《最渣不过坑妃》 第一章 你在逗我 大瑶国境,逶迤江山,寸土横行,夜色凉薄,皇城灯火通明,坤宁宫内一片嘈杂,雕梁画栋的房间上面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地上厚重的白地毯上摊着几件薄纱衣衫,珍珠玛瑙与碎裂的金钗玉环。昏昏沉沉的光晕闪在脑子里,就像泡水了一般一沉一浮,她手中有一段白色的绸缎,勒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叶青青被滔天的恨意埋没,手上力度加重,那女人垂死挣扎在她手中,翻了白眼伸着舌头,咿咿呀呀的拽着脖颈紧束要命的绸缎,看着她一点点的没了呼吸,叶青青心中莫名的涌出一阵快感。 “哗啦!”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头更晕了,眼前的景象更模糊了,古色古香的宫殿内,香纱帐暖下,软塌温床上似是躺着一个女人,香艳的美貌惊世骇俗,可惜已经死了。 叶青青无意识的挣扎着坐起来,拽着眼前一人的靴子,拽着他的衣角,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那人却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 这里是哪里?等等,她不是在喝酒吗? “身为我大瑶嫡长女,竟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亲杀生母简直畜生不如,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玷污我大瑶国姓,是我帝国之耻辱啊。” 一人哀壮惋惜痛恨之言尽数落在叶青青耳畔,叶青青一个激灵转过头去,这人不是将军府少主许世安么?他怎么在这里?帝王后宫岂能容前朝王臣入内?等等……她在想些什么?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儿,卧槽,这里是那里?你们特么在逗我? “如此耻辱苟活于世将圣上颜面丢尽,千刀万剐不为过,必将严惩之以正朝纲!” 一番番激烈言辞控诉之言,几盆冰水将地上那女子浇的湿透,夏天的衣物本就单薄,如此更是暴露无遗,冲刷下一些血迹,叶青青觉得有点儿冷,刺骨的冰冷。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拧眉怒目,坐在床上那女人尸体旁,脸色铁青铁青的,却迟迟不言,是不忍,片刻之后凝重的静默,一屋子人都不敢在乱言指责,俯首退至一旁,许世安眸色暗了暗,径自上前一步,跪地忠言劝道“我大瑶数百年来法大于情,今日帝后死于嫡女之手帝王若是徇情包庇,岂不是将法度至为一纸空谈?且不说日后如何整肃江山,天下贤士若因帝王此举误以为我国蛮耻荒诞而却步,既如此,试问百年之后,是否将毁于一旦?” 许世安此话不无道理,帝王眸光狠狠的震了震,众臣立刻屈膝齐声而劝道“皇上三思啊” 叶青青跪坐起来,仿佛用了好大的力气,眼前的场景慢慢清晰起来,湿长的头发打在面庞上冰凉刺骨,房间里只有她身上滴拉的水珠声,或许是血珠,凤目微戚,她下意识的摇摇头,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不由暗骂一句“说你奶奶个蛋!”她薄如蝉翼的声音虽虚弱缥缈,却让在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章 你算老几 众臣脸上有种惊诧的微妙的表情,但随即归于平静,皇帝似是不愿听她言语,扶额叹息道“这终归是朕的家事,将军如此大费周章的将众臣引进后宫,于理不合。” “大瑶双帝持政,牵一发而动全身,帝后为我国母,于私却是您的家事,于公乃是国事,国母身亡此等大事,帝王您不该给一个交代么?嫡女此等重罪,必!杀!之!”许世安抬眸,不卑不亢的厉声反驳,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众臣大骇,皆惊目看向许世安,没想到他已经敢这样在皇帝跟前讲话了。 叶青青瞄了他一眼,心里莫名就燃起了无名火,脑袋晕沉就全是浆糊,还必杀之,杀我一个试试,你特么算老几? 叶青青在众人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冲着面前的许世安迎面就是一脚踹上去,打骂道“闭嘴啊混蛋,你算那颗葱啊给你一个交代?你算个毛啊?你个秃驴你有毛么?” 呃……将军是个光头的这种事实还是不要拿来开玩笑,会死人的。 果然,许世安的脸色登时就黑了,皇帝当庭震怒“来人,快把这疯了的逆子拿下!” 叶青青身子虚软站不稳脚跟,三两下便被禁卫军给捆了起来,晕过去之前,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床上那死了的女人…… 傍晚的残阳渲染着崇阁巍峨的屋瓦,天边的日头还能看到半个红圆,栖霞宫中杀戮极重,宫人侍婢血洒满地,四散逃窜,凄惨的打杀呐喊不绝于耳,昔日的金碧辉煌此刻像是落了一层尘土,金钗步摇也不复往日的光芒璀璨…… 叶青青瘫坐在地,身上披了一件入夏的桃花白衫,衣角处的花朵似是开尽的鲜血,摩擦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竟都是伤。皇帝碾转手中的佛珠,静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我没有。” 哪怕外面异常的喧闹,屋内也是一片死寂,空旷的屋子里略有些回音,落地有声。 皇帝突然大怒,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佛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打在叶青青身上,伴着刺耳的怒嚣“朕与你母皇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歹毒心肠,你可对的起你母皇,对得起自己?朕终将会退位,这江山你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就连这所剩不多的十几年你都忍不了,急着要朕,要你母皇驾崩了你才甘心?” 叶青青缓了口气,眸中寂静无波,无力而又挣扎的辩解“我真的没有,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杜公公麻木的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公主如此大罪,屠宫已是皇上网开一面了,公主切莫伤心在坏了身子,还是早早收拾收拾,请吧!” 第三章 你们高兴就好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好吧,她现在承认她就是穿越了,如果昨天她不去踹那个姓许的,也许她还不用从栖霞殿搬到大理寺,另外,如果屠宫算是网开一面的话……算了,你们高兴就好。 大瑶国境所处泊途大陆,国政为双帝制,叶青青为大瑶嫡长公主,封号嘉青,与她的母后萧竹书一般,她是一个权心极重的女人,一颦一笑间均可遥指江山,或许是她锋芒毕露太过凌厉,才被有心人策划利用,诬陷她谋杀亲母,意图夺权篡位! 她亲手勒死萧竹书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证据确凿无从反驳,她觉得,这是冤枉的,但是她现在又好像找不到什么证据抗议。 要说她穿越的有些莫名其妙,前身是国际间谍培训中心的一个王牌卧底,穿越前一秒她还在喝酒,后一秒她就勒死了人。 一脸懵逼…… 要死了,看来不敢随便喝酒了。 大理寺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叶青青蹲在旮旯里啃着干馒头,发霉的腐草上面偶尔窜出几只老鼠蟑螂,现在仍旧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后现代格式化职业杀人女性,不说指点江山吧,起码能成就国家的宏图大业,以往禁酒是不怎么碰酒精的,结果那天喝多了,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个十七八岁的嫩壳子,早不穿晚不穿,宿主风光无限的时候她不穿,怎的判死刑干坏事儿了就轮到她了? 卧槽!叶青青气愤的吞下最后一口干馒头,扁了扁喝了口水咽下,气的她整个人都在冒烟,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叶青青眸色一颤,揉了揉肚子,这不是饿了,这是体内机械化毒的声音,这种声音她在熟悉不过了,国际性的职业卧底总要有点儿高能配备,她曾被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体科学家改造过,内脏等器官有自主性化毒技能,吞下去的东西无论毒性多强,都能化成一滩废水! 如果这个功能还存在的话,叶青青微微扬起了嘴角,试着闭目感应大脑的百科空间,却是一片空白,但是她熟悉这种机械启动的声音,结果还是一场空欢喜,就像是电脑开机却没有显示屏一般,难道故障了? 她急忙捋开衣袖,只见身上的鞭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可见老天还是眷顾她的,不老不死不灭的身体还在,就是大脑主机故障了,但是试用指南上面没写穿越啊…… 正琢磨着怎么办,牢里烛光一闪,面前突然落下一黑衣人,叶青青下意识的往后面挪了挪,黑衣人蒙面只露一双眼,高大威猛的身姿绝对有八块腹肌,昏暗的牢狱内,凭借叶青青五点三的视力,似乎看到来人眼中划过的一丝惊诧。 你是在说我的伤口吗?男人向前一步,手中一柄利刃出鞘,果断的在她身上划一道血口子,叶青青脸色有些不好看,那血口子不久便又粘合复原,黑衣人像是捡到宝贝一般,看样子还想在割下一块肉来实验。 第四章 搁谁谁不闹心 叶青青瞪大了眼睛悠悠道“你看不出来我是醒着的吗?” 黑衣人惊讶的转过头去,静默了几秒,场面有点尴尬…… “砰!”一声重响,牢门被踹开,狱守鱼贯而入“快,抓住这个刺客。” 那刺客看起来就像翁中捉鳖,但是他丝毫没有一丝做鳖的意识,淡定的对叶青青说了一句“主子放心,来日方长,属下定会救您出去。” 叶青青“……”你这是诬陷你造吗? 狱卒狐疑的撇了一眼叶青青,那黑衣人身形一闪,足尖轻点,一跃出了天窗,只眨眼的功夫,便没了人。 东方的地平线才刚刚亮起,青蓝色的天空还有些昏暗,巍峨的宫殿内还燃着明烛,养心殿外一丫头鬼鬼祟祟的拉着杜公公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塞了袋银子低声担忧问道“皇上可是因着萧皇后去世一夜未睡?” 杜公公掂了掂份量,枯褶的老脸上溢出一丝笑容,缓缓道“也只怪这长公主殿下太过分。” 那名水灵清秀的丫头眉头皱了皱,不喜的埋怨道“什么长公主殿下,如今皇上怕是已起好了废公主的诏书,只等着承明殿上玉玺加印……” 杜公公连忙捂上她的嘴,凝声道“丫头,话可不能乱说。” 丫头满含歉意的眼神儿谦声道“谢公公提点,前日我家娘娘梦魇缠身,遍身疼痛,浑噩不自知,特请欽天鉴的人来看看,所幸得步大人门下弟子提点,事关重大,娘娘前几日又开罪了皇上,可怜我家娘娘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说着便泪眸莹润,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公公笑眸更深,直接打断她的话道“姑娘放心,淑妃娘娘的事我定当不敢忘,劳烦姑娘回去回禀一声,切莫在忧心。” 丫头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便谢过公公了。” 一大早的,一着装古怪的人匆匆进了养心殿,是欽天鉴的步明华步大人,一遇到皇帝便跪地高呼万岁,皇帝死沉着那张脸,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一般,阴森森道“起来吧。” 前几天他还在皇帝跟前进言,说中宫星杈黯淡,后宫子宫威芒大盛,当主天下沉浮,子宫指长公主殿下,于中宫正西,草木阴盛,指栖霞宫,当现逼宫殒没之象,实则有谋权篡位之疑,帝位不保啊。 当时皇帝说他胡说八道,斩下一臂后削职罢官,现在真发生了,就又把人给请回来了。 步明华断了的那只手臂还在流血,明晃晃的在打皇帝的脸,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的皇帝现在更是又阴了一层。 “不知陛下召罪臣入宫,有何要事?”步明华头垂的老低了,大有一种明知故问没事儿找事儿花样作死的意思。 皇帝正想说些什么用来推卸责任,忽悠忽悠他让他在为大瑶的江山预测一下未来什么的,毕竟之前他的预测算得上是准确的,这种人,如果不能利用,就得砍了,他要是跑出去给别人办事儿,那搁谁谁不闹心啊? 杜公公慌慌张张跑进来“淑贵妃她,淑贵妃……” 步明华眉目微戚,赶忙掐指一算,脸色煞白,哀声道“大祸啊,大祸!” 第五章 你是真的爱我 言罢紧随皇帝一路小跑出去,养心殿和淑妃的沂玉宫相距不远,皇帝急,步明华看似更急,但也不敢越过皇帝的步伐,整个人火急火燎的。 沂玉宫内鸡飞狗跳,大内禁卫军从宫门口到后花园开了一条路出来,宫人们疯了一般熙攘着要逃出去,已经有两三个误杀的宫婢尸体躺在地上任人践踏。 越往里走,尸体越多,有些禁军下手无轻重,竟还有削掉的头颅在地上黏着尘土被踢着乱滚,一片骇然。 淑妃一身洁白里衣,披头散发手提血剑乱砍乱伐,那失心疯的模样吓得众人退避三舍,皇帝气恼的厉喝一声“胡闹,简直是胡闹!” 步明华匆忙越过皇帝一步,一只手臂搭上淑妃脖颈,身子虚幻几下在她周身旋转,那可是皇帝的女人啊,他一个臣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碰了,众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步明华一掌打向淑妃后背,淑妃肚子里早已恶心的翻滚,胃液上涌,猛地呕吐一滩褐色粘稠的液体,一连吐了三四次,直到吐出来的是透明的胃液才罢休。 胃液中蠕动着十几条团成团的细长青虫,挣扎的探着头想要脱离那些混浊恶心的黏液…… 这一场景把在场人都吓到了,当然多数是反胃的,步明华一只手臂搂着淑妃,淑妃已然昏厥,皇帝面色更重,这是蛊毒,有人给淑妃下蛊! 叶青青毫无防备的被押进沂玉宫,有人说她下蛊,巫蛊之术过于邪乎,所以历朝历代都严禁触碰,违者诛九族啊。 然而她还在研究脑中百科空间为什么打不开,注意力集中的有些过分,几乎是稍一恍惚的抬头,就从满目疮痍的牢房换到了雕梁画栋的皇宫,事实上,她有点懵…… “啪!”皇帝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脸颊顿时一片红肿,嘴角噙着血痕。 嗯,现在不懵了,就是有点儿疼。 他身后的缠纱床帐上躺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柔夷素手扶额,巧眉浅眸,清波墨瞳,那弱不禁风的苍白模样惹人怜惜,不愧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王者,这样娇弱的一个女人,连叶青青都保护欲大增!话说她是怎么承的起皇帝这阳刚的……肾的? 淑妃许敏,将军府嫡出大小姐! 叶青青吐槽的同时也在接受这些记忆,但是,她并没有忽视皇帝的怒气! “来人,传朕御旨,朕之长女叶青青滥用巫蛊之术残害后妃,心狠毒辣,诛母氏九族!”皇帝脸上赫然就放大加粗的写了四个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蛊是青斑蛊,虫卵寄生在心脏上,先会繁殖,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内而外,从下到上的吞噬掉五脏六腑,直到最后一口血肉脑浆入肚,人体只剩一张血淋淋的空皮时,被下蛊人才会真正的死亡! 皇帝都气的浑身颤抖,他此生最恨这些个邪术,大殿的气压低到让人抬不起头来,屋子里压抑的没人敢说话,只有淑妃渐渐低下来的抽泣声,和她渐渐上扬的嘴角。 萧皇后尸骨未寒,前一天为了她屠了栖霞殿,今天就为了我诛人家九族,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真的爱我? 第六章 你想要的反应 萧氏一族怎么说也算半个皇族,毕竟萧皇后和皇帝的权利明面上是平分的,要屠门诛九族谈何容易? 但是江山归根结底还是姓叶,国家九五之尊还是皇帝,他若是真的想,就只是时间关系了。 “想不到你还会蛊术。” 本来就昏暗的牢房里他穿的跟只蝙蝠一样黑成煤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质疑和好奇,但叶青青不得不承认他声音很好听,颇具磁性和江湖的沉重感! 叶青青尽量平缓的呼吸,让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快些,现在她是死囚之身,谁会没事儿闲的蛋疼天天来在她跟前晃悠,肯来的都是有事的,要么求人要么炫耀要么变态要么是真爱! “你来找我是有求于我吧?”叶青青自动忽略他的问题,她的确会蛊术,但这个炮灰长公主会不会她就不知道了。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说来听听。” 男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牢房里因被关押而哭喊的萧氏族人,其中不乏有妇孺老人在,一副我是上帝的语气问道“想救他们吗?” “想。”叶青青下意识的回答,虽然她跟那群人没什么感情。 男人回眸,一只手扼住她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冷冷问道“你倒是淡定,公主殿下,是不是此刻有把刀悬在你脖子上,你还是这种淡淡然的语气?” 胡说八道,我现在还沉浸在穿越的事实里和百科空间死机的悲剧里无法自拔,我警告给老娘死远点儿啊…… 叶青青深吸一口气,突然换了一种目光换了一种语调,超级不淡定的哭爹喊娘的抱着他大腿,泪眼汪汪的往他衣服上凑“英雄啊,我求求你救救我吧,英雄大恩奴家此生无以为报,呜呜,愿以身相许为奴为婢报答英雄救命之恩,还望英雄不要嫌弃,呜呜呜……” 黑衣人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叶青青抱着他大腿往前磨蹭了一步,那场景就跟你养了个泰迪然后它不小心把你给上了,事后可怜兮兮的抱着你腿撒娇求原谅的意思,一个字,贱! 黑衣人“……”呃,谁来指导我一下我该干些什么才能凸现出我的惊讶? 黑衣人惆怅了一会儿,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身后那人脸上,叶青青一惊,卧槽他身后居然还有个人…… “疼吗?”黑衣人问。 另一个黑衣人吞了口口水,或许是血,战战兢兢的回话“回主子的话,疼。” 疼就对了,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和走错牢房的前提下,黑衣人一脚踹开叶青青,厉声呵斥道“你少给我装疯卖傻!” 叶青青拍了拍身上的土,吐掉嘴里的干草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这不是你想要的反应吗?” 叶青青踢着脚尖有些无奈,稍后抬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分析道“我特么要是偷了国玺还用你来救?” 第七章 你听懂没 叶青青明显的感觉到黑衣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说的是事实啊,如果有了国玺,还需要别人还拯救她的家族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言以对! 黑衣人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一队狱卒巡查的正好路过叶青青的牢房,仔细的往里面瞅了两眼,见锁叶青青的铁链没断,就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路过了。 叶青青“……” 黑衣人没走,他隐匿了气息的情况下,真的就跟空气一样,就像先前叶青青并没有发现来人是两个人一样…… 狱卒一走,黑衣人就现身了,显然耐心不大,冷冷的问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别逼我杀了你。” 黑衣人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四周空气骤然下减,叶青青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 “萧乐雨。”面对叶青青一副诚实加懵逼的表情,男人气的直咬牙。 “哦。”叶青青想了想,然后又淡定的想了想,更加诚实的说“我还是不知道。” 黑衣人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非要捅死叶青青不成,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能感觉得到他燃烧的小宇宙在爆发,很不幸,叶青青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是智慧型卧底,横行天下靠的是百科空间,要在以往,早一枪毙了这蝙蝠侠!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瞪大了眼睛急忙逃命,边逃边喊“冷静啊,你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另一个黑衣人紧紧圈着他的腰,死死的拦着他往后拖“主子冷静啊,杀了她就前功尽弃了。”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愤恨的咬牙切齿的解释“萧乐雨是一本书!” 叶青青纳闷儿“什么书?” 黑衣人“萧乐雨” 蝙蝠侠你到底是有多天然呆?叶青青扯了扯嘴角“萧乐雨到底是什么书?” “你拿出来就行。” “我……还是不知道它是什么书。” 于是蝙蝠侠又爆发了,一脚踹开拦着他的黑衣人,冷静的看着她,凝重问道“你听不懂我话的重点吗?我是在跟你讨论萧乐雨为什么叫萧乐雨吗?” “我,我就是想知道萧乐雨是什么书?”叶青青有点儿无辜。 “你别他妈跟我说萧乐雨或他妈什么书了,你听懂没……”蝙蝠侠火帽三丈的一脚踹她裙角上,多亏叶青青躲得快“大侠冷静点,大侠,大侠……” “拿出来!”森森的杀气不要钱的往外放,叶青青欲哭无泪…… 翻遍叶青青的所有记忆,除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叶青青还真什么都没想出来,偏偏一把寒刃就横在眼前,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就能活剐了你的样子。 等等…… 要说古代上位者的人都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看人侍卫多正常…… 第八章 你全家都很好 “我,好像是亲手杀死萧皇后的。”叶青青说的是实话,起码是天下皆知的实话。 所以说嘛,上位者的行事风格都是有道理的,像叶青青这样的女人,实在是不该按正常套路来交流…… 侍卫也忍不住想要一刀捅死这玩儿意儿,但是理智在燃烧,叶青青亲手杀了她娘,那么问题来了,她娘到底有没有来得及把萧乐雨告诉她? 这种家族aaa级机密,一般都是人之将死才透露的,叶青青这种情况就像是不孝的小兔崽子害死自己老爹,死前还妄想从爹嘴里挖出银行卡密码,如果你是爹,你给不给? 来,儿子,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仔细斟酌! “你还是去偷玉玺吧。”蝙蝠侠经过慎重的考虑,才下了这个英明的决定。 “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叶青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冷静的说出这句话。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侍卫,迷惑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说话?” 有这功夫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偷玉玺? 叶青青有点迷茫“你到底是要萧乐雨还是要玉玺?难道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趁着主子没彻底发飙之前,黑衣侍卫欲图一掌劈晕她,直接打包带走,以免自己遭受池鱼之灾,几乎是在他有这个念头的同时,手已经伸出去了,他的指尖刚刚划过叶青青的衣领,她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高速转身,与站在不远处的蝙蝠侠擦肩而过…… 黑衣侍卫突然一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染湿了蒙面的黑布,赫然转过头来看这条溜走的鱼,却发现自家主人的身子也颤了颤,很明显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蝙蝠侠震惊的看着叶青青“你下毒?” “很惊讶吗?”叶青青淡淡然的撇了他一眼“帮我查明萧皇后死因,否则这毒非我不能解。” 黑衣人震惊的是,她仅仅与他擦肩而已,这毒是怎么下的?满腹的血液直逼咽喉,脑袋嗡嗡震响,大有一种七窍流血的即视感,这种关头内力提不上来,浑身酥软,叶青青环绕他周身快速点了几个穴道,跟那侍卫一样,他俩现在对刚刚那种感觉毛骨悚然…… 她说过的话不会在重复第二遍,他听过的话也不会重复问,只不过……叶青青已经扒下了蝙蝠侠的面罩和头盔一样的东西…… 牢房混浊昏暗的油灯不怎么亮,男人冷峻的面容分不清喜怒,冷冰冰的双眸深不见底,很出乎意料的,叶青青本以为他会和所有偶像剧男主一样,帅出新高度,但是……这家伙绝对是那种扔在大街上瞬间被淹没的货,当然如果不算上气质的话! 男人一脸你好,你很好,你全家都很好的模样瞪了她一眼,叶青青手里拿着他蒙面的黑布没缘由的颤抖,但是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又犯贱的提醒道“我时间不多,你和你的侍卫需要在十天内查清萧皇后死因的真正缘由并找我来解毒。” 第九章 谢谢姐姐成全 男人的身体较强健,此时勉强撑得住,看似无大碍,侍卫可不行,他不仅吐了血,此刻已接近昏厥,男人扯了扯嘴角,和他的侍卫很快消失在牢房里。 笑话,这种情况下她不下毒都对不起职业素养,从变态科学家手中活过来的人,她身上能利用的地方从头发到脚趾,皮肤以及指甲都可以随时变毒药,小样!没有百科空间,我照样收拾你。 他刚走,外面突然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叶青青微微戚眉,一个身穿鹅黄色薄衫的女孩儿,大概十六七岁左右,特嚣张的命令狱卒将牢门打开,她一进来,牢房的灯火就被调亮了些许。 这娃她认识,叶宁,淑妃的女儿,将军府许老爷子的外孙女儿,大瑶皇族二公主,封号嘉宁。 “咳咳!”叶宁傲娇的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喊了声“叶青青接旨。” 圣旨上写着免她死罪并以人质为名送入秦沼国越王府中为奴。 “哎呀,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从叶宁感慨的语气和得瑟的眼神儿中就能看出来她绝对不仅仅是来送圣旨那么简单,叶青青静静的站在旮旯里静静的看着她…… “本公主奉父皇口谕,堂审长公主,请吧。”叶宁浅笑着往一旁退了一步,大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其实吧,单纯来讲,叶宁长的还没残,标准的大家闺秀一国公主,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白凉子吗?那种仙气让人过目不忘。 绑在刑房铁柱上的时候,叶青青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你这是堂审吗?这是刑审啊刑审,尽管叶青青忍着一肚子国骂,但此刻,她表情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 叶青青的死人脸在大瑶是出了名的冷冰山,不论穿越前或穿越后,正所谓会哭的娃有奶吃,叶青青显然没领悟到这句话的精髓,所以那皮鞭招呼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叶宁要的不过就是她卑微的臣服和哀求。 “你说,你谋杀皇后,毒害我母妃到底有何目的?”叶宁猛地一拍桌子,横眉怒目严词历色一脸正气的审问。 出于礼貌,叶青青抬眸看了她一眼,凉凉道“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爬在我头上。” “呵……”叶宁挑眉,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般“如此,我还要谢谢姐姐成全了?” 刑房里没有其它人,除了叶宁,只剩一个行刑的侩子手了,看样子还是个聋哑人,叶青青身上每打出一道鞭伤,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但是疼痛依旧。 “言重了。”叶青青咬了咬牙,面色依旧淡定,只是多了丝苍白和忍耐。 叶青青本来觉得自己既然要送去其它地方为奴,那么总不能拖着一副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身体去,但是显然叶青青想多了,她这副身子根本就不!会!留!伤! 第十章 别给脸不要脸 皮鞭划下一道口子,溅起的鲜血淋漓,但是没关系,很快,那道伤痕就不复存在,从侩子手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能很好的发挥他技能的身体,从叶青青的角度来看,千言万语总结出一句话,我去年买了个表…… 所以这就是叶宁敢肆无忌惮重伤她的原因吗?她的这种体质在大瑶皇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造谣,如今亲眼见了,叶宁还是有些震惊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说,萧乐雨在那里?” 叶青青“……” 叶青青咬了咬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面色早已惨白,囚衣上都是斑驳血渍,但不见一丝伤口。 谁在来跟老子讲萧乐雨的事老子就跟谁拼命! 叶宁见她还是不说话,咬着牙恨恨道“你倒是有骨气,这样了你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让本宫长见识了!” “你要是好好听话,肯求求我,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就饶了你,我喜欢识时务的聪明人。”叶宁说话间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咸鱼翻身四个大字加粗写在脸上,但是咸鱼翻身还是咸鱼啊…… “真是对不起了,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人。” “你……”叶宁又一次吃鳖,一国公主多好的素质啊,硬是被叶青青逼的想骂脏话,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叶青青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算是什么东西,还指望着能把你迎回栖霞殿吗?做梦!” 叶宁一把推开那侩子手,夺过他手中的长鞭,不由分说的甩在叶青青脸上,赫然是一溜血槽纵横。 “你说不说?” 叶青青没说话,实际上是她没力气说话,这种态度在叶宁眼里就是藐视和懒得搭理她的意思,她又成功的把叶宁给惹毛了,愤怒中的女人杀伤力简直爆表,叶宁阴森森的冷笑“如果我砍你一条胳膊,你还能长出来不成?” 哎呦我去!你长一个我看看?叶青青撑起眼皮瞄了她一眼,艰难的开口道“你试试?” 叶宁白皙的小脸因为怨恨早就憋的通红而扭曲,现在更是狰狞,她还真没那个胆量下手,一连几道灌了内力的的长鞭砸下,那就不仅仅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入夜,夏日的后宫总有那么一种阴冷,顺着衣领直往下钻,就是那种四处都飘着鬼的感觉。 淑妃的沂玉宫内早已熄了灯,一队队巡逻禁卫四处游荡,一道黑影掠过,卫毅稳稳的落在沂玉寝殿房顶,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调至昏暗的烛灯扑闪,纱帐下,果然没人。 卫毅拉了拉自己面罩,露一双眼,身子一轻,落在床边,滚进床底下,纱帐外留守的小丫头听到动静赶来检查,四下无人,怀着忐忑的心理又退了出去。 暗格没摸到,暗室倒是开了,这个纯属意外性失误,卫毅瞳孔赫然放大,身子一轻,整个地板向下倾斜,四个床脚悬空,什么都抓不到的他顺着坡度滚了下去,没有一丝声响,房间又归于平静。 第十一章 戏剧化的一幕 卫毅摔下去时没忍住,咳出一口浓血来,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是这里好像是隔音的建造,卫毅伏在原处约半盏茶的时间,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那什么长公主给他下的毒还真是看得起他,丝毫不约束他的行动,而且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就是吐血,动不动就吐血。 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卫毅凭着感觉避开紧绷的红线慢慢的往前走,好巧不巧的,偏偏这时候他喉咙里一股腥甜,来势凶猛根本来不及忍,就喷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几十根短箭迎面射来,穿透那层血雾,卫毅手心顿出冷汗,想也没想的就趴下,呼啸的短箭从头顶闪过,砰砰砰的扎在身后土壁上,入土不深,扎落下点儿黄土渣。 看样子,这地宫有些年头了。 “谁?”一男人紧张的声音回荡,卫毅一脸卧槽的立刻隐匿了身形,地宫的灯火刷刷刷的燃烧起来,将卫毅走过的路照的透亮,短箭横七竖八的扎在土壁上,零落些许土渣。 卫毅贴在暗道上面,烛火一烧,他就更没地方可藏了,这里的建筑设计是很特别,哪怕隐藏属性在高明,也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地! 那个匆忙跑出来还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男人居然是步明华,紧接着,淑妃也是衣衫不整汗水淋淋披头散发的跑出来,卫毅怔了一下,显然被着戏剧化的一幕给震惊了,自知藏不住,心里大概有个谱,就打算把这俩奸夫淫妇给劈晕了然后逃,往死里逃,玩儿命的逃。 谁知这俩傻逼就没往头顶上看,看短箭都扎在出入口处,步明华眸色深重,戾气横生道“不会是逃了吧?” 淑妃有些不高兴“那就是什么都没看见了。” 步明华整了整衣服“这地宫已暴露,你迟早要出大麻烦。” 淑妃咬了咬唇,抬手又去扒步明华的衣领“明早我将这地宫毁了便是,你慌什么?” “那若是皇帝的人怎么办?”步明华惆怅的看了她一眼,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被人闯进来了还这么淡定的想着完事儿? 淑妃轻笑“绝对不会。” 步明华诧异的看着她,淑妃坚定的莞尔一笑,撩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柔声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防守吗?” 步明华嘴角微扬,抱着淑妃禽兽一样扑了上去,俩人纠缠着又退回了里屋…… 要不是因为卫毅看的流口水触发机关,他也不会逃的那么狼狈,几乎撞开了整个地宫的所有机关,好不容易逃到出入口的床下,肩甲处插着一柄短箭,床下空间狭小,不小心撞的那带倒勾的短箭直接贯穿皮肤,血淋淋的还带着肉,卫毅倒抽一口凉气,眯了眯眼紧咬着牙关,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夜色泼浓,按照他轻功的层次逃出皇宫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身上带伤就不一样了。 第十二章 你这个王八蛋 刚逃出沂玉宫,身后就有人跟了上来,倒不是禁卫军,看模样是守宫的死士,卫毅大概测算了下方位,身后起码有六个人跟着,卫毅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想甩了他们,刚一运功,又一口血提了上来,怎么压都压不下,一人快速抓住他肩膀,拽着他肩头短箭想把他拽回来,卫毅浑身一震,疼得颤抖,猛地转过头去,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喷了那人一脸血…… 趁着他懵逼的阶段,卫毅风一样的逃掉…… 沂玉宫中,烛灯高亮,淑妃面色发白,坐在床上浑身冷汗的捏着床单,等着将偷窥之人抓回来,可是卫毅轻功真不是盖的,六个死士都没抓住,淑妃吞了口口水想让自己冷静点,奈何这事太大,她还没刚站起来,又跌坐回去…… 卫毅没敢去酒楼找主子,怕身后还有尾巴跟着,拖着伤在大瑶帝都转了好几圈儿,最后找了个破院子呆在大树干子上。肩甲处短箭造成二次重伤,因伤在肩甲,自己不好处理,只能先洒了止血的药粉,天刚蒙蒙亮,卫毅吐了口浊气,刚站起身就被一只手给按了下去。 卫毅一惊,刚想逃,就被人锁了穴道,半蹲不蹲的瞅着眼前那人,同样的黑衣蒙面,卫毅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沂玉宫的守宫死士。 “我看你从沂玉宫里逃出来的,轻功不错,查出点儿什么吗?” “没有。”卫毅直接爽快想都不想的回答。 黑衣人脱掉身上一身装备,长的相貌平平一身布衣,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一个人,黑衣人脱掉黑衣就跟正常人脱掉衣服一样,卫毅有点儿不淡定。 “我不是沂玉宫的人。”邵骞一本正经的说。 “哦,我不信。”卫毅一脸真诚。 邵骞想了想,体谅的点点头“那算了吧。”说着解开了他的穴道,顺手还把他肩上的短箭给拔了,拔了,拔…… 你说你正着拔吧你还反着拔,硬是把箭头又拉回肉里在从肩后拉出来…… “行,你有种!” 你这个王八蛋!人渣!败类!傻逼!贱人!…… 卫毅疼得跳起来,邵骞捂着他嘴一把把丫按回去,行动力非凡的给他洒了一把药粉,药粉入肉即化,很快就止了血,卫毅反应过来的时候,邵骞已经不见了,卫毅铁青着脸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一口颤抖的空气,看了眼惨不忍睹的伤口,转身离开! 南裕泽一身荼白色轻衣,散着的墨发顺着肩头落在白皙指尖,面如刀削,剑眉冷目,此刻颇有兴致的勾了勾唇角“确定是步明华?” “是!”卫毅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南裕泽有种莫名想吐血的冲动,不过他忍的了,不就是查萧皇后死因吗?姓叶的那孙子你给爷爷等着! “你身上的伤?”南裕泽微微眯起眼,声音陡转直下,凉凉问道“谁给你处理的?” 第十三章 一口气上五楼 伤可以看出来是箭伤,从尺度和流血程度来看是带倒勾的远程利箭,但是在用药和拔箭上出了问题,卫毅才不会傻了吧唧的倒着拔…… 卫毅忽的想起来,那个男人临走前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药粉,止血效果很不错,但是味道就比较重了。 南裕泽微微戚眉“还记得他的容貌吗?” “十之八九,就怕,怕是易容后的。”卫毅仔细的想了想,奈何那时候伤重,没怎么留意这件事。 洒了伤药的伤口不到半个时辰就结了痂,但是药的味道经久不散,淡淡的药草清香扑鼻,混着一种花的味道,闻着很淡很舒服。 南裕泽气息却一下子沉了下去“下去把身上这股子药味儿去掉,不然就别来见我!” “是!” 卫毅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药是愈七粉,愈七是疗伤圣药,顾名思义它有七种配料,但是加了久百合,久百合是江湖上惯用的一种追踪手段,味道很淡,非常不容易被发现,混在药草味极重的愈七里面,更是无迹可寻。 相当于装了个定位仪,这家伙要是跟在南裕泽身边就是找死,卫毅很识相的拿凉快就那儿呆着。 淑妃和步明华苟且,那这可猜测的范围就大了…… 想到这里,南裕泽握紧了手,暗暗咬了咬牙,本来是去威胁叶青青给自己偷玉玺,现在倒好,反过来成了他给她办事了,真是世风日下! 刑房里一夜都没断过的皮鞭声,早晨的时候终于停了片刻,叶青青浑身粘着湿汗混着血水,衣服搭在身上勉强蔽体,烛光下莹白精巧的锁骨上豆大的汗珠和污血,苍白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呼吸变得极其微弱,没有可怖的伤口,只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失血过多而诡异的苍白…… 狭长的睫毛上沾染的或许是泪水,一盆冰碴凉水淋头浇下,刺骨的冰冷只往骨头缝里钻,叶青青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断片了一般,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响,接着是模糊不清的百科空间影像,霎而模糊或清晰,身体本身早已将她的中枢神经系统都封闭,使她没有疼痛的意识,所以此刻她的感觉是麻痹的。 “交出萧乐雨!”叶宁早就失去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兴趣,打叶青青就跟打在木头上一样,从始至终甚至连喊都没喊过。 叶宁恶狠狠的扼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狰狞着命令“快点,交出来,否则我要你母家个个都生不如死!” 叶青青早已因为百科空间的不正常而严重影响到大脑运行,导致大脑不正常死机,此刻早已昏厥,再多的冷水都浇不醒。 叶青青足足昏睡了五天,伤越重,她睡的越沉,醒来的那一刻觉得神清气朗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上五楼木有问题,悠悠的伸了个懒腰,不经意见撇了一眼旁边,我日了个大姨妈斯…… 第十四章 跑出来吓你娘 叶青青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缓了片刻,摒着气悠悠道“来者何人?” 眼前是一个血淋淋的鬼面,真实性就特么跟人皮造的一样,脸上一尺长的大疤从嘴角撕裂,拿血线缝着,依稀看得见里面的血肉骨骼,鹅蛋一样的眼神空洞漆黑,头发稀稀拉拉的垂着,放大在她面前! “你终于醒了。”鬼面忍不住从口中吐出几口血来,咳了几声看起来还很虚弱…… “呵呵……”呵了一声叶青青就没了声音,紧接着一脚把他踹出去“你大爷的,跑出来吓你娘啊,长的跟鬼一样,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剩你一人了,你给我滚啊,别他妈让老娘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鬼东西,你有种告诉老娘你是什么玩儿意儿……” 南裕泽发誓,他从来没这么想掐死一个人,像捏蚂蚁一样捏死她,把她一刀!一刀!一刀!的剁成肉馅,拿去喂狗! 卫毅就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噗噗的吐血,毒入骨髓病入膏肓,血都吐上瘾了,在这么吐下去他迟早得发丧! 所以今天主子就带他来拿解药了,然后现在叶……公主殿下就追着自己主子又踹又骂…… 嗯,这一定是天气原因。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狱卒,大理寺卿长着一张猥琐的菊花脸,贼兮兮的踱着步子操着一口官腔“来呀,把牢门打开!” 狱卒急忙开锁,叶青青立刻变一副虚弱的要死的模样躺在草垛上哼哼“疼啊……疼……” 疼你奶奶个蛋!卫毅在旮旯里跪在地上抱着自己主子的大腿哀求他别冲动,要冷静,要冷静。 冷静啊! 大理寺卿撇了她一眼,轻蔑道“行了,别装了,认罪吧,十日后,你就该启程入秦沼为奴了。” 叶青青接过那卷圣旨,上面写着谋害皇后毒害妃嫔德行败坏遂将其贬为庶民断其龙脉夺其封号送入秦沼为奴,此生不许踏入大瑶国境半步! 大理寺卿冷哼一声“你恐怕还不知道,你昏迷这几日,大瑶萧氏一族的人头尽数挂满了帝都,那场景,啧啧……” 叶青青心中隐隐有一丝疼痛,是心痛,空落落的极不舒服,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条件反射的,她落泪了。 明黄色的圣旨落地,叶青青只觉得难受,脸色凝重的满满垂下头,孤潇的身影寂寞而坚硬,眼眶里的泪水打转儿,南裕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她那般模样,除了莫名的心疼,还有一种感觉,就是爽!倍儿爽! 大理寺卿一走,门上铁锁咔嚓一声响,重重的铁链锁着,叶青青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奈何一转眸,又看见那个鬼东西…… 吓得她差点生活不能自理! 南裕泽刚想嘲讽几句,迎面被甩了一个巴掌,顺带还把这鬼刹面具给摘了下来。 他荼白衣物干净利落,斜长的刘海儿下掩盖了双眸的深沉,邪魅妖异,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一世的王者气息,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极其冲突! 第十五章 没证据有卵用 叶青青觉得最帅最完美的男人只存在于二次元,她似乎错了,但是好像判断是对的,这个男人,具备二次元男神的所有属性,甚至更温和,叶青青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真实。 他压抑的就是怒火啊,姑娘!你可长点儿心吧…… “叶!青!青!”南裕泽咬着牙一把揪起她衣领,将她提起来,与之平视,叶青青一张泛滥的桃花脸肆无忌惮的蹭着他,闪着星星眼强装淡定的嘻嘻嘻笑的像傻逼。 南裕泽扬手就是一巴掌,却在快要乎她脸上的时侯先吐了她一脸血。 呃……好尴尬啊…… 叶青青淡定的抹了把脸,淡定的问“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南裕泽封了自己几处穴道,压抑着体内气的乱窜的真气,吞下一口血咬着牙恨恨的冷笑“你不都知道吗?” 说着手一松,一把把叶青青给扔掉,像扔垃圾一样嫌弃的扔掉。 叶青青撇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揉了揉摔疼了的腰,一脸无奈“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个卵?” 鉴于解药在她手上,不能轻举妄动的前提下,南裕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派人跟着卫毅别以为我不知道!” 南裕泽一副看谁都是蝼蚁,瞧谁都是傻逼的模样冲着叶青青邪魅一笑“那人叫邵赛,是也不是?” 这一刻,牢房里异常安静! 叶青青悠悠道“呃……这个字读骞,七一安骞!” 我觉得你的语文老师……应该是个人才。 “淑妃和欽天鉴步明华私通,用天象来预示中宫横灾,用蛊毒来控制你杀母弑君以应神示,因此触怒皇帝,后淑妃又自食青斑蛊,在沂玉宫演了一场毒害嫔妃的戏码,栽赃嫁祸于你。”卫毅很识相的忽略主子的这个失误,认真汇报了实情,不求别的,只求这一单干完后,与这位长公主死生不复相见! 他刚说完,邵骞就默默的从阴暗处鬼一样的飘出来,喊了声“殿下!” 南裕泽和叶青青齐齐转过头去,邵骞被南裕泽阴戾的气息吓到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对着叶青青道“卫毅说的是真的。” “有证据吗?”叶青青看向卫毅。 卫毅摇摇头“没有。” 淑妃的手段算不上多高明,甚至不能细察,但是就这样能蒙蔽皇帝狗眼将萧氏满门抄斩,不得不说皇帝渣到了一种境界,活该淑妃出轨。 但是没有证据,知道这些有卵用? 一直沉默的南裕泽突然控制不好体内翻涌的真气,强盛的内力加上叶青青毒量的晚期大爆发,他只觉得双眼充血,浑身燥热难受,全身的血液都挤在皮肤那层薄膜下,随时爆发,南裕泽死死的扼住她的手腕“解,解药……” 然后南裕泽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阴森森的冲她笑了笑,来啊,咬我啊…… 第十六章 你咋不上天呢 叶青青一脸卧槽的看着对面笑得贱兮兮的男人,还有沉默的侍卫以及懵逼的邵骞,在然后,她就没知觉了。 “禀娘娘,步大人求见!”门外侍女通报,饭桌上吃饭的淑妃筷子一紧,脑袋立刻僵硬成一团浆糊,看了眼身旁坐着的皇帝,他很淡定“宣!” 淑妃正了正脸色,缓缓道“妾身体内的蛊毒已清至七八分,只是近日偶有不适,多亏了步大人……” 淑妃脸色一白,没有在说下去。 步大人提着个药箱大小的褐色箱子,进门看见皇帝在,而且脸色不大好看,脚步顿了顿,立马就跪地请安。 “步大人觉得朕近几日气色怎么样?”皇帝搁下筷子不着调的问。 步明华偷偷看了眼淑妃,淑妃私底下紧紧的拽着桌布,面上还是笑的……有点儿渗人! 分析好局面才能正确的回答问题嘛,步明华头更低了,谦虚道“臣愚钝,只能负债欽天鉴的星象以预示国体运程,关于陛下龙体是否安康臣不敢造次,还需太医院的贤者分忧。” 皇帝差点拍桌子骂人,你不会看病还天天找淑妃请脉,你牛逼了啊你能耐了啊你长本事了啊你咋不上天呢。 “就淑妃这个身体来看,步大人看似还略懂蛊术,如此多才多艺,那里愚钝?”皇帝刀子眼甩在他身上,步明华头更低了,紧紧贴着地面,皇帝这种说怒不怒说喜不喜的态度能吓死个人…… “臣……这种偏门邪术总的来讲和天体运向及五行八卦有稍关联,臣初学之时家师教导,天鉴之学本偏门,所谓道法……” 这年头最坑爹的就是白痴遇到了专业人士,皇帝被步明华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本来看他不爽,还想以身怀邪门蛊术而治他罪的皇帝到最后哑口无言,步明华把毕生所学的高级专业术语都得得完了,皇帝默默的吃了口鳖肉,默默道“朕吃饱了。” “爱妃身体抱恙,早些治疗休息,封后之事朕自会斟酌妥善,爱妃不必担忧。” 皇帝站起身来,悠悠的撇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步明华,怎么办,被他说的自己都想去学算命了,怀着这种心理,皇帝忐忑的出了沂玉宫…… 皇帝一走,淑妃立刻命人撤了饭菜,以治病为由和步明华独处一室,步明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膝盖跪碎了有木有! “看来皇帝想弄死我。” “嗯,你的判断是对的。”淑妃提示道“偷进地宫那人左肩被银箭贯穿,箭上淬有四尸毒,四尸毒不易得,对口的解药更不易得,毒发最迟六天……” 步明华大喜“你放心,黑市中四尸毒解药的去向我定会调查的一清二楚。” 淑妃眸色暗了暗“我会尽快登上后位,保你平安。”随即又叮嘱道“切勿打草惊蛇。” 萧家家主萧老爷子在一小院子里急躁的转来转去,这几天皇帝命人逮捕萧家满门处斩,全族七七八八的都零散了,逃的逃,抓的抓,萧氏大族瞬间变成一盘散沙,主要还是平时内里争斗不断,借着诛九族的这股东风彻底的爆发了,就像一个大笼子里几百条狗突然都疯了一样,平常一个个的比二哈还乖,现在一个个比狼还牛逼,反正快死了,不争白不争。 第十七章 你真是亲主子 萧老爷子时不时的看着门口,一直等不到那个该来的身影,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否则就是自找死路,眼看着天就快黑了,萧老爷子一咬牙,转身就离开了。 叶青青是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醒来的,漆黑阴凉,安静诡异,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一个人影,举着一颗夜明珠,悉悉率率的声音听着渗人,路越来越窄,眼前是一个关口,一次只能容一个人过,所以前面那人带着唯一的一颗夜明珠挤过去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她隐约听到她身下一男人纠结的声音“主子?……” 麻烦照个亮好不好? 窄窄的关卡里面悠悠伸出来一只握着夜明珠的手…… “卫毅,你确定没带错路?”那边人极度不耐烦的质问。 身下人身体一颤“属下绝对没有带错。” 叶青青抿唇深思“那你带我干啥?” “属下……”卫毅一怔,小孩子告状一样说“主子,公主醒了。” 南裕泽无奈的抹了把额头的汗,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听见了。” 叶青青发现身体并不能动,浑身上下软趴趴的根本就提不上力气,在古代这个叫软筋散,在现代叫麻醉,本来想生气,但是除了说话,她好像提不起来任何情绪,就不了了之的问“这里是那里?” “你家!” “你在山洞里住个试试?” “公主殿下,这确实是您的地盘!”邵骞三步并两步的跟上卫毅,见叶青青醒了,连忙解释道“禀公主殿下,这里是明山。” “名山?那个名山?”难不成钻个老鼠洞还是旅游圣地? 说话间,卫毅从那旮旯里挤了过去,叶青青眼前一亮,夜明珠的柔光下,他恍若一只白狐妖王,有限的明珠光亮下,他恬静深沉,神秘悠然,叶青青瞬间被治愈了。 总有一天,我知道他会以君临天下的情况出现,身披战甲,脚踏万里山河来娶我…… “你就欠扇!”南裕泽冷哼一声,白她一眼,傲娇的转身大步向前走。 叶青青“……” “公主殿下,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明山吗?”邵骞问。 也就邵骞肯搭理她了,别人都不想跟她说话。 “告诉我是那个名?” “明天。” “为什么今天不告诉我?” 邵骞忍无可忍还得忍的告诉她“就是明天。” “的那个明”卫毅补充道。 邵骞一脸对,没错,就是这样…… “噗……”卫毅身子一僵,突然毫无征兆呕了一大口血。 “你看你把我家侍卫都气吐血了。”南裕泽深深的埋怨道。 “你真他妈是亲主子啊”柔和的夜明珠光下,那血是漆黑的墨色,一阵腐臭,叶青青意味深长分析道“这是尸血!” “我知道啊,难不成还是干的?刚吐出来的还热乎的新鲜血当然是湿的,你瞎啊?” 正想说点儿什么来证明他是傻逼的事实,突然一道暗箭迎面射过来,擦过卫毅的肩膀,穿透叶青青衣袍从那条夹缝里窜出去,带起来的劲风使头发都随之飘起来了。 第十八章 身上长了尸斑 南裕泽脸色很难看,显然那箭也有擦过他,黑暗里悄无声息看不清方位,这杀害力可是成倍翻啊“这是你宗族的萧明山暗宫,你可知晓机关设计?” “我,不记得。”叶青青只模糊有点印象,但转瞬即逝。 南裕泽微微戚眉,命令道“都站在原地不许动。” 卫毅刚刚就觉得身上有些麻木和僵化,但一直以为是先前毒素未清理干净的问题,也没在意,此刻他浑身都散发一种尸体的味道,混着肩膀上愈七的伤药…… 这么一安静下来,这味道瞬间弥漫。 “这里有尸体。”邵骞分析道,叶青青跟南裕泽都没说话,因为他们俩清楚的感觉到这味道是从卫毅身上散发出来的,腐烂腥臭的即视感。 “山洞的问题?”南裕泽问,他问得不是很明白,也没有单指哪件事,叶青青从进洞到现在,体内机械化毒设备并没有运行,足以证明洞内没毒,无论是洞里的气体还是液体还是固体。 叶青青摇摇头,奈何没有百科空间,她无法扫描体外的生物毒素。 邵骞有些不安“这里不该有死尸的。” “那该有什么?”南裕泽问。 “壁灯!” 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惊诧的看着他,邵骞自知被套话,忙解释道“一般暗室里都会有壁灯。”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在场的都不是白痴,邵骞是萧氏家族的暗卫,是萧皇后带去皇宫的陪嫁,深得萧皇后信任,主仆情分深切,可以说是萧皇后控制萧家的唯一桥梁,明面上又赐给叶青青为贴身侍卫,按理来讲,萧家的事他怎么说也得知晓七八不为过,但这么机密的地宫机关路图,他有什么资格知道? 但邵骞说的是实话,人尽皆知的实话,因为南裕泽已经从进出夹缝的那块墙壁上找到了机关,夜明珠下清楚的看到一块双龙戏珠的凸起图案,按下去后不完整,有一条龙没有爪子。 “是这里吗?”南裕泽问。 南裕泽并没有错过邵骞眸中的一丝阴暗,挑眉接着问“然后怎么办?” 邵骞一脸无辜“我不知道。” 卫毅背着叶青青离得近了些,叶青青抬眸瞟了一眼,无奈道“你把四根手指插进缺的那四个爪子空位上,旋转!” 南裕泽如实照办了,向左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周,咔嚓一声脆响,是什么东西结合的声音,可是四周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安静的渗人。 叶青青纳闷儿,尝试性的说“掏出来试试。” 南裕泽抓着那石块又将它拽出来,一阵石块的摩擦声,四周墙壁上的油灯忽然都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速度依次刷亮山洞,四周明亮起来。 南裕泽和邵骞俩人瞳孔忽然放大…… 卫毅额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眼神混浊阴森,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他背着叶青青的手上,还有锁骨上面延至半边脸都是紫红色的块状斑。 南裕泽戚眉,邵骞急忙把叶青青从卫毅身上抱下来,但南裕泽立刻把人从邵骞手上夺了过来,自己抱着。 第十九章 什么是四尸血 叶青青知道为什么,在邵骞讶异的目光中,她什么也没说,看到卫毅脚步不稳,混乱步伐和汗水淋漓越来越发疯,浑身尸斑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奈何她身体麻木做不出任何反应。 尸斑一般是在死后2……4小时开始出现,但也有早在死后半小时或迟至6……8小时出现的。极少数濒死期迁延的病人,由于循环衰竭,在死亡前便可见到少许尸斑,可是,卫毅这是闹那样? 壁灯亮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只不过面积大了一点,昏黄的油灯下这片洞都是昏暗的,夜明珠在这里照样能发出白光,卫毅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邵骞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南裕泽依然矗立在原地,叶青青看了眼他刚刚吐出来的黑血,喃喃道“果然是尸血!” 尸血就是墨黑色腐烂的黏血,一般是尸体非正常死亡下因温度关系病变的血。 “四尸毒?”南裕泽微微有些惊讶,这毒不易得,算是稀有毒药了,几乎跟千年的人参雪莲是一个级别的。 卫毅双手突然掐着自己的脖子,跟鬼上身一样呜呜的喊,但他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残破不全的喊声回荡在山洞中,叶青青专业级的镇定吩咐“快,邵骞,阻止他!” 邵骞怔了一下,立刻上前掰开他的双手,卫毅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发了疯的反抗,那模样是非要掐死自己不成,邵骞的武功底子跟他不相上下,俩人当场打了起来。 卫毅的武功路数全乱了,无意识混合式乱打,傻子都能看出来卫毅现在是鬼上身的意思,邵骞都打的腿软…… 叶青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毅的身体问“什么是四尸毒?” 南裕泽抱着她连连后退,为了给他俩腾出地方来打架,为了不误伤,南裕泽也时时避开他们,顺口解释道“顾名思义,四种尸体的尸液混合毒素,黑猫尸,凶狗尸,蝙蝠尸,还有一种尸液不明,但绝非人尸。” “快给我软筋散的解药!”叶青青并没有被这毒给吓到,毒术这行业什么奇葩的东西没有? 南裕泽看都没看她一眼,开口道“还有一盏茶时间,它会自动解除。” 卫毅被邵骞拽着胳膊甩了两圈儿,一个抛物线把人给甩到墙上,轰隆一声响,墙面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槽,土石哗啦啦的往下掉。 “锃……”一声钝响,南裕泽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向声源看,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箭尖闪着锃亮的利光,这他妈要是射下来,他们不得成筛子? 容不得细想,南裕泽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兔子一样闪身就从那来时的夹缝里挤出去。 叶青青一脸懵逼,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脑袋顶上的箭,人就已经从那旮旯里挤出去了。 里面刷刷的箭雨往下射…… “他们俩呢?” “死不了。” 透过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邵骞压着卫毅,在砸出的那个凹槽里面躲着箭,箭身擦着土壁射进地里,恰巧留那凹槽一处空间。 叶青青“……” 第二十章 羊癫疯怎么治 南裕泽脸色铁青的挤进土洞里,每踏出一步,箭都破土而出,硬是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叶青青正要感叹这么牛逼的场面多么壮观,那边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卫毅掐着邵骞的脖子将他甩在对面土壁上,一时间,洞内三人,三点一线! 卫毅跟饿极的僵尸一样龇牙咧嘴的腾空而扑上去,邵骞都被嵌在土壁上了,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卫毅飞过南裕泽正上空的时候,南裕泽瞅准机会,随他带起的风中甩去几根银针,穿透卫毅四肢,连着红线,卫毅变长的黑指甲勉强在邵骞锁骨上划了一道血槽,就被南裕泽给拉了回去,银针没土,红线缠身,他被死死的订在土壁上。 邵骞跳的乱糟糟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肩甲锁骨处长半尺深一指的血槽在拉半寸,就伤及心脏…… 卫毅身上的尸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然后人就恢复正常,晕死过去。 身边带着一个随时会爆发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措,四尸毒在卫毅身上应该是初次爆发,鬼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邵骞从墙上摔下来,四周很安静,南裕泽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来,估摸了下方位,一甩衣袖,叶青青手腕上顿时缠了条红线,拉着她把她从旮旯里拖过去。 卧槽你大爷的,东方不败君?针线这么有艺术气息的东西你能不能不要玩儿的这么开心? 南裕泽指上缠着三条红线,拉着他们三个跟拉尸体一样拖着走…… “喂,你敢不敢在无耻一点?”叶青青顺手砸过去一颗石块,正中南裕泽后脑勺。 忽然发现,软筋散的药效好像退了…… 南裕泽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转过身“你给我老实点儿。” “我药效过了我自己能走你放开我!” “是吗?”南裕泽眸光暗了暗,指尖微动,拴着叶青青的那条红绳震了一下,接着,叶青青就被三百六十度的高速转着耍,过山车都没这么爽! 叶青青真心觉得地宫修那么宽广是一个错误的设计…… 旋转中,叶青青胃里一阵翻腾,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胃,呕出来的全身胃液,一边吐,一边转,一边哆哆嗦嗦的讲“浑,混蛋啊,你,你不就,就是想,想找,找,找萧乐雨,呕……” 红线嘎然而止,南裕泽邪魅一笑“你记起来了?” 叶青青觉得脑袋不是自己的了,觉得整个世界都飘了,拼命瞅着自己一根手指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奈何一个踉跄,扑进南裕泽怀里,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可劲儿的呕。 南裕泽没那么好的耐心等她吐完,黑着脸推开她,揪起她衣领啪的一巴掌扇她脸上,冷冷问“好点儿了吗?” 如果没好我可以在来几掌,没关系,我不介意。 叶青青本来就懵,现在更懵,傻逼似的站都站不稳,还乐呵呵得瑟的说了句“哎呀,不疼……” 然后一口胃液吐了南裕泽一身…… 你身上不会留伤是吧,南裕泽发了疯的打,叶青青拽着他的衣服越吐越来劲,邵骞抿唇跪坐在原地,晃了晃卫毅,蠢萌蠢萌的问“你主子的羊癫疯怎么治?” 第二十一章 棺椁室的嫁衣 半晌,叶青青拿着南裕泽的那块地图,淡定的瞅了两眼“你错了。” 南裕泽在一边脱衣服,一边脱外套一边恶心的要死,杀气腾腾的凶她“你对,你全家都对,你八辈祖宗都是对的行了吧!” “我祖宗可不会把传家珍宝藏在一个人尽皆知的祠堂里。”叶青青道。 明山,因是萧家祖祠而被外界称为萧明山,看样子山的内部是挖空的地宫,正常人都会觉得这里是藏东西的地方,但是世上绝大部分都是正常人…… “你不就是要萧乐雨吗?你那么大的本事,连我母皇将开启萧乐雨的钥匙藏在玉玺里都能查出来,怎么会栽在这么幼稚的理论上?” 有些事,不是你听着有道理,它就是真的有道理了,一旦你被绕进去,你就输了。 南裕泽大跨步走过来,单手扣住叶青青下颚,迫使她抬头“那你说,应该藏在那里?” 呃…… 南裕泽的目光充分的警告了叶青青,如果敢说不知道,就活该你挨打。 高冷的二逼青年果然伤不起啊…… 叶青青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将地图展开,指着一处地方说“看见没?就是这里。” “棺享室?” “这个字念椁,裹脚布的裹。” “啪!”南裕泽一巴掌扇叶青青脑袋上“我愿意!” 叶青青慎重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千金难买我愿意,你高兴就好!” “如果你说的棺椁室里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活剐了你。”说着,他指间夹着几根银针,明晃晃的在她眼前闪着精光…… “呵呵呵呵……”叶青青炸毛的倒抽一口凉气,似乎看见了自己在暴雨梨花针的摧残下变成一面筛子,死成马蜂窝,虽然她自愈能力强大到变态,但扎成马蜂窝的这个真没试过。 “你相信我吗?”叶青青凝重的问。 “不相信。” “那你还带我来?” “如果你敢证实我的信任是错的,那么你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叶青青忠诚的点点头“信我!得永生!” 棺椁室那种放尸体的地方怎么说也得放点儿宝物什么的,而且绝对有直通地面的机关,走走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跑啊…… 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鉴于这种心理,叶青青大胆的带路,棺椁室在整座山的最深处,叶青青不着痕迹的将夜明珠收在自己口袋里,若有所思的上下瞟了他几眼“你姓南?” 南裕泽不惊不怒,也不说话,紧紧的跟着她的脚步,谁知她下一句就说“南裕泽对吧?” 南裕泽不淡定了,叶青青一副渣渣们快来崇拜我的样子,柯南君太过牛逼,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南裕泽理都不带理她的,全程连抬眸看她都不愿意,叶青青不乐意的停下脚步“我说的对不对?” “你走不走?”南裕泽终于肯正视她了,可是眸中压抑的怒气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所谓物极必反,这玩意儿要是让叶青青不小心一把火点爆炸了,一个活生生的马蜂窝诞世啊,想想那场面,浑身上下一个挨着一个的窟窿,叶青青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继续老老实实的带路。 跟导游一样按照地图介绍自家老祖宗的坟墓,叶青青觉得自己特别没良心,这里面埋着的可是自己姥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们啊。 可是这种不安的心理完全不会妨碍她继续当导游的事实,奇怪的是,这种大型墓地,而且是官僚世代,连点儿机关什么的都没有碰见,一路坦途走到低,眼前就是地图上棺椁室的门,除了门口那两个卧着的石狮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破!旧!不!堪! “地图是没错,可是你们确定这里是萧明山?”叶青青一百二十分的怀疑。 “萧家这么大一座活招牌山你觉得我会搞错?”南裕泽本来信心百倍,可是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有点儿反常,但是他依旧淡定。 叶青青终于有机会说出心中疑问了“既然是萧家重地,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家,已经被屠门了”南裕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个事实,萧家屠门,政府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萧家的祠堂给毁掉,可人家祠堂是一座山啊,你挖了试试? 所以这座山就被政府给包围了,等同于划了个圈儿立一块牌子告诉大家,以后,这里就不在是萧明山了,谁愿意进就进,就成了国家级的风景区了。 这无疑是对一个家族最大的耻辱! 叶青青叹了口气,一把推开那扇破败腐烂的木门,那一刻,叶青青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这里难道不是隔壁悬疑恐怖的背景吗? 只见黑暗空旷的小屋子里阵阵凉风,阴气森森的直冒冷气,枯萎发霉的气味充斥着四周,地面却异常干净,一盏昏黄的灯油下,折叠着一抹刺眼的鲜红,此外,就只剩下一排排的棺材。 这棺材,被开过! 棺材盖都横七竖八的放着,杂乱无章,根本就没有盖在棺材上,南裕泽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戚眉“那灯油燃的是尸油。” 万古长明的尸油。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没缘由的看了眼卫毅,他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恢复血色,体温也偏至正常,邵骞背着他,压根就没想踏进这棺椁室! 南裕泽扯了扯唇角“你们萧家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 叶青青一直想说明一个事实,她姓叶啊,她怎么说也是大瑶的嫡长公主啊,一口一个你们萧家你们萧家,怎么着?大瑶姓萧? 当然,这些话她没敢说出来,怕背上大逆不道恬不知耻的罪名…… “看见那个红嫁衣没?”叶青青指了指灯油下的那块折叠的红绸。 “你怎么知道是嫁衣?”南裕泽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后悔了。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像这样的场面,不来个血红的嫁衣或者雪白的贞子什么的,简直就对不起片儿场好不好? 南裕泽抿唇“你想说些什么?” “去拿过来。” 说实话,挺渗人的,但是在古代普遍都是红嫁衣,所以在南裕泽眼里,这里顶多就是一个女人的棺椁室而已,他纠结的,是他的轻微洁癖…… 南裕泽踌躇了几步,突然一脚踹在叶青青屁股上,叶青青一个不稳,整个人扑了过去,一头栽在棺材堆里,头磕在那放嫁衣的木桌子上,吱吖一声闷响,桌子腿断了,桌面倾斜,尸油灯砸了下来,泼了一地尸油,更重要的是,那红衣盖在她身上!身上! 叶青青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南裕泽,你真贱! 灭了灯油的棺椁室里一片漆黑,叶青青怀揣着的夜明珠透过红绸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她阴笑“南裕泽,你干的漂亮!” 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问心无愧的问“我要的萧乐雨呢?” 叶青青瞬间就熊了啊,一把扯下蒙着的红衣嫁衣,透过夜明珠那点儿微弱的光四下摸索着,挨个去搜棺材! 这些棺材真的是被翻过的,因为里面除了尸体,一点儿陪葬的东西都没有,玉石珍宝想都不要想。 萧明山地宫里面有三百二十一个墓室,棺椁室有三百个,叶青青翻开一个棺材,一股胭脂水粉的浓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只咳嗽,从那件红嫁衣上面就能看出来这里葬的墓主是个女人。 萧家出嫁未遂的女孩子不多,眼前是一具保存的还算的上完好的尸体,就像风干的人肉干一般,一股子变质的胭脂水粉味儿。 墓主应该就是她了,叶青青本来想套个手套以示尊敬什么的,一转身才发现,现在又不是在考古!她装哪门子蒜? 南裕泽怒声道“你在哪儿磨蹭什么?萧乐雨呢?” 叶青青四处敲了敲尸体空余的木板处,咚咚几声闷响后,没什么特别的,南裕泽生气了,一阵风一样飘到她身后,怒踹她一脚“我问你萧乐雨呢?” 叶青青身子一轻,整个人向棺材里面栽进去,条件反射的情况下,她抓住南裕泽的衣袖想让他拉自己一把,但是没想到她把南裕泽也拉了下去,与此同时,棺椁室的那扇破门突然被踹掉,邵骞一个转身退到门外口的机关,一扇石门轰隆落下! 叶青青身子一轻,发现棺材底部被她压塌了,和南裕泽一起,俩人被漏了下去,四周黑漆漆的,叶青青居然没有感觉到疼,南裕泽忍无可忍的一脚把她踹开“从我身上滚下去!”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磨磨蹭蹭的从地上爬起来,南裕泽拍了拍身上的土,阴森森的上手就掐着她脖子“你说的萧乐雨在那里?” “我从来没说过萧乐雨在这里。” 你玩儿我?南裕泽眯了眯眼“刚刚谁说在棺椁室的?” 叶青青差开话题“你不是念享吗?” “重点在那里?”南裕泽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南裕泽想掐死她,但是在这黑漆抹乌的地方他又有点儿纠结,就在他衡量到底杀不杀的时候,叶青青突然惊诧的大喊…… 第二十二章 重点在哪里啊 活见鬼的那种喊,她又刚好在南裕泽耳畔,吼的南裕泽都要升天了,南裕泽脸色一沉,指尖一道银针破空甩出去,叶青青以为它会从自己咽喉穿过去,可那一道银针偏了几度,在她脖颈处一百八十度拐了个弯儿,只擦伤了点皮,又瞬间愈合,那针转瞬射向叶青青看到的那个东西。 却没入对面土壁…… 南裕泽缓缓的转过身,面前漆黑一片,南裕泽有种直觉,他觉得自己现在是被摔瞎了,沉默了一会儿,确定面前没有东西,他默默问“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僵……僵……僵尸!” “啪!”南裕泽一巴掌甩她脸上“在说一遍。” 因为漆黑,叶青青看不到南裕泽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但铁定是不相信的,叶青青舔了舔唇角,沧桑道“你是不是觉得天黑,你打我一下,我就不知道?” 南裕泽冷哼一声,一把把她甩开,甩的老远,她牛皮糖一样又瞬间黏上来,抱着他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声音略有些颤抖“我刚刚真的看见僵尸了,僵尸啊!” “僵!你!妹!”南裕泽忍不住爆粗口,他多好的素质啊,将叶青青拽起来,“那里有僵尸?” 叶青青环视了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但是还是死粘着南裕泽,不肯松手,南裕泽额头青筋暴跳,但是看见这个贱的可以的女人又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好握着拳头小步小步的磨蹭着走。 “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机关,看来重点儿在这个黑洞里。”南裕泽靠耳朵来分辨方位,他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难道还要飞上去? 这黑漆漆的地方谁敢乱飞? “是邵骞把机关都关了吧。”叶青青感慨道“没想到他还是个背主逆上的家伙!” “他没有叛主,人主子是萧皇后又不是你,你撑死了算个仇人!”南裕泽白了一眼自恋的某家伙。 叶青青竟然无言以对! “你就不担心卫毅跟他在一起会不安全吗?” “会!” “然后呢?”这就是你担心的态度吗? “我现在又出不去,担心有什么用?”说实话吧,南裕泽还等着卫毅踩着七彩祥云来救驾呢…… 邵骞看了眼躺在身边依旧昏迷的卫毅,拿脚尖踢了踢他,沉默了一下,蹲下身来搜身,邵骞搜的仔细,连内裤都不放过的前提下,在他身上搜出一块令牌,牌子上刻了个数字,十三! 铁制的令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邵骞眸色暗了暗,又将令牌塞了回去,背起他,转身按原路返回。 从萧明山的暗道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乎是半夜,半山腰的萧明山不算太低,凉风一阵清拂,夜半的山景模糊,月光下,隐约几个活物略过,悉悉率率…… 邵骞从怀中拿出蒙面的黑布,戴在脸上,遮好容貌,背着卫毅跳了下去,城中房顶上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 于此同时,大理寺的深牢里,刑房里的火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响,烧红的烙铁映着火光,大理寺卿点头哈腰的接待着突入其来的叶宁。 这位公主穿戴整齐的三更半夜来这里,也不怕被人说闲话,更要命的是,他这一把老骨头还得半夜爬起来接待。 “叶青青呢?”叶宁一边走一边问。 “禀公主殿下,长公主现为我部要犯,无圣上手喻是见不得的。”大理寺卿为难的阻止她的脚步,这嘉宁公主出了名的娇蛮任幸,要在以前,还有嘉青长公主压着她,现在…… 呵呵了,无法无天了,谁敢管她啊?那个吃饱了撑的敢管她啊…… 叶宁脚步嘎然而止,恶狠狠的警告大理寺卿“本宫听说姐姐逃狱了,便来看看,你在阻拦,小心本宫连你一起办!” 大理寺卿连忙反驳“无稽之谈,深牢重犯自会严加看管,怎会有逃了之说,公主殿下切勿听信谗言,自降身份来这污秽之地!” 之前的确是污秽之地,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那贱人住在里面…… 她不来耀武扬威一番才怪! 这种心理众所周知嘛…… “可本宫就是听信了谗言,前来证实,你还要拦吗?”叶宁瞪了他一眼。 其实她也不是听信小人谗言前来无理取闹的,帝宫大门下钥,纵使她一国公主也没有随时进出的权利,她这么巴巴的赶过来,是因为淑妃派人监督叶青青的探子回禀说叶青青不见了。 重犯逃狱是大罪,她不来以正国风,就枉费她一国公主的君位! 想到这里,叶宁更加有理了,硬是要闯重牢区不成,可她一个女子,跟一堆狱卒较劲也…… 有失体统,她的守宫死士也不能在这里大开杀戒不是…… “公主殿下,罪犯若是私逃,乃是我大理寺失察之罪,实在不劳公主如此大驾,公主息怒啊。”大理寺卿都要哭给她看了有木有! “那你是说本宫多管闲事了?”叶宁更气愤了,美人儿生气更可怕,而且是个有权有钱的美女啊有木有! 叶宁本就生的冰肌玉骨,凝波墨瞳深不见底,一张娇俏的娃娃脸自带俩酒窝,清明的白玉步摇干净透彻,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清纯高雅,可是这么一生气,这里瞬间就变地狱! 生气的老板惹不起啊有木有! “下官不敢!”大理寺卿扑通一声跪下,头都快贴进地里了“如果公主殿下执意检查,那还请公主殿下在外稍后,下官派人去检验此事真假!” 叶宁想了想,今日自己若是执意闯进去,那这事儿明早定会被告知父皇,说不定还会责骂她无风起浪没事找事,左右衡量了一下,她决定慎重! 有些事就是这样,老大生气了,但及时恢复理智,你这一天就过去了,老大生气了,没有恢复理智,你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大理寺卿派人去检查牢房,叶青青呆的那深牢里,她一袭身影仍在,正卧躺在草垛上休息…… 大理寺卿忍着一肚子国骂回禀“长公主确实在牢房中锁着……” “什么?你确定?”叶宁腾的一声站起来,直接打断他的话。 这反应有点儿过激,吓得大理寺卿一哆嗦“是,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信!”叶宁沉着脸一字一顿说给他听,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说着,叶宁胸中烈火燃烧,还是要闯,大理寺卿往地上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道“公主殿下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如果犯人真的逃走,何况还是长公主殿下这样身份特殊的重犯,下官有几个脑袋够砍啊,下官定不会欺瞒殿下,不敢欺君啊!” 我求求你了啊,祖宗啊! 叶宁若是没有皇帝手谕而进了重牢房,大理寺卿的脑袋还真的不够砍! 居然就这么一直闹着闹到天亮,可怜大理寺卿这年纪正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时候,家中一堆小老婆都在床上咬着小手绢含泪等着呢…… 这事果然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滋事重大,皇帝派人名正言顺的“探监!”,可是叶青青的的确确的在劳中呆着,淑妃对此恨的牙痒,毒药都毒不死的贱蹄子! 叶青青爬在南裕泽肩膀上,肆无忌惮的吃着他豆腐,怕僵尸,她又不是脑残她怎么会怕僵尸!一个能直视蟑螂手分尸体承受实验千刀万剐都死不了的女人会怕僵尸? 丧尸要不要?给你来一打? “你就这么为了我而劫狱,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你知道吗?”叶青青委婉的责怪他,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你个傻逼队友的坑逼玩意儿,这才是重点好不好?她现在是重犯,逃狱了的话,以大瑶的实力,全世界通缉都不是问题! 想想以后要把精力有限的后半生投入到逃生事业上,就有点儿蛋疼。 “有人顶替你!”南裕泽轻飘飘的说自己的英明举动。 “坐牢吗?” “嗯!” “能替一辈子吗?” 南裕泽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叶青青正想顶嘴两句,南裕泽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东西,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叶青青瞬间戚眉,跳下身子落地站稳,认真道“我闻到了死尸的味道。” 结果就听到那货悠悠的接腔“你属狗的?” 对啊,我属狗的,你有意见?来来,我们当面谈……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他们听声音判方位多数听的是呼吸声,可是现在这么大一片地方,安静的没有一丝呼吸声,有的只是极其浓烈的死尸的味道。 而且,是会移动的死尸! 叶青青赫然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浑身青黑色的老僵尸长着细长锐利的獠牙,黑长的指甲,空洞的眼神耷拉的脑袋和死亡的气息,浑身绿光一蹦一跳的逼近,我日了个大姨妈斯,都他妈成精了。 “你能接受僵尸存在的事实吗?”叶青青问,主要是让他有个心理防备,免得上场就被吓死,还没发大招就挂那就挺尴尬了。 容我问一句,两者……有关系吗? 第二十三章 我不听我不听 叶青青心中默默数着三二一,然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指尖滑下一种粉末,还未落地就飘散开来,粉末所过之地,粘在物体上,会发光! 平常因为任务方便,她会用身体来携带各种常用药品,比如,荧光粉…… 但是她错了,这荧光粉都他妈的沾到了僵尸身上,然后僵尸就亮了,他妈的都亮了,你能感受到那种浑身荧光亮,走尸散魂麻木僵硬的耷拉着脑袋蹬直了胳膊闪着獠牙发着荧光等着吃你…… 吃你…… 她明显的感觉到身边南裕泽万年冰块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淡定的撩了撩眼前一僵尸的衣服,多瞅了两眼“这?就是僵尸?” 还记得第一次去动物园看猴子的时候吗?对,没错,就是那个表情。 “呃……”叶青青点点头,身体猛地弹起来,捂着南裕泽口鼻“别呼吸。” 那些离他们几米远的僵尸争相恐后的往这边跳啊,南裕泽瞪大了眼睛,一把拍开她的手,拉着她玩儿命的跑啊。 叶青青一脸懵逼“只要不呼吸就可以,它们不会攻击死人的。” “你想死在我手上还是死在僵尸手上?”南裕泽一边跑一边问。 “我……不想死。” “那就闭嘴,听我的!”南裕泽跑的快,后面僵尸蹦哒的更快,叶青青都能感觉到身后那堆跳的欢的僵尸阴森气息,他们像是饿了几天的疯狗突然看到俩烤肠在眼前跑,谁不扑谁就是傻逼…… 南裕泽拉着她寻找通风口,叶青青怀疑“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哥,在乱跑我们就被吃了,渣都不剩有木有?我虽然自愈功能很好,但被僵尸咬这个真没试过!” “你闭嘴,相信我,我养过!”南裕泽冷冷的命令她闭上叽叽喳喳的嘴。 事实上叶青青立刻就不说话了,你……养过?养过僵尸?几个意思?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啊,你赢了,地球都是你的,我们都是渣渣! 南裕泽猛然转身,叶青青因为惯力被大力甩过去,被他护到身后,他衣袖拂过,袖中几十根银针破空而出,带着红线没入他们尸身,耳边都是针进血肉穿透尸体的声音…… 银针穿着红线霎时间将几十个僵尸连在一起,就像缝衣服一样的串在一起,南裕泽指尖微弹,一颗珠状液体沿着红线滑下去,接着就是一震兹拉拉的灼烧的声音。 发光的僵尸与僵尸之间,能清楚的看到那根绷紧的红线,线是湿的,以穿透的线为中心,躯体为半径,僵尸正在灼烧腐化…… 叶青青跳的激烈的心脏慢慢的平复下来,看着一动不动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荧光僵尸们,吞了吞口水“死了吗?” 以前那变态科学家有试过用病毒来饲养出一群僵尸,初衷就是将传说中的人物复活,然后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关起来供人欣赏,最主要的就是可以申请专利然后收观光费…… 后来成品出炉的时候,他差点被政府抓去枪毙,不过博士不甘心,制造叶青青体内人体机械化系统时,为了他的僵尸梦,所以叶青青的百科空间主机模式里面有个僵尸模式,因为未被开发,所以不曾使用! “死不了!”南裕泽紧紧拽着红线头“待会儿我喊三二一,我一松手,咱俩赶紧跑。” 叶青青不解“那你这些红线有什么作用?” “没什么作用啊……”南裕泽一本正经道“主要就是我刚刚跑累了,想歇会儿!” “……你没事儿装什么死道士,几个僵尸收伏不了你还养个卵啊?”叶青青已经看到那些蠢蠢欲动的僵尸要挣脱那些红线了,有种想把眼前这男人剁了喂僵尸的冲动,本来以为他发大招很牛逼,结果呢?有卵用? “三!二!……”南裕泽已经紧紧搂着她的腰了,可这些僵尸比想像中要凶残的多,二字音还没落,一僵尸身上红线突然炸掉,南裕泽指间主线一震,整个蛛网般红线都松开,接二连三的炸成飞絮。 一字还没开口,南裕泽抱着叶青青的腰腾空而起,一僵尸的爪子勾着他的大腿,顺着撕下几根布条,南裕泽飞的高,僵尸蹦的也不低,南裕泽踩着发光的僵尸头在洞里几个飞跃,叶青青揪着他肩膀傍在他身上,重要关头习惯性去开启百科空间,结果是蓝屏上飞跃一大串英文字母,光速一般闪过,然后黑屏……靠! 叶青青突然眸光一亮,一僵尸蹦起来的正头顶上有个窟窿,南裕泽也看见了,俩人大喜,以为那就是他们掉下来的棺材口,南裕泽一分神,一僵尸闪着长指甲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腰,靠他很近的叶青青明显感觉他身体在颤抖,叶青青踹开僵尸,黑长的指甲从南裕泽体内抽出,南裕泽微微戚眉,卯足了劲儿向那个窟窿飞过去。 你见过叠罗汉吗? 你见过僵尸在叠罗汉吗? 叶青青见过…… 数十个僵尸叠起来正好堵住那窟窿,叶青青气的要骂爹了,求黄符求糯米求林正英附体…… 南裕泽捂着腰间流血的几个窟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些僵尸在合体,话说做为僵尸你们还能合体,这样真的很过分…… 叶青青拽了拽南裕泽的衣袖,吞了口口水“还好吧?” 南裕泽特别来气“戳你几个窟窿试试?” 但转念一想她会自己愈合,于是更来气了,这不纯粹给自己添堵吗?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目测了下距离,吩咐道“把它们当楼梯用,待会儿你带着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它们背后踩着它们飞出那个窟窿!” 南裕泽踹开她身后一个偷袭的僵尸,嫌弃的甩了甩腿,好像那僵尸有多脏一般,扯了扯唇角鄙夷道“你不是害怕僵尸吗?” 叶青青冷哼一声,一把拽住他肩头,对着他邪魅一笑“你不是会飞吗eonbaby……” 叶青青推了他一下,南裕泽一脸懵逼的带着她,一道闪电般闪到僵尸罗汉后面,踩着它们肩膀,玩儿命的往上窜…… “嘶……”叶青青倒抽一口冷气,一僵尸的黑指甲在她身上划下一道深血槽,血浆四溅,而后愈合,但是疼啊,南裕泽速度加快了,等同于在僵尸堆里硬闯出一条路来,南裕泽打头阵带着叶青青冲出那个窟窿,果然还是那个棺材,刚跑出来,随他们出来的还有几只僵尸手,南裕泽潜力大爆发,空手折断它们手臂,硬是盖上了棺材盖儿…… 叶青青喘着粗气坐在棺材边儿,抹了把头上的汗,忽然感到体内机械化毒的声音在响,有毒?那里的毒?叶青青蓦然想起闯僵尸堆的时候被划了几道,那些僵尸有毒? 南裕泽扣上棺材盖儿后,整个人身子一软,直接摊在棺材上面,虚弱道“姓叶的,萧乐雨在那里?” 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抓过他手腕就号脉,担忧道“你别说话,这僵尸有毒。” “废话!那个僵尸没毒?” “你会死的。”叶青青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个事实。 或许是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叶青青能看的见这棺椁室里的东西,还有棺椁室里的南裕泽,他浑身衣衫破烂,墨发微湿,额上贴着微薄汗水,眸中浅雾掩着深明,他枕着自己手臂抬眸看着她,薄唇轻启“你在担心我?”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不……” 她刚开口,南裕泽立刻压过她的声音,果断道“嗯,我的确会死。” 他毅然决然毫不在乎的模样说出我知道我会死的这个意思,有点儿……不怕死! “那你去死吧。”他都不在乎自己死活,叶青青还巴巴挂在心上干什么?自己犯贱? 南裕泽脸色暗了暗,自顾自的从棺材盖上爬起来,默默的走向棺椁室入口,刚刚邵骞把他们锁在里面了,现在是一扇硬石门。 空荡的棺椁室里面只有他俩的脚步声和时不时搭话声,都在四下摸索着找开启石门的机关,但俩人都很识相的放轻脚步,这下面是空的僵尸窝啊,在漏下去就是玩儿命的啊。 “我想知道萧明山内部为什么会养着僵尸。”南裕泽平静的问,从语气中看不出情绪起伏。 “我也想知道。”叶青青无力回答,其实她更想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不是架空古代吗?这僵尸是闹那样,是不是还会遇到丧尸怪兽迪加奥特曼? “记住你还欠我一部萧乐雨!”南裕泽口气重了些,叶青青点点头,随口应到“记住了。” “嗯?”一声稚嫩的娃娃音回荡在棺椁室…… 叶青青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南裕泽脚步顿了顿,俩人同时看向正中央,那件红嫁衣。 里面一阵特别萌的悉悉率率的声音,南裕泽伸手去揭开那件红衣,叶青青也蹲下身子,这么软萌的声音,里面应该不会是一只蟑螂或者老鼠什么的。 第二十四章 我长的像包子 南裕泽扯了扯红衣,里面那涌动的东西突然安静了下来,南裕泽一咬牙,整块红绸扯下来,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小家伙瑟瑟的蜷成一团,特别像一颗土豆。 南裕泽与叶青青对视了一眼,叶青青一手抓着南裕泽,一手伸出去用手指戳了戳那颗土豆,如果有特殊情况,南裕泽能随时拉起她就跑,妥妥的! “这啥玩儿意儿的土豆啊?”叶青青操着一口东北腔郁闷的戳了戳它,南裕泽想了想“它应该不是土豆。” 小土豆慢慢展开,赫然就是一个娃娃,手掌大小的裸娃娃,只是,我去你大爷的,这娃天生长着僵尸样! 呆萌的大眼,两个闪着利光的獠牙,散着一头波浪长发,黑长的一丁点儿指甲,抱着自己胳膊瑟瑟发抖,好像很冷。 这小僵尸要不要这么蠢萌蠢萌的?她浑身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色,如雪肌肤,墨缎锦发,只有那两颗尖尖的小獠牙,斜长的空气刘海儿盖了半边脸,叶青青脸色瞬时就软了下来,嘴角扯了个大大的弧度,因为是女孩儿,南裕泽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瞪着大眼睛就盯着人姑娘…… 叶青青急忙把红绸嫁衣给她披上,南裕泽扯了扯嘴角,“早就听闻萧家藏有万僵王灵,现在看来,果然传言不假!” “萧家怎么这么多宝贝!”叶青青狐疑的打趣道“比叶氏皇族还厉害的样子。” 南裕泽不语,叶青青顺口问下去“什么是万僵王灵?” “你不知道?”南裕泽讶异的看着她“你到底是不是叶青青?” 叶青青淡笑“名字是,人也是!” 说着,叶青青从嫁衣上扯下一小块红绸,包裹着那娃娃,将她握在手心上,一系列麻利的动作过后,叶青青潇洒的回头“愣着干嘛?继续找机关啊。” “你想养她?”南裕泽依然呆立在原地没有动。 “不可以吗?” “不可以!”南裕泽毅然决然的断定。 叶青青笑眸更深“我偏要养,关你什么事?” 南裕泽指间银针露光,霎时间绕过那小家伙儿,尾随的红线硬生生将她缠成粽子,勒进她的皮肉里,却没有渗血,小家伙疼痛的蜷缩成一团,在叶青青掌心难受的打滚,呆萌的声音艰难的呻吟着。 叶青青脸色一沉,抬手拉着红线,可那线不是单纯的线,比金刚丝还坚韧的东西,叶青青扯不断,眼看小家伙就要被这东西给分尸,南裕泽脸色坚毅,似是非要弄死她不成! “轰隆!”一声闷响,整个地板倾斜,叶青青脚下一轻,手上的小家伙瞬时就失手抛了出去,地动山摇的阵势,土块哗哗的往下掉,南裕泽速度特快的拉着叶青青,一根银针没入土壁,地板下沉,室内一切都跟着沉下去。 叶青青喘口气的时间,南裕泽拉着她胳膊,一根细线就吊着两个人的重量,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洞,叶青青吞了口口水,犹豫的问“丝线……靠谱吗?” “绝对靠谱!”在这昏沉阴森森的地方,南裕泽说话铿锵有力,不得不说他说靠谱的样子特别的木有安全感。 “然后呢?我们要一直吊在这里吗?” 弱光模式下,他们看四周,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尘埃落定后,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朦胧,难道要吊在这里活活的饿死吗? “你确定你不知道萧明山的结构吗?” “确定” “那我也确定我们的确要一直吊在这里。” 其实有时候吧,说话还是要留点余地的,就算真的没有希望,你也不要把话说这么绝啊,大家还是好朋友嘛,互相善意的欺骗一下又死不了人不是,叶青青立刻黑了脸“你为什么要跟我夺那个孩子?” “怎么着?那是你生的啊?你想养就养?”南裕泽冷嘲热讽的回了一句,眼神就没离开过银针没入点。 “本公主算的上大瑶四分之一的国母,就算我不想养她我也是她妈。”叶青青一副天下之大我就是他们妈的模样特别欠扁。 南裕泽懒得搭理她,沉默的将丝线放长,吊着他们俩,一寸寸的往下放,或许脚能碰到地。 “这下面,不该有僵尸吗?”叶青青问,刚刚她们才从里面爬出来,现在地板塌陷…… 南裕泽抿唇“下着试试看吧。” 天刚刚擦亮,邵骞背着卫毅掠进一处废宅,小院子里面长久不住人,四处已经结了蛛网,杂草丛生中枯井池塘,邵骞走了两步,毫不犹豫的把昏迷的卫毅扔进井里,寻了一根不太显眼的大树,蹲在上面观察院中全局,以便等人。 大瑶帝都的早市很早就开始了,熙熙攘攘的民众成群结伴,四处都是热腾腾的包子粥饭,一辆简单低调的马车缓缓进城,但里面不是一般的不低调…… 车中设有软塌,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斜歪歪的躺在上面睡大觉,衣不蔽体算是抬举他了,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肉,入目全是白腻的肉。 长发三千逶迤曳地,车中铺着白绒毯,衣物洒了一地,帘布遮窗,那人睡得昏天暗地。 “主子,主子?”侍卫下了马车轻轻的敲了敲车窗。 其实不想来冒犯他的,只是到地方了,而且这主人在车里睡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作为侍卫属下真的很担心。 里面哪位翻了个身,继续旁若无人的睡大觉,简直就是给我一张床,我能睡到世界灭亡的节奏。 “启禀少主,已经到地方了,请少主下车。”侍卫纠结的说,不怎么确定里面哪位有没有在听,天一酒楼门前,人来人往的,总会有人忍不住向这边瞄几眼…… 三秒,仅三秒,里面哪位穿着整齐的下车,一身青衣淡然,风流倜傥满脸桃花,狭长凤眸微眯,淡淡笑了笑,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刚刚睡成猪的事实! 侍卫沉默了一下,施施然的跟在他身后进酒楼。 程辰澈简直人如其名,整个人温润潇洒,干净整洁,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阳光向上好青年,引的一楼大堂里的姑娘们纷纷注目,他给人一种错觉,一种世上绝对靠谱不吸烟不喝酒不打架的绝迹好男人…… “去,联系那个姓南的孙子,告诉他,他老子来了,顺便送来些饭菜,本少主饿了。”程辰澈手脚麻利的上了楼上厢房,侍卫付了小二银子,应了声是,转身就离开了。 “呦,程少主?偶遇,偶遇……”阁楼栏杆上,一人贱兮兮的迎面走来,似是巧合而遇的拉近乎,程辰澈止步,面不改色依旧笑的温和“难道本少主长的很像包子吗?” 侍卫出酒楼门时,瞄到有人在跟自己主子搭讪,没太在意,足尖轻点,运起轻功就不见了身影。 那人迎合着顺道夸了他一番“程少主风流倜傥,谁瞎了眼说像是包子?” 程辰澈呵呵笑问“那怎么总有狗跟着?” 来人脸色僵了一下,明显不高兴的吐了四个字“你说笑了。” “可是没人笑啊”程辰澈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带来的几个小厮,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最终达成一致,很给面子的哈哈笑了起来。 于是来人面色有点儿黑,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愚蠢的下属,不着痕迹的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真是缘分……” 程辰澈随手推开身边厢房的门,开口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一点都不想遇见你,我累了,要休息,再见。” 那人连尴尬都没有,用笑眯眯的目光目送程辰澈进门然后关门把他关外面…… 门一关,那人脸色瞬间就黑了一个层次,瞅着门狠狠的瞅了一眼,咬着牙恨恨的进了他旁边的厢房…… 邵骞整个人等的火冒三……特别郁闷,从天亮等到近黄昏,整整等了一天,直到那口井里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突然想起一个技术性失误的错误,他忘了把卫毅打断手脚在投井了,这样他就不会乱扑腾的惹麻烦了,想了想,他从树上跳下,打算把人给捞出来打残了在投下去,脚刚落地,他又想到不必多此一举,这个井……其实够深! 门口渐渐映出一道身影来,邵骞眸色一沉,终于他妈的……等到了该来的人,便一个闪身躲在树后,萧家家主萧千回,老头子上了年纪,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仍带风。 萧千回老狐狸般精明深邃的眸光四下扫了几眼,入院便盯向枯井中的叮当声“他是谁?” 邵骞身影一闪,掠在他身旁,单膝跪地“回老爷的话,他叫卫毅。” “秦沼越王南裕泽身侍?”萧千回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 “越王想得萧乐雨,劫了狱中公主殿下,一同偷上萧明山探萧家祠堂,属下将其困在棺椁室,恐卫毅多事,便将其带出来,怕他醒来惹事逃跑,所以丢进井中困着。” “真的把青儿劫走了吗?”萧千回还是有些不肯相信,越王他真的为萧乐雨而不惜得罪大瑶,真是……蠢,非一般的蠢! “属下不敢说谎。” “是!” 第二十五章 我能带你出去 卫毅作为一个王爷的贴身侍卫,可挖掘的消息就太多了,萧千回也没想到,能钓到越王这么条大鱼。 邵骞垂下去一根绳子,想把卫毅拉上来,谁知卫毅用劲太猛,有意的把邵骞给拉下去了,萧千回特别有耐心,阴冷的听着井底的打斗。 天色越发昏暗了,井底更是一片漆黑,卫毅一连几拳打在邵骞肚子上,井底太小,活动范围更小,邵骞正占下风,卫毅脸色刷的一下惨白,额上密密麻麻的细汗,浑身抽搐,有那么一瞬的迟疑,邵骞看不到他脸色怎样,一边诧异着他的迟钝,一边往死里反击他。 “啊……”一声呐喊,卫毅像是爆发了一样疯狂的搂着邵骞的脑袋,张口就咬他的脖子,这反常的举动搞得邵骞一脸懵逼,赫然就想起在萧明山地宫里的卫毅身上长了尸斑,对,他中了四尸毒。 邵骞现在只想逃,毒发起的卫毅不仅打不昏,而且见人就咬,鬼知道被他咬一口会不会传染…… 萧千回似乎也注意到了井下的不正常,下面有剧烈的死尸的味道,是僵尸身上惯有的阴冷诡异,他诧异,立刻丢下去一根栓了夜明珠的绳子。 夜明珠落井,井下顿亮,邵骞上身的衣物已经被撕的不像样了,膀子上被划十几道血槽,牙印更是随处可见,卫毅翻着混浊的白眼六神无主,饿狼一般叼着邵骞的衣物,上面挂着丝丝血迹,指甲黑长,还挂着从邵骞身上挖下的肉糜,獠牙对着邵骞的脖子,猛地扑上来,邵骞吓的脸色都已经是透明的了,急忙拉起那颗夜明珠往下坠,萧千回立刻把他拉了上来。 邵骞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四尸毒的活体标本,不,应该是第二次,因为卫毅这是第二次毒发,邵骞喘着粗气跪倒在地,迷迷糊糊的禀告道“主,主子,四尸毒,他有四尸毒!” 井下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指甲划石壁声,兹拉拉的。 萧千回眸色暗了暗,尽管很好奇,也只能派人在这里守着,等这阵子毒发过去,在把他捞出来审。 叶青青的脚先落了地,这四周静谧无声,黑的漫无边际,似是能吞噬一切的空洞,压抑着一切,南裕泽断了丝线,某人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饿了?” “需要问吗?”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叶青青从怀中摸出荧光粉,只剩最后一点儿了,大脑百科空间打不开没有补货,这些或许……应该够用吧。 南裕泽默默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两张饼,荧光粉照亮了叶青青贪婪的眸光。 “我可以吃吗?”话没说完,她手已经伸过去了。 “不……”南裕泽还没刚开口想说点什么让她给自己留一点儿,她就已经拿起了第二张饼,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谢谢!”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道“不用谢。” 他们所处的应该是萧明山内部地宫的地基,四周空荡荡的,地面发着荧光粉的光亮,这里什么都没有,南裕泽寻了一个方向,径自往前走。叶青青吞下食物,开口拦住他“你走错了。” 南裕泽无奈的转身“你到底记不记得这里的结构?” “不记得” “那你凭什么说我走错了?”南裕泽是有多想把这个女人撕碎,碎成渣渣,碎成粉末,碎成骨灰,碎的她娘也认不出来! 叶青青抖开那张南裕泽的地图,分析道“如果这里是地基,地宫的地基不在萧明山,而在萧明山山下,我们要是想出去,应该往上走。” “萧明山居湖中央,地势颇利,防范力度强,如果是山下,你他妈现在就在水里泡着!”南裕泽不想说粗话,他好歹也是一国皇子,但是,不骂她,他就不舒服…… 有时候人蠢起来真的不像人! 叶青青想了想“既然四面环水,那你觉得走那一面能没有水?” 南裕泽怒视着她,叶青青耸耸肩“我没说错啊,我们还是得往上走!” 往左是水,往右是水,前后下都是水,那不是还得往上走? 有没有觉得叶青青说的很有道理?嗯,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南裕泽就呵呵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里就是地基?” 叶青青举着手中的地图,得瑟的问“那你来告诉我这里是那里?” “如果这里不是地基怎么办?”南裕泽理直气壮的反问,那架势就像是如果叶青青错了,那叶青青就会从这世上除名除人了一般。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怯怯的说“好吧,这里不是地基。” 南裕泽警告性的撇了她一眼“跟我走,相信我,我带你出去。” 他这句话是无意说出来的,叶青青也无意的听了进去,但是到后来,叶青青就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不靠谱,南裕泽你那么一本正经的说着不靠谱的忽悠人的话你也好意思? 叶青青按照南裕泽的指示挖地洞,在土壁上挖开一个只能容一人钻的洞口,挖的她要死要活的,南裕泽用步子测量了下方位,淡淡道“别挖了,挖错了。” 叶青青怀着操蛋的心情想糊他一脸泥,但是叶青青忍了,主要是不敢,不怪她怂,面对这么个又贱又高冷还长着一副惹不起的二货实在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太好…… 南裕泽的提醒晚了,叶青青挖错的地方已经挖到了稀泥,是水,更要命的是,叶青青一生气,一拳打穿那个洞,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泡在水里…… 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南裕泽,南裕泽同时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南裕泽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戚眉,叶青青缓缓的点点头,南裕泽脸色一变“你确定?” 叶青青一脸纠结的咬唇,沉重的说“死而后已!” “后你……妹!”南裕泽话音刚落,叶青青只觉得眼前一闪,她就被从那个洞里抽了出来,被南裕泽夹在怀里疯狂的跑,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飞起来了,飞机都没这么飞! 后面刚开始是铺着地面的水,后来是迸发而出的水花,铺天盖地的汹涌澎湃,滔天骇浪的充斥着地基洞,南裕泽的速度虽然快,但是他们没有目标,只三十秒,整个地基洞都被水淹掉,南裕泽拉着叶青青往水来的那个洞口游,洞口因为水的冲击力而变得巨大,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南裕泽拉着不会水,半昏迷挣扎状态的叶青青,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夜幕刚刚降临,四周的一切看的还不是太昏暗,整个萧明山四周的湖水呈螺旋状下陷,萧明山倾斜一柱香的时间,轰然塌陷,萧明山的毁灭几乎立刻填平了四周的湖水,使之变成泥浆,方圆百里的城镇都在感受到那种震荡,连带着皇宫都能听到声响…… 一切都被埋没,连带着萧氏祠堂和守山禁卫军…… 卫毅的毒发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恢复至正常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夜里看不太清楚,四周黑漆漆的,但是他能感觉的到上面有人在看守。 上面留守侍卫忽然觉得下面安静了,就知道是毒发过去了,吊下一盏油灯,卫毅一脸黑线,将油灯卸下来,拉了拉绳子,上面人就将他拽了上去,露头的那一刻,卫毅手一松,自己又跳了下去! rm那上面不知道是谁的人,自己身份在那里摆着,邵骞知道的肯定多,刑审什么的就不好玩儿了,他当然打死都不想上去了。 邵骞被他伤了,此刻不在,上面侍卫有些懵逼“怎么着?还得亲自下去请你上来吗?” 卫毅呵呵笑道“那就不用了,不劳烦兄弟了,我觉得这下面挺好的,就不上去了。” 上面没了声音,卫毅以为他们去请示主子了,谁知道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个人拴着绳子被送了下来,卫毅二话不说摸了个砖头出其不意的糊人家脑袋上,又拽了拽绳子,他们在拉上去的,赫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个井比较狭小,一次只能运一个人进去,运一个,卫毅就能撂倒一个,死了三四个后,他们就不送人了,他们开始往里面灌水…… 这个枯井里面除了偶尔两三块半大的石头外只剩荒草枯枝,实在没有能让卫毅抓住的东西,于是他就毫不出意外的浮了上去…… 卫毅黑着脸被拉出枯井的时候,萧千回站在那里等着他,卫毅还没来的及开口问他是什么人,背后忽然被人打了一棍,一个踉跄跌几步扑在地上,乱棍就打了下来,四周都是黑衣人,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南沼越王近侍?” 卫毅吐了两口血沫,脑袋晕沉沉的,咬着牙握着拳头,背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棍棒打下来,血肉模糊,几乎算的上杖毙的阵势,萧千回一开口,棍棒才停了下来,卫毅弹动了下身子,半死不活的费力道“我们怎么说也是客,你就不想听听原因吗?” 第二十六章 不一样的姐弟 萧千回冷哼一声“当然不会这么快的把你打死。” 卫毅撇了他一眼,目光却穿过他看着他身后“你萧家现在已经人头挂满城墙,怎么着,你还想杀掉公主殿下这唯一上位的主子以更好的绝你家后代吗?” 地面此刻有些微恙的震动,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几乎达到震耳欲聋的成效,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突兀震惊,这声音太过震撼,如果不是那里塌了,就是火药爆炸! 萧千回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一人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在他耳边私语几句,他脸色煞白,卫毅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略有些慌乱,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然后他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萧明山……塌了! 这一消息在半夜时就已经传开了,天不亮,皇家禁卫军已经将萧明山给封锁起来,因萧明山地势较独立,附近城镇倒没有死伤,只是守山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路上燃着烛灯,许世安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萧明山的塌陷对于大瑶来讲不值一提,但是这是萧家祖祠,虽然萧家此刻已经临近灭门,但是那曾经好歹是一国之母,半壁江山的存在啊,情况来的太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许世安不仅是将军府的少主,更是掌管着大内禁卫,护城皇军,这事儿是在他手底下出的问题,难保皇帝不会怪罪于他。 萧明山的塌陷是实,这么一座巍峨的大山说塌就塌实在是……不可思议! 许世安哪怕来的匆忙,也不忘戴一顶帽子遮着他的光头,一身正装的他看起来威风凛凛,完全具备一个出生入死血塌堆尸的将军。 皇帝半夜急召,令他彻查原因,第二天一大早,上书奏折不乏有弹劾将军府玩忽职守或者干脆就说他是拜高踩低的墙头草,见萧家失势,干脆炸了人家祖祠来讨好皇帝,毕竟能接近萧明山的只有皇家禁卫,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许世安真的是冤枉的,却不得不顶着被皇后党的朝臣唾骂之声和皇帝狐疑的眼光还有堵不住的天下悠悠众口一把心酸泪的查原因…… 程辰澈早起吃饭的时候,发现天一阁一楼大堂里面的客人都在讨论什么塌陷的事,他一脸迷茫的要了一份小米粥,两个鸡蛋,恰巧路过一桌的时候,有两位客人在议论,说萧明山毁灭性的塌陷是皇帝对萧家的最后一击,彻底的想把萧家从大瑶除名,黑锅却想要将军府来背,皇帝都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收拾人家了,萧家定亡矣…… 程辰澈呵呵呵了,这么深刻的分析,你确定你只是一个平民吗? 十七从程辰澈手里接过早饭,侧退一步给他让路,低声道“请少主回房。” 程辰澈微微眯起眼,不满问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昨日让他去找南裕泽通知一下,结果他一夜都没回来,搞得程辰澈还以为他迷路了。 十七垂眸“属下有要事禀告,少主请回房。” 程辰澈黑着脸回屋,十七放下早饭,但是不给他吃,放的远远的,程辰澈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于是他心情更不好了“你到底去那儿了?” 十七昨晚从邵骞把卫毅扔井里开始到萧明山塌陷卫毅被打昏,这全程都在小院暗处盯着,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颇为担心的说“属下猜测越王殿下和大瑶的嘉青长公主都被埋进去了。” 程辰澈挑眉“我觉得以你主子不靠谱的程度的确像是他干的出来的事。” 所以呢?十七开口劝他“程少主不打算救一下越王殿下吗?” 程辰澈悠悠抬眸,正视这个比较缺心眼儿的暗卫“本少主不吃饱实在是没力气去把你的王爷给你挖出来。” 十七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把早饭给他端到眼前,嘱咐道“少主快吃!” 程辰澈慢悠悠的剥了个鸡蛋,慢悠悠的搅着粥,慢悠悠的说“越王命硬,死不了,就算死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你慌什么?” 十七竟然无言以对,憋了一口气,他反驳“属下照顾您是任务,不是职责!” “那我也得吃饱啊,你让我吃那么快,万一我噎死了,那责任还是在你,我噎死了事小,没人儿去救你王爷,你哭都没地方哭……”程辰澈瞄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教育他一番,十七握着拳头,逼着自己改口道“那您慢慢吃……” 萧家一族上下已尽数入狱,淑妃看着城墙上挂满的人头,邪魅一笑,萧家这算是彻底的扶不起来了,待到叶青青出嫁之时,就是她立后之日! 步明华站在远处,侍女来报,淑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皇后的葬地,转身离开,步明华走在她身后,摒退左右,步明华低声道“从那晚事发到现在,还没有人到黑市询问四尸毒的解药。” 淑妃眸色暗了暗“继续盯着,不许出任何漏网之鱼。” “你何时登后位?”步明华问,他不得不问,现在皇帝明显是想瞅机会办了他,朝不保夕他慌啊…… 淑妃斜睨了他一眼“你还不如盼着叶青青何时出嫁。” “出嫁?不是废黜为奴吗?” “说嫁也是抬举,不过是个侍妾罢了,就算萧皇后一党有心护着她,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回来重登上位,那也要人活着才行……” 淑妃说着,许世安迎面走来,步明华行了个礼,不着痕迹的离开了,淑妃有些惊诧“世安你不用上早朝吗?” 下了南宫门城墙,许世安一把把她拉到阴凉处,就在阶梯下面,周围不乏有禁卫军把手,就算是亲姐弟,也不能太过招摇,淑妃脸色不怎么好看“你不上早朝来这里干什么?” “四十位朝臣联名上书,说萧明山的塌陷是我将军府所为,不知贵妃娘娘作何解释?” 许世安身上还穿着朝服,整个人剑眉怒目,一种厮杀的战场王者威严霸气外露,震的淑妃愣了一下“你觉得是我做的?” “不是吗?”许世安凉凉的回复她,看着这个蛇蝎美人,更多的,他眸中是惋惜和悲痛! 淑妃戚眉,泪水瞬间铺满眼底“你不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在这节骨眼上萧家出事获利最大的就是你,我还能去怀疑谁?”许世安和淑妃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姐弟! 淑妃冷笑“你别无理取闹好吗?你连起码的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来污蔑我!” “我……你就那么想当皇后?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许世安紧紧扼住她的手腕,淑妃脸色依旧铁黑,毫不犹豫的甩开他“许将军请自重。” 许世安平静了下心情“我告诉你,你要懂适可而止,你这么玩儿下去,我可不想给你陪葬!” 许世安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淑妃有些委屈,但一副倔强不服输,狠辣无情的模样还是刺痛了许世安的眼睛,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娘娘,此处风大,我们回去吧。”贴身侍女给她添了件披风,系好衣带,淑妃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他还是恨我。” “娘娘您是要荣登后位的人,切勿儿女情长坏了自己命数。”侍女微微福身“娘娘回去吧。” 这丫头叫宝珠,自幼就跟着淑妃,一同嫁进宫里来的,对于自己人,淑妃倒是真的肯听些话。 早朝上萧明山塌陷这事皇帝果然迁怒将军府,事后淑妃在皇帝面前说尽了好话,才洗去了点冤枉,皇帝虽然不怎么信任步明华,但是也想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步明华当然向着淑妃,说凤飞华去,萧家没了贵人,自然当不起一山之祠,塌了是必然也是惩罚。 希望能早些将萧家散尽,否则冤凤戾气深重,余孽必将蚕食大瑶,是为不利,加之后位悬空,多方人马虎视眈眈必有相争,平白在多亡几条性命,于陛下不利! 步明华顺势又催了皇帝一把,淑妃在吹点儿枕头风,事情铁定能成。 程辰澈吃好喝好收拾好补了个觉午后才出门,气的十七咬牙切齿的,程辰澈一脸无辜的止步,十七跟在他身后自然止步,总不至于撞了上去嘛…… “你很生气?”程辰澈看着他,他微垂着头,看不清脸色是怎样的。 十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恭敬回答“属下不敢!” “你说谎。”程辰澈毫不犹豫的揭发他。 “属下不敢。” “你还在说谎。” 十七干脆就不搭理他,程辰澈看了眼集市上不怎么起眼的水缸,大踏步走过去,十七跟着,程辰澈揭开水缸的盖子,扔给隔壁坐着的老板一粒碎银子,特潇洒的说“这水我买了。” 程辰澈侧立了一步“十七,过来。” 十七怯怯的走过去。 程辰澈勾肩搭背的看着水缸中俩人的倒影,一只手覆上缸壁,“你看,你的杀气都能把这缸水给烧开了。” 他妈的你用内力烧开一缸水来吓一个暗卫你的节操呢? 第二十七章 对没错就是我 程辰澈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的确收了杀气,满意道“走,我们去挖你家王爷。” 十七一副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的模样含着泪水想念着他家王爷,主子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南裕泽背着叶青青,浑身水泥一步一一个深脚印的走,肩膀到腰间是混着血的泥,污浊落了一地,叶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晕了,南裕泽也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一个空荡荡狭小的洞里,四周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水坑,从很遥远的地方显现一个光斑,遥不可及! 萧明山四面环湖,如果地基灌了水,山塌地裂是一定的,他们被水冲走的几率很大,这或许是在湖下的地道,南裕泽这样想着,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正在往上走。 可是,叶青青你这么沉真是对不起我的眼睛,明明那么纤细瘦弱还几天不吃饭的情况下,你重的匪夷所思你造吗! 那环湖本就不大,这条路不会太长,到最后,南裕泽几乎是拖拉着叶青青一路走出去的,出口距离环湖不远,在一片荒原里,一个土石堆砌的洞,南裕泽整个人泥人一般拉着叶青青霸气侧漏的爬出那个洞,正值午后,阳光灿烂,长时间适应黑暗的南裕泽眼前一晃,一震光晕刺的眼睛疼,南裕泽脑袋一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很不巧,南裕泽出来的地方,就是许世安考察时路过的地方…… 萧千回比许世安晚了那么几步,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遇到,程辰澈本来是想到环湖四周瞎溜达几圈儿,安慰安慰十七担忧的心情,也好让自己看来对于自己的朋友不是那么的不作为,结果许世安前脚捞了人刚走,他后脚就撞到萧千回。 十七还傻愣愣的四处瞟着看看能不能瞟到自家王爷,那边程辰澈突然一把把他身子按进泥堆里,十七忍着火冒三丈的心情和暗卫必修的职业操守,悠悠问道“少主你干嘛?” “那个是不是姓萧的老头?” 十七看了一眼,激动果断的回复道“是。” 程辰澈微微眯了眯眼“他来干嘛?” 十七悠悠的转头看向他,纠结道“启禀少主,来看他家祖祠的吧。”如果你祖宗被人家挖了,试问你还能淡定吗? 明媚阳光下,程辰澈一身白衣看起来该死的好看,微风不燥,他若是一笑,肯定是三生宠溺,四季回春。看着这迷茫的假象,因为不敢糊他,所以十七选择糊自己一脸泥。 缓了缓,十七忽然想起,刚刚来的路上,在帝都的各大街道上都被贴上了萧千回的通缉令以及萧姓的抓捕令,程辰澈感慨又羡慕道“你看人家多牛逼,被通缉了还能满大街想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 重点在那里?十七崩溃的跪地求道“请少主对寻越王殿下之事上心。” “我说了那小兔崽子死不了他丫的死不了你别慌!”程辰澈拉起他,换了一个泥潭,以便更好的观察萧千回。 萧千回是一个人来的,他行动处风行物静,轻功一绝完全能做到踏雪无痕的高手境界,萧千回止步,十七下意识的调低呼吸,程辰澈微微戚眉,果然,萧千回慢慢的向他们这边走来,程辰澈埋怨道“十七都怪你,没事儿说什么话。” 十七一脸懵逼,好吧怪我! 萧千回止步,在泥潭前,刚要开口问是什么人,程辰澈突然伸出手,拽着他脚踝把人拽了下去,十七很配合的抓起一摊烂泥糊在他眼睛上,程辰澈左手一块砖头毫不犹豫的拍在他脑门上,前后不过三秒,整个世界就和谐了…… 许世安很惊讶这两个泥人处理干净后会是叶青青和……不知道是谁的谁。 但是许世安的第一反应就是托人给宫里淑妃传信,毕竟他也不待见叶青青,说在萧家祠堂找到了叶青青,这一消息让淑妃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她倒是不着急把叶青青押回来,先忽悠着皇帝去地牢里探监,有意无意的让假叶青青开口讲话露出破绽,皇帝果然震怒,叶青青逃狱彻底成为事实。 叶青青脑子里百科空间一遍又一遍的刷着英文字母,最后给她来了个骷髅头的汉字提示“正在维修中……” “修你妹!”叶青青腾的一声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浑身有些粘腻,在一旁观察她的许世安手一斗,随即换成一副平静的样子“你醒了?” 叶青青喘着粗气,瞄了他一眼,许世安以为她会问这里是那里,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许世安还是太单纯了,叶青青瞅了他一眼,憋了半晌,惶恐的问“有饭吗?” 许世安策划了许久的问答就这么崩溃了,他静默几秒,盯着她的脸冷冷问“你不会也是假的吧?” 叶青青:“你指什么?” 许世安:“叶青青。” 叶青青:“对,没错,是我啊。” 许世安:“是你?” 叶青青:“是我!” 许世安:“叶青青?” 叶青青忍无可忍“许世安!有饭吗?” 许世安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毫不犹豫的一掌劈昏了她,连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谁一起,当下就捆在一起送到皇宫,在宣政殿上大言不惭的说萧明山就是他们俩个搞塌的,许世安觉得他这么诬陷挺说的过去的。 第一,这俩货确实是从萧明山附近挖出来的。第二,叶青青已经这么臭名昭著了,在加一条罪名未尝不可,第三,叶青青私逃越狱,自己阴差阳错下把她给逮回来算的上功过相抵,第四,算是帮淑妃一个意外之忙吧…… 叶青青不仅没吃到饭,转了一大圈儿又被扔到皇帝脚下,第二次被凉水泼醒,她差点以为时空重叠导致她二次穿越! “你老实点儿不惹祸能死是不是?”皇帝怒眉瞪目的,手里拿着许世安写的奏折,噼里啪啦的摔在叶青青面前。 淑妃就站在一旁,柔声劝道“就算你对自己得到的处置不满,也不能藐视国法逃狱啊。” “我……”叶青青本来是想让他们先准备点儿饭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副身子是饿不死的,想到这里,叶青青就安逸了那么一点儿。 皇帝眼角抽了抽“你还想说什么?”语气里尽是对自己骨肉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怒火。 叶青青蠕动着嘴角,特别想一拖鞋拍死眼前这些人,能不能给口饭吃?我要求不高,你们他妈的能不能给老子一口饭吃! “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给我滚回牢里去,等着下月初八,滚出大瑶!”皇帝一甩衣袖,气的差点犯心脏病! “母皇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萧明山的塌陷跟我也没有关系,您凭什么不相信我!”叶青青苍白着脸,怒视他竭力吼道。 “你……你……”皇帝指着她,一连噎了两个字,怒吼“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斩了!” 叶青青“……” 皇帝话音还没落,侍卫就跨步上了殿,淑妃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激动啊,叶青青突然拉住皇帝的衣袖“我有证据!” 那一刻,全殿异常安静,皇帝却依旧铁青着脸“拉下去!” “你真的相信我会杀了母皇吗?” “你觊觎太多,弑君鸩母,你还有什么勾当你干不出来”皇帝似乎被叶青青的反驳给彻底点燃了,从书桌上一臂扫下一堆奏折“你结党营私,煽动江湖民众收买节度使假传圣旨伪造虎符你什么干不出来!” 一屋子人惊呆了,但是淑妃依旧泰然自若,鬼知道她吹了多少耳边风。 殿前早已跪下十多个人,都是萧皇后党的军师级别人物,其中不乏有萧姓重臣,为着这个,淑妃事先可做了不少功课,皇帝大手一挥,那些人血洒当场,皇帝冷笑“看见了吗?朕忍你到现在不杀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了。” 叶青青整个身子瘫了下去,她不是被吓的,她是被饿得,饿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皇帝的奏折摔醒在一旁跟空气一样被人无视的南裕泽,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有人注视到他。 南裕泽身上的伤许世安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药当然不是什么好药,不但不是好药,而且连地方都没有上对,准确来讲他是被疼醒的。 南沼越王一向以官场隐士的态度自居,别说大瑶,就算是南沼人,哪怕是皇亲国戚,见过他的人也少的可怜,他出场的场合都是那盛大隆重非去不可的,一般也只是去走个过场,众人只知南沼有越王,却没人见过,于是市井民众闲暇时就传,说越王是一个丑陋不堪,德行败坏,有辱国体的人。 他的苏醒几乎没有什么卵用,没有任何证据的叶青青依旧翻不了身,皇帝处理萧家的速度令所有人都惊诧了,他几乎很准确的拔掉所有关于萧氏的势力,叶青青失踪这几天,明里暗里尽数死伤! 第二十八章 受不了就打他 主要是淑妃把能砍的人都摆在他面前,萧家这么深的水皇帝连踏都没有踏,全凭淑妃日积月累的算计,叶青青的身份本就是岌岌可危,现在南裕泽带着她又闹了这么一出,真算是把叶青青往死里坑了。 遇着这么个坑逼玩意儿,欲哭无泪啊有木有! 南裕泽缓缓站起身来,其实刚刚的对话他也迷迷糊糊听到不少,他只觉得这个皇帝不是一般的蠢。 众人都没有在意他,都在看着皇帝,暗地里揣摩着叶青青今日到底会不会人头落地,眼看皇帝气的理智都没有了,叶青青轻微薄弱的呼吸命悬一线。 在场形势已然分明,叶青青必死无疑! 叶青青甚至已经做好反抗的准备了,南裕泽悠悠的拉了她一下,沉重的说“此事不妥。” 他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看着他,脸上不约而同的展现出一种表情,你算那颗葱? “大瑶早先已向南沼发出书面和亲,虽实为人质但南沼帝已将嘉青公主许给南沼越王为正妃,南沼收废公主已算是无条件退让了一步,若大瑶在言而不实,送不到人,恐会引发边疆战事,大瑶如今的兵力皆在北关草原一族帮赈旱灾,引峡水挖河道……” 南裕泽没在说下去,在说下去,死的就是他了,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但就这么几句话,明显让皇帝变了脸色,他龙威一转,盯着南裕泽“你是谁?” “他叫雷锋。”叶青青帮着解释了一下。 南裕泽嘴角抽了一下,捂着身上稍一动就想血崩的伤口,装出一副病怏怏的小白脸模样“对,我叫雷锋。” 俩人庞然不顾一旁淑妃党脸色阴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裕泽就跟叶青青一起,一起蹲了一次大瑶的地牢…… 南裕泽觉得插手这件事非常不明智,因为对于皇帝来说,坚守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南裕泽多半活不了,而叶青青就不一样了,她下月初八要去当王妃…… 本王不在,她去给谁当妃? 吃上可口的牢饭的时候,叶青青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南裕泽手上拴着铁链蹲在墙角一脸迷茫的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她,好像吃的还挺香。 憋了半晌,南裕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克母克父还克夫?” 她娘死了,她爹傻了,她未来的丈夫跟她一起蹲牢里了,如果算上那个万僵王灵的小娃,那她这是连儿子都丢了。 叶青青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你就是南沼越王?” 南裕泽一口回绝“我不是。” “可是你姓南,普天下敢在玉佩上刻南字的,除了魔教南宫护法,就只有南沼皇室了,你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我属于不怕死的。”我愿意刻啥就刻啥你管的着吗?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自己吃自己的饭,先喂饱了在说,此刻他觉得牢饭真是非一般的美味。 卫毅的毒是萧家的人解的,萧千回临走前派人去大瑶黑市打听四尸毒解药的下落,卫毅这么好的资源绝对不能死在萧千回手上,虽然南沼越王名声不怎么好,但好歹是个王爷,且从卫毅身手来看,越王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然而他的人刚到黑市寻药时,就被步明华的人给盯上了,恰逢此时,他本人被程辰澈给掳走了…… 程辰澈当时掳他是保命行为,没想到他那一砖头拍下去,顺着他脑袋流的血的确是挺多的,估计是因为上了年纪吧,竟整整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程辰澈吃喝拉撒睡玩儿了三天,等到第四天晚上,他还是没醒,程辰澈就决定,先去牢里看看南裕泽。 十七一脸懵逼的看着打扮的穷苦落魄跟要饭的一样的程辰澈,有些纳闷儿“少主您这是干什么?” 程辰澈抹匀了脸上的灰,一本正经道“我不能让南裕泽觉得我比他好过,这样我以后一定会不好过的。” 十七默默垂头,看着脚尖,其实从程辰澈那个角度看来,十七挺帅的,他天生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可爱。 程辰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伸手捏了下他脸颊,十七必须承认他当时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就那么一瞬,他背后全是冷汗,脸上霎时刻上三个大字,求放过! 程辰澈吞了口口水“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嗯?” “属下……知道。”十七口是心非。 程辰澈想了想“如果你忘了或者突然又不知道了,我就把你从南裕泽那里要过来,天天带在身边。”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十七吞了口口水,在他身边呆了一个月,十七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王爷,一个正常的主子和一个不正常的二逼……少主。果断选择前者啊。 十七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大理寺的牢狱并不是那么坚固,像程辰澈这种程度的渣胚带着个侍卫都能混进来,叶青青忽然觉得,大瑶要亡了啊…… 叶青青一脸迷茫的瞅着程辰澈,这时候恰逢牢狱守卫换班,所以他才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阴暗处,十七在看见南裕泽的那一刹那,激动的要哭了,所有人都看得到他眸中的泪水,程辰澈狐疑的看着南裕泽,静默半晌,他沉寂的开口“听说你弄塌了萧明山?” 气氛莫名的有些紧张…… 看南裕泽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怎么待见这货,叶青青扒拉着牢饭并不鸟他,南裕泽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程辰澈微微眯起眼,肯定性语气夸赞道“干的漂亮!” 南裕泽“……” 叶青青“低调低调,注意低调。” “公主殿下?”程辰澈拖着老长的余音凑了过去,叶青青不得不承认他长的确实挺好看,就算他脸上涂了一层灰,那忧郁沉淀的气质魅力是遮盖不了的。 “不像吗?” “我喜欢你。”程辰澈突然蹭过来,挨着叶青青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深情告白。 叶青青惊诧“为什么?” 程辰澈往前走一步,叶青青就往后退一步,渐渐的,就被他逼到墙角,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吗?叶青青汗颜“你想干嘛?” 程辰澈眯起狭长的桃花眼,笑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没有……吧。” “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我爱上你的事实。”程辰澈的手开始不老实的触上了叶青青的头发,脖子…… 我靠,这是个吃肉的! 叶青青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我想你认错人了吧。” “你怎么可以推辞呢,毕竟我是那么的爱你。”程辰澈的桃花脸放大在她眼前,口吐轻息在她耳畔。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悠悠的看向角落里卧着处理伤口的南裕泽,南裕泽持无所谓态度,十七持沉默态度,看戏一般看着他们俩,但是脸上表情都不约而同的向叶青青传达同一个信息“受不了就打他啊……” 叶青青默默的扭过头来,冲程辰澈灿然一笑,还没开口,程辰澈手指就抵在她唇边“闭嘴,说爱我。” “我……”叶青青表示很抱歉的冲他笑得更灿烂了,下一秒,她一拳迎上他脑袋“我靠!老娘受不了了,这什么玩意儿?给我死出去!” 南裕泽和十七同时释然,程辰澈却躲过,并三两招制服叶青青,压着她的身体,更加肆无忌惮的吹气“别生气嘛,开个玩笑啦,在下姓程名辰澈,” 叶青青觉得自己老爹起名挺有水平的,起码没叫叶叶叶…… “你们丐帮的人真特别!”叶青青只能找到这么一句话来评价他了。 “我不是丐帮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去灭了丐帮,然后我当帮主,你当夫人。” 叶青青看向十七,问道“他是你的主人?” “不是!” 南裕泽在,程辰澈八竿子都排不上做他的主人。 “他是你的朋友?”叶青青又问南裕泽。 程辰澈牛皮糖一般从身后抱住叶青青“说啊,你想不想当丐帮夫人,我可是很喜欢你呢,毕竟这世上找一个一见钟情的不容易,我们肯定是前世有约定……” 南裕泽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打吧,我们没意见。 接着,他们就看见叶青青往死里扁程辰澈,程辰澈却不还手,一边躲,一边说“你别生气嘛,万一我更喜欢泼辣的女孩儿怎么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招我喜欢?” 所有人都没看清叶青青的招式,也没看清叶青青是怎么把程辰澈一脚踹进墙里的,这么大动静,狱卒围的里三圈外三圈,废了好大劲儿才把程辰澈从墙上扣下来,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皇帝把出嫁日期又缩短了一个月,三天后出嫁,原意是,让她麻溜儿的给我滚蛋! 步明华一副加急信件送到淑妃手上,叶青青出嫁的前一天,萧千回在黑市找四尸毒解药的事已经传进了淑妃耳朵里,淑妃当下就去了大理寺地牢,逼问叶青青。 毕竟十七全都告诉他了…… 第二十九章 嘉青公主出嫁 淑妃逼问萧千回在那里,可是叶青青真的不知道,而且,叶青青看淑妃不爽好久了,这可是她自己跑监狱里来的,出了点儿什么事就怪不得她了。 南裕泽本着少管闲事的心态看着淑妃趾高气扬的蔑视叶青青,看戏才是人的天性,但是他错了,淑妃居然骂他! “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南沼越王妃本宫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跟这小白脸私通的事一旦泄露,南沼自会退婚,你还算什么东西?” 淑妃理直气壮的指着南裕泽,叶青青一句也不反驳,静静的听着淑妃骂南裕泽小白脸…… 南裕泽脸色不怎么好看…… 南沼与大瑶是相互制衡关系,但更确切来讲,大瑶有足够的实力去吞并南沼,但是大瑶如果真的想,就必须倾尽全力来攻城,后方铁定空虚,到时候谁谁谁在乘虚而入,那大瑶就玩儿完了,所以和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和亲公主说好听点儿是嫁,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人质,日子铁定不会好过,但是现在淑妃有点儿后悔,和亲是能折磨她,但是她现在更想杀了她。 “你想知道萧族长的去处?”叶青青问。 “你最好老实点儿告诉本宫。” “我挺老实的啊……”叶青青一脸诚实的乖孩子模样,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她“但是我就不想告诉你。” “你……”淑妃脸色一沉,扬手一巴掌就要打在她脸上,叶青青及时遏制她的手,反而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清脆响亮,简直打出了叶青青自穿越以来所有的憋屈愤恨,这巴掌一打出去,随行侍卫大惊,都蠢蠢欲动,想把叶青青押起来。 淑妃似乎没想到叶青青会这么大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就怔了那么一下,第二巴掌就乎她脸上了,叶青青一把把她推出去“我就是打你了怎么着吧!” 淑妃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着她,娇好的面容变得狰狞“抓住她,快,抓住她!” 侍卫一跃而上,这局势叶青青毫无反手之力,几乎被秒杀,然而,她并没打算还手。 “她都骂你小白脸了,你就没什么表示?”叶青青瞄了一眼坐在旮旯里看的入迷的南裕泽。 叶青青打出去的那两巴掌简直激动人心,剧情反转的不可思议,就这种局势叶青青敢乎淑妃,那叫一个集勇敢果断傻逼智障于一身的人才! 南裕泽反应过来,养伤养的差不多的他出手帮叶青青撂倒了一大片,整个大理寺重牢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这边打的激烈,那边人立刻去通知皇帝,皇帝还没吐血,淑妃先一口血吐在狱中,所有人都停手了。 淑妃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脸颊上两个青紫巴掌印特别突兀,显然是中毒了的模样,众人大骇,淑妃这是怎么了? 南裕泽嘴角抽了抽,他还没忘那段时间他动不动就吐血吐到要死的毒发过程,简直不忍回顾,对此,南裕泽以过来人的身份表示,保重! 果不其然,淑妃突然呕出一口浓血来,牙上衣衫上都是腥斑点点,淑妃更是气愤“来人啊,把这个孽子给我抓住,砍了,就地砍了!” 谁敢砍?试问在场众人谁敢砍。 叶青青商量般的语气与淑妃道“这毒也不是不能解,得看你要怎么配合了。” 淑妃瞳孔一缩“你想要怎样?” “安静点。”叶青青嫌恶戚眉。 淑妃忍者喉中涌上来的一股血腥,阴蜇的目光盯着她…… 周围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叶青青逼着淑妃,就像在她脑袋上搁了一把利剑,随时封喉,叶青青眸色暗了暗,接着道“想要解药呢,就拿毒药跟我换,要珍稀宝贵的才行。” 南裕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叶青青纤细的指甲划上淑妃的喉结,那里正忍着一口血,淑妃一阵颤栗,叶青青指尖向下,停在她腹部,画了个圈儿,对着她耳朵吹风“要不然,这里面的血可是要被你一口一口吐干净了才会死呢。” 淑妃眸色遮了一层低沉,被平静覆盖,她不语,叶青青勾了勾唇角“刚刚打你那两巴掌疼吗?” 淑妃依旧不语,只是瞪着她,那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会报仇几个字,叶青青咋舌,毫不犹豫的又一巴掌打上去,道“还有更疼的!” 南裕泽就差当地鼓掌了,但是他忍住了这个冲动,淑妃粗重的呼吸,脸颊上赫然一掌五指印痕,嘴角淌血,柔弱之资惹人怜惜,她本就生的病态,此刻更是娇弱。 可惜了这副容貌,叶青青依旧下的去手。 这可是她自己要来牢里的,明天就出嫁了,叶青青当然什么都不怕! 淑妃吞了口口水,皇帝闻讯极速赶来,人还没刚到大理寺门口,淑妃就风一般的跑了出来,与皇帝擦肩跑过去,背影那叫一个委屈,可怜,柔弱,娇小…… 惹毛了皇帝,叶青青的出嫁仪式可以说比葬礼还凄凉,南裕泽看着狱卒给她送的嫁衣,调侃道“嫁去南沼,你还能得瑟起来?” 叶青青没脱囚衣,直接将大红衣袍套了上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裕泽“如果真是个傻子,那我就玩死他!” 南裕泽冷哼“就凭你?” “搞定你很难吗?”叶青青的目光变得睥睨。 “我不是越王。”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几个字。 “我有说你是吗?” “你刚刚间接的说我是” “你听出来了?” 南裕泽一脸你以为我傻?的表情…… “啧啧,那你也不傻啊。”叶青青嗤笑。 她换上红嫁衣的模样真的很漂亮,倾国倾城之姿,明明是俗气的鎏金和大红,却硬是被她穿戴出高贵美艳,不上妆,依旧光彩。 裙袂落地,金饰闪着烛光,搅碎一地斑驳,破败牢狱冤深戾重之地,犹如开出一朵彼岸,南裕泽瞳眸不转,狱中昏黄的壁灯下,她欲笑还颦。 叶青青穿上的嫁衣,他是第一个看到的,只不过,他不稀罕,叶青青刚想转身让他评判一番,他坐的那处已经没了人。 笑话,这时候在不跑,等人来宰啊…… 公主出嫁之时就是新后登殿之日,按照步明华的推算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因为一切来的匆忙,淑妃登位晚了那么几天。 就是上了年纪,萧千回这一昏迷,搞得程辰澈都以为他死了,不管怎样就是醒不过来,大夫说他没事,苏醒指日可待,待个头啊,现在他别说眼皮了,手都不带动的。 天刚蒙蒙亮,十七突然敲门,程辰澈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如果没有大事是没人吃饱了撑的来打扰他的,想了想,他迷迷糊糊道“进!” 十七面上掩不住喜色,进门就禀报“卫毅的毒解了。” 程辰澈差点跳起来骂人,别以为你是南裕泽的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他妈这么点儿事儿你等天亮在禀报你能死是不是? “滚出去!”程辰澈睡梦中骂了这么三个字。 十七接着道“王爷回来了。” 程辰澈还是不搭理他。 “嘉青公主今天出嫁!”十七说。 程辰澈忽然瞪大了眼睛,从床上跳起来,厉声骂道“你不分先后顺序吗?你就不能先说你叶青青出嫁了在说王爷回来了在说卫毅毒解了?” 十七立刻换了一副愧疚的表情“属下知错。” 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套一半的程辰澈忽然郁闷起来“叶青青出嫁?那你王爷是打算回南沼?” “属下不知道。” 程辰澈穿好衣服,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他刚踏出客栈门,后面就有人追出来,说萧千回醒了。 “劈晕了,告诉他,等我回来在醒!” “啊?”负责照顾萧千回的店小二摸不着头脑…… 叶青青出嫁是将军府送嫁,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世安,意思是让他为萧明山塌陷的守护任务而将功补过,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圣旨一下许世安不想去也得去! 许世安护送,安了许多人的心,比如淑妃…… 天不亮,车队就出了帝都的城门,程辰澈一路赶过去,消匿了身形,无声无息的爬进叶青青的车厢内,叶青青本就睡眠不足,车马晃动,摇的她昏昏欲睡,程辰澈这么突然的冒出来,吓得她差点从窗户那里掉下去。 程辰澈作势让她安静些,叶青青一脸操蛋“你还想干什么?” “我来送你啊,你……好漂亮。”程辰澈一本正经说着话的样子特别痴迷呆愕,叶青青真的很适合穿红色,适合做女王。 “你就这么爬上了我的马车?”尽管程辰澈夸了她,夸的她还挺舒服,但是她还是很操蛋。 程辰澈跺了跺脚,意思是我现在的确是在你的马车上,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已经上来了。 叶青青瞄了他一眼,问道“南裕泽是越王?” “如假包换!”程辰澈肯定的点头。 叶青青:“那他不承认。” 程辰澈:“你骗我。” 叶青青:“他真的不承认!” 程辰澈:“你就是在骗我。” 叶青青:“我骗你有意思吗?我为什么要骗你?” 叶青青将目光收回来,鄙夷道“好吧,我就是在骗你,现在,立刻,给我滚!” 第三十章 和程辰澈谈判 程辰澈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委屈“你干嘛赶我走?我可是一片真心啊。” “你也想要萧乐雨?”叶青青一脸恍然大悟的问,此刻她脑子里晃过几个大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辰澈一脸懵逼“那是什么东西?”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算了没事了你走吧。” “什么是萧乐雨?”程辰澈突然很感兴趣般问道。 “我也不知道。”叶青青很诚实的面对他,这句话估计说出来也就程辰澈会相信了。 程辰澈果然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然后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关我毛事儿,滚蛋!” “你怎么能赶我走呢,我不在,你可是很危险的。”程辰澈用一种怪怪的语调拖着长音玩弄着她一束黑发“真的会很危险的。” 你见过调戏人家调戏到马车里的吗?叶青青眉目微戚,一脚踩在他鞋子上,程辰澈突然瞪大了眼睛,但是没喊,叶青青一脸佩服的又加了些力道,威胁他“你走不走?” 疼得程辰澈没机会说话,十七装作随行侍卫,悠悠的晃到车架旁边,帘子是掀着的,十七默默求情道“请公主殿下放过我家少主。” 程辰澈一咬牙“你看连十七都看不下去了。” 叶青青想要喊人,却发现嗓子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是……被锁穴了? “别喊,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胃疼,我一胃疼,就不想动,我不想动,就走不了。” 叶青青鄙夷的瞪着他,程辰澈用力抽回自己的脚,坐在对面,搂着自己的脚“本公子真的是一见钟情,说不定我们就是三生之缘四世之约呢?缘分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叶青青不但说不了话,还动不了身,锁穴道这玩意儿真他妈坑爹! “你老实点儿听我讲,此去南沼路途遥远,送你的又是将军府少主许世安,他看你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一路上肯定有的你吃苦。” so?所以呢?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为什么冒出来? 程辰澈似乎分析的很有道理,然后,他指了指十七“他们家十三因为你中了四尸毒,你得负责。” 程辰澈非常认真的跟她讲话“哦,就是南裕泽身边那个叫卫毅的。” 关我卵事? 程辰澈似乎能读懂她的表情,有理有据的说“跟你有关系啊,如果不是因为你随随便便给人家下毒威胁别人给你办事,十三也不会深入皇宫中四尸毒,也不会危在旦夕。” 怪我咯? “怪你啊……”程辰澈一脸理所当然。 叶青青动了动眼珠,示意程辰澈解穴,程辰澈不怎么乐意,叶青青脸色一沉,瞪着他,那眼光,瞪的程辰澈生生的吞了口口水,就像一只即将发飙的老虎盯着一只猫,程辰澈纠结了一下“好吧,我给你解开,你别喊。”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叶青青语气里都透着忍无可忍的少的可怜的耐心。 “跟我走。”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叶青青扬起手,伸开五根手指,咬牙恨恨道“看见没?这是什么?这是手,打在你脸上,是巴掌!” “好吧,是南裕泽让我来的,他让你把卫毅的毒解了才能走。”程辰澈立刻改了口,惊的十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跟越王有半毛钱关系吗?明明是你自己想睡人家。 叶青青呵呵了“凭什么?” “凭那毒是因为你才中的。” “但是我不想解。”叶青青理所当然的看着他,那模样就是挑战,我就是不想解你能那我怎么样! “那我是不会走的。” “那你就呆着等卫毅毒发死了在走,我没意见。” 程辰澈“……别啊。” 叶青青抬手放下窗帘,将外面刚刚爬上树梢的晨曦阻隔,车厢内顿时一片阴沉,程辰澈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微妙的表情“你……干什么?” 叶青青开始脱衣服,这嫁衣的质量不是太好,稀薄的绸缎碰一下就要破,程辰澈摒着呼吸,瞪大了眼睛,从眼底划过一丝惊诧,愣了好久,他悠悠道“你这样,你爹知道吗?” 叶青青里面可是套着高质量的囚衣啊,所以嫁衣一破,并没有露出什么活春宫来。 程辰澈吞了口口水,收起自己那点儿爆发出来的欲望,接着正色道“所以嘛,你现在跟我走,许世安绝对不会上报皇帝,丢了公主这么大的罪名,他这又是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上赶着找死,他得替你兜着。” 叶青青收拾好嫁衣“你知道的挺多啊。” 程辰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了句“还可以!” “你打算怎么带我走?” 程辰澈偷偷撩开车帘四下瞅了瞅,前后浩浩荡荡的都是军队,就围着中间这么个破烂马车,他沉默了一下,回道“暂时没想好。” “砰!”程辰澈被她一脚踹出去,前后军队立刻围拢过来,对着他举起长矛,闪着刃光,队伍才刚刚出了帝都,就出事儿了,此刻在郊外,也没有引发多大的动乱。 十七混在中间,悲痛的看着程辰澈,一语不发,后方有意外,许世安作为领头的,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后面,拨开士兵群,看清地上那人时,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程!辰!澈!” 程辰澈呵呵呵了,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来,抹了一把头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一种怪怪的语调拉着长音“许将军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那语气,那表情,让在场的七尺男儿都掉一地鸡皮疙瘩…… 十七觉得真丢脸,真他妈丢脸,他妈的真丢脸。 许世安微微眯起眼睛,从身边一士兵手里拿过长矛,戳了戳程辰澈的胳膊,笑道“好久不见。” “嗯……”程辰澈尴尬的笑了笑“有话好好说。” “哦?是吗?”许世安睥睨的看着他,长矛在手中一转,毫不犹豫的打了下来,程辰澈一咬牙,堪堪躲过,那长矛撕下他上衣一大块布料,程辰澈一骨碌爬起来,众目睽睽下,他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叶青青默默的撩开车帘,默默的看着他,这样的人,除了这身俊俏的轻功,恕我直言,这简直就是个智障! 程辰澈走了,但是十七留下了…… 南裕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他厢房里喝茶,看样子是在等他,程辰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审过萧千回了,只是,萧千回眼睛瞎了。 程辰澈稍稍惊讶了一下“就因为我无意间掳了他?” 南裕泽冷冷问“谁糊他眼里的泥?” “十七干的!”程辰澈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南裕泽喉结动了一下,吞下一口温润的茶水,上下瞄了他几眼“叶青青怎么样了?” “虽然没能把人给你带回来,但是我把十七留那儿了。”程辰澈骄傲自豪的述说着他的光辉举动…… “萧明山的整修工作由皇家禁卫一手包办,萧氏祠堂珍宝数不胜数,现在塌陷,想挖墓的人不少,你不妨也去,给我挖出万僵王灵来。” “你说挖就……万僵王灵?” 南裕泽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窗外的日头过于刺眼,恰好遮住他的瞳眸,逶迤青衣落地,他开口道“萧家多异物,本是养毒之族,萧千回藏的深,其实他门下异士早已培养出毒尸,磨牙允血,跳走,昼伏夜出……” 南裕泽话还没说完,程辰澈脸色就变了“他怎么会先培养出这种毒物?” 这毒尸是百毒门下钻研出来的方子,毒门戒律向来森严,不外传的,萧千回他算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是偷袭方子不成? 南裕泽斜睨了他一眼“难道还是你先培养出来的不成?” 程辰澈扯了扯嘴角“要挖你自己去挖!” “你确定?”南裕泽抬眸,阴笑着问。 程辰澈眉目微戚“呃……我考虑考虑。” “我没有时间给你考虑,萧家的事尽快办完,你本来就擅长钻地洞,让你偷挖个东西很难吗?” “很……”程辰澈迎面撞上南裕泽黑了一个层次的脸面,迫不得已的改了口“很简单,不过有个条件。” “说。” “你那王妃打算怎么处理?” “你那么死不要脸的想睡,就赏给你吧。” “还有呢?”程辰澈眸子里闪出丝丝亮光“如果我把万僵王灵给你刨出来,咱俩的账目一笔勾销以及我这一路走来在各大店铺赊的帐你都给我报销。” 南裕泽一杯茶想都没想泼了他一脸,程辰澈心平气和的捋干净脸上的水,平淡威胁道“南裕泽我跟你讲,除了我见过万僵王灵,我会挖坑刨土,我能给你办这件事之外,你还能去找谁?” “二成!”南裕泽开口。 “不行,必须全部勾销!” 南裕泽:“四成!” 程辰澈:“八成!” 南裕泽:“二成!” 程辰澈:“七点五!” 南裕泽:“五成!” 程辰澈:“成交!” “我就是你孙子!”程辰澈倒了一杯茶水,一咕噜吞下去,隔着肉体,南裕泽就能感受到他体内燃烧的火花…… 第三十一章 土豆萝卜白菜 叶青青一走,一大早的淑妃刚起床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了,收拾好后,正想着去见皇帝商量商量立后的事,谁知步明华急匆匆的就赶着来见她了。 淑妃惊了一下,近几日步明华来后宫的次数足够惹人怀疑了,这深宫中可是有一堆等着揪她小辫子的女人,步明华也不知道避嫌,大早上就这么急的要见她。 步明华不知道避嫌,淑妃知道,她没见,直接派人将步明华引出宫去,步明华着急,自然就知道飞鸽传书! 皇帝下了早朝,倒是没去沂玉宫,去了御书房,一道黑影在帘帐后等了他许久,老皇帝摒退左右,那黑影闪了一下,稳稳的跪在御书桌前“启禀陛下,跟嘉青公主一起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一块刻着南字的玉佩,从他与公主对话来看,应是越王南裕泽,但他不承认,逃出地牢后,他就立刻甩了我等的跟踪。” “跟丢了?”皇帝微怒,拍桌而起。 暗影头更低了“属下知罪。” 皇帝揉了揉眉心,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缓了缓,暗影硬着头皮继续找死的汇报“萧家主也在萧明山附近失踪,据调查,掳人者是程辰澈,暂住处不明,另,嘉青公主与似南沼越王的男人也是在萧明山附近被许世安捡到。” “程辰澈?”皇帝微微戚眉“他是谁?” “在南沼混出名的痞子,奴隶市场出身,在黑市长大,似乎攀上了南沼高层官僚系统,所以得罪多方势力都能化险为夷。” “务必抓到萧千回,给朕好好查南裕泽和程辰澈这两个人!”皇帝本就阴蜇的瞳眸,更添了几分阴冷,满是褶皱的老脸写满的君权的威严,沉淀着江山的稳重…… “是!”暗影身子略颤,不太稳的瑟瑟站起来,临走,他又道“今早步明华又到沂玉宫请脉,被拒之门外,赶出了皇宫。” 皇帝老脸很明显的又沉了几分,呵斥道“那还留着干嘛!” 暗影立刻立的跑了出去,那速度,轻功发挥到极致的逃了出来,几乎只是一阵风,人就没了影,御书房正房后窗处,宝珠丫头心惊肉跳的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回了沂玉宫。 淑妃立刻给步明华写了封信,让他最近千万要小心点,防着皇帝的暗卫刺杀,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她登上后位,肯定会保他一辈子的安全。 步明华收到这封信,吓得当场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心里一阵忐忑,虽然淑妃保证了一定办了知晓他二人私下关系的萧千回,但是难保皇帝在此之前会先办了自己! 淑妃有什么能力阻止皇帝杀人?自己有什么能力逃过皇帝的刀子,前后想了想,步明华甚至想到了辞官,冷静下来后,他为了催皇帝册立皇后,写了一篇长达八千字的奏折,用自己毕生所学的知识套路,全力忽悠皇帝争分夺秒,在此之前把自己保护的跟套了龟壳子一样…… 叶青青一本正经的看着许世安,他穿戴整齐,揣着表里不一的恭敬,英姿飒爽的站在叶青青马车车窗前,叶青青一碗清水汤忿忿的端在他面前“我只求我的米汤里面有米,这要求过分吗?” 许世安垂眸“出身在外,此去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众将士乏累吃的多情有可原,殿下您只能将就一下……” “哗……”叶青青毫不犹豫的将一碗清水泼在他脸上,咬牙道“出城三日之久,我心系父皇母皇,想到我即将远赴它国国土,我心里不舒服,看你不爽,泼你情有可原,还请将军忍着点儿!” 十七“……”十七在一旁默默的装士兵,看着许世安眉角衣领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心里一个大写的服! 许世安抹干净脸上的水,狠狠的瞪了叶青青一眼,一声不吭的转身骑上马,只留一个潇洒的不能在潇洒的背影,简直闪瞎叶青青二十四k金帅眼! 车队继续向前走着,在往前就是大瑶北关草原,夏天还没过去,正是大旱时节,想着这些,许世安勾了勾唇角…… 因为要审人,南裕泽干脆在大瑶帝都置办了一处宅子,此刻宅子大门禁闭,院内立着五六个暗卫,黑衣蒙面,负手而立,萧千回瞎了眼睛,被倒吊在树上,树下烧了一口大锅,锅内是滚烫的油,干柴噼里啪啦的响,滚烫的油水四溅,开了水泡又破掉,本就闷热的空气,滚滚热烟蒸腾着…… 知晓身下是热油锅,萧千回不敢挣扎,怕掉下去。只是吓的浑身颤栗,僵了四肢,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始终不敢言语。 “毒尸尸源在那里?”南裕泽负手站在不远处,悠悠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炸熟,切碎了喂狗!” 萧千回吞了口口水,浑身僵硬的他感受的到头皮下面滚烫蒸腾的热气,烧的他头皮发麻,隔的大老远,都能看见他在颤抖的身子,南裕泽觉得这事儿有戏…… 萧千回一咬牙,还是不吭声。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示意暗卫把绳子往下放,慢慢的放,萧千回本来就瞎,现在更是紧闭着眼,咬着牙,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 或许年轻的时候他真的会不怕死,甚至还会反过来骂别人两句,但是现在临老,他想活着的欲望就越大,几乎覆盖了他整个雄心,所以……他不想死! “最后问一句,尸源在那里,你可以不说,不过萧家就真的被埋没了。” 萧家培养出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批毒尸,就是在萧明山地宫里那群僵尸,这份不劳而获的资源不管谁看到谁都想往自己兜里揣,何况南裕泽亲眼见到过毒尸,托叶青青的福,还见过发光的毒尸! 南裕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好像杀了他跟放过他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绳子渐渐的往下放,萧千回浑身跟水洗过了一样,眼看白发已经泡进了油锅,迸溅的油水烧上他的头皮,萧千回咬牙,猛地睁开眼睛“我说!” 南裕泽觉得……这个传说中的萧千回跟传说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事情有转机,南裕泽却没有及时把萧千回放下来,而是就吊在原处,四溅的油水随时溅在他身上任何地方…… “那就说。”南裕泽眸中闪着精光看着他。 “这方子以及毒源,是我一个手下从百毒门偷来的,结合我萧家数十名毒术高手培养而出,所以尸源不在萧明山,在毒门。” 你们找错人了啊…… 南裕泽呵呵一笑“百毒门戒律森严,你怎么拿到的毒源?” 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在问其它,就容易多了,显然萧千回也是正常人,他和盘托出,一语咬定“我在百毒门有内应。” 南裕泽匪夷所思的接着问下去“谁?” “左护法!” 他话音刚落,院前大门突然被人踹开,程辰澈泥人一般扛着一个铁锹,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风尘仆仆的大踏步走进来,形象尽毁全是烂泥,头发上脸上糊的都是,他把手中袋子往地上一甩,哗啦啦的滚出一地的土豆“过来看看有没有你要的万僵王灵。” 南裕泽脸上的邪魅高冷碎一地,极不情愿的瞅了眼地上的东西,怒道“孙子,你他妈干了三天就给我挖出来一地土豆?” 程辰澈潇洒的抹了把头发上的泥,把脸露出来,反驳道“长的本来就像土豆,你洗干净看看能吃……能用不能。” “我靠!”程辰澈忽然看到院中这阵仗,脸上的不耐烦和急躁瞬间僵住了“你这是干嘛?” 南裕泽命暗卫洗干净土豆,发现它们确实是土豆的时候,南裕泽怒了“你要是在给我挖回来土豆萝卜白菜的什么东西,我就把你给炸熟了!” 程辰澈弱弱道“土下面不长白菜……” 南裕泽斜眼睥睨过去,程辰澈吞了口口水“我洗个澡在去行么?” “算了,我现在就去,十一十二借我用一下。”程辰澈指了指院中站着的两名暗卫,嘻嘻笑道“我人多好办事,你不就是炸个人,用不着这么大阵仗,谢了!” 南裕泽握紧了拳头,迫于无奈的点了点头,愤恨道“要是办不成,我把你们三个一起炸了。” “好,没问题……”程辰澈一口应下,然后无视两位暗卫略显拒绝的身影,溜得比贼都快…… 他一走,萧千回基本已经去了半条命,南裕泽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问“你是说左护法方清峰是你的卧底?” 暗卫将绳子往上拉了一下,这样他不至于真的被油烫死,萧千回松了一口气“是的。” “暗号是什么?” “只与我一人信纸来往。” 萧千回要哭了,他这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啊,他已经解释不下数十次了,只能耐着性子在说一遍“这书只传女系嫡亲,我夫人传给大女儿萧皇后萧竹书,竹书死后,这书该在嘉青公主手上……” 第三十二章 发飙的程辰澈 南裕泽有些生气,不止是有些,简直是非常生气,很有把他炸了的冲动,但是他忍了,冲动嘛,总是要忍的。 “可是叶青青说没有。” 萧千回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从这个油锅上面下来,怎么才能活下去,虽然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萧乐雨,可是他还是决定忽悠一下这个……越王! “叶青青在骗你,我有办法让她开口!”萧千回急急忙忙证明自己的实力,南裕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开不了口呢?” “一定会的!”萧千回一口咬定。 南裕泽拽着绳子,慢慢的往上拉“我希望这不是你为了活着的一套说辞,否则你会死的更惨。” 油锅里的油水依旧沸腾,滚滚的浓烟埋没他的身子,布衣滴着水,他浑身灼烫的通红,刚被放下,他剧烈的心跳差点没突然停掉…… 深夏的天气热的厉害,尤其是午后,叶青青摊在马车上两眼昏花,自从前两天泼了那个将军一脸汤,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碗,还好这几天天热,热的她没什么胃口吃饭,但是没胃口不代表不饿! 十七跟在她身边,每晚都会把她的境遇一五一十的写给南裕泽,细致到上茅厕和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叶青青早就察觉这个士兵不对劲儿了,就南裕泽那种变态调教出来的人跟这种将熊熊一窝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晚上天气才转凉,在往前走就是大草原了,昼夜温差大,叶青青缩在车里打了个哈欠,陪嫁衣物太少,御寒的几本没有,夜色凉薄,混混沌沌的看不清楚,趁着他们安营扎寨的那会儿混乱,叶青青拉着十七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十七一脸惶恐“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你每天记录我的行踪,你是南裕泽的人吧?”叶青青怀疑的目光上下扫了他那么几眼,越看越像卫毅,他和卫毅一样,身上都有那么一种格式化的痕迹,从站立吃饭走路日常都能看出来。 “公主说笑了,若无其它事,属下就去忙了。” 说着,十七直接就转身要走,叶青青调大了声音说道“谢谢这位士兵的粥饭。” 十七身子一僵,一脸卧槽的僵在那里,整个士兵团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话很快传到许世安耳朵里,许世安不待见这位公主而且故意刁难的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 于是十七就把许世安给惹毛了,连事情是否属实都没查,他就被赏了六十军棍。 呵呵呵…… 第二天一早,十七继续一瘸一拐的跟着叶青青的车驾,叶青青撩开车窗帘,手上握着一张纸,纸上落款是淑妃,十七正纳闷儿,叶青青就理直气壮的说“我需要纸笔。” 十七正想反驳,叶青青邪魅的勾了勾唇角,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笑笑得毛骨悚然,再来六十军棍,十七就命不久矣了。 十七吞了吞口水,算了,怀着不跟女人计较的心态把自己的纸笔递了过去,叶青青感慨“这就是你和南裕泽通信用的?” 十七不吭声…… 叶青青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上三个大字“我要饭!” 然后鸽子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十七一脸惊诧“淑妃怎么会帮你?” 叶青青托着脑袋,将毛笔甩回去“要你管?” 十七噤声…… 淑妃握着信纸的手骨节分明,脸色憋的铁青,叶青青说要拿等价值毒药换,她几乎送空了药房,叶青青不但不给她解毒,反而收下那些毒药,一次又一次的提要求,想到这里,淑妃气急,一口血没压住,吐满了信纸。 毒性越来越猛烈,淑妃除了按要求办事,也没其它办法,这喷血的毒药竟没有一个太医诊断的出来,连步明华也束手无策。 步明华下午出诊完,在酒楼吃了饭,直到傍晚才回家,步府华灯初上,将门口照的亮入白昼,轿子压低,步明华蹒跚的下了车驾,小厮急忙去扶,步明华忽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步府侍卫纳闷儿,却也不敢询问…… 步府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后面,有浓烈的杀气,步明华缓了缓,又退回轿子上,平静吩咐道“回酒楼,我有东西忘在了那里。” 来扶人的小厮脸色立刻就变了,从腰间抽出短剑,追着他就刺进步明华马车里,顿时间,车夫脖颈都飙血,从门后纷纷跃出十几个黑衣人,手中都握着长剑,闪着利光头毫不犹豫的从四面八方插进马车…… 当夜,步府门前血溅红门,只是步明华没死,马车内竟然是空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回马车内,随后剑在插进去时竟就没了人。 杀手禀报的时候,都是不可思议,沂玉宫中淑妃阴蛰着脸怒道“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当他神仙啊还是你们饭桶!” 一干杀手跪地全都不敢言语,这是真的啊,现在想来还心惊胆颤的,奈何非亲眼所见,说出去真的没人会信。 一只鸽子很不合时宜的扑腾着翅膀飞进来,淑妃眸光一暗,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纸,那是步明华写给她的,信上说,皇帝已经动手,要她救命。地址是帝都一处不怎么起眼的酒楼,署名是步明华。 淑妃当场拍案而起“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步明华藏身的那个客栈,正巧是程辰澈偷懒的地方,程辰澈扛着个铁锹正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步明华,神色匆匆的跟老鼠一样在客栈乱窜,程辰澈挑眉,缓缓转身“那个神棍,你给我站住!” 他话音一落,步明华脚步一颤,瑟瑟的转过头,发现是程辰澈的时候,他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呦,程大少爷?” “过奖过奖,少爷不敢当,还是叫我要饭的吧。”程辰澈磨牙握拳,眼里都迸发着火花。 步明华扯了扯嘴角“多少年前的事了,程少爷还是这么爱记仇。” “巧了,我就记你的仇。”程辰澈握着铁锹,一步步逼近,步明华一步步后退“你别乱来,我现在可是大瑶欽天鉴大人。” “欽天鉴的啊?”程辰澈二话不说扬起铁锹“我他妈还是大瑶皇帝呢!” “啪!”一声裂骨的脆响,步明华捂着膝盖跪坐下去,在大瑶帝都说自己是大瑶皇帝,整个客栈的人都盯着程辰澈,他脸上就写了几个大字,我就是说了怎么滴,你能拿我怎么样! 步明华捂着被程辰澈打折的腿,往后缩着,往角落里退“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不行!”程辰澈抡起铁锹,他这个挖土豆的铁锹打起人来也不含糊,整个一楼大堂里吃饭的人都一脸惊悚的看着程辰澈打人,那是有多深仇大恨啊要这么往死里打…… 十二默默的出门,帮程辰澈盯着官府的人,十一给大堂在坐的每一个客官发银子,见谅啊见谅。 程辰澈差点活活打死步明华,他硬生生的在地上爬出一条血路来,程辰澈铁锹上沾了不少血,步明华拉着程辰澈衣角“别,别打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程辰澈眼神微微迷离“我说过,别他妈让我在看见你!” “我错了,我……”步明华一口浓血卡上喉咙,话说不出来,噗噗咳血。 程辰澈冷笑“以后看见我记得绕路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步明华来不及收拾自己,拖着自己浑身几乎骨折的伤连滚带爬的出了客栈的门…… 步明华遇刺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作为一个搞死嘉青长公主的欽天鉴大人,他在民众心里的程度可谓是不一般的牛逼。 皇帝略惊讶,他的人还没动手,步明华怎么就遇刺了?还是步明华的仇家干的?在此之前,皇帝又有理由的发了一通脾气,天子脚下刺杀当朝众臣,简直目无王法! 皇帝下令彻查,并且悬赏寻找步明华,搞得跟通缉令一样的悬赏公告,步明华爬出那客栈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只剩半条命了,直接晕死过去…… 夜半,百毒门万毒山下,阴风阵阵,南裕泽拽着萧千回,在山下等回复,天色混沌不清,月阴风凉,山上全是毒物灌木,山下有一条环河,人工挖出来的河道,据说是百毒门炼化的死尸水,掺了多种毒粉的河,南裕泽信了,因为这河上,总会时不时的飘上来半截断臂,或者骷髅肉糜,河下沉着尸骨,上面飘着血花…… 百毒门真是变态,很多想上万毒山的人基本过不了这条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河上只有一座桥,他妈的起了个名字叫奈何桥,此时,南裕泽就在这条桥上站着,看着桥下时不时浮上或者沉下的……人! 萧千回瑟瑟的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万毒山,甚至连风都吹不进去的死寂,南裕泽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桥桥栏,不耐烦问道“为什么左护法至今不给回复?” 萧千回算了算时辰“今夜,今夜一定会来。” 南裕泽点点头,颇为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第三十三章 没本事就闭嘴 方清峰到底是没让萧千回死在南裕泽手上,就在南裕泽等的真不耐烦的时候,眼看就要把萧千回剁碎了扔进那条尸河里,方清峰一身小厮模样迈着轻功稳稳的落在石桥。 方清峰蒙着面,只露一双眼,厚重的身姿透着一副稳重靠谱的忠厚样子,人如其名! 但是,常年碰毒的人,他绝对纯不到那里去,那心都是乌黑乌黑的。 南裕泽勾了勾唇角,抱拳一礼,开口凉薄道“左护法别来无恙。” 方清峰大老远的就看到自己主子被扣,但奈何他认不出来面前这个邪魅冷酷的男人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颇有礼貌性的问“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我要毒尸尸源。” 方清峰眸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周身杀气没过渡的直接大爆发,他虽然是萧千回埋的卧底,但是混上护法这个职位他多少是有些本事的,他负手而立,丝毫不惧南裕泽,鉴于萧千回在他手上,方清峰依旧笑问“凭什么?” 南裕泽无奈,指了指身后的萧千回“认不出来这是谁吗?” “这种手段你不觉得很卑鄙无耻吗?” “呵,你们百毒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南裕泽脸上就写着,我就是这么卑鄙无耻了怎么了?人在我手上,萧家除了嫁出去的叶青青,唯一一个主子就在这里了,你救,还是不救! 月光晔然,铺了一地明辉,南裕泽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点胁迫的意思,当然,他本身,就很威胁人…… 方清峰看了一眼在暗卫手上被反押的萧千回,憋了好久,紧紧握着拳头,四下看了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你不用回去取尸源吗?” 方清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戒备性的看了他一眼“我记在脑子里。” 南裕泽点点头,颇为赞赏的点点头,却没有跟上他的脚步“我对这里不熟,所以,就这里吧,你说,我听。” 这里是万毒山,是你百毒门的地盘,我不熟地形,你说到哪儿谈就到哪儿谈那我岂不是很没有脑子? 方清峰脚步嘎然而止,突然回身,同时,十几根银针破空射出,直击南裕泽脸面,黑夜里,无声无息。 南裕泽也是用针的高手,只是不同,他的带线,且是专业…… 那十几根针发出去就没了声音,可是南裕泽依旧噙笑站在原处,三千墨发微扬,方清峰也不在意,自动忽略这份尴尬,解释道“可是这里太过惹人注目。” “那很抱歉。”南裕泽瞳眸微敛,衣袖中缓缓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来,指尖微闪,一根银针嗖忽而过,贯穿血肉的声音特别清脆,萧千回身子一颤,牙上就沾了血渍,银针入体的是穴道,况且那针是方清峰攻击南裕泽的,上面浸了剧毒…… 方清峰瞪大了双眼“你……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我听。”南裕泽指尖闪现第二根针,射飞镖一样拿萧千回当靶子,萧千回一连两针,疼得整个站立不起,被两名暗卫架着身子,血沫噗噗的吐。 方清峰缓了缓冲动“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 南裕泽不语,但是手上没停过,萧千回身上已中十七针,吐的血已经变成黑色,骇人的亮黑色,不等南裕泽在开口,方清峰自己就蔫了,“你住手,我说。” 属下坑主子好坑,主子坑属下那直接往死里坑。 南裕泽果断停了手,方清峰立刻打进萧千回口中一颗解药,知晓他无生命危险,才戒备的缓缓说“尸毒毒源就是四尸毒,四尸毒在黑市花高价就能买到。” 南裕泽一脸恍然大悟,拍了拍萧千回的背,手腕突然一狠,将他整个人倒吊在桥上,头已经泡在那尸水中,萧千回吓的在水中乱扑腾,一阵阵恶臭血腥弥漫,南裕泽迷离了眼神,冷冷道“你当我好忽悠啊?” 方清峰急了,自知发针无用,干脆硬来,当下就跟暗卫对打起来,南裕泽把萧千回从池子里拉上来,呵斥令他住手! 这可是他主子啊,他能放肆到那里去? 方清峰立刻被暗卫反押,身上直接被捆了铁链,他冷静了一下,辩解道“真的是四尸毒,只不过是下毒顺序和方法不一样。” “说下去。” 方清峰从身上摸出一只管状玻璃瓶,瓶中满满的乳白色液体,乍一看像及了脑浆,南裕泽多了一丝防备心,百毒门递出来的东西,他可不敢随便接,方清峰在旁边一暗卫身上擦了擦“这个,是尸源,这么一瓶儿喂给多个濒死之人,就会养成基本毒尸。” 南裕泽一只手提着萧千回,一只手接过玻璃瓶“方子呢?” 方清峰又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新纸,纸上的笔墨有渲染的痕迹,显然是没晾干就装起来的。 方清峰见他收了东西,但是却没有放了萧千回的意思,立刻就火烧大脑,一脚踹开身边暗卫“就知道你他妈说话不算话。” 暗卫踉跄几步,南裕泽一挥手,银针穿透他穴道,尾部带着一根银线,贯穿他身体,方清峰戚眉,更是震惊的问“你到底是谁?” 南裕泽想了想“我叫雷锋!” 方清峰身体内的细线忽然断掉,是被药腐蚀掉的,莹白细线以极快的速度变黑,直侵南裕泽指尖,南裕泽及时松手,与此同时,方清峰身上的铁链炸碎掉。 南裕泽手臂发麻,头略有些晕,毫无意识的松手,萧千回从他手上掉下尸河,眼前人影一闪,方清峰与萧千回都不见了,南裕泽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帝都的那处宅子里,天刚微亮,暗卫带南裕泽前脚刚回房,后脚就有人来拜访,南裕泽昏迷,暗卫不主事,会解毒的程辰澈又不在,宅子内一片寂静,没人回复。 邵骞拎着被五花大绑的卫毅在门口等了好长一阵子,还是没人应,凭感觉来讲,院子里的确有人,但是他们都跟死人一样…… “人呢?”邵骞问,卫毅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邵骞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看来你中毒还是浅了。” “那你有本事你别给我解啊。”卫毅反驳。 邵骞发狠的敲门,边敲边咬牙“我没本事。” “没本事就闭嘴。” 邵骞吞了一肚子国骂,一直在对那个门发气,卫毅有些心疼这个门,便劝道“你把我放在这里,主子自然知道你们的心意,或许就能把萧千回给放了。” “呵……”邵骞瞪了他一眼,就像在瞪一个贼兮兮的老鼠…… 萧明山塌陷的地方依旧是一大块泥潭,四周连着封锁线,大早上的天晴气朗,官府的人在不远处设了一个木牌子“朝廷重地,不准乱挖,觊觎者,诛九族!” 意思就是谁挖谁死全家。 程辰澈扛着小铁锹蹲在挖好的地沟里四处瞅着,怎么看怎么猥琐,他脖子上挂着个夜明珠,挖的坑已经不知道挖了多深,这里已经是稀泥地了,土松软的一挖就烂,十一拿着一块土豆一样的东西钻过来,递给程辰澈鉴定,程辰澈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夜明珠下仔细看了看,悠悠道“你主子说了,如果在给他挖土豆,他就把我们炸了……” 十一一脸的生无可恋,浑身泥巴的他看起来特别沧桑,整个院子里站着那么多暗卫,为什么偏偏就挑中了他?为什么? 不远处突然一声惊呼,是十二,程辰澈眸光一亮,一铁锹捅穿了身后土壁,只见隔壁泥洞的十二身前,夜明珠莹亮的光辉下,静静的躺着一只土豆…… 程辰澈无语凝噎“你喊什么?这山下都他妈被挖成马蜂窝了,在找不到,我就是他孙子了!” 十二原地低垂着脑袋,因为洞太小,他半跪坐在地“属下刚刚看到一个发光的,会跑的土豆。” “发光?”程辰澈一脸匪夷所思“发什么光?” “绿的。” 程辰澈有些懵“往那边跑了?” 十二指了一个方向,瑟瑟道“它还毛茸茸的。” 程辰澈二话不说拿着铁锹一路挖了过去,十二一个颤栗,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发着阴森的绿光,还有跑着的毛茸茸的土豆…… 地洞潮湿,程辰澈一路跟着那个小家伙跑,除了它会发光以外,那俨然就是万僵王灵,小小的身子很圆润,蜷在一起滚着跑,那就是一个奔跑的的土豆! 那一刻,程辰澈简直比娶媳妇儿还高兴,从怀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布,程辰澈在烂泥里面乱钻,一个猛扑,将它裹起来,抱在怀里,泥潭太软,程辰澈就那么一个跟头栽了进去,出不来了…… 还没等十二去挖,他先被官府的人给逮着了,两个身穿官衙的同样扛着铁锹,拎老鼠一样把程辰澈给提出来,刚刚万僵王灵是往上跑的,程辰澈就跟着钻。 十一与十二对视一眼,俩人顿时饿狼一样扑上去把程辰澈抢下来,一路飞奔着跑回宅院…… 第三十四章 这毒我解不了 隔的大老远的,程辰澈提着手上红绸包着的土豆就喊“孙子,你爷爷回来了……” 邵骞和卫毅同时转身,听着这声音好熟悉啊,好像在那里听过,转身那一瞬,还没看到那身影到底是谁,身后宅院大门忽然开了,一暗卫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踹开邵骞和卫毅,把程辰澈迎进府中,然后又把大门关上,前后不过两秒,他们俩只看见一两团泥巴闪了进去…… 邵骞拉了拉卫毅身上捆着的绳子,问道“你有什么解释吗?” 卫毅觉得挺尴尬的,就说“可能是主子有什么紧急的事儿吧。” 邵骞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捋平了身上的褶皱,牵狗一样牵着卫毅,瞳眸一暗脸面一紧“哐啷”一声重响,邵骞毫无意外的踹开了宅门…… 卫毅吞了口口水,邵骞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我高兴,我乐意,我想了,你管的着吗?你是不是有意见?的意思。 卫毅呵呵笑道“我没意见!” 邵骞眼前一闪,门口落下四五个蒙面黑衣人,口都没开就直接拔剑,照着邵骞脑袋就砍,邵骞随手捞起卫毅,那剑果然停在半空。 卫毅不得不承认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黑衣暗卫只是那么稍稍的惊讶了一下,在反应过来,照样往头上砍。 邵骞急忙拽着卫毅,护身符一样贴着他,一边闪躲周旋,一边喊“我是来送他的,是来送十三的,自己人,别误会,别。” 卫毅瞳眸一深,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那块刻着十三的铁牌还在。 邵骞见他们又停手,皆匪夷所思的看着卫毅,卫毅尴尬的推开邵骞,笑道“兄弟们别误会,他的确是送我回来的。” 为首那黑衣人狐疑的上下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十三?” “假一赔十!”卫毅理直气壮的说。 为首那人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剑,邵骞松了口气,卫毅也松了口气,正要问主子在那里,那人忽然又提起剑,毫不犹豫的在邵骞腿上划了一条血口子,愤愤道“那你他妈还敢踹我的门!” 邵骞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谈妥了,但是挨了一剑后他依旧一脸懵逼,他是来换人的,一个不小心把越王惹毛了,自己死进去事儿小,人不给他换就事儿大了。 卫毅急忙拦住他,抱着他腰把他往后拉,那人还挥着手中的剑,一脸愤怒的指着邵骞“你他妈居然敢踹门,你算老几?” 身旁立着三五个暗卫旁观,无动于衷…… 门口这么闹着,里面房间里一片死寂,程辰澈洗干净了手,凝重的触上了南裕泽的脉搏,从面向上看,南裕泽中毒不轻,嘴唇发紫,眼圈深陷。 “这毒是怎么中的?”程辰澈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手背上青筋暴起,看样子,这毒棘手。 暗卫道“昨夜与越王到百毒门下奈何桥处约见左护法方清峰谈事,稍后就变成这样了。” 程辰澈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只不过脸上都是泥,别人看不见,他施施然的收回手,站起身来,抖落一地泥渣,淡淡道“这毒我救不了。” 说着,他捞起桌子上的万僵王灵,转身要走,暗卫还没刚抬步要拦他,他就愤然转身“别拦我,我救不了。” 暗卫悠悠的退回步子,不言也不语,默默的看着程辰澈走出房门,然后,他又自个回来了,整个一泥人,站在门口,扔过来一个瓶子,愤愤道“先给他吃了,我去找解药。” 言罢,他手里提着一颗土豆,无奈的背影非常伟大,气势恢宏的留了一地泥脚印…… 他洗干净换了一身正常衣服出门时,门口几个人扭打成一团,谁也不让谁,他脸色一黑,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的心情顿时又掉了一个层次,怒吼道“你们都住手!” 没人听…… 没人…… 程辰澈忽然在那团人里面看见一个面孔,是卫毅,他忽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进门的时候,他好像是和一个人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候他是被绑着的,程辰澈脸色一沉,学着南裕泽说话“都给本王住手!” 霎时间,那团人解开了,一字排开单膝跪地,始终一脸懵逼的邵骞也虽大流跪了下去,一排人压根就没敢抬头。 程辰澈确定了那人是卫毅,更加不解的问道“卫毅,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不对,一行人猛然抬头,见是程辰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默默的站起来,默默的离开了。 邵骞腾的一声站起来,拉着卫毅拉到自己身后,理直气壮的说“我来换人。” “萧千回?”程辰澈微微眯起眼“是你把十三身上的毒给解了?” “是,我既然能解,也能随时下。”邵骞铁青着脸,仿佛这事儿没的商量,他占上风,这人铁定得还,必须得换! 程辰澈就呵呵了,心口不一的赞赏道“好大的本事!” “程少主过喻了,还请您能让一步,我想见越王。”邵骞不卑不亢的正视他道。 “拿一个影卫来换你萧家家主,这买卖不太公平。”程辰澈有些为难的开口“我就是不知道你那里来的自信!” 邵骞被噎了一下,闪着火花的眼睛对上程辰澈“但是卫毅知道很多事情,落在旁人手中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比如?” 邵骞又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们的确没从卫毅嘴里撬出什么话来,而且对他不能用强,或许他身上有什么自启的毒药,关键时刻,他能从一个死士变成一具死尸…… 所以,人源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邵骞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要是见越王,麻烦你让下路。” “凭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见”程辰澈脱口而出。 邵骞一脸菜色“希望程少主不要为难,耽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你是说萧千回吗?很不巧,已经耽误了,他昨晚死了。”程辰澈淡淡然的说,邵骞脸色一变,整个人僵了一下,眼神都变的跟没有灵魂一样,只那一瞬间,程辰澈身影一动,就把卫毅从他身后掳了过来,随手丢进门里…… 邵骞忽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咬牙切齿的指着程辰澈骂“你真卑鄙。” “对啊,没错,我就是这么卑鄙,你现在还想拿什么来换人?” 程辰澈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我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骗你了。”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邵骞喘了半天气都没平复心情,奈何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气的头上冒烟…… 欺负完邵骞,程辰澈挖了几天坑的心情一下子被治愈了…… 天高风干的,午后的大夏天天气特别炎热,尤其是在干旱的草原,叶青青吃饱喝足的斜躺在车辕上,一身青衣看着有那么一丝微凉,这颜色看起来舒服。 十七就很郁闷了,她是吃饱喝足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虽然许世安对她态度越来越恶劣,但表面还是比较恭敬的,也没给她缺衣短食过…… 可是!士兵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差,那简直是猪食,猪都不吃! 叶青青躺在那里昏昏欲睡,阳光过于强烈,刺的她睁不开眼,那沐着日光惬意的模样,该死的好看。 十七看着看着,一路走过。 北关城门近在咫尺,草地荒芜不见牛羊,土地干裂晒的人肉疼,队伍都松散起来,城门处迎着守城将军,许世安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日头,问道“救援工作没什么进展吗?” 守城将军是个一米八七的汉子,姓吴,大家都叫吴将军,是将军是抬举,但是人家好歹是个管事儿的,也算是个将军。 “水利工程那边渠道一直打不通,三九峡的水引不过来,牛羊饿死了大半,已经给皇上递交了书信,打算在借些人加大力度,等回复呢。” 许世安体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看了看身后的车驾,颇有深意道“努力干,熬过这灾年,冬天上面拨些粮草银钱,总会熬过去的。” 吴将军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哈哈着侧退一步,笑道“过了这北关,不怕没盼头,许将军您请,请……” 这祸国的公主嫁出去,还怕没盼头么。 叶青青车驾路过的时候,没人给好脸色看,这北关大草原要过,日夜兼程也得五天,十七想着,叶青青绝对少不了受这里人排挤…… 叶青青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十七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过是奉命监督她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许世安没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在走,他选择日夜兼程度过这片草原,理由是不能给这里的民众添麻烦,他们本就缺衣少食,这么大的送婚军队踏过,大家铁定不好过。 车驾刚过城门,车轱辘忽然卡了一下,在然后,整个马车塌了半边,车轮已断,叶青青身子一歪,毫无知觉的掉了下来,十七一怔,向前一步接着她…… 第三十五章 嗜血为了活命 叶青青几乎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侧在他身上,十七一个不备,向后踉跄了几步,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儿,面前车驾轰然塌掉。 许世安脚步顿了一下,诧然回首,马车车轱辘处别着一根折断的细棍,断裂处显然是刀割的,许世安看了一眼吴将军,那眼神就是在赞扬他,干的漂亮! 吴将军点头示意,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叶青青哪怕从车驾上滚下来,依旧没醒,十七被她压着,暂时起不了身,一堆士兵围着他俩,十七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要救她的,是她自己摔我身上的,许世安脸色不怎么好看,盯的十七毛骨悚然,十七立刻闭嘴! 许世安当然没忘这个士兵曾经给叶青青送过粥饭的事,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现在更是不待见他了,横眉一立,怒斥道“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十七毫不犹豫的把叶青青甩开,从地上爬起来,叶青青头磕在一边裸露的石块上,额头被划了一道,石块染了血迹,许世安惊了一下,立刻命人扶起。 这他妈要是死在自己手里,他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叶青青额头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除了石块上的血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士兵惊诧中,许世安眸色更暗了,不得不在原地驻扎一日。 可是他没有修马车的意思,也就没人敢提…… 夜半,叶青青昏昏沉沉的被渴醒,百科空间依旧持续着蓝屏现象,闭目之时,恍惚进了一个巨大的蓝色空间,层层叠叠的英文字母飘过,乱成一团麻。 让人脑袋疼。 她的营帐本来连最基本的遮风挡雨都办不到,因为淑妃下令,许世安勉强给她换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破布帐子,叶青青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从自己卧铺上爬起来,北关草原大旱,连夜里的风,都是闷热无比,烘的人头昏脑胀。 门口守夜的士兵拦着她“将军有令,不准公主殿下踏出营帐半步,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叶青青四下看了看,夜里黑漆漆的,连个火把都没有,也是,这么热的天,怕一个不小心把整个北关烧成鬼门关吧。 叶青青笑了笑“我出去找点水喝。” “殿下不必白费力气,您是找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 “因为这里大旱啊……”蠢萌士兵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 叶青青哑然,好吧,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话能反驳你。 “去告诉姓许的那个秃驴,本公主渴了,如果没水明早就死了。”叶青青恶狠狠的咬牙警告道,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能一头撞死一样。 可惜士兵不吃她这一套,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殿下说笑了,殿下怎能轻易去死。” 叶青青直接一把抽出他腰间的佩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冷冷问“你给不给?” 士兵心下一紧“殿下息怒。” 叶青青指尖微动,作势要自杀,士兵腿一软,忙阻止道“别,我通知,我这就通知。” 许世安大半夜的热的睡不着觉,从北关外带的水勉强能撑全军将士五六天而已,在窝里翻来覆去的想了想,他更是火冒三丈! 士兵来禀报的时候,许世安怒火正巧烧在脑袋上,士兵还没刚站在他军帐面前,许世安开口就骂“滚!” 士兵瑟瑟的纠结了一下,想着横在公主殿下脖子上的剑,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硬着头皮喊到“公主殿下以性命要挟讨水喝。” 许世安一咬牙,腾的一声坐起来,穿上外袍愤愤的出去了,那模样,就跟能活活撕碎叶青青一样。 叶青青盘腿坐在原地,手举着那把剑举的胳膊都酸了,才见到许世安,许世安的光头在黑夜里也有那么一种独特的风味,更何况他还带着一颗夜明珠,这时候,叶青青以为看见了灯泡…… 许世安冷眉怒目,呵斥道“你安生一会儿能死吗?” 叶青青抬了抬手中的剑,心平气和的淡淡道“或许能死,万一死了呢,我要是死了,大瑶南沼你都不好交代。” 叶青青的淡然和许世安的愤怒简直是鲜明对比,人在失眠的时候脾气会比平时以倍数暴增,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许世安一把抽出身边士兵的剑,狠狠的掷出,就贴着叶青青脚踝深深的掷进土里,许世安警告她道“将军也有失手的时候,请殿下安分点儿,别被误杀了。” 叶青青站起身来,轻而易举的拔出那把剑,主要是因为土地干裂,水分流失导致土壤松散…… 一士兵手捧一只空碗,急促的赶过来,许世安挑眉接过,扔给叶青青“想喝水,自己去村民处讨!” 这摆明了就是不给喝,这大旱的时节,村民渴死的不在少数,何况叶青青又是个祸国导天灾的不详女人,试问谁能给她水喝? 叶青青左手持剑,许世安双眼冒着火花,精髓干练的深眸里尽是冷酷尖锐,现在更是添了一份深沉,刀削的俊脸上,刻尽王者气息,浑身迸发出一种战场厮杀的血腥暴力,以及视人命如草芥的高傲。 叶青青依旧那身青衣,看起来舒服,让人忍不住惊艳其芳华的身影,她面无表情的抬手,剑芒一闪,叶青青身边站立的士兵煞然封喉,叶青青将碗放在他血管下面,涓细的血流泊泊而入,她扯了扯嘴角,斜眸看向他,笑道“这不就有了?” 在场士兵无不腿软,许世安也是惊诧,看着她喝下那碗热血,一滴不剩! 她抛下血碗,灵巧的小舌蜷在唇边,露出的牙齿是血红的,瞳眸是深黑的,青衣也染了血迹斑斑。 碗砸在石头上哐啷一声响,在场士兵下意识的脖颈一凉,仿佛刚刚被割脖子放血的是自己一样,明明闷热的要死的天,都冷的哆嗦。 许世安冷哼“果然是祸国的东西!” “没办法,为了活命嘛……”叶青青回以浅笑,只是这笑,笑的士兵毛骨悚然…… 如果许世安在断她吃食,那她为了填饱肚子,吃的是什么就不一定了,在断她衣衫,不顾她冷暖,她是不是就要扒皮抽筋了? 十七在人堆里看着那具尸体的血渐渐流干,水一样浇在干土上,好在他心理素质强大,没有站不住脚。 许世安命人埋了那士兵,这一夜,除了叶青青和许世安还有十七,所有士兵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叶青青的车驾被毁未修复,许世安又憋着一口恶气铁面冷劝道“劳烦殿下步行,既然士兵走得,您为何走不得?” 叶青青一脸你好,你很好,你全家都很好的脸色,默默的看了会儿许世安,默默开口“那我可能会需要很多双脚。” “扑通。”一声闷响,离她很远的一个士兵一下栽在地上,仿佛是被人剁了脚一般,四肢无力,竟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许世安紧抿着唇,有士兵大着胆子劝道“将军三思,我等可以快速修复车驾,还请将军允准。” 许世安微微眯起双眸,看了一圈儿呵斥道“你们是我的士兵,我看谁敢动!” 他话音刚落,叶青青手起刀落比他还快的又宰了一个人,这次不一样,她是直接把人头给削了下来,温热的血液随着脑袋四处迸溅,溅他一脸! 许世安气的胃疼,实在拿她没办法,就准许修马车,总不能真杀了她。 他虽是将军,就算战场立功无数,但终究是臣,然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君,许世安一想到这里,不仅脑袋冒火,他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当下他就给大瑶朝廷递了一份折子,说叶青青罔顾沙场将士性命,肆意侮辱功臣…… 皇帝那边忙着淑妃的封后典礼,凡叶青青的事,皇帝不受理,因为他还想多活几年,于是这事儿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没影儿了,愣是把许世安给气的吐了口血。 因为修马车,出发时间又耽搁了一上午,叶青青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怀着绝不能放弃百科空间这么牛逼外挂的心情,想接着修系统,在营帐后面,十七一脸心酸的缓步走来,叶青青大老远就看到他在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果然,是程辰澈! 叶青青看清他面貌的那一瞬,脸色就拉了下来,程辰澈也穿着士兵的衣服,只是他长的和士兵混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冠冕堂皇,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吊儿郎当,走起路来跟他妈二哈一样,在叶青青眼里,是那种走到大街上都得挨打的姿势。 叶青青无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显然是不待见他,不想见到他。 然后程辰澈并没有意识自己有多讨厌…… 尽管十七很低调,仍然还是引来了一堆的士兵围观,主要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位主子太高调。 程辰澈怔怔的抬头,十七扯了扯嘴角“确实是在叫您。” 第三十六章 你又干不掉我 程辰澈迷茫“我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十七心口不一的一脸凝重,颇为恭敬的对他俯首“的确是。” 程辰澈很狗腿的跑过去,为首的那个士兵头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操着一口东北腔问“你是那个啊?” 程辰澈四下环顾一圈儿,看围着的士兵也不算多,便很自来熟的笑着与士兵头子勾肩搭背的说“大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昨晚那个啊。” 十七与叶青青相视看了一眼,一脸迷茫,昨晚哪个啊? 士兵头子脸色一僵,拉着程辰澈躲在一个营长后面,程辰澈笑得猥琐,士兵头子仔细打量了他半晌,纳闷儿的一脸菜色道“我怎么记得你不是长这副样子?” “黑灯瞎火的,您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总要有些差异的。” 士兵头子恍然大悟,羞涩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欣赏道“活儿不错,好好干!” 程辰澈立刻摆出一副高傲且恭顺的模样,爽快应到“得嘞,我有件事想求您一下,您看……” “说,没关系,这儿就咱俩个。” “砰!”程辰澈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他脑袋上,人直接晕在原地,然后一堆士兵看见这边出事,一窝蜂都涌了过来,程辰澈从人群中拥挤出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装模作样的干呕了一声,一甩衣袖,大步走开。 十七站在叶青青身侧,默默看着程辰澈走来,仿佛很好奇,程少主昨晚和那个士兵头子到底干了什么。 叶青青嘴角噙着笑,指尖微动,示意十七过来,十七把头贴过去,叶青青低声说了些什么,十七脸色瞬间红了,他本来长的都蠢萌可爱,现在就跟个红透的番茄一般,彻底的把叶青青逗乐了。 程少主您昨晚辛苦了,菊花还好就好。 “你跟他说什么了?”程辰澈看着一脸绯红羞涩的十七,堂堂七尺男子汉,羞的跟个姑娘家似的,程辰澈莫名的有些慌,拽着十七衣袖,晃了晃他身子“阿七?七七?七?七十七?十七!” 十七恍然怔了一下,快速的收起情绪,恢复那木头桩子一样的表情,一本正经问道“不知程少主前来,是否有要事?” 程辰澈撇了撇嘴,委屈道“我帮越王殿下挖出了万僵王灵。” 十七垂首,抱剑恭敬道“谢少主!” “不用谢,他现在中毒快死了。” 叶青青“……” “……”十七一脸惊诧“少主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没错,你是啊,十七在心底默默吐槽,程辰澈上下扫了两眼叶青青“这次你不跟我走也得跟我走了。” 叶青青挑眉“凭什么?” “你不是要远嫁南沼嫁越王吗?正巧,越王快死了,你去诊断一下。” 叶青青毫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上下扫了他两眼,一字一顿道“我!不!去!”我就不去我就不去我凭什么要去你能拿我怎么滴! 程辰澈看着她坚定不移的眼神儿,得瑟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自己求人,程辰澈眼眸沉了沉,清了清嗓子“大家认识一场,非要这样吗?” 叶青青依旧摆着那副态度,理都不带搭理他的,天塌了你都得求我,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跪下求我! “算你狠!”程辰澈咬牙,紧紧握着拳头,叶青青以为他要发大招了,岂料他目光一转,看向十七道“十七,求她。” 这人真贱! 十七瞬时缓过神儿来,直接一掌趁其不备的砍向叶青青后脑勺,叶青青脑子一僵,瞬时就昏在十七怀里,程辰澈忍不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十七着急着问“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程辰澈从他怀里接过叶青青,安慰道“别急,有了她,估计就死不了。” 从营帐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女人来,穿着叶青青的粗布衣衫,长着一张叶青青的脸,瞳眸深目,巧笑倾城,模样惟妙惟肖。 那假扮的女人微微点头示意,表示一切搞定,程辰澈立刻就抱着叶青青,转身就消匿了身影。 程辰澈的轻功速度不是吹出来的,直甩十七三条街,赶在当天日落前进了宅院门。 房内燃着烛灯,亮出一片静谧的压抑,只有南裕泽一人在,南裕泽是醒着的,只是依旧躺在床上,没力气动,院外,叶青青叫嚣着要程辰澈把她放下,程辰澈忍了一路,重重的把叶青青给放在宅院寝房门口的台阶上,叶青青身子不稳,抓着程辰澈衣带,绕了一圈儿脚下一滑,从阶梯上摔下去。 当然,程辰澈也被她抱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儿,衣带被她抓松,整个院子都被烛光映着,一物一木,石桌石椅,都是暖暖的模样。程辰澈就这么压在她身上…… 满院子的影卫都是惊诧的…… 叶青青暗骂一声,直接一脚踹开他,推开他重的要死的身体,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眉目深戚“好,给南裕泽治病是吧,人呢?” 她那凶悍的模样,就像是要把南裕泽给治死! 程辰澈在地上挣扎了几次,硬是没爬起来,鼻子都磕出了鼻血,他无奈指了指寝房…… 叶青青踩着他的背,气势汹汹的踹门进去,她发誓,那时候,真想掰着南裕泽和程辰澈的嘴给他们俩灌一瓶妇炎洁,我毒死他们这些龟儿子! 程辰澈本来篡够了力气要爬起来,靠叶青青踩了那么一脚,他又爬不起来了。 寝房的灯不亮,被调的很低,映着周围的一切都昏暗模糊,寝房很大,但是很简单干净,燃着安心的檀香,平息着叶青青的怒火。 叶青青踩着重重的步子,带着一胸腔的怒火一把撩开南裕泽身上的所有被子,还好,他不是裸睡…… 南裕泽是醒着的,他只是懒得睁眼,况且,因为中毒太深,他只是脑子醒着,其它地方不能动,会牵制毒性,导致二次性爆发! 叶青青铁着脸粗暴的掳过他的手腕,落上指尖,脉搏虚弱无疑,只是…… 这毒好熟悉啊,不是她的急血症吗…… 上次她给南裕泽喂的毒就叫急血,服用者会在一个月内吐干净自己的血,导致血液过度流失而死,上次她记得是给了解药啊,怎么现在这毒性这般强烈的爆发在他体内? 但是在此之前,叶青青一只脚没脱鞋的踩在南裕泽床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裕泽,狠狠的甩开他的胳膊“你他妈平常死个舅子你都想不起来我,现在中毒了想起我了?哎呦喂,你要是不死那不是挺对不起我下毒的质量?你死一下我看看,你要是死的让我高兴了,我就把毒给你解了。” 南裕泽现在特别想跳起来打死丫的,但是他忍了,因为不能动,如果动了真的会死人的。 “怎么着?不说话?我知道你醒着,为什么不说话?那给你能耐的,给你厉害的,你现在说话啊!” 程辰澈被暗卫扶着,怯怯的站在门口看叶青青骂人,弱弱道“我们没有忘了你,我有去接过你,可是你不跟我走。” “我说不跟你走你就走了?”叶青青回头质问他。 程辰澈吞了口口水,解毒还须下毒人,现在这节骨眼上,必须得忍! “想要我解毒是吧?” “是!” “他,是不是南沼越王?”叶青青指着床上正在渐渐燃烧心情,吞噬理智的某人。 “是!” “他为什么不承认?” “我不知道。” 这回答干脆的让叶青青无话可说,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生气,也没那么在意南裕泽到底是不是越王,只是把这两天在许世安那里受的气都在这里爆发了出来。 叶青青骂了一通之后,她是舒坦了,南裕泽不舒坦了,他本来就毒性强烈,现在一动气,直接一口腥甜逼上喉咙,喷了出来…… “他中的是百毒门左护法独创的蝶茧,为气体毒药,呼吸皆可毒入肺腑,和你的毒在体内冲突,我实在不知你那到底是什么毒,所以没敢妄自用药。” 程辰澈分析道,他的一脸认真,更加证实了这位到底是不是南沼越王的事实,叶青青勾了勾唇角,玉指一挑,直指程辰澈,开口问道“那你是谁?” 都能说出所中的毒是以何种形态入体的了,难道不该也是个毒医吗?不该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吗? “他的书童。”程辰澈随口编瞎话简直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他的确像是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读书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有钱的高层领导气息,放在现代就是一线白领月入上万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现世纪中央空调。 当然,这是在他安静下来不开口的情况下…… “我凭什么要救?” “因为他是越王。” “有什么好处?” “他是越王就是对你最大的好处。” “我不救。” “越王如果死了你就是克夫,祸国妖女留言四溢,你迟早会死的。” 叶青青“……” 叶青青咬牙,开口闭口不离越王,好嘛,你有理!算我服! 第三十七章 你找到解药了 没有百科空间的辅助,叶青青在古人的身体里处理自己的毒有些困难,把了半天脉,实在判断不出这种急血和蝶茧混合在一起能发出什么样的反应,实在无奈,叶青青递给程辰澈一个眼神儿,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程辰澈有些茫然,但是从这几天的调查资料来看,叶青青自小到大确实没有碰过毒学。 “把你下给南裕泽的毒药,给我一份。”看来她下的这毒,八成也是萧家的什么宝贝了,既然证实了她是个白痴,程辰澈只好自己动手研究。 叶青青敛眸,指尖依旧落在南裕泽手腕上,认真的脸颊颇为严肃,静默片刻,她脑间一条电波,随着脉搏的跳动,倏忽而逝。 “你说的那个蝶茧,是以血为哺,会在人体内产大量卵,六到八天内孵化至幼虫,吞噬内脏,肌肉,穿透皮肤,从身体各个部位爬出来,成虫为蝶形,离开人体的生命力不到一柱香时间就会消亡。” 叶青青言不由衷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言落她自己都惊讶了一下,她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吐出这些她原本就不知道的东西? 程辰澈挑眉,嘲讽道“废话!蝶茧这东西谁不知道毒效?” 百毒门左护法名声在外,他的拿手好毒世人又怎么会孤陋寡闻? 我要的是解药啊! 叶青青撩开额前的发丝,命人调亮的烛光,放在南裕泽床边,离的很近,刺的人眼睛疼,不难发现,南裕泽刚刚吐出来的那黑血里面,有很多颗粒状东西,想必就是虫卵了。 强忍着特别恶心的心情,叶青青随手递给程辰澈一根针,针是空心的,里面存着毒液“这是急血的毒液,南裕泽剩的时间不多了,两种毒物互补,致使虫卵加快孵化,只有两天时间。” 那颗粒状虫卵,都被吐了出来,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周围的血,膨胀自己…… 程辰澈一脸卧槽的接过那根针,二话没说转身就走,那种不耐烦又迫不得已,生气又严肃的背影,实在是和他平日作风大相廷径。 叶青青一只手覆上南裕泽的脸,捋了一下,口中低声惋惜“安息吧……” 想起他在等两日就会被大量蠕虫吞噬,还会钻破皮肤爬出来,叶青青一阵恶心,她已经打算着如果程辰澈拿不出解药,就在蠕虫爬出来之前,在下一剂急血,让他把血都吐干净了,这样好歹还留个全尸。 程辰澈一走,立刻就有人带她去厢房休息,夜半三更的,叶青青乐的自在,穿越至今,终于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了…… 宅院里静悄悄的,院内彻夜亮着灯,四周都是影卫,但无一人能被察觉,凉风掠过树梢,莎莎做响…… 万毒山上也没有灭灯,左护法休息的寝房处,依旧灯火通明,寝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却不是方清峰,是萧千回。 寝房紧闭着门,方清峰坐在灯火下,手执毛笔,墨水都已凝结干涸,他紧戚着眉目,迟迟不下笔。 “咚,咚!”两声突兀的敲门声,方清峰一怔,恍然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毛笔,按下床头机关,萧千回连带着床板一起沉下去,紧接着,又冒出一块干净的床板,铺着崭新的被褥…… “进!”方清峰清了清嗓子,摆出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眉目。 “左护法,这是您吩咐的药材。”一百毒门弟子端着托盘,盘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十中药材,下面贴着字条,写着药材名字。 方清峰接过去,示意他可以走了,那弟子垂首行礼,在抬眸,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人,手持一把白玉折扇,坐在书桌子上面,一身白衣长衫,画着极浓郁的妆容,阴森奇异。 那弟子手不禁抖了一下,方清峰看了那人一眼,恭敬作揖道“恭迎少主!” 那人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眼角粉色勾线,苍白唇齿间,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嗜血的僵冷,黑发挽高结,瞳眸妖异恐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人胆寒。 江湖人称,白无常! 既然方清峰喊他少主,那他就也是百毒门的少主,月堂冥。 那个送药的弟子瑟瑟的跪倒在地,一头磕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月堂冥诡异的笑了一声,一副尖细的嗓音听着让人极不舒服,方清峰踹了那弟子一下,弟子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下一刻,方清峰手一挥,房门砰的一声紧闭。 月堂冥妖冶的凤眼笑的弯月一般森冷,方清峰这寝房里燃了安心宁神的香料,月堂冥颇为满意,方清峰诧异恭敬问道“不知少主前来,是否有何要事吩咐?” 纤弱妖娆身姿落在桌子上,摊一地白衣,月堂冥诡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事的……” 万毒山地势极为险恶,整座山都阴气极重,树梢枝桠盘着粗蛇,吐着蛇芯子,嘶嘶的,毒物隐在树丛之中,悉悉率率,偶有宫殿房门窗中透着灯火…… 第二天日上三竿,梳洗完伸了个懒腰,叶青青还没刚踏出房门半步,两把剑横在她面前,卫毅冰着声音漠然道“程少主吩咐,公主殿下不得离开厢房半步,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叶青青咬唇“我有哭声你听到没有?” 卫毅抬首,不跟女人一般计较的宽宏大量道“没有!” “可是我听到了啊。” “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叶青青上下打量了下卫毅,突然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上他双腿之间,卫毅脸色霎时间惨白,握着刀剑的手都在颤抖,手一松,哐啷一声,剑落在地上。 叶青青嫌弃的一把推开他,淡淡道“现在有了。” 南裕泽挑的这处宅院没有名字,外观也很普通,但无论从格局还是装饰来看都属精品,院中有石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昨夜她来的时候,与程辰澈扭打间,恍然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早起喝茶这习惯叶青青一直都有,只是近期没有这个条件,所以碰到这东西的时候,她心情还颇为不错的烧开白水,认真洗茶…… 那模样,俨然就跟这院子的主人一般,而真正的主人在里面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因为卫毅的原因,她碰着茶具的时候,没有人不长眼的去拦。 叶青青觉得这日子起码得安心的过两天,岂料她刚泡好茶,还没刚送到嘴边,程辰澈炸毛了一样一脚踹开大门,吓的她手一抖,顺着脖子抽了自己一身的热茶…… 程辰澈脚步一顿,笑眸更甚,看着叶青青湿了的衣衫,贴着身体的完美线条,不禁砸舌“呦?这是要在院子里冲凉啊?衣服也不脱个干净,还有啊,用这茶水就浪费了啊……” 叶青青一个瓷杯砸过去,怒道“你他妈不会敲门?” 程辰澈轻易躲过,得瑟的看着她“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我家诶,我凭什么要敲门?想看你洗澡需要敲门吗?” 叶青青从看见他的那一瞬,就不高兴,不是一般的不高兴,大早上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脸色一沉“这里是你家?谁说过这里是你家?哪一个字有交代这里是你家了?” 程辰澈恍然大悟,脚下一滑,飘到叶青青身旁贴着她的耳垂喷热气“我忘了,这里也是你家,是我们的家哦……” “是你妹!”叶青青气愤的去踩他脚,程辰澈哈哈大笑,眨眼便掠过她,闪进南裕泽寝房里。 叶青青吐了一口浊气,这人怎么这么贱! 程辰澈不知道从那里,一夜之间就搞到了有效的解药,疗程期限为三天,保证药到病除,叶青青随后跟进寝房,看着他老神在在的倒水泡药,喂南裕泽吃了老大的一颗药丸。 “你找到解药了?”叶青青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昨晚才给的急血毒源,怎么一夜间调出了适配解药? 程辰澈一甩满头秀发,傲娇的瞄了一眼叶青青,叶青青一脸你好,你全家都很好的模样赞扬的点点头“干的不错!” “明日淑妃上位,你就不关心萧家存亡?”程辰澈实在忍不住的问她,叶青青,怎么说曾经也是一个掌控大瑶半壁江山的公主,怎么现在就这副德行? 叶青青从一旁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无所谓的咬着“我关心啊,我看起来很不关心吗?我关不关心关你什么事儿?” “我……” “心机狗!”叶青青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鄙夷的骂。 程辰澈一脸懵逼。 大瑶送走叶青青这么个霉头公主,萧家也在渐渐走向消亡,萧明山塌陷,是萧家最后的存亡底线。所剩余势都不得不跟着朝廷大势所趋,被打压,屈服,最终都在求皇帝立淑妃为后的联名奏折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奏折呈上后,皇帝有了理由,淑妃有了台阶,朝堂了有心腹,大瑶需要皇后,于是在叶青青出嫁的第八天,册立新后的圣旨,投放大瑶街巷…… 第三十八章 敲你老母啊敲 十七端着晚饭敲叶青青的房门,程辰澈慢悠悠的溜达过来,手中折扇一收,从他手中抢过米粥,不怀好意道“我来送,南裕泽醒了,药汤在火上煨着,你去看看。” 十七应是,毫无顾虑的转身走掉。 程辰澈眉角微挑,嘴角噙着淫笑,指尖轻敲了下碗边,一声脆响,一些白粉末落进去,融进白粥里,微微晃了晃碗,程辰澈直接推开房门,叶青青爬在桌子上叼着一根毛笔,一眼瞄去,不得不说写的那字……看不懂。 “你的晚饭。”程辰澈把粥放在她书桌上,同时大大咧咧的坐在她桌子上,把烛灯拿进些,仔细看了看那张纸,还是看不懂。 叶青青三两下握成纸团,端起白粥,一口气喝掉多半碗,程辰澈盯着她脸看,叶青青纳闷儿“你看我做什么?” 肚子里机械化毒的声音正在运转,程辰澈看着叶青青笑,叶青青看着程辰澈突然也笑了。 程辰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在说话,便问“难道你没有什么反应吗?” 叶青青淡笑,装的一手好无辜的回答“我……没有啊。” “真的没有?”程辰澈一把掳过她的手腕,开始把脉,发现的确一切正常,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叶青青忽然垂眸,匆匆收起手腕,忽然紧戚着眉目,呼吸变得急促,腾的一声站起来,身上外套的那层青纱衣有意无意的从肩膀滑下去,露出里面裹胸长裙,还有纤细的青绳肚兜吊带…… 刚站起,叶青青扶额,身子一软,又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程辰澈脸色就恢复正常了,那岂止是正常,他立刻调暗了烛火。 叶青青干涩的呻吟一声,程辰澈打横抱起她,还没刚走一步,叶青青忽然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同时,也有一根绳子环上了他的脖颈,绳子勒紧的前一秒,程辰澈立刻松了手,叶青青就从他怀里滚下去,在地上一连滚了几圈儿,撞在床脚处。 叶青青扶着自己撞的生疼的腰艰难的站起来,鄙夷道“程辰澈你敢不敢要点儿脸?” 程辰澈拉着脖子上那根差点儿要他命的绳子,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慢悠悠的回到书桌前坐下,调亮了烛火,大马金刀的把脚丫子放在她桌子上,解释道“我只是看你有些不舒服,估计是太累,想把你抱床上睡而已。” “哇,好清新的理由啊,你刚说把我抱在床上睡?” 程辰澈把玩绳子的手顿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是把你放在床上给我睡,啊呸,是把我放在床上给你睡,啊不是,我跟你讲,是让你跟我睡,呸,我是说,我想让你睡,不是,不是让你睡我啊,是我想睡你……” 说了许久,程辰澈自己默默闭嘴了,干脆就重新把那绳子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一圈儿,象征性勒了一下。 叶青青阴着脸一步步走进,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书桌上那么一盏烛灯,照的叶青青更加阴森,程辰澈吞了口口水“别生气嘛,估计是我的药不管用了,我下次换一种来,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不用药,说实话我喜欢主动,当然如果你喜欢被动的话我们可以商量……” 话没说完,程辰澈跟着他那半碗白粥一起滚出了房间,并且,房门被贴上硕大而且奇丑无比的九个繁体大字“程辰澈与狗不得入内!” 侮辱,歧视,轻蔑,赤裸裸的挑衅啊,程辰澈深吸一口气,压抑了一下怒火,使劲儿冲着那张纸翻白眼,又诧异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粥,闻了闻,香甜的很依旧啊,于是他就自己喝了一口,来试一下药性…… 他向来对自己的药很有自信,非一般的有自信,为什么到叶青青这里就没用了,难不成是自己拿错药了?这么低级而且愚蠢的错误太离谱了,铁定不是。 这么想着,小腹突然一阵热流,蒸腾着向全身发散,他这药叫酥骨香,药发时间只需要半盏茶,一旦药性烧上来,没个女人,他还不如自杀。 这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欲望,他脑子一个激灵,急忙扔下药碗,身子一闪,门前除了摔碎的碗和残粥,再没任何人的影子。 明日淑妃登位,举国欢庆,所以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觉,除了达官显贵,宫围奴仆,将军府,官僚大圈儿,还有叶青青,还有萧千回,还有……步明华。 皇帝张贴告示,高价悬赏任务,全国寻找步明华,算是一种变相的通缉,夜里,与封淑妃为后的那张告示一起,被步明华看在眼里,他整个人浑身污垢,粘着干血,被程辰澈打的不像样子,披头散发,跟丐帮的人一个模样,此刻,他身边还真有一个乞丐…… 穿的破破烂烂的,看着不远处的皇家告示栏,上面一张是封后圣旨,一张是寻找欽天鉴步大人的皇榜。 夜里风凉,这里扎堆了不少乞丐,围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那乞丐撞了一下步明华,好奇的问“兄弟,我不识字儿,当官的这是又说了些什么啊?” 步明华转头看了他一眼,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随口道“皇上娶皇后呢。” “那另一张呢?”那乞丐仔细揉了揉眼睛,盯着那张画有欽天鉴步大人画像的纸张,又契而不舍的往步明华身边凑,问道“这是在找人吧?” 步明华心烦的点点头,实在不想和这一窝子乞丐离那么近,他满脑子思索着,该怎样和淑妃联系上。 那乞丐不是一般的不要脸,眼看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他,他非得往上凑“兄弟,我看这人长的很像你啊。” 步明华猛然转过头来,那乞丐依旧看着皇榜,没注意到步明华的动作,步明华上下扫了那乞丐两眼,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往他手中的破碗里一扔,哐啷一声闷响。 那乞丐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的依旧专注的在看皇榜,步明华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站起来,小乞丐抓住他的裤腿,目光依旧混浊,脸面肮脏,衣着破烂的抬头看着他,冷冷问“兄弟,去那儿啊?” 步明华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慌张的结结巴巴回答“我,我去方便一下。” 眼角的余光撇向四处,这里聚集了不少乞丐,阴森森的都在注意这边的动静,那小乞丐拉着他裤腿的手一松,凉凉道“去吧。” 步明华如临大赦一般,加快了脚步,手脚都酥软了,走着走着,他自己忽然停下了,前后都是乞丐…… 他身影一闪,朝着左边的胡同里飞快的跑,身后立刻就有人跟着,他玩儿命的往死里跑,刚出胡同口,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眼前一闪,步明华整颗头颅都被割了下来,因为惯力,那具无头尸体还往前跑了两步,血浆四溅,喷涌而出。 步明华的脑袋被一个乞丐揪着头发,提在手里,无头尸体没走两步,摇摇晃晃的就倒下了,在地上爬出一条深血痕来,便不动了。 黑夜里,极其诡异,一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问道“死了吗?” “没头,让他活个我看看?”刚刚那乞丐提着头颅,转身消匿了身影,归于一片寂静。 这里是帝都,大早上的忽然多了一具无头尸体,又是立后大喜的日子,很多人围着,窃窃私语,但没一人敢大声说话。 这种日子,谁敢乱说话啊,很快,这具尸体就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血迹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然后皇榜上找欽天鉴的那个就被撕下来了…… 帝都的街道锣鼓喧天,早朝过后从皇宫中传出阵阵钟鼓声响,穿透力极强的散布开来,叶青青抱着枕头,炸毛着头发气势汹汹的哗的一声开了大门,卫毅依旧横剑拦着她,叶青青直接一脚踹开他,怒吼“给老娘死远儿点儿!” 隔壁屋刚睡醒穿衣的南裕泽眼皮颤了一下,不禁诧异的抬头,暗卫给他穿衣服的手抖了一下“主上,好像是公主殿下。” 南裕泽也算是大病初愈了,神情有些疲倦慵懒,墨发微乱,衣衫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被叶青青一吼,傻子一样怔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淡然问道“她怎么还没死?” 暗卫整理好衣服最后一丝褶皱,沉默的退到一旁,南裕泽眼里闪着火花,一甩衣袖憋着一肚子火大踏步出去,猛地开了寝房大门,撞上同样洋溢着火花的叶青青,四目相对,叶青青一枕头扔过去,怒吼“谁他妈在敲钟,敲你老母啊敲,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 南裕泽咬牙切齿的盯着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拿着不知道从那里捞的一把剑,阴冷道“叶青青,给我死过来!” 第三十九章 皇后娘娘验收 叶青青腹诽,我可以不过去吗? 南裕泽阴森森的盯着她后背,仿佛能戳穿一个洞来,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你他妈的给我麻溜儿的滚过来! 谁说南裕泽不会骂脏话,哪怕他教养在好,人格在伟大,也容忍不了叶青青这样的小人在他的地盘上蹦哒。 叶青青抱着枕头,一步一纠结的磨蹭过去,对上南裕泽那张脸的时候,她就蔫了,连忙把枕头捂在头上,难得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如果你真的容不下我,就是你的心胸太狭小,或者是我的人格太伟大,总之你要谨记,打女人的人不是人,起码不是男人!” 这是哀求吗?这番话话音刚落,南裕泽迷之觉悟,他后退了一步,命令道“卫毅,给我往死里打。” 卫毅本来很低调的不知在那个旮旯里围观,现在突然出现的无比的显眼,主子的命令是绝对的,这点庸勿质疑,叶青青直接掉头就跑,要不是百科空间打不开,我一枪毙了你们这些乌鸦,不,我一炮轰掉你们老窝! 她的速度也比不上卫毅的轻功,没跨两步就被逮了回来,叶青青哭丧着脸抱着卫毅的腰,在地上跟死了爹一般哭,卫毅怔了一下,照打不误。 只是他每一拳,都被叶青青躲过,反而砸在了自己身上,这人牛皮糖一般甩也甩不掉,搞得卫毅束手无策,到最后竟扭打在一起。 南裕泽默默的看着庭院中打闹的俩人,突然喉咙中一股腥甜,心脏处针扎一般刺疼,太过突然,他眼前一黑,踉跄的倒在门框上,卫毅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适,奈何叶青青是真的甩不开,南裕泽昏沉的脑子渐渐清醒,心口的疼痛也渐渐恢复,可是还是呕了一口血…… 血液喷在地上的声音特别刺耳,叶青青抬眸诧异,愣愣的问“你这是被气的吗?” 对,没错,就是被你气的。南裕泽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十七在一旁扶着他,暗自担忧道“殿下,要不要请程少主来一趟?” 卫毅也颇为担心的看着他,连打叶青青都忘了…… 南裕泽垂眸,自己触上了手腕,缓了缓,镇定道“无碍。” 嗯,气火攻心而已,小事儿,小事儿。 “把她给我锁进地牢,不准给吃食!”南裕泽较真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种触怒龙威的即视感。 这下就不止卫毅一个了,十几个人前仆后继的把叶青青给栓起来,南裕泽憋了两天的盛怒,终于有了那么点儿缓解,他可不会忘叶青青在他昏迷的时候,在他床头都说过些什么…… 南裕泽心平气和的吃了早饭,才想起来问“程辰澈呢?” “回殿下的话,程少主昨晚喝了自己亲手下的酥骨香,这会儿子估计在青楼。”论作死,全世界我只服程辰澈。 “万僵王灵找到了吗?”南裕泽自动跳过那些怪怪的事情,一来是他没精力知道这些蠢事,二来,他还想多活几年,免得真被气死。 “找到了,在程少主手中养着。” 南裕泽眸中一亮,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不着痕迹的隐去那点花花肠子,接着上下扫了他两眼接着问“你是怎么回事?” “邵骞企图拿属下来探话,又恰逢萧家主落在您手里,就想着一人换一人,不过被程少主给气跑了。”于是我就……回来了。 南裕泽眼角抽了抽“我的毒是怎么回事?” “程少主说,您不该去找方清峰,这毒正是他下的,因与之前嘉青公主下的毒有冲撞,程少主就把嘉青公主从送婚队里捞了出来。” 南裕泽缓缓搅着碗中白粥,喝了几口,沉默下来…… 屋中甚静,院中也静,这府外,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皇后出宫祭祖,万人空巷,浩浩荡荡的车马十里开外,大红的华贵轿撵压着一路红毯,淑妃……现在应该叫许皇后,穿着盛大的朝服,金凤重冠,手持皇后金印,端坐在轿撵中,精致的妆容艳丽,孱弱较小身姿不在,有的只是母仪天下的威严,嘴角始终噙着一丝阴笑,在外人看来,却是极喜庆的笑。 她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可怜步明华,也始终盼着这一天,当初说好的,只要她登上后位,有了实权,保步明华这么一个小官不是问题,现在步明华身首异处,在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他连死前,都在盼着这一幕,而正是这一幕,害了他。 许皇后轿撵处,一个小丫鬟多走了几步,凑在一人高车窗前,轻微敲了下车木,许皇后玉指轻挑起纱帘,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手帕,还有手帕下面的一封信。 信纸上说,步明华已死,脑袋已送到指定地点,请皇后娘娘验收。 信上浓墨重彩的字眼,全凝结在皇后娘娘那四个字上,许皇后心中舒畅自得。 皇上的车辇在她前面,不久,也有人偷偷的给皇帝送了一封信,说那无头尸的的确确是步明华的,搜身也什么都没有搜到,头颅是被刀剑快速割下,没有留下半点儿证据。 皇帝沉默了一下,复杂的缓缓问道“这件事,皇后怎么看?” 送信那人微怔“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下去,罢了,现在也是夫妻了。 一路的锣鼓喧天,何止十里荣华,总有人盼着这条通往皇祠的红毯,真的踏上,又非真的就一世富贵。 皇帝放下黄娟布的车帘,遮着吉时的盛日,天空万里无云,不夹杂一丝污秽的水蓝,清明,透彻! 一拜二叩烧香点蜡的仪式折腾了一上午,皇帝只是象征性的吃了点儿东西,便去休息了,下午要回宫,许皇后可没那么轻松的心情,她本与皇帝同房,可皇祠立于佛山,佛家净地,男女还是分房比较好,许皇后挥退了一室奴仆,低声吹了几声口哨,听起来像乌鸦一般难听。 音色一落,室内后窗悉悉率率的动了动,正直夏末,外面热的沉寂,这声响格外突兀。 那人翻身落在屋内,穿着皇祠和尚的服饰,打了个光头,可是身上不经意溢出的丝丝缕缕杀气,就很说明问题了,他……是一个卧底杀手! 不管以前是不是,反正现在是。 那人越过窗木,轻盈的站在许皇后面前,怀中夹着个布包,摊在地上解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滚了出来,瞪大了眼珠子,死不瞑目,甚至口还张着,僵硬的面部极其诡异。 许皇后面无表情的审视了两眼,从衣袖里拿出一袋份量不轻的银子,扔了过去,那小和尚稳稳接着“谢主顾!” 许皇后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那颗人头,冷冷道“交由你处理了。” “是!” 他身姿特别轻盈,轻功实属中上等,从这间房里来去自如,要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许皇后,一国之母,守卫量自然不在话下,又是祭天这种大事,铁定密不透风! 这件事着实不怪她太狠,毕竟步明华知道那么多,是她后位上最晃的椅子腿,搞不好那天就断了,她这上位者,还真经不起这一摔。 轰轰烈烈的一天下来,只留满城的寂静。 南裕泽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淡定的看着面前被铁链拴着的叶青青,闲谈般悠悠的倒了杯茶“今天那许什么,将军府大小姐许敏登了后位。” 南裕泽在变相的告诉她,萧家,已经成为世人脑海里一片惨淡的回忆了。 叶青青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发现确实没力气挣脱它的时候,叶青青放弃了,嘴角噙着一副淡笑,笑的可爱,笑得无害,笑得纯真。 南裕泽脸色暗了下来,直接将手中热茶连带杯子一起砸在叶青青身上,叶青青只是手臂被吊着,身体是悬空的,所以活动自如,在南裕泽有这个想法的同时,叶青青就躲过那茶杯。 热腾腾的水砸在后墙上,蒸腾着冒着热气,以及碎掉的瓷杯,叶青青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南裕泽可始终没忘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毒尸,和萧乐雨。 这两样东西,都和眼前这女人有关系。 看着这个被禁锢的女人,南裕泽心情竟然还算不错,又拿了个新茶杯,倒了半杯澄黄的茶水,地牢一贯阴冷,可现在的烛火还算亮堂。 “萧乐雨在那里?”南裕泽问,南裕泽自己都不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他到底问了多少遍,只知道,如果叶青青在说不知道他就知道是时候弄死这个女人了。 “我知道又何妨?不知道又何妨?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也得不来,你很想要吗?想要你就去抢啊,你跟我说有个卵用,搞得好像我不给你一样?我要是真的有我会不给你吗?不会啊,既然你真的很想要,千里迢迢从南沼跑来大瑶,这么辛苦真是难为你了,你不高兴我也没办法啊,你不高兴跟我有个屁关系,就像现在,你把我吊在这里,就算你打死我……哦,你也打不死我,我不伤不死不灭来着,那也怪不得我啊,你很生气吗?你生气有个屁用,你照样打不死我,照样拿不到萧乐雨,照样……” 第四十章 目的挺明显的 南裕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手上茶杯忍不住的抖,清茶微荡,他发丝斜过半分眉目,那阴蛰的眼神很微弱的透了些无奈。 “砰!”这次茶杯准确无误的砸在叶青青身上,砸在锁骨处,胸前湿了一片,凹凸感顿现,叶青青湿了几缕发丝,头微微偏了些,瓷片划出的血痕很快消逝…… 南裕泽咬牙切齿的命令道“给本王说重点!” “你不是说你不是越王?”叶青青诧异的看向他,有一种揭穿别人谎言的优越感。 而南裕泽简直要疯了,叶青青见气氛不太对,幽幽的往后撤了撤,她勉强脚尖可以碰地,在地上摩擦出些声音…… “我说的就是重点啊,你听不出来吗?我说了你打我,我不说你还是打我,你到底要不要我说?你要是真的想听我说就安静点儿别乱扔东西,关键是别向我扔,万一打到我,把我弄疼了,我说不了,那怪谁?如果你不想听,又何必把我吊在这里?还搞这么大架势,万一把我吓死了,那又怪谁?” 南裕泽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不要命花样作死的蠢女人,心中怒火都快烧到脑门上了,他紧紧的握着手指,指骨分明,他难得忍气吞声的问“那怪我啊?” “对啊,没错啊,就是怪你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非要把我吊在这里?还砸我,我这么诚实你还拿东西砸我……” 叶青青老委屈了,那模样,蠢萌无辜的傻孢子即视感啊有木有! 卫毅和十七分别站在南裕泽身侧,此时,他们两个,想笑,但是出于职业操守就没敢笑出来,对于叶青青,服,整个大瑶,我只服您。 讲真,跟着越王出来混了几十年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不禁感叹一句,江湖官场遍地,奇葩林立,数千古牛逼人物,那必须是我青姐排老一…… 跟程辰澈这种人渣在语言表达上有的一拼,怪不得程辰澈看见她就想上了她,原来是同性相吸啊…… 南裕泽嘴角微抽,默默的又倒了一杯茶,面无表情的缓缓的站起来,报复心理暴露无遗,叶青青身子一颤,下意识往后荡去…… 南裕泽一把拽住她手上的铁链,一把捞过来,叶青青也跟着飘过来,南裕泽把茶碗抵在她唇下,问“你渴不渴?” 南裕泽下毒的功夫太渣,所有人都看见他从怀中拿出的管状玻璃瓶,把里面的乳白色液体倒了进去,连晃匀都没有,就那么喂到人家嘴边。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端着一碗血淋淋的人肉,在饿得饥肠辘辘的你面前,问你饿不饿? “不渴。”叶青青无比不诚实的摇摇头。 事实是不渴你也得喝,南裕泽掰着她的下颚,使劲儿另她张开嘴,南裕泽端着那杯飘着乳白色粘稠液体的茶水往里灌,外面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牢房灯火微闪了一下,一人轻盈的跪在地上,手上举着个信封,臂上挎了个布包,说“启禀殿下,这是皇后许敏送给嘉青公主的书信。” 南裕泽还在那里疯狂的喂叶青青毒茶,叶青青死咬着牙,就是不喝,不免洒出去了一点儿。 送信的那个孩子就觉得有点儿尴尬,只好补充道“信中说,皇后快死了。” 南裕泽手僵了一下,动作稍微停了那么一下,叶青青口中含着的那些毒茶,一股脑的全都喷了出来,南裕泽离她很近,嗯,确实是停近的…… 南裕泽抹了把脸,佯装淡定的接过信纸,随手从卫毅身上抽出佩剑,一刀砍断送信人的脖子,头颅滚到叶青青脚下,热血飙了一地,卫毅十七同时跪下,叶青青脸色憋的青紫,此刻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信纸上是这么写的“你要的我已经尽力做了,保证你在去南沼的路上衣食无忧,完整的跨进南沼越王府,我手中毒药资源有限,除去之前给你送去的一千八百七十多种,还剩六百多种,已全数送完,希望你别得寸进尺,尽快把解药给我寄来。” 皇后写这封低声下气不带脏字,还算心平气和的信的时候,也不知道握断了多少根笔杆…… 嗯,口气还算不错。 南裕泽挑眉,解开随信纸一同送来的大布包裹,里面果然有很多药丸,都被纸包着,纸上有写名字,但是没有药性。 “你想让皇后自己交出魅惑你杀自己母亲的毒药?”南裕泽略微思索一阵,只猜测出这么一个结论,天下毒源那么多,黑市不比许敏市场大?要是真想要毒药,黑市何止千种?需要冒着大风险从许敏手上捞吗? 叶青青又不是神经病,等等,她好像就是神经病。 叶青青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模样突然抬头看着他,一见这反应,南裕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叶青青毫无隐藏的问“我的目的真的就这么明显吗?” 南裕泽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小纸团,上面写着极小的字眼,是木偶粉。 此木偶非彼木偶,是指能让人迷失自己的意思,南裕泽铁着脸扔过去,叶青青准确的用嘴唇接着它。 南裕泽道“你的办法确实很蠢,蠢的无以复加!” 这一大包毒药,一目扫过,也只有这么一种木偶粉具备那种让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杀人的功效。 南裕泽铁青着脸“忘了告诉你,这毒入口即化。” 叶青青唇瓣一抖,立刻吐掉那颗药,朱红色的药丸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停在南裕泽脚根旁。 叶青青拉下脸来弱弱道“帮我回信。” 南裕泽就呵呵了“凭什么?” “我如果不回,她就知道我逃了婚队。” 南裕泽把手中长剑霸气的插回卫毅随身刀鞘里,悠悠道“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知道萧乐雨的下落了?” 南裕泽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强忍着没吐出来,众人同时看向刚刚被炮灰了的送信侍卫,他血还在泊泊的流,染红了牢狱大半土地…… 于是南裕泽又派了个人帮她送信,明里暗里的那张苦瓜脸就一个意思,我不过只是想要一本萧乐雨,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叶青青极为淡定的写好信,放进去两个药丸包好,亲手慎重的交给十七,说了句“保重!” 从那个炮灰送信的侍卫来看,十七危险系数很高,不是一般的高。 十七戴了个面具,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叶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操着一口从狗血八点档肥皂剧学来的江湖语气道“兄弟,兀自珍重啊,等你活着回来,本公主你接风洗尘!” 十七被她拍的腿软了一下,南裕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随时都可以抽出卫毅的佩剑像宰炮灰送信使那样剁了十七,十七接过信,瑟瑟的看了眼南裕泽,南裕泽挥手,示意他赶紧麻溜的滚。 “听说你喜欢那个万僵王灵?”南裕泽试图用跟正常人交谈的语法来跟她对话。 叶青青瞄了他一样“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重点啊,南裕泽要疯了…… “我从萧明山下挖来了万僵王灵,我就问你想不想要。”直入主题的引诱…… “那要看你怎么给了。”叶青青悠悠回答,她……其实吧……也不是那么想要……只是好奇而已…… 于是嘉青大公主就发表了如下理论“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抢来,也是我的,我想要,就要,我不想要,就等我想要了再要!” 好霸气的样子,南裕泽特么差点没忍住扇死她。…… “这可是你逼我的。”南裕泽直接揪起叶青青衣领,叶青青必须承认当时受到了惊讶,他手中的银针穿着红线,一连几十道穿透叶青青身体,将她架在半空,银针带线,穿胸而过,衣衫染上一滴半点的血渍,伤口就复合,针不过五米就折回,在同一处穿过。 我读书少啊你不要骗我,这就是传说中的万针穿心吗…… 叶青青脸色瞬间苍白,气若游丝,前后反差极大,软着声音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失忆了我不知道。” “噌……”数十道银针返穿,红线拉这血丝,空心的细针直接挖带出肉来,如果叶青青没有自动愈合的功能,真的能把人穿成马蜂窝…… 南裕泽阴着脸“失忆?”现在你他妈跟我说失忆,早干嘛了,你不是很能说吗?你说啊,说啊,还他妈跟我说失忆! 叶青青干呕着吐了口血沫,万针穿心,伤不见,疼还是依旧的,痛觉神经高达一个系数的时候,身体会自动将她的中枢神经系统都封闭,刚想说句话来辩解些什么,她自己昏迷了过去…… 毫无征兆的昏迷过去,南裕泽几盆凉水下去也浇不醒的重度昏迷,也是,中枢神经封闭,不昏才怪! 据卫毅调查,上一次叶宁在大理寺刑审叶青青的时候,人也昏了,怎么着,还真打不得? 第四十一章 现在立刻马上 皇后上位的那个晚上,皇帝并不着急去坤宁宫,眼看华灯初上,入夜的更声阵阵,许敏首先作为一国之母,其次作为一个新娘子,说实话,她有些慌,前后已经派好几个丫头前去传话,催皇帝快点儿,皇帝呆在御书房,没事儿人一样批着奏折,丫头宝珠第六次开口催了,皇帝这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坤宁宫上下一片喜红,就在不久前,这里是白绸和灵堂,不知为什么,踏入坤宁宫的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老皇帝想起的,却是萧竹书。 那个女人,初识始在秋末,那年的雪来的早,初冬霜降,很早就披上了貂裘的外套,萧竹书,一点都不像她的名字那般是矜持的女儿家,玉貂深瞳,倾城国色,在萧府房顶上,雪沫飘飘洒洒,她抬眸是苍空,他看着便是满目奢求。 此生若得此女为妻,夫复何求? 不久,他皇帝的聘书和聘礼也是铺了十里红毯迎竹书为后,骄傲的指着下面臣服的子民,说“他们,是你的臣民。”指着远处淡薄云雾间的群山,说“这些,是你的江山。” 老皇帝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但皇家总是世事无常…… 罢了,老皇帝叹了口气,踏进坤宁宫,烛火亮了红罗,落一室旖旎。 于是第二天早朝,他俩就迟了。 昨天新婚嘛,可以理解,在这种心态下,朝臣随大流跪了下去…… 皇帝立了新后,俩人是一起上朝的,国政为双帝制,许敏往朝堂上一坐,先前萧家余党大气都不敢出,人贵在自知之明,当然,也贵在见风使舵溜须拍马墙头草什么的,因为这样会混的更长远,就比如,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 他们俩的意思合在一起,就是说北关草原那边大旱越来越严重,开挖河渠的速度跟不上朝廷拨款赈灾的用度,草原民众都饿死了多数,想调兵来加大力度。 然而草率调兵是有风险的,皇帝还没说些什么,皇后就新官上任三把火肆无忌惮的烧,她说此事批准。 于是工部哪位直接无视了皇帝的意见,为大瑶民众谋得此等贤淑识大理的皇后而谢恩,把皇后给大夸特夸了一顿,搞得皇帝不是一般的无语。 大旱灾情一直下不去,许世安过北关过的也不是一般的艰辛,还有,假叶青青差点露馅,程辰澈安排顶替叶青青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学不来叶青青那种泼皮无赖犯贱还牛逼哄哄作死不已的生存方式。 于是假叶青青就整日的呆在马车里,等着许世安送饭,一句话也不说。 叶青青一天不骂,许世安居然觉得不舒服…… 夜里最后一次在北关扎营,众将士好歹还有带足了的干粮和水,倒是没饿死任何一个人,反而都还挺精神,假叶青青吃许世安送的饭,一点意见都没有提,于是许世安就不淡定了。 撩开营帐作死的说“将士们今晚要帮灾民挖河道,不妨请公主殿下一同前去,殿下睿智,或许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不去。”假叶青青装模做样的扶额“我累了,我要睡觉,将军请出去。” 假叶青青毕竟没有和真正的叶青青打过照面,仅凭别人口述来模仿,做到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其实如果换成真的叶青青,大概会直接开口,让他滚。 许世安岂是那种说滚就滚的人,他不甘心的又道“殿下身份尊贵,于将士之中有鼓舞士气之风,何况您即将要嫁去南沼,就在为大瑶,做一点事又何妨?” 假叶青青悠悠抬眸,轻蔑的看了一眼许世安,又轻蔑的闭上了眼睛,那傲娇的模样,简直与真的如出一辙。 许世安抓狂,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对,没错,他就是不待见叶青青,就是要故意刁难她,就是不喜欢她。 因为阿敏也不喜欢她…… 假叶青青一脸懵逼的被士兵架着身子跑去了工地…… 因为赶时间,引峡水这个工程是双向的,水是三九峡的水。 大瑶帝都在正中,那峡水从大瑶西北部开始,水流绕到帝都西南方,然后直线贯穿到东部。就像是在大瑶划了个大大的对号,水流截止处恰巧与北部北关隔了三座城池之遥,一方人马从城池往北关挖,一方从北关向城池挖,这个峡道要是挖通,这峡水就真正绕了大瑶一圈儿。 果然不出假叶青青所料,到地方之后,许世安就塞给她一把铁锹,跟士兵一起,在黑咕隆咚不点灯的地沟里挖河道…… 有没有搞错啊,我这次装的是个公主啊是个公主! 空气燥热,没人傻缺的点油火把,所以只有许世安身上那颗夜明珠有点儿光辉,这挖沟的活本来是北关守城军吴将领的活儿,许世安送嫁婚队路过跟这些没半毛钱的关系,偏偏许世安作死,想整叶青青,就一口答应下借兵帮忙…… 导致假叶青青整整挖了一晚上的土,因为怕露馅就没敢吭声,就活活把自己热晕了过去…… 假叶青青晕了,又架不住车马劳顿,于是许世安又得将行程延迟,婚期是有吉时的,如果误了及时,谁他妈能担待得起,许世安又活活把自己气的吐血,大瑶皇帝只要将人送出城门千里,就会有迎亲队伍前来交接,现在恐怕人家南沼迎亲队都等的炸毛了。 迫不得已,许世安只得抱着她,骑马走。 闷热的天气连呼吸都艰难,假叶青青坐在马背上,依在许世安怀里,许世安纵使嫌弃,作为将军,也不得不亲自来承担这个任务…… 而真正的叶青青,此刻正在反抗南裕泽,她手脚依旧套上了铁链,其实南裕泽不想搭理她的,真的不想,奈何叶青青在地牢里没一刻安生,把守着她的卫毅差点给忽悠疯了,在地牢里肆无忌惮的唱歌,唱的非一般的难听,唱的实在扰民,半夜三更屡次被吵醒的南裕泽差点发疯。 南裕泽忍无可忍的揪着叶青青衣领“你说,你他妈到底想干嘛?想!干,嘛!” “你的病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囚禁我?”叶青青瞪的滚圆的大眼睛,毫不畏惧色跟南裕泽的怒气抗衡。 因为你是知道萧乐雨下落的唯一一个人,这句话南裕泽得憋着,如果说出来,他得疯。 南裕泽放开她衣领,愤愤道“我高兴你管的着?” “可是你这样我会不高兴的。”叶青青扯了扯脖子上的铁链,顺便把衣领捋平褶皱,老这么捆着真的很不舒服。 南裕泽无所谓道“跟我又没有关系。” “我要是不舒服,很可能想不起萧乐雨到底在那里。”叶青青摆出一副很诚实的样子,正视南裕泽的眼睛“我想不起萧乐雨,于你于我都不好。” 南裕泽强迫自己平静道“来人。” 卫毅跪地“属下在。” 南裕泽指着叶青青“把她送回婚队,现在,立刻,马上。” 快快快快快,给本王麻溜的,速度的,赶紧的! 这不是叶青青想要的结果,她只是想从牢房里搬出来…… 卫毅即刻押着叶青青,叶青青立刻紧紧抱着室内的柱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我……” “给我拉下去!”南裕泽的河东狮吼吓得在场人都傻了那么一刻,下一秒,他们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把叶青青从房间捞出来,飞一般的速度滚出南裕泽视线以外。 卫毅携带着叶青青天刚擦亮就到了北关外,依稀看的出两队人马交接的影子,等等,大瑶送婚千里南沼才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出了城门有走一千步吗? 叶青青分析道“估计是人家等急了,多走了一千里。” 说的好有道理,卫毅见怪不怪的不搭理她,打算寻时机把俩人换回来,却瞄到了昏在许世安怀里的假叶青青,事情有点棘手,那边昏迷了,这人还怎么换? 埋伏在婚队里的暗卫很快与卫毅碰面,那人说,嘉青公主被迫挖了一夜的坑,累昏了。 叶青青“……” 卫毅“……”干的漂亮! 只能等人交接完了在说,这时候叶青青是主角,稍有点动静就是大事。 叶青青看了眼两队兵马,又不死心的往卫毅身旁蹭了蹭“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把我送回来,你去跟南裕泽说……” 卫毅及时打断她的话,认真回复“属下无能为力。”要不是你自己作死,那地牢里也比这婚队的日子好过啊。 “你当老娘非你们不可啊!”叶青青轻蔑的撇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卫毅去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不能动了,直立立的站在原处,他忽然就想起来刚刚叶青青是往他身边蹭来着。 卫毅立刻命令道“去,快拦着她。” 远处太阳刚刚出了地平线,两队将士的交接仪式进行的差不多了,叶青青一脸操蛋的被人押回来,卫毅求她道“公主殿下请快将解药交出来,我所处位置太过明显,天一亮,就会暴露。” 第四十二章 都是卫毅逼的 深知她性格的卫毅很自觉的没来硬的,而是选择求,这姑娘不吃硬难道还不吃软吗? 叶青青还真就不吃软,她愿意不愿意得看心情,看天时地利人和,她只是笑着看着卫毅,卫毅真心要给她跪了,如果这事儿办砸了被发现了,他不得被上面哪位扒层皮。 那边交接仪式轰轰烈烈的,这边卫毅把毕生好话都得得完了,叶青青依旧高傲的挑眉“不放我走我就不给解药。” “好,我放你走。”卫毅很爽快的答应了。 叶青青怔了一下,微微戚眉“别给我耍什么小心思!”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卫毅甚至能看清南沼迎婚的哪位将军的脸,都能看清他脸上胡子有几根,卫毅要给她跪了“公主殿下,我真不会耍什么小心眼,你信我啊,信我啊!” 叶青青揪着他衣领,在他腰上点了两个穴道,卫毅两条腿得到解放,还没刚缓过神儿来,叶青青拉着他就跑。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北关后城门,跑几步就能躲在城墙后面,叶青青才不会真的傻乎乎的被两队将军逮个正着。 叶青青一个失手,不小心将卫毅的脑袋磕在城墙上,卫毅头懵懵的,用一种怀疑人生的眼光看着叶青青略带抱歉的意思“你到底要怎样?” 叶青青想了想,问“程辰澈在那里?” 在这里,除了南裕泽,她就只认识程辰澈了,就算那个家伙不靠谱,但是,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总之,打死她也不想回到婚队里去。 卫毅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悠悠道“程少主那日晚上去青楼,遇到了老相好的秦姑娘,就一发不可收拾的……” 卫毅没说下去,因为说不下去了,他就换了个说法,对程辰澈这个人做出深刻的分析,他说“就程少主这个人来说吧,不管到那里,全天下的女人都有可能是他未来老婆,全天下的妇人都有可能是他的丈母娘,全天下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小孩子,指不定那个就是程少主的相好的给生的。” 这个,不好说,真不好说。 叶青青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卫毅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嘛,这个分析我给一百分。 “所以说,程辰澈现在在帝都的青楼?” “不在。”卫毅果断摇头。 “为什么?” “他跟秦姑娘久别重逢花前月下的时候遇到了那间青楼的老鸨,老鸨曾经不是老鸨的时候也跟程少主有说不清的关系,主要就是程少主上完人家第二天就跑路了,于是俩人见面就打起来了,程少主一个人打不过青楼众多花魁,就在这时候,秦姑娘欲图站出来力挽狂澜,于是秦姑娘果断被老鸨给逐出青楼乱棍打死,程少主心里悲痛惋惜,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就想出去在找一个姑娘填补心中空缺,恰逢南沼尚书府七小姐车辇路过,他就追了上去……” 叶青青一头黑线“一桌麻将妥妥的。” 卫毅似乎很不满意叶青青插话,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那尚书府的七小姐见少主风华绝代,那是一见倾心二见牵手三见吹灯,当晚就把事情给办了,第二天一早就习惯性跑路,现在他正被尚书府通缉,现在也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 “好好干,你知道的很多,将来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叶青青话语里却充满了赞赏,对没错,就是赞赏,卫毅完全具备一个说书人的所有潜质,像这样一个娱乐圈人才,拿去杀人放火就是南裕泽的不对了。 “这些都是十七告诉我的。”卫毅为自己辩解道。 “你能找到他在那里吗?”叶青青有点儿生无可恋,就认识这么一个人了,现在还特么找不到了,就算他是禽兽,是王八蛋,是畜牲,是贱人,那也阻挡不了叶青青认识他的事实,想要求他帮忙的事实。 卫毅瞟了她一眼“公主殿下放弃吧,我找不到他,就算找得到,他也不可能帮您,因为程少主特别听话。” 听南裕泽的话。 “所以公主殿下还是回婚队里去吧,祝殿下一路顺风,平安抵达南沼。” 卫毅僵着一张脸,说的话丝毫没有一点说服力,除了他满身的肌肉和随时宰人的手。 叶青青呵呵笑了笑“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这药晚上自动会解,但是在此之前,你会不会被当贼抓起来杀掉就不一定了。” 卫毅立刻改了话锋,立刻软了语气,弱弱道“属下能帮您找到程少主。” 所以能不能别把我留在这里…… 叶青青嘴角噙着笑,满意的拉着卫毅衣领就走。 他们绕的远路,远路偏僻,叶青青不会武功,拉着卫毅步行,且不说远,这北关可是大旱啊,卫毅求她“属下可以用轻功,如果您觉得不妥,可以喂我药。” 卫毅脸上就刻着一段话,我宁愿吃毒药也不愿意跟你这个傻子走路回去! 如果南裕泽知道他家影卫被叶青青逼成这个样子,他铁定得手刃叶青青。 他们运气还算是好的,就卫毅作为一个贴身影卫的头脑,找到程辰澈并不是太难,当晚,他们在一个当铺前,找到了程辰澈的踪迹。 因为程辰澈把他身上常挂的那块玉佩给卖了,起码值一千两银子,卫毅找程辰澈找的如此顺利,叶青青一个大写的服。 卫毅用行动告诉了她,影卫,不是一般人,当然有一个隐藏的属性,就是他们一般起来,不是人。 卫毅在街上随便捞了一个乞丐打听程辰澈,简单描述了下外貌体型,那乞丐立刻两眼放光“我见过他,他在那边当铺卖了一块玉。” “什么时辰?” “半柱香前。” “往那边去了?” 问到点子上的时候,那乞丐突然手上搞起了小动作,明晃晃的就是要钱的意思,卫毅微微戚眉,他没钱啊,他钱可都是老婆本,卫毅下意识看向叶青青,叶青青轻咳两声,问“你要多少?” “一个字一个铜板。”那乞丐毫不犹豫的定价。 叶青青点头“好。” 乞丐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立刻改口“一个字一两银子。” 叶青青没站稳,卫毅扶了她一把,让她小心点儿,叶青青缓了缓心情,摆出一副不差钱的模样道“没问题。” 乞丐又道“一个字五两。” 你他妈这摆明了消灭大户啊,老子看上去像是人傻钱多的那种人吗?不等卫毅忿不平,叶青青直接抽出卫毅身上的佩剑,利光闪了眼,那乞丐立刻软了下去“一两,就一两。” 叶青青点点头,怒道“那说啊。” “话说在半柱香之前,那是一个月黑风高……” 叶青青拿剑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立刻指了一个方向“我看到他去了那边。” 好嘛,又是青楼! 乞丐伸出手,傲娇的说“我说完了,一共是二十四两,付钱。” 卫毅以为她有钱,结果她冲着卫毅摊了摊手,卫毅无语,叶青青挑眉,一拳打在乞丐脑门上,那乞丐一个趄趔,直挺挺的昏在了路上。 卫毅“……” 叶青青怎么可能会有钱这种奢侈的东西,我们都是吃土的好孩子。 卫毅果然在青楼里看到了左拥右抱的程辰澈还有……南裕泽?南裕泽……主子! 他们在一间厢房,程辰澈身上有伤还缠着绷带,白衣有些松散,墨发三千,何等风流倜傥好骚年的模样,叶青青发誓,像这样的男人,如果她是第一次见,完全能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所征服。 卫毅破门而入抓奸在床的样子,狠狠的得罪了南裕泽,卫毅怔了一下,叶青青扯了扯他的衣服,意思是保重。 卫毅第一个反应就是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南裕泽悠悠的看了眼叶青青,阴森森道“我让你带她到婚队,不是青楼,更不是我面前。” 程辰澈向这个方向看过来,手上端着的酒杯太满,溢到手上,晶莹的液体顺着他指缝,极度勾人欲望。 但南裕泽脸色不是一般的黑,以至于覆压了程辰澈那点自带挑逗属性,卫毅“属下知罪。”但属下是迫不得已的啊,但是属下真的是有原因的啊…… 卫毅才不会傻了吧唧的去解释。 叶青青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为自己开脱道“都是卫毅胁迫我的。” 卫毅“……” 程辰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卫毅。 “属下……”卫毅突然不知道怎么来反驳叶青青的污蔑,事实上也不用他来反驳,南裕泽一个眼神,卫毅就不知道被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暗卫给拉了出去。 叶青青嘴角抽了抽“其实吧,真的是卫毅强行带我来这里的。” 程辰澈微微眯起眼“既然公主殿下千里迢迢被带到这里,那用来下酒可好?” 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不愧是个人才,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泡妞! 他笑靥上挂着酒珠,叶青青躺在他怀里,同样笑眯眯的看着他…… 第四十三章 只怪我们太闲 卧槽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啊,程辰澈手颤了一下,那感觉就跟怀里抱着个炸弹然后点了火一样。 偏偏程辰澈不在乎,依旧抱着她,南裕泽看着他的目光慢慢变成钦佩,程辰澈立刻抬手劈向她后脑勺,将人给劈晕过去。 南裕泽一口酒水喷出来,这么简单实用的办法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过,为什么? 程辰澈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裕泽放下酒杯,命人把叶青青抬出去,送到婚队里去。 程辰澈有些不高兴“送去那里做甚?许世安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接亲的南沼慕容将军是什么货色?她这种容貌,等送到你越王府上你头上就是一片草原。” 程辰澈特意加重了越王这两个字,这个称谓在南沼,可有可无,没有一点儿威慑力,朝廷但凡是个官僚都敢骂。 关于这个问题,程辰澈一直想问为什么南裕泽会这么不在乎,但是问了也白问,反正这货又不靠这个吃饭! 南裕泽想了想,一脸大义凛然的说“无所谓啊……” 程辰澈一脸菜色“怎么说也是你的王妃。” “知道是我的王妃,你就收起你的肆无忌惮!”南裕泽白了他一眼,暗卫立刻把人从程辰澈怀里抢过来,程辰澈曾经用卫毅中毒当借口跑去忽悠叶青青跟他上床这件事南裕泽还没忘。 “你让我挖万僵王灵的时候说把叶青青赏给我了。”程辰澈理直气壮的要跟暗卫抢人。 南裕泽不慌不忙的阻止“是,我曾经是说过,但是我现在反悔了,我要把她送到婚队,务必保证让她平安抵达越王府。” 程辰澈无言以对“……” 暗卫见两位主子达成妥协,就打算把叶青青给送回去,刚转身,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劈头盖脸的碎成一地渣木,暗卫迟疑间,叶青青已经被抢了去。 呃……来人是一个……南裕泽不认得他。 程辰澈认识,这位就是在他刚来大瑶的时候在客栈遇见的哪位跟踪他的变态,他说他在外面欠了债,债主逼得急,他就杀了债主,还出过老千被抓,后来被黑市赌行贴上了黑名单,自从在赌场见识过程辰澈的手艺以后,又死皮赖脸的想跟着要学艺,还四处宣扬他师父是黑市赌场一把手的程大师。 以他这种身份来宣扬就是变相的给程辰澈脸上抹黑,他夸的程辰澈都能上天了,像这样的狗腿子,程辰澈不待见他是理所当然的。 “你叫什么来着?”程辰澈问。 “程少主贵人多忘事,我叫江途。”江途笑了笑,看了眼怀里的叶青青,不怀好意的问“这位是嘉青公主吧?” 程辰澈当即站起来,那模样就跟自己媳妇儿被别人扒光了一样,炸毛的问“你想干嘛?” 南裕泽直接判断为他偷听,手腕一转,指尖微动,一根银针破空而出,速度堪比光速,瞬时穿透江途的肩甲,江途吃痛,手一松,直接将叶青青给扔掉。 江途见南裕泽不是一个吃素的,那熊样立刻就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下,扭曲着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前后反差太大,程辰澈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下他才知道南裕泽出手了,叶青青滚了几圈儿撞在桌腿上,磕到了脑袋,程辰澈赶紧的把人给扶起来,一边撑着叶青青瘫软的身子,一边拿着剑阴森森的问“你刚刚那只手碰她的?” 他那种护老婆一般的神情做不了假,搞得就跟真的是他老婆一样,南裕泽就觉得挺尴尬的,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我的女人,虽然现在还不是,等等,自己什么时候同意收下这个女人了?但是她真的是自己的女人啊,可是现在还不是啊…… 江途瑟瑟的看了眼陷入无限循环的南裕泽,正对上他脸面的时候,江途颤了一下“你,你就是越王?” 很好,南裕泽杀了他的心思又重了几分。 场面微微沉默了一下,江途立刻又恢复那种哭爹喊娘的姿态,冲着南裕泽连连磕头“越王殿下饶命啊,饶命啊,小的真的不知道是您,不知道您在这里。小的只是想来找程少主叙叙旧,无意碰到嘉青公主实在是无心之举啊,殿下明鉴啊。” 江途是个聪明人,他之所以会求南裕泽是因为他现在处下风,四周都是人家的人,他怎能不服输?若是南裕泽一个人,他肯定不会搭理这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就算他长的好看,江途也不会鸟他。 程辰澈拿剑拍了拍他脑袋“问你呢?刚刚那只手碰的叶青青?” 江途被程辰澈瞪的没敢在哭下去,而是选择乖乖的瑟瑟的伸出自己的两只手,程辰澈用剑尖挑着他下巴胁迫他抬头,拍了拍他脸颊,邪魅一笑“以后,别跟着我了,真的很烦的……” “是是是……” 程辰澈下剑要剁他手的时候,南裕泽的针线突然阻止,剑上捆了一跟红绳,程辰澈诧异的看过去,嘲笑道“怎么?你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啊?” “你怎么认出我和她来的?”南裕泽问。 “偷听了呗”程辰澈鄙夷的用眼角余光瞄了江途一眼。 江途立刻摇头“不,我没有,我见过嘉青公主的画像,而您,我,我刚刚偷听来着……” 程辰澈看着南裕泽,脸上就一个意思,就是在说,你看吧,我就说他是一个傻逼,他自己都承认他刚刚偷听…… “你在那里看到嘉青的画像的?” “黑市啊……” 南裕泽“……砍了吧,直接砍脑袋吧。” 呵呵呵,像这样愚蠢的人渣,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别,别别,我还有用啊,我还有用。”江途拽着南裕泽衣服,结果又被南裕泽扎了一针,贯穿手掌,然后就是十几针并发,拿他当靶子的耍,江途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踪程辰澈跟踪到了这间青楼…… 程辰澈下剑的手顿了顿“说。” 江途委屈的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扎的千疮百孔四处流血的针眼,憋屈无比的往南裕泽稍远的地方蠕动了几下,喉结动了动,道“我知道许家一个大秘密。”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辰澈挑眉,还是要砍他,江途慌了,直指叶青青,大喊“可是跟她有关系啊……” “那又不是跟我有关系。”程辰澈一脸理所当然,还是要砍他,江途又哭了,不得已改口道“这跟您有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 江途为保命道“能让您有理有据的上了嘉青公主。” 此话一出口,程辰澈果然放下手中刀剑,全然不顾一旁黑透了脸色的南裕泽,摆出颇有兴趣的样子“说下去。” “许敏和许家二公子许世安将军的关系不止是姐弟。” 程辰澈眸色暗了暗,又问“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裕泽一脚把他连带着他怀里的叶青青踹出了门,对这俩货简直忍无可忍! “说下去。” 江途感激的看了一眼南裕泽,接着说“就现在大瑶后位上的那位,在进宫前,和他们家那个弟弟是青梅竹马,月下谈茶,俩人虽然做的极其隐晦,但瞒不住贴身丫头,许敏身边那丫头宝珠,在宫外有个相好的跟我是兄弟,他告诉我的。” 乱伦?南裕泽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可有证据?” 江途暗暗笑了笑,话中有话道“许敏进宫那年,许世安刚上了战场,回来后,许敏就诞下了二公主叶宁……” 南裕泽呵呵笑了笑,这许敏干的真是漂亮,这大瑶的皇帝当的是真憋屈。 翌日一大早,叶青青就收到了能为她平反,能置许敏于死地的消息,对此,叶青青只是淡淡的喝了口面前桌子上的粥,前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南裕泽稍稍郁闷了下,难道是自己开口的方式不对? 南裕泽黑着脸坐在她对面,狐疑的问“你……就甘心?” “不甘心。” 南裕泽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趴在桌子上凑近叶青青,试探着问“那你给点过激的反应行吗?”好让我看起来没那么白痴…… “我真的不知道萧乐雨在那里。”叶青青端起喝光了的空碗,又舀了一碗接着喝,看样子,她有点饿。 是有代价的,我知道嘛,说出来就好了嘛,搁这儿忽悠谁呢?当我白痴啊?让我空手套白狼啊,不就是想要萧乐雨吗?就你那点儿花花肠子还想坑谁啊? 南裕泽不灰心的接着忽悠她“真的,我不需要萧乐雨,我是真的想帮你。” 叶青青放下碗,颇为为难的说“你白痴啊?真当皇帝吃素的?我要是那么容易能洗白?那当初就不会黑,朕的江山都已经亡了。我自己洗白了有个卵用?” 南裕泽“……”只怪自己太闲,居然对叶青青这种渣胚上心。 南裕泽直接提着衣领提起她,把她从屋里扔到院子里,怒吼“来人啊,把她押到地牢,拿块破布堵着她的嘴,我在听到她说一个字,我把你们一锅炖了!” 叶青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被人拉着脚踝一路拉了出去…… 听说后来程少主被罚跟叶青青住一间牢房…… 第四十四章 程辰澈我美吗 “必须要将此信件送到天方医馆的掌柜手中。”方清峰放慢了步子,身后百毒门的弟子怔了一下,也立刻收回脚步,站直了俯首接下他手中的信封,恭敬道“护法放心,一定送到。” 方清峰点了点头,在往前走两步,就是他的寝房,房前种着一颗铁树,针形的大芭蕉状的叶子四散着,绿的惹人眼。 弟子转身离开去送信,方清峰的目光始终留在那颗树上,和煦的日光倾洒,渡他一身余温,他长的煞是清秀,眉目厚重,身姿硕挺,却着一身黑衣衫,硬是把人给衬得邪气横生。 他看着那铁树,仿佛能开出花儿来,看着看着,他唇角微勾,大踏步进了寝房。 转身关了门,萧千回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坐在他床上,方清峰一回首,微微怔了一下,关心的上前问道“主上醒了?可有那里不舒服?” “萧家培养出了毒尸,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萧千回任凭他号脉,也不看他,目光清冷的盯着正前方问。 方清峰眸色暗了一下,随即恢复,放下萧千回的手,笑道“主上恢复的很好,已无大碍,不必担忧。” “我问你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萧千回加大了些音量,不怒自威的瞪上了方清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身份又见不得光,他自己也没敢太大声。 方清峰就床头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双手奉上,平静跪地道“主上息怒,萧家本就树敌颇多,明里暗里数百双眼睛盯着,难免会出了差错,事已至此,萧家已成败局,气大伤身,主上还是思虑一下如何与毒宗取得联系才是。” “我做什么需要你教吗?”萧千回一挥手打碎了茶碗,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洒了方清峰一身,碎片四溅! “左护法?可是出了什么事?”门外弟子敲门问。 “没事,无令不许进。”方清峰面不改色说着,心平气和的着手收拾这瓷片。 萧千回冷哼一声“知晓毒尸培养成功的只有竹书与我还有你,竹书已亡,你还想让我去怀疑谁?” 方清峰收拾完了碎片,跪着又给他倒了杯茶,依旧是那副恭敬的面庞,甚至连眸光都没便,他双手递上茶杯道“主上既怀疑,杀了属下便是。” 如果不是消息传出去,皇帝至于灭萧家灭的那么快吗?打的萧千回措手不及,连理由都那么可笑,呵,嫡长公主弑君鸩母,皇帝连萧家善毒本毒宗都没胆量昭告天下,怕引起大乱,如此怂人,还当什么皇帝? 萧千回粗重的喘了几声气,缓了缓心情,接过茶水,扶起方清峰,缓道“清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萧家与百毒门的多次争执中你功不可没,萧家毒术进展你也出了不少力,我怎会怀疑你。” 方清峰没接话,站在他面前垂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萧家灭门对于萧千回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家而已,只要毒宗还在,毒术还在,重震萧家指日可待。 “对于萧家灭门,你怎么看?”萧千回问,他半开玩校半认真的模样让方清峰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清峰之好选择一个笼统的回答“属下不敢妄言。” “无碍,你说吧。”萧千回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好主上的模样。 方清峰稍稍思考了一下,分析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怕皇帝是早就有心有理有据的打击萧家,嘉青长公主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萧千回点头“接着说下去。” 在说下去方清峰就真的算作死了,他便又跟之前那样说些笼统的,只道“属下只知这些,皇帝心思,谁又能猜的透呢。” 他说出来的只是他知道的十分之三,话不能说的太多,不然会死的更快。 萧千回上下看了他几眼,狐疑问“你就只知道这些?” “属下还知道,门主很高兴。”方清峰声音低沉,头便更低了。 简直是废话,萧家本毒宗,跟百毒门同处一境,一山两虎必会相争,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仇家被灭门这种事更让人大块人心,百毒门不在门口放鞭炮就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但是方清峰话里有话,萧千回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正要责骂他,忽然他就脑子开窍了,恍然大悟的问“百毒门跟皇帝妥协了?” 方清峰没回话,萧千回眼光稍稍鄙夷了一下,似乎很唾弃百毒门的做法。 “主上可有什么打算?”方清峰本不该问这些的,可是他问了。 萧千回没太在意方清峰的用意,反正自己现在除了他,也没有真正可以依靠的人了,萧家正直风雨飘摇,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卧底了十几年的护法。 萧千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毒宗正主在南沼,我要去南沼!” 方清峰垂眸…… 外头日头正毒,明晃晃的日光刺着萧千回眉目,衬得他身影更加的伟岸起来,室内一片静谧,万毒山也是一片静谧。 偏偏南裕泽的地牢里跟开演唱会一样乱,以叶青青和程辰澈呆的那间地牢为中心,整个牢房为半径,全方位的乱!那不是一般的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乱!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叶青青冲着程辰澈唱,这么难听的歌声,这么难听的词,程辰澈能忍吗?那必须不能忍,他腾的一声坐起来喊“不要怀疑,就是南裕泽那个孙子!” 把程辰澈和叶青青这俩货锁在同一间牢房里简直是无敌了,整个牢房的守卫都受不了他们俩的吵闹,偏偏又没办法的站在原处站岗。 “我说了我没有萧乐雨,你们偏偏不信!”说着,叶青青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就往口中灌。 他们俩小日子过的还不错,有酒有肉…… 程辰澈酒品比她好多了,整个牢房除了隐约可见的稻草,其它的都是被摔碎的瓷罐,那都是程辰澈喝的酒。 但是程辰澈现在是清醒的。 叶青青是疯狂的。 叶青青指着程辰澈的脸理直气壮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没有萧乐雨,那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你们天天追着我要,就冲你们这种精神,我要是有,能不给吗?那必须不给!” “说的好,不给就不给,不给你就在牢里呆着吧。”程辰澈随口应付她,不得不说她的话是真多,自从进了牢房,那嘴得得个没完。 也就是程辰澈这样的性子能忍得了她。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充斥着酒水的味道,壁灯忽明忽暗的,飘忽不定,程辰澈正想说点什么来让叶青青闭嘴,忽然外面守卫一声惨叫,然后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很乱,突然……就安静了。 有种像是初中上自习课的时候班里没缘由的突然会安静下来一样,那种诡异的感觉。 叶青青诧异“怎么了?” 程辰澈稍稍往牢门那边走了几步,他们俩都很清晰的听到外面路上有脚步声,确切的说,来人是蹦着来的。 跳着来的,叶青青脑子一颤,立刻就想到了在萧明山地宫里遇到的那群家伙。 “卧槽!”程辰澈一声怒喝,身子一下子摔了下去,连滚带爬的缩回牢里,那场面……很煞风景。偶像包袱甩老远,节操碎一地啊。 叶青青一脸懵逼“你看见什么了?” “毒,毒尸。” 他话音未落,牢房木柱子门前就忽然跳出来一个东西,青面獠牙,牙上粘着血丝滴滴啦啦的掉,长的人模狗样的,发丝凌乱的顶在脑门上,被撕扯的衣衫上都是血迹,糊的满身血泥,牢房阴气本来就重,那人混浊的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牢房里的叶青青和程辰澈…… “啊!”那人往前冲了一下,不过没闯开牢门,搞得铁链哗啦啦的响。 程辰澈不吭声,只是默默的往叶青青身后爬,叶青青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看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总结来讲,他就是看着像丧尸,其实是僵尸! 叶青青往后摸了一下,拽着程辰澈的衣领“别怕,他进不来。” “南裕泽那孙子在地牢里给老子放了什么!”程辰澈怒吼“这是什么东西?” 叶青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无比装逼的淡淡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毒尸,用我们的话来说是僵……我去!” 牢房门前,慢慢的堆积起了很多很多的毒尸,争相挤压着要进来,他们看叶青青和程辰澈的目光,都是看着食物的样子。 看的俩人毛骨悚然。 他们挤压着,有些僵尸的手都伸了进来,手上都是黏血,还有抱着牢门木棍晃的,门上铁链哗哗响。 牢内烛火微闪了一下,光亮很暗,很阴沉,叶青青也开始后退,程辰澈在她身后跟着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叶青青一脚踩上了程辰澈,程辰澈吃痛,又往里缩了缩,于是叶青青又可以往后退一步…… “程辰澈!”叶青青凝重的叫着他的名字,满地的破碎瓦罐映着牢房本就不亮的烛火,配着那些毒尸的吱吖破碎喊声,这一声叫的程辰澈掉一地鸡皮疙瘩。 叶青青又凝重的看着他的脸特别认真的问他“我美吗?” 第四十五章 万毒山偷毒源 程辰澈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心肌梗塞有木有!一个不小心就能圆寂归天啊有木有! 无奈,程辰澈只能回答“那你说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砰!”牢房的门忽然被撞开,就是那群丧尸干的,叶青青惊出一身冷汗,直往后退,退无可退,她都已经踩到程辰澈身上了,口中念念有词“耶稣啊,圣母啊,佛祖悟空唐唐八戒钟馗白娘子啊救命啊……” 奇怪的是,那群毒尸只是撞开了门,却没有在向前一步,紧接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口吐白沫四肢发僵,死的很……莫名其妙! 毒尸倒了一大片,叶青青看的目瞪口呆“所以这是被我的气势给吓死的吗?” 程辰澈一把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什么气势?那是被我的给吼怕的。” 嗯,对,刚刚程辰澈吓得哇哇叫来着。 叶青青一脸嫌弃的瞅了他一眼,用特别认真的语气特别严肃的说“这世上除了卖东西的和你双亲还有想跟你上床的,真的,没人会说你帅!” 程辰澈爬起来,拍掉衣服上的土渣,冷哼一声表示不跟她一般见识,牛逼哄哄的上前踏上那堆死尸,站在最高的地方吼“南裕泽你给我死出来啊……” 南裕泽还真就默默的从旮旯里出来了,还凝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这些毒尸问“为什么会突然死掉呢?” 程辰澈随手指向叶青青,木着脸道“因为她美!” 南裕泽“……” 叶青青“嗯,确实是这样。” 南裕泽随手拽起一个死尸扔向叶青青,速度之快,叶青青直接被压在下面,程辰澈忍不住给南裕泽比了一个大拇指…… 南裕泽挑眉,蹲下身来查探尸体存亡,叹气道“没想到这毒尸的寿命这么短!” 所以呢?如果毒尸寿命在稍微长那么一点儿,叶青青跟程辰澈非得死在这里不成? 这些毒尸完全具备毒尸该有的功能属性和样貌,但是他们活着的时间只有一天,十二个时辰,时辰一到,就会死亡。 “这些毒尸尸源是你从方清峰手里拿到的?”程辰澈微微眯起眼。 “你是说,他给我的是假的?”南裕泽恍然大悟。 “就冲你放这些毒尸来吓我,我就不会把是否真假告诉你。”程辰澈立志气壮的踹了几脚毒尸。 南裕泽无动于衷,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看了两秒,他直接转身走人,程辰澈就慌了,三两步追了上去“好了好了,我跟你讲,我说还不行吗?” 南大少爷算好了一般停下脚步“你最好给我说些有用的。” 程辰澈悠悠的比了五根手指“这个数成么?” 南裕泽转身就走。 程辰澈急忙换成三根手指头,一边抱着牢房柱子,一边拉着他胳膊死皮赖脸的不让他走“这个数,就三千两,不多,就三千两。” 感情您的手指头是以千两为单位啊。 南裕泽深吸一口气“谈钱多伤感情啊……”话音未落,一道银针穿着红线将程辰澈牢牢绑在柱子上,紧紧的勒着衣服…… 牢房里别的不多,皮鞭特别多! 程辰澈呵呵笑了笑,一分钱不要无条件的说出南裕泽想知道的话,老神在在的说“方清峰给你的是真的毒尸尸源,只不过是半成品,谁让你自己作死的去威胁人家,人没给你个自己会爆炸的尸源就不错了。” 南裕泽脸色不怎么好看,像程辰澈这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会看不懂吗?当然不会,于是他立刻立的缓和了说辞,操着一副我就是这么牛逼我什么都知道的语气淡淡道“所以说嘛,你被方清峰耍了。” 南裕泽“……” 南裕泽觉得这辈子他干的最失败的事就是现在,他为了萧乐雨而忍受叶青青,因为她太贱太不着调,就觉得寻找萧乐雨无望,可是没关系啊,他好歹拿到了毒尸尸源,现在有个人跑来告诉他,他被方清峰给耍了…… 所以说大瑶真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 南裕泽脸色更黑了,眼瞅着程辰澈身上的红线越勒越紧,程辰澈着急的大呼“我有办法啊,我有办法拿到真正的毒尸尸源。” 红线果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松懈,程辰澈喘着气,眼神瞄到了在一旁默默围观的叶青青“她不是美吗?你让她去啊!” 叶青青回以灿然一笑“凭什么?” “万毒山啊,你就不想去见识一番?”程辰澈看叶青青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本来就是嘛,不想去万毒山的毒师不是一个好毒师。 万毒山的存在对于天下毒学来说,就是一个奇葩,就是一个标杆性的存在,拿一个贴切的比喻来讲,万千华夏莘莘学子,谁他妈不想去清华北大? 道理是一样的,虽然调查结果显示叶青青不是毒师,她甚至连自己母族是毒宗都不知道,但是与她相处这几天来看,她的确会毒术。 就比如南裕泽吐了那几天的血…… 叶青青两眼开始放精光,一看她这般模样,程辰澈就知道这事有戏,南裕泽就觉得这事儿靠谱! 以程辰澈的轻功和人脉,很快就绘制出了万毒山的地图,并且标注了需要注意的人物和主要毒品储藏位置,并且准备了一大包袱解药,幸灾乐祸的堆到南裕泽眼前,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哥……弟弟能帮你的就这些了,其余的,你自求多福吧。” 南裕泽“……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不要,我要去跟尚书府的七小姐旧情复燃,我们俩可谓是情意绵绵,斩不断,情不乱,有缘怕毛个通缉令,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爱情!”程辰澈心神向往的模样像极了那个罗密欧,说的动情动神,简直堪称真爱之典范。 叶青青随手拨弄着他准备的这些东西,随口问了一句“那七小姐叫什么名字?” 程辰澈噎了一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呵呵干笑了几声“情深不在名讳嘛,保留一点神秘感不是很重要吗?这叫情趣你懂不懂?小孩子瞎问什么?这是你该问的吗?” 叶青青噤声,深深的为这位七小姐感到悲哀,南裕泽干脆就不搭理他,像他这种人,活着唯一的乐趣,就是上床…… 那份地图做的真的很完美,叶青青以前一直怀疑像程辰澈这样的人渣,为什么南裕泽会一再容忍他,包养他,这他妈简直是三国时期的牛逼军师再现有木有,详细到一草一木那株有毒那株没毒,整个万毒山的部署是按八卦图来的,如果硬闯,绝对有进无出,她现在终于知道南裕泽手上那份萧明山的地图是那里来的了。 “黑白无常?”叶青青诧异抬眸“这是什么东西?” 南裕泽与程辰澈同时看向她,看傻逼一样看着她,叶青青嘴角微颤“我,我失忆了嘛,可以理解……” 程辰澈懒得搭理她,直接展开那份地图开始解释“整个万毒山,与地狱的格局是一样的,不过内嵌八卦图,因为山是凸而地狱是凹,所以无论是阵法还是格局,都是倒着来的,你们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走万毒山的路,地图有标明该怎样走……” 程辰澈讲地图讲了整整一下午,末了,他才加一句,解释了叶青青的疑惑,他用红墨在黑白无常那里画了一个圈儿,说“这两个是神一般的级别,能躲就躲,如果遇上,千万别硬抗,跑,赶!紧!跑!往死里跑!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跑!如果你们不幸被俘,就等着我干完正事儿,去拯救你们。” 叶青青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忽悠着答应去万毒山帮忙寻找毒尸尸源,南裕泽似乎很着急得到这种东西,当晚就决定夜探万毒山,盗取尸源。 十七突然毫无征兆的破门而入,三位同时怔了一下,静默片刻,十七立刻就发现自己进的不是时候,场面尴尬了一下,反正已经进来了,他就硬着头皮抱拳禀告道“嘉青公主殿下,皇后给您回了一封信。” “念!”南裕泽简单明了的命令,好像那信是写给他的一样,叶青青瞪了他一眼,十七已经拆开了信封,大致扫了两眼,吞吞吐吐的没敢念。 程辰澈纳闷的接过去“写了什么?” 信纸上,没有字,一个字都没有,叶青青瞄了一眼,冷哼“算她识相。” 程辰澈把信纸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悠悠问“无字天书?你们玩儿的不错!” “她这是什么意思?死了?”南裕泽也摸不清,叶青青写给皇后的信中带着两颗药丸,一颗是解药,一颗是致命毒药,让皇后自己选着吃,结果皇后回了一张白纸,什么意思?毒发身亡了? 南裕泽间接性的承认自己看了叶青青与皇后的来往通信,偏偏人南裕泽还理直气壮的我就是看了怎么滴的模样来问。 十七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一个信封来,呈上去说“还有一封。” 第四十六章 别被他给睡了 这一封信十七刚刚不拿出来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封信里面带了一个东西,是萧府的家主令牌,令在人在,令亡人亡,这是历代所有世家家主不言而喻的规矩,代表着一族的消亡和权利。 那金牌上刻着萧字,是萧老爷子随身带的,皇后这意思很明显了啊,你外公在我手里,你不交出解药,我玩儿死了他那必须是妥妥的! 程辰澈接过那块令牌,纯金的长方形,吊着一串紫色流苏,是真的萧府令牌错不了,如果将萧府比喻成一个国家的话,这令牌就如同整块虎符! 这么重要的东西,足以证明问题了啊。 十七开始念信,信上话浅,只寥寥几句“交出解药,我给你活的萧千回。” 精简! 叶青青嘴角抽了抽“萧千回?是谁?” “你外公。”程辰澈随口解释,突然又诧异的看向她,叶青青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的表示“我失忆了,见怪勿怪啊。” “那你知道你娘叫什么名字吗?”程辰澈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的问。 叶青青稍稍思虑了一下“是叫萧竹书吧?” “看来你不傻啊……” 叶青青“……” 南裕泽挑眉“萧千回怎么会在她手上?” 南裕泽明明是把萧千回给方清峰送了过去,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萧家家主令。 “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手上?”叶青青翻来覆去的看那块令牌,这令牌她铁定见过,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方清峰手上。” “你怎么知道?” “我送过去的。”南裕泽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看的出来他讨厌别人没完没了的问。 “咳咳,准确来讲是被方清峰给抢走的!”程辰澈不要命的抖落出这句话来,南裕泽反手就是一根针,程辰澈身形一闪,躲在十七身后,整个人都贴在十七背上…… 那根针在临十七心脏半毫米的地方停下,十七都被吓傻了,南裕泽和叶青青同时鄙夷唾弃“不要脸!” 程辰澈抱着十七,低声安慰道“七七别怕,回头我给你煮鸡汤喝。” 一碗鸡汤就想忽悠十七给你挡刀?你当南裕泽是什么人? 十七悠悠的把程辰澈给拽开,悠悠道“程少主别闹,属下不敢!” “到底有没有在她手上,我们今晚去万毒山就知道了。”南裕泽收起那张地图,打包好那些解药,往叶青青处一堆,命令道“背着!” 叶青青直的无条件的背着这一整包丹药…… 临出门,南裕泽回首“十七?” 十七跪地“主子请吩咐。” 南裕泽踌躇了一下,又犹豫了片刻,看着依旧缩在十七身后,十七跪下他就蹲着的死不要脸的程辰澈,微咳了一声,惋惜的默默嘱咐道“注意身体,别被他给睡了……” 叶青青一个不小心一头撞在门框上。 十七脸色刷的一下红了,红的不是一般的红,那简直是比彤彤红还红的苏丹红。 南裕泽一走,程辰澈见十七不起身,诧异的抓着他肩膀从身后绕到他面前,见十七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特仗义的拍胸脯保证“十七,相信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绝对不会对你动心思。” 十七不搭理他,连正眼都没有瞧他,目光一直盯着南裕泽离开的地方,程辰澈拍了拍他脸颊“喂?傻了?” “行了,他都走了,起来吧!”程辰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十七照样不搭理他。 程辰澈“……”我有那么邪恶吗? 万毒山的夜是特别漫长的,对于万毒山的实验人来讲,是痛苦的,毒药这东西要试出药性,那铁定有些人就不好过,万毒山有一批专门用来做实验的人,锁在万毒山西侧牢房。 叶青青大老远的就看的见奈何桥,桥畔立了一块石碑,碑前挑着一盏油灯,那是尸油,万古长明,阴森的很,听说还有招魂之用,引魂之说。 要说这百毒门为了搞点神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怪不得外行听了胆颤,同行听了唾骂…… 南裕泽无视这些,跟走普通路一样走,叶青青就不一样了,搞不清状况的她拉着南裕泽的衣角跌跌撞撞的走的心惊肉跳。 她胆子不算太小,只是,真的,这他妈地狱的即视感换谁谁能淡定? 南裕泽走到桥前就止步了,叶青青低着头,一下子撞了上去,南裕泽纹丝不动的转身悠悠瞪着她,叶青青微微抬眸“你干嘛停下?” “第一,别拽我,第二,要是怕就别低头,因为脚下更恐怖。第三,腿别抖,第四,你害怕就流哈喇子这个习惯能不能收敛一下?我衣服被你弄湿了。” 南裕泽淡定不能…… 叶青青垂头,看见南裕泽后背身上,都是自己的口水,搞不好的还以为他尿裤子了,还有,自己的腿是真的抖的挺厉害的。 叶青青看了看南裕泽,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接着,她一撩刘海儿挺直了身子“我怕吗?我什么时候怕过?我连你都不怕?地狱算什么卵?” “嗯,很好!”南裕泽点点头,转身踏上石桥,桥下断臂血海铺天盖地的腥风扑面而来,俩字,恶心! 南裕泽用衣袖掩鼻,叶青青没走两步,就又贴上南裕泽,抱着他的腰,恨不得跟他长成连体婴儿。 南裕泽艰难的拖着她,一路无语,好在她比较听话,没看桥下那条河。 百毒门这么嚣张的造出血尸河,南裕泽其实挺佩服的。 过了奈何桥,就真正是百毒门的地盘了,万毒山的中下层是没有守卫的,因为整座山遍布毒药,不需要守卫,也没人敢闯,他们按照地图来走,走西侧,那边是实验人的囚身之地。 程辰澈选择让他们走这边,也是因为防守量的原因,这边毒药也很少,南裕泽没敢用灯,夜明珠也没带,全靠发达的视力来判断路线。 磨叽了半天,他连西侧入口都没有找到,整个人郁闷的在西侧徘徊,徘徊,叶青青受不了的一脚把他踹开,南裕泽一个踉跄侧到一旁,一根银针拉着红线直接贯穿叶青青肩甲,南裕泽在一旁阴森的拽着红线末端,阴森的看着她…… 叶青青咬牙,她这个暴躁的喜欢打人的脾气以后在南裕泽面前一定要收敛,一定要收敛! 南裕泽黑着脸,那脸跟夜色融在一起,偏偏他穿了一件白衣,从叶青青的角度来看,只看的到一件白衣在飘,飘啊飘。 南裕泽冷冷问“疼吗?” 叶青青点头“疼!” 那线凌空断掉,银针落地,她身上那点小伤口立刻复原,紧接着,她瞬间就又被红线栓了脚踝手腕,被南裕泽控制着走。 西侧上山的路口很隐蔽,是一棵树洞,钻过去就是路了,叶青青就被南裕泽控制着,用身体去撞西侧的所有的树干…… 那是一座山啊大哥,一座山仅西侧就有很多树,这么撞下去,叶青青迟早要散架! 偏偏南裕泽那么淡定。 叶青青还真从树干上撞出了路,她整个身子一轻,栽进那树干里,身上的线绷直了,南裕泽一下子被她拉过去,俩人一起摔在树洞里。 南裕泽压在她身上,她手背上偶尔有凉凉的东西爬过,这触感,妥妥的就是蛇,叶青青不怕蛇,南裕泽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不是怕,是洁癖,他只是比较恶心而已。 所以叶青青是从树洞里爬出来的,她背上坐着南裕泽…… “像万毒山这样变态的存在,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叶青青悠悠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像你这样变态的人渣?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你这是拿我当啥了?越野啊?骑在身上还带敞篷的? 吐槽归吐槽,叶青青承认她没胆量说出来。 南裕泽捋平了身上的褶皱,掏出自带微荧光属性的地图,看了几眼,随手一根丝线缠着叶青青的腰,南裕泽溜狗一样拉着她。 当初是为什么带她来着?哦,因为她长的美…… 这条路比较宽敞,没什么植物藤萝,西侧山路是用来运送尸体和实验活人的,一般过的是板车,道路宽广是必须的,隐约还能看见车痕。 “南裕泽?”叶青青突然开口喊他的名字,认识他以来,喊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南裕泽身子微怔,步伐依旧,牵着她头也不回的应道“干嘛?” 叶青青看着他的背影,这里几乎没什么月光,模模糊糊的,和黑暗融在一起,只是身上红线的那一头,她知道在他手上握着,叶青青背着一大包药瓶,所以走的磨蹭,他便等,等绷直的线软下去,他在走…… “没什么,你名字挺好听的,挺像那个谁的,那个南沼的越王。” 叶青青闲聊一般扯到越王这两个字。 红线又绷直了,叶青青也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依旧磨蹭,南裕泽却稀奇的没有停,而是一用力直接把叶青青凌空给拽在脚下,扑通一声重响,人就摔在他身边…… 第四十七章 把你泡死这里 “那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越王。”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冰着那张脸,睥睨的看着脚下的人。 叶青青真快散架了,听他这么解释,又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那你之前有瞒着的必要吗? 南裕泽愤恨的踹了她一脚,警告道“以后,不许在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那殿下您的回答能不能别那么隐晦,是你才衬的我那么白痴的好不好?现在怎么着?怪我咯? 叶青青哑口无言,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在问了。 南裕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冷眸又踹了她一脚“还不赶紧爬起来!”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你牛逼,我惹不起,我服,我起来…… 黑漆抹乌的夜里,万毒山潇凉的西侧,偶尔有些悉悉率率的声音,南裕泽那惊人的判断力,居然没有带错路,南裕泽微微眯着眼,抬眸看着眼前的大宫殿,说宫殿有点儿抬举它,其实是个锁实验人的大房子而已,不过人家百毒门有钱,愿意盖成宫殿的样子。 凄冷的烛光映亮了门上的牌匾,刚劲有力的刻着三个大字,实验人。 简单粗暴的宫殿名字证实了百毒门普遍学识低下的事实,南裕泽轻蔑的瞄了一眼,叶青青没错过他鄙夷的那声冷哼,南裕泽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人家的学识?你连个字都能念错! 这宫殿着实阴冷,殿前六十四路台阶二十六根红柱,看起来颇为大气恢宏,宫殿四处都燃了尸油灯,估计这种灯方便吧,毕竟万古长明不会灭。 南裕泽一拉红线,叶青青一个踉跄上前追过去,跟着南裕泽的步伐往里面走,大门紧闭,稍稍推一下就能开开,这里外围也是没有守卫的,因为多数人嫌弃这里晦气…… 四周空荡荡的,越过正红朱门便是殿前大院子,院子里四侧开遍彼岸花,夜风吹出波浪,妖冶诡异,又感性的摇曳,叶青青看的痴迷,南裕泽又毫无防备的扯红线,嘱咐道“看多了,会被勾魂。” 叶青青随口轻戚“你还真当这里是地狱啊?玩儿这种鬼屋游戏你也信,你幼稚不幼稚。” “花是用毒浇灌,花开之时所释花粉气味能使人迷失心魄,看多了便会自杀。”南裕泽淡淡的解释给她听,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没关系你继续闻继续看…… 叶青青打了一个冷颤,果然能感受到体内机械化毒的轻微声音,南裕泽扔给她一块黑布,命令道“蒙上,便不会中毒。” 叶青青这才发现,他脸上多了一块黑布,鉴于不搞特殊的情况下,叶青青悻悻蒙上,这布有一种清香,如沐春风神临花海般清朗,嗯,不用怀疑,就是某牌子花露水的味道。 大殿的门是黑的,纯黑的,不像是油漆,倒像是黑褐色风干的血,南裕泽缓缓推开它…… 实验人宫殿的正中,就是毒尸尸源的实验室,这宫殿几乎占据整个万毒山西侧,呈阶梯状修建,没有地图,还真搞不明白尸源实验室到底在那里。 大殿正中,一个硕大的水池,干净清透滚烫的热水与这里的阴森格格不入,四方明四灯,围四柱,四壁刻有图文,烟雾缭绕如雾似幻看不太真切,叶青青好奇,路过时想碰一下这水,水烧的滚烫,跟温泉一般,看着舒服。 南裕泽手上红线紧绷,他下意识回首,却是一片白雾茫茫,看不见叶青青,这红线不过三尺长…… “叶青青?”南裕泽心下一紧,猛然大喊,四下无人应声,四周回音,诡异的回音折出不同的音波,水声哗哗,水雾越来越大,指上红线紧绷的厉害,线泡在水雾里如浸了水,凝结了硕大的水珠,啪啪的往下滴。 南裕泽眉目微沉,指尖一动,线往后挥出一个弧度,一人从水池里,哗然冒出身子,迸溅的水花四处拍打着地面,叶青青被红线从水池深处捞上来,大雾茫茫中,红线格外惹眼…… “咳,咳咳!”叶青青滚落在地面上,往外呕着水,她浑身都湿透了,皮肤被开水烧的滚烫,南裕泽三两步跑过来,顺着红线摸到她的身体,炙热烫手,叶青青却丝毫没事,悠悠的抬起眼睛,发现自己在南裕泽怀里,他手还不老实的四处摸,想起自己刚刚是掉在水里来着,叶青青猛然一个激灵,一巴掌打在南裕泽脸上。 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流氓!” 南裕泽头歪在一旁,因为雾气的原因他身上微潮,头发已经湿答答的黏在脸上,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有几滴水声。 “砰!”水池忽然炸开,叶青青被南裕泽一脚踹进去,水花四溅,那水烧的滚烫,红线紧绷,南裕泽冷笑着,笑得狠戾阴森,手上握着红线,拽着叶青青在水池报复性的一沉一浮,把她提上来,在按下去。 “救命啊啊啊……”叶青青中气十足的呼救声连雾气都吹散了点儿,南裕泽拽着线“今天你不把你泡死在这里,老子就不姓南!” 大殿的门忽然被人撞开了,一阵阴风刮进来,雾气一下子被吹散,突入其来的状况惊的南裕泽手上一颤,红线因为惯力,把他自己带了下去,噗通一声闷响,南裕泽也掉了进去。 来人开了大门,大殿上的雾气尽数退去,沸腾着的大水池子也平静下来,来人一身黑衣,头戴高乌纱的帽子,蒙着一块黑布面纱,露出邪魅妖异的眼眸,妆术太浓,瞳孔竟是全黑,没有一丝眼白。 黑衣缠他身形,缥缈黑纱,又不妨碍他的行动,轻软的的脚步走的缓,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他走过的脚印,结出了冰渣,凝珠与柱,晶莹剔透。 池中水温飞速降下来,刚刚还烧的滚烫,南裕泽泡在里面,捂着叶青青的嘴,往最深处降,沉的越深,水温越暖,此刻的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来人是黑无常,南裕泽只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带着这个倒霉公主能有什么好事儿?百年难得一见的百毒门黑无常就这么撞见了,这他妈走到大街上都得被人泼水的感觉。 叶青青憋的脸面通红,看着头上结了冰的湖面上,一个人站在池子边缘,隐约看得见他黑衣凛然,隔着一层冰面,看着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怵…… 南裕泽越来越往下沉,这水池好似没有底一下,越沉水越烫,那人站在冰面上,黑履缓步,南裕泽指尖微震,那根红线跟着震了一下,叶青青依旧奋力挣扎着。 红线中间一挑,突然向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根本不受南裕泽控制,线的两头,他与叶青青都被拽着往上飘。 南裕泽立刻断掉红线,那根线轻轻杨扬的顺着水飘了上去。 叶青青要被憋死了,南裕泽已经快憋昏过去了,水流是八卦图旋转,分左右两部分,因为黑无常的缘故,使之上面冰而下面烫,硬是将两极八卦反转,分成上下两部分,南裕泽蓦地想起程辰澈的嘱咐,万毒山的所有机关都不能按照正常人思维来计算,要反着来。 这么想着,南裕泽果断拉着叶青青往上浮,寻找水下的出口。 上面的水是凉的,叶青青抱着南裕泽,俩人相互取暖,一沉一浮的往上飘,水从冰的刺骨,慢慢缓和成温热舒服的泉水,叶青青大脑昏胀,体内化毒系统突然剧烈运作,直接将她震醒。 南裕泽抱着她浮出水面,景色再也不是大殿,而是一处山洞内部,洞内有壁灯,很亮。 南裕泽抱着她淌水走,这是一个很长的洞,洞里都是腰以下深浅的清水,流光浅影,灯火映池,不得不提一句这洞挺漂亮。 “这水有毒,放我下来。”叶青青不老实的从南裕泽怀里下来,跳下溅起无数水珠,南裕泽抹了把脸上的水,掏出地图来,淡淡解释道“喝下有毒,不喝就没毒。” 刚刚叶青青昏了,或许是误喝了水,导致身体化毒系统剧烈运转,而南裕泽没事,他根本就没喝。 这洞是土洞,而半米深的水居然是清水,没有半丝泥土混着,哪怕踏足而过都激不起土石,那肯定就是水的问题了…… 叶青青仔细认真的分析着方位,南裕泽挑眉悠悠道“这水是清月涟,水的尽头是中心验毒室,毒源就在那里。” 叶青青诧异,却在看到他手中地图的那一瞬间,狠狠的鄙视他! 南裕泽傲娇的无视她,越过她就走,叶青青翻了个白眼磨蹭着正要走,腰上立刻就被缠了红线,南裕泽指尖一用力,叶青青一个踉跄,无奈走的快些“知道了,我跟着呢。” 那间大殿上,黑无常站在薄薄的冰面上,指尖落着两根断了的红绳,他对面,隐约看的到一个白影,白无常与之对立,作揖道“好久不见。” 黑无常的声音,赫然是一道清丽的女音,听着特别舒服,和与她外貌打扮格格不入的温和。 第四十八章 毒门是要易主 “小黑,这几年去那里了?”白无常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关怀,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已经很难得了。 黑无常扯了扯唇角,黑的发亮的瞳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门主唤我,我便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不能让门主等急了。” 他抬步,便是数米远,白无常无所谓,也没追,也没问其它的,亦是转身就走,这个搭档,他们向来当对方是可有可无的不存在,明明俩人很少有交集,偏偏外界盛传密不可分,真是可笑。 百毒门的顶端便是毒门正殿,天色尚早,正门守卫侧退,一人穿白衣,凛然意气风发,手持羽扇笑意盎然的缓步迎出来,守卫手中的油灯异常的亮,映在他身上的烛光,明明是冷的,却也暖和起来,整个百毒门,也就他长的一副好人的温和,生的落落大方,温润如玉了。 黑无常止步,霎时显出了他的身影,一身黑袍被烛光映的发紫,看着迎面而来的白玉公子,黑无常躬身作揖道“多年不见右护法,这人倒是长的越来越温和了。” 清丽的女音如婉转的鸟雀,听起来很是舒服,若以音色判人,这身黑袍下,便是九天之仙也不为过。 白衣公子便是右护法,落世千。 落世千报以温和一笑,侧身给他让路,嘱咐道“门主早已等候多时,请两位快些吧。” 黑无常身形微怔,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白无常,他走路几乎没声音的,轻功更是又上一层,白无常笑笑“小黑多年没来,刚走错了地方,我追上她费了些时间。” 黑无常理都没理他,大步就往前走,落世千诧异的怔了一下,用胳膊肘捅了捅白无常,唭怪道“你又惹她生气了?” 白无常拍掉他胳膊“没大没小的,那那里是我惹气的?她就这副鬼样子!” 说着,俩人一起往正殿走去。 正殿上首,坐着的却不是百毒门的门主,烛火将大殿映出一片辉煌,亮如白昼般肃穆,雕梁刻画的圆柱盘着金龙,与帝宫那老皇帝的宣政殿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上首的龙椅上,却坐着实实在在的皇帝。 竟是大瑶皇帝! 黑无常惊讶归惊讶,但没表露出来,隔的大老远他便认了出来,下意识拽了拽身旁的落世千,落世千手脚有些僵硬,想必也是被吓到了,这深更半夜的起殿开会,果然是别有深意。 大殿上所有百毒门的高层都齐全了,在加上黑白无常,如果这时候谁在这殿上埋个火药搞不好给炸一下,百毒门没了不说,大瑶皇帝也得搭进去。 皇帝在上首,而门主在皇帝下面,这排列让下面一群人面面相觑,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白无常即是白无常,又是百毒门的少主月堂冥,可此刻他是以白无常的身份来的,没有什么发言权,只的和一群人呆在下面不知道这是搞什么意思。 百毒门门主月无涯已是一把白胡的老头子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但威严尚在,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像是生了什么重病一样,被弟子搀扶着站在皇帝下首,与左护法方清峰私语些什么。 黑无常退了一步,退到白无常身边,落世千便往一旁躲了躲,给他俩让个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百毒门要从此要名入皇门下?”黑无常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在殿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一字不落,因为她与白无常和右护法站在一起,这句话的份量就又重了一些。 他们仨人站在大殿中间,众人都侧目看过来,突然,哗啦啦的一屋子人全朝他们仨跪下,谨言泪目的哭劝道“还请右护法与黑白无常劝劝门主吧,门主定是一时糊涂,我百毒门绝不能与帝皇同流合污啊。” 整个百毒门的上位者除了门主,就只剩左右护法和黑白无常了,左护法明显和门主站在同一条线上,其实这些长老们从进门起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是都没敢说,黑无常率先问出来了而已。 既然黑无常已经说出来了,众长老就纷纷给台阶让他下。 这些人不求门主反而求他们,这让门主脸上很挂不住,不是一般的没面子,左护法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又默默的看了一眼上位者的大瑶老皇帝,淡淡道“大家别慌,此事另有一说。” 百毒门这么大个基业,那肯定不是门主一个人说了算的,左护法开口,同样有震堂之效。 众人便立刻安静下来,整个大殿黑压压跪了一片,只有三个人被围立在中央,就是黑白无常和右护法,他们仨同样淡定的看着方清峰,似乎等着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皇帝都他妈坐主位了,摆明了就易主了,你当百毒门高层都是傻逼? 方清峰不慌不忙的展开一快黄布,布上秀双龙,明显就是圣旨。 “大瑶国境内设百毒门,众所周知本江湖门派,涉毒之阴险凌厉,朕与皇家众卿皆有目共睹,实是威胁我大瑶国泰,涉及民安,现下因令毒门门主月无涯剿灭毒宗有功,特立为皇门教派,协助皇室打压江湖众邪,钦此。” 意思还是那么个意思,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你百毒门仍然是百毒门,不需要列入皇家名下改个名字公布于众了什么的,只是以后你百毒门暗地里就为皇家办事了,说好听点是协助,说白了就是还是皇家走狗! 你果然当我们百毒门的高层都是傻逼…… 落世千眼角微微抽搐,仔细的在脑子里分析一下,这圣旨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百毒门从此有了皇帝这坐靠山,以后出了事背后有人顶着,但很有可能你拿钱办了事后人家翻脸不认人让你赔钱又赔命…… 皇家这种事,谁说的准? 百毒门高层当时心里就不乐意了,又朝门主的方向跪下,连连求问,偏偏老门主这个快死了的人没一点表态的意思。 这里面最倒霉的就是白无常,毒门少主月堂冥,好不容易熬到老门主要死了自己要接位了然后忽然毒门易主皇家了搁谁谁不憋屈? 所以右护法落世千拽了拽白无常的衣服,让他象征性说两句,大不了骂街也行啊,说两句来表达一下你操蛋的心情啊。 白无常表示一脸懵逼…… 落世千特么差点没忍住踹死他…… 老门主月无涯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接过方清峰手中圣旨以后,带头朝着皇帝跪下叩首,颤颤巍巍的喊了句“吾皇万岁!” 妥妥的形势明朗,门主都跪了他们这些下面人还有什么不跪的理由? 看着下面一堆长老吹胡子瞪眼的不跪皇帝,门主月无涯递了个眼神,方清峰立刻秒懂,冲着老门主悲悯又敬重的作揖“一切单凭门主做主。” 月无涯当时就喷了一口血,晕倒在大殿上,皇帝扶额敛眸,似乎对于这一出戏很头疼的样子。 下面人一下子轰动起来,许久装哑巴的皇帝这才开口“老门主辛苦,时日无多,大家好好想想吧。” 他话音刚落,老门主月无涯还立刻配合的吐了两口血,方清峰急忙去抱起他,黑白无常和落世千简直要看呆了好不好,前两天还生龙活虎四处乱蹦哒走路擦火花的老头子今天就吐血了? “我不服,凭什么?”一人怒视皇帝冲着他吼。 这孩子干的不错,肯带头站出来喊不服,必须要为他的智障点个赞,落世千心碎的看着他,严重怀疑丫就是个托…… “咔嚓!”一声脆响,众人没从门主吐血的事件中反映出来,那人人头已经落地,连是谁削的都不知道,血瞬间飙了出来,溅满大殿。 众人惊诧! 作为从头到尾看戏的人,落世千不是一般的无语,这时候站出来,就是让皇帝发威震虎的啊。 果然,皇帝揉了揉眉心,颇为为难的悠悠道“不愿意跟着我走的,你们只好跟着你们门主走。” 比如那个炮灰长老,甚至比你们门主还先走一步,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大家都是聪明人,服的就跪下,不服的就去死,缓了两秒,哗啦啦的又跪了一片。 白无常上前一步,身形一动,掠在大瑶皇帝身边,阴森森的问“你当我毒门少主是死的吗?” 这话像是在问皇帝,又像是在问老门主。 老门主厉声呵斥“堂冥,退下!” 落世千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有点后悔怂恿白无常出头说话,这个毒门少主的身份不稳,在毒门几乎形同虚设,白无常才是他真正坐实的身份,而白无常,有资格和门主这样抗衡吗? 黑无常却突然拦住了落世千欲上前劝说的身子,颇为慎重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落世千震惊之余,有些理所当然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老皇帝的目光始终看着殿门前,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擦亮,昏昏沉沉的,毒山山高,耸入云层,他仿佛能从这苍穹中,看出一个帝国般沉稳。 第四十九章 跪你不是服你 白无常面上蒙了块白布,也是看不清容貌的,可他的眼睛就比黑无常正常多了,起码不是全黑的。 白无常的手冰凉,指尖淬了冰一般,悠然挑起皇帝下颚,坐在龙椅的扶手上,白无常俯身,贴在他的耳畔,语气冰冷,极具妖冶,如同遍山开着的彼岸,绽放在大殿。 全殿的人都盯着白无常的指尖,那纤细莹润的指骨,稍一用力,就能将皇帝给掐死…… “月堂冥,给我滚下去!”月无涯愤声力竭的怒喝,这要是搁平常,如此惹门主大怒,不死也得退层皮,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月无涯的吼声在大殿回荡,但没一人动身前去阻拦白无常,大家都红着眼看着,多少人都期待着白无常能勒死皇帝。 “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给我将这个逆子拿下!”月无常生气的样子看起来……很健康! 落世千与方清峰对视了一眼,一齐上前,他俩本就是左右护法,门主之令在面前摆着,总不能不从。 众人都提心吊胆的想看门主到底怎样处置白无常,毕竟那是儿子啊,是亲儿子,方清峰很快便押下白无常,白无常竟然没有反驳,而是任由方清峰押着自己。 月无涯冷冷的看着他,落世千小心翼翼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本以为月无涯会骂两句完事儿,岂料他开口就罚。 白无常静静的听着,俩人对立,一来往返的眸光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点点正常父子该有的神情,月无涯一甩衣袖,摒退落世千“去,把他带去刑房!” 落世千比较惊诧,这杀鸡儆猴的对象选的真的是太无语了,以白无常这种身份要是真罚了,那铁定没人敢在有意见。 白无常没有反驳,静静的被人拉下去,众长老鸦雀无声,大殿寂静了许久,老门主当着大家的面,把毒门门主令,亲自呈交给皇帝,并严令呵斥“不服不从异议者,当庭杀无赦!” 这句话尾音落下许久,才有人反应,带头跪的都是些长老,门外不知何时,被百毒门的弟子围了起来,不服的,今天断然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稀稀疏疏的跪倒一些,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喊吾皇万岁,这声音带动性很大,很快就有人跟着喊,黑无常四下看了看,又抬眸看向高位上的老皇帝,他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仿佛这事不是他挑起的。 皇帝与黑无常对视的那一眼,黑无常单膝跪下,她这一跪跪的突然,跪的连左右护法都吓到了。 黑无常勾了勾唇角冷笑道“我今日跪你,不是服,是生路。”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不管是拖到什么时候,哪怕众人在这大殿呆上一个月,也得服,都得服。 黑无常说的不无道理,她摆明了说我不服你,但是我想活着,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错不了。 落世千看她的目光从惊诧变成钦佩,站在台阶上的他几乎能看清下面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黑无常一跪,带着一大片人都跟着跪下,只有十几个毒门大长老依旧傲立,铁青着脸…… 落世千勾了勾唇角,也跟着跪下,跪的悄无声息,他一跪,几乎这大殿上就没有人真的能撑下去了,稀稀疏疏的,也都跪下。 黑压压的大殿没一人站着,皇帝却悠悠的站起来,他手上拿着毒门的令牌,那令牌是玉制的,通透无暇。 皇帝站定,就站在老门主身前,把玩着手上玉令,似乎随手就能滑下来摔的粉碎,众人虽跪,没一人低头,目光都是愤恨,死死的盯着他。 皇帝果真随手将那块玉佩砸向地面,摔的粉碎,溅向四处。 “你!……”大长老欲站起来骂他,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毒门弟子给降伏,那那里是毒门弟子,那都是御林军啊。 大长老恍然明白过来,再也没敢出声去骂,只愤恨的瞪着上位的人,瞪着皇帝和老门主。 “现在,它碎了……”皇帝转身,背对着他们,悠悠问道“碎了怎么办呢?” 众人脸上又羞又愤,摔了门主令,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方清峰始终低着头,对此几乎没发表任何意见,落世千眉目微戚,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没什么表示,落世千只得自己站出来,为百毒门挽回一点儿颜面。 “碎了,谁碎的,就得赔。”落世千无惧的抬眸,正对皇帝的目光,那绝对百分百的是杀气,他这样如此温润的样子,竟也能有这么凌厉的神情。 偏偏他那份永远都泰然自若的神情是谁都学不了的,凭空多添了些底气。 皇帝也不怒,应了一声又问“我若是不想赔呢?” 方清峰终于有动作了,他偷偷的拽着落世千的衣服,拧成一团,落世千就笑了“那便不赔。” 这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连白无常那种身份都被罚去了刑房,谁又能幸免? 可他那话还是有下文的,便是逼着你赔。 皇帝满意的勾唇,轻蔑的看了一眼这下面跪了满地的毒门之人,仿佛得到了他盼了许久的东西,现在成为了囊中之物。 “右护法是吗?” 落世千冷声应下,那模样摆明了就是不待见他,不愿意搭理他。 “毒尸尸源在那里?”皇帝开口问。 问的风轻云淡…… 落世千冷笑“原来皇帝陛下听信了这种谗言才打上了百毒门的主意。” 皇帝轻笑着摇摇头“是,也不是。” 他早就盯上了百毒门,那岂是一朝一夕的事,在他的地盘上,毒宗与毒门,必会有一方为他所用,他为了毒宗而娶了萧竹书,到最后一无所获,他便又为了毒门,毁了毒宗…… 落世千挑眉“你是与不是已经没太大关系了。” 皇帝满意的看向月无涯,赞赏道“你手下的人犹如诸葛军师,都不错,也难怪毒门这么大的名声经久不衰。” 月无涯恭维的笑着,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来,皇帝就突然扼上他的脖子,死死的掐着,却依旧噙着那副赞赏的笑意,牵动着在坐的所有人的心脏缓缓道“我问毒源在那里……” 老皇帝在此刻特别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矫健又凶狠。 “在实验人中心地宫。”老门主噎着嗓子说话,皇帝笑的越来越深。 实验人的中心地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南裕泽还是太天真了,那条河的长度简直长到变态,好不容易用轻功水上漂了几十米远,出了河道,竟然不是殿中心。 准确的来讲,他不太清楚这里到底是不是殿中心,按照地图来讲,殿中心是一朵彼岸,那彼岸的中心便是打开毒源实验室的钥匙所在地。 可是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偶尔点着几盏灯,照亮这地方,地上有些纹路,似是花纹,看不太真切。 南裕泽一脸懵逼“彼岸呢?” 叶青青抽走他怀中地图,仔细看了看,他们的确没有走错,清月涟水尽彼岸,实验花开毒尸源,这句话明明白白的写在地图上。 叶青青狐疑的四下看了看“这里为什么都没人守着呢?”地图上明明有标明这里有大批弟子守着的啊。 他们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弟子,这事实在是可疑,令人不得不怀疑这是圈套。 百毒门重要的人几乎都在大殿…… 弟子都在大殿外面…… “四处找找吧”南裕泽无奈的吩咐“看看有没有彼岸。” 叶青青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俩人四下寻找着,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越看越清晰,几乎清晰的回荡在大殿四周,还有回音。 南裕泽瞳孔一颤“有人来了。” 叶青青一颗心也悬了起来“我又不聋。”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地方,除了壁灯与地上莫名其妙的纹路,这里在没有任何东西,除了来时的水洞,简直是一览无遗…… 一人在外喊“皇上说了,必须拿到毒源,谁敢在拦,杀无赦!” 叶青青慌乱中一步踩空摔了一下,手触上地上纹路,电流一般随着她的手闪进大脑,脑中清晰的呈现出彼岸的花纹。 叶青青惊喜的爬起来,拉着南裕泽的衣袖快步跑去中央,这地上的纹路刻着的就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这地方的中心就是彼岸的花芯。 果然那里有一块石头是可以撬开的,那下面藏着一个罗盘,一圈有十个数字,指针有六个,依次指着杂乱的数字。 南裕泽连忙打开地图,地图标明彼岸的那句话下面的确写着六个数字…… “砰!”一声碎石的崩塌声响,实验门被人一脚踹开,直接踹碎掉,一人穿着毒门的弟子服侍,气焰嚣张骂骂咧咧的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他便恼了“尸源呢?” 随后跟来的落世千依旧那副淡淡然的表情,手上羽扇一合,他凉凉的笑着,不惊不怒的看着他。 落世千依旧沉着,方清峰推了他一下,将他护在身后,就落世千这种脾气,是很容易将人惹火的…… 第五十章 想骂我就骂吧 那人傲娇的冷哼一声,瞪着落世千明显就是想打人,那人是皇帝带来的御林军头目,长的就颇为蛮横。 方清峰推了落世千一把,示意他好歹收敛点儿,落世千就纳闷儿了,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贱?给笑脸还不行了?非要吹胡子瞪眼的才算是给面子? 黑无常也拉了落世千一把,俩人一推一拉,直接把落世千给推搡到石门外,落世千就不是一般的无语,自己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摆着一副笑脸来着招谁惹谁了? “我问你们尸源呢!”御林军头目怒声冲着方清峰吼,方清峰被他吼的耳朵疼,当下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但奈何他们现在压自己一头,忍着满腔的怒火也没说什么。 方清峰脸色一拉下来,御林军头目就觉得脸上特有面子,毒门护法都得对着自己憋火,比起在皇宫,果然那感觉就不一样。 黑无常见他们左右护法都不动身,这么耗下去就跟闹笑话似的,人都带到这里了,还闹个什么劲儿? 黑无常拍了拍方清峰的肩膀,又示意让落世千别冲动,便特别豁达的走到房子中间,蹲下身来调开了密码盘,咔嚓一阵石板分离的声音,那里就开了一个洞,长宽有两尺长的方形洞口,依次落着阶梯。 黑无常侧身站在一旁,冷冷道“请吧。” 御林军头目到底是有所顾忌,没敢直接进去,他随手大着胆子推了方清峰一把,方清峰怒目看去,讽刺道“怎么,不敢了?” “你们毒门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我多一点心思而已。”御林军头目振振有词的说,第二次了,第二次有人在方清峰面前理直气壮的说毒门阴险狡诈了。 方清峰挑眉,没关系,反正这是事实…… 黑无常冷笑着率先下去了,紧接着是方清峰,御林军头目被人前后左右围着,护犊子一样被人护着下去了。 那模样要多怂有多怂。 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进去了,落世千呆在最后,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那地下实验室大的可以,整个就跟迷宫一般建造的实验台,堆砌的一人高的大理石上放着琳琅满目的毒品,还有种着的花木,开的花果都特别妖艳。 鲜红欲滴的株植,好在没人傻了吧唧的去碰。 南裕泽蹲在一人高的石桌后面,绕过那些人站着的地方,一边探着头看情况,手臂往后面捞了一下,竟捞空了,他大骇,猛然转头,看见叶青青蹲在不远处那一柱花前不肯走,全神贯注的看着,甚至有些入定了的样子,神色变得凝重又迷离,他手腕一转,衣袖中擦出一根利针,针穿线绕了她一圈儿,扯着她的腰,叶青青一怔,急忙反应过来…… 南裕泽一拉,她连滚带爬的磨蹭过去,干的还算是悄无声息。 方清峰从一块石桌上随手拿起一瓶没封口的浊白液体,面无表情的扔给他,冷冷道“皇帝要的东西,没有假。” 御林军头目抬手握的紧紧的,大致瞄了两眼“你说不假就不假?” 叶青青一下子撞到南裕泽后背,南裕泽身形下意识的侧了一下,岂料叶青青直接越过他倒在外面路上,赤裸裸的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南裕泽急忙拉着她的腰把她拽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那群人似乎在谈很重要的事,没太注意到这边,但是有一个毒门弟子好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诧异的俯下身子往这边看,南裕泽死死的抱着叶青青,怀抱箍的她紧紧的,又捂着她的嘴,憋的她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蹭……”一根六角凌针破空而出,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准确无误的射进那个毒门弟子的心脏里,却没有穿过身体射出来,上一秒还在怀疑有人的毒门弟子,下一秒死的无声无息,身子一轻脑袋瞬时死机,直挺挺的栽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御林军头目吓得往后一蹦,方清峰一脸懵逼,待看清是死了个弟子的时候,御林军头目不免觉得尴尬,严词历目的指着方清峰吼“你果然背后放暗箭!” 倒下去的那人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没七窍流血二没利器插身死的悄没声息的,实在是……令在站的各位有点懵逼! 很不幸,那个炮灰弟子倒下去的时候,目光仍是死死盯着南裕泽躲身的那个方向,黑无常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蹲下身子蹲在尸体身边,指尖触上他太阳穴,全黑的瞳仁寂静无波,他忽然抬头,冲着南裕泽藏身之地嫣然一笑。 笑得南裕泽心惊胆颤的,笑得叶青青浑身冷汗。 叶青青一慌,就一口咬上南裕泽的手,就是那种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舌头的那种疼,南裕泽顿时就跳脚了,叶青青瞳孔一缩,惊诧的按着他,捂着他嘴不让他吼出来…… 南裕泽一脸菜色,俩人位置反转了一下…… “你不信?”方清峰无视一切,瞪着御林军头目,仿佛在看一个挑战他的笑话。 御林军头目觉得刚刚自己太没面子了,于是就像挽回点儿面子,没封口的玻璃瓶里面浊白的液体拿在手上有些冰凉,他手一颤,那瓶子连带液体全摔在了地面上,他故作惊慌状“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碎了呢。真是可惜。” 我他妈抽你你信不? 方清峰当时就想上前给他两巴掌,但是他忍了,像他这样位高权重又是男子汉大丈夫的风范,忍得了这样的憋屈,真算是不错了。 黑无常等了片刻,见方清峰没动手抽死他,不觉得有些诧异,怎么,两三年不见,左护法的脾气改了? 方清峰颇为好脾气的扯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冷笑,比起右护法落世千的和煦笑容,他这简直是五雷轰顶瓢泼大雨。 他又拿了一瓶封了口的毒尸尸源,蹲下身去掰开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死了的炮灰弟子的嘴,灌了下去,还在他胸前打了两掌,催他毒发。 稍稍片刻,那人脸色从红润霎时变得苍白,来不及合上的双眼从死不瞑目变得浑浊僵硬…… 指甲慢慢变得纤长似是渡上了一层莹润的黑,他身体快速的僵化,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正常,似乎是从人演变成僵尸的一个过程。 方清峰随手抽出一人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切断那炮灰弟子的喉咙,切菜一样把他脑袋给剁了下来,黑血溅了满场人的脚踝,方清峰提着脑袋提到御林军头目的眼前,冷冷问“现在信不信?” 御林军头目腿软的发抖,瑟瑟的倚在一人身上,脸上忍不住的发抖,五官都快要扭曲在一起,也是,这种突忽其来的状况,在场人除了方清峰和黑无常依旧如初,其余人多多少少都腿软。 南裕泽在暗处偷偷摸摸的看着,看完了又瞅了一眼叶青青,无声讽刺道“这杀人方法跟你有的一拼。” 叶青青呵呵道“别以为我看不懂唇语。” 南裕泽“……真正的尸源拿到没有?” 南裕泽算是看出来了,方清峰拿出来的也是半成品的毒尸尸源,跟当初给自己的尸源一模一样…… 叶青青耸耸肩“我不知道那瓶是真的。” 南裕泽眸色暗了暗,似乎在嫌弃她没用,但是一转身,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毒尸尸源在那里。 南裕泽缓了缓,总不能千辛万苦来这里一趟在空手回去?要是真空手回去,还不得被程辰澈那个孙子给笑话死。 御林军头目颤颤巍巍的接过方清峰递过来的第二瓶液体,瑟瑟道“信,我信。” 方清峰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言不由衷的礼貌说道“那就烦请将军完好无损的转交给皇上了。” 南裕泽与叶青青四目相对的眸光同时颤了一下,皇上?大瑶皇帝?怎么会来这里取毒源?方清峰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给? 一大串的问句同时出现在俩人脑海里,俩人默契的都没说话,静静的听着接下来他们会说些什么。 “一定会,本将军一定会无误的转交给皇上,在此多谢左护法赠药,在下告辞了”话音没落,那御林军头目提着衣服老鼠一般脚底抹油的溜。 跑的那叫一个快,他顺着阶梯往上爬,洞里的人多数都跟着他离开了,方清峰恼火的吩咐毒门弟子处理掉那具毒发中的无头尸体…… 这地洞里很快就只剩下黑无常与方清峰了,人走了之后这里显得格外安静,安静的有些落寞。 方清峰默默捡起那些被人摔碎的玻璃渣和浊白液体,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黑无常踌躇的向前走了一步,想劝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想骂我就骂吧,不用憋着。”方清峰凉凉道。 方清峰似乎在预料之中般缓缓站起身来,将碎玻璃渣扔进废桶内,冲着黑无常淡淡笑了笑,又四下看了看,不解问道“落世千呢?刚刚就不见他。” 第五十一章 你这是眼瞎啊 array 第五十二章 有人等候多时 南裕泽拽着她腿往后扯,叶青青死活抱着落世千的腰,哭的梨花带雨的大喊“我不认识你啊,你放开我。” 搞得南裕泽就跟人贩子一样。 落世千无比忧愁的眸子微抬,默默道“这位侍卫别冲动,这样会伤到姑娘的。”主要是她不松手是会伤到我的你知不知道?她抱着我的腰我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南裕泽当下一松手把人给摔地上,怒目圆睁的吼“你他妈是不是瞎!” 南裕泽多好的教养多好的气质,平日里高冷的主子范儿,现在就跟街边卖菜的大妈一样冲着落世千喷火。 落世千一脸懵逼…… 南裕泽发火的样子的确是挺骇人的,他那一句脏话骂出去,方圆十里闹市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全都惊愕的冲这边看,那啥,是挺尴尬的。 南裕泽清了清嗓子,还算淡定的指了指叶青青,解释道“我不是她的侍卫。” 说着,他手上不小心掉了一个袋子,南裕泽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袋子里面滚出两个豆沙包,滚圆滚圆的豆沙包黏上了土,众人都悠悠看着包子滚…… 南裕泽依旧一副淡然又淡定的模样抱着一堆的吃食。 “哦,那关我什么事。”落世千眉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手一直在下面默默的掰着叶青青的胳膊,想让她松开自己。 “你刚刚误会了,我现在纠正一下而已。”南裕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总之他就是如此平和的说了出来。 “姑娘你放开啊。”落世千理都不理南裕泽,使劲儿拽着叶青青的胳膊,眉目都戚到一块儿了的劝“姑娘自重啊……” 叶青青还一副犯花痴的模样抱着人家,你想啊,这就跟大街上看到自己男神一样,这能放过吗?那必须不能放过。 “来人!”南裕泽忍无可忍干脆利落的低声喊了一句,他身边霎时落了两个黑衣暗卫,在民来众往的大街上,格外的突兀。 “把这两货给我绑起来带走!” 黑衣暗卫领命,立刻就出手了,只是他们还没刚靠近落世千,立刻就被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毒门的弟子给打了回去,一时间,大街上两方人马竟然动真格的打了起来。 南裕泽阴蛰的目光对上落世千的笑容,擦出火花什么的那是必须的,叶青青却依旧不知死活的揽着人家的腰,搞不清状况的脑袋埋在人家胸前,一副要死要活非要上了人家恨不得当街扒光人家的样子。 落世千虽然笑着,但是他脑袋有些疼,这些毒门的弟子是从那里来的?难道是自己带出来的?那自己为什么不知道?难道自己刚刚失忆了?没道理啊…… “毒门的地盘岂容你来放肆!”一人拔剑,明晃晃的利光挑出剑鞘,傲娇跋扈的冲着南裕泽他们吼。 南裕泽此行出门进毒山一个暗卫都没带,身边跟的这两个是之前吩咐在小镇等候的两位,所以他们现在人单势薄,简而言之就是打不过。 毒门弟子那么大的阵仗立刻就把叶青青给吓的清醒了,当下松开落世千的腰,连连后退退到南裕泽身旁,无辜的指着落世千理直气壮的告发道“是他,他明目张胆的诱惑我,想骗我到他家做他的妻子。” 说着,叶青青就躲在南裕泽身后…… 南裕泽“……” 落世千“……”是不是我的出场方式不太对? 这些毒门弟子长时间驻扎在小镇,快赶上半个衙门了,他们不常去毒山总部,更不会认得右护法落世千这样的高层人物。 但是现在,人家单单在气势上就压倒了他们,百毒门行事风格都快算的上半个魔教了,南裕泽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然后把怀中东西往空中一抛,拉着叶青青转身就跑。 我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叶青青随手拽起落世千,要跑大家一起跑啊。 这小镇本来就不大,南裕泽的轻功带起两个人来勉强还飞的起来,他们跳跃在各个屋顶上的时候,落世千悠悠提醒道“我们跑不出去的,这小镇已经被百毒门的人给围起来了。” 不得不说百毒门的行事速度快的简直变态,远远看去,小镇城门处一堆人在守株待兔。 南裕泽随手一松,俩人就一起被丢下去,落世千摔的最狠,但是人家好歹还有内力护体,叶青青摔的更狠,她什么都没有! 仨人一停下,四周立刻就被人围了起来,行动利索的把人都栓了扣押在大牢里面。 看着渐渐远去的牢门钥匙,叶青青揉了揉险些被摔断的腰骨,南裕泽阴沉着脸,叶青青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弱弱道“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嘛。”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南裕泽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怪我。”叶青青一副犯错了的小孩子一般垂头认错,南裕泽冷气不要钱的往外放,一步一步缓缓逼着叶青青往后退,他手腕一翻,一根细针破空而出,带着红线绕着叶青青的腰生生把她给缠成一个粽子, 那是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线越缠越多,叶青青一边扒拉着细线保命,一边喊“我们可以跑路的,你把我勒死了你前功尽弃就什么都得不到!” 这话还是有用的,南裕泽手上的线立刻就停止了,他微微眯着眼睛,牢房灯光太暗,叶青青不太肯定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 南裕泽指尖一颤,她身上的红线尽数皆断,叶青青干呕了几声,南裕泽一把掐上她的脖子把她逼到墙角,阴森道“我忍你很久了。” “那你肯定不介意在多忍忍。”叶青青咳了几声,呼吸道被压着,她吐字都艰难,但是偏偏她说话还是这么……让人忍不住想收拾她。 “守卫大哥!”叶青青冲着门口招了招手,一边把南裕泽给拽开,死里逃生一般跑去栏杆那里“守卫大哥你过来一下。” 守卫的那狱卒向这边瞄了一眼,叶青青上下看了看他,目光立刻锁定在他腰间的钥匙上。 守卫不是你想叫过来就能叫过来的,人高冷的只是瞄了一眼就不搭理他们了。 叶青青转过身去,随手把南裕泽的钱袋给扒下来,用碎银子砸那守卫,守卫果然被吸引过来。 守卫小哥手里握着几两碎银装模作样的溜达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手里的钱袋,问道“有什么事儿啊?” 叶青青故意把钱袋放在他能够到的地方,守卫小哥话音还没落,他手就飞速不老实的伸进来,南裕泽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把人拉着胳膊卡在牢狱门缝里,一掌把人给劈昏了。 叶青青慢悠悠的拿着钥匙开了锁,又把锁给虚掩上,然后把钥匙还回去,南裕泽这才放手,一脚把那守卫给踹到对面狱门上。 守卫揉了揉被摔的晕晕乎乎的脑袋,怯怯的看了一眼牢狱中的南裕泽,南裕泽你当好惹啊,用叶青青的话来讲,就是长着那么一副刺儿头的模样,搁现代就是一黑帮大佬的风范。 守卫愣是没敢说什么,捂着屁股就跑了,落世千在一旁看的眼睛都要亮瞎了好吗!等到黄昏饭点儿,两队侍卫交接的时候,叶青青本想拉着落世千一起跑,但是南裕泽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没敢说出口,叶青青当着他的面从他身上拽着下那块贴身的玉佩,临走说了一句“小哥哥如果想要就去 找我哦,我住南沼越王府。” 落世千“……” 南裕泽一根红线拴着她的腰,沿着进来的路线往外跑。 落世千透着牢狱窗户看了眼外面,临近黄昏,他们才刚逃走,方清峰扭着一副苦瓜脸就来了,一进门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的馄炖呢?小白的糖葫芦绿豆糕婆婆饼呢?你买那儿去了?” 落世千扯了扯嘴角“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我长话短说。” “说你妹啊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门主喊你来着你赶紧收拾收拾上山。” 落世千把身上那份食物清单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释重负一般飘飘然的走了。 这能怪我吗?这不怪我啊…… 连大瑶大理寺都能跑出去,像这种小地牢,南裕泽简直是不放在眼里,俩人一路跑出小镇,已经是夜里了,郊外没什么客栈,叶青青喘着粗气埋怨道“跑出大牢就行了嘛你跑这么远……” 南裕泽只是稍稍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已,叶青青话都没说完,他随即拽着叶青青用轻功一路飞回去,那速度堪称一绝,景物飞速后退,大瑶帝都近在眼前。他们刚回家,十七就迎上来,说有人等候多时了,宅院里灯火通明,院子里面因为人少而显得有些寂寥,大堂的门是敞开着的,叶青青还没来得及怀疑是谁,一抹俏丽的身影忽然跑了出来,提着衣裙笑嘻 嘻的一头扎在南裕泽怀里“南哥哥,我等你很久了呢。” 叶青青愣在了一旁,这女孩儿十七八岁左右,一袭浅蓝色宫装,简直跟叶宁如出一辙的美丽尊贵,一看就是那种皇宫养出来的女儿。 十七默默后退了一步,叶青青小步小步的挪过去,诧异的低声问道“这是谁啊?”南裕泽淡淡的推开她,冷冷解释道“出去办了件事。” 第五十三章 公主你厉害了 她穿着浅蓝色的宫装,又那副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一国公主,南裕泽淡淡的推开她“你什么时候找来的?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南裕泽的冷漠似乎并没有凉透哪位的热情,她依旧笑靥,侧身搀扶着南裕泽的胳膊,恨不得要上了他一般糯糯撒娇道“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啊。” 南裕泽又不着痕迹的推开她,那女孩好像习惯了一样不介意他这副态度,一转身,突然就把炮火冲上了叶青青。 看着十七和叶青青靠的特别近,她纳闷儿的问“十七哥哥,她是谁啊?” 这声音婉转清丽,听着特别的软糯,跟她的长相如出一辙,仅是看着就让人保护欲大增,偏偏她又带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傲,令人敬而远之。 叶青青一副看小妹妹的样子笑嘻嘻着,特像那种街边的大叔,贱贱道“我是……” “我没问你!”那女孩儿折回眸子,正对上叶青青笑意盎然的脸,叶青青微微尴尬了一下,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傲娇小公主嘛,必须要体谅。 十七微微垂头“禀公主殿下,她是大瑶的嘉青长公主。” 南裕泽呵呵冷笑,嘉青公主?她那里有个公主的样子?那就是小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唯小人与叶青青难养也! “哦?你就是那个大瑶传的满城风雨的那个嘉青啊?”那女孩儿脸色立刻就变了,变得带有丝丝的轻蔑和高傲。 喂,同是公主大家同行你的轻蔑能不能别这么暴露无遗,你好歹掩饰一下啊,给点儿面子成么?亲? 南裕泽戚眉疑惑打断她“你不是在南沼吗?突然跑来这里做甚?” 女孩儿眸光一亮“当然是……父皇托我来问,问你何时回去,和亲是大事,你不能缺席,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女孩儿眸中不难看出那点儿不甘和埋怨,她又道“你只身不吭声就跑来了大瑶,你可不知道,嫂嫂为此伤心了多少夜。” 说着,那姑娘还时不时的往叶青青这边瞟几眼。 叶青青一脸懵逼,她就纳了闷了,这既然是公主就是南裕泽的妹妹吧,一个妹妹?你这样巴不得贴上去的模样真的……嗯,感动天下十大好妹妹之一当之无愧! 南裕泽脸色沉了下来,那女孩儿立刻就一副懊悔的样子,轻摇着南裕泽手臂“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在这样说错话了,可是蓝姐姐真的很想念你呢。” 叶青青这时候就显得挺尴尬的,南裕泽没想让这尴尬延续下去,就直接带着她进了屋门,十七和叶青青随后。 叶青青偷偷拉了拉十七“这到底是谁啊?” 十七看了眼在前面走着有说有笑的女孩儿和不太排斥的南裕泽,低声道“这位是殿下同父异母的妹妹,南若琪。” “去跟你家殿下说,不妨碍他们兄妹叙旧,我回屋休息。”叶青青兄妹那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不言而喻的讽刺四周暗卫都听得出来。 十七有些为难“这恐怕有点儿难。” “为什么?”我回屋睡觉还有错了? “您住的那间厢房被清空了。”十七面无表情的说着惨绝人寰的大实话,意思就是您今晚是没床睡了。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是谁干的,反正她无所谓睡那间房,这宅院这么大,总要有住的地方,十七却接着道“这院子里的其它厢房都被公主带来的奴仆侍卫住满了。”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说我没地方住了? 叶青青憋着一副猪肝色的脸,当下就要进屋去找人干架的模样,不服都写在脸上了,十七赶忙拦住她“公主您干什么?” “我先住进来的你说我干什么?”叶青青甩了几下没把人甩开,于是更生气了“十七你放开我。” 十七拽着她胳膊“公主别生气啊,您生气也没用啊,您要是这时候闯进去,万一惹殿下生气,他把您锁进牢里怎么办?” 叶青青一怔,忽然就想起了那地牢里的毒尸,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就觉得十七说的很有道理,地牢那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她踌躇了一下,又缩了回来“那你说怎么办?” 十七想了想,松开叶青青的胳膊,特别认真的说“属下觉得你应该笑着去跟殿下讲这件事。” 真的,您刚刚那一副掐架的模样太气势汹汹了,凭殿下对你的那点儿心思,十七以人格发誓,如果不把你打进地牢他就枉为殿下近侍! 叶青青换了一副笑容,笑得很牵强很恐怖惊悚,阴森的问“这样呢?” “在自然一点。” 叶青青嘴角微扬,眼神微眯“这样呢?” “在认真一些。” 叶青青换成一副贤妻良母温柔似水的模样,柔声细语的冲着十七笑了笑“这样呢?” 十七打了个哆嗦“勉强可以吧,记得要保持!” 说着,十七给她让了路,叶青青端着宫廷小碎步,笑得如花似玉款款进了门,南裕泽坐主位,恰好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那副模样把南裕泽吓了一跳,当下手一抖打翻了茶杯,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南若琪诧异的随着南裕泽的目光看向门口,恍然大悟道“对了,本宫有一事还未与嘉青公主商量,隔壁你的厢房本宫借用了,还请嘉青公主另寻他处吧,若给你添了麻烦,还请多多包涵。” 她那一副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的样子一下子把叶青青狐狸尾巴给点着了,叶青青随手抄起桌子上一个空茶碗,随口道“没事儿我赏你了。” 南若琪立刻就一脸菜色,南裕泽没忽视叶青青刚刚随手抄起的茶碗,觉得应该是时候砸过来了,他在犹豫到时候要不要拦一下,万一砸到了南若琪…… 他想多了,叶青青只是将茶碗倒满了水,一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要与他们俩畅聊人生的态度,南若琪腾的一声站起来,冷眸逼问道“你私自脱逃婚队至此,可有把南沼放在眼里?” “我可不是私自逃婚。”叶青青反驳,随即看向南裕泽,笑意更深的问“我之所以到这里,可不怪我。” 南裕泽点点头,悠悠道“嗯,确实不怪你,来人啊,把她关在地牢,明日一早送去婚队!” 叶青青脸色唰的一下黑了,拿起手边那杯茶水,猛的朝南裕泽脸上甩过去“南裕泽你敢不敢要点儿脸?” 十七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叶青青行凶,那把他给吓的,他妈的差点儿没忍住砍了叶青青。刀都拔出来了,十七选择性的又给按回去了,因为南裕泽不仅躲了过去,而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那笑不是冷笑,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诡异的很诡异的……笑,作为殿下十几年的近侍,他的直觉告诉他,这 时候,不该出手。 显然十七的判断是对的啊,因为很多影卫都没出手。 南若琪转手一根针穿透那茶杯,水哗然洒了一地,她冷眸厉声呵斥“来人啊,给我拿下!” 南裕泽丝毫不大惊小怪,他简直是习以为常的看着,这种一副淡定非常的模样,让四周侍卫都很踌躇,他们的人生面临了最大的一个问题“要不要上?” 十七“……”所以说我愿意用我的人格担保,今晚这位嘉青公主要是不住地牢,我就心甘情愿的去跟着程辰澈,跟着他一辈子。 这毒誓够狠!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视南若琪的话入无物,而南裕泽的人在,南若琪带来的侍卫并不敢乱动,皇室长幼有序,且先不分男女,不分长幼,在人家的地盘上,也没人敢傻了吧唧的乱动! 缓了许久,南裕泽刚想开口让她去住柴房,网开一面嘛,既然你不想住地牢,那就住柴房,南裕泽眸中满满的都是报复,我忍你很久了!他话没说出口,叶青青瞪着他直接打断他的话,让其意思胎死腹中的反驳“你别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自己的地盘自己不做主你怂不怂?妹控啊你?你是不是傻?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连 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我真是长见识了,闭嘴!别说话!别解释!我不听!” 周围众人都惊呆了好吗,屋上瓦片哗啦一声响,卫毅从那上面栽了下来…… 南裕泽嘴唇微长,硬生生的把话给吞了回去,就卡在嗓子眼里没吐出来。 叶青青霸气的一甩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裕泽“……”你厉害了…… 南裕泽瞪了一眼十七,十七立刻转身追上她,一路跑着问“嘉青公主殿下,殿下?殿下你去那儿?” 十七惊愕的看着她转身就冲南裕泽的寝房跑去,临近寝房门口十七才缓过来“不许进,拦着她!” 寝房守卫立刻亮着两把明晃晃的刀剑横在她面前“殿下留步!” 叶青青驻足,身形一侧,十七跑的太过一时没刹住,直接越过她一头撞开了南裕泽寝房的门,一个踉跄就那么进去了,叶青青一脸理所当然的冲着门口俩侍卫笑了笑“看清楚了没?十七先进去的。” 侍卫“……” 十七“……”见侍卫不说话,叶青青满意的笑笑,大踏步就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第五十四章 没床你睡个卵 叶青青那种张狂,张狂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境界,十七默默的看着她在南裕泽寝房中吃喝,吃完了躺床上就睡,简直比在自己家还舒坦。 十七憋了一肚子劝诫的话,最后也只是憋了回去,他觉得以他的功底,应该斗不过殿下的嘴皮子,嗯,斗不过。 夜上华灯,南裕泽才回来,他早就听说叶青青跑他寝房里了,那么长时间不来收拾她,纯粹是因为他心本纯良! 卵良!南裕泽是提着大刀进的门。 桌子上散了一摊子,都是吃剩的饭菜,床上凌乱不堪,被子里包裹着一个人,在床里面缩成一团,把自己包成蛹…… 哪有这样睡觉的人?这是南裕泽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突然,他反应过来,拽着那一坨往地上一摔“谁给你的胆子?” 叶青青因为裹着被子,摔不疼,于是她又往里面缩了缩,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然后蠕虫一样爬向床,龟速一般爬上床,咕噜一滚,又滚在床内侧。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南裕泽简直惊呆! “给我滚下来!”南裕泽阴森森的跑去拽着那一坨,叶青青死死的抱着床侧的柱子,就是不松手,一个失误没保住被子,被南裕泽给拉了去。 南裕泽左手大刀右手棉被,整个人阴郁又愤怒的喘着粗气,呵斥道“快点的,给本王死下来!” 南裕泽拽着她腿往后拉,叶青青抱着床内侧的横梁“我就不下来,我凭什么要下来,你说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知道那群丧尸吗?本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残忍,什么叫忍无可忍! “我要是睡不好我精神不好,我精神不好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就死掉了,死掉你就没萧乐雨了,你放开我啊。”叶青青脚丫子乱踹,南裕泽阴沉沉的拉着她,差点没给丫拽成上下两半。 “你这样让我睡那里?”南裕泽随手一甩,把人给重重摔在床上,反正床是软的…… “我管你睡那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叶青青拽着那根柱子就是不放,南裕泽一生气,一刀砍碎整张床榻,削成碎片。 叶青青直接被埋没在木渣渣里面,整个房间飘满了棉絮…… “给本王把她刨出来!”南裕泽冷冷吩咐,手上那大刀闪着寒光,我们可以试试把你削成刀削面,你在给我长成一块儿试试? 暗卫还没把人从木板下捞出来,叶青青自己就爬出来了,冲着南裕泽随手就是一块碎木“你神经病啊,睡什么睡?现在没床了你还睡个卵?” 南裕泽“……”那好,你的意思是怪我?好,你牛逼了你任性你上天了! “我刚刚看到南若琪她……”推开门的程辰澈突然换上一脸惊诧“这是?……” 屋子里一片混乱,南裕泽手持大刀抓老鼠一般逮满屋子乱窜的叶青青,简直闪瞎。 十七在一旁角落里跪着,毕竟确实是他第一个进的门,又是他没拦住人,所以责任有一部分在他。程辰澈从门口小步小步的移过去,本来想去问问十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暗卫来阻止,突然一个菜盘子迎面就扣他身上,那污油渍扣了他一身,一连三四个盘子,还有青菜挂在腰带上,噼里啪啦的 摔的那里都是,真是防不胜防。 他刚进门尚且如此,十七身上已经不知道被误砸了多少瓷器,身上衣服有被划烂的迹象,程辰澈怒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你不能拿菜汤泼我?这绝对不能忍! “够了,给老子住手!”程辰澈怒吼,吼的地动山摇,整个宅院都被震到。 南裕泽手上大刀离叶青青脑袋只有一寸远,唰唰落下一片发丝,叶青青瞪大了眼睛,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寒刃的光刺的眼睛疼。 程辰澈一喊,全世界都怔了一下,叶青青立刻立的从刀下跑走,麻溜的躲在十七身后。 为什么……你们得罪主子的时候……都……喜欢……躲在我身后? 你们……是觉得……这样有用吗? 恕我冒昧夸你们一句,你们真天真! 十七不负众望,只得仰天含泪“此事实是属下失职,属下斗胆,求主上开恩饶了公主殿下吧。” 这事真不怪我啊,真的不怪我啊,主上明察啊,我是迫不得已的啊,十七现在似乎能体谅,前几天卫毅送公主回婚队,回来人没送成还挨了一顿打的那种心酸。 程辰澈看着发飙的南裕泽和兔子一样得瑟的叶青青,嘴角一顿猛抽,不由心疼的缓言斥责道“殿下,你看你把我家十七给吓得,你看你把人家公主给委屈的。” 南裕泽一脸菜色,南若琪在门口被人拦下,她惦着脚尖往里面张望,担忧的问“殿下?越王哥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南裕泽一甩大刀,哐啷一声脆响,伴随着他冷肃的声音“没什么,你去睡吧!” 待南若琪闹了半盏茶时间没闯进来,她自己就走了,南裕泽咬牙切齿的瞪着叶青青,程辰澈看了眼南裕泽,淡淡转眸打量了一眼叶青青,翻译道“他说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 然而程辰澈就厉害了,看面相就能看出南裕泽想说什么! “我这辈子也没让别人这么跟你一样憋屈过!”那间接的就是说你蠢呗,叶青青说完,又往十七身后缩了缩,程辰澈脸上一个大写的服! 十七“……”求不要迁怒。 后来他们是打地铺来着…… 夜半三更,落世千从门主寝房里出来,脸色不大好看,方清峰在门外侯着,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门主和你说什么了?” 落世千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方清峰不说话,落世千就叹了口气“现在果然是归顺了朝廷,大局已定,我们四人的卖身契,已经交到了皇帝手里,待明日清晨,便要赴身皇宫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小白也是?”方清峰岂止是惊讶,小白他可是门主的儿子啊,虽然门主从未拿他当儿子养过。 落世千点点头,已然是深夜,寂静的毒山一如既往的阴凉,往日看着也不怎么诡异,现在在落世千眼里,居然也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但更多的,是熟悉和依恋。 白无常身上还有伤,仔细处理过勉强能行走,让人看不出破绽却实在是办不到,毒门的刑罚又岂是那么轻? 黑无常手里握着一瓶药,在无常殿门口站了一夜,想去给他,但踌躇着,一夜都没去敲那扇门…… 他们四个等了许久,等皇帝下了早朝也不见人影,愣是等到了午后,下午近黄昏的那时候。 白无常平日里脾气大且惯不听话,落世千本来还想着该怎样约束他,只是他今日似乎有些反常,或许是身上带伤的原因吧,他在御书房偏殿坐了一天都没说话。 他们四个竟是被分开召见的,意料之外又有些理所当然。 每个人大约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只寥寥数语,便就完了,出了皇宫,四人都没有商谈此次与皇帝对话内容的意思,四人很默契的在帝都选了家偏远酒肆。 “平日里你身上带的那块玉佩那里去了?”方清峰诧异的瞅了他两眼。 他身上那块玉佩平日里当宝贝一样,别人摸都不许摸,今日却没带,确实比较震惊。 三人便一起看向他。 因为这酒肆偏远,店里面的人也不多,他们又坐在角落里,都穿着常人的衣服,除了长的帅点儿,也不太引人注目,落世千端着那碗酒喝了一口,甘之如饴的笑道“这酒啊,就是没有小黑酿的好喝。” 明显就是转移话题,方清峰不大乐意,调侃道“怎么着?你舍得送人啦?” “没有。”落世千随口应道“天天带着不安全,我给藏起来了。” 众人白了他一眼,谁都没有提那些糟心事儿,几碗酒下肚,席间,落世千淡淡道“我要去南沼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这话极轻,也极重! 正在打闹的小白和方清峰同时怔了一下,但谁也没问为什么。还是小黑倒满了他的酒碗,笑道“那就注意安全,记得打不过咱就跑!” 落世千笑笑,与他碰了碗,感慨道“咱俩啊,还是缘分不够,聚少离多!”烛火酒肆透着光,照亮了门前的路,那是一方橙黄色的暖,室内偶尔几桌的菜,和有意无意洒在地上的酒水,三三两两聚着的人,微微的吵闹显得那样寂寥,重来是事堪嗟,虽无烟暝椅楼的惆怅,终归非 不散的宴席,说来如此,我们都在这纷攘的红尘中,身不由己! 他们心里都知道,很清楚,过了今晚,他们似乎在见面就不是这样子了,或是就不用在见面了,但兄弟,只言酒水不言它,字里行间,不言离别,只待重逢。 落世千领命隐去身份去南沼执行新任务。 黑无常善毒药理,又是名声在外的高级杀手,因是女人,便被皇帝纳入后宫,在身边留用。 方清峰还在毒山……小白呢?小白身份特殊,他被留在皇帝身边做贴身护卫,黑白无常尽在皇宫,掌控之下,这样皇帝也心安,大家也太平! 第五十五章 吃饱就回南沼 叶青青是在地牢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她一脸懵逼,昨晚她明明记得是三个人一起睡地铺来着…… 她虽然这些天睡的有些死猪,但是她之前也是那种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醒的人啊,睡梦中被人抬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啪!”程辰澈一巴掌打她脑袋上,叶青青吃痛,愤然转身,只见程辰澈笑得阳光灿烂,明媚动人,一把折扇抵在下颚,透过狱窗的日光映他一身,那一笑,可谓倾国倾城。 果然是个妖艳贱货,随处摆个pose就是唯美的至高境界! 叶青青揉着脑袋翻了个白眼儿,刚要开口问,程辰澈手指贴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你是不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青青点点头。 “问得好!”程辰澈称赞道,接着看了眼叶青青身侧,她身侧的稻草明显呈人形状凹下,他又淡淡然的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叶青青“……” 显然他们两个是一起被送进来了,该死的南裕泽,干的真漂亮! “这是皇后给你的信。”程辰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盘腿坐下,大马金刀的着手要去拆,叶青青一把抢过去“没人教育你私拆他人信件是不道德的吗?” 程辰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转个身子躺下,翘个二郎腿叼根破草轻戚道“我又不是什么道德的人。” “她已经杀了萧千回?”叶青青一边看信一边紧缩着眉目震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很少见她这般模样的紧张,程辰澈一咕噜又爬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写了这样一句话?” 叶青青眯着危险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程辰澈吞了口口水,略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看到这封信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皇后骂的好,南裕泽的确是一个死不要脸的小白脸!” 程辰澈无比坚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大实话…… 信中写着她与小白脸私通怎么怎么不要脸的大篇幅骂了整整一张纸,然后在最后添上一句,萧千回的确是在我手里,给你最后一天时间考虑,要是交不出解药,我就把萧千回的尸体挂在帝都城门上风干! 叶青青忽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昨天去毒山的时候忘了去打探萧千回,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给忘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叶青青踌躇了一下,只好把最后一点解药认真包好了,然后叹了口气,手一扬,直接把那最后一包解药扔进狱中烛火上面,烧……光了。 “那就让她和我外公同归于尽吧。”叶青青惆怅的怜惜着烛火烧出来的青烟,可是无所谓都写在脸上了。 程辰澈只一个服,一个大写加粗的服! 皇后毒发之际,大早上的在朝堂上就呕出一口血来,众臣大骇,连带着老皇帝都惊跳起来,坤宁宫上下一片嘈杂。 皇后这毒算是毒入五脏六腑,是晚期的毒发了,皇宫的太医在院子里随朝臣跪了一大片,都束手无策交头接耳的。 这新婚才多少天,为什么会这样?这上面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下面一堆人私底下说的天花乱坠的尽是猜测。 皇帝一时着急,当庭抽出侍卫的剑,砍下一个御医的脑袋,血溅围帐,头颅滚出坤宁大殿,在外面的人立刻就一片肃栗,噤若寒蝉。 “没用的东西!”皇帝怒吼,一脚把那无头之尸踹出门去。 当下有不少御医抖的吓昏过去。 “我来!”一道清丽的女音,婉转舒服,从众朝臣身后传来,这声音实在是温雅,轻易就压平了皇帝的怒火。 众人纷纷回首,只见坤宁宫大开的朱罗门前,站着一位着烟蓝色宫服的姑娘,素颜云髻,玉钗银苏,更是衬得那气质端庄儒雅。 “皇上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既然御医不解此病,那我来便是。” 女人缓着步子,在众臣有意侧出的路子上走的稳重“臣女霍青玄,见过各位大人!” 众臣不免接头私语,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来头,只是这霍姓在大瑶官僚圈子里面实是众所周知,是皇帝母家的姓氏。 皇帝微展笑眸“既然玄儿自荐,那不妨去看看,看好了,朕就封你为妃!” 霍青玄微微屈膝以示谢礼,又娇羞的笑笑,便进了坤宁宫。 不出一刻钟,人便出来了,脸上更是娇羞,一片绯色更添几分女儿家的端庄“青玄不负皇命,已医好了皇后娘娘。” “好!”皇帝龙颜大悦“那朕一言九鼎,就定会封你为妃!” 这事来的蹊跷去的也蹊跷,下面众朝臣互相看了两眼,没人敢不长眼色的指手画脚说些什么,当下就连连叩头道喜。 “砰!”御书房内,皇帝绷着那张老脸呵斥道“这就是你为你自己进宫找的理由,那皇后的毒也是你下的了?真是胆大包天!” 霍青玄跪在地上垂着头,那副端庄贤淑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江湖子女的浩然之气。 “说话啊!”皇帝随手一本奏折砸在她脑袋上…… 霍青玄敛眸辩解道“确是属下为进宫找的理由,但实属机缘巧合,那毒不是属下下的,事先未与皇上商量,属下知罪……” “找什么理由!”皇帝冷声打断她“我管你是否下毒,以后做事在这般自作主张,我打断你狗腿!” 霍青玄没说话,只是头垂的更低了,她身上,隐隐有黑无常的身形。听说皇后的毒被一个叫霍青玄的人给解了,还因为这个被封妃入宫,这整个版本的消息随着早朝退朝而散布出来,坐在地牢里大吃大喝的叶青青险些没从板凳上跌下来,程辰澈指尖微颤,眸色低沉的可怕 ,只一瞬,他又恢复正常,依旧左手鸡腿右手酒杯…… “这个叫霍青玄的,你认识?”叶青青突然没缘由的瞄了一眼程辰澈,程辰澈木呐的抬眸,略僵硬的用满是油的手擦了擦嘴角,淡淡道“我不认识啊。” “急血毒的解药我只给过你一个人,我敢保证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解这个毒,你研究过,而现在霍什么玩意儿却解了毒,那怪谁?”叶青青拿筷子敲了敲程辰澈的碗“你说啊,怪谁?” 叶青青说的程辰澈无法反驳,程辰澈一脸冤枉,那油花花的手直接在身上一擦,打了个饱嗝辩解道“你那解药我交给一个高人来分析的,高人名字不好透漏,着实怪不得我!” 高人?除了毒宗,只有毒门了…… 叶青青狐疑的看着他,程辰澈又打了个饱嗝“你看我是那种堕落到去撒谎的人吗?” “不是!”叶青青想都没想,直接否认,又接着补充一句“你撒谎那不是堕落,那是升华!” 程辰澈深吸一口气“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反正跟我又没有关系,你吃饱没?” “吃饱了。”叶青青仍旧阴郁的盯着他,看着他转移话题,直觉告诉她,这人有问题。 “那走吧。”程辰澈站起身来,手中折扇一挥,那栓门的铁链尽断,哗啦啦的往下掉。 “去那里?”叶青青问。 程辰澈转身“南沼!” 这大瑶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南若琪都空降下来请南裕泽回去办婚礼了,他们在赖着不走,南沼那边不好交代,免得在惹一身的麻烦。 程辰澈话音刚落,暗卫就从背后劈昏叶青青,自从发现迷药对这小妞不管用后,劈昏她是唯一简单明了的途径。 南若琪在帮着南裕泽收拾东西,那股子殷勤劲儿,简直超越暗卫的行动力。 要不是因为她是南裕泽的妹妹,程辰澈一早就把她给上了,这会儿子看着她,程辰澈觉得当初没上她是个英明的举动,这丫明显的有南裕泽当靠山! “已经送走了。”程辰澈悠悠靠在门框上说道,南裕泽看都没看他一眼,在那里仔细收拾自己的茶叶。 南若琪诧异的问“把谁送走了?那个嘉青吗?早该送走了。” 地牢侍卫忽然前来禀报,隔着门口就跪下了,问江途怎么处理。 南裕泽怔了一下“江途是谁?” “咳!”程辰澈轻咳一声,解释道“殿下果然贵人多忘事,就是那个说皇后许敏和她弟弟通奸的那个。” 南裕泽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间接的,他就想到叶青青,想到她,他就一肚子火,咬牙切齿的吩咐“没什么用了,剁了吧。” “别啊,我有用!”程辰澈羽扇一挥,拦着起身的侍卫“先留在这地牢里吧,我还有用。” 南裕泽也懒得问他有什么用,他此行出门带的东西不多,也就两三套衣服和茶叶,其余都是随时买的,要不要都无所谓,主要是有钱,可以任性! 南若琪更是方便,她昨日才来,今天要走,没什么可收拾的,才刚过正午,宅院除了留下断后的守卫和程辰澈,连带暗卫,就基本走的差不多了。 江途自从上次被南裕泽关押,用来引诱叶青青无效后,就一直被关押着,的确是没什么用,只是对程辰澈来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程辰澈把人打昏了,五花大绑后扔进一辆简单的马车内,附上一封信,跟车夫说了两句话,看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他转身就去追南裕泽。 第五十六章 我只是太热了 万毒山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方清峰忙的脚不沾地,以往他只处理他分内的事,现在,连带着落世千的事都堆在他一个人身上,也是,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 他寝房的门大开着,他却在一旁的书房里忙着算账,山下弟子匆匆忙忙的送来一封信,路过寝房时,不经意瞄了一眼,看到一个人在榻上卧着,睡得昏沉,弟子以为是左护法,便敲了敲敞开的门框。 “砰!”门忽然狠狠的被碰上,摔的门窗都在震荡,一阵风落,方清峰手拿毛笔阴着脸站在门前,冷冷瞪着他问“何事?” 弟子震惊跪地,却一眼看到的是他手上还在滴墨的毛笔,隔壁书房的门大开着,书桌凌乱一塌糊涂,那弟子便有些凌乱“您,您?……” 不是在床上睡着吗?怎么从书房里面跑出来了? “我问你何事!”方清峰加重了语气,危险的眸子上下扫量了他几眼。 弟子只得将那封信双手奉上“这,这是医馆那边派人送来的书信。” 方清峰看了一眼,那信封上写的是左护法亲启,那跑腿的小弟子身子都在颤,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方清峰拿过信来警告道“刚刚看到什么都给我忘了!” “是!是是!” “你看到什么了?”方清峰一边拆信去看,缓缓的又问道,毛笔在他指尖打了个转,墨水洒在那弟子脖颈间,凉凉的,忍不住的浑身颤栗。 “弟子,弟子什么都没看到!” 说着,那蠢人居然还敢隐隐去看寝房的门,仿佛能从那门里看到床上躺着的到底是谁一般,透过门缝儿,床上躺着的人格外的显眼。 “来人啊。”方清峰手上单薄信纸燃烧着落地,话音未落,那纸已烧成灰,那弟子眉心间赫然一点红心,已经没了气息,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属下在!”两侍卫抱拳跪地道。 “拖下去!”方清峰冷冷吩咐,转身推门进了寝房,侍卫赶忙把尸体给收拾了,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果然,外面的声音扰醒了萧千回,方清峰进屋时,他已经坐起来了,方清峰便伺候他穿衣,动作很轻,几乎一片寂然。 “帮我收拾一下,安排一条可靠的路线,我今晚便走。” 萧千回话中怔了一下,回过眸来反问“你现在是为皇帝办事吧?” 方清峰眸色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回道“是!” “他让你干什么?” 方清峰左右思量了一下,跪地坦然道“我们四人是被分开召见的,彼此不知去向,但我知晓右护法被他派去了南沼,用意不明,我则仍在毒山,一来守山,二来守主,也是为了不引起外界怀疑而已。” 鬼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萧千回穿上外袍,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拍了拍他肩膀,任重而道远的凝声嘱咐“千万守好你主子!” 方清峰点头“属下定不负主上所望。”萧千回说走,就一定是准时走,当晚他就被安排着出了万毒山,一路向北关走去,此行去南沼送他出关本就不简单,他尚被通缉,关卡卡的很严,方清峰与一木材商人商量着,挖空了一颗粗木将人藏在里 面,这才送出了大瑶。 至于近路,哪有什么近路,官道那条路就是最近的,只要绕过那条路,就都是安全的。 萧千回一走,方清峰连忙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去帝都医馆那里。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随着婚队的浩荡,许世安把人多送了一千里,本来是大瑶送婚千里便可回程,何况这个公主不受宠,多送这千里,已经很给面子了啊。 假叶青青在马车里耷拉着脑袋撂着几颗石子玩儿,撑到这里她还没被许世安给玩儿死,真的算是她命大了。 许世安骑着马在她旁边,车窗的帘子是被撩起来的,假叶青青憔悴的容颜略显苍白,身子单薄的她忍不住咳了几声,许世安往这边看去,半笑不笑得意的问“病了?” 假叶青青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许世安挑了挑唇角,就是不过去。 她一激动,气血上涌,忍不住又一连咳了好几声,那模样,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许世安翻了个白眼,便下马往她那边凑了过去,撩开略有些碍事的窗帘,递进去一瓶热水,淡淡问“没事吧?” 假叶青青柔柔弱弱的接过水瓶,接着一巴掌扇在许世安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军队的人都听到了,许世安有点懵。 “啪啪啪!”一连十几掌,假叶青青一边打一边怒喊“你他妈还有脸问我有没有事,我告诉你啊,本公主有大事,本公主就是这么记仇的人!” 打的全军的人都往这边看,是偷偷的往这边看,试问谁敢正大光明的往这边看啊,也就只是南沼的将军冷哼一声,高傲的看都不看…… 许世安脸上一片巴掌印,打的他缓都缓不过来,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他忽然怔了过来,脸色铁青,气的嘴唇都在颤抖。 南沼将军骑马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许世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上了她马车带着的那副马,一甩皮鞭脱离婚队,极快的速度越过婚队一路奔驰,那本就破烂的马车几乎要被晃的散架。 南沼将军默默的看着,心底泛起一阵冷笑,看来这位公主凶多吉少了。 马车扬起一路尘梓,飞快的跑,许世安驾马发疯的跑,车内假叶青青震的来回晃荡,脑袋连着几次重重的磕在车内壁,血都磕了出来,跑了绝对有一个时辰左右,叶青青干呕的吐的昏天暗地…… “吁……”外面车马一阵嘶鸣,眼前突然遇上一处断崖,长有八九尺的万丈深渊,似乎是土地在这里裂开,好大一条缝隙。 有连着的桥,但是不足以车马这么猛的速度穿过,许世安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勒马。 他也是跑疯了,那马岂是说停就停的,勒了几次不但没减速,反而有冲刺的意思,许世安手颤的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将马给捅死,马受痛跑的更快了。 许世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急忙转身拉出车厢内的人,拽着她胳膊就往下跳,假叶青青因为车马晃荡,身子不小心卡在了车内,怎么拉都拉不出来,许世安心急,拉了几次便直接一掌拍碎那马车。 车厢碎成木条,哗啦啦的掉,许世安拉着她纵身一跳,岂料他们已经到了断崖正上空,许世安紧紧抓着断崖处桥锁,一手拽着假叶青青胳膊…… 好在许世安渣是渣了一些,他那一身武艺不是盖的,手腕一紧,将假叶青青给甩了上岸,自己身形一跃,也跟着跳了上去,落地之时,脚下滑了一下,居然又失足坠了下去。那一刻,他头上的将军头盔早已掉了下去,光秃秃的头顶泛着夕阳西下的橙光,一身灰色便服被风乎乎的吹打着,下一秒,假叶青青抓着他手腕,将他吊在断崖壁上,一边艰难的撑着身子吐的发昏,一边 抓着他,那手握的紧,握的的指节泛白…… 她身上那红色的廉价嫁衣扯破了一些,三千发丝未梳理,迎风飘扬,几缕贴在脸上,狭长凤眸是担忧与恐惧,爬在断崖处,她大声呼喊“快,快上来!” 许世安眸色一冷,纵身上去。远去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泛着日落,半个红圆残阳如血,映着这秃荒的大地潇凉寂索,断崖裂的鸿沟处,她虚弱的爬在地上吐着酸水,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袍,他站在那里,心里平静似水,激不起一点 涟漪…… “叶青青?”许世安看着她开口说道。 假叶青青抚着心口,笑道“你不累吗?”许世安吞了口口水,同样换上了笑眸,光着的脑袋上贴了薄薄一层夕阳,他笑的煞是好看,露出一丝白牙来,他看着叶青青,仿佛能透过她,看穿这大片荒地,看穿这世界,他略显沧桑沉着的语气泛着丝 丝宠溺,他道“我累啊。” “整天寻着由头刁难我,我也累。”假叶青青拽着他衣服上的腰带,许世安接了一把,拽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 假叶青青拍了拍身上的土渍,把身上衣服拢了拢,夏末秋初的傍晚,有些凉意。 许世安见她有些冷,身上衣服划开的口子都能看见里面的白色里衣,那纤薄的一层布,他眸子低垂,犹豫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却毫不迟疑的给她披上。 许世安轻咳了一声,别开脸去不看她,看着远方道“我……我只是太热了!” 假叶青青只是笑了笑,说实在的,这几天跟他明里暗里的斗,吃个饭喝个水都能闹出一大摊子事儿来,俩人也挺累的。 许世安不理她,大步往回走,假叶青青不顾额头上的伤口没有痊愈,依旧滴着血,笑着就跟了上去……看着不远处的婚队,他们扎了营帐点了火把,许世安放慢了脚步,不着痕迹的与假叶青青同行,他忽然冷冷的问她“你什么时候走啊?” 第五十七章 有意见就忍着 假叶青青怔了一下,几乎下意识的手就控制了藏在衣袖里隐蔽的毒针,随时待发,就会要了许世安的命。 天色已然全黑,不远处的火燃的噼里啪啦作响,模糊了营帐和人,和他的背后。 许世安冷眸冰面瞪着她,似乎和刚刚傍晚的那个笑容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假叶青青错开了身子,与他擦肩,讥笑嘲讽自己道“我还能什么时候走?我是要嫁去南沼为妃的质子而已,能走去那里?”许世安拉住她胳膊,假叶青青始料未及的嘎然止步,她身上披着许世安的外袍,被他一拉身子不免震了下,衣袍落地,她那身破烂露着白丝里衣的红嫁衣,衬着凹凸的身材,带着几缕发丝,她回眸,万种 风情! “我知道你不是她。”许世安手指擦过她的额头,将那凌乱的发丝摒在耳后,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许世安俯身贴在她耳畔,僵冷的声音问起“你不是的,是吗?” 假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她的任务就是装叶青青,装的极像,可是她自愈功能可没有那嘉青公主那么逆天,这一点她本就学不来,果然还是任务失败了。 “噌……”那根银针擦着许世安脸颊,擦出一道血痕来,许世安却准确的用唇瓣衔着它,眸中依旧清冷如水。 “呸!”许世安吐掉银针,针落荒草没有一丝声音,他握着假叶青青的手更紧了一些,假叶青青依旧那副淡然若之的意思。 许世安拉着她,一声不吭,手上一用力,拉着她一下子把人给拉到怀里,抱得紧紧的,贴着她耳膜说道“我又不会告发你,你怕什么?” 许世安的话不可信,总之,假叶青青好歹是南裕泽的暗卫,凭她的智商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是假叶青青没有挣脱,只是僵着身子任由他抱着,许久俩人都没说话,许世安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看着那边婚队士兵注意到了这边,假叶青青凉凉道“够了,人来了。”身份在那里端着,许世安要是真想上她,偷偷摸摸上大家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算了,反正她一个废公主没什么靠山,但是光明正大当着两国两军的面来,那就不一样了,那妥妥的是作死,红遍大江南北的 那种作死。 许世安松开她,转身拉着她的手走,他拽的紧,假叶青青也挣脱不开,只好随着他走。 “你若是愿意,我在找人替你,你跟我走吧。”许世安的话很轻,意欲却极深,他声音总是透着一股子刚强,不容人反驳。 “我不愿意。”假叶青青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许世安没在说话,俩人渐渐的朝那火光更近了一些,直到完全融入,那件许世安的灰色外袍,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 前面婚队一直在走,后面跟着追的南裕泽就很头疼,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程辰澈也就算了,像叶青青那样的女人,她怎么能这么……这么…… 点着篝火,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休息,因为赶时间,他们是日夜兼程,所以这点儿难得的休息大家还是很珍惜的,偏偏叶青青不! “敢问路在何方?”叶青青一脸慎重的看着南裕泽,南裕泽披着一件貂裘,坐在篝火旁边喝水不搭理她。 “敢问路在何方?”叶青青转过眸子去看程辰澈,程辰澈在那里仔细擦着他的羽扇,也不搭理她。 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怒声质问“这是去南沼最近的路吗?” 南裕泽一口水没含住突然喷了出来,他是怒的,他很生气的吼“又怎样?” “咱能不能换一条路?”叶青青问。她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因为南裕泽带的这条路,真他妈难走,他妈的真难走,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难走,掉沼泽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这一路走来,稀泥陡路,峡谷深处,窄险万阻,横桥铁锁,山树 盘藤,这些就算了,走峡谷时他妈的还遇上了落石,走了四五天左右,能不缺胳膊不缺腿真的是鸿福齐天了! 叶青青就搞不明白了,这路本身就是奇葩的存在啊,为什么还有那种奇葩的人愿意去走啊! 南裕泽似乎在回顾这些天他们走过的路,南若琪因为路途颠簸已经累晕第五次了…… 半晌,他无辜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惊险吗?”说着,他还悠然自得的喝了口水。 “嗯,我觉得了。”叶青青凝重的点点头,接下来泼妇一般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个智障啊,惊险你妹,刺激个卵,然而你就厉害了,你取经啊?” 简直不能忍! 程辰澈习以为常的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劝道“别生气,想要打他就忍着,这条路比官道还近,而且我们选这条路是有原因的。” “什么?”叶青青转眸问。 南裕泽被骂的一脸懵逼,而且他一时之间居然没找到反驳的词来,简直是被骂傻了。 程辰澈看了眼被骂傻了的南裕泽,目光一滑,斜到了南若琪身上,她在一旁安静的昏迷着…… 叶青青跟着他目光滑到南若琪身上,似乎微微懂了些什么,南若琪累成这般模样,想干些什么也没精力干啊。 “噌……”一声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南裕泽十指连着十根红线,那线带着针均穿过叶青青身体,每一针都避开要害。 叶青青身子怔了一下,僵硬的转过头,南裕泽正阴沉的看着她,他邪魅一笑,叶青青直接被带起,一声惊呼,南裕泽报复性耍她转圈儿“我就是喜欢这条路你是不是有意见,有意见就给本王憋回去忍着!” 程辰澈“……”他们这条险路当真是没白走的,两国之间本来官路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十几天就到了,正午十分那时候,已经远远的能看见南沼边关的城门了,叶青青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程辰澈双手扶膝,喘着粗气 ,恨不得一剑捅死自己,然后与世长眠…… 也就南裕泽依旧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不像是多累的人,此刻他挥着程辰澈的羽扇,目光微眯,看着远处隐现的南沼边境。 这一路跑来是玩儿命的啊。 “兄弟,加把力,看样子咱今晚能住上客栈!”程辰澈拍了拍叶青青的肩头,他没用多少力,却一把把人给拍爬下。 南裕泽“……” 南若琪这几天醒一天昏三四天的体质几乎是浑浑噩噩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向南沼传一副书信,现在仍然昏在侍卫怀里,比起南若琪,叶青青简直是女人里面的圣斗士。 肩上落了一只白鸽,南裕泽随手取下信纸,上下瞄了几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纸上写着“许世安猜出属下非嘉青,并有意替属下隐瞒且向属下告白,请问主上此事该作何处理?” 告白!前段时间那个说许世安喜欢他姐的那个人你给我站出来,就是你,程辰澈! 南裕泽将信纸用内力烧掉,命白鸽独自飞回不带任何讯息,意思就是撑着,撑到南沼。 他已经想好了,这全程以及到南沼后一系列的婚庆礼仪,都由假叶青青来替,因为真的叶青青他受不了…… 眼看要到南沼边关城池了,几人脚程自觉的比以往更快了些,日落前进了城,这边城穷苦荒凉,住的人也不多,天才刚昏,路上就没人了,乍一看,有种恐怖的感觉。 一行人明里暗里路过的动静挺大,毕竟随行的侍卫不在少数,南若琪带来的那些人,他嫌麻烦,一早就安排另一条路给支开了,现在只留了她贴身的几个侍卫,一行人主仆一共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人。 叶青青正数着人数好订客栈,街道尽头忽然一阵动乱,撞得那街边东西都七零八落的…… 一个人抱着一个布包,一身白衣,轻功俊俏的跑,身后有些官兵在追,那白衣人因为轻功行的快,一时没刹住,直接与叶青青他们迎面撞了上去。 他身后的官兵呼啦啦的围了一个圈儿,为首的那个拔剑怒目吼“你还敢跑?偷了我的东西你还敢跑?” 说着,他的剑还冲着叶青青南裕泽他们划了一圈儿“你们都闪开,少管闲事儿。” 我们没有管闲事的意思啊,他们都纷纷往一旁退,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管闲事儿的意思。 那白衣男人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站好了“我说了我没有偷……” 突然,白衣男人看到了叶青青和南裕泽,同时俩人也看到了他,六目相对,叶青青一个激灵扑上去抱着他“果然我们还是有缘……” 落世千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他内心是拒绝的,为什么又遇见了这东西? 那官兵一见他们认识,而且他们身后还带着侍卫,一队官兵立刻哗啦啦的拔剑相对,为首那官兵惊愕道“你居然还有同伙?” 落世千已经不想在去解释那东西不是他偷的了,他都解释好多遍了,他现在不想说话,极度怀疑人生,真的,有时候人倒霉真的不能怪社会!“把这些同伙都给我抓起来!”那官兵大喝一声…… 第五十八章 你出来得瑟啥 像南裕泽那样牛逼的人怎么会被小小官兵给抓起来,叶青青腹诽,等着南裕泽反抗,岂料落世千比南裕泽还激动,当下他就出手拦着挥下来的长枪,急忙辩解道“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不是同伙,官大哥着实 是误会了。” 那些官兵蛮横,那里肯听他的解释,说了要把他们给抓起来,就是要抓起来,南裕泽一脚踹飞了离得近的官兵,跟踹蚂蚁一样简单,众官兵见状,纷纷面面相觑,不敢在上前。 落世千一把推开叶青青,字正腔圆义无反顾的一字一顿道“不关他们事,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叶青青闪着桃花眼,他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暖暖的,沉淀着踏实的依恋感,偏偏长的还那么靠谱,不跟南裕泽一样,那长的就跟闹着玩的一样,一脸的妖气横生。 见南裕泽确实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们这群人又普遍黑着脸,官兵也是见好就收的墙头草类型,自知欺不过,就冲着老实巴交的落世千吼“说你呢,赶紧的,跟我们走一趟吧!”叶青青被程辰澈锁了穴,僵在原处,瞪着那副星星眼闪着桃花脸含情脉脉的看着落世千任由官兵押走,程辰澈打了个冷颤,鄙夷的瞅了一眼叶青青“干嘛呢?他还没我长的好看,你摆出这一副样子来是对我 有多不满?” 南裕泽抽了抽嘴角,见南若琪快醒了,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她身边路过,不着痕迹的洒了一把药粉,估计南若琪还得在昏个几天…… 他们这群人浩浩荡荡的住进一家破落的客栈里面,几乎把客栈给塞满了,店老板乐呵呵的端茶倒水,供财神爷一样供着他们。叶青青郁闷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磨擦着那块玉佩,玉是极好的玉,无论从选材还是做工都是好玉,玉上雕了一个小小的印记,还有一个硕大的图形,看起来像字,但是又不像,这图形似麒麟,拿 在烛光下,透着微微的荧亮,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是在毒山小镇那里从白衣公子身上捞的,本以为他会冲着这块玉来南沼越王府找她,没想到会在边境见到,还是以这种方式…… “砰,砰砰!” “进!”叶青青转手将玉佩塞在枕头下面,程辰澈端着一盘子糕点和茶水大大咧咧的进来坐下,闲聊与她扯道“今天那男人你认识?” 叶青青下床,坐在他旁边,看了眼那糕点,是洒了白粉的灯芯糕,叶青青很自觉的就开始吃,边吃边道“以后我们会认识的,还会生好多好多孩子,等我们两鬓白发,会相互搀扶着……” 程辰澈一个不小心噎到了自己,赶忙喝了口水,看白痴一般看了她一眼,端着那盘子灯芯糕跌跌撞撞的又走了…… 不明所以…… 没想到他们第三次见面来的那样快,当晚,叶青青吃完晚饭草草洗漱一下,正要熄灯上床,窗台上忽然冒出一只手,皎白的月光下格外的渗人,那手上青筋凸起,发白的同时还带着丝丝血迹。 叶青青后退了几步,撞倒了床边的灯杆,灯杆哐啷落地,上挑的烛灯立刻嘶嘶冒着火花,吞噬了纸灯笼,将那破败的厢房给点着了。火光映面,那窗台上忽现一白衣身影,落世千浑身草削,爆炸头,两眼发红,嘴角带血丝,撸着袖管,胳膊上隐隐见鞭痕,身上这里划一道那里划一道的,如果这时候在手拿个破碗倒腾一根树枝,那妥妥 的丐帮传奇!就这颜值这气势,往丐帮一戳那就是丐帮一霸! 叶青青看这造型简直看呆了,连火烧了房子都不自知,她的男神怎么可以这么帅?这种造型都能玩儿出这种风格,老公我妥妥的爱上你! 这边烧了房子,惊动了整个客栈,落世千见叶青青傻瓜一样在那杵着,一条腿还在窗户上挂着就往这边冲,一把将她掳在怀里…… 南裕泽很快就来了,几盆水将俩人浇的湿透,落世千抱她抱的紧,她噙着笑,贼兮兮的看着湿透了的落世千衣衫不整的压在自己身上。 南裕泽看见那景象,当时就怒了,随手从桌子上抄起一个茶杯砸在落世千身上,怒声质问“你作死啊?谁烧的?” 程辰澈抽出自己羽扇,在后面给南裕泽扇风点火,俩人分外的眼红,怒火比平时炸翻倍。 叶青青眉目一转,一只手勾搭上落世千的脖子,冲着南裕泽微微一笑,柔声细语道“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存心的……” 南裕泽慢慢握上了拳头,一只手提起落世千,提鸭子一样把他给拽起来,叶青青死不放手,连带着她一起被带了起来。 “你存心的是吧?你……”南裕泽居然无话可说,憋了半晌,他突然闷声咳了一下,从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落世千依旧被提着衣领,他有点懵,嗯,一定是我进门方式不对……程辰澈就看不下去了,大家一路颠簸,这么闹下去谁都睡不好觉,对谁都不好,他手上羽扇速度又快了一些,一边扇着南裕泽的怒火,一边埋怨的看着叶青青,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看越王殿下他也不容易不是,招惹上你这样的公主他已经够可怜了,想想以后他还会娶你为妃那不是更可怜了吗?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咱少说两句话成吗?还有啊,这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不要往家里带,你看看你把殿下给气 的,还有这个男人啊,你没事儿别乱跑,穿的跟光着似的,长的还没我好看你出来得瑟个啥?你得瑟啥?” 落世千“……”嗯,一定是我进门方式不对…… 程辰澈成功的把南裕泽给扇风点火燃烧起来了,不过程辰澈说的都是实话,一想到以后要娶这个女人为妃,他就着急上火! 南裕泽一把把落世千从阁楼上扔下去,并发飙的怒吼“在他妈让老子看见你,老子活剐了你!” 落世千“……”我只是……逃命途中……不小心……进了你家客栈……叶青青摊坐在地上,向着窗户伸这尔康手,外面一声重物落地,她腾的一声站起来,准备了一肚子国骂恶狠狠的看向南裕泽,南裕泽一脸你骂啊,你有本事你开口骂我啊的眼神儿,贱倒是不贱,那森森的 杀气,冻的叶青青一个哆嗦,硬生生把到嗓子的话给吞了回去,半晌,她蹲下去抱着头弱弱道“哥,我错了……” 众暗卫“……”青姐算我们看错你了! 他们在这边境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快马加鞭的往南沼帝都赶,本来时间没那么紧,只是皇帝突然下了召令,说为了彰显南沼与大瑶永结同心的连理,这婚礼,要大办! 他的这个大办,是大大的嘲讽的办,专门用来恶心人的办! 路上他们根本就不住客栈,南裕泽骑在马上悠悠的走,林间小道,明媚的阳光洒下,落在他背影上,显得那样……悲催。程辰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影儿了,南裕泽也不问,十七也不见了,卫毅一身民间常服,快跑着追上南裕泽,递上了一封信纸,低声解释道“那人查过了,他是大瑶的玉器商人,半个月前往毒山送过玉石, 后来又辗转来到南沼,进境时因怀揣珍贵玉石,被贪官给盯上,诬陷了他。” 南裕泽一边听着,一边拆开了那封信纸,里面厚厚一沓信纸,几乎概括了那个白衣服男人的一生。 南裕泽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洛升?” 他叫洛升? 管他妈的叫什么,老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往死里打,打不死他我不姓南!落世千穿着整齐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车马从林荫小道路过,看着南裕泽拆开那封写有他生平的信纸,嘴角扯了扯,他身后隐着一个黑影子,那影子垂头恭敬道“右护法,左护法嘱咐,要您多留意一下 进南沼境内的萧千回,务必做到事无巨细。” 落世千缓了缓,微微敛眸,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看了那影子一眼,复杂道“知道了,你回吧。” 影子颔首退去。 落世千叹了口气,把那一小包袱玉石往身上一扛,大踏步就离开了。 到帝都的那时候,天色已然是昏晚,途径越王府侧门,南裕泽把叶青青丢在这里,带着南若琪要进宫,距皇帝下召至今,他拖了三个日期不进宫。 车马只匆匆在侧门留了一下,南裕泽正要走,忽然在正门看到一丝明黄色的影子,那是皇上的仪仗队,他心下一颤,急忙勒马回了侧门。 叶青青过侧门走不远,南裕泽一根红线把人给掳了过来,叶青青正要喊,立刻被人捂着嘴,把她拉到了墙角处。 叶青青瞪大了眼睛,见南裕泽神色有些慌张,半跪在地禁锢着他,卫毅跪在一旁垂眸禀告道“殿下,皇帝也只是半盏茶前刚到,正被管家拖在大堂。” 南裕泽立刻劈昏了叶青青,把人丢给卫毅“藏起来,藏仔细了。”说着,他匆匆就跃上王府墙头,忽然他身形怔了一下,南若琪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我真的没偷吃 南若琪昏在她侍卫的怀里,小脸憔悴苍白,这些天,她除了醒来呕吐吃东西,就没干过别的,南裕泽眸色暗了暗,翻身下墙,从侍卫手里抱过南若琪,选择光明正大的从王府正门走进去。“皇上稍等等,王爷今日早上已经捎信回来,说今天一定会到。”老管家佝偻着身子平息着皇上的怒火,老皇帝胡子一大把,往主位上一坐,阴沉着那张脸要吃人一样,越王在不来,这府里的人,估计都会 被一锅炖了…… “放肆,简直是放肆!”老皇帝胡子都在颤抖,一拍桌子腾的一声站起来,茶水都晃荡着倒了一桌子。 老管家急忙跪地“皇上息怒啊,王爷今……” “父皇?”南裕泽抱着南若琪迎面走进,转手将公主扔给一旁侍卫,自己跪地请罪道“儿臣让父皇担忧了,父皇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哼!”皇帝一甩衣袖坐回主位,连让他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对侍卫使眼色,堂中侍卫见状,抱着南若琪下去了。 对于自打生下来就只见过三四面的儿子,皇帝对他实在是没什么情分可言,只是他身上偶尔还有着他母后的影子,倒还能勾起皇帝一丝回忆来。 “朕早先跟你说,大瑶会送公主来和亲,让你准备着,你倒好?跑去大瑶做甚?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就那么巴不得见自己王妃?” 皇帝句句责备,怒气横生,见这儿子做出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样,不禁冷笑着,现下更生气了,这副模样,怎么当的起王爷之名?怕也如传闻般是个胆小鼠辈! 南裕泽确实摆出了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身子抖的很明显,这下子被他一责问,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不言不语。 “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那么厉害敢偷跑,又不是当真怕朕?朕问你,去大瑶做甚?” “说啊!哑巴了?”皇帝拿起手上那只茶杯,一下子砸在南裕泽后背上,没水的杯子,只是空瓷,砸在人身上疼得厉害。 “儿,儿臣听说父皇有骨疾,便去大瑶寻了偏方,这才误了圣召,绝非是当父皇的话是耳边风。”说着,南裕泽还真从怀里拿出一包药来,很宝贝的藏在怀里,只是从包装上来看是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包的很严实,皇帝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把抓过去,向地上猛摔,呵斥道“朕稀罕你的东西?即日 起,你给朕好好呆在王府准备迎婚,那里也不许去!” 话音一落,皇帝好像多嫌弃这个地方一样,急匆匆的就走了,那背影里都透着嫌恶…… 府外的仪仗队慢慢撤离,南裕泽从地上爬起来,叶青青怀着复杂的神色从内室走出来,她身后跟着卫毅,从南裕泽那个角度来看,正好能看到渐渐冷清的大门那里。 叶青青缓步去,捡起那个包裹,虽然她知道南裕泽撒了谎,但是她穿越之前,是孤儿,她深知那种对父爱的渴求有多深。 刚刚那一幕,任谁都心里都不好受。 那个包裹凉凉的,因为摔打,都变了形,叶青青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阴重,她也只是知道他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 “那个……你还好吧?”叶青青声音极轻的问,极度不符合她平日的语气和作风。 卫毅斜睨了她一眼,跪地禀道“殿下,皇帝带人将这王府上下搜了一遍,现下已派人围起来,殿下行事均在可监视范围内。”卫毅此刻穿的只是府中小厮的衣服,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王孙大臣私下培养影卫都是死罪,头上是要顶造反的罪名,所以王府里面,除了小厮和适量带剑守卫,还有一个老管家,几乎没什么别人了,起 码,在外人,是看不到别人的。 叶青青脸色突然黑了下去,她摸出来了,那名为药材的包裹里面,是沙土,一包沙土还有碎树枝…… 真是难为你越王千里寻药为至亲了…… 南裕泽转过身来,悠悠的看了一眼叶青青,冷声利齿道“我很好,谢谢关心!” 越王府被皇上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就南裕泽府内出入都有困难,何况藏叶青青一个女人,卫毅想了想,就把她男装化,安排倒恭桶。 当晚,叶青青龇牙咧嘴的瞪着卫毅“谁给我安排的这活?” 笑话,这里可是南裕泽的地盘,你蹦哒啊,你可劲儿蹦哒啊…… 卫毅点点头,很郑重的承认这个事实,并大义凛然的用肯定的眼光盯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在说,组织相信你,组织看好你,组织会记住你的,加把劲儿,骚年,你总会有出头之日! 卧槽!叶青青举着掏粪的勺子毫不犹豫的扣在卫毅脑袋上,今天早上她还在得瑟着可以进王府了,可以好好睡一觉迎接王妃的安稳日子了,可以从此相夫教子没事找事儿专心作死了。 现在你居然让我倒恭桶? “我要见南裕泽。”叶青青冷冷道,那掏粪的勺子缓缓的从卫毅脑袋上掉下去,噗通一下砸在地上,卫毅依旧平缓道“不行”这个真不行,卫毅怕她闹事,便自作主张的解释道“现下皇帝监管着这里,一切事宜都非殿下能做的了主的,只好暂且委屈公主殿下了,还请公主殿下以大局为重,万不要节外生枝,于我大家都不好,于您 以后嫁进王府的日子也不好。” 叶青青噎了一下,以后她嫁进越王府,日子好坏还不是南裕泽说了算,想到这里,她阴森森的冲着卫毅笑,磨牙道“你说的真有道理!” “还是殿下理解的好!”作为一个影卫,卫毅那必须做到谦虚…… 以往掏恭桶的那个老头子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嘴里低声喊着“阿毅,皇帝的人来例寻了,快……” 卫毅听到声音就转身了,皇帝的人晚上是要例行检查的,连恭桶储存房也不放过,卫毅眉心微皱,还想在吩咐几句让叶青青别露了马脚,在转身,他噗通一声就被绊倒在地。 艾玛啊,那摔的,老惨了…… 叶青青阴森森的看着他,伸出去的脚还没来的及收回,皇帝留守侍卫就到了。 房间的灯尽被点亮,如白昼一般,为首那个侍卫姓李,长的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踏进门就一通嚷嚷“干什么呢?灯也不点,偷吃什么呢?” 叶青青一脸菜色,这他妈是恭桶房,你说我们黑灯瞎火的在偷吃什么?你傻逼? 卫毅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鼻子擦了把鼻血,摔的晕乎乎的他下意识的回道“大人,我们没偷吃……” 话没说完,叶青青踹了他一脚,用力颇猛,卫毅身子一轻,噗通一声又摔了下去。 惹得那些巡查侍卫轰然大笑,叶青青也跟着附和笑起来,扮着男装的她不仅看起来像男的,说气话来也粗声大气的,她爽朗道“难得各位大爷如此兴致,来,里面请,请!” 这句话还有后半部分,就是吃饱喝好一醉方休下回在来…… 那些巡查侍卫脸色瞬间也暗了下去,很快就没人笑了,为首的李侍卫看着他冷哼一声,只草草的瞄了一眼那桶里面的东西,转身就嫌恶的溜了。 卫毅不明所以的晃悠着爬起来,一脸正色的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离开的侍卫,低声嘟囔了一句“干嘛诬陷我们偷吃?” 我们相信你没有偷吃啊,叶青青想笑,但是她忍着了,卫毅你真可爱,头一次她觉得卫毅不是一般的可爱,跟十七一样蠢萌蠢萌的,哈哈哈哈…… 叶青青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卫毅悠悠的转过来,拍干净身上的土“殿下你干嘛踹我?” 他鼻子上还流着两道血柱,被他一抹,半脸都是血,叶青青微微笑着侧立一步,道“你没有偷吃,组织上相信你,并且组织批准……”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叶青青笑得一抽一抽的,她身后,是摆放整齐的准备运出王府的恭桶。 卫毅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冷冷道“殿下今晚记得将这些送出府去。” “阿毅你是不是闹小脾气了”叶青青笑道“别啊,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 卫毅僵着脸打断她“殿下,请!” 老头子已经将东西给运上了车,虽然她险些笑抽,不过东西还是要送的,她和那老头子一起送,路过王府侧门时,她头很低,因为忍着笑,她肩膀一抖一抖的,卫毅那梗她能笑三年! 守门的侍卫见她不对劲,便出手拦下,叶青青立刻一副怂样的往老头子身后钻,老头子笑笑,踉跄几步上前解释道“大人,这兔崽子胆子小,见不得官威,这等大场面怕是吓着了,快,给大人赔个不是!” 说着,那老头子拽着叶青青把她拽出来,她比南裕泽还能装怂,南裕泽是在他爹面前装怂,然而她就厉害了,她那里都能装怂。 当下,她噗通一声跪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那侍卫虚荣心作祟,心里自鸣得意,便一脸嫌弃的放他们过去,离王府隔了一条街远的时候,叶青青一抹泪水,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昂首挺胸的…… 第六十章 睡公主诛九族 越王府在帝都最偏远的地方,出了侧门,几乎就没人住了,很荒,不远处是一片秃林,都是不长叶的死树,据说晚上阴森的很,那老头子推着一车粪,一路晃晃荡荡的走,叶青青在后面捡了个树杆子,一 路瞎晃荡着跟。 “您是主上的客人吧?”那老头子一改之前苍老龙钟的语气,听起来底气十足,跟卫毅如出一辙的僵硬冷漠。 叶青青怔了一下,三两步跟上他“你是越王影卫?” “是!”老头子点点头。 叶青青上下扫了他两眼,他步子的确是四平八稳,颇有底气,像是习武之人。 “我不是他的客人,我目前是他仇人。”叶青青眸子精光一闪而过,倒恭桶这种活,你让老娘来干,那妥妥的,我们这辈子没戏了。 那影卫便不在说话了,这树林越往里走越阴森,明明是些不长叶子的秃树,偏偏透不进来月光,凉凉的,黑灯瞎火。 叶青青下意识的往那影卫身后钻,这里解实一下,以前她没这么怂,只是现在大脑百科空间打不开,她才这么怂…… 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那影卫突然站在原处,叶青青一下子撞在他后背上,影卫低声道“姑娘,小心点。” “嗯”叶青青揉了揉脑袋,撞他身上几乎跟撞石头上差不多,摔得脑袋疼,一边揉着,她就不知不觉的走在影卫身前了。 身后明显一阵阴风吹过,叶青青微微僵了一下,步子就嘎然而止,影卫快速与她同行,诧异问“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叶青青尴尬的笑了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倒了恭桶,叶青青一脸菜色的回了王府。 送恭桶回来,卫毅还在那里等着,与那老头子打了个招呼,他就走了,叶青青一脸懵逼。 老头子带她到厢房睡觉,王府下人住的厢房倒还挺干净,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叶青青累了一天,倒头就睡。 夜才刚上华梢,南裕泽寝房的灯还亮着,卫毅端着茶水站在门口被搜身,搜了半晌,没搜到什么就放行了,卫毅笑着打哈哈“谢谢各位大人,我给越王送个茶水,立马就出来。” “去吧去吧,别待太久,放下就出来吧。”守门侍卫不耐烦的挥着手,暗地里啐了口唾沫“事儿多!大半夜的喝哪门子茶。” 卫毅端着茶水小心翼翼的进去了,大门却开着,那侍卫一眼便能看到屋子里全景,南裕泽恰好在茶桌那里坐着,卫毅将茶水移开放在桌子上,匆匆行了礼就离开了。 守门侍卫见留下的只有清茶一杯,主仆两个连话都没说,更别说传递什么信息了,当下放了心,这才放卫毅离开。 门一关上,南裕泽喝掉杯中的茶,将杯子翻过来,杯底凹槽那里,填着一封信纸…… 纸上字体很小,也不算太多的话,那字里行间都透着风骚,这种字,也只有程辰澈写的出来了。 朝廷上已经传出来,三日后大瑶的公主便会进南沼,南裕泽娶也得漂亮的娶,不娶也得漂亮的娶! 只怕这笑话,也得在南沼闹上几年,大瑶庸王娶邻国不详废公主,倒还真是门登户对的般配,朝野上下贺喜声不断,可越王府虽是红绸装饰喜庆之颜,却门庭清冷严守死关,当真是极大的讽刺! 远远的看着南沼的城门,许世安骑着高头大马,眸中甚是清冷,看着城池上插着的旗子,飘飘荡荡,初秋一过,临到傍晚,挺冷的。后面是浩荡的婚队,虽是废公主,在陪嫁上,大瑶皇帝好在没有折了面子,起码是说的过去的,南沼慕容将军踏踏着马蹄声于他并肩,随着他目光也看去了那城门,他冷笑“许将军送婚至邻国门前,此情此 义已是淋漓尽致,在往前就是城门了,本将代陛下与越王谢过许将军,将军现下便可回了。” 这一路上,许世安是怎么对待叶青青的,慕容复元可都看在眼里,整日的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斤斤计较的过不去,可这全军上下谁不知道许世安对叶青青有那么点儿非分之想! 这绿帽子戴的,啧啧,回去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许世安一如既往的冷眸子上下扫了他几眼,只冷冷道“天色暂晚,离城尚有百十里,日子不逼婚期,城外过一夜吧,明早进城,也取新黎之意,是福之。” 许世安这理由找的好,慕容复元也说不得什么,傍晚之昏,确实取不得什么好兆头,当下就算心中不愿意,也不由应承下来,当地扎营。 夜里,帐内燃了烛灯,假叶青青拢了拢衣服,搓着手掌,那冷气直往衣服里钻,那劣质婚衣本就单薄,是夏衣…… “冷吗?”许世安走在她身后,手上举着个火把,火光近身,有点暖意。 “嗯。”假叶青青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许世安没拉她,只是随她一起转过身,隔着距离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假叶青青头也不回,许世安就追了上去,那时,许世安以为是幻觉,他竟然追不上她…… 假叶青青影卫出身,影术轻功必是上流,在许世安意料之外的事,自然惊到了他,他足下用劲,风一般的追去,扼住她手腕,抓的死死的,眸色更清冷了,问道“你是谁的影卫吧?” 许世安又问道“你的主人莫不是叶青青?” 假叶青青甩了几下,没甩开他紧扼的力道,直接踹上他的腿,他人如钢铁般,丝毫未动,反而冷笑“难道是我猜对了?你慌什么?” 假叶青青瞪着眼珠子一脚踩在他鞋子上,许世安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就松开了手。“你喜欢我是吗?就算我现在是个废公主,无权无势,但你算什么?还想带我远走高飞?你算什么东西?能给我什么?能让我恢复公主之位重振萧家?换回那半壁江山?给我滚远儿点儿,别让我在看见你! ” 假叶青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说这么一串话出来,有些突兀,但是霸气侧漏那必须是绝对的! 许世安怔怔的看着她,又像是穿过她,看着远方漆黑如墨的尘世,他空洞而又呢喃道“我能给你的,是我所有的……” 他声音黯淡下去,特别虚弱又坚定,只是语末,他声音又提了上去“不够啊,还不够……” 说着,他看着假叶青青,手上的火把燃烧着,沸腾着,明晃晃的火焰,在苍宇之中,显得那样赤烈,映着他的眸子,也是燃烧的,红的可怕。 假叶青青见多了这样的眼神,是功败名裂时猖狂无节制的欲望,吞噬着所有,谁都有过的苗头,烧的炙热。他渐渐变得阴狠,恶兽一般扑上假叶青青,撕扯着她纤薄衣衫,封锁她的穴道,假叶青青吓呆了,影卫本能的反应让她差点咬碎口中的毒药包,可是她现在动不了,只能被他压在身下,他猩红的眸子映着 烈火,比任何东西都滚烫…… 他是一贯沉稳坚定似铁的……这边离驻扎的营帐不远,动静很大,引得很多人往这边看,更有甚者往这边走动,许世安视若无睹,果然那些人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被大瑶的士兵拦下了,那些都是许世安的心腹,这种事,怎么会有丝 毫泄露的机会。 慕容复元也是远远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也不言语,只是一步步坚定的往那里走去,他是南沼的将军,也没人敢拦啊。 那些人渐渐挑开一个口子给他让路,只是大瑶的士兵仍不让,慕容复元挑眉冷笑“是自己主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你们拦的这么殷勤?” 不远处那草地沟里面,悉悉率率的声响,因为隔的远,也听不清,就跟那夏虫长鸣一般刮躁,倒惹人往哪方面猜疑。 无论慕容复元说什么,大瑶士兵死活都不让,他踹飞一个,另一个就会补上来,这么做虽然护主,但越发惹人猜疑,自持理亏,大瑶的士兵都默不做声。 慕容复元拔剑,一刀砍下大瑶士兵的脑袋,果断决绝道“现在嘉青公主是我南沼王妃,清誉比什么都重要,本将不能不管,多有得罪。” 他这话一落,手持火把的士兵突然都纷纷把火把给隔空扔了过去,直扔在那悉率的草垛上。 初秋草不算干,却轰然点着了,大瑶的士兵居然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守着那一条线,任谁也不准越过。 这他妈是杀头的死罪啊,睡公主,诛九族啊,谁敢放人过去? 但大瑶的士兵绝不会任人宰割,当下纷纷拔剑,两军将士持剑对立,就在南沼的大门口,两国是亲家,在大门口动手有点儿儿戏,责任谁也担不起。 战火一触即发很厉害的样子,慕容复元阴沉着脸,难掩轻蔑笑意,冷哼一声,足尖轻点一下越了过去,凭区区士兵去拦一个将军,传出去,可是好大的笑话。他越过人屏,身后两军士兵纠缠在一起,熊熊火光映面,他一步步朝草丛走去…… 第六十一章 黑衣人是邵骞 慕容复元越来越近,离那片草丛,握上手中的长剑,他突然拨开,可是那里却空荡荡的,他本来志在必得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仿佛被人耍了一般。 “啪啪!”许世安拍拍手掌,那边士兵的火把增增亮起,照着慕容复元,他像一个被耍弄的小丑一般,可惜能当上将军的,不在乎这些细节。 许世安衣衫整齐的缓缓走进,笑道“慕容将军这是干什么?竟有深夜拨查草丛的嗜好,倒不如去坊间寻几本书来看,不是更过瘾吗?” 慕容复元脸色更黑了,却也被他噎的说不上话来,习武之人都有一个癖好,就是动手。 一袭剑锋擦着许世安耳尖,削掉他一半帽子,却不伤及脑袋,侧刃而过,许世安微微惊了一下,被这突入其来的情况震的连连后退。 这下,两军都不淡定了,皆拔刀相对,慕容复元恶狠狠的瞪着他“注意你的嘴,别那天被我连脑袋一起给削了!” 若不是出了和亲这档子事,怕他们两将军,迟早得兵戎相见于战场,非得厮杀出个胜负来不行。许世安是一向沉稳不惊的性格,一双眸子如今在胁迫下更是冷静,他嘴角依旧噙着那丝嘲笑,假叶青青换上了入朝的嫁衣,这时可谓盛装,红衣似火,极喜庆的衣服,纱锁重重,金饰羽凌,配上那副淡妆… … 她没有叶青青那种韵味,学不来那华贵气度,但比她,多出几分简单,慕容复元看了一眼,心底微惊,但只冷哼一声,将剑插在腰间,大步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那一副不稀罕的模样,倒显出几分稀罕来。许世安再也没同她说过话,第二日早,他远远的骑在马上看这假叶青青的车驾进了南沼的国门,伴随着浩浩荡荡的红衣士兵,就像初露的朝阳,那般喜庆,像极了淑妃进宫那一日走的红毯,他的敏儿自从 进了宫,就在没出来过。 他不够啊,女人们要的都是半壁江山,他不够啊! 距吉日吉时还有三日,假叶青青联系不到南裕泽,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殿下是被皇上软禁了,她只需顺应一切就好。 而越王府,倒了两三天恭桶的叶青青,终于在一个阴风沉沉的夜晚,作为一个大家都不注意的掏粪少年,她溜了,别问她是怎么溜的,钻在粪桶里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憋屈。 装作老头子的影卫只出去倒了一趟恭桶,回来就见不到叶青青人了,突然想起来,刚刚有一个恭桶挺重,想到这里,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叶青青跑了许久,跑起来带风,带的那风她自己闻了都恶心,确定没人跟上来,三更半夜的没人注意到她,她史无前例的高兴,在原地蹦了两三圈儿,一路撒欢儿的向小溪奔去…… 脱了个干净,一头扎进清水里,秋夜清凉,那微微的冰刺激着她大脑,她终于知道,重获自由是什么滋味了,高兴的她狗刨式的在水池子里打转儿。 萧千回挎着一个包袱,在不远处的草垛里呆着,像是在等人,今日的月亮朦胧,蒙着一层乌云,阴气森森的,夜一深,水太凉,叶青青草草收拾下就要上岸。 “噗通……”一声沉闷的声响,池子里被扔进去一块儿石头,很快冒着泡泡沉了低,只是正好砸在叶青青眼前,那水花溅了她一脸。萧千回听到声音,站起身来,也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同样是噗通一声闷响,蒙着一层面纱的身影慢慢从夜里显现出来,那面纱上刺了一朵花,月亮刚好穿透云层,和谐的洒在他身上,映着他面纱上 的那朵紫花,泛着幽冷的光。 叶青青不禁打了个颤儿,往岩石后面躲了躲,那人走路无声,刚刚还站的远,现下一眨眼就到了跟前,与萧千回同视。 叶青青瞅了好长时间,愣是没认出眼前这两个人是谁,看样子是在谈很机密的事,她这时候跳出来,肯定会被杀人灭口,一想到这里,叶青青藏的更深了,连他们对话也没听清。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一黑衣人冲老人跪下,又说了些什么,叶青青揉了揉眼睛,跪下的那个黑衣人她认得,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那是邵骞…… “属下定会帮主上寻得毒宗,联系上嘉青公主,拿到萧乐雨,重振萧家。”这话是邵骞说出来的,大意是这样,原话听的模糊,隐隐被叶青青听到,因为涉及她,她便在往前游了些,靠的更近了,脚底踩着一块凸起的圆石头,微波粼粼的吹,映着冰冷的月,冻的她一个冷颤,咬 着牙,在往前倾了半分。 “青青那孩子着实是可怜了,这事本不关她分毫,只是现在由不得她了,拿到萧乐雨之时,必须将她杀掉,此事邵骞来做不妥,你已背叛过她一次,在去必不会被信任,我自有主张,容后再议!” 白衣公子道“如今你主仆二人已相见,左护法嘱托的我已做完,接下来,还要看萧家主是何思想了。” 萧千回微微作揖“那就多谢洛公子了。” “好!”白衣公子只淡淡应了一声,他本身,泛着比这月光更清冷的势气,容不得别人多说一个字,自己也不愿说那些客套谦虚的话,转身就要走。 叶青青脚下忽然一滑,白衣公子恰好走在她藏身的那块石头前,被她一把抓住脚踝,忽然一个不备,被她拽进水里。叶青青的专业素养还是不错了,在大的变故,她都不吭声,自知拉错了人,急忙放开更憋着不吭声了,水下更加混浊冰冷,白衣公子只栽进去一瞬,自己拖着一身水凭空跃出来,湿答答的站在那块岩石上 ,面上的白纱却不见了…… 萧千回大惊,忙迎上来问怎么回事,白衣公子抹了把脸,别过头去,淡淡道“无碍,滑了一下。” 话音未落,他就不见了,只留石块上浓浓的一滩水渍。叶青青快要被憋死了,她紧紧捂着自己口鼻,手中握着那白衣公子蒙面用的面纱,萧千回站在石上,静静的看着那池子水看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待岸上那人影走了,她才猛地冒出来,脸色苍白,大口的喘 着粗气,整个人都懵了大半…… 缓了好久才缓过神儿来,缓缓的向上游游去,波荡着清水,她手脚冰凉,那块白面纱随着她手指飘在水上,锈出的紫色的花清冷妖冶,开的绚烂。 上了岸,匆匆穿上那身臭衣服,正悔着没带换洗的衣服,迎面抬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他妈的居然是卫毅! 卫毅冷着面庞,叶青青拖着穿到一半的衣服一头猛又回扎在水里。 卫毅也纵身跳下,已经跳下去了,他忽然想到身份问题,他是奉命十二时辰监管叶青青,可这好歹名义上是王爷的女人,他愣了一下,匆忙爬上岸“公主殿下快回来,属下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谁回去谁是傻子啊,叶青青瞪着眼睛,在水里扑腾着越游越远,也不知道卫毅有没有跟,叶青青直接跑到上游,打算从哪里上去,谁知卫毅带着衣服,早就在上游侯着了,他道“殿下别白费力气了,这河不 长,四周都是王爷的影卫,您跑不了,还是快穿上衣服上来吧,着凉就不好了。” 叶青青憋屈的一脸菜色,好不容易躲在恭桶里跑出来,出来才一会儿就被逮回去,真是有够倒霉的,可她重获自由不容易,当然不肯就范,在水里只露一个脑袋,巴巴看着卫毅,那小眼神可怜兮兮的。 卫毅语塞“殿下你不必这样,属下当差也不易,不要为难属下好吗?” 卫毅将那衣服放在河边,转身背对着她“公主殿下快些,着凉就不好了。” “我就不上去,我宁愿泡死我也不上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叶青青又道“我要是随你回去,以后恭桶房的活你全替我干!” 有事咱们好商量嘛,是不是…… 卫毅嘴角抽了抽,他刚刚只是下水,现在那凉意嗖嗖的,叶青青这么泡在水里,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鬼知道南裕泽能把他咋滴,他前后权衡了一下,果断应到“好!” 叶青青憋着一口恶气盯着卫毅后背,到最后还是咬着牙把他准备的干净衣服给穿上,瞪着眼睛毫不留情的把卫毅给推下水去…… 卫毅“……” 那夜的溪水四周确实是遍布影卫的,只是与她一起回王府的只有一个人,临到王府小门,她斜睨一眼湿答答的卫毅,那副活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卫毅一哆嗦,这不怪我啊,这能怪我吗?我这么无辜…… 叶青青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卫毅往后缩了缩“殿下您有事说就成,属下就不用过去了。” “赶紧麻溜的给我滚过来!”叶青青怒声呵斥道,那语气,就跟卫毅有多得罪了她一样。 本来就是,的确得罪的不轻…… 卫毅瑟瑟的靠近,叶青青拽着他衣领一把把人给拽过来“阿嚏!”就那么毫无防备的,叶青青咳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叶青青微微尴尬,其实她不是想要这样子的,阿嚏! 第六十二章 天黑带错了路 卫毅没有多嫌弃的意思,立刻脱下自己外套给她披上,系好衣扣,带着她路过了越王府的后门,叶青青诧异“为什么不从后门进?” 后门虽然也有守卫,但是那数量比起前门少了很多,以卫毅的轻功来说,偷渡过去是完全没问题的…… 卫毅不解释,直带着她到王府附近的小胡同里面,叶青青一脑袋雾水的也就跟着去了。 “让我进去!”后门停了一架轿撵,一个姑娘横眉怒目的对着侍卫吼“我是奉皇帝旨意,前来告知越王殿下娶妻纳妾之事,你们竟敢阻拦,都不长眼睛吗?” 那姑娘穿着翠羽罗纱,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身上还配了一把长剑,颇有凌厉之气,连说话都比南若琪有底气多了。 “娶妻纳……妾?”叶青青拽了一把卫毅,卫毅只好扭过头来,听到那女子声音的时候,他八成就知道是谁了,只不过不愿意搭理。 “越王纳妾?”叶青青唇角勾了勾,把卫毅推到墙上,命他靠墙站好了,怀着一丝阴森的笑意问道“不是邻国和亲吗?纳妾又是什么意思?”卫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有意无意的瞟着后门那里,那女子拿着一道明黄圣旨,轻而易举的进了门,叶青青拍了拍手掌,示意卫毅看过来,质问道“问你呢,纳妾是什么意思,你往那儿看呢?那女人是 谁啊?” 卫毅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叶青青瞪着他半晌,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道“属下不敢妄言,此事您还是去问王爷吧。” 我他妈能问他我还问你? 叶青青憋着一肚子火,随卫毅从暗道里回了王府,王府大堂里热热闹闹的,她就偷偷在后面听着,卫毅拉都拉不住。 大早上的,南裕泽还没起床,那女子拿着圣旨在前堂来回踱步,老管家奉着茶水,她笑着接过,与刚刚在门前对侍卫的态度可是天壤之别,笑起来的那酒窝甜甜的。 “谢谢管家,不知王爷何时能起啊?” 她转手把茶放在桌子上,颇有礼貌的问,管家受宠若惊“慕容小姐稍等,小的已经差人禀告了。” “我是能等的,可这圣旨实在是等不得的,我午时还要回去复命,不如,我亲自去请王爷吧。” 说着,她就直接进了后堂,那模样,显然是冲着南裕泽寝房去的,老管家拦也拦不住,只能匆匆的跟上去。 叶青青干巴巴的看着她走,自己被卫毅锁了穴道,按在堂后的屏风夹层里,卫毅还一副淡淡然,就跟自己没干什么一样,拖着叶青青给拖到恭桶房里。 是谁发明了锁人体穴道这种缺德事的?站出来,我打死你算轻的,我灭你家祖坟啊混蛋! 南裕泽寝房门口是皇帝的留守侍卫,见皇帝圣旨也都跪下了,更别说谁能拦一下了,而王府侍卫又没能力去拦,慕容复蓝闯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他的寝房不大,很简单,入门便能看到床,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帘,南裕泽在慢吞吞的穿着衣服。 慕容复蓝脚步嘎然而止,站在房门处盈盈行礼“参见越王殿下。” 她又成了那副恭顺听话的样子。 南裕泽撩开纱帘,穿的整齐的淡青色衣服,衬着他惺忪的睡眸也有些精神,他道“起来吧。” 慕容复蓝轻笑着迎上去,随南裕泽坐在茶桌上,将圣旨递过去,微垂着头低声笑道“皇上准了我做你的侧妃。” 南裕泽依旧倒着茶,没去接那道圣旨,反而冷声问“你去求的?” “是!” 往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又何苦?本王不需要侧妃,你既有本事求得圣旨,就在去退了它吧。” 慕容复蓝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慢慢退了下去,拿着圣旨的手也僵了,南裕泽不接,她便举在空中,只片刻,她轻轻道“越王殿下说什么胡话呢,圣旨怎可退,何况……蓝儿甘心屈居妾室……” 她说着极其委屈,本来笑得弯弯的眼睛眨了几下,冒出盈盈泪水来“殿下,这圣旨不可退啊。” 这是圣旨,慕容复蓝一再强调这句话。 看着她那般委屈,就跟谁欺负了她似的,南裕泽喝了杯热茶,润一润嗓子,也不搭理她,慕容复蓝只好把圣旨放在桌子上,起身微微屈膝“那,告辞!” 她两步一回头的走,南裕泽眼角的余光恰好能瞥见她含情脉脉的身影,一口茶水哽在喉里,他连吞都吞不下去。 她一走,南裕泽转头就吐了茶水,拿起拿圣旨草草看了几眼,随手甩在桌子上,默默的又爬回床上睡觉去了…… 等慕容复蓝走出越王府的大门,卫毅才以伺候殿下起床的名义进了房门,南裕泽翻了个身“叶青青找到没?” 亏她想的出来,躲在恭桶里被人家倒出去,这种办法真是……我混迹江湖二十多年,这下真是长见识了。 卫毅便把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禀,顺便把后门的那点事一并说了出来,末了,他又专门强调了一下叶青青躲在屏风后的那种心态,跟伺机吃人的豹子一样。 南裕泽嘴角微微上扬,寝房的门吱吖一声又开了,一个婢女拖着一盘子衣服进来了,自打她进门,卫毅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突然,那婢女连檀木盘子带衣服一起砸向南裕泽,卫毅及时阻拦,那衣服就盖了他一脸。 南裕泽脸色瞬时黑了下去,叶青青刚想说些什么来控诉南裕泽对她的种种恶性,一激动,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卫毅急忙拉着她,顶着一脑袋衣服拖着拽着给拉了出去,叶青青挥舞着手脚,恨不得踹死他。 南裕泽“……” 喝了碗姜汤,叶青青把杯子往上拉了拉,卫毅举着把剑横在她脖子上,让她老实点儿,别激动,你一激动就容易出人命你知道吧。 叶青青长长舒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以及,卫毅你答应我了,以后恭桶房里的活你全替我干。” 卫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剑换了个方位,反正都是脖子,割那儿都是一样的,反正……都能把头削下来,叶青青毛骨悚然,大哥你剑放的真漂亮! “那姑娘是慕容复蓝,殿下的侧妃,属下的确答应过您帮您洗恭桶。”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你应该实际行动起来。”叶青青指着房门,还不快麻溜的洗恭桶去! 卫毅纠结了一下,人都快走到门槛了,他又转过头来嘱咐道“明日就是殿下迎正妃的时候了,您可千万别添乱。” 喂,有没有搞错啊,他迎的正妃是我诶是我,叶青青噙着姣好的笑意…… 卫毅打了个冷颤,出去了。 他一出去,叶青青掀开被子就下床,刚到门口,一人突然就从天而降,拔出手中利剑,横在她脑袋上。 叶青青一脸菜色,她身上伤口会自己愈合,搞不好谁真划她一剑,也没证据去告人家,她憋着一肚子火,又钻回被窝里,把自己蒙进去。 明日就是越王大婚,大瑶嘉青公主都进城了,这城中自然少不了轰动,从帝都一路到南沼南关,路上可都是等着看笑话的百姓。 倒还真是万人空巷的场面…… 慕容复元骑着高头大马,连夜进城,要在明日辰时,赶到帝都皇宫,假叶青青习惯性撩开车帘,以往,这里会有许世安,现在却空荡荡的。 她笑了笑,端端正正的坐在车里。 这是最后一夜了,假叶青青眸色黯淡,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南裕泽摆明了是要她登殿,她紧张啊。 夜里赶路时,来给她送饭的那士兵压低了帽檐,假叶青青没太注意,接过去就没吭声,那士兵一直随行马车,目光就没从车窗移开过。 这目光太过炙热,也很熟悉,她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一口未动的又送出了车窗,那士兵接盘子的时候,握住她的双手。 许世安抬眸,脸是变了,那目光一成不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假叶青青松开手,那盘子哐啷一声落地,饭菜摔了下去,碗都碎了,这边动静一下引起众人注意,许世安不得不松开手去收拾那打碎的碗碟,车窗被关上,假叶青青在也没开过。 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如一汪澄碧的玉,大红的地毯从帝都城门铺到皇宫,他们却没有准时到,甚至迟了一个时辰,慕容复元怀着抱歉的意思来说明情况,昨夜天黑走错了路。 笑话,当我是傻子吗?一国将军带婚队,能在自己帝都范围内带错了路? 微微有些凉风,那红毯迟迟迎不到婚队,市民们早已暴动,熙熙攘攘的看热闹,越王南裕泽穿着红绸的喜郎服,站在皇宫大门口,冷眸不言不语。 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来贺的朝臣早已到齐,真正恭贺的寥寥无几,迟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皇帝震怒,命人几次去催,本就清冷的皇宫,现下更是压迫。奇耻大辱!南裕泽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迎面走来一华服衣冠的男子,笑得爽朗道“慕容将军这可是出了大纰漏,不过还是恭喜皇弟了,听说越王妃倾国倾城呢,只是不知几时能等到啊。” 第六十三章 红毯上的王妃 南皓成,一身华服,标准的官二代,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之一,排老五,南裕泽斜睨他一眼,尽管他说话带刺,也得俯首作揖喊一声五哥。 谁让南裕泽是老幺呢……南皓成笑得爽朗“真是恭喜七弟了,本王如今见得七弟本人,甚是惊讶,如此看来,那民间传闻真真是无稽之谈,辱了七弟名声,让七弟平白受那么些委屈,现在倒好了,亏得婚队迟了些,七弟在此站了许 久,倒是为自己那丑恶传闻昭雪了。” 要不是这里是皇宫门口,我一个不小心打死你怪谁?你他妈真会说话! 南裕泽依旧摆着那副笑脸,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眼看就要午时了,南皓成见他不说话,也不自讨没趣,冷笑两声进了宫门。 太子随后而来,与他擦肩而过,带着几位皇子无视南裕泽直接进门,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走进,仿佛南裕泽是看门的侍卫一般…… 临近午时,宫里面传出消息,说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让南裕泽亲自去找婚队,这消息一传出来,在门口等着的老百姓们可都炸了锅一般,消息传的贼快,很快传到领婚队的慕容复元耳朵里。 而慕容复元有意的带着婚队在城里兜圈儿,就是不走红毯。 上面可是有命令,要拖到酉时到皇宫。 车驾里,假叶青青着急的冒火,这时候,主上肯定在门口等着,她先前也没有接到通知,这肯定出糗了,她一急,勒令停轿。 慕容复元悠悠的回程,与她车驾平行,假叶青青撩开帘子,怒声斥问“我说停轿!” 人群里哗然一片,还没听说过临到夫家路上要停轿的,慕容复元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想来这位曾经是大瑶嫡长公主,便释然劝道“公主有何吩咐说便可以,停轿与回路断断不可,这不吉利。” 人群里,叶青青一身低调的粗布衣裳,拿绸缎拴着卫毅,死死的栓着他,拉着他在人群里游荡,试图看到车驾里的假叶青青。 叔可忍,婶不可忍,婚期误吉时还带错路,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看着叶青青头上三丈的怒火,卫毅一肚子劝诫的话都吞了下去,只能乖乖的被她拴着走。 穿过重重人流,终于看到了车马,慕容复元与假叶青青争执,这婚队现下都是他的人,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岂有新娘子插话的份。 叶青青一生气,一拳头塞卫毅肚子上,卫毅踉跄几步,咬紧牙关不说话,咱有气被朝别人撒成吗? 卫毅缓了缓,让自己平复一下操蛋的心情,分析道“慕容将军向来与殿下不合,这事想来是故意为之,只怕不拖到酉时亥时,是不会踏上正路的。” 亥时也不算数,不等到南裕泽亲自找来,慕容复元绝对不会带婚队走上正路,非要给越王难堪不成! “如果现在到,晚么?” 卫毅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叶青青手上绸缎一勒,又紧了几分,勒的卫毅喘不过来气,叶青青拉着他,向一家成衣铺跑去。 大家都在看越王娶妻,这店铺里面冷冷清清的,叶青青从卫毅身上搜来几块银子,足足有一百两,店老板本来还一脸嫌弃,一见她拿出钱,立刻客官长客官短的奉迎上去。 “我要一套喜服,现成的上等货色。”叶青青把那勉强够一百两的银子哗啦啦倒了一桌子。 店老板嘴角抽了抽“客官,这……不够啊。” 麻烦看一下我们的店铺好吗?我装修的那么高大上,你拿一百两来买上等喜服?你逗我?我跟你讲,你连头纱你都买不起,连喜服的珠饰你都买不起。 店老板黑着一张脸,叶青青略尴尬,拽这绸缎把卫毅给拽过来,一脸诚实的商量道“还有吗?我要赶去结婚,有利于你主子的,如果你肯借,回头你主子一定会给你报销,说不定还会大大嘉奖你一番。” 卫毅呵呵冷笑“先不说我一个影卫能有多少银子,就您今天跑出了越王府,我回去就是一顿板子你信吗?” 他已经看开了,不就是一顿板子么,还能换来几天假期看不到她,眼不见心净嘛,多值…… 叶青青眼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四下环顾,见这里除了一个中年店老板,也没其它人了…… 那件大红凤衣镶着金边,点缀着玉石玛瑙,层叠的红纱长三尺有余,落地轻烟,比起大瑶的婚衣,那简直高出一个地球的档次,果然这长相气派的成衣铺还是有牛逼货色的。 卫毅不会梳头,叶青青也不会,凤冠几次带不上,她干脆理顺了青丝,用丝线系上红头纱,薄妆未青黛,回眸诚国色,卫毅低头,脸色红红的。 叶青青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他落汗紧握的手指,店老板在一旁被绸缎捆着,拿布塞着嘴,呜呜的哭…… 嫁衣繁复,卫毅抱着她一路轻功,好在卫毅功底厚,抱着她走房梁,没引起轰动。 只半盏茶的时间,在宫门口喧闹声最大的时候,南裕泽迫不得已要踏步去寻婚队的时候,一袭火红的叶青青,踏上了正对宫门的红毯。 红的耀眼,融为一色的红,衬着她如雪般清雅的面庞,走的端正,混着青绾发丝的红绸头纱,与渐晚的清风,徐徐而来。 众人惊诧,何止是惊诧,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红毯,乍现一个美人来,那如火如荼,烧着蓬勃的高贵典雅…… 南裕泽一眼就能认得出她,她穿喜服嫁衣的样子,第一次在地牢里见,就过目不忘,她不上妆的模样,真的很漂亮。 刚刚还沸腾的民众此时都不说话了,卫毅随人群涌动往那边看去,秋日的午后,太阳微弱的光辉嵌在崇阁巍峨的宫瓦边,殿下在朱红的宫门前,漫着浅浅笑意,四下寂静,鸦鹊无声。 所谓丑恶王娶不详废公主,此刻看来,是漫天的华彩流霞,静和温煦的清风,都是轻轻的祝福。 卫毅突然想起来,或许他回去那顿板子能免了吧,应该……会免了吧…… 王妃步行而来,狠狠的震惊了皇宫里哪几位,南裕泽牵着她的手,不需要红绸喜结,要的温润如玉的手。 宫门长,路长,红毯也长,走的慢,路就更长。 一如他那次被封王赐府,他独自一人,小小的人儿,扛着薄弱的包袱,一个人,在黄昏,拉着长长的背影走出宫门,那条路很长,他走的很慢,越过朱红侧宫门,自此,都只是他一个人了…… 只是现在,身侧牵着的,是王妃。 高高的金銮殿,还有层层的阶梯要走,南裕泽一声不吭,也没有埋怨怪罪的意思,没有责备她为什么跑出了越王府,叶青青也不吭声,她后悔了。 穿衣服的时候忘穿鞋了,卫毅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叶青青一脑袋浆糊,貌似在古代,女人是不能赤足的,因为嫁衣繁复,掩住了脚,可待会难保不出差错,她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眼看阶梯要尽,叶青青偷偷拽了拽南裕泽衣袖,微微偏头低声道“我没穿鞋。” 南裕泽“……” 金銮殿的朝臣皇子乃至帝王皇后都盯着缓步走进的南裕泽与叶青青,在怎么不待见人,面子还是要给的,这可是两国和亲。 这等般配的容貌,饶是皇帝,都惊了一下,众人稀稀疏疏的起身道喜,太子也笑着站起来“恭喜七弟了。” 南皓成盯着叶青青,全世界都能看出来他在盯着叶青青,那目光充满了肆无忌惮,读过圣旨之后,三拜九叩的礼节都很正常,皇帝象征性说了两句两国友好和平共处的话,就离开了。 等了许久的大场子,那些老臣一个个兴趣全无都黑着脸走了,鬼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赌酉时前,大瑶的公主进不了南沼的宫门。 赔的是真惨! 太子笑意盈盈的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恭喜七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吧,弟妹……” 太子笑着看向一旁的叶青青,眸中那点犀利的凌光一闪而过,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他仍旧笑道“弟妹,真是出人意料啊。” 叶青青微微屈膝,温和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这嫁衣不错。” “人更不错。”叶青青笑眸更深。 南裕泽全程都没说话,听太子提起嫁衣,他额头青筋突突的跳,默默的把叶青青往身后扯了扯“谢谢太子殿下,殿下请回吧。”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殿上三三两两的都离开了,南裕泽拉着叶青青欲转身离开,南皓成呆滞的神情突然爆发了一般,笑嘻嘻的闪身拦着他“大瑶的嘉青公主果然是比画上还好看。” “区区丹青笔墨,怎能绘出我绝世容颜。”叶青青一副承让了的模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从她表面来看,还真看不出来她这么……谦虚! 南皓成噎了一下,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话,他不禁尴尬的笑笑,继续用平常的套路和她搭讪道“你穿嫁衣的确很好看。”正常女人都会娇羞,起码脸是要红的吧,起码要很有礼貌的回一句谢谢吧,叶青青依旧笑意盎然,的确是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你真有眼光!” 第六十四章 那是真不要脸 南裕泽很清楚的听到南皓成被利剑穿透心脏的声音,叶青青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1v1绝杀啊有木有,瞎他妈搭讪! 南皓成尴尬的笑了笑,南裕泽打横抱起叶青青,得瑟的扬长而去,叶青青惊诧的挽住他的脖颈,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很温馨,很安定。 恰逢夕阳,西遐落日,浑圆落屋瓦,漫天彩霞,在那条延至宫门的红毯上,缓缓回家。街道上的民众还没有散,所有老百姓都看到了,越王殿下抱着越王妃,俩人何等的光彩夺目,卫毅早不在人群中1,他没看到这一幕,如果他看到,他肯定又会感叹,或许他回府,真的能把那顿板子给免了 吧,因为殿下笑得那样温和,嗯,或许会的吧。 叶青青步行至帝宫门前,惊诧之颜早已传遍了,不等上头主子来问,慕容复元惊出一身冷汗,婚队车驾边的百姓都低头窃窃私语,对着车驾指指点点的,这人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会突然跑到帝宫了? 慕容复元怀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撩开车帘,那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一套火红的嫁衣摊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南裕泽这么高调的抱着叶青青从皇宫走到越王府,一路无言,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比如慕容复蓝,当晚,她就跑去了越王府,南裕泽刚到王府正门前,大红的喜结高挂,虽然出迎的人不多,甚至有些 冷清,可是没人在意,叶青青微微敛眸“放我下来吧。” 艾玛头一次看见她害羞,南裕泽勾了勾唇角,双手一空,把人直挺挺的摔在门槛上,叶青青不备,滚了好几圈儿,她脸上那点绯红立刻换成怒红,头上冒三丈,踉跄着站起来冲他吼“你他妈智障啊!” “参见越王殿下。”一女子清丽的声音从身侧响起,红灯下,她一袭薄衫妃色纱衣,披着一件红色大氅,同是红色,一片喜红。慕容复蓝浅笑,笑得温和谦软,叶青青脸色一黑,就想起是她来当什么侧妃来着,南裕泽毕竟是自己老公,就算是名义上的,老娘也是他的妃,绝不容许别人插手,所有正常女人都有这个心思吧,叶青青 就觉得自己很正常。 她款款上前,那一身嫁衣未褪,生生在气势上压过慕容复蓝一筹,刚刚那泼妇模样荡然无存。叶青青牵上南裕泽的手腕,握的那叫一个紧,南裕泽诧异间,她就开口了“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妹妹你是七天后才会以侧妃之名嫁来王府的吧,这时候贸然前来,可是来道喜的?那真是谢谢了,心意收到 了,可天色已晚,本妃就不留了,你回吧。” 俨然一副越王府女主人的模样简直惊诧南裕泽,我还没死呢,我在你身旁站在,老子一米八的个字你可看不见啊还是咋滴? 南裕泽正要说话,叶青青就在后面拧了他一把,慕容复蓝倒是一如既往的笑脸,既然叶青青都说了是道喜,她便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来,那珠子是墨绿色的光,碗口大小,纯如清水,上等货色。 叶青青虽然眼缘不怎么待见她,但是转眼就笑眯眯的接过“谢谢妹妹,妹妹请回吧。” 慕容复蓝轻笑几声“嘉青公主不必急着赶我走,我是来向越王殿下问个东西。” “什么?” “喏。”慕容复蓝直指叶青青。 南裕泽必须承认他受到了惊吓,叶青青也有点懵“要我做甚?” 难道,我今日的风华绝代被你看了去,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还是你打算光明正大把我要走虐待我?你这赤裸裸的心思好歹说的委婉一点啊。 慕容复蓝笑意盈盈指着她,叶青青默默的看向了南裕泽,她似乎能看懂南裕泽的心声,他那眼神儿分明是在说“难道是因为你美?” 嗯,因为我美。 慕容复蓝道“这件嫁衣,公主你从何而来?” 她依然笑着,好似就只是好奇一般,南裕泽脸色立刻就正常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叶青青还是懵,怎么,她喜欢上的,是这件嫁衣? 有没有搞错啊?你喜欢就直接说啊,指这我做什么,虽然你说了我不一定给,但是你乱指是会被误会的好不好。 “这件嫁衣是芳华成衣坊的上等嫁衣,今日店掌柜无故被打昏在坊间,这件嫁衣却穿在公主身上,公主殿下不该解释一下吗?”从慕容复蓝的语气里来看,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激动…… 她也太镇定了吧…… 叶青青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我是付了银子的,第二,抱歉我现在不是公主了,是越王正妃,第三,关你卵事?” 说着,她还一把把南裕泽给拽到眼前,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这是我的! 南裕泽嘴角微微上扬,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他就是不说话,甚至连站在那里都不乐意,正欲回府,隔着大老远的就有人骂道“叶青青你要不要脸,居然偷人家嫁衣穿!” 南……若琪。 嗯,对,就是她。 南裕泽脚步微顿了一下,回过身来,南若琪带着一堆侍卫跑过来,就站在慕容复蓝跟前,委屈道“越王哥哥,她穿的是蓝姐姐的嫁衣,那是她抢来的,这等龌龊之事,她居然也干的出来。” 南裕泽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他没底气去责备任性的妹妹和登门质问的将军府大小姐,按常规来讲他确实是不够格,反过来讲,他这般不受宠的王爷,被这两个女人缠着,在旁人看来,算是福气了吧。 叶青青稍稍尴尬“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已经,穿过了,那怎么办?” 鬼知道这嫁衣是人家的衣服,她拿的时候也没人说啊。 南裕泽不惊不怪,淡淡的看着她们三个女人,叶青青忽然想起,今天在金銮大殿上,的确是有人问嫁衣的事,现在看来,南裕泽是一早就知道这事了。 南若琪冷哼“蓝姐姐的衣服被你穿了,就玷污了,你脱下来。” 一直不开口的南裕泽这时候要是在不开口,那就真是渣男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他实在是不想帮叶青青开口,谁让她今天偷跑出府。 “既然我玷污了,那就让我玷污了吧,我不介意穿你的嫁衣。” 叶青青那一副我不嫌弃你的模样,狠狠的噎着南若琪。 南若琪也不顾南裕泽在场,冷声讽刺道“你还真是不要脸!” “我要了啊,某人眼瞎看不见!” 南若琪“……”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嫁衣的确是我的,你这样强夺,怕是会遭人误会,若传出去,会污了大瑶的名声。”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在嫁衣是你的?”慕容复蓝也不急不脑,这时候的她比起南若琪可是冷静的多了,她道“这嫁衣是我找人亲手绘图,丝线珠玉乃至色调都是我亲自过目的,图纸尚在我手上,有理有据的东西,我怎会空口诬赖你?”说着,她 还偷偷看了一眼南裕泽,这嫁衣是为他而制,就算是侧妃,她也这样看重。叶青青一副哦酱紫我造了的模样,情深意重千恩万谢道“妹妹对越王真真是情深意重啊,连他正妃的嫁衣都亲手而制,真给越王殿下长脸,本王妃在这里多谢了,只是苦了妹妹费心,待以后妹妹嫁进来,本 妃定不会亏待。” 谁他妈是给你做的了?谁说的?你敢不敢要点脸,啊? 慕容复蓝险些抓狂,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只落得个贤良淑德,谦恭有礼的好名声…… “多谢了!”叶青啊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得纯真无邪,笑得整个世界花都开了。 慕容复蓝“……不客气!” 南裕泽“……” 双杀! 其实吧……南裕泽本来想看叶青青被欺负的无地自容来着,结果她双杀。 这件嫁衣,南裕泽是有处理方法的,他若是亲自开口,送慕容复蓝一件,那就是意义非凡了,毕竟是夫家亲自送嫁衣是吧……后来叶青青一脸傲娇的进门,气势恢宏,南裕泽默默的在后面跟着,虽然皇帝的禁卫是撤了,但是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守着越王府,等着看越王是否真正临幸这个女人,等着看越王是怎么把将军府给得 罪彻底的…… 门口那么一闹,闹了好长时间,等人都走了,差不多都半夜了,俩人一同进的寝房,南裕泽没拦她,伺候洗漱的侍女都被拦在门外,谁都不许进。 门一关,叶青青一脚踹上南裕泽,幸亏南裕泽多有防备,轻而易举的躲开了“你木头哑巴啊?别人外面欺负你老婆你都不知道还手?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你……” 南裕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贯冰冷的声音问“谁说本王同意你为妃了。” 刚刚她的不要脸是对着别人,南裕泽没觉得有多不要脸,现在她的不要脸对着自己,那简直是真不要脸!“今天从你第一次看到我的那时候,在宫门口牵到我的手的时候,你心跳就有异,比平时,快了几秒……” 第六十五章 这么大的委屈 南裕泽必须不承认,那时候他的确是心跳快了那么些,触景生情什么的必须要有,任谁看到那样的场景,心跳不快几分啊。 略尴尬啊,南裕泽轻咳几声,找措辞推卸道“我,心脏有问题。” “我觉得你整个人都有问题!”叶青青凉凉的瞪了他一眼,一手撤下自己的头纱,转身就走,谁稀罕你的寝房,老娘有地方住! 她还没刚转身,一条红线钢丝般勒住她的腰“你今晚不能踏出这间房门半步。” “我就要!”叶青青铁着脸,有多嫌弃一般张狂的继续迈步,那铁丝一紧,勒着她的腰往后扯。 “由不得你!”南裕泽拽着她,把她拽到床上,红线一收,衣袍有些散乱,那嫁衣松散了些。 叶青青赫然瞪大了瞳眸,抱臂往床内侧缩“你,你要干什么?”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夫妻之礼,本王名正言顺啊。”的确是理所当然,叶青青居然无话反驳,进而,她体内机械化毒的声音在高速运转,这帐中气味的确是有异味,带着淡淡的甜香,没有大脑百科空间辅助,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从南裕泽的眼神里看 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不到这娃居然那么混帐! 南裕泽你大爷的,叶青青腹诽,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南裕泽勒着她,把她又给推了回去,瞬时,四条钢丝红线栓住她四肢,将她禁锢在床上。 我……能讲脏话吗?很脏的那种…… 红烛寝房花灯夜,帐暖春宵欲度情嘛,说不定是我们越王殿下口味重一些呢。 “我靠!南裕泽你别碰我,别!”叶青青哑穴被锁,整个人着火一般燃烧着,熊熊的燃烧着,本来还比较淡定的某人无视她的怒火,缓缓的脱着衣服…… 叶青青在床上乱扑腾着,挣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着急上火的她厉害起来连自己都杀,无限反抗警告某人悠着点儿。 寝房门外,贴在窗户上的卫毅只能看到红纱帐暖下的两道身影,同样,所有人在房外各个旮旯里都能看到里面的两道身影,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跪立在上,这个姿势是不需要解释的。 卫毅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一个侍女鬼鬼祟祟的跑过来,隔窗瞄了一眼里面,脸色刷的绯红,拽着卫毅衣袍问“十二,你在干嘛,会被主上骂的,快走。” 卫毅吞了口口水,蹲低了身子,推脱道“我的任务就是守护殿下安全,你别管。” 房内的灯忽然都灭了,里面黑漆抹乌的一片,睁眼瞎,只有床里面,有那么一点微弱的绿光,是夜明珠的光亮。 “啊,好深,你出来,你轻点出来,快点快点……” 的确是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房外众人内心无比激动,明里暗里的人都很激动,搞不懂人家里面嗨,你们外面的人激动个卵,可是就是很激动,一个个的拳头都握的紧紧的。 叶青青都想一脚把人给踹死,奈何她动不了,她身侧压着一个人,说不知轻重都是轻的,那他妈就是往死里整啊。 南裕泽不准她骂脏话,说隔墙有耳,稍后会解释,但是就是不准她骂脏话。 “快点,快点,不要了,你好深,你就不知道轻点儿?你是不是傻?,你到底会不会?你找到在哪儿了没有你瞎戳,你他妈往哪儿戳呢!” 大概持续了……半盏茶时间,里面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猛烈的晃床的声音,震的很厉害。 周遭监视的人都差不多撤完了,都去向上级禀报实际情况了,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通亮,亮的辉煌。 “不就是掏个耳朵吗?你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叶青青揉揉肩,缓缓坐起来,手腕上都是红线勒出来的痕迹,南裕泽手脚麻利的穿上外套,冷冷道“十二,进来!” 卫毅傻愣愣的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里面在叫他,他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低着头快步闪进去,真的全程连头都不敢抬,一是不敢乱看,二是真不敢乱看。 从他跪着的角度,能看到嘉青公主啊不对,是王妃娘娘木有穿鞋的脚…… 南裕泽一把把叶青青捞过来丢下去,叶青青一个踉跄撞在卫毅身边,头顶上怒声呵斥“你是怎么守人的?”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但是叶青青不是,她就是一瓶芬达,带气泡的那种,会炸,比如现在,不等卫毅认罪,她霸气转身,高级方式是对着他脑袋开一枪,普通方式是踹死他,低级方式是骂人。 然而叶青青就厉害了,她道“我其实不想出去的,都是卫毅逼我的。” 卫毅“……” 果然南裕泽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当晚在刑房挨板子的时候,卫毅哭了,他真哭了,讲真,长那么大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南裕泽就带叶青青进宫了,好歹礼数是知道些的,比如落红帕之类的东西,叶青青为了给自己长脸,还故意划了自己一刀,赶在伤口愈合前滴了些血来,所以她是骄傲的。 这么大的场合慕容复蓝却迟迟没来,叶青青诧异,但没多问,这一路上,南裕泽对她说的话,寥寥无几都是多的,连眼神都没有,她也懒得搭理,反正她有准备落红帕,怕什么。 皇帝的御书房里面,因为是两国的和亲婚事,重视程度面子上还是过的去的,朝臣来了十之五六,太子与众位王爷都在,皇后也在,的确是个大场面。昨日匆忙,大家心情又不太好,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大家有的是精力来欺负他俩,落红帕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昨夜那床震可不是白震的,一系列礼仪过后,皇后也就象征性的问了句落红帕,叶青青正想 拿出来,南裕泽比她快一步的递上去,众人只是淡淡瞄了一眼,都没在这事上做文章。 “昨日慕容将军带错了路,好在没妨碍吉日,带错路这种事,实在是不像一国将军干出来的,可见你这倒霉祸水,果然不详。” 说话的是个大臣,不知道是哪位,但就凭这语气来说,是个混的牛逼的官,众人也都符合着笑起来。 一人立马迎合道“毕竟是大瑶和亲送来的公主,想必是送不来什么好东西的。” 送字咬的极重,叶青青将自己准备的落红帕不着痕迹的收起来,淡淡道“以往常听父王说南沼是大国,怎么说也算的上是礼仪之邦,现在看来,君臣之礼尚分不清楚,真不知道是污了谁的脸面。”南裕泽在怎么不受待见,那是皇帝的儿子,南姓之人,那大臣被噎了一下,皇帝面子上就过不去了,南裕泽轻笑“霉运不敢当,国运之宏,若真被霉运给折了,还是折了一国大将,折在帝都城内,岂不是说 ,我南沼千百基业,不如一个女人了?” 哑口无言,赤裸裸的打脸。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虽然手无寸铁,但是倒杯茶坐下来说两句,能把人给气死,群杀不在话下! 老皇帝明显不高兴了,太子在上,也撇了一眼堂下的慕容复元,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慕容复元又往后缩了缩,大气都不敢出。 “七弟真是艳福不浅呢,听说将军府的大小姐亲自在父皇面前求了圣旨,要嫁与你为侧妃,是六日后呢。”南皓成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青青,那点儿心思暴露无遗。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南皓成可是巴望着慕容家哪位大小姐巴巴等了许久呢,现在空降来的什么公主占了正妃位,本以为慕容小姐会甘休,谁知她居然求侧妃之位都不嫁清王南皓成,做越王侧妃 都不做清王妃。 南裕泽回以淡淡一笑“对,没错,就是六日后。” 南皓成“……” “越王殿下生的天人之姿,怎么会被外面传成那种丑恶的流言?” “无风不起浪啊。”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皇帝高坐主位,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儿子,这就是能成大事,主高位,统一大陆真龙之运的人? 预言是真真不能信的,倒是耽误了这孩子一生。 皇帝是看不下去了,皇后在一边慢慢握上他的手,轻轻的拢着他的指尖,老皇帝道“退下吧,新婚燕尔,望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走吧!” 皇帝开口了,这宴席连开都没开就散了,多少有些尴尬,众臣知道是惹皇帝不高兴了,当下唯唯诺诺的就跪下恭送了,皇帝一走,叶青青转眼就被南裕泽拉走了,一刻都不愿意在那里呆。 回程的路上,相顾无言,叶青青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逃避,看到了孤僻,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漠然,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愿你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们两个,同道中人罢了。 车马刚驶出宫门前的大街,后面有人就追了上来,竟然又是南皓成,他跟一个牛皮糖一般甩不掉,南裕泽揉了揉脑袋,马车就停了下来。“七弟你慌什么,你我兄弟二人平日里太忙,没什么交集,难得凑到一日有了闲空,不如择酒家一聚?”南皓成笑眯眯的说着,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俩人平日里是多亲厚的兄弟! 第六十六章 好尴尬的酒席 南裕泽淡淡的撩开车帘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府里还有事,改天吧。” 南裕泽撩开的车帘,从南皓成那个角度来看,恰好能看到叶青青的身子,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简直暴露他禽兽的本性,南裕泽随即又把帘子放下来,道了声告辞,便让车夫驾车离开。 南皓成一跃上了马车车辙,将车夫挤到一旁,狠狠的瞪了人家一眼,那车夫也不敢说些什么,唯唯诺诺的退缩到一旁,车一震晃荡,他拉着马缰,淡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棕马仰天嘶鸣,车厢内叶青青南裕泽互扶了一把,马车一路疾驰,在路上横冲直撞的,因为马车上挂的是越王府的标记,这骂名,还得越王府来背。 叶青青那个火大啊,当下就要冲出去把人给踹死,南裕泽扣着她的手腕,静默着摇摇头,他是那样的冷淡,漠然和无所谓,只是那平静入秋水的眸子里,映出些许利剑。 南裕泽是冷静的,叶青青是冲动的,到现在,叶青青才知道南裕泽的隐忍和静默,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靠越王这个名分,正如程辰澈所说,他不靠这个吃饭,但是他身在名下,有些时候由不得自己。 叶青青也就没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车很晃荡,可是他们两个都很稳。 那家酒楼在帝都很是出名,都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南皓成开了一间阁楼厢房,引着他二人上楼,上到一半,他忽然戚眉转身。南裕泽恰和时宜的止步,拉了叶青青一下,俩人才没有撞上他,南皓成颇有歉意的笑了笑“我本想带些好酒来的,今日早上走的匆忙,就忘了带了,事物繁多我忘性大也情有可原,那酒珍贵,手下侍卫毛手 毛脚的我不放心,不如麻烦七弟到清王府走一趟,多谢了。” 南皓成一副深明大义的好哥哥模样,细细的分析着道理,一语落地,叶青青竟无话反驳,南裕泽眸色沉了沉,迎合的淡笑抬眸,正好对上南皓成的歉意,他道“我不喝酒,不必了。” “七弟这是那里的话,今日弟妹也在,你我兄弟往日误生些嫌隙来,男子汉大丈夫,一席之宴就都是过往云烟了,可无酒怎能成席,也表达不出我的歉意来。” “无酒不成席,那改日等你带了酒,在聚吧!”南裕泽似是玩笑的语气,他一言一行都很恪守兄弟之间的本分,只是这话实在是打脸。 鬼知道他把南裕泽支走会对叶青青做出什么事来,业内人士谁不知道南沼清王是个禽兽,衣冠禽兽。 南皓成当下就不高兴了“你这般推辞做甚?难不成是信不过我这个哥哥,不把我放在……” “呦?原来七弟在这里啊,五弟你也在?真是巧了。”一人穿太子明龙服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太子。 太子南旭阳迎面笑脸走来,周遭一圈儿人都垂头作揖,楼上楼下大堂的客官们都起身行礼,参差不齐的喊着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近日我七弟大婚,娶了大瑶嫡长公主是大喜,这酒楼今明后三日酒水佳肴钱,为了冲喜,喜上加喜,我们越王殿下一手承包了!” 太子说的那叫一个豪爽,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气华贵,言语谈吐都是牛逼哄哄的,那种君临天下的即视感,藏吞万里山河的土豪! 你他妈…… 叶青青都想替南裕泽上去踹死他,这什么人啊?你知道这酒楼多贵吗?这装潢是给你闹着玩儿的?你牛逼啊你任性你钱多你怎么不去死啊!言罢,楼内上下起哄一片,都是谢南裕泽慷慨之恩,太子恍然回过神儿来,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又转过头来尝试性问南裕泽“七弟,我原本也是想给你锦上添花,多冲冲喜,冲冲霉运,只不过,你要是 付不起,那就我……” “多谢太子殿下了,我请得起!”南裕泽静静的看上他,四目相对,全是火花,撞得太子都有些尴尬。 叶青青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一口血,果然是太子,就是和那些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厉害了,我的太子! 众人哄闹过后就都散了,这酒楼的主楼梯上,就他们四个人在……叙旧。 南皓成挑眉道“太子今日好雅兴,不如请我们兄弟喝几杯?恰好我准备宴请七弟与七弟妹,忘了带酒水,现下既然你来了,这主位肯定是你来做,想来你手上有不少好酒,就别藏着掖着了。” “好,请!”太子抬手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没人傻逼的还真走在前面,一番客套话下去,几人上了阁楼厢房。 房间里就他们几人,入席后就开始办正事儿了,太子笑嘻嘻的倒满酒水“我也想着今日请七弟吃顿饭,没成想府上路上都找不着人,还是五弟你腿脚快,先把人给约到这里来,我找起来,倒是很费力。” 那里费力了,人暗卫说了,你太子从出皇宫门就直奔这酒楼了,连弯儿都不带拐的。 南皓成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是我的错,我先干了。” 现在这场面上,南裕泽和叶青青的立场就挺尴尬的,那酒水确实是好酒,醇香留齿,白瓷杯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始绵香但后劲儿大,若贪杯就……也就那样吧,吐的你不知脑子是什么东西。“听闻昨日是慕容将军迟了吉时走错了路,好在我们弟妹赶上了日落,只是弟妹是第一次来帝都,怎会认得路?还弃了婚队独自跑出来,你都不知道,慕容将军掀开喜轿帘子时,见里面人空了,可是吓得不 轻。” 太子好奇的问,简直视南裕泽如无物,当南裕泽不在场,全局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表现出对叶青青很大的兴趣。 只是他隐晦了些,南皓成就不一样了,尽管太子在场,他还是死死的盯着叶青青,饿狼一般想把人给上了。 “哦,只能怪你们将军太饭桶,久闻南沼慕容军府很厉害,现在看来,路都带错,也是不一般的厉害,这水平混上将军,确实是很厉害!” 叶青青连讽带嘲的动动嘴皮子,脸上肌肉都不带动一块儿的,太子呵呵笑了几声,就没在问这个话题。 南皓成一把从太子身边抢过酒壶,确实是抢过来的,他往叶青青身边挪了挪,给她倒上酒“弟妹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以后七弟还要你多多费心。” 说着,南皓成与叶青青碰了一杯,自己仰头而灌,身份在那里放着,叶青青只得喝,只是杯不到唇边,那变成了空瓷杯…… 南裕泽端坐在那里不说话,连眼神都没给,叶青青就明白了,从她刚刚拿起酒杯那时候,南裕泽就引了线,把那酒杯里的酒水顺线印了出去,速度之快,快的谁都没看见。 由此可见,这太子和南皓成的功底,挺垃圾! 太子不拦,南皓成就一直喂酒,俩人是一起喝的,叶青青一滴都没喝,理所当然的南皓成要醉,结果他千杯下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太子不禁欣赏道“弟妹好酒量。” 叶青青冷笑“谢谢。” 四人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居然把酒席进行到临近黄昏,最后实在是觉得没意思,太子就起身了,本以为他要走,谁知他指名要叶青青陪他去隔壁说话。 南裕泽也起身“不早了,臣弟要回,有事这里说吧,太子殿下行事光明磊落,也不是见不得人的肖小鼠辈,有事请讲。” 南皓成斜靠在椅子上,费心尽力也没把人给喂醉,所以他现在看南裕泽就不爽,他啪啪拍了两巴掌惊诧道“七弟娶了大瑶嫡公主就是不一样,连太子都骂!” 那个嫡字咬的是真重,也是变相的讽刺来着。 “我是怎么说来着?” “太子是宵小鼠辈。”南皓成道。 南裕泽辩解道“不是宵小鼠辈。” 南皓成脾气就上来了,冷哼着睥睨他一眼“就是宵小鼠辈!” 太子脸色就不好看了,立刻立的就不好看了,他瞪了一眼南皓成,南皓成还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他了,反正南皓成不怕得罪他,理直气壮的大声说“你居然还敢不承认,就说是宵!小!鼠!辈!” “我……不承认!”南裕泽默默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他那一脸你不要逼我的无辜模样做的真的很无辜。 叶青青没笑,她真没笑。 太子轻咳一声,干脆就不搭理南皓成那个傻逼,直接道“七弟误会了,我只是想问弟妹要一本书。” 这是一个梗,一个过不去的梗,难道我就活该知道萧乐雨这种东西吗? “什么书?” “萧家有一本传世的书,听闻是个好药方,我贸然来要不能空手,这是回礼,你先收下。”太子说着,就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紫檀的方盒子来,雕花刻凤的木盒子镶金淬玉,一看就是上等的珍宝。 揭开盖子,黄绸内放着一个簪子,很朴素的一根簪子,簪头雕出一朵桃花来,触手冰凉,温润的透明,形似水晶,璀璨夺目,周身闪着光。闪瞎眼的钻石…… 第六十七章 你们都好厉害 那真的是钻石一样的东西,一根通透如冰晶的簪子,其名贵更是不在话下,只一眼,便能看出那绝世奇珍的品质。 叶青青整颗心脏都跳了起来,她也是女人啊,女人对于钻石这种东西是绝对没有抵抗力的,何况是打造成簪花的钻石。 果然是太子,出手就是不一样。 叶青青从内而外迸发出的精光遮都遮不住,南皓成也好奇的站起身来,看到那雕花檀木盒子里的东西时,他也非常讶异“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太过耀眼纯透,比上好的玉石还要漂亮,南裕泽也微微诧异,只是他没表露出来。 “钻石?”叶青青双手接过来,平日里见到的钻石都是论克拉算的,那么一点儿镶嵌在戒指上,那得拿放大镜看,现在这么长一条棍,真的…… 她瞬间就忘了刚刚太子说什么了,太子说,要她拿一本书来换,那本书,不是萧乐雨,又是什么呢…… “钻石?你叫它钻石?”太子得意洋洋笑道“弟妹还是孤陋寡闻了,这东西就璀玉,算是玉的一种。” 叶青青吞了口口水,特别没出息的捧着手中的东西,那真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的节奏,太子微眯着眼眸“弟妹喜欢就好,那这事就说定了,我等会儿遣人去越王府拿书。” “等等!”叶青青忽然抬头,哎呀妈啊那把南裕泽给激动的,还以为这傻姑娘终于想到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萧乐雨啊! 叶青青一步步逼近太子,太子依旧沉眸笑靥“弟妹可还是有事?”“既然太子殿下你这么大方了,这种奇珍异宝都拿的出手,说送人就送人,太子如此慷慨大方可见不一般,势力雄厚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送的这礼物太过贵重,来换一本书可是抵不上,就在算上是我新婚之 礼吧,这礼我理当收下,太子心意慎重,既然送了新婚礼就是祝愿我等和睦白首,那不如在讨个大的喜头,冲个大喜,大宴帝都三日茶酒楼如何?” 叶青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那语气多是敬意,说的在场三人目瞪口呆,真他妈能说,太子只是坑了越王三日这酒楼费用,她就七拐八拐的说了全帝都三日茶酒楼,那他妈是全帝都啊,太子掏的起?太子略尴尬,可是自己刚刚明明摆阔顺带炫耀这奇珍异宝的璀玉来着,现在在说自己没钱是不是有点打脸,嗯,确实挺打脸的,于是他默默的看了叶青青许久,便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其实这璀玉是……我偶 然逛珍宝市的时候……路边捡来的……” 叶青青一脸恍然大悟“哦?那这么说,应该是不值几个钱了?” “不……知道啊。”太子咬牙,他特别想说,你知道这宝贝是什么东西吗?这宝贝牛逼啊,很难得很贵的好不好,把你卖了都不值这根簪子的好不好? “那既然不知道,但好在它生的漂亮,就仅做我的新婚之礼吧,弟妹在此多谢了!”叶青青扯了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笑得比花儿都灿烂,福身行礼。 太子咬牙“起来吧,不必谢。” 南皓成全局一脸懵逼,半晌,他才缓过神儿来问道“什么书啊,值得太子这么舍得宝贝来套?”还他妈没套到…… “没什么,就是我从大瑶皇宫里带出来的治国秘术,既然太子今日说了出来,我就回去手抄两本,送予两位了。” 叶青青笑眸更深,太子只得符合“那烦请劳累了。” 南皓成当即就不高兴了,悻悻道“治国秘术那种东西我用不得,免得说我觊觎皇位图谋不轨什么的,既然弟妹有,还是早日销毁的好,日后被人抓住小辫子就不好了。” 南裕泽悠悠道“那是自然!” 太子憋着一口老血从那家酒楼里回府了,南皓成妞没泡到,人没灌醉自己倒喝了一肚子白水,还莫名奇妙的又跟太子杠上了,他不高兴,有点儿小情绪,就黑着脸离开了。 他俩一走,叶青青举着那根簪子一脸陶醉状,南裕泽伸出手来,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深深的觉得,就她这种人才,社会稀缺人才,泡一壶龙井跟皇帝往哪一坐,得得两句,皇位权利一下子齐活啊有木有,我从不夸人,但是叶青青你是真厉害这个我没异话。 俩人真正填饱肚子在回家时,已经晚上了,月华铺了一地的银光,红灯满街市,熙攘闹夜间,帝都的夜市是出了名的,自然是名不虚传。 叶青青手里拿着那簪子左看右看那痴迷的模样,南裕泽都想跟她夺过来摔碎掉,然后一想到这泼妇惹不起,心里有些堵得慌,最后干脆一人靠窗看夜景,也不搭理她不看她。 叶青青得瑟的举着那簪子晃到南裕泽眼前“钻石啊,这是钻石,这么大块的钻石,你看到没有这是钻石!” 南裕泽悠悠撇了她一眼,唇角微启“我没瞎。” 叶青青“……那你看到没有,这是钻石,这都不是论克拉算的,这把你和你的王府卖了都没这个值钱啊,这是钻石!” 南裕泽“……我真没瞎!”“可是这是钻石唉,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啊,可是我就不一样了,上辈子怎么说也是上流社会的人,这玩意儿还是见过鸽子蛋那么大的,可是这论根的真没见过,这是钻石,很珍贵。”叶青青那嘴就没 停过,一直说一直说,见过苍蝇吗?分分钟想拍死她虐死她往死里整死她的那种。 南裕泽默默转过头来,平静道“我看到了我知道了你要是在说话我废了你丫的!” 那隐藏的即将爆发的宇宙正在燃烧,叶青青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瑟的缩回去,南裕泽死死盯着她,预备刀剐了她然后在肢解一下尸体玩儿个人体艺术什么的。 “砰!”马车突然嘎然而止,叶青青一个不稳一下子扑到南裕泽身上,抱着他的腰,头撞在他胸上,脑袋抵在他下颚……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他身量很纤细,抱起来很暖,轻薄绵软的布料很滑,抱着他很踏实,很温和,那种很淡很淡的檀香味道摄人心魄。 真的,很暖,很依恋。 南裕泽惊了一下,随即沉下了脸,把人给踹开,没拿捏好轻重,一下子把人给踹了出去。 那车夫诚惶诚恐的跪地请罪来着,就看见他们家王妃娘娘被殿下给踢了出来,以一种优美的弧度摔在地上。 马车正前方,一个头戴面具绾发插簪罗裙纤衣的大小姐一般的女人站立,那隆起的胸特别突兀,猴脸面具将她脸给遮的严实,她不着痕迹的往上推了推胸,轻咳一声捏着嗓子“你们差点撞上我了。” 她手上拉着一个娇俏的女孩儿,一看就是那种深闺里养出来的小姐,那女孩儿迷蒙着惊诧抬眸“姐姐你的声音怎么和往常不一样?” 这女孩儿萝莉萌妹子,说话声音都软萌较小,可爱到爆炸,果然女仆萝莉形的妹子开口秒杀一切。 这声音吸引叶青青往那边看了一眼,那戴猴脸面具的女子尴尬的轻咳几声“我,我这两天感冒了,初秋天凉忘了添衣,嗓子就有些沙哑。” “哦。”那萌妹子担忧的点点头,还想开口劝她多穿衣去看病什么的,那带面具的女子就不耐烦的踢了一脚那马夫,慎怪道“以后架马在这么不当心,小心我砍了你!” 那马夫点点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那女子冷哼一声,往上推了推自己胸,扬长而去,叶青青一脸懵逼,下意识脱口而出“程辰澈你够了。” 那女子身形一怔,拉着身后的萌妹子就跑…… 十七默默的从人群里面扶起叶青青,默默心碎道“属下代程少主给王妃娘娘赔个不是。” 他泡妞怎么可以泡的这么张狂?程辰澈你好厉害! 叶青青呵呵笑了笑,指了指马车“你们家王爷在。” 她话一落地,十七就要跪,那边程辰澈拉着那萌妹子隔的大老远的喊了一声“十七,你立马的给我过来!” 十七匆忙行了礼,战战兢兢的就跑了。 叶青青“……” 叶青青目送那些奇葩远去,忽然她一怔,两手上空空如也,等等,我的钻石呢,妈啊我的钻石…… 她立刻爬地上四下摸索着,又把那马夫吓了一跳,那马夫赶忙去扶人“王妃娘娘您干什么啊?快快起来,地上凉。” “看不出来我在找东西吗?”叶青青一把甩开他,那是钻石啊,那怎么能丢,那是钻石! “好巧。”头顶上传来一声温语,叶青青恰好摸到声音主人的……鞋。 叶青青抬眸,那暖若四月春风,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男子,对,没错,就是落世千,他生的实在是太对得起世界了,简直是能带起整个非洲的颜值。 落世千手上拿着的,正是那钻石簪子,他轻笑打量着这簪子,赞扬道“璀玉难得!” 叶青青这时候就很犯难了,美男和钻石之间,她该选那个? 没成想落世千直接将东西收入自己袖中,还喜滋滋道“今日捡得这种好东西真是不枉我这几天接二连三的霉运了!”叶青青目瞪口呆“……帅哥,那是我的。” 第六十八章 亲在考虑下啊 落世千俯身向她递去自己的手,那手纤细,骨节分明白嫩的指尖…… 叶青青下意识牵上他的手,被他扶起来,站直了身子,两两相望,夜市繁杂的车水马龙都像是过往烟云一般,只独留他俩,四目相望,这份郎才女貌的美好,仿佛能停住时间。 南裕泽撩开车帘就看到这一幕,那脸嗖的就黑了,身后那焦灼的怒意吓得叶青青背后一层冷汗,蓦然就想起“我的簪子还给我。” “我捡到的,就是我的。”落世千依旧笑意盈盈,一点儿都没意识到某人炙热的射线怒火。 “你要是在跟他说半个字,我就把你们俩缝在一起,打成毛衣。”南裕泽冷冰冰的警告,叶青青僵硬的转过头来“可是那是我的钻石。” 她脸上尽是心疼与不舍,那种心碎成玻璃渣的心碎的感觉。 “草民,参见越王殿下!”落世千这才想到给他行礼,来彰显出他存在的事实,意思就是,哦,我看到你了。 不等南裕泽说免礼,他自个就站起来了,那不削一辞目光,就像是一块布料在他面前得瑟,扭着腰说,来啊,缝我啊,我怕你我就不是葫芦娃! 落世千这么嚣张,叶青青没敢太嚣张,免得被拉回去倒恭桶,她就真没敢在说话,只希望这白衣男子能读懂她殷切期望满怀悲痛的目光。 “哦,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呢是吧,我叫洛升,洛华满树,倾得一升酒水间。” 这年头,不吹牛逼没人理啊,落世千随地找了一句诗词来彰显自己名字的热烈辉煌,可惜叶青青不仅没听懂,而且还不搭理他。 只是瞪着他,瞪着他……落世千恍然“他不让你说话是吧,那没关系,我说,你来听,我呢,是个商人,来南沼谈点生意,没成想上家坑了我一把,没要我的货,我货滞留在手,又兑不成现银,现下没钱吃饭住宿,眼看就要饿死街 头,正想着去越王府找你,结果在路上就碰到了,这是缘分啊,你把我玉佩还我。” 叶青青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何其无辜,何其生气,何其想说话,但是就是不敢,落世千瞄了一眼她身后马车上的南裕泽,不满道“越王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 那银针针尖闪着光辉就在落世千唇下刺出一个小坑来,可没刺破皮肉,只隐隐作痛,落世千瞬间就不说话了。 南裕泽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三两步走过来,落世千没敢动,任由他搜身,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衣袖里把那根簪子给摸了出来,叶青青两眼放光,刚要动手,两根针就架在她脑袋太阳穴上。 南裕泽掂量了下,挺有份量的一根簪子,看着也是精美,他在叶青青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当着她的面把东西给摔了。 “哐当”一声脆响,那东西砸在路面上没碎,还好端端的滚了两圈儿,南裕泽脸色不怎么好看,主要是太尴尬,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叶青青默默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那是金刚石,你摔一个给我看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上天了?是不是觉得自己飘了? 南裕泽分明从她目光里读出了嘲讽,从洛升眼眸里读出了嘲笑,他脸一黑,一脚把那根簪子给踹飞出去,凭他习武之人的脚力,鬼知道给踹去那里了。 叶青青“……” 落世千“……” 干的漂亮! 落世千默默的看着那根簪子飞出去,然后无所谓的转过头来“王妃娘娘,把草民的玉佩还给草民好吗?”叶青青转过头来冲着南裕泽就要发火,她脑袋上左右太阳穴的那两根针立刻就刺了进去,她一肚子国骂憋在唇缝里,那针没有停下的意思,能感觉到它一寸寸的往里面扎,叶青青迫不得已的把自己的目光 也变得温和,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靥如花,连笑里藏针都不敢。 南裕泽满意的停下进度,迫使叶青青上马车,然后给了落世千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命车夫回家。 落世千“……”能不能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啊亲?这时候还还送笑脸啊亲?亲真的不在考虑一下了吗?别走啊亲?亲? 那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过夜市,连车痕都不留,只留落世千一人在风中摇曳…… 他身边忽然多出一人来,那人慢慢靠近他,低声问道“洛公子?如果真的拿不到玉佩,我们用偷的抢的也是可以的。” 落世千吞了口口水,立刻恢复一如既往的温和浅笑“好!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啊?” “你叫邵骞是吧!”落世千缓缓在夜市上走着,那人在他身后跟着,很是低调的点点头“是!”“你是萧家主最信任的人,又曾经伺候过叶青青,无论是拿玉佩或者是那件事,你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我既然受左护法之托要助你们,就一定会送佛送到西,护你们主仆平安,一切听我安排,你就去越 王府卧底吧。”落世千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那目光依旧很温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管你怎么混进去,你只要听令行事,不得轻举妄动就是了。”邵骞身影重了几分,缓了许久,落世千等的着急了,他依旧不回话,只好在劝“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你们主仆二人都信不过我,但是我要调出潜伏在南沼的毒门弟子来帮助我们就必须需要那块玉佩,而且, 你潜伏在叶青青身边,对于拿到萧乐雨的秘密,不也更快一步吗?” 他的声音极轻,在这大街上,也就邵骞一人能听见而已。 邵骞垂眸“也不是不相信洛公子,只是我这一去,与羊入虎口无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落世千打断他的话,肯定的看着他。 邵骞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点点头“我回去与我家主子商量后,再来给公子一个答复吧,毕竟,我做不得主。” 落世千点点头,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他道“毒门易容术高明,这皮液涂抹于面部,待凝固后会改容换面,与面皮无异却比面皮更高明,用后十年无解便取不下。” 邵骞接过,颔首恭敬道“有劳洛公子费心,多谢了。” 落世千轻声应了一下,转身就没在夜市里不见了,邵骞瞄了一眼那瓶子,街边摊贩的花灯下,那玻璃瓶里晃荡着透明的液体…… 越王府内,南裕泽大门一关,就把叶青青缩在寝房门外,因为回的晚,连晚饭都没得吃,秋夜风凉,叶青青瑟瑟的站在他寝房门口,巴巴的抱臂看着里面亮着的灯。 “我错了……”叶青青朝里面糯糥的喊了一声,门还是不开,连个人都没有,大家都不搭理她,南裕泽说了,客房不准住,只能去睡恭桶房的下人铺里。 嫁进来和没嫁进来的待遇是一样的…… 她自个在门口徘徊着,整个越王府都没人搭理他,那个委屈啊,你确定要我睡外面吗?在考虑一下啊亲? “我真的错了……”叶青青想去拍拍门来着,可是有暗卫拦着,他们动则真刀真枪的,好想立刻讲一句妈卖批,可是没胆量怎么办?室内,南裕泽静静的看着一份名单,那是卫毅写的,昨日洞房花烛夜的那时候,在门外偷听的那些人的名字,上下扫了几眼,为首的就是太子一党,然后是慕容将军府,还有清王南皓成,皇帝等人,那些 闲的蛋疼的人。叶青青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又实在是不想回恭桶房去睡,想找卫毅去挤个地方,但是昨天坑人家来着,今天也没脸去,左右想了想,她这个王妃当的是越想越憋屈,别的人家穿越成王妃,就算不受待见, 也会有个地方睡觉啊,她倒好,以天为被地为床,何等宽广何等……凉快! 在门口喊了几声,被暗卫以打扰主上睡觉为名给哄到别院去了,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暗卫,我也是你们主人啊,我是王妃好不好?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 十一看着王妃娘娘这等模样,有点儿不忍心,因为她一介弱女子,等半夜,天会更凉,那要是冻的跟乞丐一样,成何体统? 十二看出了他那点儿心思,淡淡提醒道“你这是忘了十三的伤啊,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十一猛地清醒过来,他果然是被王妃娘娘的外表给迷惑了。她后悔,她承认她脾气是不怎么好,但是求给一张床睡啊,我保证在也不骂你了,真的啊。叶青青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间寝房里的灯光,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学着暗卫,找了一颗枝叶繁茂的树爬上去 ,因为她觉得叶子多的暖和。 树干上一点都不暖和,她抱着自己缩成一个团睡觉,还折了一根叶子多的细树干当被子,事实是叶子多也不暖和…… 被抢了地方的十一十二特别无语,不是一般的无语,兄弟俩个站在更高一层的树杈上久久无言。 半夜时,有人来传达主上命令,原话是住树干可以,但是不许她冻着,不许她摔着,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办不妥,废了你们!十一默默的跑回自己宿舍把自己的被子连带十二的被子给带出来,下面铺了一层,上面在给她盖了一层,她睡觉不老实,俩人瞻前顾后的一夜心累…… 第六十九章 又不是我打的 南裕泽透过寝房的窗户,恰好就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她的身影,睡在树杈上,把自己裹成春卷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越王府大门口远远的迎来了慕容复蓝,她可是一早就收到消息,说自打昨夜新婚夜后,哪位越王正妃,大瑶的什么公主,就在也没踏进过王爷的寝房。 这种事,她当然要来顺道看看了,与他同来的还有她那个在自己帝都都能迷路的好哥哥,慕容复元。 慕容复元铁青着脸,他本就不同意自己的妹妹嫁给这什么不受宠的越王,不受宠就算了,何况还是侧妃,他只不过是出去迎亲了一趟,回来他那好妹妹就给求来了圣旨,真不知道这破落王爷有什么好的。见哥哥脸色不好,慕容复蓝一路上也没敢说话,战战兢兢的坐在他身侧,忍了一路,临到门口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晃着他胳膊撒娇道“哎呀,我的好哥哥,妹妹嫁去不会吃苦的,那什么废公主那里是我的 对手,哥哥不要在铁着这张脸了,待会儿王爷看见,要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又何妨?我还不高兴了呢。”慕容复元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她,车夫恰好停了车轿,他便自己跳下了车。 慕容复蓝撇了撇嘴,自己下去了。越王府前,老管家佝偻着身子在侯着,慕容复元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进门了,那架子摆的,真跟成了越王的兄长一般,慕容复蓝笑眯眯的迎上来“王管家,本小姐与哥哥前来与王爷王妃商量婚嫁之喜,有 劳王管家远迎,还请去知会一声……” “老奴知道,小姐请……”王管家躬身将人让了进去。大堂还是那般清冷,整个越王府都很清冷,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十几个侍卫,两三个婢女,就没其它人了,简直还没有他们俩兄妹来一趟随行的阵仗庞大,慕容复元入座半盏茶时间,还是没人来搭理他们, 他怒拍桌子“这日上三竿,王爷怎么还没醒?还是你们没有知会到?” 慕容复蓝脸色一僵,瞪了她哥哥一眼“你别着急啊,我去看看。”说着,她就往里面走了。 老管家一如既往的拦,也一如既往的拦不住……她没去寝房,而是直接去了寝房偏门前的小院子里,那整个院子只有一颗树,树下放着石桌石凳,某人睡在树上睡的跟死猪一样,慕容复蓝在树下瞅了好久才瞅到那抹身影,她讶异惊声道“哎呀,那不是王 妃娘娘吗?” 叶青青是被吵醒的,起床气出了名的大的她当即腾的一声坐起来,那是树杈啊,她动静一大,连人带被子直接摔了下去。 十一十二本以为天亮了,任务好歹算是完成了,还是他们俩太天真了,果然世事无常…… 她突然掉下来倒是吓了慕容复蓝一跳,摔的叶青青腰酸背痛腿抽筋,在地上抱着自己膝盖直抽抽。 慕容复蓝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还真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怎么睡树上去了?”“我愿意,你管的着?大早上的你谁啊?这越王府知道不?瞎闯什么啊?吼什么吼?觉得自己声音好听着呢?”叶青青一边揉着腰踉跄着站起来,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她,对着她就是一番狂轰乱炸,打扰人家 睡觉什么的,这绝必不能忍! 十一立马的就去禀告殿下了,十二必须承认自己现在看入迷了。 慕容复蓝那丝轻蔑的嘲笑僵硬在脸上,结巴了许久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还是她身边的丫头替她出的气,直接上前一步,一巴掌打了上去! 厉害了,我的丫头…… 慕容复蓝惊愕过来,立刻缓了神儿,厉声责怪道“阿玉,这可是王妃娘娘,你怎的这样不懂规矩,还不快向王妃娘娘道歉!” 可是她那得瑟的语气掩盖了她话的本质,连十二都听得出那份得意洋洋来,因为越王影卫有明令,无命不得人前显身,否则他为了任务,果断下去废了那丫头。 阿玉立刻一脸惊慌,颤抖着跪地,对着慕容复蓝连连磕头“奴婢知错,奴婢以为说话那样粗俗无礼,只是王府一介女婢,没曾想她竟是王妃娘娘,奴婢知错……” 人刚睡醒的时候多半是智障的,是冲动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慕容复蓝刚想要说些什么在来添油加醋的嘲讽她一下,就被她一把给推开了,叶青青站在阿玉身前,默默问“你刚动的那只手?” 阿玉本来也只是想给主子出口气,没想到这王妃这么凶悍,瞪的她浑身出冷汗,那一口要砍手跺脚的语气,吓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冲慕容复蓝磕头求饶。 慕容复蓝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左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本小姐回去一定会严惩管教,王妃娘娘别气了,气到身子就不好了,还是以大事为重,先随王爷去正堂吧。” “我问你用的那只手?”叶青青根本就不鸟她,拿脚尖踢了踢阿玉的左手手腕“本妃记得是这只。” 阿玉将那只手往后缩了缩,她手掌下的土都沾了汗渍,叶青青敛眸“那就是这只了?” 慕容复蓝被无视,脸色不怎么好看,怒道“王妃娘娘如此气量和一个丫头过不去,真真是辱没了大瑶,由此看来,大瑶废长公主之举果真是明智的。” 叶青青这种举动,就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慕容复蓝这样想着,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上前把阿玉给扶起来。 叶青青笑道“嫁来做越王正妃,也是很明智的。”她话音刚落,随之而来咔嚓一声碎骨脆响,阿玉一声惨叫,左手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耷拉着,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被踹折掉的。 慕容复蓝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当下就生气怒斥“放肆!” “住手!”南裕泽冷着那张脸。 一干人等都安静下来了,阿玉昏厥过去,被侍卫架着身子,慕容复蓝屈膝行礼,还不忘给侍卫投眼色,于是那侍卫就故意把阿玉手骨的伤给南裕泽看。 南裕泽“……”别往我跟前晃荡了,我看到了。 “殿下明鉴啊,我的侍女失手碰了王妃娘娘一下,王妃娘娘便非要打折她的手骨,真是可怜这丫头了。”慕容复蓝眼里蕴着泪水,差点就要掉下来,那叫一个委屈心疼。 后院闹这么大动静,慕容复元在前堂早就坐不住了,生怕自己的妹妹受什么委屈,急吼吼的就往这边赶。 南裕泽微不可见的戚眉“怎么回事?”用脚丫想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十一去禀报的时候他就知道,又得见识一下这货的起床气了! 叶青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慕容复蓝条件反射的往后扭头,刚扭过去,迎面啪的就是一巴掌,叶青青倒抽一口凉气,打的她手火辣辣的疼…… 南裕泽“……”好可怕的女人…… 慕容复蓝“……?” 慕容复元“放肆!” 众人都看向刚刚赶到的慕容复元,仿佛很惊讶他的存在,叶青青对着他微微欠身,充满歉意的缓缓道“不小心碰了你妹妹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还请将军多多见谅。”慕容复元赶忙跑过去抱着她,慕容复蓝那完全是被打懵逼了,连哭都忘记了,跟傻了一样的在原地杵着,南裕泽作为中立的,此刻必须要发表一点意见啊,他还没刚开口要训斥叶青青,慕容复元就冲着他横眉怒目,吹鼻子瞪眼睛道“没想到王爷竟这样纵容悍妇,如此淫荡之贱人竟在王爷这里这般嚣张,我妹妹还没嫁进来就遭受这样的屈辱,嫁进来那还得了?哼,此事我定禀明皇上太后,断然不会草草了事 !” 然后他霸气侧漏的横着走了…… 南裕泽“……” 叶青青冲着人家背影喊“……真是对不住了啊?有空常来啊……” 他们带来的礼品都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了,一件也没留,王府尽显萧瑟冷清凄凉。 整件事看的十二是热血沸腾,南裕泽默默的看向叶青青,这时候她的起床气应该是散的差不多了吧,他慎重的拍了拍叶青青肩膀,夸赞道“好样的!” 果然,不到晌午,大理寺卿就拿着圣旨来抓人了,说越王妃殴打朝廷命官,暂时交由大理寺收押,待罪证落实,在行处置。 叶青青腹诽,他们群殴我的时候你在那里? 她转头想求助南裕泽,可他的眼神儿分明在说,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打的,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都上天了啊,还怕去牢里蹲着吗? 叶青青乞求回复“我不想去。” 南裕泽挑眉回复“告诉我萧乐雨在那里,我就救你。” 叶青青沉默半晌,站起身来任由狱卒锁上手铐带走,全程一句怨言反抗都没有,那种大义赴死的慷慨凛然,衬得南裕泽越发的像是小人。 南裕泽“……”行,我服,你有本事就别来求我!好不容易让慕容复元逮着了机会,这次把叶青青这正妃给拉到牢里,铁定是一次性的把她往死里栽,相当于无期徒刑,那还不是他想让叶青青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没点儿靠山非死在里边不行。 第七十章 妹妹做不到啊 进了牢房就真的由不得自己了,叶青青因为名分在那里,圣旨也是暂时收押,以待审核,所以她依旧穿着平日里的衣服,在地牢里有那么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南沼的大理寺比大瑶的干净那么一点儿,起码叶青青是这么认为的,那是因为她认为早了,慕容复蓝脸上涂了药,似是消淤肿的,鬼知道叶青青那一巴掌打的是有多重,此刻,真跟猪头一般。 叶青青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把她给本小姐押进刑房去!”慕容复蓝不理会她的嘲笑,依旧噙着那副娇好的笑颜,磨牙利眸的瞪着她,只是外貌上有点走形,那笑不免笑的渗人。 狱卒互相望了一眼,有些踌躇,慕容复蓝冷冷道“怎么?你们头没吩咐你们怎么做吗?” 那狱卒颔首应了声是,就把人给押进刑堂里去,叶青青有点慌,大哥大姐我们有事好商量啊,动不动就动刑什么的很伤和气啊…… 本以为慕容复蓝会动手,她若是动手,自己身体受伤不会留痕,自动愈合的体质若是被她看了去,那麻烦就大了。 慕容复蓝款款而来,捋起袖管伸出左手来,冰着眸子举到叶青青眼前“你说我的侍女又这只手打的你?” 叶青青点点头,立马的又摇摇头,进门到此没说一句话的她终于忍不住了“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越王妃。”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卧槽果然是狗血八点档剧情看多了,这话有个屁用! 慕容复蓝挑眉,一巴掌打上去“打的就是你,越王妃!” 叶青青嘴角一丝血痕,慕容复蓝轻笑“真是对不住了,以后妹妹嫁进王府可是要尊姐姐是正妃呢,不小心碰了你一下真是对不住,和今天早上姐姐碰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精致的凤眸划过一丝复仇的精光,那丝狠戾与张扬的快感都掩饰不住,那巴掌算是把嫁衣之仇也给一并报了吧,她斜睨叶青青一眼,依旧笑靥的吩咐道“好好伺候着。” 她和叶青青以后同住一府,不管以后叶青青出不出的来,第一,她是正妃,第二,她还是正妃,不撕破脸是正道,起码,面子上是要给自己留个余地的。 叶青青很惊讶她只是打了一巴掌,可是好戏在后头,狱卒给她搬了把椅子,她坐在一旁,主审是大理寺卿,论大理寺卿这个职位,有朝一日,叶青青一定把这玩儿意儿给废掉!大理寺卿是个糟老头子,穿的衣冠禽兽的,进门就盯着叶青青脸蛋看,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傻了吧唧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胸,慕容复蓝等的急,她身边侍卫直接一脚踹上去,那大理寺卿一个踉跄差点 从凳子上摔下来,这才回过神儿来,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众人“……” 大理寺卿自己微微尴尬了一下,递给自己心腹一个眼神儿,那行刑的刽子手大汉从一旁拎起两桶冰水,淋头给叶青青泼了下去。天气早已入秋,她身上那套衣服还是卫毅按照初秋的服制给做的,算不上多保暖,地牢本就阴凉,那盆水浇下去,冰渣顺着衣服落进,冻的她一阵颤栗,那湿答答的衣衫尽显凹凸身材,于是那个大理寺卿 双眼开始肆无忌惮的发光。 当官就这德行混到他这个程度也是难得。 慕容复蓝在一旁尽是高傲冷漠,还有一丝洋洋得意,倒是吭了一声,就是在嘲笑。身上不能见伤是铁定的常理,两桶冰水下去还不够,立刻有人后续送来了冰水,一桶接着一桶的浇,她被缚在刑柱上,连蜷缩都做不到,只半盏茶时间,她身下是埋没了脚踝的冰块,本淡蓝的外衫湿的深 透,发丝凝固,睫毛一片莹亮,在瑟瑟发颤。 大理寺卿就差爬上桌子扑过去了,十几桶水下去,隔着那么远的慕容复蓝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冰气,冻的她紧身一颤,身边侍女立刻给她披上大氅“小姐,这里凉,可要当心身子。” 她随行侍卫又把大理寺卿给踹了一脚,大理寺卿看叶青青看的入迷,嘴角那哈喇子垂一地,这一踹,直接踹了个狗吃屎。 大理寺卿踉跄着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咳了几声见冰水浇的差不多了,喝令道“来啊,王妃对朝廷命官家属动私刑,判三十大板,无期关押。” 慕容复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高傲的睥睨着那个被狱卒随意支配,按压在刑凳上的女人,充满歉意的笑道“真是对不住姐姐了,妹妹也想求情来着,可是妹妹做不到啊。” 叶青青“……”我有一句妈卖批现在就要讲! 冷水太冰,冻的她身子几乎僵硬没有知觉的,这要是打上去那果断疼啊,叶青青撑着力气举起了手,给他比了一根中指。不许说她怂,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怎么样?叶青青弯了下,勾他过来,那大理寺卿不太懂她的意思,便凑近了来,同时,那板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慕容复蓝在这里,那板子是实打实的打在身上,本就 因为冰水而变得通红的皮肤,几板子下来,居然没打破皮,而是越发的红肿。 大理寺卿凑了过来,叶青青只剩那么点儿力气了,便用指头,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不是太疼,但是确实也是有点疼,相当于一个病怏怏的暴栗子…… 大理寺卿下意识用手护着被她打到的脑袋,当即变了脸“居然还敢殴打朝廷命官,反了你了?来啊,再加二十板。” 众人“……” 叶青青“……” 噼里啪啦的板子足足打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因为先前吩咐过,还真一点儿皮肉伤都没有,腰上肿的老高,疼痛达到一种程度刺激到神经的时候,她会进入自动昏迷。 这次也不例外,强撑到最后一板子落下时,她才敢昏过去,那他妈要是迟了一板子昏过去,在从头打,真是刨人家祖坟了的那种操蛋。 时过正午,她被狱卒架着扔回牢房去,慕容复蓝可没有这时候走的意思,她还专门去牢房去慰问一下叶青青,跟当初叶宁的那种心态差不到那里去。 叶青青尚在昏迷,她跑去耀武扬威一番也没人搭理她,在那里自讨没趣是真没意思,到最后气不过,又连着浇了几桶冰水才走。“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南裕泽给自己倒了杯茶,吹散了雾气,不由得感叹了这么一句,他是真服,听暗卫汇报说,她在地牢里,作为一条占板上的鱼,她居然还给了大理寺卿一暴栗子,不错!果然是混过 嫡长公主的娃,是个集傻逼智障与一身的人才,有前途!后来他拿这件事作为正面教材兼反面教材来教育暗卫…… 十一在下首默默的看着情绪不明的殿下,有点慌儿的发表自己的看法“殿下,王妃娘娘那伤势怕是撑不过今晚的。” “程辰澈那事干的怎么样了?”南裕泽淡淡问。 “十七今日晌午来信,说聂府的二小姐已经答应程少主,偷她爹的凤尾剑了。”十一一脸钦佩的躬身送上一封信。 程辰澈这个人是真好用,比青楼暗探都好用,你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在床上办完事,为什么还要去插卧底搞屠杀什么的,伤到花花草草的多不好啊…… 南裕泽瞄了两眼那信,信心满满的站起身来,笑意盎然的要出门的意思,十一没在提王妃的事,谁知跟着王爷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就把自个儿给溜达到大理寺去了。隔着房顶的那破瓦,南裕泽瞅着屋内摊在草垛上一动不动的叶青青,趁着狱卒换班,他一跃翻身下去,站在阴暗处拿脚尖踹了踹她,异常认真道“你这样我真的很服你,但其是如果你能把萧乐雨交出来,日 子也不用过的这么苦,我讲真。” 南裕泽一脸认真,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大家都太平何乐而不为呢? 叶青青依旧昏迷,他蹲下身子来探她的脉象,触手冰凉,那肉体如同死尸一般的冰凉,南裕泽心里一根弦突然紧绷,跳的很快,但她那丝薄弱的脉象还在时,心跳才缓和下来。他戚眉,心道“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这么紧张做甚!”想到这里,南裕泽身不由心的就喂她吃了一颗药丸,他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只是这次出门,就莫名其妙的带上了,反正带上也没用,就喂她吃了吧 。 这么想着,南裕泽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狱卒推搡着一个白衣公子进来了,那白衣公子不服气“我说了我没有走私贩卖玉石,聂老爷真冤枉了我,大人要明察……叶?青青?” 落世千一脸懵逼状的看着路过的某间牢房里摊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身影,这不是叶青青吗?昨夜还在街上瞎蹦哒,怎么现在死这里了? 狱卒一惊“你认识?” 落世千缓过神儿来,急忙解释道“越王婚嫁那日,我见她走红毯,啧啧,过目不忘!”狱卒轻戚一声,一把把他推进对面牢房里“老实点儿的待着,别他妈在给老子喊冤,你们都冤枉,我们喝西北风啊?” 第七十一章 是我找人打的 落世千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手上铁手铐咔咔响,晃的那木牢门上的铁锁也哗啦啦的“大人,我真冤枉,我……” 那狱卒锁了铁链,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大理寺卿是个光明正大的好官,定然不会冤了你去,你老实安分点,少给我们惹些麻烦,我们也少给你吃些苦头!” 落世千嘴角抽了抽,期期艾艾的看着狱卒远去,一脸的不知所云,这世道真是,我只是想好好的走一单生意卖个玉石养家糊口,底下好几百号兄弟难不成都饿死? 狱卒一走,这阴森森泛着冰气的牢房只里偶尔透过几道光束,叶青青摊爬在对面,腰上肿的老高,唇角也有血迹,浑身湿透了,发丝里还嵌着冰碴,看起来挺可怜的。 落世千随手摸了个石子投过去,砸在她脑门上,可惜叶青青没什么动静。两个牢房中间隔了个两人宽的过道,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连蹲个牢房都能成邻居,他和她这缘分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结下的,落世千想了想,拿石子对着她身上的穴位一一砸过去,认真仔细不差分毫 ,半晌,叶青青呕出一口瘀血来,猛咳了好几声,缓缓抬起眼皮。 落世千盘腿坐在她刚好能看到的地方,见她醒来,心下大喜,凌空一根针飞速甩进她食指与拇指之间,入三分,可缓疼痛。 叶青青瞄了一眼,脸上苍白没有血色,这种情况下她本来就没有疼痛意识,身体是麻木的,只是远远的看了落世千一眼,就又昏了过去。 落世千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着叶青青第二次昏过去而凝固在脸上,腹诽:没道理啊,我的方法向来有效的啊。整个大脑处于混乱状态,系统的各种功能都在崩塌,她似乎亲身处于系统之中,腰以下大腿以上的肿胀炙热疼痛在扩大,飞速略过的英文字母在包围着她,提示音混乱不堪,大脑系统储存的各式药类,生 活用品,职业用品,文件等想她纷纷砸过来,躲无可躲! “啊!”叶青青一身冷汗,浑身燥热的弹坐起来,那汗水顺着脸庞滴滴答答的掉,外面已然是深夜,她身上衣服粘腻在身上,很不舒服。 落世千被她吓了一跳,跟着她一起弹做起来,连狱卒都被引来了…… 叶青青坐在原地揉着太阳穴,身上肿胀的皮肤早已复原,那里都好好的,只是脑袋撕裂了般疼痛,迷糊间,她呓语“不要打我,我一定完成任务,不要打我,不要,不要打我。离我远点,不要过来!”呓语间,她甚至掉了眼泪,说着说着哭喊起来,落世千惊呆了,给狱卒一些小费用来封口,顺便要求把俩人暂时调到一处牢房,天亮在换回来,那狱卒收了好处,在办些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知道的事何 等的容易,当下就开了锁,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调子走了。 落世千迷茫的跑过去抱着她,叶青青人是瞪大了眼睛的清醒,只是她不知道着了什么迷,逮着落世千就死死的抱着他,禁锢他的腰往他怀里钻,像极了一个受委屈找妈妈的孩子。 落世千尝试性轻拍着她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人打你,没有人敢打你了,别哭了,你醒醒……” 说着,他手下意识触上她手腕,脉象混乱,这仿佛是一段煎熬,她浑身烧的滚烫,明显是发高烧。 落世千身上也没有备用药给她吃,听她喊冷,就抱紧了她,脱了自己衣服给她盖上,缩到草垛堆的旮旯里面取暖。夜半,南裕泽晃荡着又晃荡到大理寺来,上次顺手带了药,这次顺手给自己穿了个冬天穿的厚厚狐裘,揭开那牢房的顶瓦,迎面扑来一股子寒气,他顺手解开狐裘想给某人扔下去,谁知垂眸就看到底下相 依相偎抱着的俩人,那白衣男子赫然就是洛升! 南裕泽眸光暗了暗,浑身就冰了起来,跟那牢里的空气融为一体的冰,冷眸一撇而过,收起狐裘自己也不穿,拿着就回去了。 刚到越王府门口,大老远的就看到程辰澈手持折扇无比洒脱的躺在王府屋顶上翘着二郎腿,点着一盏明灯惬意的数星星。 南裕泽脸色一沉,隔的大老远的一掌隔空就把程辰澈给打了下来,程辰澈大惊,重重的摔地上滚了几圈儿,扶着自己老腰吭吭嗤嗤的“南裕泽你就是个神经病!” “没事爬那么高干什么?作死啊!”南裕泽冲着他吼,吼完理都不理就回寝房了。 程辰澈一脸懵逼的看着头顶烧火冒烟的南裕泽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房,缓了一会儿,他不得已的扶着自己腰弱弱喊“十七啊,七七,小七,扶我一把,我腰断了啊,断了……” 殿下打的,借十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扶,只能杵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试图用目光鼓励他站起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程辰澈,行,十七,做的不错,你给我等着! 程辰澈奋斗着爬到人寝房门口,敲门什么的就省了,直接就撞开了爬进去,他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发丝斜过肩头,依旧不减丝毫风韵,直指某人“你……” 南裕泽抬眸,程辰澈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对上他的目光,连下文都没敢说出来。 缓了许久,他才说一句完整的话,他问道“你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来这里干什么?有事说没事滚!”南裕泽冷冰冰的冲着他一通吼。 程辰澈那个委屈啊,颤颤巍巍的抹把泪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我青大美人儿,顺便跟你说,万僵王灵化成蛋了,还有那个凤尾剑已是囊中之物了,最迟三天后搞到手。” 南裕泽“哦,滚!” 程辰澈“……”行,你是哥! 临走到门口,他又作死的回首,此刻那点风韵荡然无存,委委屈屈问道“我青在那里?” 南裕泽目光重了几分,他立刻就跑掉了,还顺手把门给关上,整个屋子死一般寂静。 南裕泽“……”算你丫的跑的快!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外面牢狱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开了叶青青牢门的锁,落世千抱她抱得更紧了,她才刚刚安定下来,体温还没下去。 “来啊,拉走,杖刑十!”那狱卒喝令,一下子呼啦啦上来十几个人手脚麻利的把人给架走。 落世千“……啊喂?” 狱卒猛然反过身来看着他“等等。”那群扛着叶青青的人嘎然止步“头?怎么了?” 那个看起来很牛逼的狱卒指着落世千“他,杖刑二十!” 落世千“……” 扛叶青青的那拨人分出来两个来捆落世千,落世千一脑袋面糊“凭什么啊?不是说我这案子不严重吗?怎么这么着急判下来?怎么就罚二十板子了?你们大理寺卿神经病吧?” 那狱卒贼兮兮的冲他孑然一笑,悠悠道“辱骂朝廷命官,再加十板子!” “……什么?喂?我错了,大哥我错了,那个大哥,哥我真的错了。”落世千向来被誉风雅温和,是出了名的谦逊有利,不过那都是曾经了。 一大早的被拉出去打了一顿又被丢回来,换谁谁心情能好?落世千倒抽一口凉气,随身带的金疮药药量不多,他所幸都给了叶青青。 那丫头高烧,只是扒开她衣服那时候,发现她也就十板子的伤,还没自己伤重,权衡利弊一下,他觉得这点儿金疮药治她那点儿浅伤就正好,这样想着,他就仔细给她上起药来。 上着上着,叶青青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自动愈合,简直逆天,落世千手持药瓶都僵在了原地!程辰澈从十一嘴里套出了叶青青被关地牢的消息,一大早的就去探监,看到刑房在打板子的时候,他风一样的跑回来,他倒是没注意到洛升也在场,风风火火的就闯进越王府,飞一般的速度刹在南裕泽面 前,惊的南裕泽一勺米粥糊自己一脸。 他默默的拿帕子擦干净,默默的亮出了手里的银针,准备把这货戳成马蜂窝,程辰澈猛地一拍饭桌“叶青青又被人打了,不是慕容复蓝,今早被打的,又被打了……” “哦,我找人打的,你有意见吗?”南裕泽忍无可忍的盯着他,程辰澈瞄到他手里随时待发的银针,不寒而栗的颤了颤“我没意见。” “滚!” “啧啧,你好可怕!”程辰澈吞了口口水,静默转身,静默离开。 程辰澈刚离开,慕容复蓝后脚就到,她带着侍卫在越王府的门口贴上告示,招募家仆和侍卫,搞得轰轰烈烈的,晌午关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十一来禀报时,着重提了一下,说她脸已经看不出曾经肿成猪头的样子了,果然是将军府,消淤散肿什么的不在话下。 因为怕慕容复蓝在王府受了委屈,她哥专门和皇帝谈了谈,说要越王府多添点下人,从将军府带过去的话,会被人说闲话,折了皇家的面子,所以请了圣旨搞了这么一出戏。皇帝本就放心将军妹妹嫁给越王为侧妃,用来压制将军府的能力,因为越王可以达到拖后腿的效果,所以在这上面,皇帝是能批就批,果断应允的! 第七十二章 神一样的存在 越王府门前空前的热闹,那些民众都是冲着高额的佣金来的,招家丁小厮侍卫等,职位不一样工资也不一样,慕容复蓝吩咐好事宜,在王管家三拦四阻下,她还是进了后殿。南裕泽刚刚吃过早饭,她的人就带着成箱的衣物用品,珠钗金玉闯了进来,摆的满院子都是,王府主院寝房门前,堆积成山,慕容复蓝抱着歉意盈盈笑着福了福身子,慎怪道“哥哥也真是的,这离我出嫁的 日子还有四天,生怕我在这府里受委屈,硬是要把东西都给置办全了送来,诶?王妃娘娘还没出狱吗?” 南裕泽心情不好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慕容复蓝在看不出来她就是傻子了,可是话已出口,她自个先打了个冷颤,柔声细语道“王……” “王管家,还不快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新招募的家丁仆人月钱全算在你家王爷头上,别折了越王面子才是”慕容复元横行霸道的闯进后院,颐指气使的吹胡子瞪眼。 言罢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南裕泽,慕容复元常出入战场,自是不怒自威,那份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模样,整个就一三国时期的关羽,他常服一身灰黑,往那儿一站,就是虎符一般的存在。 王管家半晌没动,王爷不开口他那里敢动,这是主上的寝房,王爷王妃住的地方,要一个侧妃把衣物生活用品搬进去,不合情理是自然的。 “还不快搬!”慕容复元瞪了他一眼,老管家颤了一下,瑟瑟的看向南裕泽。 “不准搬!本王清净惯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府。”南裕泽冷冷的对上他的视线,俩人目光如炬,谁也不弱谁分毫。 叶青青嫁来的嫁妆还一样未拆的库房堆着,她那些衣物都是新做的,这府里就没装置过那些除南裕泽以外其它任何人的东西,慕容复元这才抱拳一礼“见过王爷!” 敢情你刚刚没看见啊?这一米七八的个子在门口杵着你没看见?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带着你们的东西和人,滚去偏院安置。” 期间看都没看慕容复蓝一眼,慕容复蓝身形一颤,上前一步道“王爷莫不是分不清道理?” 王管家躬身引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着重说到“侧妃住处在这边,将军请,小姐请……” 慕容复元冷哼一声“本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台阶,既然某人如此不识好歹,那就罢了,王管家请引路吧。” 王管家躬身认认真真的引路,侍从很快就将院子里的东西给清空了,可是门口的招募依旧在继续,这可是皇上批准的,没有反抗的资本。他们兄妹两个来此大闹了一场,南裕泽那副莫不关己的态度好似他不是越王一样,只静静的在房中喝茶看书,临到晚间,十一送来一副名单,一共一百八十二人,男仆女婢六四比例,年岁均在十八左右, 是新招募的下人,已经送去培训了,底细不清的多了去了,南裕泽大概扫了两眼,便丢在一旁“怕是一个都不干净!” 又问道“暗殿之中留在王府的侍女有几人?” 十一恭敬道“只有一人,先前假扮王妃娘娘的昭辰尚留在府。” “留着吧,待王妃出狱,赐为近侍!”南裕泽眸色重了重,满满的都是算计,那阴郁的小眼神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们越王要发大招来办自己媳妇儿了! 出狱?什么时候能出狱啊,叶青青盯着离她不远处对面牢房的落世千,俩人对视许久,落世千很不正常的呵呵笑道“你,你伤口,恢复的真……快!” 尼玛自动愈合?老子从小混医学毒药界混到大,精通百食五谷,病痛毒理,可以说是屈手一指的元老级人物,自誉见过的东西够奇葩够震慑,可还真他妈的没见过这种愈合速度,简直可!怕! 叶青青捋了捋半湿半干的发丝,淡淡解释道“其实我不是人。” 落世千比她还淡定,僵着脸问“所以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神,我是仙女啊,是天使,是你们崇高的信仰,集美丽漂亮智慧似雅典娜一般神一样的存在!”叶青青极其认真,特别凝重慎重又沉重的说出这个她自小就背负着的残忍的事实。 落世千眨眨眼,点点头,面不改色道“……我看出来了。” “哇,你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你兼职算命?”叶青青脑残一样很佩服的模样。 落世千别过头去不看她,因为像这样的傻逼根本就没有搭理的必要啊,叶青青见他这样,有些不高兴,不满道“人与人之前的信任在那里?” “你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落世千心碎,他怎么就认识上这么一号人了?他怎么就结成冤家了?怪自己做人不慎啊。 “正常人对于你这几天来悉心的照顾是会以身相许的!”叶青青往前凑了凑,凑到牢房木门铁链上,恨不得能钻出去。 落世千胆颤心惊的往后挪了挪“那算了吧,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活着吧。” “我会感动的给你生一堆娃娃的。”叶青青更激动了。 落世千更悲催的缩到旮旯里,往自己身上撸了两胳膊草,试图把自己埋起来,动静过大,还撞到自己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瑟瑟道“不必了,王妃娘娘,真的不必了。”“不嘛……”叶青青作势要挤出那牢房的门,向落世千扑过去,吓得落世千一跃而起,转身撞在墙上,撞得自个晕晕乎乎的,恰逢此时狱卒来提人,看到他撞墙,一干狱卒慌慌张张的开锁闯进去“别,别让他 自寻短见,快拦着他。” 呼啦啦进去一堆人七手八脚的把落世千给捆了,落世千瞬间满满的安全感,握着狱卒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那狱卒怔了一下,一巴掌把他甩开“洛升是吗?关于你卖给聂老爷的玉石走黑路的事聂老爷已经提供了证据,此事属实,判东西充公,本来判你三十仗刑,但你刚刚自寻短见是不是心虚怕审,可见你干的见 不得人的勾当多了去了,待明早我禀明寺卿老爷,定要刑审你一番!”落世千瞳孔一缩,拽着人衣服就大吼着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冤枉,我真冤枉,我真没干什么黑勾当,我只是想卖个玉石啊哥!我冤枉啊,我撞墙不是心虚怕审啊,不是自杀啊,大哥!亲哥,我错了啊… …” 那狱卒头子看落世千热泪盈眶,可怜兮兮的眼神,还以为他怕了,当即士气大增“你居然敢冲着我吼?来啊,先拉下去打个十板子在说话。” 落世千禁言,满目荒唐泪,何处倾? 叶青青咂舌,看着他被人拉下去,随手拽了一个狱卒,从自己胳膊上捋下一翡翠镯子递过去问“他干什么了?”那狱卒笑眯眯的收起来,待人都走光了,他才细细道“他叫洛升,好像是从王妃娘娘您的母国来的,是大瑶人,来南沼与聂家交往玉石生意,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聂老爷,被退货不说,还告他的东西不 干净,来路不正当。” “哦,这样啊,那我和他今天早上那顿板子是怎么回事?” 那狱卒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啊,小的也不知道,是上头的命令,突然就下来了,依小的看,八成是您仇人暗地里的关系,王妃娘娘您自重吧。” 叶青青点点头,八成就是慕容复蓝干的了,这这南沼,她得罪的人不多,能废这般心思来打她的,也就慕容复蓝了,这年头真是不好混。 那狱卒笑眯眯的“王妃娘娘您明早想吃什么啊?小的给您弄来还是没问题的。” “哦,一杯咖啡!”叶青青随意一挥手,那狱卒懵了“小的见识短浅,不知咖啡是什么东西?您要是吃些鸡鸭鱼肉还好办。” “哦……我吃鸭!” “好嘞!”那狱卒得意洋洋的跑着出去了。 他人刚走,上面的屋瓦就被掀开,外面那丝清冷的月光透进来,某人看样子在上面等很久才等到机会,叶青青咳了两声嗓子,冲上面翻了一记白眼“你想干嘛?要萧乐雨?” 南裕泽上下仔细扫了她两眼,看仔细了她身上是没伤的,心里那点儿担子就轻了许多。 “我等你求我!”南裕泽噙着半分笑意,淡淡的又把屋瓦片给盖上。 听说叶青青醒了,慕容复蓝特地吩咐,晨昏定省二十大板的伺候着,在加上早晨那不知道谁吩咐的十板子,早三十板晚二十板的打,就不怕她不求人! 落世千大半夜的被人拉出去打了一顿又丢回来,心里很是窝火,艰难的扶着自己老腰冲叶青青开口“麻烦把我玉佩还给我好吗?” 你们这些渣渣,别等我调出百毒门的人,我不玩儿死你们我就不姓落! 叶青青上下摸了摸身,她的东西在王府没有放的地方,都是随身带着的,她恍然想起这茬事来,才发现玉佩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的。看到她那副模样,落世千就大概猜的到是丢了,好在落世千性格温和,属于不急不躁的那种,强忍着抽死她的怒火问“你在想想是不是丢在那里了?” 第七十三章 我越狱回来了 她自从拿到那块玉佩以后,换洗衣物的次数屈指可数,主要是太穷,没衣服可换,这么想来,应该就是大婚那一日,卫毅帮她换嫁衣的时候,她曾经,好像,应该是把东西给卫毅暂时保管了吧。 卧槽,那现在那东西岂不是在南裕泽手里?叶青青尴尬的呵呵笑了笑“我把它落在王府了。” 落世千一激动,屁股上的杖伤火辣辣的疼,作为一个医生,他没伤药,自个在那儿爬着卧着动也不敢动,心里无比的憋屈,听说那狱卒要禀告大理寺卿,明早刑审他,他就更憋屈了。 “果然外头会传你是一个不详的人,一遇到你我就没好事儿!”落世千埋怨的瞪了她一眼“越王上次说,看见我一次打我一次,那我怎么去王府拿玉佩?” 他至今没忘在边城客栈那一晚不小心烧了房子,南裕泽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活活吓的他做好几晚的噩梦。 “那玉佩?很重要吗?” “嗯,有了它,我就能凭它在帝都找到亲戚,帮我脱身。” 一听说他有关系能脱身,叶青青立刻就一脸真诚“如果你能帮我出了这地牢,我就能把玉佩从王府拿出来还给你,你拿了玉佩脱身,能不能把我也带出去?” 落世千衡量了一下利弊,纠结道“我……该怎么把你弄出地牢?” 叶青青沉默,试探着抱着一丝丝希望问“你会武功吗?” 像南裕泽那种集蜘蛛侠与东方不败于一身的针线功夫如此牛逼,你有点皮毛也可以啊,亲? 落世千眯起眼睛,咬唇支支吾吾道“呃……如果,我说,不会呢?” 叶青青“……那你等着明早他们刑审你吧,辣椒水老虎凳轮流玩儿死你,我们这还没说烙铁皮鞭,你是觉得你这身板能经得住大理寺的酷刑?还是你那点儿底细能经得住南沼正三品官的彻查?” 落世千表情有一丝丝的裂缝,不就是刑罚?出来混的谁没受过?可是从叶青青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恐怖呢? “所以说嘛,占板上的鱼临死前还扑腾几下呢,你要是在不蹦哒几下你就真死了,死的连渣都没有,你知道什么叫人彘吗?到时候他们把你卸去四肢,割耳挖眼塞在缸里面,在丢点萝卜葱姜蒜醋小辣椒……” 落世千“等等,我会!”看你劝我劝的这么辛苦,又这么残忍的份上,我姑且就会了吧。 “那好。”叶青青得意的指着头顶上的房梁“我们逃狱,赶去王府拿到玉佩,你就能脱身了。” 晚上他们两间牢房是可以串门的,因为给了狱卒银两嘛,落世千瑟瑟的溜达过去,往上面看了一下,默默道“我如果逃了,就是畏罪潜逃。”“你是大瑶的啊,又不是南沼的,你不会跑啊?就现在这模样,他们高兴了拉你出去打个十大板,不高兴了拉你出去刑审,这能忍不能?我跟你讲,他们那个刑审,打的你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那都是轻的, 三百六十刀活剐那是给你闹着玩儿的?” “好,我们跑……”落世千异常坚定的目光看着顶上的屋瓦,他腰上依稀渗出来的血丝,完全能衬托出他逃跑的坚定。 这时候外面是半夜,动静一定不能太大,他掂量了下自己的轻功功底,四下无人时,便一跃上了房梁,偷偷摸摸的拆瓦。 叶青青帮他守着人,他行动力非凡的撤掉一大片瓦,扩开一个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小洞。 落世千轻轻一跃而下环上她的腰,不顾屁股上的伤,拉着她腾空而起,俩人本就瘦弱,钻那小洞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刚钻出去,还没来得及呼吸一下外面的秋之冷冽的空气,底下炸翻天了的轰动。 “快,抓住他们!” 落世千“……”哥哥们,求放过啊…… 叶青青一脚踹下许多瓦片,砸在下面那些狱卒身上,她大吼“快跑啊,你愣着干什么?” 落世千四下环顾,抱着叶青青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直往越王府奔,后面乌压压的跟着一堆侍卫,闹得大理寺附近鸡飞狗跳的。 听说叶青青跟那个小白脸逃狱了,十一一惊,暗探话音刚落,十一杵在越王府寝房门口大老远的就感受到那股急切的劲风,汹涌的杀气扑面而来。 “要不要禀报给王?”…… 面前一阵劲风,带起王府的树都哗哗的,闹得跟暴风雨一般,某人没刹住步子,一下子就闯了进去,直接撞开了寝房的门,俩人在墙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十一回首看去“……”好,好,好好厉害的速度…… 其实落世千在具王府五百米的地方就开始刹车了,一路刹到越王寝房,所以现在俩人嵌在墙里,落世千看到墙时打了一掌,那墙上隐隐还有一巴掌手印,俩人摇头晃脑晕晕乎乎的出来。 南裕泽抱着被子腾的坐起来坐在床上,惊诧懵逼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砸墙坑的俩人,半秒过后,寝房的灯通亮,南裕泽脸色死灰,一把抽出床头的剑,对着俩人就挥了过去。 俩人尚处晕懵中,那剑在他俩身上霎时划了一道入肉不浅的血痕,迎面冲着脑袋划过去的,叶青青伤口自动愈合,落世千左肩至右锁骨划开一溜血槽,触目惊心。 醒目的疼痛让落世千瞬间回神儿,下意识的反手一掌,叶青青还摸不着北,那俩人轰轰烈烈的打起来了。 王府所有暗卫都知道王妃越狱回来了,还带着小白脸来挑战王爷,那拆房子的斗殴声引得卫毅重伤的身子也从床上爬了起来,那几鞭子刑罚的伤算几根毛?看王妃逆袭抗议才是活着真正的意义。 叶青青是被一股气流给震出来的,飞身而出的她正好被十一给接到,她抬眼就看到躲在树后面离得远远的卫毅,她大吼“卫毅过来!” 卫毅“……” 十一恭敬的把人给放下,卫毅瞅了一眼屋子里打斗,瑟瑟的磨蹭到叶青青身旁“王妃娘娘?” “我那块玉佩呢?”叶青青慌慌张张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衣服搜身,卫毅一惊,连连后退,十一也被吓到了,立刻拦着叶青青的举动“王妃娘娘这是干什么?” 外面一阵呼啦啦的兵器摩擦声,大理寺卿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勒令“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那块玉佩属下已转交殿下。”卫毅惊恐的解释。 外面大理寺卿已经在高生呼喊“里面的人听着,快把越狱逃犯交出来,否则,我等就要攻府了!” 叶青青赫然转身看向房间,里面噼里啪啦的摔着东西,她抱着脑袋视死如归的溜进去,翻箱倒柜拉床铺的找,果然在南裕泽的书桌暗格里翻出那块莹白玉佩。南裕泽注意到这边的举动,随手一个花瓶不由分说就扔过去,落世千看到自己玉佩,当下极力跑去阻拦,在花瓶碰上叶青青发丝的那时候,他抱着叶青青护着她,那花瓶便卯足了劲儿砸在他后背上,碎成 一地瓷片。 然后是一室寂静,一室杂乱,落世千抱着叶青青抱的那么紧,单膝跪地把她抱在怀抱里,那玉佩介于两人之间,暗哑的烛光下,泛着莹辉…… 大理寺卿理直气壮的闯进来,暗卫即刻隐匿,他带着一众狱卒哗啦啦的填充院子“越王殿下对不住了,王妃携罪犯逃狱至此,还请您不要包庇藏匿罪犯,请把人交出来!”南裕泽冷冷的看着那俩人互相抱着,没注意到他们拿走了那块玉佩,他们俩人相拥在他面前,南裕泽没缘由的火气特别大,指尖莹光一闪,一根银针凌空而出,带着一丝细线,穿透俩人肩甲,居然将人给 串在一起。 落世千脸色一白,戚眉呕出一口血来,吐湿了叶青青肩头,粘腻的沾湿了衣服,他昏了过去,倒在她身上。残余体力经不住他的体重,那根细线稍一变动,就是入骨髓的疼,叶青青咬牙,抬眸看着南裕泽,那些狱卒已经破门而入,用铁链把他们俩给捆了起来,那根连着他俩的丝线从中断掉,南裕泽冷冷开口“不 许动!” 那些狱卒手脚僵了一下,立刻退到了一旁,大理寺卿脸一沉“抓起来!” “我说不许动!”南裕泽转眸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大理寺卿心中稍忐忑了下,又硬着脑袋硬着语气顶撞“必须抓起来!” 南裕泽指尖化剑,一掌将他整个头颅给削下来,血溅了满门,那人头随剑气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他身子尚立在寝房门前,就这么突然没了脑袋。 南裕泽一动手,那些大理寺卿带来的人都被暗卫给悄没生息的秒了,除了血腥味儿和满地的尸体,只那一瞬间,室内只剩南裕泽,还有抱着落世千的叶青青。 “你想干什么?”南裕泽淡淡开口,一步步逼近叶青青,铁青的脸色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直至离她一寸远的地方,他蹲下身子与她齐平。 四目相对,叶青青浑身冒冷汗“我,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哦?那就是没他什么事了?”南裕泽提着剑,慢慢放在落世千脖子上。 第七十四章 好厉害的样子 叶青青静默,这时候她不该表态,如果她救,那洛升得死,如果她不救,洛升还得死,她静默这么几秒,那剑果然没有砍下去。 “你不说话?”南裕泽剑尖向上,挑起她下颚“你不是很能说吗?说啊。” 叶青青缓缓垂眸,看着那泛着冷光还滴着血的剑,不可思议的讶异问“你?吃醋了?” 真不知道她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南裕泽撇开剑,掐着叶青青脖子将她提起来,落世千身下一空,就被摔在地上,荼白黏血的衣物看着骇人…… 任谁谁脾气能好?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寝房砸个坑?完事儿就想走?走卵? “你不是很能说吗?说啊?”南裕泽冷冰冰的捏着她下颚,凶神恶煞的问。“我,我回来……”叶青青有些失落,她是常常带着那副喜悦之色的开朗女人,这抹失落显得尤为刺眼,她支支吾吾的看着南裕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知道热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回来,拿些伤 药。” 如果叶青青是普通人,这话肯定能奏效,起码打动南裕泽是没问题的,一个身在异乡的孤援女子,毕竟还加上几月的生死情分。 可是叶青青身上不会留伤啊,她自愈能力强大到变态,果然南裕泽脸色就又黑了一度,手上那把剑不老实的撩开落世千外套,直指他心脏处,挑眉问“给他用的?” 叶青青“……”卧槽忘了我会自愈。叶青青又不说话了,她心虚啊,南裕泽指尖微动,看样子就是要在落世千身上戳洞,他速度很快,叶青青更快,她几乎是饿狼一般扑上去用手推开那把剑的,剑锋入手骨卡在骨缝的一声脆响,南裕泽惊了 一下。 她挣脱他的束缚,用手推开了那把利剑,使剑偏了方位,错了位置,没刺到任何人身上,没地半尺深! 剑穗恰巧垂在叶青青脑袋上,扫荡着她的发丝,叶青青抱着落世千,俩人摊在地上,她乞求道“别杀他,他没错!” 这样凶残的南裕泽她不是第一次见,可是她为什么还有恃无恐的带洛升跑来招惹他,她明知道这越王和众人口中传的越王不一样,为什么还要往刀口上撞,真的算定他不会对自己下手吗? 叶青青有点儿判不准自己的方位,自穿越以来,在这陌生的世界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也判不准他。 南裕泽看着她手上的血痕,那口子在慢慢恢复,只留血渍,在没伤痕,他冷冷嘲讽道“也难怪你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是在求我吗?”南裕泽接着问。 “是吧。” “萧乐雨?”南裕泽又把剑对准了她们两个,如果叶青青在说不知道,穿透来串串烧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青青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看着他漠然的面庞和冰冷的眸光,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萧乐雨。 “如果我给了你,我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叶青青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萧乐雨的存在,那就是她的价值。 南裕泽很惊讶她会说的这么直白,像是一只狐狸在问,如果我把皮剥给你,我还能活着吗?你还会养我吗? “你也不说话?”叶青青有史以来第一次给南裕泽打感情牌,她接着泪眼婆娑道“我不会活着,你在也不会需要我,等你不需要依靠萧乐雨来容忍我的时候,我就会给你。” 说这些是有违良心的,真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萧乐雨是什么东西,她偏偏就演绎出了那副大义情深的模样,道出了风雨平生的酸涩,她声音极轻。 南裕泽向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他直接一刀插进叶青青大腿,知道她会自愈,便更加肆无忌惮,叶青青瞪大了眼睛,你他妈软硬不吃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还要我怎样? 血肉磨着利剑,刺骨的疼痛刺激这大脑,叶青青只知道呕血,模模糊糊的,她抓住南裕泽的剑“我,不要打我,离我远点,不要……” 她很反常,特别反常,只一会儿,她松了手,向后仰去,晕死过去不醒人事。大理寺卿半夜死在越王府这件事,第二天一早无人知晓,整个帝都喧闹的,都是昨晚大理寺劫狱的事,早朝上都是沸沸扬扬的谩骂投诉,只是大理寺卿没来上早朝?难不成是畏罪?皇帝诧异间就派人去问,大理寺卿的府上大门禁闭,小太监推门进去,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尸体,主仆无一例外全死了,大理寺卿本人身首异处,脑袋就被挂在正大堂前,瞪着老大的眼珠子看着刚跨进门小太监,小太监 失声惊叫,活活被吓晕了过去。 那府邸很快便被慕容复元给封锁了,四周邻居都说,昨日晚上街上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没成想是寺卿大人被灭门。大理寺的狱卒们也死的差不多了,这事被瞒的严严实实的,皇帝只是暗暗心惊,并没有命人彻查,这事闹了一天,叶青青晚上才醒过来,还是牢房,一如既往的牢房燃着烛灯,仿佛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 她对面还是落世千,落世千昏躺在地上,她戚眉坐起来,南裕泽手上吊着块玉佩,他问“你是为了这个?” 叶青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许久缓不过来神儿,南裕泽见她跟失了魂魄般恍惚,便收起那玉佩,换了个话题问“你不是叶青青,你是谁?” 叶青青说不出来的心酸泪,干脆就不搭理他,不想回答他这么白痴的问题。 “你做梦说了梦话,你说了什么系统和任务,你是谁?”南裕泽压抑着心中的惊涛骇浪,这事很匪夷所思啊,他敢保证面前这绝对是大瑶嫡长公主叶青青,壳子是,里子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叶青青咬着下唇,呵呵笑了笑“你也说了是梦话,不可信。”“我听闻毒宗有种易容术很高明,被下术之人五年之内都取不下那面皮,可是如果我用刀子划开?”说着,南裕泽手上的匕首就把叶青青耳畔给划了一道血痕,那利刃带出的殷红的血珠往下掉,叶青青浑身 冷汗,腿上被他捅的你刀还疼得要死,身上各处都是火辣辣的疼,伤是看不见,可疼还是很疼啊。 “等等。”叶青青开口,那刀子就稍稍停了下来。 “我,我就是!”叶青青也没什么为自己开脱的,难道要告诉他自己魂穿来的?他肯定会认为自己智障。 南裕泽看了眼那匕首下的血肉,悻悻的收回刀,把那块玉佩扔地上扔在她面前,淡淡道“在这里呆着吧,风头一过,我就接你回府。” 什么风头?叶青青正欣喜的要问,转身他就没了身影。 他说的风头自然是大理寺卿被屠门的事,现在大理寺进行重整,换补替位,新官上任自然是有大转变的,毕竟一朝天子尚是一朝臣! 可是叶青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捡起那玉佩,瞄了眼南裕泽离开的地方,他还留下了一包丹药,是些补血镇痛的,偏偏没有一种是治疗伤口的,明摆着就是不给洛升治伤。 叶青青嘴角抽了抽,挑拣了些补血的吞下,又将镇痛的磨成粉,混着水让狱卒喂给昏迷的洛升。 上面换了主子,刑审洛升的事就被耽搁了,听狱卒说他的案子可能有转机,暂时先被押在这里听候发落,叶青青追问了些,才知道是大理寺卿不知道惹了谁,被屠门了。叶青青惊诧,还能惹了谁?那晚她可是亲眼看到南裕泽杀了大理寺卿的,那狱卒前来收拾碗筷,是张陌生的面孔,从没在这里见过,叶青青上下扫了他几眼,他那服制都是崭新的,便好奇的问“你是新来的 ?” “是,小的才被调过来。” “为什么?之前那些人呢?” 那狱卒讶异抬眸“王妃娘娘不知道吗?前天晚上有人来劫狱,劫咱户部尚书杨大人,把大理寺的狱卒守卫杀了大半。” 叶青青更震惊了,前天晚上,明明是她逃的狱,难不成同时也有人劫狱了? “户部尚书杨大人是谁?”叶青青下意识问。狱卒支支吾吾的不想说,叶青青就把那块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那狱卒眼光锃亮,当下盘腿隔着木门坐了下来“小的以前在文件部当差,这户部尚书杨大人的案子还是我规整的,杨大人有个儿子叫扬仕平, 这公子好武,天资聪颖,杨大人自小就把杨公子送到武宗去了,后来杨公子学成,两个月前回来了,当天就持剑闯了太子府,图谋不轨,一家子都下狱了。” 那狱卒说着还有些惋惜,连他都看的出来这是冤枉的,这也就是个名头而已。 叶青青深深的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狱卒,也怪不了她,自打到南沼,她就没怎么出过门,更别说知晓百家事了。 “前天有一大批黑衣人前来劫狱,劫走了杨大人还杀了大半人,连大理寺卿那晚都被灭了门。”叶青青“……”好厉害的样子…… 第七十五章 殿下指的明路 见叶青青不说话,那狱卒以为这位王妃被吓到了,听说她是个不详的女人,被大瑶抛弃来的废公主,在南沼这边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是狱卒管不了那么多,给钱的就都是好雇主,狱卒嘻嘻笑着“没了, 就这么些!” 说着,那小狱卒搓着手掌贪婪的盯着叶青青手上那块玉,那玉纯白,透若清水,上面雕着形似麒麟的图案,拴着红流苏,整个就带着价值不菲的模样。 叶青青一把将那玉佩收入怀中,狱卒一怔,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王妃娘娘这是何意?” 叶青青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狱卒蠕动着唇角,也没说些什么来,只是哀怨的瞪了她一眼,起身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叶青青抿唇盘腿靠坐在墙角,静静的闭上眼睛,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擦这那块玉上麒麟的凹凸感,杨大人?这么巧就跟她同一天在狱中闹事?这位户部尚书杨大人名扬辞,长的一副憨厚敦实的官僚模样,出生偏城,通过考核,一步一步六十多岁一大把白胡子的时候才上位户部尚书,是个难得的好官,一向崇仰政府,兢兢业业铁面无私,他这样 的忠实老实,在中央政府是绝对混不长久是肯定的,所以愿意巴结他,跟他结友的官不多,一向是孤立无援。 他底子不厚且还干净,为官不复杂就是他入狱的侧要原因,而主要的,就是他得罪了太子。 劫狱后一日晚,南裕泽在一家偏远的小酒馆里与一男子饮酒,那男子生的眉清目秀,豪气仗义,像是行侠仗义的那种江湖朋友,就是有些傻乎乎的。那男子就是杨仕平,杨仕平仔细听着南裕泽对他分析他爹的处境,自个也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末了称赞道“外人多传殿下坏言,说不尽那些肮脏入不得耳的话,如今首次与殿下相见,我更多的,倒是 钦佩!” 南裕泽给他杯中添了些酒,抬臂笑道“请!” 杨仕平端起杯来,满杯酒而不撒,其功底自是不在话下,那十八年的武宗学艺,到底不是白学的。 “一早听闻殿下传讯,是十四号劫狱,怎的现在日子调前,改十三号了?如果我早先收到殿下通知,定会亲自去宰了大理寺卿那混帐的狗头,为我娘和妹妹报仇!” 南裕泽敛眸“意外,出了点儿事故。” 还不都是因为叶青青那个傻逼瞎他妈乱跑! “平儿。”杨辞慌慌张张的被十一带进来,杨仕平见到老父亲,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地“爹,平儿对不起你,平儿给家族添麻烦了。” 南裕泽只默默的在一旁倒酒,在桌子上添了一个杯子,十一快步走进,蹲下身子伏在南裕泽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南裕泽笑了笑,站起身来“本王暂不打扰你们父子相聚,先行离开一会儿,稍后便回来。” 杨辞拉着杨仕平起来,身穿一身囚服浑身是血白发白胡子乱糟糟的他看起来更为可怜,他感恩戴德的冲着南裕泽连连鞠躬,南裕泽只是报以浅笑,便快步离开了。酒馆下面大堂里没什么人,秋意更甚,外面夜里还飘着几层浓雾,杂七杂八的店小二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嚼舌根,柜台上点着一根白蜡,掌柜的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见南裕泽下来,便笑眯眯的 问“客官,小店快要打烊了,客官要不买下几间上房宿在这里?” “好,买了!”南裕泽搁下几粒碎银子,那掌柜的乐呵呵的笑着,转眸就斥责那几个店小二,让他们赶紧的去收拾房间去。 几个小二打着哈哈就去了,店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程辰澈背着一柄布裹着的长剑,悠哉游哉的来。 南裕泽戚眉,十七也大老远的就看见自己主子在等,不禁更着急了,催程辰澈走快些,程辰澈淡淡的示意十七不要心急“慌什么?又不差这点儿时间。” 十七“……” 十七干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飞奔着就向南裕泽跑去,程辰澈勾了勾唇角,抬步跟上斥责道“十七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剑就是凤尾剑,聂府那二小姐才刚刚把剑从他家祠堂给偷出来,那二小姐还想着能温存些感情上个床什么的,他都婉言拒绝跑来找南裕泽了?怎么着?让他等等还不行了? 南裕泽揭开布袋往里瞅了一眼,确定是凤尾剑后,拍了拍程辰澈的肩膀“辛苦了,十七,回头给他煮点养肾的牛鞭什么的!” 十七“……是!” “是什么啊?”程辰澈脸色一青,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呵斥道“你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吃里爬外的东西!” 十七“……”我?干什么了? 程辰澈不搭理他,一把把他推开,凑近南裕泽身边,神秘兮兮的问“这凤尾剑聂老爷子可是宝贝着呢,你非要它做甚?” “我也宝贝着呢!”南裕泽手上一用力,那剑冲破布包,露出半截剑辉来,明若皓月,形气似凤戾,出鞘宛如欲火重生,谁不宝贝这等货色? 程辰澈扯了扯嘴角“你要送人?” 南裕泽不说话,持剑上楼回了厢房,程辰澈想跟着去,就被十一拦在大堂,连十七都一起拦着他。 程辰澈气不过,撒泼耍赖的盯着十七“谁是你主人?我带着你东奔西走朝夕相处的难道还不如南裕泽手里一张卖身契?十七你简直是忘恩负义!” 十七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侧立在楼梯口,意思是,你进吧,我不管,我是有情有义的,程辰澈冷哼一声“乖,回头给你买糖吃!” 他还没刚抬步,十一就横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道“程少主留步。” 程辰澈瞪着十一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泼道“哥们儿,咱俩不熟你卖我个面子成吗?你看十七,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我这么照顾他,你就看在十七的面子上……” 下面这么闹着,楼上气愤紧张兮兮的,杨辞父子不明白南裕泽带一把剑上来是干什么,南裕泽见他们都不动,便将剑扔到一旁谦笑道“你们父子可商量好了今后的去向?”杨辞起身作揖“多谢王爷帮杨某妻女报仇雪恨,屠杀那大理寺卿满门。再谢王爷救身保命之举,我与我儿刚刚商量,我一个老头子在没壮年之雄心谈什么东山再起,这官场太乱,我儿也不想涉足,我等便退 隐就好……” “不可!”南裕泽反应过激的开口阻拦这想法,又解释道“如今你手握太子一党与毒门勾结的证据,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杨辞叹了口气“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这临到老了,还这般不知轻重,真真是愧对先祖!” 南裕泽接着劝道“官场百态,千丝万缕,杨大人既已涉足,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杨仕平早已被南裕泽说的服服帖帖,此刻很是崇敬南裕泽的想法,便私底下拉了拉他爹的衣袖,恭顺道“论官场,还是要仰仗越王殿下指点,只是断不能让我杨家死绝了!” 南裕泽等的就是这句话,便笑眯眯的应下来“那是自然,坐!”三人又入席,暗卫斟满酒杯,南裕泽递去一张请涵来,缓缓道“世上医学三大派,毒门,毒宗,医宗名号响彻大陆,绝对不是某一国帝能撼动得了的存在,但向来被各国皇帝所忌惮,有关系者多被排斥质疑 ,太子既然是与毒门有联系,那毒门你就去不了了,去毒宗安身吧。” 那张请涵便是毒宗的入门请涵,一旦应允便就是毒宗的人,是毒门对立面,受毒宗庇佑,便也算的上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杨辞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他可一向是个好官,这三大医派他可是尊崇国法而从不染指,可是将它们与魔教划进一个范围内的。南裕泽适时的说起,语气不禁有些惋惜,他缓缓道“说来你这事,我只是怜惜你那妻子女儿,有妻如花,女娇如玉,那二八年岁正直书香年华,竟被大理寺卿贪图美貌给暴虐致死,妻子也是不得善终,也是 可怜可惜了。”这火上浇油浇的恰逢时候,杨辞一直维护着政府,视它为自己毕生的信仰,一辈子的目标,帝宫金銮殿就是崇高的,一如可望而不可及的光圈里需要仰望的存在,可当自己真正踏进中央官僚圈子里,得到 了什么?他被太子陷害入狱,他的信仰在那里?他的妻女被佞臣凌虐致死,他的信仰在那里?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守护这样的政府?亦或者它不该被奉为信仰? 杨辞越想,他紧紧握着拳头,异常坚定的答应“好,如果这真能给我一条活路,能保得我杨家留嗣,保我儿平安,我愿意入毒宗,全力以赴报答王爷救命之恩!” 南裕泽意料之中甚是欣慰的点点头“好!”杨仕平心中热血烧的滚烫,可当下突然诧异戚眉道“这毒宗不好入,这请涵怕是普遍,能入不能还得另说!” 第七十六章 你要不要试试 杨仕平的担忧是很合理的,三大医学派自打成名以来,就坐地起价将入门的条件提的很高,尤其是毒门与毒宗,入门也是不得真传,多是跑腿打杂的门外弟子,还不如说是仆人。 杨辞为难的看向南裕泽“这……还请殿下能为我出些主意。”既然入门是为了得到庇佑,那当然要一步到位的成为可庇佑人员,就是内门弟子,杨仕平能想到的,南裕泽又怎会想不到?他重新拿起那把凤尾剑,手上一用力,剑刃出鞘,一波戾气扫荡桌上茶几,噼里 啪啦的饭菜瓷碗碎了一地,他悠悠道“杨公子,你看这是什么!”杨仕平在武宗多少也看些典籍书目,这凤尾剑作为南沼十大兽名剑之首,可是不一般,当即就兴奋起来,三两步上前想拿下这剑细细赏看,又自觉僭越,只得瞪大了眼珠子看“王爷果然非常人,有这等宝贝 东西!” “算不得多宝贝!”南裕泽收回出鞘的半截锋刃,扔给他,杨仕平急急忙忙的接住,眸中藏不住的喜悦,紧紧握着那剑“王爷这是何意?” “不是送你的,让你借花献佛的!”南裕泽又坐下,示意身旁暗卫收拾残局,很快,那扫荡的碎瓷汤菜被收拾干净,换了茶水上桌。 杨仕平眸光一转,就知道南裕泽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心里不禁有些舍不得“这东西如此宝贝,送了人怕是可惜了。” “毒宗当的起!”南裕泽重新斟茶,让他们二人坐下,杨仕平暗暗责备自己目光短浅了,毒宗何许门派?不送些入的了眼的怎么能行? 杨辞见酒换了茶,便起身作揖“多谢王爷这般相助,有用的到我杨辞的地方,我定当万死不辞!”南裕泽淡淡笑了笑,他笑的温和,很好的缓解了这份涨上来的氛围,杨辞更加确定了,不等南裕泽说话,他就坦然道“我入狱明目虽是我儿持剑闯太子府,是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但实则是我握了太子把柄 ,这把柄握的实在是晦气,如今便转交殿下吧。” “听闻杨大人在狱中受尽苦楚都没说出那份名单的去处,太子派人掘了府邸三尺黄土也没能找到,说实在的,本王也很好奇,你藏在了那里?” 杨仕平一听这对话,立刻解了衣衫,光着膀子,南裕泽诧异“干什么?” 杨仕平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杨辞没说话,只是默默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衣衫,他光着的上身遍布结实的肌肉,抬起臂膀,他腋下有一处地方,与古铜色的肤色不太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麻烦借这位侍卫一把刀子!” 站在一旁的暗卫不动声色,南裕泽点点头“给他!” 暗卫递给他一把磨的锃亮的匕首,杨仕平没接,对着他指着腋下那块皮肤道“剜出来吧!”南裕泽惊讶,没想到那份名单竟是被杨仕平藏在自己肉里,暗卫下刀子快,快的杨辞来不及心疼自己儿子,那肤浅的假皮之下,就剜出一团拳头大的血肉来,杨仕平咬着牙,到底是没忍住,疼得哼哼两声 。 暗卫切开肉团,取出大拇指长的一截竹筒来,擦干净血迹呈给南裕泽。 杨仕平腋下血流不止,南裕泽接过竹筒,立刻吩咐暗卫用最好的药给他包扎起来,带他下去治伤,杨辞老泪纵横“我就是被这还没来得及拆开看的竹筒,给害了一大家子啊!” 他手上的竹筒泛着竹青,南裕泽缓缓打开它,从里面抽出一卷纸来,缓缓展开,上面写着的,都是毒门与太子来往的人,这些人,就是太子勾结毒门的铁证! “这名单,你怎么会查出来?”南裕泽上下扫了几眼,也不是说不相信这东西的真假,只是就凭他一个户部尚书,查出了太子的老底,的确是有点儿天方夜谭。杨大人解释道“我为官户部尚书之职,管理户口赋役,其侍郎权量市籴,评估物价,瞻运输,督漕运,太子以往与毒门物资运输不慎被我撞见,物目不对,数量不对,我便彻查,侍郎说是太子的东西,我也 不畏,非要命手下人彻查,这东西来路清楚,寄货人与收货人都实名记录在册,我又兼管户口,便很容易查到这些名单!” 南裕泽仿佛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八成就是毒门给太子运的毒物资源,杨辞非要开箱验货,非要彻查,太子撇不清关系,索性在事情纰漏前将人给冠罪屠门。 说起这事,杨辞心中悲愤,早知如此,他何必自不量力的去管太子的事查太子的物!到头来招的冤孽啊…… 南裕泽也跟着叹了口气,试问“那你可有看清箱子中的东西?” “是黑色块状,泛着腥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哦,那你近期只管躲在毒宗,入门后,我自有安排人照抚你们,无论外界传出你等什么样的流言,都不能露头!” “是!”杨辞拱手作揖,外头天色已晚,早已是深夜了…… 楼下大堂里,程辰澈越不过十一这个坎,气愤的自个蹲在角落里喝酒,等着阁楼上的人。先是一暗卫扶着满身是血光着膀子的青年男子出来,现在许久没什么动静,他按耐不住,腾的一声起身,喝光那壶酒冲十一砸个粉碎,灼灼燃烧的眉目藏着丝怨恨,十一以为他要卷土重来,打起了十二分 的精神等着他来摧残,谁知他转身就走。 南裕泽你玩儿居然不带爷?不带就不带!爷还不稀罕!程辰澈狠狠的瞪了眼阁楼,气势汹汹霸气侧漏的就……走了。 十一默默转身问十七“他什么情况?” 十七摸了摸脑袋“应该是生气了吧,没事儿,回头我去哄哄他!” 十一惊诧回眸,十七心里咯噔一下“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在床上哄他……” 看着十一那越来越狐疑的眼神儿,十七自己闭嘴了,干脆不解释,打算去追人,主子说了,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的。 十一看着他走,冲着他背影灿然一笑“辛苦了!” 十七“……” 十七走了有一会儿,大堂里没了人,老掌柜的去睡了,只有一个守夜的小二伏在桌子上流着哈喇子,南裕泽才把杨家父子给送走,连夜送走! “程辰澈呢?”南裕泽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堂,先前还听得到他在下面闹。 “禀王爷,他生气了,气跑了。”十一恭敬的说出这个令人操蛋的事实。 南裕泽“……” 出了那客栈的门,程辰澈还没刚走两步,就被一汉子捂着嘴给拉到一旁黑咕隆咚的小胡同里,十七随后出门,没摸着程辰澈的方位,有些迷茫之际,被人一杖打昏了脑袋。 醒过来是半盏茶之后的事了,程辰澈和十七背靠背被绳索捆着,这小破院子里黑漆漆凉嗖嗖的,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个小客栈漫出来的灯火。 某人点着火把凑近十七,照亮了十七的脸,十七淡淡然的摆着一张脸,瞪着黯淡渗着杀气的瞳眸,持火把的那姑娘手颤了一下“阿七,你在瞪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姑娘恶狠狠的说道! “你敢?”程辰澈厉声呵斥,十七被程辰澈过激的反应震了一下,背靠背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以及……他刚刚剧烈跳了一下的心脏。 那姑娘是聂府大小姐聂姝雨,被十七吓了一跳后又被程辰澈的呵斥给吓了一跳,她不满的拿着刀子跑过去对着程辰澈下颚“你吼什么?” 火把映面,程辰澈那一份微弱的妖冶迷离恍若隔雾的彼岸,生生带出几分清雅与高贵,可望而不可及,确实是个尤物,怪不得能将自己妹妹给迷惑的团团转,还偷了家中至宝送与他。 “我要是把你这张脸给划花了,我看你还怎么祸害人,把偷我的东西还给我!” 聂姝雨戾眸,又把手上刀子往前推了推,刺在皮肉上,没刺破,悬在一线。 “姑娘家家的拿什么刀啊,伤了自己多不好,我心疼啊。”程辰澈撇了眼那匕首。 “哼,你是怕了吧!” “姑娘轻易猜中我的心思,其聪慧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他一副陶醉状的敬仰真是蔫贱蔫贱的! 聂姝雨笑着收起匕首“你少来,我妹妹就是这么被你糟蹋的,我可是来报仇的!” 说着,她命她身后随行的那汉子扒了程辰澈衣服,那汉子捋起袖管就要上前剥了程辰澈,十七很快挣脱了绳子,正要阻止反抗,程辰澈却私下里压着他的手,压的紧紧的,示意他别乱动! 那汉子三下五除二的把程辰澈给剥的只剩一条短到膝盖的宽松内裤,连里衣都给剥了,程辰澈就这么一丝不挂的暴露在空气里,深秋的凉风一吹,他自个打了个寒颤,往十一背上蹭了蹭,十一“……” 聂姝雨上下扫了光着的某人几眼,傲然鄙夷道“听说你是个浪荡公子,摧花无数,床上功夫了得!”“怎么,你也想试试?”程辰澈环顾四周,不禁感慨,这野外,还真是第一次啊。 第七十七章 不疼听话别怕 聂姝雨脸色绯红,从腰上抽出一条鞭子来冲着程辰澈就是一鞭,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大小姐,聂府是商贩世家不崇尚武学,这丫头的皮鞭打打侍女还行,打程辰澈身上就跟打在猪肉上,连弹都不带弹的,笑 话,他那一身腹肌是给你长着玩儿的? 十七一听皮鞭声,他整个人都炸毛了,背对他坐着的程辰澈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森森的杀气,爆发的一览无遗…… 聂姝雨也只是听自己小妹说过他身边有个武功极高的侍卫叫十七,本来不觉得怎么样,现在那股子寒意杀气爆出来,沉淀下去的那血腥气一层层的漫上来,吓得聂姝雨连连后退,躲到汉子身后。 程辰澈“……十七你怎么了?”十七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利索的脱下自己外套反手给程辰澈披上,冰着一张死人脸把他护在自己身后,身形一闪便擒住聂姝雨手上的鞭子,她来不及松手,便被蛮力腾空摔在十七脚下,那汉子瑟瑟的闷头 往前冲,十七一鞭子下去勒出他脖颈一道血槽,勒断了半根脖子后被一鞭打飞出去…… 聂姝雨瞪大了眼睛,血气方刚傻不拉几不怕死的顶撞问“你想要怎样?” 十七手上的皮鞭甩着血浆一下子勒住她的脖子,聂姝雨喘不过来气,挣扎几下后跪倒在地吚吚哑哑的喊着救命。 程辰澈“……”南裕泽,南裕泽快来管管你家影卫,他暴走了好恐怖! 程辰澈怔了一下,这才急急忙忙想起去救聂姝雨,聂姝雨却已经丢了半条命,他慌乱间,一掌劈断那根皮鞭,聂姝雨才得已捡回一条命。 十七握着那鞭子的手上浸出一层汗水,鞭子断时,他缓了缓,丢掉它,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程辰澈先去抱起了聂姝雨,那丫头不能死,如果这时候死了,聂家绝对会彻查此事,凤尾剑会被牵扯进去,无论南裕泽拿那凤尾剑去干什么,都一定会泡汤。 聂姝雨脖子上一道红痕,程辰澈微微惊讶,以十七的手法力道,这时候应该没救了才是! 程辰澈诧异的看向一旁矗立的十七,十七垂眸,低沉着微沙哑的嗓子问道“程少主?您这么紧张,是很在意她吗?” 这话,怎么有种吃醋的味道?十七你在想些什么?你出手因为护主我理解,可是你刚刚说的那摆明就是吃醋了啊吃醋了? 程辰澈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迷离,夜里风凉,吹得人脑子很清醒,月光却不太好,朦朦胧胧的,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此刻只看的见十七的身形,只能感觉的到,身上十七的外套那点儿残存的余温。蓦地,他身下渐渐燃烧的蓬勃烧的灼热,浑身突然变得大汗淋漓,两人无言相视只一会儿,他便撑不住了,自个身子一软,噗通一声栽在地上,十七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抱起他,搭上他手腕探脉才知道他被 下了药,一旁昏迷的聂姝雨依旧昏迷,十七刀子眼剜去,陷入无限纠结中…… 这春药不知何时是被谁下的,现在要不要?拿聂姝雨给他解药? 程辰澈烧的难受,他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外套,此刻被他自己扯到臂弯间,人一直往十七怀里钻,迷迷糊糊的上下摸索十七的身子。 十七“……少主你醒醒?” “本少主很清醒!”程辰澈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粘糊糊唤了声“十七?……” 他说着就去扒人家衣服,十七紧紧握着他不老实的手腕,阻止他的行动,程辰澈戚眉嘟囔“十七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十七闻言,立刻松了手。“你好乖!”程辰澈仿佛喝醉了一样,继续扒着十七的衣服,哧拉一声撕裂的闷响,他撩拨着乌青的发丝,俯身在十七耳畔,见他有些颤抖,程辰澈眼神越来越迷离,眸中那层薄薄的雾气漫了一层“不疼,别 怕,乖乖听话……” 十七看了一眼身侧躺着的聂姝雨,默默翻身起来抱着程辰澈,咬着牙一路向青楼跑去。 天色蒙蒙亮,越王府的老管家就开始装潢一片喜庆的红,哦,是了,明天是他娶侧妃的日子。 同样起这么早的,还有将军府的新娘子,这几天慕容复蓝什么都没干,整日整日的挑嫁衣嫁妆,将军府可是门庭若市的热闹,只是少不了背地里的私语闲话,慕容复元黑着张脸,看见谁就骂谁一顿…… 明日的大婚,今日就开始这么张扬,而且还是个侧妃,这摆明了是要给正妃脸色看,给越王府脸色看,给皇家脸色看! 南裕泽刚刚进府,老管家看见财神一样飞奔着迎上来“王爷您可回来了,聚贤楼的老掌柜的来催帐,我拿不出那么大额的钱,那掌柜的就不走,非要赖在这里,您快去看看吧。” 哦,想起来了,我是被太子坑了一把,要付聚贤楼三天的酒水饭钱来着,南裕泽操蛋了一把,淡淡问“多少银子?” “一千万两”老管家瑟瑟的说出这个数字,本以为自己老大会很生气,可南裕泽闻言搭理都不搭理,吭都不吭一声的转身……就走了。 老管家“……”殿下,您不带这么躲帐的啊,您怎么可以酱紫? 南裕泽跑大理寺去探监,新上来的那个大理寺卿还算不错,好歹是把南裕泽当个王爷看,一路点头哈腰的把人请到牢里。 牢里不分日夜,某悠闲的俩人喝酒划拳玩儿的正嗨,落世千前日越狱被南裕泽打了一顿,叶青青为了给他赔个不是,就许诺狱卒出狱就送一百两黄金,这才弄进来了酒水鸡鸭鱼肉。 落世千笑的风轻云淡的看着叶青青一而再再而三的喝酒,偶尔还拿起杯子与她碰杯,但是自己不喝,他刚刚大病初愈,碰不得酒精。 然而叶青青就厉害了,她伤口自动愈合,此刻的叶青青持杯摇摇晃晃的冲着落世千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落世千摇头。 “因为我美!” 落世千点头。 “知道南裕泽为什么那么怂吗?” 落世千摇头。 “因为他丑!” 落世千点头,还拍手鼓掌。 南裕泽正好就来到她们俩待的那个牢房门前,正好就听到了这段对话看到了这一幕场景,心中百万匹草泥马在奔腾,最后他只是咳了咳嗓子。 狱卒憋着笑打开牢门“王妃娘娘……” 叶青青以为是晨昏定打的三十板子,一听狱卒的声音,她心中就窝火,转身冲着牢门一通狂吼“二营长,把他娘的意大利……面,拿来给我们王爷尝尝……” 好吧我承认,在看到是南裕泽的那一刻,我就蔫了,但是好在我话锋转的快,这也是一种本事…… 叶青青立刻就变的跟小女人一样,迈着小碎步跑过去蹭着南裕泽,依偎在人家怀里柔声细语的撒娇着问“王爷,你怎么来了?” 落世千“……”以前算我看错你了。 南裕泽揪着她衣领一路把她给揪出大牢,大理寺卿一路跟随“王爷您慢点儿,王爷您干什么?” “明日侧妃进门,需主事,主位不得缺,我来提人!”南裕泽冰着脸,溜狗一样拉着她,冷冰冰的冲着大理寺卿发话,怎么着?你有意见?有意见说啊! 大理寺卿一脸迷茫,侧身道“殿下请。” 侧妃入门,正妃是必须在场的,这是皇家礼仪,也是给侧妃面子,慕容复蓝自然是需要叶青青出来的。 天天板子打有个鸡毛用?她有自动愈合伤口这种吊炸天的功能简直不好了! 出了牢门,鉴于南裕泽脸色实在是黑的透彻,叶青青就没敢说话,一路被他拉着手腕轻功带回去的,勒出手腕上一圈紫青,手臂都发麻! 南裕泽本来是想着把她拉回来毒打一顿的,刚进门,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门口围了一圈儿人,聚贤阁那个老掌柜的在院子里撒泼骂人要帐,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南裕泽脸色更不怎么好看了,也是,当王爷的混到他这个地步也确实是没谁了,一见越王来了,大家都自动退避三舍等着看热闹,南裕泽上前瞄了那老掌柜的一眼,道“一千万两?” “不错,王爷当日债当日还才不损皇家颜面才是,我看您这宅子卖了来还债也是可以的,我这里收房契抵押。” 那掌柜的眸光渗一丝丝的嘲讽戾气,那点儿轻蔑简直放的肆无忌惮! 王府啊,皇帝亲封的地宅他也敢开口要,还行,不错,当掌柜的混到他这种地步也是个牛逼人物。 众人起哄,叶青青正哀怨着,所幸不开口,也等着看南裕泽笑话。 一暗卫穿着常服远远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将一沓万两面额的银票交到那掌柜的手上,掌柜惊诧,这个越王那里来的那么多钱?南裕泽扫了他一眼,冷嘲着问“够不够?” 语气不太对,那掌柜的立刻换了一副恭谨的笑脸,抬手作揖“草民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他皮笑肉不笑,南裕泽却淡笑着问“你就不好奇这银票是从那里来的?” 第七十八章 太后是什么鸟 老掌柜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虽然他是觉得南裕泽拿不出这钱,可是现在拿出来了,就他一个普通草民撑死了算发达户的一个掌柜,还真没太敢去问来路。 哪怕是南裕泽抢来的,偷来的,他都不敢去追问。 这事纵然他好奇,也得回去和太子说,让太子去彻查这件事,让太子去追查这一千万两的来路才是上策! 南裕泽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拽着叶青青就走了。 “你把我接回来干什么?”叶青青脑抽的问,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那么吊,愿意咋滴就咋滴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呗。 这么想着,觉得自讨没趣,所幸不等他回答,默默的就转身要离开,南裕泽开口拦着她“怎么?不想听本王的回答?” 叶青青惊诧回眸“这么说以后我可以住寝房,不用睡树上了?” 呃……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南裕泽额头突突的跳“呵,你觉得呢?”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怀着不想搭理他的心情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前天那么得罪他,现在当然是少在他跟前晃悠的好。“因为这里是越王府,你是越王妃!”南裕泽盯着她的背影,她一身衣服褶皱肮脏,那背影消瘦的可怜,个头又不太高,发丝很乱,她那一只迈出门槛的脚顿了顿,豁然兴高采烈的回头,三两步扑上南裕泽 ,跪地紧紧抱着他大腿,闪着星星眼仰头冲着他闪阿闪“这么说我真的可以睡寝房了?” 南裕泽“……不可以!” 叶青青脸色沉下去,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拍拍土“那你还不如不原谅我,让我住地牢来的舒服!” “地牢舒服?你就那么贱?”南裕泽忍不住的嘲讽。 叶青青一脸认真“讲真,比你家树杈和恭桶房的下人铺舒服,而且那里的狱卒长的都比你可爱多了。” 南裕泽一肚子嘲讽的话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噎了半天,叶青青瞅着他越来越生气的样子,无奈的两手一摊“没办法啊,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瞅我自己都上火,何况是你呢!” “上火不能憋着,要发出来,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被我气死了那得多亏啊,你一个死人,怎么能配上我这么花容月貌的王妃?”叶青青万分惆怅的给他分析人生道理,只不过分析完了南裕泽更生气了。整个人矗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叶青青握紧了拳头,事实证明那些言情小说里面霸道总裁喜欢上小白兔的故事都是瞎掰的,不然你明天可以去泼你老板一身咖啡试试看,叶青青亲身求证了这 个事实,然后她就被南裕泽绑在寝房柱子上拿鞭子抽了半时辰……那是真的往死里抽,后来还抽不死她,气的南裕泽心脏疼的厉害,叶青青迷茫着,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了疼痛感,以往伤口自己复合后,会留下部分疼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现在居然一点都不疼,可 是百科系统依旧打不开,满脑袋刷着英文字母。 可是她不疼了,仿佛如虎添翼,导致叶青青更得瑟了,正想说些什么来打击一下南裕泽,迎面一鞭子下来,她身上赫然一溜血槽,溅起满地鲜血,随即复合,她一开口,突然就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南裕泽估摸着这时候是快要晕了的,果然她就晕了,然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听说王爷把王妃娘娘拖到寝房抽了半个时辰,十七扛着尚在睡觉的程辰澈回府,安置好他后,十七就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找主上报到? 尽管这时候主上可能脾气不太好,十七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南裕泽在寝房放了一张桌子用来看书办公,进门时,先看见床上躺着的王妃娘娘,其次才看见了他。 王妃娘娘……很好啊,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点儿都不像被抽了半个时辰的弱女子。 十七敛眸收了心思,走近了冲南裕泽轻轻喊了声殿下,他太专注看一张纸,像是没听到有动静,十七在一旁跪的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昨晚的事主上有没有知道,不知道主上现在心情怎么样,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回禀这件事,心里正如一团乱麻,上面淡然吩咐“过来,替我研墨!” 十七一怔,立刻站起身给他研墨,手上的毛笔触到纸张时,那颜色不正的墨汁让南裕泽眉目越来越紧,他道“你心思果然不在这里。” “属下知错!”十七跪地,他心思确实是不在这里,他从刚刚进门到现在,脑子里只有放大了的那一幕,昨晚那一幕。 南裕泽倒掉那些墨汁,冷冷吩咐“继续!” 十七便开始认真的磨…… “近几日盯紧了程辰澈,寸步不离。”南裕泽说着,语气又重了些“记住,围帐内也要盯紧了。” 十七点点头,轻声应了声是,到底是没敢把昨晚的那事说出来。 晚上起了凉风,房间的窗户没关,程辰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一样,闷闷的难受道“十七,我渴了。” 有人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清水,程辰澈只露了跟指头,摸上杯壁,便戚眉“我要喝凉的。” 十七无奈道“这就是凉的。” 程辰澈傻乎乎的笑着起身,接过那杯水,上下打量了几眼十七,无论在哪里,这几年,他每次出去喝醉了还是怎样的回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十七。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晒的人暖洋洋的,一路喜乐吹打起来,将军府嫁大小姐这事沸沸扬扬的,虽然没有正妃入府时那样轰动,却也是人尽皆知的喧闹。 众人多少也要给将军府几分薄面,慕容复元一整天都黑着那张脸,喜轿喜时起程,皇太后匆匆的赶去了越王府。 越王的母亲是南沼先皇后,是因难产而死的,先皇后死后两个月内闵氏即位,闵氏是太后的亲侄女儿,现在皇子中只尊独一无二的闵氏皇后的嫡太子殿下,太后见越王的次数,只是屈指可数的两三次。 现在一个侧妃就这么巴巴的赶过来,全是因为慕容复蓝,那丫头的母亲和太后是闺中密友,又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太后念着这份情,对将军府这兄妹两个是当自己亲女儿亲儿子的宠。 自打进了越王府的门,太后脸色就沉着,俨然一副肃穆庄严,高贵典雅,持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戾气狠毒,冲着王管家吼“越王呢?还不快出来接亲!” 南裕泽磨磨蹭蹭的慢悠到大堂,一跪二拜就差烧香点蜡的礼仪过去,太后摆着那张臭脸不让起身“王妃呢?那个晦气废公主在那儿?此时不来,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皇奶奶莫气,王妃她身子抱恙,实在是起不来……” “那就给我抬出来!”太后老脸一横,简直比母老虎还凶神恶煞。 侧妃进门,正妃必须在场,这是规矩,也是太后用来帮慕容复蓝下马威的第一步。 随后赶到的南若琪刚进门就慎怪道“奶奶,您可不知道,这位王妃越王哥哥可是宝贝着呢,听说昨天啊,为着提她出狱,冲大理寺卿发了好大的火呢。” 南裕泽持沉默态度…… “不像话!抬也要给我抬出来!”太后一拍桌子,她带来的侍卫立刻就去围剿后院,硬是真的把人给……带了出来。 她一大早就被吵醒,自愈能力内里外里都很高,虽然系统尚在蓝屏,但是从昏迷时间上来看,是真的一路直线飙升。 押到大堂,小太监一脚把她踹跪下,叶青青揉了揉膝盖,见主位上的人确实不一般,张口就高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种眼力见她还是有的,如果看不出来这老妇人是太后,她就自断南裕泽龙根,自断下半生性福! 南裕泽很惊讶她醒这么快,在这么下去,她真的就要无敌了啊…… 叶青青冲他抛了个小眼神儿,南裕泽立马就心塞塞。 “真是大胆,果然是大瑶蛮夷之地养出来的,竟是这般不懂规矩!”太后严词戾色,叶青青立马的就想到了容嬷嬷…… “罢了,回头蓝儿入府,你便要有些自知之明,好好让她教教你规矩!” 说话间,喜轿便到了门口,叶青青一直很懵逼太后是什么鸟?人家娶一个侧妃她跑这里干嘛? 叶青青还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先前南裕泽也没说,趁南裕泽去接亲,她就想偷偷找个借口溜了,只是这太后在上压着,她实在是动也不敢动,心中无比操蛋。 一丫头手上拿着件薄的大红披风,偷偷摸摸的跑她身侧给她穿上,低声道“奴婢昭辰,是您的贴身侍女!” 她微微福了身,太后只向这边瞄了一眼,没吭声,一双鷹勾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堂门口,见到慕容复蓝一身火红的嫁衣与南裕泽进门时,那老脸才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 “侧妃入门其实是没资格让王爷亲自去接亲的。”昭辰说话似千里传音一般,这句提醒的话只叶青青一个人能听到。叶青青顿时大喜,天降外挂啊…… 第七十九章 这怕是不妥吧 南裕泽与她牵着红绸进了门,二婚比大婚还要高调,只不过那时候上的是金銮殿,这时候进的是越王府而已。 在场宾客无不想到那日落霞下的红毯上,哪位倾城之色的王妃娘娘,可是太后在场,那个敢暴露这种小心思,一个两个的全都赞扬着这侧妃之喜。 慕容复蓝款款进门,一叩二拜的向太后敬了茶,权当她是主婚人了,太后喜滋滋的浅尝了口茶,笑道“蓝儿真是越发的漂亮了,只是这妾位着实是委屈了你……” 太后言语间是无尽的惋惜与恨铁不成钢,这越王那里好?傻丫头非要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跑来给他当侧妃?难不成还是有病了?慕容复蓝娇艳欲滴的红唇抿了抿,眸中淬满了泪水,跪地道“今日是蓝儿大喜,太后娘娘该高兴才是啊。”说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南裕泽,她道“只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位份又 何妨?蓝儿自愿,便无悔,常伴君侧,也不枉倾心一注了。” 太后终是戚眉,叹了口气“你糊涂啊……”叶青青在一旁就差磕一碟瓜子了,小孩子嘛,往往都会被些丧尽天良的糖衣男人给迷惑,吵吵嚷嚷的此生非要嫁给爱情,也不知道南裕泽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勾了人家姑娘的心,让人家这样纡尊降贵的跑来 给他当妾。 慕容复蓝泪眼婆娑的望着太后,太后不忍,便斥责南裕泽道“你可得分的清谁重谁轻,人家随随便便塞来的倒霉东西你若是宝贝,那才真是轻贱了自己。” 在场宾客都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叶青青,那位王妃一听到话题扯到了自个身上,立马就冲着太后点头哈腰的“太后放心吧,王爷断不会轻贱了自己!” 太后一声冷哼,那模样分明是蔑视,当她说的话是放屁一样,叶青青热脸贴了冷屁股,自己倒是不觉得尴尬,开口吩咐道“再去给复蓝倒杯茶!” 负债礼仪的那公公瑟瑟的看了眼太后,太后冷眸“蓝儿怕是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今日后堂开了宴席,各位宾客都去入席吧!” 众人跪拜“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青青“……”有没有搞错?身为妾室你不该敬杯茶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了! 随即那些人潮流一般涌向后堂,南裕泽路过叶青青的时候,冲她嫣然一笑,讲真,像南裕泽这种弱鸡人渣,叶青青真的很好奇慕容复蓝到底喜欢他那一点? 整个越王府乱糟糟的,主宴的客席上,太后坐主位,南裕泽坐她对立面,按理说叶青青该与南裕泽并坐,可是她的位子上,却是慕容复蓝早早的占着了。 叶青青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昭辰拦着他“王妃娘娘息怒啊。” “息你个头!”某人愤然就要往上冲,昭辰毫不费力的拉着她,叶青青气急,狠狠踩上她的脚,昭辰脸色一白,可是手还是没有放开,就那么抱着她往后拖,叶青青整个炸毛了往前冲。 正纠缠着,席上一男子诧异的看向这边“弟妹你在那边干什么?” 这熟悉的声音,显然就是太子殿下,也是,作为太后的亲孙子,他当然要来站个立场什么的,群殴总比单挑来的爽! 前几天好不容易坑了他一根钻石簪子,到最后也没得揣腰包里,想到这么,叶青青更生气了,猛地一转身瞪了一眼昭辰,低声戾语呵斥她“站好了,不许动!” 昭辰“……” 席上的人尽数往这边看,叶青青在一转身俨然就是大家风范,她自身嫡长公主就带着半壁江山的君临天下,这一笑,还真比太后惹眼。 她穿大红貂裘,缓缓踱步至南裕泽身边,指着慕容复蓝,开口就是严词戾色“你,起来!” 慕容复蓝委委屈屈的站起来,冲太后又是泪眼婆娑…… 叶青青不顾在场主位上的各路牛逼人物,张口斥责“你还委屈了?太后视若亲孙女的大小姐啊,你还委屈了?你自己不知道该坐那里?太后母仪天下怎会没有教过你这等规矩?” 南裕泽静静的在一旁坐着,就静静的看着她…… 众人无不流露出佩服的神情,不等慕容复元发飙,太后就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哀家教导岂会有错?今日见你行为不端品行有异,哀家便要测测你到底是如何个不懂规矩,你便尽力伺候这酒席一宴,让哀家知道知道你的能耐!” “这怕是不妥吧!”太子敲了敲桌子,上下打量了叶青青几眼,道“今日这客宴上都是尊贵无比的皇亲贵渭,弟妹这一看就是没做过下人活计的,万一冲撞了谁,那岂不是更糟?” 此刻席间之人都碍着太后的面子,无一人敢说话,南裕泽就静静的看着她,用眼神无比抱歉的告诉她“我无能为力啊!” 大家都觉得太子的话很有道理,觉得太子驳了太后面子是要惹太后不快的,谁知他言毕,又添了一句“不如此时,让她斟茶倒水一次,看看礼仪是否合规矩。” 大家又觉得,太子果然是太子…… 叶青青脸色沉了一层,微微冲太后欠了欠身子“那就从太后开始吧。” 她笑得特别温顺无害,像是这些耻辱都没什么关系一样,太后眸色沉了沉,这等屈辱都能忍?果然不是个善茬!南裕泽瞬间秒懂她到底要干什么,就她那一肚子坏水,那心都是乌黑乌黑的整个人跟脱缰的草泥马一样得瑟,怎么能忍得了这等屈辱?为了不让她把祸闯的满门抄斩不可收拾,南裕泽决定挽回这个局面, 他道“不妥,太后千金凤体,你又如此毛手毛脚,万一真的冲撞那可不是大罪?就从……蓝儿开始吧!” 说着,他笑眯眯的看向慕容复蓝,那笑宛若三月的春风,吹得她脸上一团散不开的绯红。 众人都觉得南裕泽不是人还不要脸,这明摆着是要把自己正妃给踩到泥里,把太后和慕容复蓝给捧到天上啊…… 叶青青倒是不生气,手腕一转,慢悠悠的向慕容复蓝走去,微微欠了欠身子,像是学乖了的狼一样,仔细的给她斟了杯茶。 慕容复蓝谦笑的端起那杯澄清的茶水“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叶青青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喝了一口。 太后心里自是舒畅,开口夸奖道“看来这大瑶嫡长公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干活颇是仔细呢。” 这话几乎把叶青青给埋进土里了,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今日,叶青青这大过天的屈辱是避免不了的。 她真的开始给大家斟茶,路过南裕泽时,南裕泽低声问“什么药?” 叶青青淡淡回复“泻药!” 南裕泽“……”你果然够狠…… 还没等叶青青倒满南裕泽的茶杯,席上突然炸开一声响亮的屁声,慕容复蓝脸色霎时间惨白惨白的,那股子恶臭蔓延在席上,众人都一脸菜色,南裕泽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啊。 慕容复蓝左脚踩着右脚,手上狠狠攥着那块衣秧,脸色惨白,其它地方乃至脖颈都是羞红的,她忍的很辛苦啊。 “噗……”又是一声,尾音还没落,一连好几声…… 众人“……” 立刻有人起身借口有事离席,慕容复元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容复蓝身边服侍的那丫头,那丫头吓傻了,噗通一声跪地,冲着太后连连磕头“太后赎罪,太后赎罪,奴婢殿前失仪罪该万死……” 那丫头还没成功的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慕容复蓝握着衣秧的手上全是汗珠,自个咬着自己下嘴唇都出了一丝血迹,忽然,稀里哗啦的一声响,那股子恶臭蔓延在整个屋子。 太后嘴皮子抖了抖,慕容复蓝那里受过这等屈辱,泪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刚要开口解释,便被将军府的侍卫快速给请了下去。 听说她是一路哭回去的…… 席上的人只这一会儿便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太子都坐立不安的,眉梢上那嫌弃显而易见,太后腾的一声站起来“你给我跪下!” 叶青青立马的就跪下。 “这茶水你莫不是下了药?”太后强硬的呵斥,还想在扳回一点儿局面来。 所幸主客席开在单房里,离后堂那些普通宾客云集之地很远,这边又只是单开了一桌,要不然,真就丢脸丢到太后祖宗家了。 叶青青一惊,急急忙忙磕头“我冤枉啊。” “那你敢不敢自己喝掉这水?”太后一语既发,她身边小太监立刻就端着茶壶赶来,掰着叶青青嘴往里面灌。 南裕泽“……”该说些什么好呢…… 一壶茶水被迫灌进肚里,一滴都没有剩,叶青青体内化毒机械的声音咔咔一阵巨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席上的菜慕容复蓝一筷子都没动,是断然怪不到越王身上,见叶青青没反应,太后又怒又悔,这才料她八成是事先吃了解药,可现在这水又一滴不剩,她气恼冷哼“把这壶给我带回去,让太医仔细瞧瞧!” 第八十章 怎么可以酱紫 瞧壶能瞧出什么名堂?太医院那群人纵使医术在高明,他们也不能从一个一滴不剩的干茶壶里面验出药,在说了,如果壶水真的有药,她们又该怎么证明就是叶青青下的? 那壶水太后的侍者也碰过! 太后脑羞成怒,怒火越翻越涨,便喝令手下将叶青青以冲撞之名押到大理寺去…… 叶青青“……” 她纵使一肚子怨言和理论在这个非法治的人治社会场面上,也说不出来啊,待太后出手,南裕泽才默默站出来“此事不妥!” “今日有些事耽搁怕是来晚……我来早了?”南皓成一身惹眼的绯红色官衣,一派王子风范,只是到了这宴席上,有点懵,人呢? 太子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把玩这手上银勺,做足了看戏的姿态,太后怒火都烧到脑袋上了,那铁板的石青脸色,南皓成打了个寒颤“皇祖母您……” “放肆!如何不妥?”太后理都不理姗姗来迟还一脸懵逼的南皓成,冲着南裕泽横眉怒目。 “今日是孙儿大喜之日,虽是侧妃之喜却也如此隆重,若是此刻在把正妃打入大理寺,街巷民众该如何看待我皇家嫡庶尊卑的规矩?” “哦?那就是缺个正当理由了?”太后凤眸一戾,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南裕泽,那身影在高日透窗的斜照下,将南裕泽整个人都罩在一片阴影沉重之中。南裕泽不说话,太后又逼近了一步,离他很近,但是那目光确实看向叶青青“来人,传哀家懿旨,越王正妃悍妒骄横,跋扈不知所云,侧妃入门之日便狠下毒手欲除之,实是枉为王妃之名,辱我皇室之尊, 现废为庶,三日后于午门处以鞭刑一百,越王你可有异议?” 笑话,你当太后是干嘛的?吃素的啊?还吃斋念佛赎往日罪孽?开什么玩笑?毕竟后宫混上来的女人,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叶青青抬眸,一字一顿道“我有异议!” 太后惊了一下,随之浅笑,笑得老谋深算,笑出在场人一阵冷汗,南皓成默默的提着自己带来的伴手礼往一旁靠了靠,坐太子身旁乖乖学着太子看戏。 “哀家没问你,来人,掌嘴!”太后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后连话都不许她说,直接下令要打。 南裕泽侧步护在她身前,一米八的个字比太后高出大半头,叶青青脸色沉了沉,缓缓站起身来,夫妻俩一前一后胸贴着背,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被人家欺负到要动手了,谁还能淡定?眼看气氛紧张的要爆炸,太子和清王俩人不约而同的喝了口茶水,而清王在抖,他抖的厉害,太子也不计以往与他敌对的身份,轻声问道“你抖什么?” “我内急。”南皓成看也不看他一眼,随口应到。 “那去啊。”太子指了指侧门,那里出门岔路右拐就是厕所。 “我不想错过……”南皓成转身,给了太子一个很认真的眼神,他俩都是在叶青青手上栽过一次的人,言论上是完败的人,这种撕逼大场面,尿急算卵?必须憋着! 太子慎重的点点头“我也是……”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力气很大,尽管南裕泽护在身前,还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乎上去了,南裕泽微微靠后斜了些,那老嬷嬷的手没碰到丝毫,却因为太过用力,惯力使然,她自己被自己手掌带翻了个跟头。 众人“……”看得出你很敬业,过年必须送你敬业福啊。 太后老脸又挂不住了“简直是放肆!” 南裕泽躬身硬冷的作揖道“皇祖母莫生气,王妃善妒之理我想是祖母您误会了,那茶水并无验出不妥之处,无凭无据,何来善妒下毒之说?” 他话音刚落,那边太后身边的公公便捧着茶壶回来了,瑟瑟的跪地连连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啊,这茶壶中水无残渍,无异味,陈太医也无能为力。”太后脸色铁青,既那太监之后,一个老者匆匆忙忙的提着个药箱子上来了,对着太后高呼千岁后,连忙请罪“太后息怒,微臣突然知晓检验此壶之前的水是否有毒之法了,刚刚太后您的人走的急了,没听到 微臣……” “那就验啊!”太后呵斥,老脸褶皱都聚到一块儿了。“是,是是!”陈太医立马夺过太监手上的茶壶,银针取壶壁残渍拿试毒石来验,众人都摒了一口气悬在半空,南裕泽眼角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的房梁柱,那上面赫然落着一道黑影,那黑影冲他打了个手势, 便翻身不见了。 太子见南裕泽不正常,随着他目光也看向了那根房梁柱,只看到一晃而过的黑,然后一片寂静,他狐疑的看向南裕泽,却见南裕泽已然恢复正常的继续盯着那颗试毒石。 大概半盏茶时间还没反应,就是没毒了,毕竟皇室的东西不是打水漂的,质量都是杠杠的,眼看没毒的事实就要落定,叶青青一脸不出意料之中…… 她用的是从大瑶淑妃许敏给的毒药,不,现在该说是皇后,前段时间没少从她那里坑毒药,同是皇室的东西,大瑶皇家与毒宗又走的近,曾是亲家关系,这毒药随你怎么验,你要是能验出来,算我输…… 岂料那陈太医瑟瑟抬眸,指着那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丝反应的试毒石道“有毒!” 叶青青“……你?智障?” 陈太医看都不看她一眼,恭敬向太后磕俩头解释道“这块试毒石比常石奇特,若是有毒,这石头没有反应,若是没毒,这时候会变为深蓝色。” 你……你怎么可以酱紫?叶青青一脸惊诧,原来这样也可以?这他妈就像是剪刀石头布,如果你输了就谁输谁刷碗,如果你赢了就谁赢谁刷碗?你怎么可以这么刁蛮任性蛮横无情还无理取闹! 南皓成在一旁看的抖得越发厉害,不知道还以为他高潮了,太子无比崇拜的看着自己奶奶,祖宗就是祖宗,就是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更妖艳贱货。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冲叶青青淡淡轻蔑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青青“……”妈卖批妈卖批妈卖批你祖宗十八代都妈卖批…… 南裕泽沉默了一下,慢悠悠的吩咐侍卫拿一些砒霜来,侍卫几乎是秒回的送来些砒霜,南裕泽捏起一点粉末,洒在那块神奇的不讲道理的试毒石上面,太后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陈太医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抖得厉害,此刻只有他能一巴掌拍翻试毒石,可他被隔空锁了穴,不能动,几乎是稍稍一会儿,那块莹白的试毒石,就泛起蓝来,仿佛蒙了一层蓝雾,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南裕泽颇为尴尬的抬眸,一副长见识了的样子调侃道“这砒霜居然没毒?来,陈太医,来尝一口试试。” 叶青青也颇为尴尬迷茫的推波助澜“刚拿来的还新鲜着,有病去病没病防身,一口提神醒脑,二口永不疲劳,三口长生不老,哦……耶!” 对不住了,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是有意拆穿你们的骗局的…… 清王“……”卧槽忍不住了要尿裤子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太后涨的通红的一张老脸转了一圈到底是没地方放,到最后冲太医发了一顿脾气还下令斩首,却非要以冲撞之名把叶青青给关到大理寺去,眼看场面要失控了,宫里突然来了人,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匆匆 忙忙的对着太后耳语几句,太后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和叶青青较劲儿,忙赶着就起驾回宫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我们没有一点点的心理防备,太后就走了。 南裕泽倒是意料之中的不惊不喜,太子起身,用特别钦佩的目光有规有矩的冲他俩抱拳一礼“七弟自重,本太子告辞!” 南裕泽回礼“恭送太子殿下。” 南皓成在一旁抖得都抖傻了,人散了后他飞一般的冲去茅房,南裕泽回礼之际,就只看到太子身后一道黑影,然后,就没人了。刚刚还人满为患无比精彩的一场宴席就这么没了人,空荡荡的桌子上那些美味佳肴只是稍稍动了几筷子而已,叶青青如释重负的寻了张椅子坐下,膝盖还疼着呢,椅子还没暖热,澎湃的心情还没有缓和下 来,迎面一丫头翠色烟罗衣衫,长的颇为标志水灵的丫头款款走来…… 南裕泽也累,他所幸也拉了张椅子坐下,俩人就这么默默的望着那丫头走过来…… 昭辰瑟瑟跪地道“……禀殿下,王妃娘娘,有客人在后院厢房等候,说是王妃娘娘的至亲。” 你们俩刚刚斗过太后的那股子嚣张气焰还没压下,就这么双双盯着奴婢,奴婢很慌的好不好…… 至亲?叶青青脑子秀逗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南裕泽,南裕泽整个人歪歪的躺在椅子上,拿着自己刚刚那副筷子夹个菜吃,简直不要太淡定。 “我至亲?”叶青青诧异。 “只剩一个萧千回了!”南裕泽很认真的开口,难不成还是邵骞?叶青青随即恍然大悟,鄙夷道“他怎么这时候想起找我来了?”原意是他怎么还有脸来找我来了。 第八十一章 萧家那位外公 与她是至亲,那肯定不是大瑶的皇族,就是她的母家,就是萧千回,那货曾经撺掇邵骞叛主想把叶青青锁死在萧明山,无论意欲何为,有什么企图,论亲疏,还是后者有优势。 南裕泽没有同叶青青一起去见这位尚在被通缉的罪犯,叶青青诧异“你当真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南裕泽吃的正嗨,头也不回的反驳,也是,这事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叶青青“……” 远远的就看见那厢房的门开着,里面一道焦急的身影来回走动,门前种着棵月桂,此刻飘花落叶,凉风习习,远离外堂的喧闹嘈杂,倒是多了些宁静致远,想不到越王府还有这种好地方。 昭辰一路将她引过来,叶青青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就是在看到萧千回的那一刻,她就很慌。 “青儿。”萧千回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房门,张开双臂迎上来要抱抱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现在,俩人的感情都不纯粹…… “外公!”叶青青凉凉的开口,对于他热烈殷切的怀抱不抗拒也不迎合,从态度上昭辰便知道王妃娘娘是不待见他的,但也不好驳了面子。 昭辰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提醒道“萧家主里面请,外面风凉。” 萧千回身子隐隐有些重伤的影子,他牵起叶青青手的那时候,袖管露了半臂,那上面有些棍棒砸出来的淤青。 “是了,外面风大,青儿快快进来。”说着,萧千回无比亲昵的拉她进去,叶青青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手“外公能逃出大瑶真是令青儿很惊讶,想必也是颇费了番周折,不知现下,可有什么打算?” “事到如此,你可知道你母族本毒宗旁支一大氏族?”萧千回也不介意叶青青的态度,而是单枪直入的奔主题,昭辰上了两杯热茶,薄烟袅袅,衬得他姿态越发苍老起来。 叶青青诧异“什么?”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也是,如此危险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萧千回叹了口气,又安慰她道“如今我萧家落败,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事怨不得你。” 叶青青微微戚眉,关于本身那点记忆她实在是少的可怜,犹如雾里看花般不透彻,说实话,如此近距离看萧千回,还是第一次。 “外公不妨讲于我听听?” 萧千回看了眼昭辰,叶青青便识趣的谴她下去,人一走,这空荡的房间里只剩她二人。“萧家本毒宗旁支,我父亲也就是你太外公是上一任毒宗宗主的亲弟弟,因挣位失败辗转来到大瑶安家。世上医学三大派,毒宗毒门医宗持对立关系,每门自身之强大足以撼动国本,是国帝都像拉拢的对象,我就是大瑶帝盯上的那个倒霉的猎物,我的女儿竹书这才被迫嫁与他为后,表面上是风光无限,可我们安家在帝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皇帝欲图拿我们胁迫毒宗归拢,宗主不同意此事,让我回绝皇帝 ,人在屋檐下,我只得按原意回绝,没成想大瑶帝大怒,将我们满门抄斩,打杀不留余地……” 萧千回用最简短的话概括了整件事情的起末,叶青青也并非愚钝之人,他说的简单便于理解,也没有听不懂的道理。 可是! 叶青青她就是没听懂,单从这段话中,她总结出一段讯息,就是萧千回因为毒宗而得罪大瑶帝致满门抄斩。 “所以呢?外公您该去找毒宗收留您啊。”叶青青道,她蓦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在河边偷听到的对话,她的外公,此行应该是为了萧乐雨。这话似乎正说到了萧千回的痛处,他眉目深深紧了紧,那目光里的哀愁悔恨和淡淡的自责暴露无遗,他只愤然喝了口茶,斥骂道“我为他毒宗抛头颅洒热血以鱼肉之身去得罪刀俎皇帝,临到头来我逃命回来 求毒宗收留,待重震萧家,可它毒宗竟将我拒之门外,真是可恨!” 叶青青淡淡敛眸问“您身上,可是还有他们牵挂的东西?”毕竟墙倒众人推嘛,萧千回现在不同以往有滔天的地位,萧家残败如烂泥,还有什么可值得帮扶的?萧千回既然去找过毒宗,没被打死还活着回来了,就意味着,他身上还有可留意的东西,比如……萧乐雨 。 果然,萧千回还算委婉的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大瑶女权同尊于男权,照样能为家族延绵子嗣,你也是我萧家的顶梁柱,势必,要为萧家出一份力!” “您想要萧乐雨?用来讨好毒宗吗?” 叶青青说的太过直白,萧千回老脸烫了一下,依然道“这萧乐雨,是你太外婆偶得的东西,传女不传男,名声在外确有传奇色彩,如今能拿来拯救萧家于水火之中,也算是圆得使命,不负其名。” 叶青青“……不瞒外公,这萧乐雨,我尚未从母亲那里拿到。” “青儿说笑了,你二八及莽那年,我可是亲眼看到竹书将东西赠予你。”萧千回一贯沉静的脸色更是凝重,灼灼目光盯似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是么?那可是一本书?”叶青青问。 萧千回眸光怔了一下,随即肯定“那的确是一本书。” 叶青青给他杯中添了些热茶,似笑非笑道“多谢外公今日告诉我实情,否则青儿这辈子怕是要自责死了,也多亏青儿命大,没死在萧明山,这才有机会知道这些。” “邵骞吗?他也是衷心护主才误伤了你,那事他禀报的迟,是在你安全脱险后我才知晓,已重重罚过了,你没事就好。”萧千回缓缓的将此事一笔揭过,脸色又正了正,问道“你现在能否拿出萧乐雨?” 叶青青凉凉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变动太大,那书我丢了。” “什么?你丢了?”萧千回腾的一声站起来“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丢?” 叶青青只觉得头疼,本来就不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怎么现在人人都管她要?昭辰耳朵灵敏,听到这房中碎了茶碗,她立刻闪身就进来了,见屋内两极分化,早已没了刚开始那份和谐,她瑟瑟的捡起碎瓷碗,冲萧千回盈盈一礼“萧家主,今日是我家王爷迎侧妃的大喜日子,王妃娘娘 不能离开太久,还是改日在聚吧。” 叶青青简直要为这丫头点三十二个赞,简直太机敏灵透了。 一扯破脸,萧千回立马那怒火就烧到脑门上了,恨恨问“你丢那里了?” “大瑶皇宫,我萧家灭门那日,我深绝此书是祸患,便给烧了。”叶青青就明摆着一副不想给你的意思。 这里是越王府,怎么?你还能动手吗? “青青?”门外一声脆响,那一身浅蓝的衣袍装束,带着几分妖冶禁欲的身材,简直能被称作是凌虐的脸蛋,飘逸的长发,离他三十米开外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不是程辰澈还能是谁? 十七拉着他衣襟让他不要去,程辰澈一边与他纠结,一边往这边走,愣愣的看着萧千回“这是那个啊?” 十七“少主您不能乱走动,今日王爷大婚您怎么可以不听话……” 程辰澈戚眉转身,拿折扇敲着十七手“哎呀你放开我,放开,放开,听见没,放开啊……” 叶青青“……” 萧千回眉目一转,又叹了口气“罢了,就算有萧乐雨,没万僵王灵这等神物,也是无用的。” 他这话只叶青青能听到,就连昭辰也没听到,难道这就是千里传音?叶青青惊诧着问“怎么说?” 程辰澈已经摆脱了十七,无比风骚的往这边走来,他刚踏进门,萧千回抬手作揖“王妃娘娘,草民告退!” 他要走就是躲避外人,叶青青没有留的道理,便没吭声,外面嘈杂,他混进去混出王府何等容易?也就没操心他。 程辰澈看着那人的背影,稍稍惊讶了下“萧千回找你干嘛?” 叶青青“你认识?” “我谁不认识?”程辰澈用无比吊炸天的姿态张狂的扫了叶青青一眼“我可是听到了啊,他说什么万僵王灵。” 叶青青看见他就生气,为什么你揭别人老底揭的这么理所当然,你不知道话要说七分的道理吗?你说这么直白?让我情何以堪! “嗯,是,你有没有?”叶青青瞪了他一眼,气愤的甩袖就走。 背后一道淡淡惆帐的声音“我有啊,你干嘛弃我而去?” 叶青青脚步嘎然而止“你有?” 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貌似南裕泽与她说过,要用万僵王灵来换萧乐雨。 想到这里,她又释然了“那你想给我吗?” “凭什么要给你?”程辰澈戏虐的靠在门框上,他身后就是那棵月桂,落花无意沾染他的衣裳,迷离了他半分笑意,那弥彰的景色,生生遮掩了他话的本质! 叶青青怔看了他好一会儿缓不过神儿来,程辰澈笑意更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今晚陪我共话秋月如何?”昭辰低声唤了好几声王妃娘娘,某人都没反应…… 第八十二章 逼的卫毅自尽 程辰澈自翊容貌凡是女儿家都没什么招架的能力,虽然叶青青不是什么标准女人,可他照样通吃。 “王妃娘娘!”昭辰轻轻推了她一下,叶青青猛然回觉“你说什么?” “我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程辰澈缓步走近,凤眼微挑,靠的她很近很近,几乎垂眸,就是她的鼻梁,气息交融,程辰澈笑的更灿烂了,他垂在耳畔,缓缓道“今晚,陪陪我如何?” 十七大惊“程少主怎么可以这样同王妃娘娘讲话……” “要不你陪我?”程辰澈愤然转头,瞪着突然插话的十七,十七一肚子规劝立刻憋在肚子里,没敢在说其它。 叶青青上下扫了他两眼,目光停留在他腰间刹那,那a4腰a的真是丧!尽!天!良!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她爽快应下“不难,就这里吧,景色不错。” 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下午宴席早早散了,下人们都在收拾熙攘过后的残局,夕阳西下,临到傍晚,满府找不到南裕泽,不知道他干嘛去了,趁着这悠闲时段,她跑去找卫毅…… 卫毅在自个房间蒙头睡觉,床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残布段,上面稀稀拉拉的都是血迹,还有些没有用完的残药,叶青青特有底气的大步走过去,不知他是伤太重还是怎么,居然没反应。 “咳咳!”叶青青轻咳了两声,那被子里面的人转了个身,一不小心压到了伤口,顿时抽冷气,咬牙忍了有一会儿,他才缓过神儿来,嘟嘟囔囔道“十二,把饭……” 气息不对,这是……王妃! 卫毅一惊,腾的一声从被子里弹跳起来,连看都没看面前人是谁,迅速搂着被子缩到角落里,单膝跪地皮笑肉不笑欲哭无泪的喊了声“王,参见王妃娘娘。” 他没穿衣服啊,没穿衣服,他伤在背上所以上半身是光着的啊,苍天啊,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她啊,卫毅差点没哭出来,伤口极易撕裂,此刻已是一大片血红。 叶青青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没穿衣服吗?” 卫毅身上的被子都裹上了脖子,整个一个地瓜模样瑟瑟发抖的跪在角落里,他哽咽道“穿了,就是穿的少!” 叶青青又目光焦灼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卫毅他,长的其实挺帅的,怎么南裕泽的手下都长这么帅?还扎堆?没天理啊…… 她纠结着,卫毅带着哭腔哀求道“属下衣衫不整,不敢冒犯王妃娘娘,还请娘娘您回避一下。” “没关系啊。”叶青青微微勾起唇角“我不介意你衣衫不整。” 卫毅“……求王妃娘娘您饶了属下吧,您饶了属下。”如果不是需要手来捂着被子遮身子,卫毅绝对会给她磕头磕到死。 救命啊,谁来收了她啊,救命啊! 叶青青以为他介意,因为两人相对,因为他穿的少,觉得自己亏,所以他介意,于是一脸迷茫“如果你觉得自己穿的少比较吃亏,那没关系,我也可以穿的少点儿。” 说着,她开始脱外套,没关系啊,咱俩穿的一样,你就不觉得自己亏了。 卫毅一脸操蛋,所悻转身一头撞在墙上,用力特别狠,直接把自己给撞晕过去,然后他裹着被子,绝望且放心的昏了过去。 叶青青“……”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去趟大理寺,仅此而已。 卫毅昏了过去,不能放着不管,她就通知了其它暗卫,他们都一脸诧异的看看王妃娘娘,又看看卫毅,到最后还是没敢问什么,妥善处理一下说卫毅无碍,就走了。 叶青青现在站在门口感觉真的好迷茫。 昭辰一直暗中跟着她,但是从她干的这一大圈儿事上来看,昭辰比她更迷茫,大喜之日您跑来调戏十三逼良为娼是不是有点……不妥? 咬了咬牙,她自个跑去大理寺找洛升。 大理寺卿很诧异这个时候王妃娘娘会来,只当是她有要事,便放她进去了,她一路跑去找洛升,狱卒说他今日被提审,刚刚被押去刑房了。 还是来晚了,叶青青怀着悲愤的心情一路狂奔至刑房,本来血腥残暴的场面没看到,却看到洛升在那里和一人在喝茶谈话,平静的简直不能更平静。 “呃……”落世千讶异“你怎么来了?” 他对面坐着的那人是个陌生人,却能感觉到不是一般人,她顿时有种郁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人开了房一样,叶青青挑眉“谁啊?”“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在京城是大户人家,常年交易便出了情分,听说我入了狱,便来看看这桩事。”说着,落世千笑眯眯的看着对面那男人,那男人从容起身作揖“听洛兄说过,与王妃娘娘是狱中好友, 还有几回渊源,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既是朋友,请!” 那男人谦慎有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富二代,长相衣着又很是富态,彬彬有礼的请叶青青入席。 “不了,今日事多,府中尚还有留客待宴,我挂心此事才抽身来看看,既然无碍,那便先告辞了。”叶青青多看了几眼那个陌生男子,他眉眼间皆泛着惋惜“那只待改日在聚。” “好!”叶青青笑着应下,待她出门,落世千抬步追了出去“王妃娘娘留步。” 落世千三两步追上她“昨日你走的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待我出狱我会在南沼帝都留几个月勘察行情谈拢买家,就住在帝都聚贤楼。” 叶青青点点头“知道了。” 刑房一如既往的森然凌冽,似乎还残存着上一个犯人惨死的血腥,墙上四壁挂着刑具,中间那十字木架上,都是风化了的黑血叠加,把这柱子裹了一层又一层。 落世千阴着脸回来了,刚刚那男人从凳子上跌落重重的跪下,慌慌张张的解释“属下定是不敢欺满右护法的。” 见落世千不说话,浑身罩着一层阴云,那人更是头如捣蒜的磕头“门主薨逝此等大事,属下怎敢妄言?” 落世千一贯温和,心中腹诽,那等门主死了也罢,要与不要有何区别?如此想来,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缓缓走过去“坐吧,我不疑自己人。” 那人擦了把冷汗,没敢起身,冲着这个势头接着劝“右护法还是早日收拾收拾,今晚随属下回万毒山吧。” “你就回信说我没空。”落世千声音很淡,那人在也没敢反驳说些什么,当晚就给左护法回了信,说没空。 现在毒门归谁管?大瑶皇帝,门主早死晚死都得死,门内人都听皇帝的话,他死不死有个卵事?皇帝不让回去他就算老死在这里他也回不去…… 他的这桩案子随后就不了了之了,那聂家也追着不放的意思,当晚就结了案,临出牢门,落世千拍了拍大理寺卿的肩膀,非常肯定的提意见“伺候我的狱卒,真该换了!” 大理寺卿泛着笑意“本官知道,知道如何处理,您请!” 落世千身后那个男人递给大理寺卿一份食盒,微微弯了弯唇角浅笑一下意思意思,大理寺卿双眼放光双手接过掂了掂份量,连连道“多谢,多谢多谢!” “辛苦了。”那男人点点头。 俩人一走,大理寺卿悄悄掀开一角,里面全是层层叠着的银子,他自个咂咂舌,摆正了姿态打道回府。 回王府已经是晚上了,上上下下都已被打理妥当,叶青青悠悠的回了寝房,仍是不见南裕泽身影,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这小三进门登堂的日子,今天晚上他还能跑了不成? 找不着南裕泽,她索性去找程辰澈,那货说能给万僵王灵,这或许是一个破解萧乐雨秘密的一个大途径。 十七恰好奉命来请她,花前月下,他仿佛看到了王妃娘娘和程少主…… 想歪了。 初上华灯的府邸和n次劈腿的叶青青一起,照亮了程辰澈的风度,他早早的摆了酒席,就在那颗月桂下面,他抬眸,张口就诧异的问“听说你今天调戏十三,生生把人家逼得自尽?” 叶青青险些摔了一跤“你听谁说的?” 程辰澈看了眼十七“不是十七说的。” “……你怎么能那样误会?”叶青青试图辩解,一本正经特别慎重的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听说卫毅现在还没醒,十七缩了缩脖子,往后靠了靠,离程辰澈近点近点在近点,叶青青见他这反应险些抓狂“我比他安全多了好不好!” 十七一惊,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离他俩远点远点在远点。 他俩“……”十七你变了。 “这是你要的万僵王灵。”程辰澈从衣袖里拿出一颗蛋来,解释道“它这是阶段级成长,与蝴蝶作茧同理,所以这是成长中。”叶青青盯着那颗蛋好一会儿,拿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它一下,巴掌大小圆润的白皮蛋,她缓缓抬眸,看着他缓缓道“虽然你说的那么认真,可我还是忍不住质疑它就只是个鸡蛋。”虽然我看起来傻,但是我真的不傻,脑子这种东西,一看我就有! 第八十三章 我泽哥厉害不 “奸夫淫妇!”一声怒喊,某人身影一下子闪进这片灯光酒席,南裕泽黑着脸“你们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辰澈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叶青青更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俩人木头一般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南裕泽。 你来的太突然,我们接受不了。 南裕泽生气,气流强硬,震碎程辰澈手上的鸡蛋,蛋清混着蛋液还有碎壳耷拉在他指尖,泛着莹润的光。 程辰澈微微尴尬了一下,撇了南裕泽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回叶青青,淡然处之泰然自若认真道“看到没?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这就是鸡蛋和万僵王灵的蛋的不同之处!” 说着,他把那一手的蛋液甩开,脏手往南裕泽身上来回摸了摸“别生气,我来给你的白痴王妃上堂课,她太白痴了,配不上脸这么黑的你!” 自己手快擦干净了,南裕泽脸色越来越黑,程辰澈突然惊慌“哎呀真是抱歉,忘记自己手脏,要不你脱了我给你洗洗吧,我现在就去洗。” 说着,他用擦干净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折扇,一溜烟的跑了,连十七都不要了。 叶青青心里居然还有一点高兴“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时候,不该是那边的洞房花烛夜吗? 南裕泽戚眉看着那件脏兮兮满是蛋液的外套,很难得的将它无视,坐在程辰澈刚刚坐的位置上,特别介意的问“你找他干嘛?” “要万僵王灵。”叶青青不打算瞒着他,因为十七在这里,她也瞒不住啊。 “哦,那你还不如求我。”南裕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无比淡然的给她出主意,叶青青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你能给我?” “你求我啊。”南裕泽一口喝尽杯中酒水,颇有挑战意味的看了一眼叶青青,很简单,你求我。 叶青青与他对视几秒,还是败下阵来,扯了扯嘴角问道“我今晚睡那里?” “怎么?不要了?”南裕泽话语里隐隐有些生气,他那股子怒意很快烧上了眼睛,求程辰澈可以,求他怎么就不行?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让你求着给我!”叶青青一拍桌子,与之抗衡。 似是有熊熊烈火燃烧在背后,鬼知道叶青青她那里来的底气,不过南裕泽释然“那本王就等着。” 女人嘛,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那就不能被称作是女人。 那晚他没有宿在慕容复蓝的寝房,也没有睡在自己寝房,自从叶青青从他屋子里醒过一次,打那儿以后,他的床就姓叶了,南裕泽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床以及床上不该出现的女人,茫然的转身,去睡书房…… 照理说侧妃入门第一日是要给正妃请安奉茶的,可是这个侧妃她不是一般的侧妃,昨日南裕泽没有睡在她那里,又因为昨日宴席上的事羞愧难当,心中憋闷着气,她还是去找叶青青请安了。她请的特别是时候,而且,她请安请到书房去了,正赶上南裕泽吃早饭,慕容复蓝微微施礼,两个眼圈儿哭的通红通红的,还肿的老高,现下更委屈了,哽咽道“还以为昨夜遭王爷嫌弃,王爷便宿在王妃那 里,如今看来,倒是臣妾多想了。” “嗯,她睡在正寝房,你去请安吧。”南裕泽只点了点头,并未多看她一眼,慕容复蓝敛眸“昨日忙了一天,又不慎出了那等纰漏,蓝儿可是羞愧,一天没吃饭……”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南裕泽也说不得什么,慕容复蓝根本就不用他说什么,就很主人的吩咐侍童道“在添双碗筷吧,我也饿了。” 话音未落,南裕泽冷冷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若喜欢,就吃饱了在回去。”慕容复蓝脸色僵了一下,快步走去盈盈施礼匆忙开口拦道“王爷不必躲着臣妾,按理说昨日晚上该布家宴,昨日臣妾多有不适便耽搁了,那就今日早上吧,不能因为臣妾而误了规矩啊,请王妃娘娘到书房来 ,我们该好好聚个家宴才是。”她身边侍婢很长眼色的就跑去找王妃了,人已经去通知了,值得添两幅碗筷来,在添些粥,入席后,慕容复蓝笑着盛了碗热乎乎炖的粘稠的粥,把南裕泽面前那半碗有些凉意的粥换掉,还仔细的挪正了位 置,道“换了吧,旧的凉粥喝了对身体不好,新的热粥总归是好的。” 她话里有话凭南裕泽的智商还是听的出来的…… 叶青青很快就来了,一向不吃早饭还有起床气的她今日颇为安静,来的很快,因为那丫头说是王爷精心设的家宴,结果她一过去,就是快要凉了的粥,和摆在自己位置上的咸菜! 桌上菜品是慕容复蓝摆的,见叶青青来了,她连忙起身微微屈膝行礼“王妃娘娘万安!” “妾身与王爷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她佯装慎怪的看向叶青青“粥都凉了呢。” 叶青青入席,往那一坐脸就更黑了,她面前还真都是些凉了的清淡菜品,这些菜,分明是南裕泽的口味,为什么摆在她面前? 这菜都是刚刚南裕泽自己吃饭的时候用的,后来慕容复蓝来了,就新添了些热菜,凉的没撤,就摆叶青青面前了,本来她就没什么胃口来吃早饭,为了给南裕泽面子她才来的,现在更没什么胃口了。才入席,慕容复蓝就笑靥如花的开始伺候南裕泽吃饭,可他一口都没吃,可是人家不介意啊,照样伺候着夹菜,就差嘴对嘴的喂饭了,还谈笑风生说着话,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南裕泽虽然不吃她的东西, 但还是冲着叶青青时不时搭理她两句,看看叶青青会不会吃醋…… 能摆出这种和小三卿卿我我来测试媳妇儿的局面的男人,学名叫做作死。 还没半盏茶时间,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十一,给我买条活王八送到我寝房。” 南裕泽眉目微戚,慕容复蓝立马就问“十一是谁?买活王八干什么啊?” 她不知道越王有暗卫?叶青青立马改口“给我买个十一斤重的王八送到我寝房!” 她霸气一甩衣袖“我吃饱了,我的王八午前要看到!” 她前脚还没刚走,后脚宫内就来了公公传话,要南裕泽即刻进宫,南裕泽算着时间是昨日半夜,现在来通报,也不算太晚。 好不容易气走叶青青的慕容复蓝一脸菜色,恶狠狠的盯着那位公公。 公公“……”是不是我进门的方式不太对?十一也不知道她买活王八干什么,以为她要炖王八汤,就挑那些个大肉厚壳好看的,因为这样炖出来的汤可能会好喝一些,后来他就后悔这个举动了,叶青青给这王八赐了个名字叫阿泽,当宠物养了起来… … 阿泽…… 南裕泽很晚才从宫里回来,慕容复蓝站在门口看似是等了好一会儿,见面就忧心忡忡的问“听闻是皇上病重了,没什么大碍吧?” 南裕泽脚步顿了一下,回首看着她,她一如既往的清丽温和,脱俗又温顺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她略有些娇羞的底下了头,南裕泽冷笑道“你消息真灵通。” “家兄一早送来了消息,与臣妾说了此事,要臣妾好好安抚王爷才是。”慕容复蓝颇似体贴的情人,可是她确实没从南裕泽脸上看出有什么悲伤之色。 南裕泽竟连面子也没做,只凉凉道了声“你有心了。” 侧妃在干正妃干的事,正妃在干嘛? 程辰澈躺在椅子上,手上抓着一把纸牌,眯着凤眼瞟了叶青青一眼,翘着二郎腿无比嚣张的摔张纸“一张二!” “要不起。”叶青青气恼,怎么教会这货玩儿牌就这么容易,本来还想欺负欺负他是个新人小白…… 十七“你们等等,等等我,我还没整理好。” 程辰澈“反了你了,二你怎么打?” “我有炸弹!”十七默默的抽出两张鬼来,问叶青青“王妃娘娘,我能这么打吗?” “能!” 程辰澈一副吃鳖了模样“行,你厉害,我要不起。” 他们仨围一张桌子上在南裕泽寝房肆无忌惮的斗地主,外面刚刚渗了夜色,仆人们点了烛灯,见这玩儿法新颖,一个两个的都凑到一起,看的兴致勃勃。 有人起哄,越打越激烈,到最后赌上了银子,两个炸弹翻了四倍,凭十七作为一个暗卫的头脑,赚了有史以来第一笔巨款,整一千两…… 程辰澈赔了四百两,叶青青赔六百,她自个没钱啊,可是南裕泽有钱,从他寝房暗格里面搜刮了一沓一沓的银票,果然是官都贪。 叶青青特大手笔的要翻盘,专门拿着那只十一公斤的王八龟来凑好运气,打算把输的银子都赚回来,不然南裕泽回来不好交代。 “看我泽哥厉害不!”果然翻了一翻后,叶青青更加宝贝那只王八了,捧在手心里傲娇的摸了摸,赤裸裸的眼神儿向程辰澈发起挑战。 “哼!”程辰澈冷哼一声,他不怎么服输,怎么她拿一只王八就能翻盘?就因为那只王八跟南裕泽同名吗?“我泽哥吃了没?你没看见我泽哥都干巴了吗?还不快浇点水。”叶青青命一旁的人好好伺候伺候这只龟,果然千年王八万年龟,那福气运气岂是尔等凡人能超越的! 第八十四章 拿你的王八滚 程辰澈吞了口口水,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叶青青,那眸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逃避恐惧的神色,十七见程辰澈不正常,随他的目光看向王妃娘娘身后,他看到了南裕泽…… 黑着脸的南裕泽。 无比黑着脸的南裕泽。 火烧火燎无比黑着脸的南裕泽。 叶青青冷哼一声,环视四周张扬吹嘘道“怕了吧,想当年我以前在赌场研究风水秘术……” “啊……”叶青青一声惊诧,腾的一声跳起来,那大王八被她甩的老高,整个人持警戒状态又一溜烟儿钻桌子底下。 “参见王爷。”一屋子人稀里哗啦的跪了满地,程辰澈蹲在十七身后,抱着十七抱得紧紧的,还一边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来人!”南裕泽冷冰冰的喊了声,十一翻身下房梁跪地“殿下请吩咐。” “全拉下去,杖毙!” 十七倒抽一口凉气,他自个内心比程辰澈还汹涌澎湃,倒是十一有些许迟疑,对于十七,身为兄弟,打他几鞭还行,要是活活杖打致死,他下不去手啊。他的迟疑只稍稍一瞬,还没太过激烈的反应,程辰澈就弱弱的从十七背后露出半颗脑袋来,缓缓且纯真道“阿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宠十七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十七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十七… …” 十七“……”他甚至看到跪着的众人都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卧槽你果然就是个红颜祸水啊…… 一听说玩儿大了要杖毙,某人就从桌子下面推出些银票来,手一收一缩跟老鼠做贼一般,她推出来的银票恰好触到南裕泽脚尖,讨好道“都是你的。” 她这四个字在寂静的寝房里回荡,南裕泽敛眸,看到银票上印的印玺,他更生气了,厉声喝令“把她给本王刨出来!” 叶青青忽然把自己外套隔桌布扔出去,急急忙忙道“我脱光了,我看谁敢碰这个桌子!” 众人“……”王妃娘娘干的漂亮! 南裕泽正欲劈开桌子的手生生停在半空,气的他想吐血,但是忍了又忍,他也得咬碎了牙和血吞。人是怎么处理的叶青青到底还是不知道,大概一盏茶时间左右,他寝房除了那张没人敢碰的桌子,其余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人都撤的没影儿了,叶青青猫着眼四处环视,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要不然考虑 考虑把那只牛逼哄哄带翻盘运势的王八给他? 这么想着,那张桌子轰然塌陷,上面的板子碎成两半,自制牌纷纷扬扬的飘了满地,在也没见一张银票的影子,随桌板塌下来的,还有一块红绸,桌子一碎,那红绸就盖上了她的身体。 只脱了一件外套的她生生怔在那里,裹了红绸,南裕泽背对着她,君子非礼勿视勿听嘛,可他语气就不怎么好了,无比嫌弃道“快些将自己收拾好滚出去。”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那一肚子感激的话汇到嘴边,硬生生变成“我的王八呢?” 南裕泽阴森森的抬手,他手上一只张牙舞爪的王八,因为是背对,龟壳就正好对上叶青青,壳子上刻了一个老大的“泽” 大写加粗还是红笔,南裕泽冷笑逼问“你说它叫什么名字?” 叶青青已经偷偷往后撤了,桌子毁了,她想钻椅子底下,但是椅子四面透风啊。 她退一步,他仿佛是知道一样也跟着退一步,俩人的距离不增反减,退无可退,她抵在柱子上,南裕泽也跟着停下,嘲讽道“你躲什么?不是很厉害吗?给它取的名字没胆量说了?”叶青青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怂,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上亿个文字怎么到你就专属了?突然,她就有了底气,是国家和党赐予她的底气,她指了指那个王八“你不要小瞧它只是一个王八,王八怎么了?王八也是 有王八之气,强者尊严的啊,那一条法律明文规定王八不能取泽为名?” 南裕泽随手把那只王八甩她脸上“带着你的王八,死出去,别让我在看见你!” “你不给我万僵王灵,我就养这只王八,养到你给我为止。” “滚!” 叶青青凄凄惨惨戚戚提着那只王八腿在院子里瞎溜达没地方睡,跑去找卫毅的时候,发现暗门的寝房那里贴着老大的横幅“王妃与程少主不得靠近。” “……”赤裸裸的挑衅! 昭辰不知道从那里鬼一样飘出来“王妃娘娘,殿下知道您今天下午逼得十三自尽那个事了。” 还有今天下午你们聚众赌博带坏十七,然后就贴了一张横幅告诫众暗卫,与你俩有沾染者,就不是罚你几板子那么简单了。 “那你是谁?”叶青青猛然缓过神儿来,南裕泽办的那些令人蛋疼的事实在是无力吐槽,恍然发现,自从昨日早上开始,这丫头就跟着自己,嗯,跟的还很隐蔽。 昭辰微微屈膝“禀王妃娘娘,奴婢是您的近侍。” “我怎么不知道?” 昭辰眨着星星眼,无比忠诚且认真的说“您现在知道不晚啊。” “我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叶青青上下扫了她几眼,见她穿着不错,应该是有几两存银的人,毕竟是给南裕泽办事的,月钱肯定是要有的。 昭辰从她赤裸裸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心下一阵汗颜,面上依旧沉着,顺着她话回答“是!” “……那你晚上一般睡那里啊?”叶青青又像逮着救命稻草一般问。 “房梁。” “那多不好啊,对腰背不好,我带你去住客栈吧。” “奴婢习惯了,多谢王妃娘娘关心。” “我不习惯啊,你多多为我考虑一下行么?”叶青青特别认真且凝重的表情,做奴才的麻烦亲你为你自己主子考虑一下好吗?咱别那么任性。 昭辰“……”我竟然无话可说。 在某人三言两语的摧残下,昭辰成功被说服带她去睡外面的客栈。 刚出王府的门,走过三条路,离王府有一段距离后,眼看出了这条小路就是帝都大街了,叶青青腹中化毒机械突然响的厉害,大脑一收缩,赫然一排清晰的感知,这是剧烈的迷药。 昭辰是武学的高手,她反应几乎与叶青青是同时的,掩住口鼻抱着叶青青向后掠,她脑袋突然被重击,昭辰只看到眼前闹市的熙攘烛光一晃,她自个就昏了过去。 “是你,还真是你。”一男人眉目深戚,缓缓走进,一把揪开她身上装昏迷的叶青青,丢垃圾一样甩到一旁,封了昭辰几个穴道,静静的背起人就走。 待确定人走远了,她动了动身子,周围没什么动静,叶青青翻身而起,细细思量着那道声音,听着很耳熟,而且以前常伴身旁,那到底是谁? 管他是谁,叶青青一脸茫然,怎么办?把南裕泽的人给弄丢了,怎么办?要不要去自首? 这是一件大事儿,叶青青这么想着,缓缓出了小胡同路,刚出去,就看到太子一党从面前走过,太子只是穿了很普通的一件衣服,看似像是商人,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聚贤楼。 叶青青本无意跟着他,只是他从面前走过时,隐隐听到他与身侧人说什么事能栽赃到越王头上,趁着皇上病重拿不得主意,连根拔了才是。 他身侧那人连连作揖称赞果然是好计谋。 关系到身家利益,那必须要上心,本着这个态度,她拿着从南裕泽寝房那里偷留的一张银票给自己换了身行头,黏了假胡子,一番装饰与先前的自己只形似两三分。 聚贤楼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些人前呼后拥的请太子入上房,那个到越王府要过帐的酒楼老板更是点头哈腰来的夸张,此刻更像是太子府的一个小厮。 智慧型卧底杀手要的是能轻松装大姨二奶小白甜,总裁二代杀马特,能在任何时候的任何时间融进去,可太过关注太子上楼,店小二喊了几声大爷她都没听见。 “放肆!”那掌柜的送太子上楼后,冲着叶青青一声大吼,斥责道“乱看是要掉脑袋的。” 叶青青对着掌柜的抱歉意礼貌的笑了笑,手上尊贵且优雅的抚着那只王八壳子,微笑道“一间上厢房,六菜四素两荤一坛女儿红,多谢老板指点。”她微微作揖致谢,倒还真像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 话音刚落,她便抬步上了楼,用仅剩的三十两银子打赏了那个小二,小二乐呵呵的去后厨。 掌柜的见小二拿了不少赏银,也就没在多说什么,来者是客,赚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也就没什么不满的了。 小二引她进的那个厢房离太子很远,中间隔了三四个房间,小二上酒时,忽然觉得腹痛难忍,当场就翻在地上打起滚来。 叶青青善心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小二很感激的喝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换上小二的装扮进了那间厢房去伺候太子,那房间满打满算六个人,除了太子与一位他们尚在等待的客人,其余四个在一旁站着。 第八十五章 我干了些什么 叶青青上去先给他们倒了一杯茶,太子撇了眼茶杯,见茶八分满,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 “殿下慢用。”叶青青恭敬有礼的退出了房间,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因为太子身边站着的那四个眼看都是朝堂上的高官,可是她一个都不认识。 端着空盘子往回走,迎面的楼梯口上来了个男人,他白衫,蒙了个面纱,面纱右下角锈了一朵紫色的小花,开的绚烂,身形少凌厉多温和,步伐稳健,沉淀着非寻常的杀气。这个人,是那晚在河边与萧千回接头的那个男人,可他身形虚幻,轮廓缥缈,明明只一层薄纱遮面却怎么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叶青青躲在自己包厢门后,透着门缝盯着他,他走的不快,路过房门时, 腰带上垂着的一块玉佩一晃进了眼眸,那个好熟悉,上面刻着流畅线条,是字,还是动物? 他缓缓进了太子那间屋子,走廊上没了人,安静了下来,她才敢偷偷出来,凭那些人的功底,偷听是绝不可能的,只能光明正大的去听。 在门口转了个圈儿,到底是没敢接近,楼下大堂突然吵闹了起来,是一个人路过时踩了某个爷的脚,结果那爷当场泼汤,俩人扭打开来。 那个人她昨天见过,在地牢里,说是洛升的朋友,等等,洛升说,他也在这客栈住着,冒昧打扰人家虽然不好,可是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时机,她便匆匆换下了小二衣服下楼迎了上去。 “久闻商场上仁兄大名,没想到今日在此能见上一面,真是荣幸之至。”叶青青直接与他握手言谈。 他正与哪位爷理论,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就很迷茫,警惕的抽回手“你是谁啊?” 叶青青的妆容很到位,像极了一个暴发户的老板,她也做足了有钱姿态,冲着赶来劝和的小二慷慨道“他们两位今日的价钱都算在我头上,这争执就散了吧。” 哪位爷丝毫不领情,气呼呼的起身“怎么,跟着里摆阔?老子没钱还是怎么的?这孙子居然敢踩我的脚,不行,跪下给我擦干净才算数。” 富贵公子一听这个也就来气了,所幸不搭理叶青青,与那位爷杠上了,俩人捋袖管子就要打架。 叶青青觉得有些尴尬,一拍桌子怒喊“吵什么吵?”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他,叶青青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大,赶紧接着往下怼“吵什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肉就出来撒泼,也不怕丢了老脸?” “你谁啊?”那位爷气势张扬“报上名号来我听听你多大的身价还敢来瞎他妈掺和老子的事。” “洛升!”叶青青无比沉稳的说出这两个字,那华服男子几乎是诧异与杀气并现,把一腔怒火对准了叶青青。 “洛升?”那位爷仰天哈哈大笑“谁听过啊,那算那颗葱?” 华服男子一下子被激怒,一脚把那胖乎乎发福发飙的爷给踹出去老远,拎着叶青青衣领就给拽上了楼。 一进房门,他就亮匕首,冷冰冰的问“你是谁?” “洛升的朋友,他说有事来这里找他,我见过你才先与你打的招呼。”叶青青实话实说,只想快点见到洛升,以他的功底,应该可以窃听到太子在说些什么。 华服男子渐渐松开了衣领,后退一步抱拳道“草民,参见王妃娘娘。” 叶青青惊诧“你怎么知道?” “我叫冯常远,与洛公子是极好的朋友,他现在有事不太方便见您,还请您能明早再来,请!”冯常远像是很着急要她离开。 “王妃娘娘快些走吧。”他心下着急,把门又开大了些,让她不要犹豫不要迟疑立刻马不停蹄的走。 “砰!”一声巨响,冯常远身子一晃,抱着叶青青往后掠去,那扇门已经被人踹开了,刚刚哪位爷捂着被踹掉的门牙,满口流血,气恼的喊“来啊,把他俩给我宰了,什么狗屁洛升!” 他手下小厮团团围拢过来,冯常远握紧了拳头没出手,外面闹的动静这么大,几乎是拆房子的效果,太子随口问了一下,守门的侍卫说是一个叫洛升的人惹了事,被人追着打杀。 太子对面坐着的落世千身子立刻就僵了,却还无比镇定的问道“只有洛升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叫冯常远的。” 落世千坐不住了,太子见他面纱有些许飘动,想来是气息不稳,好奇笑道“怎么,你的朋友?” “不,只是喜欢这个名字。”落世千敛眸“洛升,洛华满树,倾得一升酒水间,不错。” 太子咂舌赞扬道“好!” “只是可惜了。”落世千感叹,看起来只是在感叹这个名字,这个人被追着打杀,怕是活不成了。 太子心领神会,立刻吩咐侍卫去阻止这场闹剧,并吩咐把这人带过来,落世千挑眉“太子殿下也感兴趣?” “只是不想白白可惜了这好名字,留着吧。”“臆想是好的,不过是个登徒浪子乱惹事非的人,留名不错,人就不留了。”落世千声音温和,听着特别舒服,但音如其人的裹了层面纱,看不真切,那双平静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从一而终的冷静 。 太子即刻吩咐身边人“那救了放出聚贤楼就好,不必带来这里了。” “多谢太子殿下赏脸。”落世千蒙面不喝酒,但他抬手欲给太子斟杯,太子推脱说着不敢,到底还是让他倒了一杯。 太子是行动派的人,他的人也是,把叶青青和冯常远救下后立刻逐出了酒楼,只是把那爷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自己那里得罪了太子,惶惶不安的也不敢在呆下去,脚底抹油的跑了。 站在聚贤楼门口的叶青青一脸懵逼,所以我到底是干了些什么? 冯常远被赶出来自有地方去过夜,叶青青就不一样了,大半夜的,她没有啊,这个问题说明了以后,冯常远的注意力却在她胳膊上爬着的王八,缓了缓,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王八?很奇特。” 上面刻了个泽字,那么显眼,谁不知道她丈夫是南裕泽?这是小两口吵架了然后当媳妇儿的出来找隔壁老王消遣来了? 叶青青默默的把王八收进衣袖“你还是没告诉我洛升在那里。” 太子都被惊动了,她阁楼厢房里那个晕过去被扒光衣服的小二肯定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太子当然不会傻不拉几的还在客栈杵着。 “洛公子初来乍到的,有缺些衣物用品,今日下午去采买了,还没回来。”冯常远随口编了个理由打算糊弄过去,然后送这倒霉王妃回越王府。 叶青青是你说糊弄就能随便糊弄的人吗,她揣着王八狐疑质问“那你为什么说他不方便见我让我赶紧走?” “那是因为我们招惹了人家,草民不想伤到您。”冯常远一本正经。 偏偏他说的还很有道理,很有逻辑。 “王妃娘娘您若是没有其它事,草民送您回王府吧,您只身一人出来,想必越王殿下也很担心。”冯常远语出恭敬,纯粹就是担心的意思。 “不用,我就是被他赶出来的。”叶青青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他不给地方睡,自己能乱溜达瞎跑,还把昭辰弄丢了…… 冯常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好说“那草民与王妃换个酒楼住下一晚如何?” 一人从酒楼出来,恍然间看到叶青青与一男子站在街对面说话,有些懵逼,笑面迎面走上去,隔的大老远的就抬手作揖“原来是冯公子,久仰久仰。” 冯常远回过头“你是哪位?” “十一?”叶青青岂止惊诧,这货穿的人模狗样的从酒楼出来确实有点吓人,平日里见他都是一身黑衣跟乌鸦一般,神出鬼没的。 “我是王府的管家,奉命来请王妃娘娘回府的,听闻这酒楼闹了事,知晓是冯公子帮着王妃娘娘脱险,多谢了。”十一躬身下礼,一脸的诚恳。 叶青青“……” “哦,这样啊,那太好了,人就在这里,带走吧。”冯常远指着叶青青,那神色隐隐透着一句话,以后把她看紧点儿,别瞎出来晃悠。 十一千恩万谢的把叶青青给领走,离了那酒楼几米远,抄近路拐进了个小胡同,叶青青闷闷不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出任务。”十一简短且精炼的说。 “太子?”叶青青问。 “嗯。”十一比她脸色更不好看,要不是因为她闹得那一出被人发现了打昏的小二,太子也不会把今日的事给推延,要知道,查出他今天有活动是很不容易的。 煮熟的鸭子飞了,任务失败了,他脸色能不黑吗?叶青青丢了昭辰不想回府,十一任务失败也不想回府,俩人跟犯罪的孩子一样默默并肩蹲在小胡同的垃圾旁边,黑咕隆咚的两眼摸瞎蹲着,两脸惆帐。“我们不能这么等死,我们得将功补……”她话还没说完,胡同里缓缓进来一个男人,一身白衣蒙着开紫花的面纱,走的淡然又轻快,他缓缓走过来,十一和叶青青均抬头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他…… 第八十六章 那你真的很棒 机会来了,他们的机会来了,此刻叶青青脑袋里清晰的印出这几个大字,十一没有命令是不会做任务之外的任何举动,他没什么反应,只是跟普通的叫花子一样,等待这个白衣男人给他扔几块碎银子,叶 青青暴动了,趁着黑暗,她一把抓起旁边垃圾桶里的某一样东西,往男人脸上甩。 她甩的是根烂掉的香蕉皮,十一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只身形错开一点,香蕉皮与他隔着稍许缝隙飞过去了。 “十一,上!”叶青青大喊一声,我们两个打你一个,明显很优势啊。 在她香蕉皮扔过去的那一瞬,十一就很镇定的看着那男人无比真诚道“兄台,你的刀不要随随便便放在人家脖子上,会误伤的。” 落世千缥缈的身形依旧不真实,仿佛站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团云雾裹着的仙人,十七怎么会是对手?叶青青知道十一为什么不上了,因为他脖颈上搁了一把匕首,刃光锃亮,她立马改口“十一,我早就说了嘛,上什么学啊,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你,出个门都被人家拿刀子指着,多没用啊,还不如去学武 ,学成回来,看谁不顺眼就削谁那多爽?” 十一“……”所以你是在为我们开脱吗? 落世千淡淡笑着看叶青青开脱,听她说话虽然很气人,但是很有趣啊,他依旧没收回刀子,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与她开杠,挑着十一下颚道“他已经是习武之人了。” 而且凭他的武功,大街上二三流侠客那不跟宰鸡一样?十一颇为感慨,意味深长的抬眸看着不远处,仿佛他那目光能穿透浓浓的黑暗,看破天际直上云霄,然后眸中含着泪光道“……是啊,这位兄台说的对,我曾经是跟一位师父学过武术,可是我现在破产了啊 ,我没地方吃饭没地方睡觉走到大街上还被人拿刀子指我是不是很惨啊?我死爹死娘死老婆死儿子死……” 说着,他哽咽的抱着膝盖埋头呜呜哭了起来,一个男子汉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知不要脸为何物。 叶青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才华?落世千拿刀的手颤了颤,很……出乎意料啊,见他手颤,叶青青以为他被打动了,跟上十一的节奏秒流眼泪“是啊,先前我这位兄弟要去上学,我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他习武,他爹还是死了,是天灾 啊,可怜他年纪轻轻死了老婆死了儿子啊……” 落世千“……”不知道南裕泽看见这种情况会怎么想,会不会气的吐血?那肝脏能吐出来吗? 这么想着,叶青青已经抱着十一相依为命的大哭起来,落世千一脚把十一给踢开,让他离叶青青远远的,冷哼“他死老婆儿子关我什么事!” 然后扬长而去…… 十一从那堆垃圾里面爬出来,刚刚那悲天悯人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特别认真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眼神微微眯起,爆起一丝丝杀气,他道“王妃娘娘在此稍等,我回去一趟。” “你去那里?” “客栈。” “我也去!”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十一无语凝噎,只得让她跟着。 太子来此是来与这人商量大事的,断不会这么早就结束,太子肯定会留一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敌人暗探以为已经暴露,决定撤身的时候,他肯定会换个房间再来一次。 十一走的快,随便在客栈捞了个小二换了妆术,打听了太子的房间,小二们都说太子走了,十一没放弃,端着茶水在各个房间都去敲了一遍。 果然他还没走,从上房换成了贵宾上房,无比奢华的那种,在与几人喝茶谈笑。 那几人都是朝堂上清王一党的人,现在坐在一起与太子谈笑风声是不是有点肆无忌惮? 十一恭恭敬敬的送茶水,却一个不小心翻了茶杯,当下三跪九叩的连连致歉,太子倒是不介意,只轻笑着“我以为你走了呢,没想到又自作聪明的回来了。” 十一懵懂“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太子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把人给提起来,施力按在桌子上“看清楚了吗?这些都是清王的人” 那三四个大臣都横眉怒目的想要他当场死在那里。 太子示意他们不要着急,死是早晚都得死的,只是这小二现在暴露了还没自杀,有些……出人意料! 十一慌慌张张辩解“没,没看到。” “想回去吗?”太子问。 “想,想,”十一头如捣蒜。 他们门口突然有一人快速跑过去,不向是普通的快跑,像是逃命,太子眸色一暗,手上力道加重,一下子把十一的脑袋打穿桌面,十一血气翻涌,脑袋懵懵的。 “追!”太子怒道,屋子里的侍卫立刻冲了出去。 那四个老臣都惶惶不安的盯着十一…… 本以为这一击,十一会掉半条命,毕竟打的是脑袋,可桌面轻微晃了一下,接着以碎木状炸开,他们几人躲避之际,十一就跳窗跑了。 他跑了,稍带上叶青青一路往清王府跑了,太子那些侍卫亲眼看到俩人跑进清王府,确定无可奈何了才回程。 那四个老臣真的慌了“这可怎么办?我们还能保着脑袋吗?” 太子不惊不怒,沉了沉心思,理智道“那你们就只能跟着我了。” 四个大臣严重质疑那个小二以及门外的逃跑声就是太子雇来的托! 太子一副路就是这样,现在人跑进清王府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清王知道你们与我接头肯定容不下你们,因为你们曾经站清王队现在跟着我将来也不会太如意,但跟着我你们起码能活着,你们自己选。 四位大臣“……”那你很棒哦…… 第二天一早,那四位大臣有的上章表嘉太子如何如何好,有的奏请提升太子手下官员品级,很明显的在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我们倒戈了。 清王一脸懵逼,当初我们说好一起抢皇位的啊亲? 太子一脸惊讶,你们真识相,来吧宝贝,快来投入太子党的怀抱,党和国家需要你们。 越王南裕泽持看戏姿态。 这一转变无疑是像大家传递一个讯息,那就是…… 皇上病重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了,现在下面几位皇子蠢蠢欲动开始干活了,大家都麻溜的动起来,抢皇位! 早朝过后,晌午时十一回来复命,叶青青猥琐的站在门口自我面壁,待十一说完,末了,她添一句“我把昭辰弄丢了。” 南裕泽平静的脸上有一丝龟裂,正常程序不是该昭辰来说她把王妃给跟丢了吗? 十一见怪不怪道“昨日属下出门时遇到了昭辰,她被人打昏带走了,那人是大瑶的将军,许世安。” 叶青青“……关他什么事?” 南裕泽无意间瞄到她袖子里藏的王八,无名火蹭蹭的涨上来,怒声质问“你去聚贤楼干嘛?” 还冒充洛升找洛升,你很能耐啊,半夜不睡觉出去找奸夫! 叶青青面壁的姿态一下子爆躁起来“哦,那是因为太子与他们说要怎样怎样栽赃陷害你,趁你爹病重,就把你连根拔起免除祸患,还说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叶青青大言不惭,没办法啊,不加点语言渲染实在是体现不出她此行的伟大,她接着道“于是我深觉不妥就想去偷听,然后碰到了冯常远,想借洛升一阵东风,结果没借成……” 南裕泽眸色暗了暗,十一察觉,深感心累道“属下这就去查。” 十一一走,叶青青深乎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的重点是在那个白衣男人身上,原来是那四个大臣啊,离间玩儿的不错……” “把你的王八扔了。”南裕泽心情不怎么好,看见这个王八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我不要!”叶青青铁青着脸“你要是不给我万僵王灵,我就一直养着这个王八,我说过,我等你求着给我王灵。” 南裕泽“滚!” 叶青青抱着王八立马就滚。 接下来的几天,全府上下都能看到王妃娘娘溜王八,一天三顿饭的跑伙房冲着做饭的大妈就说“我泽哥还没吃,来喂口肉。” 然后跑挑水的的水房说“我泽哥都快干巴了,来浇点水……” 这么不下两天,南裕泽就趁她晚上睡觉,把那只王八给活活炖了,然后送给她当大补汤喝。喝下第一口,她就吐了,老恶心的吐了,慕容复蓝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担忧道“哎呀,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听闻这几日王妃娘娘常常夜间睡树杈,怕是着了凉,真是让妹妹担心,我已经命下人腾出了屋子 来,姐姐不妨去那里住着吧。” 叶青青“……”知我者,妹妹也! 对自己那掉了一地的节操视而不见,叶青青还真跑去她那里住了,虽然给的是下人房,但好歹是张床,她心里高兴,把恭桶房里自己的东西都给搬了出来,高高兴兴的彻底远离那里。只是这几天不知怎么,老是有一个下人小厮往她身边凑,几乎是每每送东西送饭什么的,都是他,这次她搬新屋,与她一同整理东西的,也是他。 第八十七章 不能白给不是 那人比较消瘦,穿着小厮的服饰还有些松显,忙前忙后的帮她带东西,她那点儿衣服本来就不多,收拾收拾才两个包袱,他全抗在身上,叶青青不许他碰装药丸的箱子,他也没乱动。 叶青青在后面跟着他,打量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是在那里见过,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小的叫二虎。”那小厮笑眯眯的回过头来冲叶青青友善的笑了笑“王妃娘娘,小的是前几日才进府的,以后还请娘娘多多照顾。” 他言语里带着些许恭敬和亲昵,难道叶青青长的很像好人吗?她自我嘲讽的笑了两声,多多照顾?她现在这种境遇,能照顾谁?养了只王八还被别人给炖了,还能照顾谁? 她心里憋屈着,顺口道“你现在跟着慕容复蓝吗?” “不是,小的愚笨,遭侧妃娘娘嫌弃,就偶尔跑腿打杂扫地什么的,尽量离她远些不让她看见就是了。” 叶青青脸上的表情精彩了,她靠二虎近些,边走边问“那你怎么不跟那些小厮丫头一样去哄主子开心?” 新进来的这些丫头仆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样子,后院里面全都靠着慕容复蓝,今日她搬东西,也就这个叫二虎巴巴往上凑。 二虎把那两包袱东西往肩上一扛,虎了吧唧的冲叶青青露两颗大门牙道“我不会讨好别人。” “你是不是上过学,读过书?” 他说话不像是乡野草民,不像是那些吃不起饭被卖来当仆人的孩子。 二虎愣了下“王妃娘娘好眼力,我爹是个教书夫子,小时候我还愿意学点儿,长大了就越来越学不进去了,爹见我不成器,就偏爱聪慧的弟妹多一些,我在家中无用被斥责,看尽白眼,就来这里了。” 他说的沉重,而且还充斥着恨意,仿佛那些嘲笑他无用的人现在还对他翻着白眼。 嗯,虽然看的出来,你的确是傻傻的带着几分虎气。但是!你是个忠厚踏实的好孩子。 “你真的叫二虎?”叶青青问,她很会寻找话中漏洞,他爹是个教书的夫子,文化程度肯定不低,怎么就给自己儿子取了个二虎的名字? “哦,我叫李虎南,意取虎踞南山,爹说是飞黄腾达肩负厚望的意思,我自己给改了名字叫二虎,什么飞黄腾达,都不如有个能跟自己说得来,喝得来的兄弟来的实在。” 二虎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叶青青有点儿喜出望外,凭他这番见识,这孩子将来或许真的能干出些什么来,可是……在慕容复蓝这种人手下,他撑死了,能混成贴身侍卫。 俩人谈着谈着到了屋子,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二虎也不能留太长时间,草草行了个礼说还有活没干就走了。 叶青青为着自己的王八去找南裕泽算账,结果在他寝房门口就看到了慕容复蓝,她在与南裕泽说话,表情甚是凝重,像是在说什么大事,南裕泽却很不耐烦,她的大事在他这里也算不得什么! 叶青青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慕容复蓝才注意到这边,她立马起身“王妃娘娘这么快就搬完了?臣妾刚刚看到您与那小厮一路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会很慢呢。” “还行,主要是院子太小房子太窄,没抬两步就走完了。”叶青青笑眯眯的,慕容复蓝微微露了些怒意,很快就掩下去了,附和着冷笑几声“是吗?我觉得比树干上宽广多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叶青青随口与她杠着,转眸就冲南裕泽大呼小叫“我的王八谁允许你给炖了?炖的还那么难吃!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能乱动别人东西的吗?啊?” 南裕泽“……” 慕容复蓝“……”你好强啊…… 后来她新打扫出来的那间房子也没睡成,就睡地牢了……上次她聚众赌博的那批人受了罚,也还在地牢里哼哼唧唧的躺着,她一进去,地牢里就活跃起来了,为首的那个小厮瑟瑟的跪地“王妃娘娘,不是小的们不陪您玩儿,只是王爷说了,在与您有瓜葛,就剁了 我等双手。” “那我现在就剁了你的四肢你玩儿不玩儿?”叶青青眯着眸子,笑得无比阴狠,末了还添一句“想当年本王妃还是大瑶公主的那时候,宫里人犯了错是要被削去四肢,挖眼割鼻……” 那些人冷汗顺着脑袋流,实在是撑不住叶青青遐想出的那个场面,一干人等在地牢无聊,就开始斗地主,隔着栏杆一拨一拨的斗地主。 程辰澈摸起桌子上的信纸,手就痒,就跟摸到牌一样,他总结出一句真理,就是这东西上瘾,十七端茶进来,见他不正常,躺在椅子上做冥想状。 “程少主?”十七喊了一声。 程辰澈惊了一下,腾的一声坐起来,斥责道“你进来不带敲门的?” “属下敲了,您没听见。”十七有理有据,程辰澈无话反驳,所幸不搭理他,随手把桌子上的信纸给撕了吃掉,那纸的末尾写的是方清峰。 隐隐几行字里带着毒门。 “程少主您打算在这客栈住到什么时候才去办事?”十七放下茶往他面前推了推,意思就是吃纸不要噎着,很不划算。 “不要叫我少主”程辰澈很认真的看着十七,纠正道“你主人是南裕泽,你叫我少主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他儿子!” “好的程少主。”十七木着脸“殿下已经动怒,要我们为斗地主而赎罪,帮助杨家父子打进毒宗内部,您怎么看?” “我……”程辰澈瞪了他一眼,一把抄起椅子上的赤红外套披上,信心满满踌躇满志道“走着看!” 十七“好样的!” 杨家父子虽然拿着毒宗请帖与凤尾剑,但是以他俩的智商还远远不够,凤尾剑的情面不足,他俩很容易被甩。 所以程辰澈就要约他俩的顶头上司吃顿饭,来疏通一下关系,像这种事,程辰澈一向认为,你甩几张银票完事儿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老子出马? 就是今晚,还是聚贤楼,戏剧化的一幕,他进门时,碰到了萧千回。 要说疏通人情关系这事,要从源头抓起,比如萧千回,他曾经可是毒宗一大分支,是现在毒宗宗主他爹的哥,就是他大爷,这关系明面上摆着呢,程辰澈立马就掐媚的笑脸迎上去,张口就喊“外公留步。” 萧千回眉目紧戚“谁是你外公?” “我与叶青青亲如兄妹,您是她外公,我自然要奉您为外公,平日里想巴结还来不及,今日见到自然不能错过,来,楼上请!” 程辰澈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推搡着把他给推上了楼,萧千回脸色不怎么好看,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我还有要事,改日吧,告辞。” “别啊,你找王妃那日我也在场,您要的万僵王灵可是在我这里。”程辰澈倚着门槛,给他让了一条回屋的路,果然他自个就转身回来了。 进了厢房,上了菜,程辰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不说万僵王灵,萧千回等的及,脸色铁黑的怒拍桌子“你说的万僵王灵在那里?” “那也不能白给你不是?” “哼,我看你根本就没有!” “那日你俩的对话我可是全听见了,你要不成萧乐雨返要万僵王灵,这两者可是有什么联系?” 萧千回心里咯噔一下,找了个理由搪塞道“那不都是个宝?” 退而求其次嘛,就是这个道理,可是程辰澈不是好糊弄的,他随口猜了两句道“难不成是万僵王灵与萧乐雨一脉传承两者合其一才能开启?” 他真的只是随口猜的,萧千回就慌了,果然这世上还是聪明人居多,可是表面他不能慌,又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有商有量道“你要干什么?” “哦,我一个大侄子跟他爹无路可走投靠了毒宗,听说您以前在大瑶混的时候背地里和毒宗有些瓜葛,我这侄子老实,他爹年迈,受不了什么苦,就想让您帮衬着点儿。”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不是,你作为毒宗宗主他大爷,你提拔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辰澈笑的阴气猥琐,萧千回冷眸“那我也不能白给你这人情。” “外公糊涂,我都说了,万僵王灵在我这里。” 萧千回这才极不情愿的问“那两个人?” 十七立马递上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陌生人名,杨仕平与杨辞铁定是改名换姓了去的。 萧千回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想要个什么职位?” “堂主什么的怎么样?难道您现在在毒宗的位置连个堂主都提拔不上去?”程辰澈也不是什么求人办事的态度,就是讽刺带激发,难不成萧千回还真承认自己现在在毒宗一点儿位置都没有? 为了那点儿面子,为了万僵王灵,萧千回一拍桌子“好,我尽力。” “那就麻烦您了。”程辰澈笑眯眯的冲着十七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就问你服不服! 十七“……”服! 萧千回一刻也不愿意跟他多待,看着就不舒服的人还说什么举杯同饮?不过是场交易而已,他要走,程辰澈也不拦,很识趣的送客“那外公您慢走啊您慢走,我就不送了!”萧千回白了他一眼,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第八十八章 奉王妃为神仙 萧千回走了好一会儿,十七与程辰澈都快吃饱了,有约的那个才姗姗来迟,进门却一点儿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知道他们是来求人的,态度也就摆的很高。 他是毒宗一个帝都方面的管事儿的,相当于帝都的人力资源部,比堂主还低一级,但实打实的是杨家父子的上司。 “抱歉,琐事缠身来迟了,我与你信中已说的明白,照顾俩人可以,五千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知阁下您带来了没有?”那人只是站着,坐也不坐,明摆着只是来拿东西走人。 “我不怎么喜欢不守时的人。”程辰澈上下扫了他一眼,与画像上一样人模狗样的。 “您约我出来只是想试试我是否守时?”那人挑眉“您还是别计较这些琐事,快些把帐算了,你我交易完成,我还赶着回去呢。” “别啊,这酒菜都上了,吃两口在说。”程辰澈婉言请他入席。 他看了一眼桌子,席上俩人都吃饱了他还吃啥?那盘子都空的只剩菜汤了,唯一一碟子花生米只剩几粒,可怜谁啊?打发叫花子吗? 那人生气了,吹胡子瞪眼摆架势的冷哼“阁下惯会开玩笑,我手上的确是有事待处理,若是您没什么诚心,那我看这交易……” “出门左拐慢走不送!”程辰澈指了指他进来那扇门,很诚恳的送他离开。 那人怔了一下“你耍我?” “我哪敢啊,只是银子上出了问题,大概要明日才能拿到这笔钱,怕耽搁您的大事我才请您走的。”程辰澈解释的很有道理,那人瞪了他一眼,一甩衣袖气势汹汹的就走了。 十七不解“程少主您何必招惹他?萧家主办事尚不知是否牢靠,您……” “我看毒宗的人不爽!没忍住。”程辰澈默默的倒了杯酒。 十七默默的禁言,您开心就好……有人比他更开心更忍不住,不是嘴贱,那就是手贱!斗地主斗的不知道南裕泽为何物,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地牢侍卫来反映这个情况的时候,南裕泽刚刚就寝,侍卫说了此事本以为殿下会生气,而他选择 盘腿定坐,气沉丹田,忍住,撑着,不要生气!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自从进了越王府从来没跟自己丈夫同房过的某人一到晚上就开始生气,又是砸杯碎瓷的闹,正妃进门那一夜全朝上下谁不知道越王府里那点儿动静?慕容复蓝心中有气,尽力把手上热茶摔向阿玉,阿玉吓 怕了,慌乱中躲了一下,彻底点燃了慕容复蓝的怒火“你还敢躲?” 阿玉急急忙忙跪地出招“奴婢知错,娘娘息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王妃娘娘她不在,殿下一定会钟爱您的。” 慕容复蓝气急“我用你教?” 阿玉又沉声出主意道“今日早上与王妃特别说的来的那个杂奴,一日三餐都去牢里给她送水送饭。” “去,明早还让他去送饭!”慕容复蓝阴蛰着脸,从寝房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药粉来,阿玉明白是什么意思,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大早上的二虎从厨房取了膳食,做饭的那个大妈多添了几道菜,惋惜道“少了王妃娘娘,这府里寂静多了,不热闹。” 二虎呵呵傻笑着,还不是她自己作死?习惯性的,二虎喜欢把给主子们吃的东西测毒性,临到牢房门口,他掀开食盒盖子,挨个检查,一直跟着他的阿玉有点慌,见他很准确的倒掉了那盘子有毒的新菜,立刻就怒了,从草丛里面跳出来吼“大胆 的狗奴才,居然敢动主子的膳食,来人啊,抓起来!” 她是慕容复蓝身边第一得意的丫头,可这牢房门口都是南裕泽的人,二虎一来二往的人又憨厚,与他们关系打的都很好,也就没人动。 “你们聋了?” “玉姐姐误会了,这盘子菜有脏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我才倒了的。”二虎解释道。 “难道王府的厨子们有害主之心?你的意思是怪王爷管教不严了?”阿玉步步紧逼,拳头都握的紧紧的。 “不,不是。”二虎也没敢在顶撞她。 见看守牢门的人都不动手,阿玉有些气愤,指着二虎呵斥道“你,跟我去见侧妃娘娘。” “怎么了?闹什么?”慕容复蓝巴巴的赶过来,阿玉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一鼓作气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给说了出来,慕容复蓝知晓是下毒事件泡了汤,一怒之下下令杖毙二虎。 地牢里叶青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守门的那个侍卫见闹出人命来,立马就跑进去找叶青青,他的速度赶不上慕容复蓝,叶青青知道前因后果的时候,二虎人已经在刑房了。 对于二虎,叶青青心中有一种极亲近的情感,感觉俩人很早就认识,更多的有些许依赖和怜悯,大概这就是是缘分吧,她慌慌张张的起了床赶过去。 慕容复蓝就等着她来,她一来就命令放人,行刑的都是将军府带来的小厮,那里肯听她的话,二虎爬在刑凳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凭着那股子傻气咬着牙一声不吭,连求饶都不会。 “我说住手!”叶青青上前习惯性的扼住慕容复蓝脖子,力道之狠几乎把她给掐死。 那房间一堆人吓得都没敢在动,慕容复蓝咬牙,刚欲说话,脖子上又紧了几分,直勒的她喘不过来气,步步后退退到靠墙。 那些人手上空举着棒子谁也不敢打,打二虎吧,叶青青就能掐死自己老大,打叶青青,谁敢上去开团? 阿玉见他们踌躇不敢上前,一把抢过那根行刑的木棒子,叶青青瞪了她一眼,上次被扭断的手腕此刻还隐隐作痛,她一怕,棍子就丢了。二虎攥着的劲头一松懈,人就疼晕过去了,此刻背上血肉模糊的,刑凳又窄,噗通一声人就摔了下去,闹出好大的动静,溅出的血沫引得他一阵呻吟,叶青青立刻吩咐狱卒把人送去她寝房,那些人七手八 脚的把人给运过去。 送去她寝房?不该找大夫吗?送去她寝房做什么?一干人也没敢多问。 “你们这一群废物,打啊,打死了我担着……” “你给我闭嘴!”叶青青勒着她,一掌劈昏了她,再怎么说咱曾经也是当过卧底的,打昏一个人那是事儿? 自己老大一昏,王妃娘娘又凶神恶煞的,那些人纵使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往前瞎冲,护主不利是罪,殴打王妃更是罪,好纠结啊。 寝房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卫毅杵在屋顶上比他们更纠结,紧戚着眉目翻身从窗户进了屋子,猥琐在房梁上,见她紧张兮兮的去处理那个叫二虎的伤口,默默道“您怎么就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好呢?” 他身上的鞭伤还疼着呢,那刑罚是给你闹着玩儿的?我的王妃娘娘,您这是分不清孰轻孰重啊。 “我觉得他不是陌生人。”叶青青撇了眼房梁。“您知道他底细吗?知道他目的吗?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吗?知道他为了什么吗?若说陌生人,您熟悉王爷不比他深?何要对他这么紧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王爷生气?”卫毅那心事重重,稳重诚恳劝谏 的模样,就差叼根烟在吞云吐雾一番了。 他也是为自己主子考虑,虽然不该多嘴不该多心,恪守本分是真,但是,他宁愿在换几百鞭子,也要王妃娘娘认识到,不!要!惹!王!爷! 这话说出去好久,叶青青没搭理他,也不知道到底听到了没有,卫毅沉了沉心,到底是没敢在多话。 那伤伤的厉害,若是打断了骨头,那铁定是活不了了的,叶青青一紧张,闭上眼睛满目都是英文字母。 “他……”卫毅本来想说他活不成了,被打成那样,神仙也救不活啊,但是看见王妃娘娘那么认真,他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点吧,免得落得和二虎一个下场。大脑系统的紊乱状态,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在叶青青触到二虎脉搏的时候,那伤势已经重叠到大脑,形成模拟伤情,以计算机方式在三秒内计算出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并提供所需物品,往常拿到系统中 的东西是需要将近一到三秒的过度段,现在只是瞬间,将那些药物与纱布送到她能拿到的地方,比如,口袋! 习惯又熟悉的感觉,叶青青下意识的从宽广的袖中拿东西,消毒水,有效合成药膏,针与肉线等满目琳琅的东西。 卫毅几乎是只眨了个眼,面前东西便多出了许多,他简直是惊诧! 刚刚他说什么来着?这伤要是治好了,他就奉王妃为神仙……房间里的人多数被摒退,只有昏迷的二虎与叶青青,还有一个昏迷的慕容复蓝,处理这种外伤的缝合她是记到骨子里的手法,但也不喜欢外人打扰,卫毅虽噤声,但她还是能强烈感觉到那里有一道闪电灼 灼的目光,怪卫毅太激动还是他的系统已经彻底恢复?“卫毅,你出去。”她目光准确无误的瞪上房梁,那里某人的身形颤了一下,无奈低声应道“是!” 第八十九章 来互相伤害啊 卫毅苦着脸出去了,外带把慕容复蓝给稍了出去,外面人大吵大闹的,一见慕容复蓝被送出来,里面抢过来,人一安全,那些人作势要往门里冲,要王妃娘娘给一个交代。 卫毅领命在身,要安静,来软的肯定不行,他就一把刀剑插在地上,冷冰冰警告道“谁越过,谁死!” 那些人瑟瑟颤了一下,都迟疑了,卫毅的气势做不得假,血腥杀戮的气息与沉稳全凝在那把锋刃上。 “你,你是谁啊?”阿玉那丫头察觉不对劲,冲着他吼“刚刚王妃明明是只带二虎一个男人进去的,你是从那里来的?难不成是窝在房里的奸夫……” 话没说完,卫毅差点没忍住一脚踹飞她,因为忍的辛苦,恻隐的怒火丝丝燃烧着,呵斥她“闭嘴!” 阿玉不是不长记性的人,现下慕容复蓝昏了过去,她一个丫头撑了天了能干些什么?便知道了见好就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卫毅“你给我等着,我告诉少爷去!” 她口中的少爷,大概就是慕容复元那位大将军了吧。 门外那一波热闹解决清楚,卫毅越发头疼起来,他伤才好不久,王妃娘娘就为了一个小厮而跑出地牢还给他治伤还打了侧妃? 他该怎么给王爷交代?阿玉是个行动派的人,她跑去将军府时,他们刚下早朝,太子与南若琪都在将军府做客,见阿玉回来,南若琪笑嘻嘻道“三日回门啊,蓝姐姐果然还是惦记着将军哥哥,一大早的,这不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慕容复元板着的那张臭脸也难得一见的浅笑起来,带着些愠怒,却满满的都是宠爱,感叹道“蓝儿还是受委屈了,也不知道是抽的那根筋,非要嫁给越王那个废物,小时候多乖巧啊,真是越大越管不住,这 次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她。” “唉?蓝妹妹回门是大喜,说不得。” 南若琪打趣道“太子哥哥惯会宠着蓝姐姐” 这边正说着,阿玉抽噎着哭红了的鼻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进门众人都深绝不妥,这那里是回门啊,这是受了委屈跑回来告状了啊。 慕容复元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吼“阿玉,怎么就你一人,小姐呢?” “小姐她,她被王妃给打晕了。”阿玉跟一众炮灰丫鬟一样,哭哭啼啼的跑去找救兵,把这事儿给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就是没说那饭菜有毒的事。 “什么?”太子也很惊诧,但是转眼又觉得,凭叶青青那个厉害劲儿,是能干出这事儿来的。 这边搬的救兵马上就到,叶青青处理好伤口也不过半个时辰,累的满头大汗满身药膏气息的从屋子里出来,一开门,就看到黑着脸的南裕泽,冷冰冰硬梆梆的站在门口。 “呵呵……”叶青青干笑几声,眼角余光很自然而然的飘向卫毅,卫毅在一旁跪了好久了,用同样很自然的身影告诉她一个事实,王爷下早朝回来了,我实话实说了,您保重身体,一路好走! 南裕泽一把推开她,进了门,冷声嘲讽“活神仙?” “不敢当不敢当。”叶青青在他进门时抽空去踹了卫毅一脚,卫毅表示很无辜,都是王爷逼我说的你怎么能怪我?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南裕泽看着睡她床的二虎,呼吸匀称缓和,一点儿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旁边一堆他没见过的纱布药膏和线。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叶青青瑟瑟的站在门口,她顶撞他顶撞惯了,除了话说出口更后悔一些,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哦。”南裕泽淡淡应了一声,抽刀抵在二虎脖颈上,阴森森的冲叶青青孑然一笑“那抱歉了,你可能要白忙活了。” “别!”叶青青冲上去抱着南裕泽,抱得紧紧的同时,也遏制着他的手,和他手上的刀。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禁锢的动作,她做的很完美,很重,这是第二次抱他了吧,柔滑的布料与他清澈温热的气息环绕,很轻,很安全。 南裕泽惊了一下,惊没有像往常一样遵循近身者死的规矩,没有像第一次她突如其来那样把她给踹飞,她的手臂很紧,从背后勒着他的腰。 他习惯穿黑衣服,她习惯穿浅色的,却不冲突,气息空前离得那么近,在这红尘游丝横路上的烟雨平生,离得很近。 卫毅觉得里面突然没动静了,觉得不应该啊,正常套路这时候不该摔桌子砸碗了吗?这是怎么了?他膝行两步往前探了探身子,南裕泽衣袖轻动,门哐啷一声碰上,差点被撞上的卫毅一脸懵逼“……” 后知后觉感到尴尬的叶青青缩了缩手,南裕泽却抬手握着她,握着她手指,叶青青受宠若惊,凭感觉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她的感觉很准,女人的感觉都很准,什么叫女人的直觉?就是她觉得自己快该挨打了。 南裕泽阴着语气,敛眸沉声问“想跑吗?” “没,不敢。” “那你还惹我!”南裕泽死死扼住他手腕,把她从身后甩到身前,扬手一掌想拍下去,像砸地鼠那样拍死她,拍死她! “别!”叶青青抱头蹲在地上“你不能打我!” “哦?”南裕泽蹲下身子与她齐平,照样抬手乎她“我要是非要打你呢?” 那也没办法啊,叶青青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在南裕泽落掌前吼“我救他是因为你!” “说来听听。” “他是一个好人,你值得拥有。”叶青青颤颤巍巍的指着床上长的傻不拉几好欺负的二虎,保持着认真脸。 南裕泽“……” 接着那房间里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这叫喊声持续大概一柱香时间,外面侍卫疯狂的跑过来“卫毅,快,将军府来人扬言要拆房子。” 侍卫话音刚落,里面叫喊声停了,南裕泽铁青着脸牵二哈一样把叶青青给拽出来,那条红线绑着她手足。 “牵着,不要让她露面。”南裕泽把线头递给卫毅,卫毅连忙起身接过,南裕泽转身霸气侧漏的问“服不服?” 叶青青“……服。” “会老实吗?” “会!” 后来叶青青在后面委委屈屈的偷偷告诉卫毅“你王爷扬言要打死我。” 卫毅“……不会的,王妃娘娘别怕。” 太子与将军一起上门闹事,南裕泽单独刚露面,慕容复元就骂“废物果然是废物,连自己的王妃都管不好,放出来乱咬人!” 太子觉得他说话有些冲,理智第一的他折中了一下劝道“让弟妹出来解释一下吧,毕竟是你们不对在先。” 太子来这里不是太意外,今日早朝时他与慕容复元就一个鼻孔出气,打压清王南皓成,这时候在一起不奇怪。 南裕泽冲着太子微微作揖“皇兄。” 太子点点头“这事的来龙去脉本太子已知晓大半,弟妹是欠一个解释。” 没事来瞎掺和一脚完了还得罪人的这种事太子才不会乱干,话点到为止,慕容复元可没他那么好的语气,当下很厉害的拔刀“王妃呢?敢做不敢当了?还不快出来!” “慕容将军就是记性不太好。”南裕泽平静道“持刀剑闯王府可是大罪。” 卫毅立刻上前将他手中的剑给夺了过来,以及他带来的手下所有将士的兵器都给没收了。 慕容复元吞了口口水,没敢要,因为太子在场,这把戏是太子用在杨家身上的,如果他反驳,就是打太子的脸。 太子脸色也不好看,只呵呵冷笑两声,不说话。 慕容复元手上没剑,气势弱了大半,也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出格,施施然抱拳一礼“失礼了,望见谅。” “这可不能说见谅就见谅,这是大错。”南裕泽玩笑的语气说出的玩笑话,让太子脸色越来越黑。 刚刚还当和事佬的太子现在就跟炸弹一样,稍不顺一点就炸! 太子不高兴了,慕容复元也没了刚刚那嚣张的气焰,这会儿子竟不敢说话了。 太子又冷笑两声“七弟好能耐,前两日聚贤楼那老板说你宴请三日花了一千万两,这银子与你俸禄不太合,本来我也是不太相信的,如今看来,你果然是好能耐。” 就凭这件事太子写个奏折告到皇帝那里,随便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就能扣下。 南裕泽吐了口浊气,咂舌道“这银子的确来路不正当!” 太子笑眸,见小弟这样识趣,更觉得他是个废物白痴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只好道“你肯说实话就好。” “你那璀玉真是价值连城!”南裕泽浅笑作揖“说来此事,还得多谢太子哥哥,如此厉害得此珍宝,还不吝赠人。” 慕容复元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太子不高兴,他现在得收敛。 那璀玉,南裕泽也可以随随便便写个奏折,璀玉难得,譬若皇玺之珍,连城与价,宝之稀之!意思就是璀玉可以和玉玺媲美,可以栽赃你有篡位之意,谋权之嫌。 来啊,谁怕谁啊,互相伤害啊!太子更不高兴了,就算不高兴,他也得笑着说承让了,我没多厉害,送你就送你了吧…… 第九十章 究竟谁犯了错 慕容复元一脑袋问号,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但凭借他多年经验来看,这回合是太子理亏,败下阵来的。太子倒也没有败者的恼羞成怒,只是盯着南裕泽看了好一阵子,气氛弄得很紧张,似乎一触即发,突然,他爽朗笑道,夸赞道“七弟受之无愧,是有番大能耐的人,我也是不信那些个外面的传言,也罢,今 日之事想必也不是你的错处,你就寻个机会,带弟妹登门致歉!” 南裕泽点点头“那就多谢太子哥哥体谅了。”这事儿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说清了,慕容复元当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久经沙场一米八五的大汉子看样子就要发怒往前冲,太子轻轻抬臂,拦在他身前,他立马跟乖了的猫一般憋着怒火,愤愤不平道“那就择 日不如撞日,今日必须道歉!” 他已经退了很大一步了,要按往常,他非来抽死叶青青不可! 南裕泽有些为难“这样啊,那你先回吧,今日本也是三日回门的大喜,本王稍后带足了礼自会登门……” “本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容复元板着脸盯着南裕泽,那根本就不是问你这话该不该说你要不要听,就是在说我现在有事通知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的意思。 一惯的不知礼数颐指气使,脾性长的随脸,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打两巴掌! “你说。”南裕泽做足了忍气吞声的姿态,一如既往的还原了别人口中的废物王爷。 “本将奉命迎娶您的王妃,途至路半,大瑶送亲许世安将军图谋不轨,多次觊觎,在士兵中传出许多丑闻,无风不起浪,还请王爷小心一些,这事可马虎不得。” 慕容复元这番话往大了说是栽赃陷害,口出狂言,往小了说撑死了就是给越王戴个绿帽子。 南裕泽不介意,听他说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默默的嗯了一声,该反应的人没反应,不该反应的人瞎反应,比如太子,他当时是很惊诧的,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叶青青在后堂与卫毅偷偷听着,卫毅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叶青青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看什么看?说的又不是我!” “属下知错。”卫毅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别过头去,慕容复元口中的叶青青,估计就是昭辰了。 说起这个,叶青青也有几分好奇,随口问了一句“那几天假扮我的女人是谁?” “昭辰!” “跟许世安暧昧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叶青青问,作为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快四十岁的老处女,这关乎她终身的清白。 “这事说来话长……”卫毅正想用简短的话三言两语把这事儿给解释清楚,叶青青突然打了个响指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劫走昭辰的那个人就是许世安!” 卫毅惊的立马卷人跑掉,堂前太子耳聪目明,三人正唇枪舌剑的打竹杠,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七弟真是有意思,将弟妹藏在后堂做甚?还怕调虎离山?我用那下九流的手段绑了弟妹?” 南裕泽脸色微变“太子哥哥说的那里话……” “我听得真切,你还想抵赖那就是真的可笑了。” “我是来告诉两位,慕容复蓝醒了。”叶青青默默的从堂后走出,卫毅扮作小厮紧随其后。 卫毅本来是卷了人跑了的,但是架不住她非要回来撑场面。 她怎么就知道慕容复蓝醒了? 慕容复元腾的一声站起来,整个人都沸腾了,这时没空管叶青青如何,直接闯进后院去,直奔自己妹子房间。 太子哑然,用不着跑这么快吧?南裕泽对着叶青青勾了勾唇角,干的漂亮,不错,还是那样的不长记性。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叶青青微微屈膝,笑眯眯道“那簪子不错,一直没找到合适谢礼,今日既然太子登门……” “不必了,我还有事,告辞!”太子黑着脸,冷冷的瞪了一眼夫妻俩,转身就走了。 人家闹家事,他来掺和惹一身烂泥?你们见面就说簪子的事换谁谁能受得了?谁都能看出来太子不高兴…… 走了一个后院还有仨,南若琪一早就奔去慕容复蓝的房间问东问西去了,慕容复元下手没个轻重,又心急,一脚把门给踹开闹了好大的动静,吓得满屋子侍者哗啦啦跪了一地。 慕容复蓝坐在床上抹眼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委屈俩字可都写脸上了,见到自己哥哥,她哭的更厉害了,南若琪一时间手足无措。 慕容复元沉着的脸软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下来,特别想上前去抱抱她,但是身份有别,他还是忍了,又不服气,缓缓斥责道“先前我就劝你,你非是不听!” 慕容复蓝一听哥哥骂自己,哭的跟个泪人一般,她那从小养成的傲娇的性子容不下一点瑕疵,在越王府这几日更是委屈,没有亲人安慰还好,亲人一来,她哭的越发厉害。 听着屋子里的哭声,叶青青一脸懵逼,脚步顿了顿,质疑道“我……有这么欺负她吗?” 南裕泽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学着她的语气质疑道“你什么时候能学乖一点?” “我……” 房门大开着,慕容复蓝抽噎着看到了哥哥身后的那道身影,是越王,顿时喜出望外“王爷?”慕容复元一肚子劝谏的话憋在肚子里,就她这么个劲头,吃在多苦对她讲再多理她也不会明白这些人的苦心,他像一个年迈的老父母一般,看着妹妹满目滢滢的泪水,孑然挂着强装出的笑脸,他心酸也无 奈,一甩衣袖叹了口气,一改常态冲着越王作揖道“妹妹还得您多费心。” 南裕泽回礼“那是自然。” 慕容复元走后,南裕泽只稍稍在那里坐了会儿就走了,叶青青在那里呆着也没人搭理她,自觉无趣也走了,这么一来二往的,她好似犯了大错的孩子一般,垂着眸子在回房的小路上踢着石子。 南若琪抿着小嘴戚眉深锁,还是不相信的意思,慕容复蓝擦干了泪水“我还能骗你不成?” “叶青青那里会医术?你要说她会些权术难对付还说的过去。”南若琪还是不相信,她也是在意南裕泽的人,对于叶青青有过一番彻底的调查,她手不长,只知道她是被大瑶后宫嫔妃许敏给害的。 “那你怎么就相信她能从地牢救二虎呢?她住的是我的院子,埋的都是我的眼线,我还知道她身边有一个叫卫毅的下奴会使刀剑。” “救不救的活还不一定呢。”南若琪给她掖了掖被角,像照顾病人一般照顾着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说是不相信,其实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 南若琪在这里陪了她许久,直到快晚饭时才回宫,临走前,她怎能不去看看南裕泽? 南裕泽在书房看书,毕竟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书房里,南若琪没有下人引路,照样找得到他人,侍卫拦不住她,南裕泽嫌外面吵闹,怒言斥责几声。 “哥哥?是我。”南若琪喊了一声。 “进来吧。” 她高高兴兴的福身行礼“来的虽早,还没来得及给哥哥请安,哥哥勿怪。” 南裕泽笑了笑“哪里话?怎么能怪你。” 南若琪走到他身边,娇小的脸蛋红红的,下意识的给他磨起墨来,墨色不浅不淡,她感慨道“像往常那样,你要是没有搬出王宫,那该多好。” 南裕泽沾着浓墨的笔顿了一下,淡淡道“多想也徒然。” 南若琪咬着下唇,看着他,他很专注的在纸上抄写佛经,字字句句珠玑肺腑,很工整,每当看见他的字,就会想起与他是同一个教书师傅,用过同一个毛笔,吃过同一个馒头,走过一段同样的路…… “你习惯抄佛经,说能静心,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试着看这些,可是,我只能看的进去你亲手写的,却发现不能静心。”她声音极轻,很颤,像是一句期待答复的表白,很害怕没有回复。 可是没有回复就是没有回复,南裕泽不给丝毫回复,手上的笔没有停,经文烂熟于心,说抄,不如说是默写。 过了许久,她磨墨的手都酸痛了,放下磨石,她又道“蓝姐姐真的很爱你。”“嗯。”南裕泽写完那张纸的最后一个字,整理好了那段金刚经,南若琪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开口要他抄好的经文,话卡在喉咙里,南裕泽却随手将它烧掉,将烧到一半的纸扔进灰盆里,那里有厚厚的 一层纸灰,他每每下午这时候若是闲暇都会抄经文,抄完了在烧掉,成就感,就来源于创造,和毁灭! 创造,和毁灭……南若琪勾了个极淡的笑容“时候不早了,皇奶奶会担心,我回去吧。” “嗯。”南裕泽说出自她进门时的第二个字音,她点点头就走了,很失望。 “路上慢点。”南裕泽又道,她刚刚到门口,惊喜的转身,见他看着自己,不知怎的,她就是从那目光里看出了担忧来,可南裕泽的目光真的不带任何情感,依旧清冷。“好!”南若琪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一章 你非要这样吗 皇子皇女之中,七皇子南裕泽与二公主南若琪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南若琪的生母,是当今后宫四妃之首,曦皇贵妃,母家是朝中尚书大人,曦皇贵妃只有南若琪这么一个独女,没有皇子,才保得尊贵的 位子直至今日。曦皇贵妃闺名楚穆曦,与南裕泽生母先皇后千舒窈是闺中密友,双双进了宫后也是相互扶持,舒窈皇后因难产而死,新生皇儿南裕泽被斥为不详之子,曦皇妃被连累,那段时间也不得宠,她可怜南裕泽无 母亲照抚,初长教书时便让自己女儿南若琪多方照抚,暗里偷偷的当亲儿子一般疼爱,却被有心人诬陷说养不详之子欲图皇位,居心叵测,南裕泽这才被封王赶出宫。 这些年,曦皇妃也是明里暗里的照抚这他,虽隔十几年不见面,藕断丝连的恍若母子亲情,南裕泽心里,也唤她一声母妃。 南若琪,多少也当做是亲妹妹。 小路上散步,南裕泽走的慢而沉重,月光入瀑,倾华溢影,一如以前他孤立无援,在宫中饿得四处找东西吃,那时脚步急而害怕,这时想起,觉得有些可笑……二虎吃了晚饭,差不多就能下床活动了,恢复的速度很快,不出意料的叶青青给他换了最后一次药,二虎做出愧疚的样子,光着被缠成木乃伊的上半身感激的跪地连连磕头“多谢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真是活 菩萨啊……” “别乱动,躺回去!”叶青青怒声呵斥,她不喜欢自己的病人和队友在治疗期间乱跑乱跳不听话,一来浪费药材的治愈力还浪费时间。 二虎怔了一下,显然是被叶青青的语气给吓到了,卫毅抱臂杵在一旁,漠然解释道“对伤不好。” 二虎一惊,怕浪费王妃娘娘的药,连忙爬上床,刚躺下,后知后觉的又弹跳起来“这是王妃娘娘的床,下奴怎能……” “闭嘴!”叶青青打量了眼他的伤口,果然是有些裂开的,没有刚刚恢复的那么有效果。 卫毅硬是把人给按在床上盖上被子厉声道“躺着,别动!” 二虎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卫毅,半晌才敢说“这位侍卫你人真好。” 卫毅“……”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很体贴的情人吗?被这位呆萌的傻不拉几的小帅哥这么盯着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病了? 叶青青绷着的脸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跟着附和打趣“是啊,他很关心你的伤情。” 卫毅垂眸看着脚尖,一阵无语,我只是遵循您的意思实行了而已……“呐,这些伤药你常带着,替我挨个板子什么的恢复也很快,还有部分毒药你留着防身,万一那天被人用刑逼供,吃这个死的更快些。”叶青青不知从那里掏出些瓶瓶罐罐,堆放在桌子上,让卫毅自己收拾 收拾拿走。 卫毅余光撇了一眼,床头桌子上点了红蜡烛,下面是一堆微闪着光的玻璃罐,和五彩斑斓的药片之类,他有些懵“您?确定这是药?” 不是糖吗? “你不信我?”叶青青冷笑,我亲手把二虎当着你的面从鬼门关给拉过来,你居然不相信我的医术? 卫毅打了个冷颤,再次看向那堆药,迟疑道“属下不是不相信您,只是不相信这些是药。” 他一脸实诚,很认真的表情…… “那是不是我从身上给你搓个伸腿瞪眼丸你就信了?”叶青青心里莫名的堵了一下,自己哪回出任务都是辅助带治疗,队友必备之良品!现在别人居然不相信她,这不能忍! “什么是伸腿瞪眼丸?吃了会死人的那种吗?”卫毅傲娇的黑衣配着呆萌的语气。 没法正常交谈,叶青青非逼着卫毅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他也常出任务,而且还常被自己栽赃,是挺憋屈的…… 卫毅看着王妃娘娘那么认真的讲着药性,他突然感慨道“您这份心若是能用在殿下身上,您也不至于没有地方住。” 这话题就回归到了今日早上,叶青青被他噎了一下,无言以对了许久,呵斥道“你怎么可以一心二用?” “属下不敢!”卫毅恭顺的垂头。 “那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 “听到了。”他急忙点头。 ……想来他也没有撒谎欺瞒主上的那个本事,叶青青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南裕泽站在后院的竹林里,吹着凉风,能看到她屋子里面的光,与堂内的人,耳力很好的他,全都听到了。 卫毅还是吃的鞭子少了,这么想着,他脸色更黑了,十一刚刚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冲着那屋子磨牙,十一瑟瑟的跪地“参见殿下。” 南裕泽依旧冲着那个屋子磨牙,十一吞了口口水,道“禀王爷,洛升是个实打实的玉器商人,与聂家结了梁子被害入狱,冯常远是帝都潇湘玉楼的公子,给大理寺卿送了不少礼才把洛升给捞了出来,” “聂家怎么看?”南裕泽戚眉,潇湘玉楼是不错的大商铺,与聚贤楼有的一拼,可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捞人,聂家不该有点儿表示吗? 比如上街开团打一架什么的。 “聂老爷子忙着找凤尾剑。”十一淡淡道。 丢了传家宝的人,没空管其它人死活。 南裕泽一时无语,说的好有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大街小巷传遍了越王妃把府中一个杖毙致死的下奴给救活了,是有通天的本领,大瑶来的废公主人废艺不废。 出门买王八的卫毅听到这消息很吃惊,这么快就传出去了?你们不用在考虑考虑这事情的真假吗? 买了一堆王八的卫毅火速奔回府邸,叶青青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毛笔预备给这些王八起名大泽二泽三泽四泽…… 本来兴致勃勃的叶青青迎头被卫毅浇了一盆冷水,卫毅对这事儿的看法是好事儿,怎么说也是给王妃娘娘脸上摸光不是? 叶青青大笔一挥在王八壳子上写了个泽字,她自个没什么过激反应,因为这不一定就是个好事。 二虎也从床上爬下来,拄着个棍子一瘸一拐慢腾腾的跑来恭喜王妃。 叶青青一连写了好几个王八,毛笔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王爷呢?” “上早朝了。” “你说慕容复蓝传出去的能有好吗?”叶青青深不可测的笑了笑。 二虎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还想在问,卫毅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快去吃早饭。” 二虎微怔,撇了撇嘴像是很委屈一般,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卫毅见他那么委屈的样子,好似自己欺负他一样,再者他长的又老实巴交的,自己反倒是像十恶不赦的坏蛋,深绝这样不妥,他又补了一句“吃多点儿,身体恢复的快。” 二虎更不知所措了,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闹那样? 卫毅语气里没夹杂多少关心,只是很普通冷硬的一句话,偏偏二虎就听出关心来,俩人正尴尬着,叶青青咳了一声“吃……早饭,对身体好。” 俩人“……”您还不如不说话。 虽然她从来没吃过早饭,没见她那天早起过,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她是恨不得长在被窝里的那种人,还有起床气。 程辰澈回府的时候,满院爬的都是王八,王八壳子上写着泽字,就在后院他住的那间房间门口,那些王八爬的无比嚣张。 更嚣张的还有叶青青,他双手掐腰对着南裕泽放冷气“我要求不高,就万僵王灵,要不然我就养一辈子的王八给你看。” 程辰澈“……” 南裕泽紧握着拳头,怒斥“你净给我惹祸!” “我养只王八就是给你惹祸?那你养我就是挖坑自埋了?” “你……”南裕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一甩衣袖自个憋着一肚子气回房了。 程辰澈惊讶的看着一院子王八说不出话来,静默半晌,他咂舌“卫毅这是上辈子刨你家祖坟了啊。” “没事儿,我给他送了很多治伤的药材。”叶青青讲真…… 十七似乎已经看到了卫毅万劫不复…… “你想要万僵王灵?”程辰澈挑眉道“你求他还不如求我,东西可是在我手里。” “那要不,我把这泽字,改成澈字?” “别!”程辰澈立马就不淡定了“求人不是这么个求法,你这叫作死。”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程辰澈翻了个白眼“外面现在都在传你救活了个死人,厉害的不得了,是也不是?” “是。” “果然两天不见能耐见长啊,觉得挺骄傲?” “真没觉得太骄傲,也就一般一般吧。”叶青青一脸操蛋,不能啊,又不是她宣传的,怎么就显得骄傲了呢? “想要万僵王灵,就告诉我你拿什么救的二虎,我就给你。”程辰澈笑的俩眼睛弯弯的,一脸猥琐的贼样。 “你做的了主?” “我可以偷偷给你啊。”为什么我非要让南裕泽知道我把东西给了你呢?他在我身边装了个眼睛啊咋滴? 十七不表态。 叶青青看了眼满院子爬的王八和房门禁闭的南裕泽,左右思量了一下,脸色一沉,很认真道“其实我是个仙女。”程辰澈“……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回见。” 第九十二章 南皓成的药方 程辰澈觉得上辈子一定是刨她家祖坟了,岂止啊,这辈子也刨过她家祖坟,这辈子能见到像她这样的奇葩,也算是对得起自己曾经有过想要她的念头。 大瑶能有她这样的公主,也是一种灾难啊,南裕泽能有她这样的王妃,那妥妥的这辈子完事儿了。 叶青青上前追了几步“我得看看东西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 程辰澈转身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蛋,与鸡蛋有些不同也没太大异处,是个拳头大小的东西,莹白的蛋皮,看着像是实心的玉蛋“喏,这就是。” 上次那个被捏碎的鸡蛋还在眼前晃悠,叶青青嗤鼻“我就长着那么一副很好忽悠的样子吗?” “本来就是你萧家的东西你不认得?”程辰澈挑眉,见她确实是一脸迷茫,咂舌道“你肯定失忆了。”叶青青只扫了两眼,百科系统给出明确提示,里面有活的生命体,且能以虚拟形势造出生命体的3d效果,以投影的方式与程辰澈手上的蛋重叠,叶青青看得到,那颗蛋是怎样形成的以及接下来会怎样发展 ,诞出怎样的生命形态。 她突然觉得,给她装大脑芯片的那个人真心很牛逼啊…… “不,我认得它。”叶青青很肯定的绽放出谜之笑容,缓步逼近慢慢道“一个长的像僵尸的小孩子,带着剧毒獠牙,三个月的锐变期还剩十七天。” “知道还问!”程辰澈白了她一眼“这可是宝贝,我也很宝贝的宝贝,不拿点诚意来,我能给吗?” “我都说了我是神明。”叶青青扯了扯唇角,来了一个雅典娜式宽容的笑,愚蠢的凡人啊,快来跪拜我…… 程辰澈“……根据调查结果显示,你撑死只会些权术,医术与毒宗这方面你母家有心瞒你你根本毫不知情,请问我的嘉青大神,您老作何解释?” 二虎正好出来寻她,正好被程辰澈撞在眼里,正好被程辰澈指着。 “我……愿意,我高兴你管的着?”叶青青理直气壮。 程辰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行,我算你厉害!” 她这种泼妇般的姿态与昭辰天壤之别,许世安端详了许久,满意的淡淡笑着“她与你差的太远了。” 昭辰被锁了哑穴,自己冲不开,被绳子束缚在椅子上,恶狠狠的瞪着许世安,已经米水未尽两三日了,脸色都很苍白。 “别这么看我,又没什么用,我又不会放了你。”许世安坐在她对面,房间的窗帘一直都拉的严实,几缕拦不住的光线斜斜的照在他身后,在那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渡了蒙蒙一层浅光。 他眸中尽是享受与欣赏“你叫什么名字?” 很早就想问她了,怪她一直不说。 昭辰胸中闷着的一团气血忽然散开,绳子勒的手脚冰冷僵硬,她能开口说话了,却还跟个哑巴一样不理他。 “其实你长的比叶青青好看多了,你这副容貌当真出乎我意料。”许世安拉着凳子离她更近了些,细细看着她鼻眼,变态一般往上凑“越王暗卫?” “女暗卫不多见,你一定有很大的用处,怎么不说话?不怕我在猜下去吗?”许世安一直没有生气,把她绑在这里有些时间了,她一句话甚至一句脏话都没说过,是个沉的住心的人。 “你就不怕我生气?”许世安脸色冷了下来,他再大的兴趣也架不住这么自言自语,他本该回去复命,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耗着,怎么也该得到点值得的东西。 昭辰依旧没有反应,两个眼睛瞪的滚圆滚圆的,他叹气咂舌“你还真跟她挺像,缘分啊,你还和她一样的犟,一样不识好歹!”这个房间很空旷,除了床和桌子椅子没有多余的任何东西,窗帘时时拉着,很少见阳光,他也喜欢站在没有阳光的窗前负手而立,隔着一块厚厚的窗帘布眺望什么也看不到的远方,不如说是在面壁,他有 很重的心事,很重的情感。 昭辰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也不开口说话。 他不生气,只是叹气,眸子垂的很暗,缓缓站起来,又看着那块厚重窗帘,看着根本就看不见的远方。“你知道吗?她有和你一样的脾气,和你一样的眼神,我的阿敏她很乖,很喜欢说话,喜欢缠着我,有她的地方很热闹,很活泼开朗,我是她的亲弟弟,她很单纯,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她很聪慧,她 又什么都知道……” 说着,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昏暗中,他突然鷹勾似的利眼盯着昭辰“你不会知道,她是怎样带着我的孩子,进宫为妃的!” 他痴傻的表情险些疯掉,昭辰却依旧很平静,不知道是出于可怜还是怎样的情感,欲图开口安慰他。 虽然她认为这种乱伦的情感不得善终也罢……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许世安突然缓过神儿来,步步紧逼昭辰,从他日日看着的窗帘后,随手拉出一条长长的牛皮鞭来。 昭辰欲劝谏安慰的话在看到皮鞭的那一刻,全都化为泡沫,依旧安静。 “因为你活不成了……”许世安咬着牙瞪着她,恨恨的快走了两步,那点儿沉稳与这几天来的安静平和不生气全都破碎了,房间空旷,稍有动静就产生回音。带着内力的鞭子打出来的不仅仅是外伤,后来暗卫向南裕泽回禀这边情况的时候,是很奇怪的脸色,暗卫很郁闷的说“他把昭辰往死里抽,打的只剩一口气的时候,灵芝雪莲不要钱的往嘴里塞,等伤养好了 一些,在接着往死里抽……” 果然大瑶的人都不正常,变态啊! 南裕泽也是这样认为,大瑶的人那就是有病,而且还不吃药,而且还乱跑。 “七弟?”一人斜靠着门槛,突然出现在王府,暗卫身形一掠,立刻消匿,不知道清王看见没有,他只是斜斜的笑了笑,缓步进门夸赞道“七弟下的一手好棋。” 他没有穿以往的官服,简简单单的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衫,出落的高贵飘逸,若南裕泽是禁欲妖冶型的,他便是典雅冷艳型的,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带着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 南裕泽装作不懂的样子“我从不下棋,你也从不来找我,今日怎么来了?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倒叫我手足无措的失了礼数。” 虽然这么说着,南裕泽却没有给他行礼的意思,只是怪他擅闯王府。南皓成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诶?一家兄弟何苦说两家话,父皇病重,今日朝上大臣蠢蠢欲动,实在是让人寒心,真正关心父皇病情的人就很少了,我上次偶然得一偏方,这两日对症来看甚是惊喜,父皇病情 有望了。” 南皓成说着,笑的更是温和,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偏方来“这是我抄写的一份,听闻弟妹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的手法,前来求教。” “外面流言,不可信。”南裕泽接过那份药方,随口应付着。 “病急乱投医,尚有一丝希望,七弟还要推脱吗?”南皓成四下环顾,略有愠怒道“刚刚哪位影卫去了那里?还不快去把越王妃请出来。” 南裕泽敛眸,南皓成依旧笑眸不减,王孙子弟不得私下培养影卫死士,否则论谋反罪处置。 “这药方,我个人认为是无稽之谈。”南裕泽将纸张撂下“来人啊,去请王妃。” 刚刚那个暗卫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装,专门跑来在南皓成身边晃了一下,南皓成习武,怎会不认得身形气息,他冷笑两声,没说话。 叶青青来的时候已经大概摸透了是什么意思,暗卫说殿下的意思是要藏拙,再三叮嘱一定要藏拙。 只是叶青青很意外,这事儿传的可真是快,他们行动也真的快,快的跟死了爹一样! “五哥!”叶青青微微屈膝。 一道声音几乎与她同时喊的五哥,慕容复蓝也来了。 南皓成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蓝妹妹许久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多谢五哥夸赞。” 他俩人打着寒暄,叶青青磨蹭到南裕泽身旁,南裕泽递给她那张药方,唇语告诉她“无稽之谈。” 叶青青默默点点头,大致扫了两眼,这些纯药材的手工合成在不添加化学材剂的情况下,只能治个咳嗽…… 这张药方它充其量就是个垃圾,论治咳嗽,它还不如冰糖熬梨来的快,只是末尾他添了一味药材,叫龙须根。 慕容复蓝大概从南皓成口中了解到他是来干嘛来了,慕容复蓝喜滋滋道“这种事您可是找对地方了,王妃姐姐她起死回生的手法宛如神仙之举,在王府可都炸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街上去了。” 叶青青“……”你偶然这么夸我我好方啊,我是不是又该得罪得罪你了? “无论是治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我相信王妃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慕容复蓝不着痕迹的把叶青青给捧上了天。 南皓成哈哈笑了两声“好!好!果然我这趟没白来。”“谁说你没白来?她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叶青青没好气的冷言扼杀他的好心情。 第九十三章 清王也能治病 叶青青的推脱太过直白,习惯她说话方式的南裕泽见怪不怪的一直僵着个脸。 慕容复蓝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一再的往叶青青身上贴金,她的意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是要叶青青火遍全南沼啊。 南皓成被噎了一下“那,不知弟妹有什么见解?” “见解谈不上,我只是看不懂。”叶青青遵循藏拙的意思,以她自己的头脑也不会把自己往外推,南裕泽这后盾还不足以她爆发这么能耐的本事,迟早引火自焚。南皓成深戚着眉把东西接过来,纳闷的又看了一遍,深绝自己的药方没问题,又上下扫了叶青青一眼“本王虽不深解医道,倒不至于被府中太医蒙了双眼,这方子里的龙须根是引全材的点睛之药,弟妹可晓 得?” “龙须根?”叶青青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这上面的龙须根和自己所知道龙须根一定不一样,那难道不是一个清热解毒的吗,还没我六味地黄丸好使。“对,龙须根”南皓成点点头,又惋惜道“既然弟妹不了解,那便算了,只是这味药我府上没有,方圆百里的药材店里也没有,现下父皇病重我等又要时刻待守侍疾,脱不开身,希望弟妹能帮我寻得这味药。 ” “是这个吗?”叶青青一脸懵逼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干草,那就是龙须根,传说中清热利尿的龙须根。 百科空间医疗系统涵盖古今中外各种中西医药,亲,你想挑战一下吗? 慕容复蓝不认得药材,可以说是个医学白痴,她只瞄了一眼“王妃姐姐惯会说笑……” “是,就是这个!”南皓成突然很激动,上前两步一把抓过,仔细端详一会儿诧异道“你怎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其实南裕泽也很想知道她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大家都很想知道。 叶青青迟疑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我……听说王爷最近上火,专门命府中小厮跑二百里开外连夜买回来的,哈哈哈,王爷,喜欢吗?” 她可劲儿冲南裕泽眨眼,南裕泽懵懵的点点头“喜欢。” 慕容复蓝“我怎么不知道王爷您上火?”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闪开!”叶青青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南皓成“清王殿下可是还有别的事?” “那这东西既然是给七弟降火用的,我这白白抢了去不好吧?”南皓成摆出一副踌躇的样子,欲将东西还给南裕泽。 南裕泽“其实我没……关系。” 他本来想说自己没上火的,叶青青背后掐了他一把,他脸色更黑了,怒目瞪着叶青青口上却硬生生改成了没关系。 “那就多谢了。”南皓成带着自己的方子和叶青青给的药材满面春风的回去了。慕容复蓝被叶青青噎回一肚子话,此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闪着蠢萌蠢萌的大眼睛凑到正憋着火的南裕泽身旁“王爷,回门之日被耽搁,择日不如撞日,先还不过午时,东西臣妾已收拾齐全,我们不如去 吧。”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真正目的,顺水在南皓成跟前捧叶青青一把也是善意之举嘛。 南裕泽不高兴,阴着个脸焦点全在叶青青身上,随口敷衍了一句“今日本王没有准备怕失了礼数,改日吧。” 三日回门已经拖延还能带改日的真是没谁了…… 慕容复蓝委委屈屈的颤声求道“王爷?妾身在不回门,会被耻笑没有规矩,太后那边也不好看啊。” 叶青青被南裕泽瞪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默默点点头“是啊,蓝妹妹东西都已收拾齐全,你自个提着自个脑袋去不就得了?” 然后叶青青就被卫毅给拉下去,重新拉到地牢里锁着,还按照王爷的意思给了她一本书,书名是《如何学说话》简直不能更贴切。 这次估计是真把他给得罪透了,叶青青在牢里好吃好喝的呆了将近四五天都没人来搭理她,守着她的狱卒估计是一个聋哑人,任凭她说什么都不放人。 她虽被锁着,关于她医术超群的传言闹得更大,以清王的那张药方为开端,接下来的几天里,越王府的门槛几乎要被踏平,都是来一仰二虎伤情的达官贵人。 而南裕泽以她重病卧床不起为理由拒绝了好多客人,甚至包括太子在内,连太子都被拦在门外,这事儿又被宣传的大街上随便拉个乞丐都知道越王妃是神医。 很自然而然的,就跟皇帝病重这件事联系到一起。太后在御花园赏花,秋日的菊花与丹桂开的好,天气愈渐愈冷,免不得有人给她添一件外套,皇女公主这一辈儿里,她就只喜欢二公主南若琪这丫头了,生的聪慧机灵,乖巧又可爱,还很识趣,总喜欢往 她身边凑。 南若琪又像往常一样从宫女手中拿过披风,给太后系上“天凉要多加衣,太后怎的这样顽皮?要叫我们这些小辈儿这样操心。” “你啊,也就你敢这样跟哀家说话。”太后笑出皱纹来,比起先前的凝重,现下泛起来的全是溺爱,老一辈儿的人哦,都是隔辈亲。 九月底的午后没什么太阳,卷黄的树叶莎莎的响,偶尔落在玉池里几片,随水波逐流,石椅上铺了绒垫,南若琪搀扶着她坐下。 “以前啊,哀家最喜欢这里了,皇帝也喜欢。”太后握着南若琪的手,缓缓的絮叨着,一改之前凌厉之色。 皇帝的确病重,外面瞒的紧,都传是些个伤寒感冒,这几日的朝政都是太后代理,几个皇子间主要议事的就是病情病状。 南若琪知道她在感伤些什么,老皇帝五十三岁年龄,太后如今才六十五了,伤感的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专挑的就是这个时候,南若琪也不敢太僭越,有意无意的捡起地上一片叶子捏着把玩,也很落寞的安慰“皇奶奶实在不必这样悲伤,父皇寿与天齐呢,上天一定会赐予一个医者。” 太后半混半明的眼睛落了厚厚一层沉稳“听说越王妃可是个神医?”南若琪诧异了一下,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口气道出“外面可都盛传,但孙女儿觉得是无稽之谈,若她真的是个神医,在大瑶就该闹出一番风波来,且她以前嫡长公主风光无限,也没有必要藏拙来明哲保身 ,何以要将这等才华委屈到现在?”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太后本来十拿九稳的意思也稍稍撼动了一下“那的见解很不错,那她这就是欺君之罪了!” 太后有些恍然大悟,南裕泽一直不得宠,是个废物王爷,她一国嫡公主落嫁至此不得翻身实在是委屈,现下皇帝重病,她便想做神医来博得皇帝眼球求宠,辅佐南裕泽一步步在爬上太子之位? 痴心妄想!太后看着湖水的眼神又透彻几分“无风不起浪,既然她是有这种才华,我南沼尚是惜才治国,不该被埋没,那就且让她来试试吧。” “皇奶奶?”隔的大老远的太子就喊,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表情甚是高兴“天这样凉,您怎么在这里?让孙儿一阵好找。” 太子言语中微带些埋怨,匆匆行礼后见南若琪在场,稍带着也问候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高兴?”太后就不高兴了,你爹都病重快死了,你这满面春风的干什么?庆祝自己要继位了?真是不懂事! 知道自己刚刚好像是惹到了太后,太子急急忙忙辩解“五弟带了一张绝世的药方,信誓旦旦的说能治父皇的病,现在太医可都在乾清宫聚着,母后谴我来请皇奶奶去。” 太后也是一惊,握着她的手的南若琪都能感觉的到那一点点的颤抖,她喜出望外“当真?” “孙儿怎敢骗皇奶奶?”太子一脸急促的诚实,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老五清王在闹什么幺蛾子,这病很重,他怎么就信誓旦旦的说能治?他还想在父皇面前争宠吗,真希望他是弄巧成拙。太后雷厉风行的就往乾清宫赶,寝宫外面跪了一地的太医都在交头接耳的,太子目送太后进去,自个拐了个弯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一侍卫一直尾随他身后,此刻才敢说话,恭敬一礼后,他沉声道“属下无 用,查不出清王这药方从何而来,只知他前几日去过越王府找越王妃探讨药理,也没有他与毒宗毒门医宗有联系的证据。” 太子沉了沉眸子,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他曾为了皇帝这病情去找过毒门的那个白衣男人,他也承诺会研究出药方,难道老五更快了一步? 与医学三宗有联系可都是死罪,可按谋反罪论处的。南裕泽很快也被召进了宫,而且清王点名提了叶青青,要她一同前来,皇帝的儿子不多,虽然南裕泽老幺排第七,他就只有老二太子和老五清王两个哥哥,其它的还有没长成人就死完了的,所以皇帝这病 房里,人不多。 来之前就有预感,这事儿很糟。等人差不多集齐了,天也快黑了下来,这突然其来的闹得一出很惊讶,偏偏南皓成还很有底气。 第九十四章 我出来旅游的 他真的很有底气,因为要求药的公开性,不能掺杂一点黑手,所以在乾清宫内点起了火炉,上面煮着瓦罐,里面的水烧的咕嘟咕嘟响,大家都很安静。 蒸腾的白气雾化了房间,叶青青只觉得这房里很暖和,南皓成小心翼翼的从一旁太监手中红色木盘上拿起那些散着的龙须根,那些看着特别不靠谱的东西。待瓦罐盖子噼啪作响的时候,他才加入最后的龙须根,那盖子稍稍掀起,就能问到一种很心旷神怡的清香,恍然置身于高山流水间惬意,摒去一切病痛烦恼,本来还将信将疑的众人闻到这味道,一个个的 心事都越发重了,紧紧的盯着那锅药,巴不得那是下了砒霜的毒药。“这龙须根,还是从七弟妹那里讨来的呢。”南皓成似是随心的提了一句,众人只撇了一眼叶青青,叶青青脸色已经稍稍苍白了些,刚刚那味道触发味觉判断系统,大脑百科稍加运转计算出药方,与先前南 皓成给她看的那张治咳嗽的药方除了龙须根,其它的完全不一样! 她脸色变的很突然,南裕泽就站在她身侧,见她神情有异,又很下意识的握上自己的手,他惊诧,唇语问道“你知道了?”这么快?你确定? 叶青青微微敛眸。 这药皇帝绝对不能喝! 俩人眉来眼去传递信息之际,药已经熬好了,趁热倒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来,闻着不似那些普通苦药令人作呕,只是很舒畅,只闻一闻便有疏通经脉,惬意静心之效。 难不成果真是神药?太后面露喜色“快,快找人试药!” 一太医膝行两步过去,分倒一小碗来喝下,大概持续半盏茶时间,他恭敬的向太后跪拜“禀太后娘娘,这药先前清王已让微臣试过,无恙!” “咳咳!”皇帝在里面重重的咳了几声,苍老着声音催促道“还不快拿上来。” 病着的皇帝,他声音比太后还要苍老几分,一直静默在一旁与太子站一起的皇后也终于有所动静,缓缓的拍了拍太子的手,示意他沉心,不要急躁。 皇后亲自端着药碗进去了,她可不敢故意打翻药碗什么的不给清王机会,眸光紧紧看着那微微晃荡的药汁,仿佛能从里面看出砒霜来。“不能喝!”叶青青最终沉不住气,南裕泽放手没有拦她,她狂扑上前,而皇后阴沉凝重的眸子在那一刻大方光彩,她就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药有问题,手下加快了动作,硬是在叶青青打翻药碗前喂皇帝喝了 一口。 皇帝龙床与外堂煎药的地方隔着六层黄纱布帘,叶青青撞进去,那药碗噼啪一声碎掉,浓褐的药汁洒了满黄帘。 “放肆!给我抓起来!”太后一拍桌子腾的一声站起来,铁青着脸怒吼“给我拉出去杖毙!” 皇后心里湖面般平静,也微微愠怒,直指叶青青呵斥“你太大胆了!” 南裕泽静静的站在原地被太后的侍卫给一同压下,叶青青也被反押跪在龙床边,太子表情立马也精彩了。 已经晚了,皇帝已经喝了药,很快,呕出一大口黑血来,整个人咳的像是要立马死掉然后马上马的发布国丧。 一干太医争先恐后的往皇帝身边凑,皇后被挤了出来,叶青青也被挤了出来,犯人一般被强行跪在太后面前,一太医从龙床那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慌里慌张的说“那药有问题,有问题。” 太后凤眸一紧,南皓成也噗通一声跪下,慌了神儿般六神无主求道“皇奶奶,皇奶奶明察啊。” 太子就很高兴了,他不是一般的高兴,果然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闹得那一出戏,但明显的,皇帝仅剩的三王之中,唯有他一人置身事外! 你们闹啊,你们可劲儿闹啊,自己挖的坑,分尸也要填满了! 那太医一听清王说药有问题,又爬到刚刚点火烧药的炉子前,不顾瓦罐烫手,手一下伸进去,捞出一把药材干儿来。 叶青青与南裕泽相视一眼,南裕泽静静的看不出一点波澜,这事他拦不住,只能走着瞧,叶青青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无能为力,自个心下一空,惨了,这次非得整牢里不行。 从那堆药材干里,太医被烧的通红肿胀的手上躺着可怜巴巴的龙须根,他嗅了又嗅“太后娘娘,是龙须根的问题,是龙须根……” 太后凤眼一垂,大家都不敢说话,连置身事外的太子也是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栽沟里去。 叶青青分明从清王南皓成急切懊悔的眸子里看出最深处的平静沉稳。 太后最信任陈太医,这时候只有他说的话才算话,他被从龙床那里叫出来,只三两下检验他便肯定道“禀太后娘娘,这龙须根,是以巫灵蛇毒所灌溉养育。” 这话一出口,一屋子人都把焦点转到叶青青身上,刚刚清王说了,这龙须根是从她那里讨要的,巫灵蛇是大瑶皇族欽天鉴处产的剧毒之物,用来铲除异己的强控毒药,除了大瑶皇室,绝无仅有! 谁是大瑶皇室?叶青青!谁会医术?擅救人者害人更甚,越王妃起死回生之术传的满城风雨! 叶青青一直沉着眸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在不表态,那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太后怒的双眼发红“你这贱货真是放肆!”“不,巫灵蛇毒的产量均在我父皇手中严管,一滴一缕的量都有记载,我没有!”叶青青这话纯属万急之下的瞎扯淡,全世界都知道巫灵蛇是大瑶皇族的至宝,既然是至宝又广为人知,产量肯定稀少且严控 ,所以以上都是她瞎猜的。 说什么都是徒劳,南裕泽示意叶青青不要在反抗了,这事他自有办法处理,叶青青镇定的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真的就在也一句话都不说。太后冷哼一声,怒道“怎么?你是在暗指这蛇毒是你父皇给你,让你来南沼作卧底来了?让你来加害南沼皇帝,好扶持你夫君登基,在以国政双帝制的女权来分南沼一半江山吗?这算盘打的真是让哀家都折 服!” 话越说越激烈,众人都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他们夫妻两个。 为了不让事情真的闹大烧在自己身上,刚刚南皓成就换了真正的龙须根来重煮药方,此刻他也不掺和添油加醋什么的,只一心顾着药汤,希望能快点熬出来。 慕容复蓝打听到这边动静闹大,赶紧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她来不及了,南裕泽与叶青青已经双双入狱,祸及将军府,慕容复元手中的半块虎符当晚就被收了上来,且被下令圈禁将军府。 祸水波及很大,连与南裕泽关系断了很久的曦皇贵妃都被禁足在自己宫中。 清王以最快的时间熬出第二份有效的药汤来,用项上人头来担保这药无碍,甚至允许皇宫禁卫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只求能让皇帝喝下这碗药。 情况紧急态度诚恳言辞激烈双眼泛泪脖颈渗血的情况下,皇后在微微推波助澜一下,那药成功的灌进皇帝肚子里,成功的止了咳嗽,成功的让皇帝顺了气。 众人悬着的一口气落了地,皇后只期盼着这碗药在出差错然后清王人头落地,没料到这药这么有效,当即缓下病情,太子脸色也转变了些许。 待皇帝悠悠转醒,一屋子人喜极而泣的跪地“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 清王南皓成脖颈上一道血珠顺着刀流,他微微张唇,什么也没说,待侍卫收了刀剑,太子立马上前关照“五弟无大碍吧?” 清王摆摆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血顺着指缝流,他头重脚轻的晕死过去。 这事儿真正平息下去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皇帝精神恢复的很好,睡了这一连几个月里,第一个好觉。 大理寺的深牢里,最深的深牢里,叶青青一身囚衣与南裕泽两个干瞪眼,讽刺道“行,干的漂亮,好厉害!你五哥真棒!” 南裕泽静静的闭着眼睛,自打进了牢房,不,自打今日下午在皇宫大门前下了越王府的马车开始,他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要说他怂吗?他是真的怂?都被人算计到牢里去了眼看就悬尸刑架上了你这么淡定很不给大家这兴师动众的面子好不好? 叶青青赌气“你一个人死没关系,我还没活够……” 南裕泽挑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冷冷开口,说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怎么,是我拖累的你?” 叶青青一时语塞,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他噎着,见他依旧这么淡定,被打入牢房跟出来旅游一般,她怔了一下,贼兮兮的笑了笑,忽然就懂了“你?自有安排?” “你闭嘴,我没有。”南裕泽白了她一眼,淡淡然的翻身睡下。 叶青青抓狂,特么的差点没忍住踹死他。越王进狱,越王府岂能幸免?卫毅他们那天一早就没了人,程辰澈拿王府满地爬的王八炖了碗龟苓膏吃饱了也一早走人,所以皇帝派人查抄越王府时,里面并没有查到他们影卫,只有普通的小厮。 第九十五章 太子不能登基 彻查南裕泽也查不出任何不干净违法违纪的东西来,甚至连叶青青与大瑶的联系都查不到,但是巫灵蛇毒出现在皇帝的汤碗里,这事儿不容小觑,太后第二天一早就将巫灵蛇的事昭告天下,指责大瑶皇帝 居心叵测,为人阴险狡诈。 来送饭的狱卒长的好面熟?叶青青从草垛里怕起来揉揉发酸的肩膀,南裕泽正与那狱卒说话,狱卒点点头就离开了。 “十二?” 南裕泽点点头,把饭递过来,虽说在大理寺的牢狱,十二送来的饭菜还都可以,只是清淡了些,精致还是那么精致可口。 “头儿?”一小队五六个巡逻的狱卒冲着刚走的十二嬉皮笑脸的行礼“头儿?这几天不见您,还以为您得罪上面被开了呢。” “说什么呢?”十二慎怒“我这不回来了吗?几天不见你们净乱嚼舌根,那天寻个空当,把你们舌头挨个的拔了。” 那一队狱卒立马正经起来,十二轻咳了两声,直指南裕泽的牢房道“那里的犯人你们都知道是谁吧?这可是重犯,上面说了,以后饮食看管由我一人负责,你们那个不长眼的可别抢我饭碗儿。” “不会的不会的,头儿您放心,咱兄弟几个眼色都好使着呢。” “嗯。”十二应了一声,霸气侧漏的走掉。 叶青青“……”没想到十二你还兼职这个?看起来好厉害! 杨家家主杨大人杨辞初入狱的那时候十二就被送进来了,一路卧底到现在,偶尔出来跟着南裕泽,偶尔进来当狱卒头头……皇帝的病好了许多,早朝时的气色明显有转变,老皇帝龙颜大悦,朝堂上大大嘉奖了清王一番,说道“我儿五王果不负朕期望,能文能武,聪慧有嘉,又孝顺之至,顾得大局,朕患病之时无力理政,听闻太 子有拉拢朝臣之疑,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吗?真是可惜了你一番动作,朕现在龙体康健的很!” 越说语气越重,大意就是把清王捧上天,把太子踩进土的意思,太子惊慌跪地“儿臣不敢,儿臣怎敢有那种心思,父皇明察啊。” 南皓成在一边脖颈上缠着一圈儿白纱还微微渗着血丝,一脸的谦虚“父皇康健就好,想来太子哥哥不敢有那等心思,想必是臣子的一番妄想罢了。” 他说着,有意无意的向站太子那边的四个大臣撇了一眼,那四个大臣身子一抖,明晃晃的看见清王满脸就一个意思,当初是你要离开,离开就离开…… 皇帝一早就知道他们四个倒戈的事,现在明摆着就是清王要他们的命,皇帝也闷着一口气,一拍龙椅呵斥“放肆!” 那四个大臣冷汗津津的全都跑出来跪一地“皇上饶命啊,皇上,臣等也不敢有那心思啊,不敢……” 四人七嘴八舌的向皇帝辩解,大意就是我们不敢,谁也没听清他们四个在说些什么。 “你们以为朕死了太子就能荣登大宝吗?以后你们就前途无忧了吗?”皇帝呵斥。 一语激起千层浪,皇帝这话太过直白,众人都悬着一颗心,都在揣摩这意思,皇上死了太子不一定就即位?朝堂立刻分两拨人,抖腿的是太子党,眼巴巴瞅着皇帝惊喜欲狂的是清王党。 皇帝儿子死的就剩仨了,太子清王和越王,越王直接略过,那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吗?那四个大臣汗颜,齐刷刷的看向太子,太子一怔,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清王微咳了一声,给那四位使了个眼色,清王作为那四个多年的主子,这个眼色他们还是看的懂的,太子心里咯噔一下,就跟睡觉 时突然在梦中跌了一下似的,立马就清醒了。 果然,那四个大臣立马就墙头草一般的倒戈,一人猥琐的哆哆嗦嗦道“太子许给我们好处,说若有国丧,他定能护我们四个家族永世传承,只要求我们到时候能对清王殿下落井下石。” 太子“……”你们…… 清王讶异“怎么会这样?” 太子大惊,头磕如捣蒜一样的求皇帝明察此事,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事来。皇帝一急,也没料想到自个的嫡太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气血攻心,硬是给气的牙上沾了血渍,清王大骇,三两步跑上前去扶着皇帝,封了几处穴道,快速喂他吃了一颗药丸,皇帝这才好了些,却不知道 自己刚刚吃过药丸。 “来人啊,快把这逆子给我押下去,囚禁在太子府,无令不许出府半步!” 太子一边喊着冤枉一边被人拉了下去,清王眼神有些复杂,当时什么也没说,朝堂一片寂静。 皇后在太后处请早安,说起了昨晚那事儿,皇后还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没想到越王妃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心狠手辣,第一个就敢向皇帝开刀。”太后对这亲侄女儿向来只有宠爱,她闵氏一族在南沼是皇亲大族,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一个太子,按理说该横行霸道起来,但闵氏一族却一直很低调,处处唯皇帝马首是瞻,手上更是不沾半分兵权,搞 得跟青灯古佛的皇家寺院一样。 太后也心有余悸,掐着佛珠缓缓“这事儿到底是清王疏忽了,想来萧竹书教育女儿确实是有一套的,竟能交出这样的蛇蝎女子来。” “是啊,清王疏忽了,可他成则万人之上,败则落草唯亡。”皇后语气极淡,太后不难听出里面的意思来。 “不会的,路还长。”太后轻轻应下她的话,皇后静静的站起身来微微屈膝“母后既然自有主张,儿媳自不敢妄言妄动,后宫事物繁多,儿媳这就告退……” “不,不好了。”一太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太后与皇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立马刷了一层灰,那太监瑟瑟发抖,跪地禀告道“今日早朝皇上大发雷霆,被太子殿下气的吐血,一怒之下将太子殿下禁足了。” 皇后:“禁足了?” 太后:“吐血?” 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说完皇后就微微尴尬了一下,收敛自己情绪急切的改口问道“皇上呢?有无大碍?” 太后叹了口气“下去吧。” 那太监叩首应了声是,就退出去了,皇后刚刚说到那里了?哦,说到她要告退了。 “不用担心,旭阳不会有事。”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太后冷哼一声“怎么,开始不相信哀家了?” “不敢,只是担心皇上龙体,才要告退。”皇后依然很急切。 “不用担心了,等等吧,他快到了。”太后很镇定,坐在那里享用清茶,闲适的翻着桌子上的一本佛经。 果然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皇帝就来了,来的很意料之中,皇后急切行礼,立马上前扶着皇帝“皇上你可吓死臣妾了。” 皇帝微露嫌恶的抚开她,冲太后弯腰行礼“母后。” “朝堂上的事您都知道了吧?”皇帝坐在刚刚皇后坐过的椅子上,上面还残存着丝缕的香气余温。 “嗯。”太后应了一声,示意太监给他倒茶,烦闷道“左不过是些不好的消息,听着烦心。” 皇帝抿了一口清茶,赞扬道“母后这里的茶,还是全宫里最好的。” “那是皇帝皇后孝心,知道哀家这老婆子喜欢喝茶,尽留些好的送来。” 皇后浅浅一笑“母后高兴就好。” 只闲聊两句,太后就说起正事儿来了“皇帝的病有好转是好事,有功着该奖,有过着该罚,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以前的旧帐了。” 皇帝会心“儿臣只是念着母后挂心才来看看的,若是母后还这般说些让人头痛的话,儿臣身子又该不舒服了。” 说着他还咳了几声,略苍老的声音衬得他有些可怜。 太后点点头。 这事儿说实在的是真急不得,太后也不能明摆着勒令皇帝放人,太子是嫡出,清王是庶出且母家无人,这悬殊,是多少个阴谋都比不上的,何苦差在这一时之宠? 清王拿着半瓶酒水晃晃悠悠的跑到大理寺的深牢里,叶青青正教南裕泽斗地主,不知道外面昼夜,但看清王身上的凉气就知道是入了夜了,他喝的烂醉。 稍带着南裕泽心情也沉重了下来,南皓成的酒瓶撞得铁栏杆叮当响,叶青青诧异的看过去,他来是什么意思,来炫耀他旗开得胜吗? “门,开开。”南皓成指着铁锁链,他买通了大理寺卿,跑这里来撒泼那还不是随心的事? 狱卒很麻利的开了锁“清王殿下您请。” “滚。”南皓成一脚把那狱卒给踹翻在地,手上酒瓶也砸了过去,哐当碎了一地,那狱卒抱着流血的脑袋一声不敢吭的跑了出去。 南裕泽静静的站起身来,叶青青也深觉不安,此时此刻,这牢房里以及牢房附近只有他们三个人。“你,闪开!”南皓成酒气熏天的凑近南裕泽,想把他推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青青,南裕泽随手扼住他手腕禁锢他,咔嚓一声脆响,险些掰断他手腕,他啊的一声痛呼,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反禁 锢了,根本不能动弹。“来人啊!”他迷迷糊糊大喊,大理寺卿本人带着十来个武功三流的侍卫呲牙咧嘴的闯进来。 第九十六章 为什么要隐忍 叶青青下意识的往后退,因为南皓成看她的目光确实不善,甚至带着几丝狼意,醉酒的疯狂。 南裕泽扣着他也往后退,他断了的手腕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耷拉着,侍卫很快包围了牢房,大理寺卿铁着脸横眉怒目的往前凑,呵斥道“还不快快放开清王殿下,难道这时候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叶青青甚至都靠到了墙上,冷冰冰的贴着脊背,傻子都能看出来南皓成现在是什么意思,每个去青楼的花花公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反了你了,抓住他!”大理寺卿一声令下,包括十二在内的几个武功高手一拥而上,而以蠢笨著名的越王南裕泽根本就没有反手的意思,被强行押到一边。 少了禁锢的南皓成身子一轻,直挺挺的跌在稻草上,摔的不疼,他还是鬼吼鬼叫了一阵,一咬牙,他自个把手腕断骨给接上了,人发狠的时候眸子真是通红的,恶狠狠的露着笑意森然的白牙。 他踉跄的站起来,冲着一旁冷静的南裕泽啐了一口唾沫,一把把叶青青捞过来,捞在怀里,晃了一会儿道“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真龙天子吗?看见没?她叫叶青青。” 他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女人,禁锢的更狠了,生生要把她肩胛骨给捏碎的阵势,南裕泽不得已唇角微动回答他的话“看见了。” “还是七弟识趣!”南皓成转手扼住她脖颈,叶青青压着心中怒火,双眼也是烧的通红,可南裕泽进牢时说过,人在屋檐下的时候就必须要低头,相信他,必须要等。 叶青青忍的辛苦,她在大瑶出了名的死人脸更添几分冰意,南皓成醉的一塌糊涂,强迫她抬头,几缕发丝斜过,他不由分说的撅着嘴深深吻下去…… 叶青青推开他一巴掌打上去,一如曾经在地牢里打淑妃一样,顺道还一脚把他踢出牢门。 南皓成晕晕乎乎的,一丝痛意都没有,他冷笑两声,自问道“你居然不服我?好!有骨气!” 南裕泽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坚强不屈的又从地上爬起来,大理寺卿在一边提心吊胆的,他扶着牢门又要进去,果然南裕泽一脚把他踹出更远。 哐啷一声巨响,他砸穿对面牢门,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儿,噗噗吐血。 “绑着他!”南皓成愤怒的指着南裕泽“给我绑起来!” 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喝醉了的南皓成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很快就有人送了绳索进去,十二绑的绳子,确保南裕泽自己能解开,南皓成冷笑着又晃荡过来,大理寺卿命人去扶,他把来人一脚踹开,恶狠狠的吼“都给老子滚!” 大理寺卿没敢滚,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他自个新官上任不足白日就来个满门抄斩可真玩不起。 “你踢我?”南皓成依然大胆的进牢房,拳头握的紧紧的,话音未落,他一拳打在南裕泽肚上。 叶青青惊诧的跑过去,紧紧抱着南裕泽“你干什么?” 南皓成也是习武之人,他一拳打到前胸贴后背,南裕泽深深戚眉,却没露出半分不满,一口白牙全渗着血,丝丝缕缕的顺着唇角往下掉。 南皓成哈哈笑道“怎么,心疼了?”“过来!”他又一把把叶青青捞进自己怀里,醉醺醺断断续续念道“龙之江山,泽裕万民,乞为永泰,方……使云行雨施,秦南诏出!出,出统,一复复什么?复……”他好像忘了下文,南裕泽很认真的听着他 说这些,他倒是知道的清楚,背的一字不差。 “一复天下五湖!”南皓成一拍大腿,恨恨道“天!下!五!湖!” “像你这样的人才!”他讽刺笑道“还泽裕万民,出统江山,慑五湖为主?” 叶青青一脸懵逼,他在说些什么? 南裕泽很安静,很安静的盯着他疯子一样的撒泼。 “拿鞭子来!”他大喝一声。 一旁的大理寺卿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一听他要鞭子,立马遣人去拿,他有多大仇恨般发疯冲着南裕泽一顿猛抽。 叶青青上前拉着他的胳膊“不行,住手。” 南裕泽没有点点的怨恨,他真的是一个能忍的人,南皓成挑眉赞赏“不错,你好歹还是个识时务的人。”“叶青青,叶青青代表什么?萧乐雨,知道什么是萧乐雨吗?”南皓成一直在说话,冲着南裕泽说话,仿佛他手中扣着的只是一件物品,他把人放在南裕泽面前,惆怅道“萧乐雨!得……萧乐雨者,不说得天 下,那太容易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萧乐雨者,混毒尸兵为一体,奉于五湖之主,合分土板块者,才得天下!” 他说的在场人谁都听不懂,叶青青自个也听不懂,南裕泽听得懂,他当然听得懂,五湖之主,天下的王,他一出生就有这样的预言。 “为什么?为什么天命在你不在我?为什么你们都……都名正言顺,而我就不可以!”南皓成站不稳,人更不稳,他跑来就是因为嫉妒?叶青青犹如醍醐灌顶,他就是因为嫉妒,如他所讲,太子登基有嫡母,他是闵氏一族的太子,犯了再大的错也只是禁足,而南裕泽呢?他天命所归,虽不尽然如此,但到底是天命所归,谁不信天不信命啊 ,在多年无一变,也是一根埋在心底的刺。 他恨为什么这预言没有在自己身上! 越恨,他就越希望南裕泽能不得好死,叶青青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不能幸免,南皓成终于勒令侍卫都退下,把那点儿贪婪禽兽的目光转向叶青青。 南裕泽在一旁靠着墙,偷偷的解自己身上的绳子,无视那些血淋淋鞭伤,叶青青已经被他逼到墙角,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能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百科机械系统的枪,打爆某人的脑袋。 虽然不得不提一句,醉酒的南皓成挺帅,皇家血统都是杠杠的帅,但是还是想一枪打爆他的脑袋,许久不用枪,练练手还是可以的。 “放开我!” “放开她!”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南皓成扒人家衣服扒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被南裕泽飞来一脚给踢晕了过去。 刚刚没踢晕是失误,现在踢晕是正常发挥。 叶青青松了一口气,悻悻的又踹了他一脚,南裕泽立马把她衣服给穿好穿仔细了,护犊子一般着急八荒的问“没事吧?” 真正有事的是他自己啊,身上全是鞭伤,他没有叶青青那种牛逼哄哄的自动愈合功能,伤痛都得受着,叶青青头一回心疼他,点点头轻声说没事。 “哦,我有事。”南裕泽冰着个脸,说道“你不是神医吗?治伤。” 叶青青賊无语的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肆无忌惮让别人抽的原因吗? 南皓成被大理寺卿打包送回清王府的,足足睡了两三天……这两三天,他是睡舒服了,太子和南裕泽都没闲着,清王治好了皇上的病是足以震朝野的大事,他办的很漂亮,踩着越王爬上去还顺手把太子给拉了下来,鉴于从那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的真理而言,太 子也要针对皇帝重病这件事,来搞一番风雨。 十二送来药物的时候,伤已经被叶青青处理的差不多了,囚衣也送来一套新的,叶青青很专业的收拾药瓶子,嘱咐道“在换一两次药,估计就全好了。” 这充其量只是个外伤,伤不到那里去。 南裕泽系好衣扣,才命十二进来,十二欣喜若狂“果然不负主子预判,太子殿下又去找那个白衣男人了。” “一切照常进行。”南裕泽满腹阴谋气息,这事儿总会有个结论的,他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被人诬陷进牢狱? 太子心急,为了赶在清王根治皇帝病情前拿到更有效的解药,他在聚贤楼约了好几次不见人影,那个神秘的白衣男人好不容易被他的毅力感动,答应约他在茶庄见面。 秋末下的雨都透着这般深冷的寒意,刷刷的清洗着树叶,城外茶庄偏僻幽静,是个四季都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太子偷潜出府,一大早就到茶庄等人。 约见的时辰是晚上,他来这么早,可见心急。 落世千不是不见他,太子很早就想从皇帝病重这件事上下手,也拜托自己为他寻找解药,只是皇帝这病况很奇怪,绝对可以判定是有人故意下毒,可是没有机会见到实体,寻找解药的进程就难了许多。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越下越大,进茶园时,总觉着身后有人跟着,落世千的感觉从不会出差错,他从侍者手上接过雨伞,吩咐道“去看看。” 冯常远点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就消匿在大雨中。不远处的茶房里面亮着灯,太子的侍从持剑屹立两旁,透过纸窗,里面那人来回走的着急,门口屋檐下都点亮了烛灯,落世千在雨中等了一会儿,冯常远一直未归,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太子惊喜的声音忽 然响起“你可算来了,站在那里做甚?快些进来。”落世千微微戚眉,莹白的面纱微微飘了些许,沉声道“不必了,回见。” 第九十七章 落世千刑审中 太子能依吗?那必须不能依,好不容易才把他给盼来怎能这么轻易就放走,落世千行动快,深知这一点的太子立马呵斥“快,拦住他!” 鬼知道这瓢泼大雨里除了守门的那两个侍卫暗地里他埋伏了多少影卫。落世千转身的瞬间,明晃晃的一把刀剑横在腰间,雨噼里啪啦的往上砸,水花溅湿他本干着的衣服,落世千不高兴了,只静立在那里,手持黑色竹伞,留一道冷肃僵硬的背影,大雨里,他冷笑“求人是这么 个求人的办法?本护法真是长见识了。” 他语气里全是断然决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你干的不错,确定以及一定的把我惹闹了,你自己看着办。太子刚刚也是慌了,与他建立起一条关系不容易,这么个鬼天气还能把人约出来要用掉多少人情,他立马跑进大雨,伞也不打,喝令持剑侍卫让开,连连道歉“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您息怒,只是这么冷的 天来都来了,何以要在改日呢?这不是尽麻烦您吗?” 雨真的很大,他们站在石板路上,周围全是开尽的茶树,叶子还没褪尽,噼里啪啦的打着,四周很安静,竟衬托出震耳欲聋的成效。 他一国太子何以要这么处处让着他一个门派护法,就算落世千在清高的一个人,也该收敛点儿矫情做作了,他竹伞倾斜,遮住太子头上一方雨水,沉声道“好,我不走了,你也快没命了。” 千里传音确实好用,好用到混在太子影卫队里的卫毅与程辰澈都没听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程辰澈给卫毅抛了个眼神儿,示意他撤退。 太子突然明白了,这院子他来之前已经清的没有一丝活物,落世千是毒门护法,虽然不知道他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行事一定很谨慎,他这么急急的想脱身,一定是有问题。 程辰澈已经很着急了,使劲儿掐着裤腰带里面的荷包,那是南裕泽发明的,荷包里有一只虫,他这边一有动静,只要掐一把,卫毅那边的荷包里的虫就会做出剧烈反应,示意他撤退。 大雨里依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周身那沉重的气息足以说明一切问题,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湿湿答答的头发依然淌着水,夜里也看不见他眼神有多迷茫,现下在落世千给他撑伞,以往这是影卫的活计,他脸色一变,阴冷吩咐“所有影卫,刑房集合!” 程辰澈和卫毅已经脱不了身了,只能跟着那些黑衣人去集合,太子影卫有一个特点,就是肩甲骨上有一个烙印,印章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 程辰澈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他来之前与卫毅已经真铁火烙的印上了。 所以查了一圈儿,太子什么也查不到,他一共带来十六名影卫,现在依然是十六名,一定是有人暗中替代了。茶庄底下刑房里的烈火烧的噼啪作响,里面烧红的铁嘶嘶的流着铁水,查不出来的情况下太子有些为难,若是寻常暗卫他大可全都杀掉,可这是他精心养育的灵蛇卫,以十二生肖命名十二队,每队十六人 。 可是落世千不心疼,程辰澈突然有些发颤,卫毅在一旁看出他在害怕,卫毅心中惊诧,这时候他居然也会害怕?他也知道什么是害怕? 落世千已经站起来了,他就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态度,挨个从影卫身边走过,程辰澈还好能控制颤抖,藏的住恐惧。 他不是怕太子,他怕这个白衣男人,卫毅看出来了,刚刚太子验的时候甚至皮鞭都上了他依旧如初,而现在,这个白衣男人仅仅是起身,他就害怕。 不能怕,尤其是这时候,必须不能怕。 他在怕什么? 落世千从碳池里抽出烧的流铁水的烙铁,那烙铁持在他手中,竟还盖不过他自身的冰冷阴森。 “给最后一次机会,自己站出来,我留全尸。”落世千淡淡的提醒。 十六灵蛇卫齐刷刷跪地“属下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绝不敢有异心。” 程辰澈抖的不是身,是肝,卫毅很清楚的知道,他在怕。 落世千一脚踩上站第一位的那个影卫,烙铁很快烧上那个倒霉蛋的后脑勺,当即哧拉一声刺响,里面的脑浆都烧的模糊滚烫,他一声大吼,咕嘟冒泡的脑浆随着鲜血流出来,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落世千嫌恶的把他丢进碳池,大火吞噬着,烧肉的味道狠狠刺激着众位味蕾。 卫毅终于知道程辰澈在怕什么了。 还好他们俩站的是倒数两个,可这有什么卵用,妈蛋那是魔鬼啊!落世千很好的符合了卫毅心中的魔鬼,他淡淡然的一笑,将铁块又放进碳池,等它继续加热,等待的时候,他闲聊道“我的家乡有一种食物,叫做生吃猴脑,是把活猴子的脑袋敲开,把热油灌进去,加盐, 然后烫着吃,可别以为猴子会死,它不会死,就像刚刚,有没有以为他现在死了的?我可以让你们试试,他到底有没有死。” 他声音很淡,这刑房很深,听不见外面的雨声,外面是深秋初冬,这里是冰天雪地。 落世千真的干过那种事,所以程辰澈才会怕,卫毅与其他人一样打了个冷颤,换双腿跪地,一条腿跪不住啊…… 太子也生生吞了一口口水,在椅子上都坐不住,那个人没死?可他被烫熟了脑浆,又火烧了身体,他还没死? “我们可以试试正面。”落世千掰起第二个影卫的脑袋,让他的脸直视烙铁,隔着很近的空气,烧的面颊深红,那影卫居然自个咬碎了口中毒包,直接躺尸…… 有了第一个自个躺尸的影卫开头,后面一个个的只要落世千动个眼神儿,自个就立马的自杀。 太子已经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了,他现在拿杯水都手颤,仿佛那杯子里灌的是烫熟的人脑浆,伴着葱花和盐,他反胃,但是为了面子,他忍了。 一排躺尸躺到程辰澈身边,程辰澈怎么办?他口中又没有毒包,谁都能看出来卫毅也在颤抖,头重脚轻的懵,眼睛都充血了,他仿佛已经感觉到自己脑袋被切开一个小口子,往里面灌碳火。 此刻全靠着程辰澈掐虫子的暗示撑着他不要倒下,不要。 “是你们两个啊?”落世千所幸丢了那烙铁,这时候还没自杀的,很明显就是有问题的啊。 程辰澈瑟瑟的跪着,仰视他,隔着蒙面布都能看到他那邪魅阴冷的的笑,笑的与在毒山上那温和大相廷径,程辰澈吞了口口水,仰视他镇定沉声道“我想知道,人脸剥下来,是不是真的能做面皮面具?” 落世千突然一脸操蛋外加一脸懵逼,手一颤没怎么站稳,他妈的差点没忍住骂人,太子见他反常,立马跨过一地尸体跑去扶着他“你怎么了?” 一定就是这两个影卫了,太子大怒“杀了他们。” “别。”落世千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老朋友啊,你他妈怎么这么能耐跑我刀下? “怎么了?”太子诧异冷声提醒“放过他们我死路一条。” “交给我,我会处理。”落世千很冷静,冷静的不能在冷静。 换了个房间,卫毅依然腿软,他是被程辰澈一路给扶过来的,落世千锁上地下室的门,程辰澈深深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卫毅的脸,他真的被吓傻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胡乱呓语着,甚至体温有点儿偏高。 程辰澈白了落世千一眼,赞扬到“你可以啊。” 落世千无奈且操蛋的扯了扯嘴角,卸下面纱露出那张绝美的脸,长的那么温和那么像救世主,他淡淡一笑,谦虚道“还可以吧,还行,也就一般般。” “一般你个头,你看你把我兄弟吓的,你差点吓死老子!” “你又不是没见过……”落世千反驳,一脸的委屈,跟个受欺负的孩子一样,偏偏他还长着那么一副好欺负的好人脸。 “你要是今天把老子给烧了,你自个后悔去吧。”程辰澈狠狠瞪了他一眼,落世千赔着笑厚着脸皮软软道“别啊,我这不没动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着我多久了?” “要你管?净干些缺德事儿,别跟我说话,我生气!”程辰澈今个儿非要跟他杠上一般,落世千也确实觉得有些对不起他,刚刚要不是他说话快,就真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兄弟给活活烧了。 “我这厢赔礼了,您见怪勿怪,回去我给亲手给你洗三个月的袜子,不打折不偷懒您看行不?” “四个月!”程辰澈冷吼着加价。 落世千呵呵陪着笑脸“半年您看成吗?” “还成,你就得瑟吧,在这么下去你活该就浪死。” 落世千嬉皮笑脸的往上凑“行,我活该,您手干净不染血,我活该,您这搞那出啊?我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妨碍您老大事儿了?” “滚!”程辰澈一声大吼,吼得太过用力,吓得卫毅一跳,大吼“我不是卧底!”“这蠢孩子谁啊?”落世千鄙夷的问。 第九十八章 你怎么可以咬我 程辰澈挑眉,神在在道“他啊?他是越王的人。” “所以说你跟越王扯上关系了?”落世千上下扫了他两眼,从身材和脸蛋上来看确实看不出他昔日的影子,但一个人的气息不会变,哪怕稍加调和,它也不会变的太多。 程辰澈放好卫毅,封了他几处穴道,确定接来下的对话他听不到,这才腾出身子与落世千入坐而谈。外面瓢泼的大雨内室听不到,深牢处自然也听不到,安静的只剩一盏烛灯,晃着火苗曲折模糊了景象,俩人一番深谈,脸上均是意犹未尽,可太子在外面等着,落世千不好不给交代的晾着,程辰澈喝干了 茶水压惊,道“有时间我们可以一同研究这项目,人脸的确是个面皮的好资源。” 程辰澈顶着一张假脸说的沉稳,一改之前不着调的满腹诗书花花公子气息,沉在下面的血腥气一层层的漫上来,一点也不比落世千狠起来时差。 “改日再约?” “不了,不如不见。” “先前说道我与小黑的缘分浅,现下比较起来,于你更浅。” “还愁没有相见的时候吗?”程辰澈认认真真的作揖,落世千淡淡的回礼“不愁,自然不愁!” 太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落世千的白衣男人为什么放了这两个冒牌儿影卫,但是落世千拿项上人头保证,保证茶园密见这事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落世千甚至在太子面前要自断一指,刀落在肉上了,太子才出言阻拦“用人不疑,我自然信你。” “不负所托,不辜人信,我自当尽力。”落世千缓缓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来,里面有大小两颗药丸。 太子眸光大亮“这就是根治之药?” “是!”落世千点头“清王之药治标不治本,皇帝迟早死在他那假药手里,而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会让皇帝死的更快些……” 落世千说话声音很深,深到令人琢磨不透其中意思,太子拿药的手狠狠的抖了抖,面上喜色在不复刚刚,他甚至有些愠怒“你什么意思?我要的是解药!” “这药不解病,解你的困境。”落世千见他着急,无奈笑着劝道“莫生气,你既然已被封太子,还要皇帝做甚?” 太子有些慌乱,本想求药治好父王的病,岂料求来的药是送命的断头药,落世千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皇帝的病不是清王在治吗?那就让他治,治死了能怪谁? “您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才华有限,也算对得起太子于我之礼,告辞!” 落世千是个行动派的男人,他说走,转眼就走,说留,赶也赶不走,太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想命人擒那放走了的影卫二人,突然发现,自个的人都被落世千给吓死了。 心里闷闷的,拿着那瓶药喘不上气来,他不是多矫情的人,天一亮就想方设法的将这两粒药丸混进清王的药方里。 雨势很大,大有一连下它半个月的意思,牢房冷,深牢更冷,南裕泽受了鞭刑,伤口本在叶青青照料下好的很快,却让大理寺卿不知从那里放进来几十只毒老鼠,伤口很快就感染了,他发起高烧来。 叶青青一边咒骂着,一边抱着南裕泽,他浑身发烫,烫的哆嗦,却喊冷,总往人怀里钻,叶青青哑然,只得抱着他,往周边撒了些老鼠药,驱驱鼠毒。 南裕泽平日里的风格总是冷冷的刺头模样不好招惹,偶尔卑躬屈膝的隐忍,人怕是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软弱的,他服了药,安安静静的躺在怀里,寻找热源,烧的一塌糊涂的呓语…… 十二在一旁守着,很是懊悔的瞅着自己脚尖,四周很空荡,叶青青时不时摸摸他的体温,吩咐道“多拿些热水来吧。”十二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他的力气非同小可,只一下,半边脸上已经红肿起来,嘴角被扇破了,一丝血迹挂上。可十二仿佛根本不疼似的,面无表情地还准备再打,连停顿都没有。叶青青急了 ,甩手一根针没入他死穴,将他定身不能动,生气道“你干什么?” “程少主说过,殿下此番牢狱之灾定要受皮肉之苦,一定要好好照抚,能免必免,属下竟这般无用。”十二表情阴冷木呐,几乎接近于人格分裂的自责,恨不得把自己给打死那种。 叶青青觉得南裕泽体温有些下去了,冷哼一声道“只能怪他自己作死呗,快拿些热水来,自己人有什么可矫情的?” 说着她顺手甩去一包药,能治他脸上的伤,又解开他穴道,严词勒令道“快点。” 十二不敢太耽误主子的治疗阶段,抹了药一溜烟的跑出去准备热水。 叶青青第三次抱他了,他禁闭着眉目睡的迷迷糊糊的,上一个时辰还死撑着对她横眉冷眼出言讥讽,下一个时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某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感慨道,自虐是病,得治! “贱人!”南裕泽迷糊中说出这两个字来,正端详他面孔的叶青青嘴角狠狠的颤了颤“你说谁?” “我的王妃”南裕泽异常坚定。 叶青青“……”虽然你在骂我,但是听你说出王妃这两个字来,我居然还挺舒服?那我是不是自虐晚期没得救了? 然并卵,这并不妨碍你骂我是贱人的事实,叶青青正阴沉着,南裕泽往她怀里蹭了蹭,蠢萌蠢萌重复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叶青青抬指将他的发丝绕在指尖,冰凉柔顺的发丝触手就是一种享受,一连饶了好几圈儿,她饶有兴趣道“那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 叶青青“……”好!你行的稳! 南裕泽嘟囔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正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一声足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吼道“殿下?”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嗓门,是慕容复蓝无疑,她这些天一直跪求在太后院中,又赶上下雨,太后本怜惜她,只将她禁足而并未追究她,她自个上赶着要和越王同罪,求了三四天仅求来这一面。 南裕泽身子狠狠一震,似乎是被吓到了,一紧张,他劣性暴露无遗,比如张口咬人,咬叶青青胳膊上,叶青青一声痛呼,他咬的更紧,某人泪流满面…… “殿下?妾身来晚了。”慕容复蓝摇晃着铁牢门,见叶青青抱他在怀里,立马就不高兴了,怒言指责“你这贱人害殿下至此,放开你那肮脏的蹄子!” 南裕泽那牙是真狠啊,叶青青眼里磕着泪花,看着慕容复蓝久久无言。 十二端热水急急赶了回来,慕容复蓝在牢狱门口暴跳如雷,南裕泽处于昏迷慌张状态也不能搭理她,她就更生气了“来人啊,把这两人分开牢房住!” 十二惊诧,脱口而出“不行!” 慕容复蓝瞪着眼珠子“你算那颗葱!本妃说了,分开!” 说着,她还打碎了热水壶,侍卫立马行动起来,叶青青怀着感恩的心看着那些侍卫,只希望他们快点儿把南裕泽拉起来,咬的真……疼…… 十二被人反押,眼看事情没转机,大理寺卿突然突然闯进来“不可以!” 她来闹事儿必然是事先和大理寺卿打过照面的,因为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啊,说话不算话搁谁谁不生气?慕容复蓝咬着牙“大理寺卿你想出尔反尔吗?” “不,王室家庭入狱夫妻同牢制是祖上的规矩,这二位又是涉嫌谋害皇上的重罪,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他敢来压慕容复蓝,铁定就是收了比慕容复蓝给的更大的好处,她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儿,叶青青委屈的直掉眼泪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大理寺卿,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传达一个讯息,那就是我不想跟他 同牢,因为他咬我…… 慕容复蓝坳不过法规,所幸坐在牢房不走,非要与南裕泽同生共死不成,只不过她没能如愿,太后为了不让她卷进深水,立马的派人把她给带走了,太后手喻由不得她任性。 南裕泽牙口渐渐松了,叶青青提着的心缓缓落下,打酱油的慕容复蓝一走,大理寺卿冷哼“好自为之!” 他话还没落,十二就很担心的问“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南裕泽受惊,吭哧一口又狠狠咬下去,仿佛感受得到迸溅出的血花,叶青青崩溃,哇的一声就哭了。 十二“……” 欲离开的大理寺卿“……”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十二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一脸懵逼小心翼翼的问“您……还好吧?” 叶青青立马收起泪珠,咬着下唇憋屈的瞅着十二,把伤口露出来缓缓道“他咬我……” 南裕泽仿佛有感应,咬的更狠了,叶青青“……” 一番解救后,十二郁闷道“刚刚有人给大理寺卿送了整篮子金灿灿的黄金,要他处处照顾您与殿下。” 叶青青委委屈屈的舔着被他咬出来的牙印,忽然想起这是间接接吻,呸呸吐了两口,拉着个脸问“谁啊?”“属下不知道。”十二更摸不着头脑了。 第九十九章 你们都是大哥 给钱的就是求开后门的,这辈子能对南裕泽这么好的帝都之内朝堂之上几乎没有,那就是冲着叶青青来的喽?十二稍微往哪方面想了想,霍然开朗“这应该是洛升洛公子送的。” “为什么?”叶青青还没想到他身上。 “洛公子当初出大理寺就是潇湘玉楼冯常远给捞出来的,他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送了不少东西,金银送,宝玉也赠。” 这暗里的勾当搁那个朝代都有,避免不了的贪官污吏,在位谋其利,谁不见钱眼开?叶青青见怪不怪,只心疼自己被咬出血来的牙印。 小狱卒来巡视,见十二大大方方的与犯人同在牢房里,有些讶异“头儿?快些出来锁上牢门,这要是让大人看见,少不得要罚您。” 十二为不落人口舌,利索的跑出去锁上牢门,随口问了狱卒一句“外头还下雨吗?” 狱卒戚眉往前凑了半分,似是极其不满这鬼天气,缩了缩脖子埋怨道“下,看这老天的意思,是要转冬哩。” “冷吗?” 狱卒点点头,更往衣领里缩了半分,手也往衣袖里藏,虽说快入冬了,这狱卒服制还是秋天的,又是深牢,阴森森的怪冷的。 十二冷笑“我也冷。” 那狱卒一怔,听十二语气有些不对,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整个一傻逼玩意的意思,十二吸了吸鼻子,无奈把话挑明道“去给我寻些热水火苗来,我今儿个守夜。” “好咧好咧,头儿您稍等。”那小狱卒屁颠屁颠的扭头就跑了。 叶青青“……”那个,头儿?您脸上的伤好些了吗?我怎么那么想在打你一巴掌?雨哗哗下着,总觉得这个时间段的季节不该有这么大的连日雨,总觉得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大早的皇宫里里外外阴沉的比灰蒙蒙的天还冷,皇帝上过早朝,清王随他进了后殿,那里火炉早已烧的正旺 ,外面没阳光,屋内只好点蜡,明晃晃的,给人一种夜半的错觉。 南皓成认认真真的称了半两药材,丢进滚烫的火炉内,解释道“这药烧出来的味道有镇痛宁心之效,父皇该常用才是。”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前隔着堆积起来的奏折,他脸色倒是好了很多,也不咳嗽了,看起来还十分的中气十足。南皓成的药材每日是在皇帝面前与众太医一同过目才入锅熬的,火炉烧起了他丢进去的药材,一阵烟雾缭绕,镇心宁神,心旷神怡,皇帝惬意的深吸一口“朕这病来的急,令人措不及防啊,密邀多位神医不 治,成儿你能对症下药真是令父皇甚惊。” 南皓成眸色一暗,探药温的手颤了一下,满是恐惧的问“父皇这是何意?”“皇儿莫要紧张,父皇只是好奇,众多能人异士查百经阅千书的不治之症,你怎的寻的这古方?”皇帝话中有话,南皓成越听越慌,难不成皇帝认为这毒本来就是他下的?所以他才能玩儿出这对症下药的局 面来,还踩了越王一脚,拉了太子的腿?南皓成也不忙着辩解请罪,很淡定的跪地磕了个头“说来这事也奇怪,父皇鸿福万岁,自有仙人指路,儿臣那日在书房午时小憩,担忧父皇病情久久不得入睡,恍然似乎遇到浓雾扑面而来,令儿臣梦中失了 方向,跌了一跤摔下床去。”老皇帝眸光微亮,显然是对这事儿很感兴趣,觉得甚是新鲜,南皓成见他这模样,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接着道“那时阳光正甚,恰巧透窗渗进一道光线来,光亮愈强,直视便能迷了眼,那光就照在 书架顶层的古书上,儿臣好奇便取下书来看,才知晓了这药方的存在。” 瞎几把扯淡谁不会?南皓成一脸的父皇洪福齐天必定能福寿绵长寿与天齐的意思,老皇帝乐了,赞道“皇儿有心了。” 知晓他信佛,南皓成自然懂如何讨他欢心,再者说了,高位上的人,谁不想真的得神佛指引圣光普照修得长命百岁?尤其是皇帝这种职业…… 俩人说道说道药就熬好了,倒药汁时一皇帝贴身的老太医接了一把碗,他衣袖宽广盖了一下,南皓成没太在意,那老头子就往里面丢了一颗药丸,一颗落世千交给太子的黑药丸,遇水即化。 喝了药,老皇帝意外的发现自己这老五还颇懂佛理,有促膝长谈的意思,连奏折都懒得翻看,南皓成又稍稍编了两句自个也不懂的佛经来,讨皇帝欢心,皇帝一高兴,那奏折就是南皓成全权处理的了。皇帝喝了混有落世千药丸的清王药方,死期不远矣,这么干有点儿缺德,但落世千自个觉得这偷梁换柱偷得很有水平,只稍稍有点儿对清王的愧疚,但是这么点儿愧疚的心思完全不妨碍他继续缺德的……心 。 回了聚贤楼才发现冯常远自昨夜离开便在没回来复命,他浅浅勾了勾唇,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吃饱饭睡觉,就是这么任性潇洒的睡觉…… 被主子抛弃的冯常远此刻被扒光了上衣吊在一处小黑屋里,十七甩了甩手上的软鞭,隔空一声脆响,冯常远满头大汗浑身青紫鞭痕,无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刑审啊。”十七蠢萌。 “审什么?”冯常远一脸崩溃,自昨夜被他掳来,什么也不问就被吊在这里一直打,亲,你到底要审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你他妈倒是问啊! “不知道。”十七孑然一笑,特别无害的解释道“不过我家少主说了,如果我等的无聊,可以打着玩玩儿。” 冯常远“……”行,算你们有种! 十七横竖就一个意思,我抽你几鞭你忍着点儿,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程辰澈架着吓昏过去的卫毅拖到天亮才回来,门口稍稍有些动静,十七嗖的一声就跑出去了,冯常远凄凄惨惨的瞅了眼被熊孩子打出来的伤口,重重叹了口气,一脸蛋疼。程辰澈把卫毅甩给十七照顾,就他与落世千的闲谈中得知太子或许要下手了,皇帝时日铁定不多了,拖不了太长时间,跑回来气儿都不带喘的对着冯常远又是一顿猛抽,学着落世千的手段烙铁都上了,到 最后活活给折腾断了一根胳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冯常远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那种什么都不问就开打的人,差点活活被打死时,一盆冷水终结性的迎头而下,程辰澈上下扫了他几眼,像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品,满意的点点头,咂舌赞叹“要的就是这 个效果!” 变!态! 程辰澈急急忙忙给他解开绳子,那明晃晃的刀搁在他脑门上威胁道“你主子有个活开人脑灌热油的手段,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用在你身上。” 冯常远一脸懵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落世千刑审的手段他知道,立马吓得冷汗津津的。 程辰澈觉得火候够了,才说此行的出目的,很认真且仔细的说道“我现在把你丢在清王下朝回府的路上,你去惹清王眼球让他收了你,告诉他太子与毒门的关系,然后朝堂证供时你去做人证。”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冯常远差点暴走,立马就不老实了,程辰澈心急,手上刀差点就能切开他脑袋,怒道“我他妈真开了你脑袋给里面灌热油你信吗?” 冯常远立刻老老实实的瞪着他不说话。 程辰澈喂他吃了颗毒药,拿刀拍着他脸阴森森的威胁“你给老子听好了,你的任务就是让清王知道太子和毒门有!关!系!” 冯常远还是不想听话,程辰澈扬手就是一巴掌“非让我开你一次脑门在缝上是吗?” 冯常远呜呜的点头,你们都是哥,我服还不行吗? “这毒药等你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你要是办不好,不光你死,你主子那个毒门的右护法也得死!” 冯常远惊诧抬眸,什么都还没问,程辰澈又一巴掌狠狠打他脑袋上,扇的人都懵圈儿了,他怒斥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给老子办事儿就成!” 冯常远“……”大哥我错了……程辰澈的行事速度赶上了清王下朝回府的速度,主要是南皓成在御书房耗了大半天,午时用过膳才回来,瓢泼大雨下着,轿子停在府前门口,清王府跑出几个小厮撑伞,这鬼天气街道上连个鬼都没有,冯 常远他一个血人硬是在清王府附近爬出一条血河来。 意料之中的,南皓成看到了他…… 意料之中的,他被清王收进府…… 程辰澈在暗地里猥琐在人家房檐下,看着心花怒放,拍了拍十七肩头感慨道“你主子咸鱼翻身指日可……” “程!辰!澈!”一女人隔着一条大街吼他,刺耳的声音透着雨帘十里八街都听得到,程辰澈惊了一下,话没说完脚下一滑拽着十七从屋檐上华丽丽的摔了下去……清王府的大门还没关上,南皓成自然听得到这边的动静,他从侍卫手上接过雨伞,侍卫领命,向着这边声音迅速查探。 第一百章 是那个小白脸 程辰澈摔的狠,好在十七给他垫了底,不过十七脑袋摔破了,血混着雨满脸流,大吼大叫的那个女人远远的也看不清是谁。 “程辰澈你个王八蛋!终于让老娘逮到你了,我看你今儿个往哪儿跑!”聂姝雨伞也不打,整个一泼妇鬼吼着跑过来冲着程辰澈就是一顿大骂。 十七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摸了把脸上的血水,也不知道喊疼,第一反应就是告诉程辰澈“清王派人来了。” 程辰澈抽了抽嘴角,一脸操蛋,却没回头仔细看看十七,眼珠子微转脸面立马就变了,比聂姝雨还泼妇的冲上去“你这个败家娘们居然还有脸找出来?我省吃俭用给你添衣打扮你在外面给我找姘夫!” 十七雨中惊呆,看着他家本来斯斯文文妖孽禁欲系男神程少主在大街上泼妇一样跟一个女人撕逼……聂姝雨也有点儿懵,不知道程辰澈这么说是在搞什么鬼,奈何力气没有他大,挣脱不开他,大怒之下一个不小心顺着他话接了下去“你这个贱人,放开我,我没有给你找姘夫,你妈才给你找姘夫,你放开我 !” “那他是谁!我就知道我们家隔壁老王跟你有问题,你给我解释……”程辰澈指着十七,仿佛一只绿毛龟一般眼里喷着火花。 十七只感觉冷冰冰的雨水在脸上胡乱的拍。 “我没有,我呸,你才找姘夫,我,我跟你没有……”聂姝雨一时接不上话,被程辰澈压着在冷硬的地上几乎疼哭。 跟着程辰澈这么久,逢场作戏这种飞跃性转变,十七稍微还是能理解他这种非人类的思想的,于是脸色也冷了下来,很配合的大街上随手捡起一块儿板砖来冲程辰澈脑门上砸“你才是姘夫!” 程辰澈翻身轻松躲过,那板砖砸地上噼啪碎成两半,碎在聂姝雨耳畔,吓的她瞳孔猛地一缩“你们神经病啊,把我的凤尾……” 程辰澈俯身狠狠的吻了上去,她还没说完的话就在也没有说出来,雨帘瓢泼,风鸣意冷,除了雨声,再无其它,雨里的景色飘荡渺茫,唯一的一个感觉,就是清王派来的人走了。 十七轻咳一声,淡淡道“走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那边清王府的大门也重重的关上了。 程辰澈一把推开聂姝雨,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嫌弃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聂姝雨似乎还没从刚刚那时缓过神儿来,雨打在脸上挺疼,她只怔了一会儿,十七纳闷儿“少主?她不会傻了吧?” 聂姝雨诈尸一般跳起来,骂道“你才傻了呢,你全家都傻了,你全家都是姘夫,你全家都……” 吓得十七血流的更快了。 “啊!”聂姝雨心惊,十七满脸是血,在加上他脸色很冰周身氛围很沉,更吓人了。 程辰澈随她目光稍稍撇了十七一眼,顿时也吓了一大跳“十七你怎么……” 十七随手抹干净“没事儿,小意思。”十七不怎么着急自个身体,因为平日里受罚都比这伤情重,倒是程辰澈非要拉着他找大夫,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聂姝雨拉着他“你不许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像你这样不要脸的禽兽人渣玷污了我小妹还偷我家的剑,你还回来。” “放开!这是病号你看见没?分不清事情缓急吗?他要是流血过多死了呢?”程辰澈甩了几次居然没甩开她,无奈呵斥“你放开我啊你这泼妇!”“你才是泼妇,我今天不杀了你给我小妹报仇,我就不是女人!”聂姝雨慌忙中从鞋底抽出一把匕首来,雨水溅的锃亮,十七瞳孔一缩,猛的扑上去,那匕首刺穿他肩胛,程辰澈晚了一步一掌将聂姝雨给震 开,连带着那把刀也被震出十七体内,血浆迸溅而出。 血腥味儿更重,十七还撑得住,被捅了一刀连眉都不带皱一下的,聂姝雨被那一掌震的连连吐血。 闹成这样大家都不想啊,程辰澈拖着一大一小两名伤员咬牙磨齿的找大夫。 知晓是夫妻吵架,南皓成戚眉笑了笑,笑的凄凉薄弱,毫无依靠的声音带了些自嘲“什么时候我能不用这么小心谨慎的多疑就好了。” 身后侍卫没有动静,南皓成又觉得自己矫情,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王孙贵渭,活的不开心才是常态,没事伤春悲秋个卵?又没有毛用还浪费时间。 “那个血人处理干净了审审,看是谁送来的,别辜负人家一番苦心。”南皓成吩咐道。 “是!”侍卫点头。 夫妻吵架吵成这个模样的不多见,带着姘夫来治伤的更是不多见,老大夫在烛油灯下颤巍好一阵子才穿上线,程辰澈坐在他桌子上黑着个脸警告“老头子,你下手轻点。” 老大夫随手从身后扯出一条毛巾来,程辰澈眼疾手快的接过,先把自己脸给擦干,然后去擦头发,还不忘说声谢谢。 “不是给你用的,给他咬着的,年轻人就是猴急猴急的。”老大夫略带责备。 程辰澈手僵了一下,看向十七“那你还用吗?” 十七瞅了眼湿答答的毛巾,无语且认真道“回少主的话,真不用!” “老东西,在拿一条给他咬着。” 到底是在身上动刀,一针一线缝合的都是肉啊,疼是一定会疼的,只是十七对这种疼痛没什么感觉,程辰澈在一边整个人都要拧成疙瘩了“疼吗?” “你要疼你跟我说,我可以给你唱歌。” “我还会跳舞。” 老大夫惊讶的看着他“……老朽有一事不明。” “讲!”程辰澈虽与他对话,眼神从未离开十七的伤口。 “这位兄台你难道不该多注意注意您的夫人吗?”老大夫随手指了指一边儿躺着的聂姝雨。 被点到名的聂姝雨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盖着自己脑袋欲图缩小存在感“没事儿,我没事儿,我不是他夫人,那个小白脸才是,我伤不重,真的,你们不用管我,不用!” 十七贼无语。 程辰澈咳了两声“老东西你管那么多你不累吗,闭嘴治伤别说话。” 这种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好久…… 南裕泽高烧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叶青青的胳膊,她为了保持证据,拒绝皮肤自动愈合伤口,赤裸裸的牙印在她皮肤上暴露无遗,于是一个事实就呈现在眼前“这是你咬的。” 南裕泽撑着身子往墙上靠了靠“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你觉得这是谁咬的?”还能是谁咬的?叶青青就特别不服,能近身的只有你一个,你觉得应该是谁咬的? 南裕泽喝了口热水觉得挺舒服,闭目养神缓缓道“不知道啊。” 应该……是……我咬的吧?南裕泽偷偷看了眼门外的十二,十二轻轻点点头,叶青青猛然看过去,十二就猛的摇头。 叶青青“……”我依旧那么想抽你一巴掌。 南裕泽郁闷的抓起叶青青手腕抬到眼前,非常仔细认真的看着那牙印,瞅了许久,张口就想咬。 叶青青怕了,飞一般炸毛的缩回胳膊“你干什么?” “我想看一下跟我的牙配不配。”南裕泽一脸诚实的露出自己的牙,不得不说大病初愈中的他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公主病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蠢萌! “那要是配的话你就得把万僵王灵给我。”叶青青护着自己的伤口,拿手捂着保护十分周全。 南裕泽微微敛眸“哦?要是不配呢?” “呵呵”叶青青嘲讽“我就告诉你萧乐雨在那里。” 说着,叶青青把胳膊伸在他嘴边,昔日咬出血的口子现在不见伤,就是很清晰的牙印在上面,她皮肤自动愈合不是很牛逼吗?为什么不能抚平牙印? 南裕泽默默吐槽着,突然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不松口,叶青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算我输,我服输,你别咬我啊亲……” 南裕泽放松了牙齿,但是手还禁锢她胳膊,她跑不掉,委委屈屈的说“我真的不知道萧乐雨在那里……” “你不是伤身不疼吗?”南裕泽嫌弃的甩开她,阴蛰的问了句,顺带喝水漱口,早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回答,意料之中也没有什么愤怒的。 当伤害程度达到某种指标的伤口才能缓解疼痛的好不好!像你这样牙口大小还不带贯穿性的伤口我系统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你自个还挺骄傲了是不? 可是这话她没法回答,南裕泽疑心更重“你的医术是那里来的?” 这话她也没法回答,南裕泽并没有逼着问,一旁闲的蛋疼的十二接到外面的送信,立马将事情发展的第一时间转告给南裕泽。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南裕泽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叶青青心不干情不愿的磨蹭过去,距离南裕泽有那么一小段距离时就停下了“你说。”“我不管你的医术是从那里来的,既然已经传出去了那就是好的,自然要好好利用。”南裕泽将那张信纸交给叶青青“你看看。” 第一百零一章 大理寺扛把子 若不是南裕泽此刻苍白着脸色真的是很虚弱的小白脸样子,叶青青完全不敢相信他是那种上一秒病的乱咬人的人。 “皇帝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叶青青不明白,那信纸被她随手甩回去“他若是死了,我们连在这狱里平安到老都做不到!” 不知道那信是谁写给南裕泽的,但是信纸上明明白白请示“皇帝每日用药里太子动了手脚,预计活不过三天,请示殿下是否阻止。”而南裕泽回信不阻止。 叶青青第一想到的是安危,第一直觉就是皇帝会死,皇帝若是死了,太子四平八稳的上位不是问题,那还有他越王卵事?到时候人家能给留个全尸已经很给面子了。 南裕泽淡淡的将纸团成团“谁说我们要在这牢里待到老了?” 叶青青愤然盘腿坐下“那你想怎样?” “我们可以学着五哥去讨好父皇啊,神医不是用来瞻仰的,是用来治病的!”南裕泽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信心满满选定你的样子,去吧,组织相信你。 叶青青微怔“我?” 既然他们都可以投皇帝所好的去治病,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说了,你不是神医吗? “对,不但要治,还要绝对治好!”南裕泽将揉成一团的纸又甩到她身边。 叶青青脸色一沉,满满的看到了商机“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不想出去?”南裕泽爽歪歪的躺在草垛上,我就是大理寺扛把子,谁谁谁都得听我的,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一块儿混了?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想。”叶青青重重的点点头,又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干活好说,出诊费也好说,万僵王灵给我没得商量。” “你说那个蛋啊?”南裕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了,整个人就大理寺一霸的姿态“好商量,干的漂亮我就给你,说话算话。” 这时候叶青青就觉得自己应该谦虚一点,比如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敢肯定说能治好你爹的病。” 南裕泽轻蔑的撇了她一眼,正要嘲讽,她立马绷紧眉目“但是!我肯定能保住你爹的命!” “保命不用你,你治病就行。” 叶青青一怔“这不是一回事儿吗?” 南裕泽从身上摸出一颗黑色的丹药来,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伸腿瞪眼丸?只容在口不容在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机会大概在明早,太后会派人来接你,你三日后出诊父皇,无论你诊出什么病,将此药喂于他,必能解毒除根。” 南裕泽慎重且慎重的把那颗麦丽素一样的东西交给她,叶青青深深的怀疑这东西就是他身上的泥。 “你……” “别问,行事即可,也算他们没白白喊你几个月的越王妃。”南裕泽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清王太子之类的。 南裕泽说明日辰时太后会来提人是有证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清王治好了病肯定会有人眼红,比如太子,比如皇后,比如太后……皇帝习惯下了早朝后到太后那里坐坐,几十年的习惯一直如此,风雨无阻,皇后知道他这习惯,也常常来太后处请安,俩人总是能撞上,这几天太子惹恼了皇帝,倒是没有碍着太后什么,一番嘘寒问暖后 ,皇帝便起身告辞。 太后多少有些担心,刚刚清王服侍他吃药,可总觉得那里不好,又叮嘱的提了一句“哪就有那么巧的事让他寻到了方子?还是多过些人手的好。” 皇帝对于此事心里自然是有一番打算的,嘴上浅显的应着“儿臣自会仔细身体,母后不必太过挂念。” 一直当透明人的皇后这些天在这场合也局促不安,人处下风做什么都胆颤心惊如履三分薄冰,皇帝欲走,太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皇后心下一紧张,不小心撞翻了茶杯,哐当一声脆响,惹了皇帝眼球。 皇帝驻足不喜,侍女们忙上前服侍,他戚眉“你现在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朕刚刚就看你心不在焉?可是想着怎么为你那好皇儿开脱?” 皇后匆忙跪地请罪“臣妾怎敢有这等心思,殿前失仪还请皇上赎罪。” 太后轻摇了摇头“皇后也是无心之失,儿子犯错,她这当娘的怎能不心疼?” 皇帝点点头“起来罢。” “臣妾更心疼的是皇上您啊,多一份小心总归是好的,前几日母后与若琪说起神人引路,说起您病重时帝都恰好就传出了神医来,觉得这时蹊跷,是天降神医也说不准,不如皇上一试?” 皇后话一出口便没那么多的害怕了,左右还有太后撑腰,她怕什么? 皇帝冷哼一声“越王妃?” “正是此人。”太后道“无风不起浪,人才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她可涉嫌谋害朕。”皇帝不悦。 “那她当日也出手阻止了那碗药。”皇后反驳,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给叶青青脸上贴金,就像太后说的那样,要是治不好,就是欺君,要是治死了,那越王和清王都得死,人都死完了,太子就该上位了。 皇帝眸色暗了下来,点点头“朕自会考虑。” 他一走,皇后似一根紧绷的弦一般松懈下来,怯怯的看向太后问“这能成吗?” “哀家在你上面顶着,你怕什么?还不快去牢里提人!”太后呵斥,刚刚见她那一副颤巍胆小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 皇后噤声,唯唯诺诺应了声是。 闵氏怎么会任由欺压?可是却迟迟没动静,南皓成现在就像端着一碗药走在高空中的钢丝绳上,药与人都不能出分毫差错,一如外面的鬼天气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手上捏着几种碎药材,南皓成看雨看出了神儿,侍卫喊了好久都没什么反应,无奈,侍卫只能等他自个缓过神儿来,所以发完呆的南皓成一转身看到某人时吓得手抖腿软魂儿差点飘走。 南皓成怒斥“你站我身后做什么?” “殿下您亲自去牢里看看吧,今日那血人有话要对您说。” 南皓成仿佛没听到一样,吩咐侍卫传膳,正常程序他是该跑去牢里听人说辞,但是他现在不吃饱,没力气。 苦逼的冯常远见到南皓成的时候感觉看到了救星,迷迷糊糊觉得他来了,礼貌性的睁开眼喊了声“清,清王殿下。” 南皓成手上折扇挑起他下颚,冷着个脸道“最好说点儿有用的。”“清王……殿下别,别打我。”冯常远上气不接下气,稍微动一下浑身火烧火燎的疼,但是为了尽快完事儿得到救助,就凭他一个毒门护法的贴身跟班的头脑,编出以下段子,有情有义的悲诉“我,我是毒门 弟子,主上跟太子有来往,我,我是太子向主上讨要的人质,受不了他每日毒打玩虐,又恨主上无情,才,才跑来向,向殿下求助。” 南皓成本来不着边儿的无所谓表情瞬间就凝重起来“那你找本王干嘛?” “我,我希望,希望太子,不得好死……” 你当我是傻逼?这是南皓成惊喜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随即他又无所谓的点点头“哦,本王知道了,你可以去死了。” 他示意侩子手下刀,凭什么你一个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血人说两句话就想让我去状告太子?你说太子和毒门有染就有染了? 冯常远狂飙眼泪“我说的是真的啊,我,我身上有,有毒门印记,我真的是毒门内部的人。” 我没忽悠你啊,换别人我还不告诉他,我真的是毒门的人啊。 侩子手两下把他衣服扯光,冯常远突然觉得自己光秃秃的暴露在空气里好害羞…… 妈蛋你们都是混蛋,变态,贱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我只不过是护法一个跟班的,我只想回去给主子打伞,你让我回去…… 南皓成自然听不到他内心满屏的弹幕,毒门弟子的腰下都有烙印,他身上的小印章是一个长的像麒麟又像一个字,南皓成立马制止侩子手下刀,问道“你说太子与毒门有染,证据呢?” “我,我可以做堂上人证。” “本王要的是实打实的铁证!” 冯常远“……”我的剧本上没说铁证这个词啊。 见冯常远不说话,南皓成冷笑,淡淡吩咐“割了。” 侩子手立马拿着刀握住某东西,冯常远满脑都是恐惧,立马喊出来“别!我有铁证!” 冯常远战战兢兢的看着侩子手,我不想做太监,兄弟你拿着刀的手稳一点儿,别激动啊,小心点儿别乱戳。 “说。”南皓成觉得事情有点儿意思所幸泡了杯茶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被自己跟班出卖了的落世千吃饱喝足没事儿干出去走走消食,顺道去大理寺看看老朋友,因为是晚上,戒律没有白日守的严,天气又不好,主要是落世千给的银子足够多,大理寺卿才放他进去,好巧不巧 的,他与皇后懿旨一同进的大理寺。 懿旨在前,捞走了叶青青,他进去时,就只看到南裕泽跟一个狱卒大眼瞪小眼,有些惋惜“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早先殿下说过,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怎么现在这么安静?莫非是说话不算话?”落世千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于是得瑟的在南裕泽牢房门前感慨“你们贵人就是多忘事。”有种你出来打我啊! 第一百零二章 我就是那么贱 有时候人贱的他真的没有底线,南裕泽一脸惊诧,我他妈做了这么多年的主角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配角! “唉,我忘了,殿下您现在出不来……”他话还没说完,十二已经光明正大的把牢狱门给打开了。 腰上突然被栓一条红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人已经被南裕泽拉进牢里了,十二随后将牢门锁死,阴森森的站在门口,阴森森的看着他。 你自己要作死,能怪我吗? 落世千没想到他在这牢狱里混得这么自在,牢门竟然想开就开,大理寺卿这个狗东西…… 吐槽大理寺卿这一会儿,南裕泽已经从草垛里站起来了,他无谓的拍了拍草削,伸了个懒腰,淡淡问“很惊讶?” “嗯。”落世千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刚刚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稍微收敛了点儿。 “想走吗?” “嗯。”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怕,是觉得他笑的渗的慌。 “走不了了呢。”南裕泽食指微勾,拴在他身上的那根线突然紧绷,隔丝绸勒着腰,甚至埋近肉里,落世千倒吸一口冷气“你这线什么做的?” “你猜啊?”南裕泽笑意淫淫,不是很能耐吗? 落世千挣脱不开,他在不想法子自救,非得被他拦腰给砍断了不成。 为自救,落世千不得不出手,知道他要发大招,南裕泽立马将红绳束的更紧,勒令道“别动,会伤。” 落世千大喊“大理寺卿快来啊,这里有人造反了。” 南裕泽“……” 十二“……” 果然那跟红绳就松了,大理寺卿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跑,落世千既然喊就一定是用了几分内力的,贯穿整个大理寺谁都听得到有人造反。 “你怎么跑进去了?”大理寺卿一脸责备,不是只是探监吗?这么重的犯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大理寺卿怒斥十二“他怎么进去的!” 十二瞟了一眼洛升,只见自家主子现在跟他勾肩搭背的表面看上去亲密的很,搞不好那里看不见的角落里就有白针戳着。 “属下失职,实在是这男人的速度太快,属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进去了。”十二慌忙请罪,笑话,他难道不帮自己主子? 大理寺卿眯起那双鼠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洛升“你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不,我没有!”落世千觉得南沼的大理寺似乎是他缕栽跟头的不吉之地,回头在进来是不是该往脖子上挂张符? 南裕泽笑眯眯的拍着他肩膀“这位小兄弟有缩骨功,非要进来与本王探讨一下,本王拦不住,只是不知道大理寺卿故意放他进来有何目的?” 大理寺卿陪着笑脸“他速度快,我也没看住,扰了王爷清修真是对不住。” 落世千被大理寺卿横眉怒目的给从牢狱里拉了出来,带到没人的地方迎头一顿臭骂,落世千不是一般的无语,对,我活该,我贱,我就非得要进牢狱,我就是那么贱成了吧?怪我行不行? 我当配角怎么就当的这么憋屈呢? 冯常远感受着身上伤口在药膏作用下慢慢的愈合,清凉舒服,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侍卫,他被清王软禁起来,现下是黑夜天气又不好,若是往常以他的身手,绝对能逃脱,想到这里,他又悲催了,逃了有个卵用,自己是白送上来的,那人不仅给喂了毒药,还知 道主上是毒门右护法,他迷茫了,这么牛逼一个人是谁啊? 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程辰澈! 程辰澈鬼一样飘进来,他具备一个男人所有的硬件,同时还具备一个女人的软件,就在他假扮丫鬟的这件事上完全能被证实。 那叫一个娇艳欲滴,程辰澈手捧汤药碗掐媚的上前“哎呀,公子你的伤好的真快。” 冯常远腾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一个人身形脸面可以变,但是气息是不会变的,妈蛋这就是那个变态啊变态。 他还没来得及喊,程辰澈迎面泼他一脸汤药,他一个不小心喝进去一口,就不能动了…… 程辰澈四下扫了一眼,手拿小手绢在他脸上一扫,香气扑鼻“我漂亮吗?” 冯常远表情木呐的点点头“你怎么会来?” “我本来就该来,只是我家小媳妇儿受了点儿伤,耽搁了。”程辰澈一脸的含情脉脉,冯常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爆裂,可是他偏偏就该死的好看是闹那样? 黑瞳巧目,身形软糯,发丝清扬,巧笑嫣然,眉身目远,他居然是个人妖啊…… 冯常远默默的闭上眼睛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谁?” “哎呦你怎么能这么直白的问人家啦,人家要拿小拳拳锤你胸口了啦。” 冯常远“兄台,我主上认识一个比较不错的大夫,您看您要不要……” “让你办的事儿呢?”程辰澈突然正经的问。 “我……”冯常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办成?”程辰澈严肃起来。 “他们扬言要太监我。”冯常远一本正经“所以我就把太子给卖了。” “你怎么说?”程辰澈激动起来,本以为这货在他没去接应前会一直被吊在刑房,没想到也是个说卖主就卖主的家伙。 “既然是毒门和太子的铁证,毒门圈子那么大,我为什么非要出卖我自个老大呢是吧?”冯常远对此事做出深刻分析,程辰澈挑眉,你想耍什么幺蛾子? “我主上一定是一言九鼎,断不会出尔反尔坑自己的生意伙伴,这样对名声不好,我怎么能干?” 所以呢?你到底要表达点儿什么?程辰澈有些燥急。 “我就说太子是和毒门的白无常打的交道,我说我是白无常的人。”冯常远咂舌,艾玛我怎么那么聪明? 程辰澈“……为什么?” “我家老大不用淌这趟浑水啊。”冯常远蠢萌给出解释。 虽然你做的没错,都让清王意识到毒门和太子有关,但是我那么想抽你一顿是为什么?你觉得白无常很好得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你去跟清王说,明日一早在郊外茶庄,太子会和毒门右护,啊呸,白无常接头,让他抄家伙抓人。” “啊?”冯常远转不过来弯儿“可是我已经跟他说没有接头的交易了,我说的都是水陆运货的证据。”比如那个户部尚书查出来的某港头走私毒品等等。 “现在有了。”程辰澈很肯定“干好了我重重有赏,干不好……”程辰澈吊着嗓音“我还是会把你太监!” 冯常远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裤裆。 程辰澈从衣袖里习惯性溜出一个蛋来,使劲儿捏了捏,没捏碎,那就是叶青青日思夜想的……万僵王灵的蛋。为了这个万僵王灵,叶青青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跪在冷冰冰的皇后宫里,看着高台凤座上的某人,皇后无疑,他比大瑶淑妃许敏差远了,人家娇小可爱惹人怜,这个霸道高傲惹人扁,大半夜的下着大 雨连夜从大牢里赶过来,就为了跪着了看你被人伺候? 神经病! 然而皇后是在等人,夜里宫门要落锁,可她是皇后啊,偷运进来个人那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儿,除了叶青青,还把太子给整来了。 太子出现在皇后宫内是一身沾了雨的夜行衣,寒气颇重,风尘仆仆的,殿前侍女立刻送了热茶和大貂,看的叶青青好生羡慕。 “你怎么出来了?”太子惊诧,连给皇后问安都没有。 “我……我九五年那时候,我妈刨腹产给我拿出来的”叶青青应该是被冻傻了…… 膝盖跪的刺疼,地上冰凉她又不能乱动,脖子上被顶着匕首,当然不能乱动。 太子一脸迷茫,换言问“我是问你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刚刚你妈把我捞出来的” “放肆!” 叶青青缩了缩脖子,本来就是啊…… “阳儿过来,本宫有话对你说。”皇后铁青着脸,命太子过去,太子白了叶青青一眼,快步上前“母妃急召想必是有大事,快讲。” 皇后带着太子去了隔壁小黑屋说事,那叫一个漫长,叶青青贼无语,不能因为我长的好看就让我跪这里给你当摆设啊,你有没有把我的人权放在眼里! 不长,也就一柱香左右,太子妥协了的样子,从室内与她一道出来“单凭母后做主便是,皇儿自会服从。”“嗯。”皇后微微敛眸,正了正语气“刚刚本宫与太子殿下商议,皇上病重是国难,且皇上九五之尊定有天神庇佑,而你既然已在朝野内外广传神医盛名,人才就不该被埋没,你且收拾准备一下,待用的到你 时,自会传你治病,在此之前,你在坤宁宫住下。” 这话是肯定句的命令,言外之意就是必须必的住下。太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很凝重,并不表态,叶青青现在就一个阶下囚的身份没资格反驳,听她一席话正惊讶南裕泽料事如神,一丫头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对皇后耳语几句,皇后脸色大变“快,带 他们出去。” 太子仿佛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太监很快拉起叶青青,叶青青膝盖跪出伤,立马又跌下去,太子一急,怕误了皇后,上前两步紧紧抱着她,脚下生风的从后门跑出去。叶青青只听到宫女对皇后说,皇上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我们是看戏的 皇帝大雨之夜巴巴的赶过来来的很是突然,皇后急急忙忙整理衣冠迎了出去,皇帝不怎么高兴“母后说你心情不好,抑郁难欢,让朕来看看你。” 缓了一会儿,四周很寂静,皇后不回话,皇帝打量了她几眼“起来吧。” 皇后才起身,但是她实在是不像有病的人,脸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吃撑了那种。 皇帝冷哼一声,解下貂裘大氅坐在主位上“朕看来,你气色倒不错。” 皇后微咳了几声,叹了口气亲手把茶瓷杯给端上来“还是母后看的透彻。” “怎么?心疼你儿子?”皇上每每想到这里,就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别说皇后,他自己也有些心疼。 “也是您的儿子啊。”皇后深情脉脉的看着他,很认真。 皇帝看着那白瓷杯茶,平稳的黄澄澄的水,掩不住瓷杯本身的白,老皇帝点点头“老了,心硬不起来了。” 皇后眸中一抹喜色“阳儿是我与您看着长大的,他生性谦和文雅,大度唯贞,恭顺有加,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老皇帝细细品着热茶,一路夜雨赶来,多少有些冷意,他身体不好,总该多喜欢些平淡的茶水。 “可朝上有铁证,私下有真实,抵赖不得,不是大度唯贞吗?小小的禁足算什么?” 皇后敛眸摇摇头,不反驳这话。 “你不甘?”皇帝问。 “臣妾不敢。” “你就是太宠他,才把他宠成如今这模样。”皇帝很平静的看着她,哪怕年华久逝,她依然保养的那么漂亮端庄。 “他在那里?还不出来让朕见见。”皇帝又道。 皇后身子一颤,皇帝又拉下脸“来都来了,还赌气不让见吗?” 这语气不像是兴师问罪的,皇后大大吐了口浊气,反正瞒也瞒不住,不如让两人见上一面,她低声告了罪,吩咐身边宫女把太子请出来。太子刚刚逃的急,又心惊肉跳的,就没把叶青青放下来,此刻叶青青怒瞪着大眼珠子被他捂着嘴,一发痕张口就咬了上去,太子猛地垂头,把自己手给撤掉,眼看她就要喊出来,太子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 叶青青“……”亲,你…… 是深吻,那种说不出来话的吻,小宫女去侧殿请人的时候,被吓的脸色刷白,一时失声大叫起来。 随着她叫声,叶青青一巴掌打上去,偏殿闹腾开了,皇帝比皇后速度还快,着急麻溜的往侧殿跑“阳儿怎么了?” 南旭阳,我们的太子殿下,此刻憋屈着满眼泪花顶着半脸的巴掌印委屈的看着皇帝“父王?儿臣参见父王。” 谁这么大胆!皇后进来时看见自己儿子脸上那硕大的巴掌印久久说不出来话,叶青青已经不见了,这小小的偏殿里只有太子和一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怎么回事?”皇后惊问“你这?怎么?” 太子冲着皇帝泪流满面的磕头“儿臣对不起父王厚爱,惹父王生气了。” 皇后“……”所以这巴掌是你自己打的? 皇帝有点儿心疼,赶忙上前两步把自家儿子扶起来,太子身上还湿漉漉的,又满脸泪花,尽惹皇帝心疼。 心疼过后,他又板着脸“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太子怀着无数妈卖批的心情与皇帝对话,你敢不敢咬的在恨一点?你吃人肉长大的吗?你这个贱人! 被锁了穴道丢在桌子底下的叶青青何其无辜…… 他们一家三口是叶青青见过最和谐的皇亲家庭,几番问候下来,皇帝拍了拍太子肩膀“这些天委屈你了,父王理解你的心情,自是不会被外面那些花言巧语所迷惑,你懂的。” 太子满眼泪水“父王如此溺爱,儿臣还这般大逆不道,实在是该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叶青青愤怒的喷火…… 不过照皇帝这个意思来看,他是很信任看重太子的,所谓外面的传言皇帝的盛怒什么,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让太子不要介意。 夜深了,太子被特批住在坤宁宫不用回去,千恩万谢的送走自己爹娘,终于有机会收拾桌底下猥琐偷听的某人了。 叶青青被粗鲁蛮横的拽出来,太子大怒“你咬我做甚!” “你亲我做甚?”叶青青无辜,很无辜。 “我……”太子一时无言“还不是因为你乱动乱喊。” “那还不是因为你乱碰我。” 太子“……”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可我还是那么想打你怎么办? “好,怪我。”太子脸上就写着两个大字“我服!” “你!”太子指着刚刚大喊的那个宫女,那倒霉宫女噗通一声跪地“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带她找个隐蔽点儿的房间住下,严加看管。”太子嫌弃的踹了她一脚,叶青青一个踉跄向宫女那里靠了靠。 “是,是!”小宫女拉着她转身就跑。 第三天,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郊外茶庄的绿叶落的都差不多了,偶尔那处剩着几片叶子,在大风大雨里,衬得十分顽强。 坐在茶园最高处凉亭的清王有很大的心事,压的脸上死气沉沉的,跟谁欠他几个亿一样,跟谁睡了他媳妇儿一样,看谁谁倒霉,瞅谁谁怀孕…… 冯常远一瘸一拐的站在他身后,瑟瑟的等着他问话,果然不出十秒,清王腾的一声站起来,手上折扇一收“你不是说今天有好戏看吗?” 冯常远本来伤就没好,又被他一吓险些丢了魂儿,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殿下明鉴,小的不敢欺瞒殿下,殿下明鉴啊。” “鉴你个头,拿来。”清王凶神恶煞的,特别符合帘子外的瓢泼大雨。 也是,从中午等到傍晚,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是来这里看雨来了? 一旁侍卫不知道从那儿整来一根五六米长的大木棍,跟猴子的金箍棒一样,这要是敲在身上,两棒子就妥妥的没命了。 清王似乎惯会使棍子,拿着无比衬手,眉目一深一棍子就打下来,冯常远“……” 他猜的没错,两棍子出人命,但他算是幸运的,两棍子断了两根腿骨而已,而!已! 那个变态人妖,我咒你不得好死! 咔嚓一声骨响,南皓成打人上瘾且红了眼,冯常远连求饶的余地都没有,或许是外面大雨太瓢泼,把他声音盖上了吧。 “殿下!” 一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突然看到自己老大在打人,他有点着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冯常远听这一声听的真真切切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喜,挣扎的向那人爬过去,虽然疼,但是要求生,总比活活被他打死的好。 “你还敢跑!”南皓成一棒子要打他脑袋,冯常远瑟瑟的缩成一团避开棍子,大喊“来了,他来了。” 那侍卫觉得时机已到,立马跪地禀告“禀殿下,太子来了。” 南皓成冷哼一声,丢了棍子,坐回原位,本来暖热的板凳它又凉了…… 冯常远还没来得及看是不是太子,就生生疼晕了过去。 “殿下,他晕了。” 南皓成不说话,他要是没晕,就怪老子下手轻! 进茶园的太子很低调,一身灰衣撑着一把茶色油纸伞,也不进屋,就站在大雨里等人,隔着雨帘,南皓成不难分析出他的确是太子。 太子倒是没等太久,南皓成一杯茶的时间,人就来了,是白无常,他与传闻不一样,但毒门的人兴许就是这个样子的,都是白衣,白的渗人,就凭南皓成五点三的视力,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白衣红伞,大雨倾盆淤泥土,不溅上分毫污尘,他与尘土之间,仿佛隔了那么几厘米,他是走在空气上的人,什么叫不染凡尘,连潮湿空气都溅不上何况是雨水? 白无常这名字来自阴间地狱,来自毒门毒山,总归要渗人一些,自带冷空气是必须的。十七在暗中潜着,别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潜着,总之他就是偷偷躲在茶从中,与聂姝雨一起躲着,聂姝雨咂舌“他还是那么帅,虽然他冒犯我,可他帅的没天理,虽然他很贱,可他帅的没天理,虽然他很禽兽 不如,可他还是帅的没天理。” 十七冷冷瞪了她一眼“不许说话!” 程辰澈扮的白无常,那么逼真,卫毅都惊呆了,没错,卫毅扮的太子。 从背影来看,卫毅没有太子那份高贵,却有他那份沉稳。 南皓成真正是一个看戏的。 程辰澈上前抬手作揖“久等!” 卫毅微微点头,侧身让路“请!” 程辰澈浅笑不前,卫毅便先一步引路,俩人一前一后的往茶房里走。 南皓成阴蛰的目光一丝光明,匆匆也下了凉亭,命人去后院儿请皇帝。 这么盛大的场合,他自然是要把皇帝给请来让他亲眼看上一看,本来是以品茶的名义请来的,现在让他意外的看上这么一出戏,也算是死前,让他死个瞑目。若是太子今日没来,皇帝就是被他请来这里养生喝茶的,可是太子来了,皇帝就是被他请来瓮中捉鳖的! 第一百零四章 对她那份心疼 室内比外面暖和太多,精致优雅的小木屋里燃着香料,都是茶香,两人双双入座后,前来侍奉的小二就是十七,他易了容,真就跟一个寻常平民一般瞻前顾后的。 隔壁屏风后的夹层里,南皓成邀皇帝坐下,拱手作揖劝道“父王,茶道悠迁,怡情养性,父王该多来几次才是。” “你说的很有道理,朕如今是赖着你顺着你了,这么个鬼天气还随你来,可见是信任你。”皇帝很温和,温和的跟他的爹爹一样,而不是他的父皇。 这么看来,他对太子,对清王,都是一个模样的,也就对待在牢狱里的南裕泽有那么大的偏见。 清王浅笑“多谢父王厚爱,儿臣定……” 他话未说完,那边太子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卫毅学着太子的音色很是恭敬“本太子还要多谢白无常赏脸了。” “那里话,都是生意人,没什么赏脸不赏脸。”白无常,我们的程辰澈,也是非常谦虚的拱手作揖,论身份,他一个江湖人,总要给太子几分面子,所以太子说客套话时,他得起身回话。 他俩规矩上做的丝毫没有漏洞,隔着薄薄一层纱,皇帝老鹰般利眸投过去,脸色黑沉了几分,南皓成倒抽一口冷气,惊诧道“白无常?” 皇帝示意他别说话,南皓成无比震惊呆愕的退后了两步,皇帝起身靠近了两步,听屏风那边人讲话。 隔着布帘也只是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背影,天气不好,天色暗的早燃上烛灯,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南皓成噤言退到一旁,耳朵竖的比谁都仔细。 皇帝负手而立尽是怒意。 “本太子今日将您请来,且不说这天公不美,可您也来赴约,甚是感动,您看您适中开个价吧。” 这么冷个天,谁他妈给你废话,来都来了,人都齐了,麻溜演完戏跑路妥妥的。 程辰澈比了五根手指悠悠道“堪似诸葛锦囊,妙计助您,就一半一半吧。” 皇帝沉着心,暗算着他这一半一半指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事先排练好的,卫毅一拍桌子腾的一声站起来,程辰澈依然衣服悠然自得,只讶异的看着他着剧烈反应,问道“怎么,太低了?” 卫毅抽了抽嘴角没说话,紧紧握着拳头又坐了下去“您惯会说笑。” 程辰澈起身,白了他一眼“既然您觉得如小孩子过家家般说笑,那就算了。” “你且说来听听,本太子看看值不值这个价钱。” 程辰澈止步又回首“现在皇帝病情好转,多少人急的如热锅蚂蚁,又有多少人像您一样盼着清王的药能出什么问题,自此南沼再无清王越王,只有太子,不,是皇帝陛下与先帝陵墓。” 卫毅敛眸“众人皆知,说来何用?” “有用,大大的有用,你可以……让药汤出问题啊,喝死了人,谁还管药方是否对错?”程辰澈很平淡且阴沉的说出这话来。 这法子,天下长脑袋的都会想到,落世千能想到,太子能想到,南裕泽能想到,太后皇后能想到,如今程辰澈也能想到,皇上与清王,怎会不知? 就算他们俩傻逼不知道,可现在也知道了。 卫毅眸光一亮“可那药有数十人监督,且有试药人,怎会瞒过?” “所以您找到了我啊。”程辰澈满是你真有眼光的语气,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丸来“这药无色无味,溶万物之毒,分三次,连着三日服下。” 卫毅急忙要上前去拿,想要瞻仰瞻仰,程辰澈又收回袖中,反问“那值不值得一半一半呢?” “值,自然值。”卫毅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值,这场戏到这里谢幕,卫毅尾音一落,十七扮作的小二惊呼“屏风后什么时候有的客人啊?” 皇帝已经额头爆青筋了,料到他要突袭抓奸,十七话音一落,整个茶房漫起迷雾来,混混沌沌下有人跳窗而出,紧接着这里明卫暗卫一片厮杀声,皇帝吸了雾气,立马就没知觉了。 当天晚上,干完事儿的几个人寻了一家酒楼吃饭,十七不在,他留在茶庄做皇帝手中的人质去了,本来程辰澈不舍得让十七去的,可是南裕泽点名要十七去做这件事,他坳不过,十七又听话…… 卫毅褪下太子那身衣服装扮,正揭面皮时,程辰澈看着他惆帐问道“其实这个面具你们用的不专业,真正牛逼的是人脸,不知道你们殿下有没有研究过,割下真正的人皮来做,一定十分出效果。” 说着,他已经把卫毅用的那张面皮拿在手里把玩,那是胶质类的,虽然质量上等,可总觉得摸着很别扭,不似人脸那么有血有肉。 卫毅一身冷汗“程少主若是思念不舍十七,大可等他回来,向主上讨了去,赎出卖身契,自此带在身边,永不分离。” 你不就是不舍得十七吗?他这去做人质定少不了皮肉之苦,可是你那一副要扒我的皮是闹那样?属下伤不起啊! “为什么不让十一去呢。”程辰澈埋怨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凉凉下肚,他忽然豁然开朗“十一是不是被安排进后宫去接应青青去了” 卫毅点点头“是的。” “我去吧!”程辰澈眸光大亮“整好十七会被关押在皇宫,我不放心也好去看看他。” 卫毅下意识抬手拦着他“您得请示殿下,若批准,属下才好放您去。” “去那儿啊?你想去那儿?给老娘死过来啊,还敢迷晕老娘,跟你那小白脸搞什么?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男女通吃真是让本小姐长见识了!” 聂姝雨提着一把剑火烧眉毛的进屋,突入其来的一脚把卫毅给踹一边,冲着程辰澈吹胡子瞪眼。 程辰澈一脸无语“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偷了我家宝贝还窃我妹妹贞洁,你必须跟我回去娶了我妹妹才是。” “可我也亲了你啊,要不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嫁给我?”程辰澈挑眉“唉,这个不错!” “你放肆!”聂姝雨褪去剑梢,刀剑无眼,擦破他脸上一道口子,血泊泊殷出来。 “别,美女,刀剑无眼!”程辰澈举起双手,举过头顶,贼兮兮道“娶你就算了,吻你那时候我又没伸舌头。” 聂姝雨脸立马就红了,有那么稍微的错愕,似乎在回忆那天他到底有没有伸舌头,程辰澈一溜烟儿就不见了,房间回音勒令卫毅“守好她,别让我在看见她,我去找你家殿下去。” 外面瓢泼大雨,聂姝雨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了,卫毅请她回酒楼,买了一间厢房给她住,他才不会傻了吧唧的真守着,把人给敲晕了,直奔大理寺,他不相信程辰澈真会去找殿下…… 大理寺里运筹帷幄的某装逼人物相当的淡定,卧在一堆杂草旮旯里闭目养神,一脸无所畏惧,程辰澈还没来,卫毅也还没来,有人先给他总貂裘大衣来了。 南若琪将衣物交给狱卒,也就是守在门口的十二,十二拍了拍牢门,南裕泽悠悠的抬眼,南若琪浅笑“七哥,我来看你了。” 十二将貂裘衣服放进去,南裕泽看到了,点点头,淡淡回了声“谢谢。” “七哥那事闹得厉害,我母妃也被连累禁足,我也不敢来找你,费尽心思偷偷溜出来的,七哥还是这么不冷不热吗?”南若琪不高兴了。 “没有。”南裕泽道“连累到你真是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若琪慌忙解释“你别误会了。” “谢谢。”南裕泽又道。 南若琪垂眸“那好,蓝姐姐在皇奶奶那里求了与你同罪,她太执着,已经批了下来,明日或许她就能与你同牢了。”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她为什么?” 南若琪赌气道“拿你当宝的人自然处处宝贝,她这样尽心也算不负她一片痴情,她只求将来不后悔便罢。”这话说慕容复蓝,也在说她自己。 南裕泽极淡的笑了笑“你来,就是来告诉我这些吗?” 你会知道谁是真心爱你的。这话她没说出来,除了留下貂裘,她还给大理寺卿送了礼,既然他无心无意,她也很有骨气的不愿久留,哪怕机会难得。 十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南裕泽也看着,十二能看出她那份心酸来,南裕泽也能看出来,但看在十二眼里是惋惜,看在南裕泽眼里,是心疼。 对,就是心疼,她那份深情切意的依恋年年更盛年年,一起长大的那份情意也年年更深一年,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小妹妹生性纯良,只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他该心疼。 或许是她年纪太小,涉世不深,不懂得爱与情的分别,南裕泽就这样骗自己,嗯,或许是这样的。 自己的老公在对别人留情,这么大的事叶青青不知道,她早上刚醒,皇后便不在宫中,听闻是昨夜与清王遇险,现在人都集中在乾清宫。皇后身边的丫头一早便催她起床洗漱,给了把扫帚要她去干活,突如其来的要她去干活,那么大的雨,要她去打扫坤宁宫的落叶。 第一百零五章 乖乖这里等我 这么大的雨,尚是一连下了四五天的大雨,打落下的叶子不在少数,叶青青凄凄艾艾的拿着那把大扫帚,站在屋檐下看着灰蒙蒙的天际,或许这场大雨过后,就是冬天了吧,这么想着她便有些感伤,在异 世过的第一个冬天啊,居然这么不堪。 丫头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人给推进雨里,呵斥道“愣什么呀?娘娘吩咐的事情可得做仔细了。” 叶青青本想说理,自己好歹是个王妃是吧,又觉得这是句废话,就没吭声,扫着东一片,西一堆的落叶。 越发觉得嫁给南裕泽实在是憋屈…… 说好的牛逼王爷万人敬仰战功赫赫是人都得退三舍的男主呢? 雨浇衣服浇的湿透,又很冷,她缩了缩脖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远处的亭廊走阁上,还有丫头在盯着。 “叶青青?”太子仔细看了好久才认出那个女人来,不禁一声冷笑“她不是很能耐吗?很伶牙俐齿无法无天吗?” 身旁服侍的太监是皇后身边的老太监了,叫周三,皇后身边就没有不聪明的人,从他身上就能体现出来。 一旁侍女退到一旁跪地行礼,太子一直看着叶青青,没什么怜悯,就是觉着有趣,周公公低笑一声“伶牙俐齿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是。” 后宫是强权后宫,他说的不无道理。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母后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周三连连跪地请罪。 太子问一旁的宫女“她怎么会在扫地?” “回太子殿下的话,娘娘说坤宁宫不养闲人,左不过是打扫一下,算是这几天吃住的费用了。” 太子点点头,周三劝道“殿下,皇后娘娘可都在乾清宫等着您啊。” 叶青青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扫地,不然她要这脑子是做什么用的?大老远的看见走廊上是太子,他穿青衣素袍,很是清雅,隔着朦胧雨帘又自带美颜效果,看着很是不一般。 “太子殿下?”叶青青手执扫帚跑过去,碰到这个女人,便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是他靠多年的判人经验总结出来的真理。 果然,她还没跑到跟前呢,就一个跟头跌了一跤,直摔太子身上,太子本来是想躲的,可是这女人投怀送抱,他又没有躲的理由。 一身湿气雨水,她就扑了上来,很意外的重,把人给压到地上,一干宫女慌乱的扶人,叶青青却死死压着太子装昏迷。 众人扶起来时,叶青青已经昏迷,正常套路是太子抱她回寝房并且照顾,可这招一般女人都用烂了,太子自然看不进眼里,知晓她是装的,便道“既然醒不过来,就把她放在雨里,吹打几个时辰。” “别。”叶青青立马惊醒,又很虚弱的摊回宫女怀里,委屈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了?我们不熟好不好?太子淡笑“弟妹言重了,若无大碍,请继续。” 周三已经捡起那把扫帚重新递给了叶青青。 叶青青不接,含情脉脉的看着太子“你前几日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又弃而不问,你说过你想要登基,要治国之术……” 太子捂着她的嘴,一脸操蛋,现在皇帝尚病重,她这嘴真能胡诌八扯,这要是让她说到皇帝耳朵里,保不准谁谁在抓个把柄状告一番,后宫总是隔墙有耳的。 此时此刻,宫女与周三已经惊呆了好吗。 太子对她做什么了?想要登基?治国之术? 叶青青悲天悯人的看向周三,掰开太子的手委屈道“太子殿下向我要大瑶的治国……” “闭嘴。”太子拉着她转身就进了屋子,勒令宫女太监不许进。 “你不说话能死是不是?我不是给你璀玉做封口礼了吗?” “你不救我能死是不是?你那璀玉被南裕泽给踹飞了,没影了!” “那是他变卖换了银子……” “那是因为你坑了他,他被你逼的没办法了才变卖换了银子。” “好,怪我。”太子瞪着她,凶神恶煞的。 前来接应的十一以一个大内小太监的身份前来皇后宫中探消息,打着伞匆匆就来了,可是什么都没看到,也不好打听。 “奴才是来给皇后娘娘送俸例的,一直找不到公公,公公在这里做甚?”十一捏着嗓子问。 周三一怔“哦,这样啊,随我来吧。” “哪位贵人可是在这里?”十一好奇的掂着脚尖往里面瞅了瞅,因为这里聚集了大批宫女和侍卫,守宫死士也聚集在这一片,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人。 “放肆,这也是你该问的?”周三冷脸呵斥,十一撇了撇嘴“奴才失言,公公恕罪。” 周三警告的冷哼一声才带他去库房安置东西,前脚刚走两步,后脚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周公公等一等,等一等。” 小宫女匆匆行礼道“周公公,皇上昨夜遭了刺杀又病重了,事关重大,皇后娘娘急召太子入殿。” 十一一愣“这么快?” 周三眯起眼来“你说什么?” 十一跪地辩解“奴才说您这么快就要走,这俸例该怎么处理?往年都是您亲手安置的啊。”身在屋内的太子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是刺杀,且是在郊外茶园,郊外茶园?听到这地名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即瞪了叶青青一眼“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等本太子回来,这宫中是非多,天气又不好 ,别乱跑,易出事。” 叶青青尚未回复他,他便转身就走了,走的很急,突然开门出去,十一很是惊讶,太子?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坤宁宫?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他是来找自家王妃来报个道,让王妃知道,宫中有他这么一号人…… 叶青青追了两步追出去,太子已经随那宫女走远了,周三也不敢随意让别人安置俸例,吩咐让十一在这里等候。 十一这才看见叶青青,习惯性的冲她眨眨眼,可惜叶青青没看见,十一就装作一个不小心撞了上去…… “奴才该死,冲撞了姑娘真是该死。”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没事,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十……”敛眸看到他手臂处赤裸裸的露出四个大字,我是十一…… 顿时无语,十一又遮上手臂起身连连谢恩“谢谢姑娘,奴才在内监干活,没见过什么贵人,如今第一次来,冲撞贵人真是该死。” 恕我直言,你早就该死了…… 刚刚太子有吩咐,要叶青青在原地等,所以现下皇后宫中的丫头也没在为难,领了十一下去安置了。 这么急的要见太子,自然是为了昨夜的事,可皇帝现在还没醒,南皓成也不好对太子挑明,如果事没办成反被咬那就很尴尬了。 所以他只是让太子来侍疾而已。 乾清宫一片紧张,太后板着个老脸怒视清王,斥责“大晚上的天气又不好,喝什么茶?净出些馊主意来!” “孙儿知罪,请皇奶奶责罚。”南皓成磕头的时候恰好看见太子进屋。 “拉下去,杖责二十让他长长记性。” 所以太子进屋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打人,南皓成不反抗,任由侍卫拉着自己,太子诧异,象征性的拦了一下迷茫问道“这是何意?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你可算是来了,昨夜清王带皇上去郊外茶庄品茶遭了刺杀,皇上昏迷至今不醒,可真是让人担心……”皇后说着说着眉目戚的更深了。 “为何要半夜去?”太子不解的问,南皓成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确是一脸无辜还很淡定,不由得心生佩服,抱拳作揖道“都是我的错,我自愿认罚。” 太子你不愧是太子,好镇定啊,我服! 大雨里打了几十棍丢进宫里的小黑屋里时,南皓成并不慌张,反而还很淡定,几十板子换南旭阳一个太子很值啊。按太子用的迷药来看,皇帝今晚就会醒,醒了就会传召他,他此时自然不必慌。 十七是被南皓成扣下审问的,南裕泽的意思是审到皇帝亲审才招,也就是说十七得在刑房里挺到今天晚上,刑房的日子不好过,作为一个影卫,十七把这个职业发挥到了极致。 从进门到现在三四个时辰,他连吭都没吭一声,是个铁血的汉子,一口酒水喷下去,行刑的那人举着个火把贴近他,一脸欣赏“你倒是镇定,是条汉子,我服!” 只要你别一个激动一把火烧死我,咱就什么都好说,十七艰难的看看他一眼,咬了咬牙倒抽一口冷气,缓了许久才道“就怕你不服!” 侩子手“……” “你只是一个茶楼的小二便有这般胆识,很让人怀疑啊。”刑审的那位清王近侍摸了摸没有胡茬的下巴“说,你到底是谁?” 十七不明白为什么主上要一天半才招供,其实他也不用招什么,只是把那天皇上看到的东西重述一遍在朝上做个人证而已,十七道“我受太子恩惠,自然不会出卖于他。” 清王近侍又举着火把靠近了几分“这可是你逼我的……”十七“……” 第一百零六章 等着状告太子 清王近侍被下了死命令,非要从十七这里挖出铁证来不成,其实他也只是想要十七多说些关于郊外茶楼的事,好让这证据在多几分铁实来。程辰澈的药说什么时候醒就是什么时候醒,晚上大家都累疲了,太子自请守夜,皇后正交代事宜时,皇帝醒了,刚醒只是觉得有些迷糊,悉悉率率的听到太子的声音,正与人说话,他思想停留在客栈,还 以为那是他与白无常商量怎么毒死自己,异常生气,急火攻心,随手抄起床头桌上的瓷杯砸过去。他力气不集中,身子又虚,这杯还没落太子身上,太子一个闪身躲开了,瓷杯摔碎,这才后知后觉的知晓是皇上砸的,一屋子人吓坏了,纷纷跪地请息怒,太子有些懵,也随大流跪了下去,刚刚那杯子分 明就是冲自己砸的,为什么? “清王呢?成儿呢?”皇帝一着急,咳了两口血出来,太子眸色刷的暗了下来,拱手作揖道“他,五弟他自请负罪,早上受了杖刑,现下在偏殿关着。” “混帐东西!”皇帝又抄起茶壶砸过去,太子这次没敢躲,皇后也被吓到了,连忙差人去请太后,同时,皇帝也派人去把清王给请了过来。与太子说的二般无异,他刚刚受了杖刑身子很虚,身上的血衣都没来得及换下,湿湿答答混着血水流,一步一颤的被小太监扶过来,不过一改之前他低眉顺眼,甘心自责的面色,变得异常委屈激动,见皇 帝醒来,他踉跄几步甩开太监跪地“父皇,儿臣有罪,实在不该带您去那种地方。” “你自然有罪,若不是你,朕怎会知晓我的好儿子都在干些什么!”皇帝咳嗽着怒斥,他真真是被气到骨子里了,脸色都因为气血上涌而显得红润,没那么苍白了。 太子心猛地一沉,急剧加速,但又很镇定的抬头,想从皇帝的目光中察觉到什么,皇帝却没看他一眼,对清王道“你来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皇上……”皇后话还没开口,就被皇帝一眼给瞪了回去,她本胆子不大,全靠太后撑场面,何况现在皇帝这么大怒火,她自然就闭嘴了。 清王脸色发白,默默咬着下唇,明显是后背疼的厉害,恭恭敬敬的向皇帝抱拳一礼道“儿臣昨夜与父皇同去茶庄,茶庄清幽之地本养性怡情,却没想到与太子撞上了。”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解夹杂着疑惑,微眯起眼道“不知太子哥哥与毒门是什么关系?竟请的动毒门的四大护法前来赠药。” 果然是这样,太子越发镇定下来“你说笑了,我怎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就是昨晚,我与父皇有幸听到你们的对话。”太子镇定,南皓成比太子更加镇定,甚至比他更迷惑,更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太子突然转头看向皇帝“父皇我没有。” 皇后也惊诧的看向太子,看向太子而非清王,仿佛是不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被清王和皇上知道。 “父皇知道我这两日宿在母后宫中陪母后的。”太子急需求证。 其实这事儿吧,南皓成更喜欢在早上的朝堂上揭发他。 “陪皇后?那你是说朕看到的都是假的了?朕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皇帝一急,又一连咳出好多血来,皇后慌慌张张的膝行前去求情,又被皇帝一眼瞪了回去。 “闹什么?”太后匆忙赶来,满是怒火“哀家只不过在偏殿小憩,怎么就闹起来了?” 太后身边跟着南若琪,很显然南若琪也是听到皇帝有险,前来尽孝的,只是这丫头与太后更近一些而已。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皇帝越来越颤抖的手和吐的凶惨的血,太后来时,皇帝恰好一口血恰在喉咙里,喷了出来,血雾迷茫,洋洋洒洒湿了大半床单。 “快,太医。”太后慌了神儿,皇后也敢起身了,敢上前去扶皇帝了。 一番救治期间,太子与清王同跪在殿外,背上有伤未处理,残留在上面的雨水又不干净,此刻发炎了就起了高烧,太后还没斥责几句,他撑不过,就昏了过去。人昏过去了还说个卵?太后便命人带他下去,在偏殿配了几个太医给他处理伤口,太子魂不守舍,就像死前留的最后一口气,怔怔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一堆太医在围着他,皇后也吓的不轻,她怎么 也没料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去找毒门求药,求的是什么,毒门那地方怎么会给救助的解药? 太后很快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皇后不同,她很欣赏太子的做法,此时此刻,或许这乱成一锅粥的寝殿上,也只有太后和太子的想法是相同的了。 太后召来一个太医,问皇帝何时会行,太医禀告气血攻心将往日之病全给勾了出来,病情很是麻烦,若是没有清王熬的药方,怕是在活不过三日了。 他也不怕忌讳就说出这番话来,太后却也不生气,因为他是太后的人啊,而且说的是实话。 太后敛眸,缓缓的推开身边的南若琪,淡了语气缓缓道“太子,你随哀家过来。” 太子有点慌,也气血上脑,且就太医这番意思来说,皇帝若是真的知道郊外茶园他与毒门护法有接触,那便就是他的死期?不,不会的,他没有证据。 可是皇帝想要杀一个人需要证据吗? 太子心慌慌的随太后去了后宫,尚魂不守舍,太后道“行了,你也不用同哀家瞒着,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 太子跪地“皇奶奶明察,孙儿没有做那种事。” “做了就是做了,不用瞒着哀家。” “没有。”太子依然咬牙。 “既然你没做,那哀家来做!”太后紧逼着他道。 太子一惊,这才想起前日晚上皇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有些迷茫且大喜过望,太后轻咳了两声“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断不会做出舍大取小的事,皇帝一死,你只管登基就是。” 太子低着头,不敢顺着她的话来说,虽说闵氏一族护内,也有让自己血脉流传帝王家的心思,但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啊,她怎能下的去手,还是在套路? “越王妃她善医理,那便让她来治吧。” 半晌,太子默默磕了个头道“是!” 皇后是自小处处被太后培养操控的,除了爱自己的儿子,她什么都不会,处在这中间,多少有些被忽视。 叶青青很快就被接到了太后宫里,一番调教下来被送去了乾清宫与那些太医一道治病。 这事从十一那里传到大理寺,南裕泽少不得要费下心思,卫毅说程辰澈跑了,应该是跑宫里去了…… 这么一想,他脑袋有点疼。 “是不是觉得我跑了?”程辰澈一脸鄙夷,解释道“我顺道去清王府上看了看十七,然后才来看的你。” 南裕泽脸色颇为凝重“皇帝不能死,你且先去灌点儿解药,让他醒个一时片刻的,给十七和清王一个机会,让清王拿着十七把太子告了才算数。” “你就这么相信我?” “用人不疑。” “那你为什么把十七放在我身边?” “谨慎。” “可十七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杀了。” “我也喜欢他啊,你怎么能说杀就杀?” “滚。”南裕泽阴蛰个脸…… 程辰澈“……真不知道像我这样风华绝代智慧过人朋友满天下的豪爽人才怎么就给你糟蹋了。” “我真没糟蹋你。”南裕泽讲真脸。 “我为了你这件事可是把毒门右护法落世千给得罪了,这下朋友是没得做了,以后他要是收拾我,你可得罩着我。” 南裕泽神秘莫测的冲他嫣然一笑“自然。” 程辰澈点点头,还算满意道“那我现在可以去皇宫了吗?” “可以。” “可以去见青青了吗?” “可以。” “可以调戏她吗?” “可以。” 他答应的很出乎意料啊,程辰澈有些呆愣“你是不是傻?那是你的王妃啊。”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调戏。”南裕泽很认真很认真的讲这句话。 想起这个令人操蛋的事实,程辰澈就很憋屈,难道这天下还有他睡不到的女人吗? 毒本来就是南裕泽下的,解药自然在南裕泽这里,程辰澈寻了皇帝身边的一个太医,将少量解药交给他,他便偷偷灌皇帝喝下,这药很有效,皇帝醒的很快。 叶青青怎么说在乾清宫待了快两日了,手里攥着南裕泽给的伸腿瞪眼丸也不能给皇帝吃,稍稍一刻转醒,太医很惊讶,太后皇后太子更是惊诧,仿佛回光返照一样,他醒了。 皇帝这病叶青青看的第一眼便扫出了毒根来,与她手上这颗黑药丸是成套的毒药,一毒一解,她便知道,自很早之前,南裕泽就向皇帝下了手。 他倒是不怕自己在皇帝面前揭穿他,这样想着,那边一声惊呼,皇帝已经下榻了,似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立刻传众臣上朝。而清王已经手握十七这个人证,等了许久。 第一百零七章 奇怪的很顺利 早朝一如既往,只是太子不在像是往日的太子,皇帝是悬在死亡线上的皇帝,清王是站在成败一瞬间的清王,叶青青在朝后与众太医待命,那一群老家伙也并非都是庸医之辈,是有几分能耐的老家伙。 外面三跪九叩刚刚开朝,叶青青本着急,着急没有机会能把南裕泽给的药丸给皇帝吃下,会不会坏了他的计划,自个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正在旮旯里徘徊,突然一人捂着她的嘴把她掳到一旁…… 皇帝除了看东西有些重影,在没其它不适的感觉,总觉得今日早朝会发生什么大事,众臣都是这么觉得,因为,清王说,太子和毒门勾结,意图弑父夺位。 在本就不太平的早朝上激起更大的浪,此话一出,无论是否有证据,皇帝是否信,立马跪了近一半的大臣,指责清王口出狂言,诬陷太子。 太子站在一旁紧紧的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皇帝,按药量来算,此刻他不该醒来,他该死,可他依然稳稳的坐在这里,等着治他的罪。 可流程还是要走的,皇帝首先问清王“你可有证据?” “有。”清王很坚定,这个字在大殿上清清楚楚的回荡“儿臣自然不会诬陷太子哥哥。” 太子冷冷的看着他“是吗?” 太后没有临朝,但她就在朝后,她不是很慌,也不是很淡定,她很深沉…… 叶青青被程辰澈给掳了过来,正要咬他,程辰澈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唇语道“怎么是你?” “来看看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程辰澈一脸认真,上下扫了她几眼,见她穿着宫内侍女的服制,不禁咂舌“你莫不是忘了你是要来干什么的吧?” 这货来质疑自己能力吗?叶青青默默白了他一眼“那好像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何必要为了他深入虎穴,明明是你想要万僵王灵,明明是东西在我这里,你求他做甚,陪我一晚,那个蛋我当酬劳给你。” “君子之物,取之有道。” “就你?还君子?”程辰澈哑然“在说了,那东西本就是我的,本以为你有多聪明,被他耍了都不知道,且你不知他脾性,这么尽心为他办事,你迟早会后悔的。” 人前给越王挡刀,人后插越王两刀这样真的好吗?叶青青表示她真的很不欣赏这种人“你也为他办过事,怎么就没见你后悔过?” “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他办事。”程辰澈很认真“青青,我把心肝都掏给你了,你怎么就不懂我呢?” 如果不是知道这货睡过许多女人,叶青青或许就真的会对他这番说辞刮目相看,可是…… 他话才刚刚说完,突然就不见了,对于你们这种习武之人,真正见识过以后会发现,你们不要整的跟神仙一样好不好? 消失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家十七来了,被押上了朝堂,清王跪地恭敬且衷心,诚实且认真“父皇,这便是郊外茶庄那日伺候过太子的小二。” “他名石齐,帝都穷苦人家的孩子,在茶庄工作十几年。”清王亲口说出他的来历,十七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被拖了上来。 某大臣立刻就不服,自然不会服,他说是人证,却打成这样,怎么不说是屈打成招?这一观点立马被众人认同,不,应该说是被太子党认同,太子一党的朝臣都很希望太子能为自己说一句辩解的话,他们不清楚自己老大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毒门有交集,急欲求证,可从太子身上眸中,看不 出任何情绪来。 “不。”清王仔细看了十七几眼“是太子殿下许给他好处,要他守口,儿臣审出这些东西来,确实不易。” 皇帝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些身上,他或许会在下一秒就去见上帝,十七将那日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清王指着一旁的太子问“是他吗?” “是!”十七满是带血的胳膊,颤颤巍巍的指着站在一旁的太子“那日就是他,与一个白衣男人在小店喝茶。” “若真是很重要的,重要到与毒门有勾结的大事,那就是很机密的,怎么会容你一个旁人听到?还听得这么仔细?”一大臣不削的冷哼一声,他质问的很有道理。 清王依然跪的笔直“既然这样,那本王就让你们在见一个人。” 就是冯常远喽,他在清王的刑房里面自然不是白呆的,是要做呈堂证供的,要不然,那些皮鞭他白挨的? 不出意料,清王所提供的两个人质,都是血淋淋的,而且,他们都有很充分的证据,指责太子与毒门有染。 十七是人证,而冯常远也拿出了物证来,就是户部尚书杨大人那家被抄斩的原因,在巷口运输的那些毒品,算是走私毒品,祸国殃民的罪名,当然还有那些账本,被清王挖出来的账本。 太子自然无话可说,却也没变什么脸色,死死的盯着皇上,与他昨晚那副失算的模样大相廷径,他越淡定,清王就越欣赏他。 皇帝一拍龙椅“来人,将太子拉下去交与大理寺彻查此事。” 这番状告很风平浪静很顺畅,太子就这样进了大理寺,甚至平静的有些……怪异。 下了早朝,清王一如既往的去给皇帝熬药,室内就他们俩人,皇帝双目僵硬,遥遥的看着窗外,不知是谁把窗户打开了,凉风卷进几片落叶,作为一个老人,他有些凄凉。 “朕这样处理,你可还满意?” 清王炖着手上的药汤“儿臣不知父皇这样说是何意。” “是你带朕去郊外茶庄的,那些事不也是你让我亲眼看见的?” 缓了缓,屋子里安静了些许,南皓成过滤成药汤,叹了口气恭敬道“可是的确是您亲眼所见,这是事实。” 他将药整理好,药渣也摊开来,感叹道“闵氏是大族。” 尽管他们不争权不争利,可是它也是大族,留不得,作为皇帝,你该知道这一点,就算我现在承认是我故意要你去见太子劣行又怎样?是我帮了你,给除掉闵氏一族找的借口。 多么顺理成章? 南皓成召太医进来,来看药渣,试药汤,谨慎的一遍下来,也废了不少时间,滚烫的药汤正好温热可入口,皇帝就喝下了。 往日他喝下药是要躺着睡觉的,可今日他没有,好像有种预感,他觉得他若是躺下睡觉,会再也醒不过来。南皓成正与他讲佛经,哄他睡觉,他声音很磁性,念出理深的句子很易令人入迷,忽然,他合上佛经的册子道“儿臣前几日读易经,觉得一段子写的很是精妙,原句是这样讲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 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皇帝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一丝清明,平和了气息道“朕从未苛待于你。” “这是自然,您也从未苛待过太子殿下,这话应由七弟来说才合身份。” “朕不是有意要苛待他的。”皇帝话语里很平静,闭着眼睛与他讲话,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不是有意的?”清王苦笑几声“父皇果然信佛理,那等无妄之灾您不该听进心里。” “可它真的发生了。”皇帝揉了揉眉心“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你来念一遍,朕老了,记性不太好。” “龙之江山,泽裕万民,乞为永泰,方使云行雨施,秦南诏出统,一复天下五湖,同世出书,萧乐雨,混毒尸兵为一体,奉于五湖之主,可合分疆土者,得天下。” 这些话在那里听过,叶青青很清楚的记着,这是南皓成在地牢里对南裕泽讲的话,这些话是形容南裕泽的。 叶青青是太后送来给皇帝治伤的,临到门口听到里面对话,太后脸色沉了下去,便躲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 “哐啷。”太后推开大门。 皇帝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也不动身子,他觉得累极了,缓缓道“母后来了?来人上茶。” 叶青青心下骤然忽动,百科空间扫描他的肉体,计算出他只剩两个时辰的阳寿了,也就是四个小时。 太子被押大理寺,皇后为避嫌才没有来,太后越过请安行礼的清王,看着皇帝越苍白慵懒的脸颊道“越王妃,你去看看。” 叶青青按宫规行礼,低声应了句是。 “皓成,跟哀家去旁屋避一下。” “是。”跟外面一连下了几日大雨突然见晴了一样,这一切显的那样祥和。 太后带清王出去了,叶青青留下了,室内燃着清香,香自然是续命的好香,不过往日来他喝的药可不是什么好药。 “太后说,你能治好朕的病?”皇帝微微抬起眼皮“你是谁?” “大瑶嫡长公主。”叶青青越来越逼近他,他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现在是越王妃。” “来杀朕的?”皇帝淡淡开口问。他并不糊涂,而且还很清楚,将死之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系统能准确分析出他的心理,外界称之为读心术,这时候与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所以叶青青敢大胆且堂而皇之的问“您是怎么看待越王殿下的?” 第一百零八章 是谁来逼宫了 皇帝抬起一点点戒备的心思,叶青青立马就能察觉到,为不惹怒他,她忙跪地“儿媳僭越,父皇息怒。” 笑话,他是一个皇帝,虽然是一个快要死了的皇帝,但他也还是一个皇帝啊,这要是一个不高兴真把她给就地正法了,找谁哭去? 她的请罪对皇帝确实起到了一点安抚的作用,迷茫间,皇帝似乎又看到了那天,他的皇后,千舒窈,千家是旧族,也曾辉煌过,舒窈这一辈子何等肆意快活,唯一的错处,就是喜欢上了自己。 葬送了她本该安逸幸福的人生。舒窈是性情中人,与千万女子一样有这美丽的梦,幻想着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皇帝娓娓说着这个女人,她的好与她的坏,她的任性与她的可爱,皇帝也没有亏欠于她,纵使帝王后宫千紫万红,她也 一枝独秀过。 错就错在她的一枝独秀,诞下男婴后难产而亡,说到这里,皇帝泪水满了眼眶,抑郁不语。 叶青青万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些,但是皇帝选择告诉她,她听听也无妨,程辰澈不是说她不了解南裕泽吗?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就好好了解了解。男婴出生在七月,七月飞雪,是恶兆,太后闵氏找人断了吉凶,那个道士说出这婴儿是大凶,将来是要惹得血荡南沼,民不聊生,且是恶龙转世,若强行留之,会夺了父亲的位置,若有幸得天下之位,也 是个恶王。 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那破道士还说生于何处毁于何处是天理。 太后下旨,要将这婴儿与舒窈皇后合葬在同一棺木中下葬,硬是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给定死在棺木中,下葬那一日,棺木裂开,七八月的天气,棺木是被冻裂的。 皇帝心疼那嚎啕大哭的小儿子,便以天应神示做了理由,留下了这孩子,并又亲自找了一个道家人,给了如上那段话,龙之江山,泽裕万民…… 所以这就是南裕泽名字的由来吗?叶青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要说这道家的人在帝王家可真是被看重,屡次被利用来做借口。 皇帝凉凉的看着她“你是泽儿的妃,是他的妻,要比朕与他亲近的多。” “是。”叶青青点点头。 “我是不是所剩时日不多了?”皇帝问。 “是。” “你看朕现在被那些儿子们算计的。”皇帝张开双臂,孑然一身,明明是岁到中年的人,偏偏像迟暮的样子。 “我想见一见裕泽。” 叶青青无法理解皇帝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不过还好,她知道了皇帝为什么不待见南裕泽的原因,南裕泽生来克父克母的命格,又是从棺材里活过来的婴儿,晦气自是应当的。 “见不到了呢。”叶青青觉得他快死了。 “书柜暗格里面有一道圣旨,是赐给你们夫妻的,算是朕这些年对他的亏欠,希望他不要记恨朕,朕到地下,也算是对舒窈有个交代。” 您并不亏欠他什么,叶青青这样想着,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皇帝身上这毒是南裕泽下的,也就是说,他亲手毒死了自己老爹。 两两相抵,不算亏欠了。 这些话要是听到太后耳朵里,太后怕是要生生气死的,可是她狠不下心去见自己将死的儿子,因为她每每想到是自己下毒害死自己儿子时,她就心慌。 所幸面对南皓成时,她还算镇定“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南皓成微微戚眉“孙儿不知。” “你诬陷太子这事暂且不说,你竟敢毒害你父皇?”太后明显就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孙儿没有。” 太后冷静的看着皇帝身处的那个殿,想着自叶青青出来,她可能就会没有儿子了。 “可是在你的医治下,皇帝死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突然加重了语气。 南皓成一怔“皇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他……” 南皓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跑,可侍卫拦着,他今天断然是出不了这个门了,大内的禁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纵然他有武功,也闯不出这个门的。 太后端着冷静的仪态静静的看着他“皇帝这病可一直都是你在治,出什么差错责任自然要你负,越王妃被盛传为神医,如今进了皇帝寝殿去治病,可是人死了,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南皓成心猛地沉了下去,也顾不得什么辈分了,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仿若就是一只千年老妖,连自己儿子都杀的老妖怪。 皇后带着后宫诸位嫔妃来了,就是等着来哭丧的,南皓成被禁卫反绑着,想要跑出去,奈何被锁的牢牢的…… 千算万算的太后,他没算到会有人造反,早朝才将太子投入大理寺,本算着今晚就能让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现在哗啦啦来了数百个黑衣人突然闯入乾清宫杀了不少禁卫军。 刚刚还姿态高冷胜劵在握的太后现在正被一黑衣人拿剑挟持,以及在另一偏殿等着的后宫一干女眷,全被挟持。 局面转的太过突然,南皓成见那些黑衣人不动自己,立马转身跑掉,跑去皇帝所在正殿。 “放肆!”太后怒斥。 这是帝宫的核心,怎么这些人轻易的就闯进来?这边尚且是这样,乾清正殿自然有更多的黑衣人,只不过叶青青与皇帝在里面,不知道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南皓成跑过来时,御林军也都到了。 程辰澈扶着十七站在阴影处,十七伤的重,一直在流血,冯常远看不过去了,劝道“这位兄弟你真的不用去看大夫吗?” “同样是在清王的刑房里受的伤,你能忍,他自然也能。”程辰澈白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他自然是给十七吃了保命的药丸的,这时候又把外套给十七披上,十七又是影卫出身,没那么矫情…… “十七?”一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赶,没跑到正门,先看到了躲在暗处的他们,见十七伤重,就先往这边赶了。 他就是十一,程辰澈仿佛等了他好久,他一来,就把人全交给他“你带着十七与他先出宫,我来接你家王妃。” “这不太好吧,我还有其它任务……”十一悻悻的抱着十七推脱。 “我会处理,你快些带他们离开,卫毅在门口有接应,待会儿若我们陷身于此,会毁了你家主上大事。” 程辰澈看起来很匆忙很靠谱,十七又象征性呕了两口血,十一还在犹豫,保王妃平安,督叛乱是他的事,现在程辰澈突然要接手,有点儿不放心…… “怎么,我办事还不如你吗?”程辰澈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十一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走啊。” 十一无奈,只得带着这俩伤员离开,想着快些把他们交给卫毅,自己在赶回来应该误不了事。 皇家禁卫军将这里围死了,这些贸然闯入的黑衣人虽然大多数人手上都有一个后宫女眷做人质,但是他们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像是一干人前来送死的。 南皓成闯乾清寝殿没闯进去,反而被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给反绑了,就绑在殿门口。慕容复元今日恰好留朝与几位大人闲谈了几句话,就碰上了这等袭宫的大事,匆匆忙忙就往这边赶来,来的路上他还在想,若是此时立了护驾的大功,或许将军府会被解禁,虎符也会归还,这么想着,他 一个冲动,上去就拔刀砍人。 他稍有动作,黑衣人立马挟持南皓成威胁道“你若在敢上前一步,我就割下这王的脑袋!” 慕容复元冷哼一声,却也没在上前“放开清王殿下,我等饶了你们狗命。” 黑衣人戒备的看了看他,知晓他是一国将军,也不贸然前去抓他,只知道扣着手中人质防守。 很快那些后宫女眷包括太后就全被押在乾清寝殿门口,禁卫军与几位大臣更是慌张,慕容复元丢掉手中的剑,收敛些许怒颜“放了她们,我们定不会追查你们的来历,且会放你们离开。” “哼!”那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押着南皓成,冷冷的扫了他们一圈儿“我等既来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到了这一步怎能不办正事。” 可怜南皓成的脖子,前几日的剑伤还没好全,现在又被割出了血来。 “今日这屋子里的人,必须死!”黑衣人恶狠狠的盯着宫门,慕容复元心下一紧,他说的是乾清宫? 太后虽颈上有剑,阴蛰着那张脸冷冰冰的盯着那些黑衣人“你们有什么目的?天家重地,岂容你们胡来,简直是放肆!” “我们要这宫内的人去死。”黑衣人撇了一眼太后,她不输少时的蛮横,此时此刻更是有那么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到底是后宫混上来的女人,那气场就是不一样。场面僵持着,这时候谁也动不了谁,程辰澈觉得是时候了,便从怀中寻了一块黑布蒙上面,脱下外穿的那身罩袍,里面就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一番收拾后他在腰间垂了一块令牌,大大方方的出去了,融进黑衣人中,一脚踹开乾清殿的门…… 第一百零九章 一点都不后悔 那张圣旨她看过了,写的是如果皇帝遭到意外,将会把皇位传给七王南裕泽,叶青青不理解这样的做法,或许是顺应天理吧,不想逆天而行,想保住他子孙后代的命,保得他死后,能对天帝有一个交代。 但有一个理解是对的,南裕泽想救他,救自己爹,说救有些抬举他,毒本就是他下的,叶青青突然不想救了,若是此刻不救,皇帝死了,她完全可以拿着这张圣旨去昭告天下,立南裕泽为新帝。 正这样想着,门突然被踹开,程辰澈扮的黑衣男人横冲直撞,几乎在踹开门的瞬间,他身影一晃,将皇帝从床榻上揪了起来。 叶青青是敏感的,立刻衣袖里打出两根针来,她用针不熟练,轻易就让程辰澈躲了过去,嗯,还是枪好使,可她不打算拿出来,所幸用毒吧。 毒粉还没撒出来,程辰澈已经一脚踹了上去,踹的毫不犹豫,狠戾无情。 她原地打了个滚,把圣旨扔进床下…… “你也得死!”程辰澈深深戚眉,死死盯着她,叶青青一连滚了好几圈直接滚在他脚下,原地一个旋风踢,程辰澈猝不及防她的速度,急急跳了出去,携着皇帝跑出门外。 外面人倒抽一阵冷气,程辰澈将皇帝高高举过头顶“这老家伙,今日非死在这里不成,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个有胆子把他夺下来。” 太后一脸的端庄碎一地“快,救下皇上,不用管我们的死活。” “是吗?”程辰澈话还没落地,一黑衣人手持利剑砍断了一个嫔妃的胳膊,很不幸,那个嫔妃,是曦皇贵妃,南裕泽的养母,南若琪的生母,楚慕曦。 皇妃生生昏了过去,断臂连着半截衣袖在地上滚了几滚,叶青青跑出来时,恰好看到这一面。 后宫众妃除太后外,无一不低头不敢言语,太后悬着一颗心,冲着御林军与慕容复元怒喊“你们这些废物!” 程辰澈手上稍一用力,差点把皇帝生生掐死时,叶青青从背后推了他一下,他或许是不备,或许是故意的,往前踉跄了几步,没能掐死他,却把他从手上摔了下去。 程辰澈阴着个脸回首,一把抽出一旁人身上的刀剑,冲着皇帝心口就刺进去,叶青青拉这皇帝又瞬间使利剑脱离。 正常人挨这么一剑是会死的,但也会有奇迹发生,伤口过于狭小,可以粘合,维持几天的供血。 这么说有些扯淡,但叶青青在,大脑系统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辰澈冷哼一声“我毒宗办事向来光明磊落,今日皇帝必须死在这里。” 毒宗? 他手上的剑就没停下过,又直冲皇帝插了一剑,说实在的,叶青青没想保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圣旨她已经有了,南裕泽是要登基为帝的,所以,她就把皇帝给送了过去。 这次这剑没进心坎时,叶青青顺手旋转了尸体,表面看是不小心的,利剑便在皇帝心窝窝处,转了一个圈儿。 皇帝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是令人震惊,太后哽咽着说不出话,程辰澈的目标仅在杀死皇帝,这么大个动静,这时候太子应该接到消息向这边赶来了。 太子是与十一一同来的,程辰澈正提着带血的利剑想跑,若论算时间,程辰澈也算是个中高手了,赶在局面反转时溜掉。皇帝都已经死了,那些宫里的嫔妃以及太后还算个卵?那不是随黑衣人杀?御林军暴动了,群起打了上去,黑衣人杀了不少嫔妃,清王南皓成趁人不备逃出剑下,转眼间,这里横尸不少,只剩四五个黑衣 人留做人质,被反押剑下。 南皓成眼疾手快,掰掉了他们的下巴,没能让他们咬舌自尽或吞毒场面这才被控制下来。 皇帝已经死了,皇后很幸运的没死在那群黑衣人手里,太子看着地上那抹明黄色的死尸,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他要即位了。 南皓成也心慌的不行,难道太子会这样即位?他怎么能甘心? 皇帝的尸体很快被人抬进寝殿,叶青青也跟着进去欲取那道圣旨,南皓成越想越癫狂,太子吩咐“将这些人拉下去活剐了,势必要问出个什么东西来。” “殿下,太子殿下,你不能这样。”一黑衣人膝行几步过去,跪地连连磕头“您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太子心下一沉,此时此刻,聚集在周围的重臣不在少数,几乎堪比朝堂之重,只是此时,他们都跪哭着,哭皇帝逝去。 现在他们都不哭了,一个两个都在看着太子,好像太子脸上长出了花儿来,的确,他脸都绿了。 “谁差你们来诬陷本太子的?”太子提起眼前那人的衣领,一掌甩向一旁,砸塌破了墙,他不敢把人给摔死,怕落个杀人灭口的罪名。 南皓成原地复活,阴着脸喘着密集的气息一步步走上前,太子一把把他拉回来“你干什么?” “我当然是要保全他们。”南皓成沉静的撇了太子一眼“让他们说出事情真相!”另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慌里慌张的跑去冲着南皓成磕头“这位殿下明察啊,我们毒宗之人委实受不得这过河拆桥的委屈,既然太子想杀了我们,我们断不会让他得逞,是他给了我们堂主银子,要我们堂主出 手相助,杀了皇帝,他要篡位。” 南皓成面露喜色又很快收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子“此话当真?” “那里来的人在这里胡诌!”一武将大臣往前怒走了几步,抬手掷剑贯穿黑衣人胸口…… 没关系,杀了一个还有三个活的,南皓成怎能让他们将这些人都杀掉? “如此,他还能是太子吗?”南皓成冷静的环视一周。 十一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王妃娘娘出来,她自个滚进床下出不来了,几乎被所有人忘了…… 吃胖了,滚不出来怪我咯? 她依稀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十一不敢贸然进去寻人,只能眼巴巴在那里干瞅着,希望能用目光,把王妃娘娘给勾出来。 “放肆,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太后上前了两步,皇后也借势跑过去,站在太子的台面上“贼子信口雌黄的污蔑,可不能是指谁就是谁了,你说你是太子派来的,可有证据?” 讲真,这时候十一很鄙视这种人,这种人说的就是太子,居然让自己老妈和奶奶给自己撑着台面。 也是,这时候,谋权篡位搁谁头上谁心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黑衣人一听这话,靠近了南皓成几分,南皓成自然知道保护他,他便道“我身上有毒宗的印记能证明我是毒宗的人,太子殿下与我毒宗帝都分舵堂主有旧情,皇帝病重时他见清王殿下在皇帝面前立了功,自 个眼红,在我家主上那里求了送命的药,要陷害于清王,还要断送了皇帝的命。” 他说的句句在理,且这事我太子真真干过的,太后也干过,可是太子求的是毒门护法而不是毒宗堂主,太后求的是宫中御医也不是毒宗堂主。 知晓这是栽赃,可他们没有理由去反驳,这里面最捡漏的是清王,大家都以为他的药方是真的,而他不过也是陷害皇帝的其中一人而已。 太子竟一时无言以对! 可是南皓成没有实权去把太子废掉,众位向着太子的大臣们也都说黑衣人是胡诌的。 南皓成不是个废物,这时候反正皇帝都已经死了,他说些什么也没人来反驳他,他便大胆道“这些事父皇早已知晓,已下了圣旨废太子,那么他还能继续当太子吗?” 太子腿软,差点向后跌去,皇后扶了他一把,太后凤眸低沉“你说有遗旨?倒是拿出来。” 圣旨?叶青青手上一紧,莫不是说的她手上这道圣旨?她收好了东西,偷偷从床下爬出来,门口人太多,她不敢走正门,便从窗上跳下。十一看不到她跳出来,清王说回府取圣旨,这场闹剧眼看快要散了,快要有个结果了,一听有遗旨,那些本向着太子的朝臣有不少站中立的了,太后仍淡定“先帝若有遗旨,必会向哀家讨论,怎会就留给了 你?你可知假传圣旨的罪名?” “因为这旨意无利于闵家。”南皓成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噎的太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青青是个跳窗就迷路的家伙,居然撞进这人堆里,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婢女打扮的丫头,惊了众人也惹众人眼球。 十一一眼就认出那是王妃来了。 “叶青青?”南皓成突然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号人,被太后送来给皇帝诊断的。 “我……我是来,给皇帝看病的。”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啊亲,你不要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哦,想起来了,她是被太后叫来给皇帝看病的,即是神医,南皓成就问“你可曾在父皇身上查出毒来?”南皓成一点也不介意他曾经挖坑给人家跳过,真的,他一点都不介意…… 第一百一十章 什么都不怕了 该怎么说呢,她现在只想把这道遗旨送到南裕泽手上,但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她作为一个名扬四海的神医,总得给个说法是吧,况且又与皇帝生前一起呆一个屋子呆了许久。 “本王妃确实在先皇体内查出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来。”这模棱两可的话,南皓成冷哼一声“你若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才是自砸招牌。”他又向太后作了个揖“只是劳烦皇奶奶把你给召到这里来,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技法,你与先皇在同屋呆了许久,自个又说查出了先 皇体内有毒,那你也不能幸免了,来人,先把她送回七弟那里,待日后量刑。” 太后阴蛰一双眼冷冰冰的盯着他“说这么多废话,是给自己找制造假圣旨的机会吗?” 他们又说到圣旨上,叶青青不着痕迹的把袖中那抹明黄又往里收了收,心安理得的被侍卫押回了大理寺。 南皓成现在忙着收拾太子,自然不会太在意他们夫妻,若他造出了假圣旨登了基,自然会专门向叶青青讨要萧乐雨,不差这一时。 可以说朝堂上是个高官都见过圣旨,是个牛逼人物都会制造假圣旨,空口无凭,还是有个实际性的东西榜身来的踏实,所以假造圣旨是个隐藏性技能…… 南皓成手下暗卫一早就跑回去造圣旨了,所以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清王府时,那明黄双龙娟布,盖有国玺的印章,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与皇帝最为接近,有先皇遗旨谁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上面写了从太子诛杀户部尚书杨家一案开始,就知晓太子与毒宗有关,后逐步追查发现情况属实,且有谋权篡位弑父之心,其大逆不道足可废位,若 朕遭了不测,被逆子逼宫之际,五子清王可带此旨意废了太子位份,改立清王为新帝。没毛病,字字句句都没毛病,大意是这么个意思,那些个大臣都无话可说,太后铁青着脸上前仔细把那道圣旨看了又看,似乎能从上面看出花儿来,蓦地,她眼孔一缩“来人,把这个假造圣旨的逆子拉出去 砍了。” “太后莫不是糊涂了?”一大臣上前拦着,与此同时,清王府护卫已经和太后的禁卫军僵持起来了,南皓成拿着那道圣旨连连后退,冷笑担忧道“皇奶奶可是老糊涂了?” “字迹虽同但墨迹未干,真真是要夸你临摹得一手好字。”太后言罢瞪了太子一眼,太子立马站起身来“五弟,你太放肆了!” “连日大雨倾盆,墨水遭了潮湿而已,这也算证据?”南皓成端着一副颤抖的心肝在那里扯犊子,这里我必须要谦虚一下啊,要夸你不能夸我,你该夸本王的影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子趁势高喊出声,一群人哗啦啦的磕下了头,太子党的脸都绿了,皇后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太后悬着一颗心紧紧的揪着,霸气转身回宫。 继叶青青之后,太子入狱。 然而南裕泽在地牢斗地主…… 叶青青被人丢进来,慌里慌张的扑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纸牌“清王即位了,清王都上位了你在这里干嘛?” 十二下意识的离开牢房,南裕泽在牢房里待久了,闷的皮肤越发白了,而且还摆着一副无比牛逼的眼神淡淡看了她一眼,本来长的就不错的一个小伙子,这么一甩个侧脸,某人被秒杀。 “咳咳。”叶青青正了正音调“对于这件事,老公你怎么看?” “我有本事让他上去,自然有本事让他下来。”南裕泽逼格很高的来了这么一句,叶青青扯了扯嘴角“你需要圣旨吗?”“别人玩过的把戏不好在用第二次。”南裕泽背靠着墙,看似很累的闭目养神,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我操,本来想让叶青青去救活皇帝取个信任什么的,但是后来突然感觉这法子太过不保险,所以就临时找杨 辞这个毒宗堂主帮了个忙……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卑鄙下流…… “可你的是真的。”叶青青很认真的态度南裕泽见的多了,哪次不是一本正经的瞎扯淡? 所幸理都不理她,叶青青从衣袖里翻出那道遗旨“不过按你所说,清王用过的把戏,即使你这张是真的也用不到了。” 南裕泽撇了一眼,他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相信她手上的圣旨,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问道“你还好吧?” 叶青青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南裕泽戚眉扭过头去“还好就好。” “你相信我,这遗旨是真的,你爹说他生前愧对于你,不想在逆天而行,先前对你那般不宠也是为了保你的命,只求你登基后能放过手足兄弟。” 叶青青觉得这个帝王是个很脑残的帝王,虽然他想的很长远,但他依然是个脑残,他忽略了一点,南裕泽仅凭一道圣旨在朝中无权无势,且不允诛杀手足的情况下,能得几时好? 作为父亲,他这么做无愧于任何儿子,作为皇帝,他这么仅仅做无愧于自己而已。 南裕泽左右看了看那道圣旨“他当真觉得愧对于我?” “然并卵,是你亲手杀的他。”叶青青觉得是时候轮到她来装逼了,将没用上的伸腿瞪眼泥丸放在掌心“也是苦了你一番心意给他寻了这种药。” 毒宗的药,南裕泽扯了扯唇角“自然要上心的。”很不幸,他们与太子住对门,太子似乎还处在优势中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确是与医毒界有勾结,可是那是毒门啊,毒宗是那里冒出来的?那一堆逼宫的黑衣人又是那里冒出来的?千夫 所指的证据又是那里冒出来的? 不甘心就这么呆在牢房里等南皓成登基来收拾他,自然是要有一番行动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落世千不该给一个解释吗?他自然是要给一个解释的,冯常远这么久不回来,他纵然是个傻子也知道是出事儿了,想起那晚夜雨就知道是调虎离山,自己又信誓旦旦的向太子保证过这事不会露出去,若真是男子汉大丈夫,他该去牢 里给太子一个解释的。 可他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作为一个护法他首先不是一个好人,其次作为一个商人他更不是个什么好鸟。 他才刚刚得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刚出门,就被人掳了去。 被太子掳到大理寺去了,很尴尬,太子与叶青青住对门,落世千以狱卒的身份被安排进去,太子单开了一间小屋与他算账,途径叶青青时,下意识拿衣袖遮了脸,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你认识她?”太子冷冷的看着刚进门的他,砰一声巨响,那门被碰上。 落世千扭头看了门一眼,淡淡道“与越王妃有过一面之缘。” “亏本太子那么信任你”太子猛然一个闪身,一改之前稳定,爆发性的扼住他脖颈把他锁在墙上吊起来,脚不碰地。 落世千只是气息重了一些,有点儿上上吊,呼吸不顺而已,他不是没有反手之力,只是欠他一个解释,再者说了,保不准一个不小心在落在大理寺卿这个狗官手里! “殿下息怒。”落世千吞了口口水。 “石齐是你的人吧,冯常远是你的人吧,你作何解释!”太子又紧了紧手上力道,他握的越紧,落世千就越抗拒,越来的,他竟握不住他的脖子。 “那两个人是否是你做主放走的,你是怎么说的?现在我要你赔一条命你有何话说?” “我无话可说,只望太子殿下息怒,认清楚了他所状告的是毒宗。” 落世千唯一敢打包票的就是程辰澈不会坑他,毕竟他是在太子这里系了一条命的。 所以说,这事若清算起来,和落世千还真没关系,太子和毒门有关系这事儿谁知道?大家只知道毒宗。 简直是无耻,太子想活剐了这人,果然当初轻浮,竟信了毒门一个护法。 “石齐我不认得,冯常远确实与我关系不错,与你夜会那日失踪就在没见过,但我是他的契约正主,他做的事我自会负责,但事已至此,你该冷静。” “我很冷静!”太子用了点力道,一掌打在他胸间,落世千吐了点儿血,他冷笑“还想让我信你?” “那你觉得我没跑且被你绑在这里是来送死的?”落世千尽力安抚他的情绪,难道我一门护法就不知道跑吗?就愿意被你锁在这里?活该被你弄死? 太子听了果然稍微缓和了下情绪“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他手上动作也缓和了下来,起码没有那种往死里掐的冲动了,落世千在稍加反抗,太子松了手,他从墙上滑了下来,噗噗连着吐了几口血。 不得不提一句的是,他脸色苍白时,在顺几道血丝,简直是绝美,一个男人长的这么温顺和蔼还混的那么牛逼手段那么下流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他若有圣旨,也得他有福登基才是,倾尽全力杀了他又何妨?”落世千喘着粗气,多简单,去杀了他,你还活着还有机会,左右都是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当讲妈卖批 然而太子不这么认为,他既然已经登基为帝,是实打实的下一任皇帝了,以往他收敛的权势暗势此时此刻可以光明正大的爆发,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住乾清宫,黑衣人已经搞了一次突袭,乾清守卫在数量和 质量上会增加许多,想在来一次暗杀?简直是异想天开。 如果现在他老实点儿或许会留个全尸,回头搞个五马分尸那就不好玩儿了。 太子一番分析,觉得这办法很是扯淡,阴着眸子又俯身靠近他,发丝斜过肩头,垂在落世千眼前,还有那一张入浸冰窖的死人脸。 “甚好,这主意既是你出的,那就由你去解决如何?” 落世千微微扯了扯唇角,太子白了他一眼,负手而立“七日后他登基。” 叶青青老觉得那道身影很熟悉,在牢里呆的久了就容易无聊,叼着一根枯吊儿郎当的跟社会大姐大一样的指着经过的落世千,大喊一声“洛升!” 就跟大街上突然有人叫你名字一样,正常人都会回过头来看一下,落世千就回头了,叶青青立马正襟危坐“还真是你?” 落世千“……好巧啊,真是偶遇。” 离牢门有两步远时,他自个就不在上前了,万一被人一根线勾过去,在让大理寺卿那个狗官污蔑没事找事儿那多不好玩儿是吧,而且你看越王殿下脸还这么黑。 太子也被上了铁链送回牢房,与叶青青住对门,能看到落世千的一举一动,所以某人不敢跟这个有点儿傻的王妃太过亲近。 落世千稍稍作揖“草民见过越王殿下,王妃娘娘。” 总算是学乖了,十二抱臂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你看没看到那边那一个?”叶青青瞟了眼对面的邻居,太子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落世千侧退了一步,又向太子作揖“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说话,满身就充斥着三个字,好气哦…… “你与太子是旧交?”叶青青往前靠了靠,若不是牢与牢外之间隔了个栏栅,这时候就能看到壁咚了。 “不,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子?” 我高兴我乐意你管的着?落世千尴尬的轻咳一声“哦,太子殿下本就大名远播,又与您住对门,知道其身份并不难。” “那人家入狱了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叶青青突然很委屈的问,那一脸娇羞瞬间变红的脸蛋闪瞎太子。 南裕泽“……”喂,能不能别当着面给我戴绿帽子?这样你让我很难堪啊。 落世千一本正经的安抚,情深意重道“其实我来过。” 随即他又瑟瑟的看了眼南裕泽,退后一步确定这个距离南裕泽打不到他时,他芊芊玉手遥遥一指“就是他,他打我还冤枉我。” 南裕泽“……” 叶青青下意识跟着他手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南裕泽那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放着冷气,落世千吞了口口水“呵呵,就算你那样瞅我,那样威胁我,也改变不了你欺负我的事实。” 这话实在是不像落世千能说出来的话,太子在一边深深的怀疑这个人的真实性,但是这话很像洛升说出来的…… 南裕泽:“好吧我就是欺负你了,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现在不滚还想怎样?” 落世千“……”怪我咯? 叶青青就是无聊想随手揩个油什么的,落世千给大理寺卿送礼保自己平安这事做也做过,作为朋友这样真的很不错了。 后来叶青青教育南裕泽要以礼待客,何况人家还长的那么帅,南裕泽一脚把人给踹到牢狱对面稻草旮旯里“我做什么用你来教?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有意见?” “没意见。”叶青青往稻草里缩了缩,可怜兮兮的瞅着在风中凌乱的太子。 果然是身负萧乐雨的女人,就是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落世千行动很快的安排了一系列刺杀清王南皓成的计划,几乎在太子被废的当晚,他就着手准备了,在此之前他先到清王府跑了一趟,没找到冯常远,反之清王也在追查冯常远和石齐的下落。 皇帝登基的礼服是由帝宫内务府尚衣坊出品的,新帝新服,七日大典两日赶制,左右想了想,还是从这上面下手比较隐蔽。送到清王府的帝王服制是和众臣一道过去的,门庭若市,闵氏一族那日也来了人,落世千就混在其中,被门卫登记在册的是一个小官,可惜都没能见到南皓成本人,都被堵在了门外,只衣服被送了进去, 门外一片熙攘,闵氏一族主事的是个年迈的男人叫闵鸣,在门外很是恭敬,虽然某些大臣言语带讽刺……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今日南皓成必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祭祖,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等着。 先帝葬礼那时候武力没能解决,说是那次出行遭行刺遇害,保护力增强了不少,外面吵吵嚷嚷的。 见到他穿那身龙袍,落世千就安心了,一堆人山呼万岁后,轿撵被抬进来,亲眼看到他入轿,闵鸣也安心了。 俩人同时舒了一口气,突觉不妥又互相望了一眼,落世千赶忙作揖“大人安好。” 闵鸣和顺的点点头,问道“你叹什么气?” “如今有个能正经做主的人为帝,为我南沼的国运而放心,故才舒气。” 后知后觉发现在闵鸣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好在闵鸣也没太计较,落世千又作揖道“不知大人叹什么气。” “我啊?”闵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落世千“见新帝即将登基,我南沼四平八稳,感触颇深而已。” 言罢他大步随仪仗队出去了,落世千心底呵呵冷笑两句,你感触个卵?你外甥不能登基你感触个卵?你该暴走组团去拼命啊。 然而作为先帝皇后的亲爹,他背影还显的很沧桑……落世千随后也跟了出去,路上他一直注意到轿子的动静,一切都安好,三跪九叩烧香点蜡祈祷等等等等都很平安,回程时,轿子晃动了一下,等回到清王府时,一掀轿帘,里面那人活活成了血尸,身上贯 穿数十把短箭,从脸面到五肢都长上了尸斑,七窍流血眼神空洞,还有一把短箭是从后脑射穿到眼睛,生生把眼珠子给穿出来的,那情景着实骇人,已经死透了。 一堆人呼啦啦的跪地,当场御林军就斩了数十抬轿的人,落世千心安了,他就是不知道那短箭是谁设计的,闵鸣也心安了,他就是不知道身上那尸斑是谁弄的。 俩人又同时长舒一口气,落世千又偷偷问他“大人为何又叹气?” “因为我是闵氏一族族长啊。”他淡淡然的翻了他一个白眼,落世千居然无言以对。 好!那你很棒哦,现下清王死了,你家太子能上位了。 “你叹什么气?”闵鸣又问他,人堆中,他俩一点都不显眼。 “因为我看南皓成不顺眼。”落世千淡然一笑。 好,那你也不错哦,现下清王死了,我换个太子登基让你看顺眼一些。 俩人互相望了一眼,在没说其它话。 然并卵! 南皓成本人淡定且牛逼的从清王府缓缓走出,一片御林军将这里团团围住,闵鸣觉得自己是老花眼了,探着脑袋还往前凑了凑,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招偷龙换凤。 南皓成跟小学年级主任一样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一身淡蓝色常服微咳了两声敲了敲手中折扇,戚眉瞅了眼轿子里的死尸,他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多时,法医都备下了。 “这可怎么办呢?”南皓成微露难色,下面一堆人整整跪了清王府所在的那条街,寂静的落针可闻。 “不如全押去大理寺吧。”他衣袖一甩,带着那具死尸以及轿子进了府,其余一干人等全进了狱。 落世千“……” 闵鸣“……” 我们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天的大理寺异常的热闹,好像就是一个破落的饭馆突然堆满了人,挤的跟逛商场一样。 卧在深牢里斗地主的叶青青与另外俩人相对视了一眼,南裕泽淡然处之,太子笑而不语。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除了吃睡就是玩乐斗地主,但是一个个的还特么看起来稳操胜券很牛逼的样子这我他妈就很不服了。 南皓成找人当替身的这个办法成功的实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合法性,一堆人入狱,听说上面牢房不够用了,暂时拨到重牢房里面,很不巧,在邻居的邻居的那间牢里,看到了落世千。 正在审牌的太子往那边撇了一眼,落世千低着头,一脸操蛋没敢说话。 落世千无比憋屈的点点头,跟谁家被欺负的四处找妈娃一样,太子脸上的平静嘎然而止,特么差点没忍住踹开牢门飞奔出去抽死这家伙。 与落世千同牢的是闵鸣,他很淡定,刚进门就很友好的冲落世千点点头,示意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一种缘分,太子一眼就认出了闵鸣,一摔满把牌恭恭敬敬作揖道“族长。”您老怎么来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叶青青默默的站起来,南裕泽眼神也微微认真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士可杀不可辱 “您怎么来了?”太子很是惊讶,虽然知晓他母族会向南皓成下黑手,但是断然不会失败到落到入狱这种地步吧。 闵鸣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张狂霸气的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赞叹道“清王这智商可是高的很啊。” 言罢他又看向南裕泽,他还是那一副穷困潦倒依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的样子,见他这样也稍稍松了口气,太子立马回自己牢房呆着,和南裕泽与叶青青划清界限。 该玩儿的时候玩儿,该撕的时候照样撕,这才是皇家的兄弟情谊…… 外出打探的十二很快回来了,将南裕泽单独提出来放在隔壁小黑屋里面,将事情完完整整的禀告,南裕泽微微勾了勾唇,怪不得闵鸣说他很聪明。 “主上……?”十二恭敬作揖想说些什么,而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南裕泽的脸色给打断了,那一个办法固然可用且必会成功。 深邃的目光越来越深,深的看不到底,褪去外面那一层一事无成的败家混小子模样,杀气一层层漫出来。 考虑了半晌,他问“明日登基是吗?” “是。” “今晚吧。”南裕泽淡淡给出了时间,十二大喜,单膝跪地道“是!” 南裕泽身边的影卫只见过十一十二十三,还有十七,关于这个问题,叶青青一直没有注意到。 当天在也没在狱中见到十二,南裕泽回牢的时候手腕上多了根又粗了些的铁链,脚踝上的更粗,走起路来哗啦啦的响,然而只要他想,就没什么卵用。留在南裕泽身边与十二他们一般但不是同一编制的影卫,还有昭辰,她完全被许世安与外界隔离了起来,帝都很偏远的地方,那简直就是凌虐,虽然以前大逆不道觉得主上培养人才的办法很变态,但是遇 到许世安她才知道,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躺在床上隔着纸窗看着外面浑浑噩噩的太阳,不太刺眼的那光却很强盛,反倒有种蚀骨的冷意,一旁的桌子上多的是带血的纱布,整个房间弥漫着刺鼻的药味,总觉得会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依稀听得到外面许世安与别人说话的声音,是大瑶来的人催他回去,许世安很是任性的不回去,说留在南沼有要事要办。 那人坳不过他一个将军,反而被许世安给骂了一顿骂走了,被呵斥永远不要踏进这院子半步,否则杀无赦。 昭辰更觉得暗无天日了,卫毅也觉得活活受这罪很是憋屈,但主上不让救,昭辰扯了扯嘴角“十三?” 卫毅身影一晃“渴了?” “嗯。” 卫毅便给她倒了一杯水,事后在把茶杯原样放好“快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总要登基的,你在忍忍。” 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卫毅一个闪身就跳窗出去了,昭辰满脸操蛋的看着他的身影…… 十二很快为今晚而行动起来,卫毅去看望昭辰还没有回来,十七重伤在身动不得,程辰澈……好像是带着冯常远请什么罪去了。 与十一一番商量,俩人及时启程去找人了。为了请罪,程辰澈可是一番忙活,背了一大捆荆棘条跑去给落世千请罪,稍带着半死不活的冯常远做足了前戏才挤出两滴眼泪来,临到客栈却发现人不在这里了,留守的毒门弟子说他也不知道公子去了那 里。 程辰澈为显真诚,所幸在客栈住了下来等人回来,在此期间吃喝等一切费用还是落世千来担…… 当晚的清王府很是阴森,本就是深秋天冷的季节,在添几丝血腥味儿,显得尤为沉重。 “确定是真的吗?”十二望着里面的灯火低声问了几句。 “是。” 离王府不远的高树上,几个人蹲在上面,手上均带着利剑,带着匕首,既然聪明的办法没能用上,那就用最笨的吧。 偷梁换柱这法子着实好用,十二匆匆贴上一张面皮,撤去一身黑衣身姿轻盈的跳下树,在清王府门前晃了一下,驻守王府的御林军很快将她擒了并禀告清王。 叶青青这张脸确实好用,听说她在门口,清王便命人带进来。 十二学着王妃娘娘说话学的极像,声音像,神韵就学不来几分了,显得有些僵硬。 他在书房学礼仪,进门时里面很静谧,南皓成躺在贵妃椅上神情倦怠打着哈欠,一旁跪了几个教习公公,她刚进门,里面的闲杂人等都退了个一干二净。 明日是大礼,总不该出了差错的,他看礼仪看的入神,半晌他才道“你能随随便便出大理寺还真是小瞧不得。” 十二笑道“自然是见你心切,什么都阻挡不的了……”总有一天,你的意中人会脚踏十里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手持三丈大刀,杀死你这个贱人,对,没错,就是我。 “无妨,你刚刚说,要用萧乐雨换南裕泽一命?”南皓成放下书卷,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买卖不错。” “帝王加萧乐雨是绝配。”十二淡淡道“口说无凭,帝王之言最不可信,立个字据吧。”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来,只待南皓成签字了。 “嗯。”南皓成随手签了字“饶了他可以,放了你可不行。” “朕要和大瑶联姻,自然是要封大瑶的公主为皇后的。”他又慵懒的坐下,将礼法换成奏折,笑眯眯的递给十二。 十二接过,大致瞄了两眼,惊诧道“为何大瑶会在送公主联姻?”好像跑题了,这不是他今晚来的目的,然而南皓成却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兴致勃勃回答道“因为大瑶天灾连连,先是大旱又是大水,今年寒期将近冻死了无数边区民众,各国虎视眈眈,为自保,就要真正 意义上和亲一次喽。” 他说的不全面,反正叶青青不是以往的叶青青,站在他面前的是十二,嗯,应该就是十二,他一点也不关心大瑶的问题。 外面某树上的影卫有些担心“十二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人给引出来?” 另外一人白了他一眼“那不是十二。” “啊?” “是主上。”某影卫寻了个舒服的姿态,嗯,这招偷梁换柱用的真好。 十二……不,应该是南裕泽,心中无比邪魅的一笑“这可不行。” 言罢她往前凑了几步“既然都是大瑶的公主,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等的就是这一句啊,南皓成装成很为难的样子“那朕要去辞了这和亲的请求,来立你为后?” “得萧乐雨者得天下,我不够格?” “可你是七弟的女人啊。”这话没有多少嫌弃的意思,多半是为了萧乐雨,少数是为了她的美貌和有趣,也为了她的识相。 “嫁于他也由不得我选择,但好歹有几个月的夫妻情分,况且没有夫妻之实,跟着他确实没什么好前途,我一个嫡长公主,怎会甘心?” 所以你要求保他一命就是为了夫妻情分?南皓成点点头,很满意她的分析“既如此,不如我先来验验货。” “萧乐雨?”南裕泽挑眉问。 “不。”南皓成笑眯眯的,一脸猥琐相往前走了几步,挑起她下颚“试试你究竟与他曾经有没有过夫妻之实” 南裕泽“……” 他还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连一个不愿意的眼神都还没给,就被他给扒了上衣,差点没把馒头给露出来,南裕泽连连后退,好在他生的肌肤有几分似女儿家,没让他看出破绽来。 但是!你脱人家衣服能不能别这么有技术水平?你这个禽兽!南裕泽正了正胸前俩馒头,尴尬咳了几声“别,你别这样。” 南皓成就是一个十足的禽兽,这辈子他见过上床最多的就俩人,一个程辰澈,一个南皓成,此时此刻他手心安理得的放在馒头上,赤裸裸的调戏。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的南裕泽一脸操蛋,急忙转移了话题“我,我还是先把萧乐雨给你吧。” 很少见叶青青有这样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南皓成指尖紧紧捏着她下颚强迫她抬头“你竟也会脸红?” 南裕泽“……”一个大老爷们你别为难我好不好,要知道这事儿就让十二他们来做了,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无法忽视的是,他周身那霸气侧漏的杀气“我带你去拿萧乐雨。”南裕泽一个转身轻易挣脱他“随我来。” “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出门。”南皓成似是在说玩笑话。 “你怕了?” “怎么会。” 自以为深知叶青青底细的的南皓成很容易相信她没什么背景,没什么实力,没什么武功…… 出了清王府的门已经是深夜了,大街小巷没什么灯亮着,偶尔那家门口的残灯被风吹得乎乎响“你带我去那里拿?” 南皓成觉得这个方向是向越王府去的,那个王府很是偏僻。 果然她很冷静道“越王府。” 行走期间,南皓成带出来的影卫均被暗杀,毕竟南裕泽是有备而来,定会做的滴水不漏。 越王府还有人住着,那些下人奴仆,还有慕容将军府的一些人,尽管少,但还是有守门的,南裕泽敲了敲门,门口吊着的昏黄灯笼下,拉着很长的身影。门开了,南裕泽静立不上前也不进门,凉凉道“那书我放在棺材里了,你去拿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懵逼的死法 他身形侧错了一步,开门的那个老大叔一把利剑捅过来,当时灯笼昏暗,但也反出了利光来,闪到南皓成双眼,紧接着,他连连后退,那剑直冲其胸膛,下是阶梯,他无心退下了一阶,身子矮了半截,那 摒剑就擦着他脖颈刺穿他发丝,刺空了。 他的反应速度是南裕泽也没有料想到的,一掌打碎了老大叔的心脉,将他的心脏给逼出体外,从后背破肉而出,那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在地上滚了几圈儿。 身子一阵踌躇,双眼爆出,猛喷了一口血,南皓成抬袖遮了下,便将尸身甩掉了。 他侧半身的宽广衣袖都是血渍,湿漉漉的一片加之他衣素色浅,看着更是渗人,像是断臂。 南皓成喘了几口气,站定了身子稳定下情绪,讥讽笑道“七弟好生厉害,真是让我开了眼。” 南裕泽背对他始终没动身子,哧拉一声脸皮被撕下,丢弃到一旁,在转身是十二的脸。 “抱歉了,清王殿下。”随语气出来的还有衣袖里的针,带着樱红色刃如钢丝的线,同时从四面八方有群起而攻的影卫,从局面上看,他必死无疑。 南皓成收敛了脸上轻蔑的笑,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捞起两个影卫就往针线上甩,银针破身而出,直追南皓成,在此同时那根针已经穿透了不知多少人的胸膛。 南皓成速度极快的在人群里面转圈圈,眼花缭乱的将针线引的缠绕四处,将除他与南裕泽之外的人都给捆成人肉粽子,立马将被群殴的弱势翻盘到一对一的决斗。 线尽之时,南裕泽一掌拍准了他,正肺腑,碎肝肠,他晃动如影的身形立马停下,口中的血他生生在吞下,运气震开南裕泽,此时此刻是伤他一次便是自伤一半。 顾不得乘胜追击,南皓成转身就逃。 越王府建的偏僻,后面是一片林子和一池水,南裕泽追的紧,但南皓成刚到林子便停下了。 风莎莎的响,黑如漆墨,这时候的气节阴冷,月色被遮的严实不透丝毫,这片林子里,像是一块藏着密密麻麻钢钉的枕头。 利箭嗖嗖的射来,南裕泽在距林子半米远处便停下,有一只箭,贴着他脚踝入地三分。 半刻钟左右,里面没动静了,一道黑影突然从里面跑出来,擦着南裕泽闪过去,下意识的,毫不费力的追了上去,却眼睁睁看着他跳了河,河面深深一片血色。 南裕泽负手而立于河边,深深的看着这一池子水,林子里窜出不少黑衣人,首领跪地道“主上,属下无能,没能射死他,求主上降罪。”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条河不深,若是沉底很快便会被捞出来,但由于连着几日下了暴雨,河水很急,被冲走的几率很大。 跳下了不少人,下游也下了不少人,跟下饺子一样的往下跳,有人寻到了他半死不活的身子,便急急追了上去。河道下游能出城,城外是荒地,在往前走最近的一座城是临龙城,很大也很杂,天微微亮时,人已经追到了这里,早市开的早,人们也起的早,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突然闯入一个湿湿答答浑身带伤被扎 七八箭血流不止的俊俏男人,众人都纷纷给他让路,一个个心惊胆颤的。他手里有一个从暗卫手里抢来的刀剑,此刻做拐杖用,一步一颤走的还很快,随他身后跟来大批黑衣人,也是湿漉漉的,闹得市上鸡飞狗跳的,南皓成心下着急,气血上涌一头扎在街边的乞丐窝里,小乞 丐拿破碗戳了戳他僵硬的身体,他一抽搐,吓得笑孩子把碗给打碎掉。 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认清了是他,确定没有抓错人的情况下将人麻溜的带回去,县官捕头来人时,这里除了血和摔碎的碗,在没其它线索了。南裕泽一早就准备好了,戴了一张南皓成的脸皮,从清王府出发带着皇帝的仪仗队和半死不活的南皓成本人去了大理寺,今日是登基的大日子,见血不吉利,可天还没大亮姑且不妨事,皇帝大驾光临,大 理寺卿及早的就跪在门外。 南裕泽做足了架势先将大理寺卿臭骂了一顿,又将南皓成丢给他道“今日一早朕就抓到此人利用朕的容貌欲图篡位谋反,论罪处改怎么办?” 顽强的南皓成被摔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微微抬起头正想说话,南裕泽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将人踩下去“朕刚刚登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你就说依法该怎么办!” 南皓成恶狠狠的瞪着南裕泽,那个装扮的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不得不夸赞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玩儿的很是不错。 大理寺卿被吓得瑟瑟发抖,自古一超天子一朝臣,想想昨日被关进大理寺等着被处斩的那些朝臣,他猛地一个激灵,只得往狠了说,说道“五马分尸之刑。” 南裕泽一脚把人给踢过去“还不去办!” 是,是! 大街上很快贴了告示,有人冒充皇帝之颜为大不敬之罪,已五马分尸处为警戒。 这刑罚在南裕泽的监督下很快处决了,临到死之前南皓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耍了,又是栽进谁手里了。死尸被南裕泽打包带走,他满意的冲大理寺卿一个渗人的冷笑,端着皇帝的仪仗队回了清王府,然后脱下皇帝服制放下南皓成的尸体逃出清王府,回牢与十二调回身份,一切如常,倒多亏了南皓成给的替 身的灵感。日上三竿,众臣都在金銮殿等候多时,迟迟不见皇帝来上朝,本伤心欲绝的太后皇后见事情有变,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亲自奔去清王府,知晓昨日他被刺杀,想来现在去还能看到二次刺杀留下的尸体什么 的。 然而看到了被五马分尸的尸体,太后刚进去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是一阵大喜“快,快去通知金銮殿。” 然而好巧不巧倒霉的要死的大理寺卿贴出了个五马分尸了长的像南皓成的告示,千夫所指的证据,是你,把即将要登基了的皇帝给五马分尸了。 好!干的漂亮!太子党他妈的差点没忍住原地高歌。 这消息内部封锁的很快,外部只是传清王殿下得了不治之症死了,是个没福气的王,当不起皇帝的担子,于是登基之事又被拖延了半个月。 叶青青眼睁睁看着对面同住了七八天的邻居太子殿下被众臣三请四请七抬八轿的迎出去,心里有点儿不乐意,南裕泽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放心,会有出去的那一天的。” 老婆有小情绪了,老婆不搭理他了,南裕泽索性不提这事儿,换言说道“听说大瑶又要送公主前来和亲了,是叶宁。” “跟我有什么关系?”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 论被老婆嫌弃时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牢房空了,闵鸣也走了,落世千很孤独的往前凑了凑“青青要不然过来与我同住一间牢吧。” 南裕泽给了十二一个眼神儿,十二就跑过去打开牢门进去把落世千给揍了一顿…… 叶青青“……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倒霉家伙,老娘亲自上,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者!” 于是南裕泽就鄙夷的看着霸气侧漏的叶青青闯出牢房大门,刚出去半步,就被狱卒举着刀剑给生生逼回来了。 不是不给面子,在场的落世千噗嗤一声就笑了,十二忍了,毕竟是主子们的事,结果叶青青苦苦哀求要和落世千一个牢房,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还把落世千束发用的玉簪给送了出去才求得同牢之幸。 左右她就一个意思,本妃不跟没有长脑子的人住同一间牢房。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慕容复蓝快被他哥哥给锁成神经病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投河撞墙喝毒药,在叶青青换牢房的同时,她正好被他哥给传送过来,送到南裕泽身边。 狱友这种感情是很容易被培养出感情的,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本着这种观点,慕容复蓝来了。 南皓成一死,除了屠斩大理寺卿满门以外,没什么可做的了,尽管申冤呼声不断,但是太子太后皇后在那儿杵着,意思意思就得了,依然阻止不了太子登基的脚步。 之前废太子的圣旨仿佛从来没有过似的,太子府里被送去了龙袍,闵氏一族一改之前低调的风范,一夜之间,崛起了。 大喜来的太过突然,就像踩了狗屎运一样的太子有点惶惶不安,为表自己心意,南皓成的葬礼是按皇帝的规制办的,还给了封号,称太德皇帝葬入帝陵。 葬礼办过之后,太子开始追查南皓成的死因,同时,他开始向南裕泽下手,冥冥之中他有感觉,留着他不是什么好事,保不准还会出什么大事。 圣旨很快下到了大理寺,秋后将越王一脉除王籍且流放边疆,流放边疆的途中定会遭到暗杀,算算现在深秋的时日,离死不远了。而那个手握萧乐雨的叶青青居然还在勾搭别人家的老公,这简直不能忍!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是嫌弃你啊 听说要流放边疆,落世千慎重的拍了拍叶青青的肩膀,与其商量道“既然你在这王室混成这般模样也没有混下去的必要的,同我走吧。” 在南裕泽眼皮子底下,他就敢这么说。 太子依旧要在登基的前一日去祭祖,他比南皓成聪明那么一点,先遣人把落世千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太子派人去的时候,南裕泽正在毒打他,本来嘛,在牢里多无聊,闲来无事打他几下,打伤了在医治,还能研究研究医理…… 这种人,他就是变态!落世千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怂。 因记恨在心,所以他也没干什么对南裕泽好的事,太子在上喝茶,一复先前的尊贵,甚至比以往更尊贵。 “清王死的那事可是你干的?”太子问。 落世千稍稍迟疑了一下,太子大惊,从座位上起身迫切道“还真是你干的?” 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落世千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探了探口风,他道“您问这个做甚,反正他现在已经死了,您是南沼的太子,就是南沼的王,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听他这么说,太子愈发觉得这事是他干的了,果然是毒门的护法,出手就是非同凡响,干的干净利落。 “你谦虚了,先前还以为你是那种唯利食言的小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言罢他从自己桌上端起一杯酒来敬他。 “太子殿下此番召我前来,不只是要问这事吧?” 落世千立马摆出以往那副高冷的姿态,而且比以前更贱了,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那个英雄好汉干死了清王,但是他端着一副救世主高傲的态度丝毫不给敬酒的太子一丝丝颜面。 太子略尴尬,还是把那杯酒给吞了下去“你还是有高见,既然你说话直白本太子也不好太过弯饶,清王死过两次,可见想杀他的人不少,明日是祭祖的大典,以往他用的那替身法子不好在用,我该如何?” 太子现在百分之百的把他看做是诸葛军师及的人物,照这模样下去,太子若是登基,假以时日落世千帮他帮的多了,就可能混成当朝的国相了,太子可能忘了,他是毒门的护法。 落世千帮他不是白帮的,自然是有条件的,于是不接他的话等着他自己说出下文来。 太子与他打交道打的深了,自然知道有所求他必要有所付,便道“若本太子平安登基为帝,愿批出一块地来做黑市,这地皮上商家货物由你所供,且利润所得分成与地租如何开价你说了算。” 这就相当于给他批了一个市县级的地皮,让他公开建做黑市,倒卖毒品了啊。 讲真,作为一个皇帝,他能退到这地步给这么好个承诺真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这么大块肉摆着,落世千也不是矫情的人,爽快的一拍桌子“拿纸笔来。” 他写下一张契约来,让太子摁手印,太子微怒“你怎的是不相信朕的意思?朕做出如此退让你还这般态度未免太过过分了吧。” “不。”落世千安抚他的怒火,浅笑道“我是怕我在同上件事般办错了出差漏连累太子殿下,如今有这一份契约,也好过空口无凭,在委屈了殿下受牢狱之灾。” 太子冷下眸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签了下去。收好这契约,落世千才说出他的计策来“既然殿下您怕刺杀,替身这法子虽然清王用过,但也不代表您就不能跟风了,而您又担心仅存的越王有所动作想驱之杀之,倒不如用他来做您的替身,若死也就死了 ,不死也是流放边疆的命。” 落世千是个好酒之人,他有一个习惯,便是事情一旦落在他掌握之中才会给自己倒酒。 浓郁的酒香很醇厚,太子略思索了下,点点头“嗯,这法子甚好。”即将要被拿去当替身等人宰的南裕泽此刻并不知道有这等祸事要降临在自己身上,慕容复蓝进了牢房,那牢房的规制伙食什么的直线上升,她就不是来蹲牢的,叶青青孤零零一个人抱膝看着她在哪里山珍 海味的喂南裕泽吃东西。 也不知道南裕泽短了那根筋,居然吃了她喂来的菜,简直不能忍,叶青青白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像是一个智障。 “将这些饭食拿去分给姐姐一些吧,想必她还没吃饭呢。” 南裕泽默默站起身来,慕容复蓝慌了一下“殿下您吃饱了吗?” 南裕泽不搭理她,十二见状开了牢门把他单独提了出去,俩人像是又去小黑屋里谈事去了,慕容复蓝略委屈,瞅了眼满地精致的饭菜道“剩的这些倒了虽可惜,喂狗去吧。” 末了她惊了一下“刚刚我还说姐姐没吃饭呢,这么一会儿就给忘了。”她自责的拍了下脑门,吩咐狱卒道“快,给姐姐送去。” 叶青青“……不必了。” “那怎么行,我是来照顾王爷王妃的,怎能让姐姐你饿着肚子呢。” “不用了,看着你在我真吃不下饭,肚子不舒服。”叶青青还象征性揉了揉肚子,道“近几日反胃。” 慕容复蓝脸色也没多难看,仿佛不懂其中意思一样,关心道“这可不行,姐姐既然肠胃不好就该多吃些热饭。” 言罢她瞪了眼守在门外的将军府士兵,那暂时充当狱卒的某士兵进去将凉了的剩饭剩菜端出去,端给叶青青。 叶青青自然不吃,哪怕现在很饿,饿死都不吃。 见她一副淡淡然连瞅都不瞅一眼的态度,慕容复蓝岂能罢休?“姐姐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好动手脚,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奴才,不知道喂吗?” 将军府出来的侍卫对于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理解的不能在理解了,立马就有几个端起菜碗莽撞的扣住叶青青下颚迫使她抬头,要往里面灌。 手骨处一声脆裂,骨头碎的厉害,突然其来的疼痛惹的那侍卫呼喊一声,手腕已经碎了。 碗也碎了,菜洒了一地,其余侍卫都没怎么敢上前了,叶青青扫了他们一眼“端出去,本妃说了恶心。” 南裕泽一个闪身出了小黑屋,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呢,比如是刺杀了什么的,但出门就只看到叶青青伤人。 慕容复蓝一脸委屈,低声道“臣妾也是怕姐姐饿着肚子会难受,姐姐既然嫌弃殿下用过的餐碗,那臣妾便命人重做就是了。” 南裕泽的的确确看到了叶青青脚下那副碎了的碗筷是摆在自己面前的,好吧他承认刚刚吃这些菜只是要气她令她吃醋,但现在他是真的想出手打人了。 叶青青“……”我明明是嫌弃你好不好…… “你整日里胡闹些什么?” 叶青青心中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怪我咯?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主,她还是要说一句符合现在身份与情景的话,便委屈道“我没有……” “你有没有关我什么事?在给她加两幅铁链来。”自始至终没有看慕容复蓝半眼的他又回了小黑屋。 十二跪地道“属下确实寻不到程少主的行踪,怕是暗杀这事还得主上亲自出马。” “要你们何用?”南裕泽眸色更深一层“你们去吧。” 正商议着如何收拾太子,这边太子的意思就下达到大理寺了,将南裕泽召进太子府。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当然南裕泽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穿戴的像太子一样,上了祭祖的轿子。 人和人的气息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像十二这种跟了南裕泽多年的属下,打探情况时便知道了轿子里坐着的是南裕泽。 杀了南裕泽,保太子登基会得到好处,落世千这么想着,左右他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已,不太重视情义这种东西。 临窗而望,那一副仪仗队经过,他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当做茶水钱,便起身离开了。 要说这个祭祖当真是个不详的活动,早早就知晓会被遇刺的南裕泽略头疼,掀开了帘子外面都是带刀的太子侍卫,便又老实的回了车轿。 清王那次遇刺是在回到清王府以后才被发现的,而这一次,是在去的路上。 老百姓在两旁拥挤着,官兵都快拦不住他们了,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挤的越发厉害,最终突破了一个口子来,老百姓鱼贯而入。 南裕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外面遭乱起来,御林军与奴仆婢女老百姓混在一起,不知道是那方先动的手,与老百姓厮杀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是老百姓啊,你们怎么能会武功呢?还带着刀剑! 因为杀手是混在老百姓之中穿着布衣,与寻常老百姓一样不容易被分辨出来,所以御林军的斩杀动作就出现了漏洞,御林军有明禁,不得对百姓下手,一时间街上鸡飞狗跳哇哇乱叫的,闹成一团。 护卫们退而求次的只护着皇帝的车驾,将南裕泽环环包围成一个保护圈儿,近身着诛杀。可这只能解决近身刺杀的刺客们,并不能阻止远程伤害,比如利箭,一根黑头木尾的铁箭嗖呼直穿轿撵,南裕泽沉着心眼睁睁看着那箭从脑袋顶上飞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时我很迷茫 一颗心飕的掉了下去,今日是非死在这里不可?心情正沉重着,外面一侍卫把车马门打开“殿下,快出来。” 这时候出来被人家群殴?你是不是傻?不远处真正的太子正在喝茶,坐在阁楼上看着这场闹剧,茶水不凉不烫,刚刚好可以入口,不涩不苦,刚刚满齿留香,楼上众人都倾到窗户边喧闹,左右不过是些凑热闹的,都是看笑话的,真正为太子捏 几把汗的几乎没有。 太子不是个好太子,登基也不是个好皇帝,他与毒宗有染这事在百姓心中打下了烙印。 抬眼过去,他也刚好可以看到南裕泽。 混在布衣杀手的人群中,那些人竟不能伤他分毫,明明刀剑都长了眼的往他脑袋上凑,但就是砍不到,太子清楚的看到那长剑中途断掉,然后人被他一脚踹开。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杀死他就太可惜了,刚刚派近身侍卫下去解决,就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落世千。 他这个人总是有千变万化的感觉,就比如现在,他十足十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怕的要死一样往南裕泽身边凑。 不禁嘴角划起一个弧度来,这个人还是没用错的。 刀剑不长眼,侍卫且没有保他命的意思,太子明显是要他死在这里,南裕泽心情更沉重了,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落世千往他身边凑了有一会儿了,慌乱中他也没注意到,杀手刀剑戳过来,南裕泽随手拉了他一把将其护在身后,一脚踹开那杀手。 站在南裕泽身后的落世千想的可不是报恩,速度之快的抽出身上软剑,若不出意外,这把剑会砍断头颅。 可是出了意外,划断了他脖颈长发,在后颈只稍稍伤了皮肉,便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那个看起来长的很像十一的男人凑了上去,南裕泽头发已经断成齐肩的了,十一看不惯这模样的发型,就顿了一下,险些让杀手得逞时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僭越了。 “去,周遭茶酒楼搜太子,杀了他。”南裕泽随手解决掉一个人,差点没忍住把出神儿的十一给踹飞掉。 十一赶忙应了声是,匆匆离开了。 太子身边的近卫派出去大半去杀南裕泽,后方肯定空虚…… 总觉得大街上越来越乱,真正的百姓越来越少,后期加进去的越来越精英,渐渐扛不住的时候才发现,死的就剩他一个了。 此刻街上一片乱摊子,七倒八歪的摆设和满地的死尸,逃的逃散的散,稍稍一刻宁息时,南裕泽已经独身一人被包围。 太子喝口茶的时间,那些人蜂拥而上。 看人打架没什么意思,但是看南裕泽被人打就很有意思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以蠢笨著称的七弟,会武功? 从那一群杀手里跑出来的南裕泽肋骨插了一把刀,跑出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太子眸光一狠,放下茶水起身。 起身时,正好看到落世千追上了他,一棍子将人给打趴下了,一堆杀手趁这空挡,又围了上去。 这段看的着实精彩,这些布衣杀手里面不知道混了几家人,看着入迷时,他是不知道刚刚还熙攘的楼里现在已经安静了。 十一拿了把切菜的大刀抵在他后腰上时他才反应过来,以太子的头脑他很快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有仇家来寻了真身? 桌上那杯茶微凉,震荡了一圈涟漪来,太子淡淡指了指窗外,朱唇微启“你看。” 话音刚落,太子猛地转身扼住十一拿刀的手腕,十一反应极快的将另一只匕首捅进他腹中。 看着腹上还留刀柄的匕首,太子冷笑“你就这么点儿本事?” “不是。”十一冷着脸的同时,另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十一略无奈道“我好像还有同伙。” “砰!”十一突然被踹了出去,摔出去老远,而脖子上的刀还没来得及下手,那人也被踹了出去,一堆同伙也都抄家伙上了。 楼下街道群殴,楼上茶厅也被群殴。 有落世千在,南裕泽怎么着也得丢半条命,跟南皓成拖着满是伤的身子一样,往死了跑的求生,那些杀手中有一人的气息很熟悉,像是经常在身边,又不在身边,时不时能见到他。刚把这人联想到程辰澈,他抬眼就看到程辰澈了,他与冯常远一同从酒楼里潇洒出来,正在门口剔牙,见一满身是血的人迎面撞上,他急忙闪躲,南裕泽拉这他衣服一把把他给拽回来,甩到那堆杀手跟前 喊“给我挡着。”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霸道,熟悉的贱人,难不成是南裕泽?正想回头看看那血人到底是谁,这边那群杀手就举着刀跑过来了,很确定的,程辰澈认出了混在其中的落世千,落世千也看到了程辰澈,俩人还没尴尬起来,程辰澈转身揪起南裕泽往背上一扛“赶紧跑啊, 老子打不过……” 依旧站在酒馆门口一脸懵逼的冯常远“……” 可是他在那群追杀的布衣杀手里面看到了自己主上,他一激动,跟着他们跑了,边跑边喊“你们等等我,主上等等我……” 最前面跑的是程辰澈,其后跟着追杀的是布衣杀手和落世千,最后有个小尾巴是冯常远,那场景简直轰动了整个帝都。 这边被群殴的太子没那么好的运气,大部分人都派去追杀南裕泽了,没留多少人保护,而前来刺杀的看起来都是高手,接了一掌吐了两口血,太子艰难的爬起来。 而刚刚被踹飞的十一现在才爬起来,俩人正视几秒,十一勾唇冷笑“对不住了,太子殿下。” 若说南皓成死的很懵逼,那太子就死的很草率,他把全部赌注压在了南裕泽身上,结果自己死了。 当那一刀砍断太子脑袋时,十一心上久久压着的那种对主上处境的心酸,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们扯的很快,赶在御林军震场之前就带着太子脑袋跑掉了。 南裕泽没能跑掉,程辰澈是跑不过落世千的,只一条街之远就被追上了,落世千这打扮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昔日有多高贵,程辰澈咂舌上下瞄了他几眼“几日不见你堕落了不少。” “人,交出来。”落世千比那些杀手都快一步,所以现在站在程辰澈面前的,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孤单力薄了些。 “你说交就交那我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还没给你算你出卖我的那笔帐。” “被抖出的太子是与毒宗有染又不是毒门,我怎得算出卖你?你若心中有气,也只能怪你没能在刑房开了我的脑袋。” “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落世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说不过你,我们各退一步,你把人交出来,我既往不咎。” “凭什么,我的就是我的,你想要就能讨的去是个什么道理?” 俩人正唇枪舌剑的争斗,后方杀手很快赶来,那边来震场的御林军也快来了。 落世千沉了沉气息“拿来。” 这是最后的警告了,若是不给就要动手了,程辰澈听得出他这话的意思,带着一个昏过去的伤员与他交手还想全身而退简直是做梦。 所以程辰澈不打算做这么白痴的反抗,就把人抱在怀里往他手上送,落世千抽出刀来,明显是要现杀了他。程辰澈双膝一跪,面前人突然矮了半截,落世千一脸操蛋,一口血没上到脑门差点被活活气死,手上剑没挥下他自个先跪下了,成了俩人对跪的局面,程辰澈呵呵笑了笑“我知道你受不起我一跪,你自然也 不能杀了我,如今他在我手上,我要与他共存亡。” 落世千“……”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辰澈“你别生气,放我走吧,他日我亲自回去与你请罪。”所以在杀手赶来时,落世千独自一人站在正午日头下,背影尽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酸,他是一门护法啊,堂堂正正的一个护法他怎么能甘心?随与杀手指了路去追,以程辰澈的那点功底来对抗太子培养 出的数十个精英简直是扯淡。 落世千随即跟上,他只希望这些人能别误杀程辰澈就好。 一路追出帝都,程辰澈逃到临城,连跃两座城的跑,早已体力不支,第二次被追上时,杀手震惊的发现,南裕泽不见了,换言之是假太子不见了。 不知道程辰澈何时把他安放在别处,追了许久的杀手自然经不起这等失误,愤怒之下要杀了程辰澈,同样路程赶过来的落世千倒没觉得多累,他赶来时只见程辰澈在那里抱头蹲在树下等着挨打。那些杀手给的都是死路,他断然不会看着程辰澈被活活打死,尽管心中憋着一口气,尽管他比这些杀手更想弄死他,可是作为多年相识的兄弟,他咬牙出手救了,带着他又绕回了帝都,将那一群甩不开的 杀手带到了御林军的面前。 然而拖到傍晚才看到御林军解决掉杀手的那时候,有一个更大的消息震惊了落世千,太子的无头尸体就摆在面前,血淋淋的。 那一刻,他有点迷茫…… 程辰澈更迷茫……就这么?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裕泽失踪了 程辰澈下一秒的反应就是,死的好! 落世千不宜出现在这里,他也没有去彻查死亡原因的必要,倒是因为引来大批杀手扰了太子遗体,而被御林军那些贱人给抓进了大理寺。 他昨天晚上才从大理寺出来,今天晚上就又进去了,因为这次犯的是死罪,与程辰澈一起,俩人被关进了深牢里。 外界关于太子被当街刺杀尸体却出现在茶楼的事很是关注,但是关注也没个卵用,死了就是死了。 落世千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被生出来,自从进了南沼,自己的办事能力就直线往下滑,难道是因为跟那个叫叶青青的女人扯上了关系?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瞅了眼隔壁牢房里还在睡觉的某人,深更半夜的,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虽然身为囚徒但是也得吃饭睡觉不是,见她睡的安详,自个越来越憋屈。 程辰澈一脸操蛋的往墙角缩了缩,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还周身杀气,试探着问“你还好吧?” “好你大爷!”落世千出口又觉得自己有罪,他大爷就是自己主上的哥哥啊,这等僭越的话要不得,于是就更憋屈了。 人是能活活把自己气死的,落世千就能,他一时没忍住呕了口血,程辰澈往前凑了凑,劝道“你平常对别的事都很看的开,怎么今日就能活活把自己气的吐血?” 他身上没有一点点伤口,突然就吐血了,那不是自己逼的?程辰澈的分析很有道理,起码他自己这么觉得,落世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考虑要不要跟狱卒商量一下换一个牢房。 程辰澈“……” “你把南裕泽弄那里去了?”这是落世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程辰澈一脸委屈相,跟落世千养的宠物一般撒娇带卖萌,委委屈屈的凑上去“我知道错了。” “滚开,回答我的问题。”落世千的强硬与他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很了解他的程辰澈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抚他,换成一脸深情凝重劝道“太子清王如今都死了,能登基的只有越王了,无论太子许给你什么都已经不作数了,我们这行当 更贴近商人多一些,是不讲情义的。” 他这话很好的点明了落世千的执着,既然太子都死了,你何必在为他办事去杀了南裕泽?若是王这一脉子嗣全断,外系旁支宗族远亲,那时候在想与皇家有点勾当就不太容易了。 “站在你的角度来讲确实如此,越王殿下可还平安?”落世千咬着牙说着这句话,虽然他也认为程辰澈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还好。” “好,我们不讲这个问题,你利用冯常远来让清王告了太子一笔,你可想过我的后果?而且!你居然还把他打成那般模样!反了你了!” “……你好歹是个护法,你可以跑啊,太子能拿你怎样?在说了,你又不是没干过缺德事,被你忽悠死的人还少吗?冯常远他那是清王打的,不是我打的,我哪敢动你的人啊,我……” 越说落世千的脸色越黑,落世千脸色越黑程辰澈越不敢说,邻边牢房有一点动静,招了狱卒来,程辰澈便噤言了。 落世千所幸喊了那狱卒一声,以死相要挟拒绝和程辰澈同牢,理由居然是嫌他长的丑。 好吧我忍了…… 身上的伤足够他昏睡半个月了,但有好的治疗还是不错的,那女子看着很眼熟,迷迷糊糊中觉得她很像叶青青,就将她认作叶青青了,好歹是被传做神医的女人,总要有两把刷子的,她的药……很有效。 他是第二天晚上醒的,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睡在床上,软软的很舒服,伤口也不痛了,那个女人端着一碗汤药偷偷开了一条缝问“枝桠,他醒了吗?” 小丫头微微屈膝“回小姐的话,还睡着。” “哦,那就好。” 女人端着药进来,搅了搅汤汁一勺一勺的喂进去,南裕泽懵逼了一会儿,猛然惊醒,这女人不是叶青青。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封几处穴道将刚刚喝下的东西呕出来,满床单都是漆黑的药汁带着些胃酸。 女人被吓到了,摔碎了碗连连后退,南裕泽脑袋一抽一抽的巨疼,受不了身上被激发的种种不适便晕了过去。 “小姐。”丫头连忙推门而入“怎么了?” “没事。”女人又看了几眼床上的男人,丫头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来,蓦地,女人小小讶异了一番。 “枝桠,他是不是戴了一层人皮面具?” 丫头往前瞅了一番,见他脖颈处确实有皮肤颜色不一样,眸色一狠,伸手便揭了下来,女人见他容貌冷笑一声“原来不是太子啊。” 枝桠有些迷惑“奴婢总觉得这人像是在那里见过。” 女人目光深远“枝桠你不记得了吗?她是我们大瑶的大驸马。” 枝桠恍然被惊了一下“嘉青长公主的丈夫?” “如今他可是南沼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那小姐您?” “自然是要嫁的,不然何来这么深的缘分?”女人清丽如九天之仙的容貌浅浅笑了笑,没那么温和,倒是颇多冷意。 枝桠微微福了福身子“恭喜小姐。” 女人帮他掖了掖被角,叹道“要早些醒来才好呢,去在熬一碗药吧。” 十一找他找的辛苦,断然不会想到他是被人救走了,路上偶然碰到一闪过去的黑影,十一追了几步喊到“卫毅等等。” 那身影停下急切的问“找到没有?” 十一黯然垂眸“没有。” “十二呢?”卫毅也很着急,盼望这十二能找到些线索。 “刚与我会面,也没什么收获,往那边城镇去了。”十一指了一个方向,卫毅嗤鼻“我总觉得程少主不靠谱。” 茫茫夜色中,有多少人在找南裕泽。 太后差点哭死过去,太子的葬礼是继清王之后的,也被追封为先王,一连两个尚未登基就殒没的皇帝,对于南沼来说算的上是噩梦了。 皇后因此很是消沉,自请去给先王守灵三年,太后为此事正生气,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气病了,闵氏一族族长闵鸣前来探望,说起了帝都里近日的传言。 “今日途径集市,听街上小童唱小谣,大雨连六日夜洗帝都城,四面国都天降大祸,旱处洪荒,水处大鱼,君权乃神受天理怎可违,自食其果之。” 说到此处,闵鸣拳头握的紧紧的“这君权神受可不就是说的越王?” 太后摇摇头“那孩子哪有国君的样子?” “胆如鼠辈的家伙。”闵鸣冷哼“前几日臣在牢狱中见过他,烂泥扶不上墙。” “皇室血脉只剩他一人了。” “他不是失踪了吗?再者谁说只剩他一人了?太子可以有私生子,在怎么也不能论到他身上,若他即位,国将不国。” 太后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坐起来“你说什么?太子有私生子?” 闵鸣眸色一暗“臣有一法子,太后娘娘且听听无妨。” 外头传这谣言的力度挺大,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但对南裕泽是有利的,意思就是南沼的皇帝到南裕泽这一代命中注定就是要传给南裕泽的,其它谁敢觊觎便会死于非命。 很快这话就传到了深牢里,十二前来送饭时脸色很是不好看,程辰澈一下子就猜了出来“可是没找到?” 十二低声道“没有。” 程辰澈眼珠子转了几转“没找到就说明还活着,你除了把谣言扩散的大一点,还要把太子的脑袋给保存完好一点,千万不能腐烂了,以后有大用处。” 十二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属下遵命。” “十七呢?这几日可吃的下饭?伤情怎么样?” “找不到主上,十七消沉也吃不下饭,更别提伤情了。”十二沉重且担心的说,言罢还偷偷看了眼程辰澈。 果然他心疼了,十二一阵无语,我们家十七迟早被你祸害死。 “那个小狱卒!”叶青青瞪了他一眼,十二赶忙跑过去将食盒递了过去。 “找到没有?”叶青青问得略着急,也就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着急掺杂在里面,毕竟她这几天跟隔壁牢里的洛升和更隔壁牢里的程辰澈玩儿的很嗨。 十二默默的看了眼叶青青,又低下头,心里很是心酸,低声劝道“王妃娘娘,您跟洛升还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我问你找到了没有。” “没有。” “你可有你家殿下随身带的东西?” “我算吗?”十二蠢萌蠢萌的指了指自己,叶青青居然无言以对,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的确是你家殿下随身带的…… 虽然有些矛盾,叶青青还是从他身上提取了南裕泽的味道,化成一种带气味的粉末,让他寻一种追踪力强的动物来根据味道寻人。 这种粉末拿在手里很熟悉,就像是……南裕泽在身旁,十二甩掉这种感觉,怔怔的看着这瓶药粉,在看看自家王妃很肯定的眼神,想着她神医的名号,就……暂且试试?追踪力强的要数四翅蝶了,这东西在深秋很难搞到,但在暗殿或许是有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什么因果关系 但在此之前,他很质疑这位王妃的本领,因为在他看来,叶青青除了搞事情,就只会搞事情了。 可那粉末的味道很有一种熟悉感,好吧,我就在信你一次,希望你能别像坑卫毅那样来坑我,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那里? 十二一脸菜色的带着粉末离开了,他刚走,上面就传了圣旨下来,是下给叶青青的,从阵势上看来那圣旨的份量还挺重。落世千好奇便往那边瞅了几眼,程辰澈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圣旨写了什么,唯独慕容复蓝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大的火,也烧不到她那里去,她的确是这样以为的,太后的宠爱简直是她的护身符,终 身受用。 之前是将越王一脉贬去边关,秋后送往,现在只是日子提前了,提到现在,越王一脉是连坐,连的是将军府。 太后这旨意下的着实奇怪,落世千赫然瞪大跑眼睛,往一旁凑了凑,紧紧贴在栏杆上“你说什么?” 念旨的那太监被这声晃动引了过来,只轻飘飘斜睨了他一眼“呦,你就是冲突先王遗体的那位啊?巧了,今日便就将你一起办了。” 那太监笑得极其阴森,甚至比毒门的实验人基地那里的刽子手都要骇人几分,在这深牢里尤为突兀。 “来人,拉下去斩了。” 落世千一脸懵逼,程辰澈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眼看那些人都破门而入要抓人了,两道声音同时喊起。 “他知道太子死因。” “我知道太子死因。” 一个是落世千喊的,一个是程辰澈喊的,叶青青在一旁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脑子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才担忧的看了眼落世千。 落世千示意她放心,大瑶皇室直属部门堂堂一个毒门护法能被一个太监左右那就很说不过去了。 太监惊了一下,他是太后身边的老太监了,没急着问缘由,而是先差人押出去,不知要送去那里或是要另开刑房单独审。 是要开房单独审吧?程辰澈在心底默默为他点了根蜡,祈祷他能平安,有朝一日他定会血洗南沼大理寺,为你讨一个公道。 与其担心还能活下去的落世千,不如担心担心现在手无寸铁的两个女人,叶青青稍稍懵逼了一下,挣脱狱卒的抓捕“如今皇嗣一脉只留越王殿下,你岂敢在动?” “不是咱家要动。”老太监很是淡然,像是看惯了人临死前的挣扎,那些屁用没有的反驳,更为清冷道“太皇太后的旨意,咱家也不敢违逆揣摩,王妃娘娘请吧。” 叶青青那种人自然不会说出我要见太后,我要与她当面谈谈那种脑残还傻逼的话来的,反正又见不到,人家的地盘自然是人家说了算数。反之,叶青青一拍大腿“太后娘娘此举真是明智之举,若南姓后人都不在了,那闵氏岂不是可以坐拥天下?这等好事当真算得上是明智,只是不知道臣民天理可能应?据本妃所知,现在那龙位可是个烫手的 山芋,没大命格的人可不能坐。” “这事太皇太后自会与朝臣商议,不劳王妃您费心了,这就随咱家上路吧。” 老太监纵使不满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看的程辰澈忍不住为他比了个大拇指,只是他上路这话听着不像是流放,像是赐死。 慕容复蓝在一旁干瞅着眼睛看着,谁都能看出她那一副无辜无畏来,好像叶青青被送走她能独善其身似的,圣旨明明百白写的是越王一脉,脉是连坐之罪。 狱卒把叶青青押出去之时,程辰澈就坐不住了,紧接着老太监就把炮火转到慕容复蓝身上,他先是恭恭敬敬作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慕容小姐。” 慕容复蓝没回复,等着他说下一句话,依旧没有意识到这火会烧到她身上来,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等他们流放遇刺将死之际,就把南裕泽给单独提出来,囚养在将军府,一生一世都只是她一个人的。 呃……多亏她这想法没同任何人说起过,否则堂堂一个大小姐,就有点拉低南沼贵族整体智商了。 老太监站直了身子“太皇太后特意交代了老奴,说慕容小姐与常人不同要仔细照料着。” 慕容复蓝略骄傲的微咳一声“皇祖母如此恩宠,倒叫我这犯了错的无地自容了。” 老太监温和笑了笑,也只有慕容复蓝没看出那笑里的冷意,他道“那您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派人请出来呢?” 慕容复蓝傻乎乎的自个踏出了牢门,仿佛从踏出这一步开始,她便与越王一脉再无干系,只等他们死绝了后带南裕泽远走高飞。 老太监躬身将她引出去,出门大门口就是一辆囚车,叶青青已经被关在里面了,另外还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老太监依旧很是恭敬的将人请过去。 “越王殿下呢?”慕容复蓝担忧的问了一下,毕竟自己这样走了不给他留个交代什么的不太好。 老太监道“路上会见到的。” 慕容复蓝不太乐意上这么破旧的马车,她以为是要去皇宫见太后的,便道“这车子怕是有失大体,还是换一辆的好。” 老太监笑眯眯的“小姐错了,现下先皇尚在葬期中,举国上下宜朴素为好,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又伤心过度,实在是不能太过张扬。”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成功的说服了慕容复蓝,于是她喜滋滋的上了马车,临走前还特意嫌弃帘子看了眼囚车里一身囚衣显得略狼狈的叶青青,淡然笑之,轻言道“苦了姐姐了,姐姐若觉的不舒服一定要说, 尽管他们不一定搭理你。” 叶青青“……”傻孩子,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是那里吗? 老太监“……”小姐说的极是。 她们的囚车与看护军兵刚走,刚刚离开大理寺的范畴,牢里的程辰澈就跑了,他跑的很是……简直不把南沼的大理寺看在眼里,深牢重房说跑就跑真是反了你了。 随即就大街上张贴了皇榜,全国通缉程辰澈!丫头外面捡了一张皇榜来,说这画上的男子似曾相识,与叶青青好像是有点联系的,影卫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必修课,那女人接过纸张看了看上面人的容颜,又看了看身后躺着闭目不醒的南裕泽,戚眉道“确 实有点印象。” 觉得这事不重要,那女人就把纸张给扔了,转而问道“让你打听的事呢?” 枝桠这才想起还有大事要禀报,她喜滋滋的跪地“恭喜公主殿下,越王府中那一个正妃一个侧妃都被送上了黄泉路。” “这么快?”女人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笔,俏丽清雅的容颜瞬间跟朵花一样,忍住这喜意,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急搁下笔“快,叶青青不能死,她还有用,你且找个替身代她去死,将活人先扣在我这里。” “是!”枝桠磕了个头,连忙出去去准备这事了。 重新拿起笔抄写佛经,她觉得这经词不错,抄着能让人平静下来,因果关系,什么是因果关系,你叶青青又落在我手里,就是因果关系! 她转身看了看南裕泽,睡得很祥和,看起来面色红润了不少,想来还是大瑶的药是颇有用的,便又起身亲自去熬一碗。 她这府宅很是隐秘,外界要查也是查不到什么东西的,起码,南裕泽就没能被那些人找到,太后为此事又呕出血来,连连咳嗽,跪了一屋子的丫头奴才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南若琪才敢在跟前帮她顺气。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他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闵鸣刚到门前,听到里面动静很大,老太后又在生气,他沉了沉眸子才摆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莫在生气,本就时日还短,要找也不是一两日能办成的事,我已着人扩至南沼境内,各家户都在搜查,要在等 个几日才能有消息。” 南若琪悬着一颗心在一旁坐着,听说能找到人,便稍稍有些放心,要是被找到那就是皇帝了啊想到这里她又为南裕泽高兴了一番。 太后示意了眼色,南若琪起身告退,出了门,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身边女侍“在加把力,一定要找到越王殿下。” 侍女应了声是,她才真正放了心,想着去找自己母妃去报喜,曦皇贵妃被禁足这些日子升了太妃,先王死了后茶不思饭不想哭红了眼,看望看望侍奉在侧也是应该的。 闵鸣亲自给太后顺了顺气,命一屋子人都退下,待太后缓和心情他才道“今日牢狱之中有一重犯说知晓旭阳的死因,我刚刚看到你身边那公公带他侯在门外了,可要审审?” 太后血气上涌,脸色瞬间红润起来,撑着身子垫了枕头坐躺着问“谁?” “就是扰了遗体的那个罪人,名唤洛升,已查明了他是个卖玉石的商人,唯一有一点,就是他与前些日子清王手下那个叫冯常远的证人关系走的极近。”这些专被人查的背景自然是能被闵鸣查出来的,太后微微眯起凤眼“见见无妨。”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着调的主上 若真的有用便是有用了,要是无用杀了也可,左右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太后多了些企盼,希望这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来。 落世千被老太监引进,学着他的样子极规矩的给太后行礼,末了他恍然看到闵鸣,讶异道“是你?” 闵鸣心里微荡了一下,他好像是忘了有这么件事,好像是认识他这么号人,太后微微戚眉“刚刚你怎么不说你们认识?” 闵鸣起身作揖请罪“与这人有过几面之缘,先前是忘了。” “是,是,闵大人贵人多忘事,记不得小的也是应该的,草民不过一个卑微的商人,买了个九品的官位……” 落世千笑着打着哈哈拉关系,为闵鸣开脱,闵鸣倒是想起来了,那天他也是混在人群中要刺杀清王的一位,这么说还是同伙来着。 这里没什么外人,闵鸣很直接的问“那日你与清王为敌,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越王?” 太后一怔“什么意思?” 闵鸣便将那日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连对话都不差分毫,太后皱成一团的面容略有舒展,俩人齐齐看向落世千,太后一声冷笑“看来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实说吧。”太后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确定太后是不会让他站起来,落世千无所谓的抽了抽嘴角“自然是太子殿下所托,鄙人不才,因做些生意的缘故结实不少好友,人脉颇广,因久仰太子殿下想多巴结巴结,就 自请为殿下做事,可惜草民蠢笨,没能为殿下效力。” 不管太后信不信,闵鸣是信了,但从之前与他一番话和同牢几番交集来看,这人是个聪明人,那日失败的不仅有他,还有自己,还有不知多少人,着实在这事上怪不得他。 太后轻声应下算是信了,便道“你说你知晓旭阳死因,且说来听听。”落世千正想着到底该拿什么样的姿态来与这个老太婆同屋,毕竟这身份不好掂量,听她问话,做出一番卑躬姿态来,瑟瑟道“那日草民也是万千民众中喜贺太子登基的人,事发突然草民只想着尽全力保护殿 下,一路随杀手跑去却不见殿下人影,却不慎被杀手察觉我在跟踪,转而被他们追杀,路遇一个朋友,那朋友为了救助我,帮我把人引到御林军处。” 瞎扯到这里,洛升一个一米八长的贼帅的一个男子汉,生生滴出几滴泪来“可是殿下他……他……” 同时也戳中了太后的伤心处,闵鸣见状一拍桌子“答非所问,这就是你说的死因?” “闵大人莫急,草民先前为太子殿下办事,所以识得一些标记,我真真在那些布衣杀手的手腕上,见到一种半兽人的标记,那是毒宗的人。” 落世千他吧,他没什么本事,他就是会扯,还不是一般的能扯,总能扯到别人心坎上。 太子死了,他死前唯一最大的缺憾就是被诬陷与毒宗有染,如今若爆出那一人追杀太子的是毒宗的人,凭借这一点完全可以洗白太子。 太后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急切的坐起来“你可有证据?” 闵鸣也紧张起来了,生怕他下一句说只是眼见,可是落世千他还就真说“我只是眼见,但我很肯定。” 末了,他弱弱的又提了一句“眼见不能做铁证,但我可以造出铁证来。” “此话怎讲?”太后问。 闵鸣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太子会用他了,他脑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使,而且,他胆子也很大。 他道“那印记我记在脑子里是忘不掉的,随意找一个铁牌来我便能做出一块毒宗令牌,在找一个人做毒宗弟子,携毒宗令牌被斩杀于市便可。” 帮太子洗白,就是告诉大家,毒宗与太子没关系,怎么来证明这一点?就告诉大家,那日袭击太子座驾的人就是毒宗的人,若真是内部有关系,怎么会自相残杀? 太后觉得很有道理,闵鸣也觉得很有道理,应允之后便将这个叫洛升的留在宫中做这件事,太监把人带下去之后,闵鸣朝她作揖“我觉得这事颇有蹊跷,待会儿我深入彻查他些,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商人嘛,脑子总是要好使一些的,不过多留意一些也好,我会紧盯着他,用过便杀。” “不可。”闵鸣道“这人脑子好使,是个人才可以留下,久留在宫常伴太后娘娘也好。” 那就是做个太监呗,还能听到他们对话的南裕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行,算你们狠,太监很快把他引出太后宫门,后面在说些什么他就听不到了。 “盛儿我已教化好了,不如明日便送进宫来吧。” 太后点点头“哀家很看好你这唯一的嫡孙。”蓦地她忽然问“越王妃可送出城了?” “这个时间,是快要出城了吧。”很巧,叶青青即将要出城,正好路过南裕泽昏迷不醒的那间宅院,里面那女主人端着她亲手熬的药汤,一勺一勺仔细喂着南裕泽,她能保证能救了他,他将是未来的帝王,若以救命之恩与他结缘,必能成 就将来一番大好前程。 正想着,南裕泽霍然睁开眼睛,睁的很是突然,女人没缓过神儿来,正窃喜着,突然发现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寒意渗人,她一慌,又摔碎了药碗。 枝桠正想进门,那女人一副胆怯的样子“你,你怎么醒了?” 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便自责道“我真是不会说话,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枝桠没进门,很自觉的去煮晚饭了。 “这里是那里?”南裕泽越发觉得脑袋混沌,身上各处疼的厉害,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 “这,是我家。”女人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她本长的惹人怜,现在更是一副娇弱的病体般,病态美表现的淋漓尽致,周身仙气凛然。 “你是谁?”南裕泽扶着阵痛的伤口坐起来,咄咄逼问非要问出个结果来,所以态度有些强硬。 女人大脑一空,像是被吓到一样把手中收拾好的瓷片又摔碎了,碎的不能在碎了。 这时候,枝桠才进去,急急忙忙去看她的手,看看有没有划伤,无比担忧道“小姐处处小心些才是啊,万万不能伤到自己。” 女人点点头,南裕泽见她神情木呐,好像是有些迷茫和胆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家小姐救了你,你刚醒就冲撞小姐,还如此态度问小姐闺名……” “我,我叫秦,秦玉琼。”说着她还看了枝桠一眼,自己去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枝桠道“小姐先前不慎失足落涯,丢了记忆受不得大惊,还请你放尊重些。” 南裕泽静默着接下她递来的茶水,淡淡应了一声“谢谢。” “不,公子不用客气。” 重伤在身不好做太大的动作,他不会逞强非要离开不成,这时候寻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好不容易修来几天安稳日子,就暂且躲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所以说有时候人懒是能懒死的。 当晚那小姐送来了饭菜痴痴看了他几眼便离开了,很恪守闺中礼仪,南裕泽浅笑算是致谢,见饭食很精致心情也很好,却转身看见十二…… 十二爬在窗户上,等那个女人出去才敢越窗进来,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几只四翅蝶,围着南裕泽团团转,南裕泽美好的心情美好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主上可还安好?”十二急急看了他几眼,他几乎是全身缠着绷带,那模样跟将死之人一样。 南裕泽自己审了自己几眼,本来伤不重,被这里的大夫给包成这样也确实有点夸张了。 “还好。”南裕泽端出菜品来摆在桌子上“叶青青呢?外面怎么样?” 十二便把外面的事仔细汇报了,着重说了越王一脉被流放边疆一事,南裕泽本来想吃饭的心情瞬间没有了,诧异问了一句“王妃从了?” “……王妃很乖。”十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来的,她可不是黔驴技穷了? “呵呵,你去盯着她吧,我自会小心。”她能从?就她那样的人能从?怎么着?她能那么给太后面子? “主上?”十二反而担心他。 他这一问南裕泽才找到重点,哦,他是被流放了来着,作为唯一一个仅剩的南姓皇室子孙,他是要登基的,可现在被流放了,事情不按常理发展,他是该担心。 想了想,他道“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先去把程辰澈找来见我,在跟着王妃,看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十二应了声是,正要离开,南裕泽指着满桌子的菜淡淡吩咐道“你来的正好,看看有毒没有。” 十二“……是!”做完验毒工作,出了大门他直奔囚车,凭一个暗卫的直觉,他觉得应该能在那里找到程辰澈。饭没吃太多,只是喝了两口水的量,刚刚十二走的时候,没有关窗,秋夜起风甚凉,想着去把窗户关了,刚起身,一阵风过来刮起屋中书桌上的一张纸,正飘到跟前饭桌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在编排我 纸上的佛经抄的工整,很是细腻的字看着就很舒服,大致扫了几眼便规整的放在书桌上,那个女人很是小心的偷偷推开门“你能让我进去拿个东西吗?” 她本生的清秀,如此小心的姿态恍若小兔般惹人怜爱,但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竟觉得她长的与叶青青十分相像。 俩人天差地别的性格,竟也会觉得像?南裕泽冷冷道“你的房子,自然可以。” 她迈着小碎步快快将写有经句的纸收起来,见他在吃饭,轻轻的满怀期待笑问“饭菜可还合心意?” 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的不好,着实回不了她的问题,但是没关系,南裕泽根本就不想开口说话。 秦玉琼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微微扯了扯嘴角屈膝行了礼转身出了房门,枝桠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很是愤愤不平,低声道“小姐,他怎么这般没有教养?不会与人说话的吗?” 秦玉琼瞪了她一眼“你当缘分是那么好修的吗?” “奴婢失言,小姐恕罪。” 手上握着那张纸握的很紧,转而交给枝桠道“收好了。” 枝桠忙接过,这些年来看主子抄佛经,收录下来摞在一起的也有几人高了。 秦玉琼换了身衣服,决定去看看故人,去看看那个被流放的故人,都说远嫁皇室庶子的公主是一种折磨,混到她这地步的,也算是老天有眼给了报应了。 囚车潇潇晃荡了一路,站着脚都酸麻了,若不是慕容复蓝在闹,这时候也不会停下来不赶路。 这丫头终于知道自己坐着这破马车是要去那里了,蛮横无用便哭闹着要见长兄和太后,侍卫刚硬,任她哭闹不理,只要是不上吊投河死于非命就一切都还好说。 耗了有半个时辰了,眼看侍卫就快把那丫头给劈昏过去,叶青青持看戏姿态一点也不觉得事儿大,心理估摸着是快要上演自杀的戏码了。 慕容复蓝横眉一怒“你们这些狗奴才竟也敢得罪我吗?我不相信这是太后指令,我要亲自见一见太后娘娘当面治你们的罪。” “慕容小姐别闹了,快些上路吧。” 讲真,真的不喜欢他们口中上路这两个字,叶青青抿唇“她向来刚硬,你还是让她死个明白的好,若是这么就死在路上,冤魂索命可是极阴的。” 侍卫自是不信她这挑拨的风凉话,可慕容复蓝就听懂了这话里意思,一头栽向树干要自杀,侍卫急急忙忙拦下劝道“小姐还是省省心吧,将军不日就会与你相见了,但见太后还是痴心妄想。” 这侍卫对她够客气了,起码叶青青是这样觉得,因为你坐的马车,我坐的是囚车,要不咱俩换换? 慕容复蓝吞了口口水,满脸泪水双眼通红,活活闹成街边泼妇的即视感,好歹是将军的妹妹,力气还是有的,当即甩开侍卫,找准了一个方向玩命的往死里跑。程辰澈叼着根草蹲在树杈上,想着该怎样出场才能英雄救美,能让女人一见倾心的那种,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都流了哈喇子出来,整好留守叶青青的一个侍卫就站在他树下,脖颈一凉,他还以为下雨了,仰 头朝天上看了看。 大多数人都去追慕容复蓝了,叶青青趁他抬头之际,手握铁丝开了囚车的门,一个闪身跳了出来抽出临近侍卫的刀剑,造成第二次轰动。 程辰澈“……”给我一次救你的机会好不好?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块儿肥肉在眼前晃但是吃不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亲? 叶青青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现在就能看出来,她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那些侍卫后退,没有上面的指令她不能死,所以侍卫还是很怕她会自杀的。 那个丢了剑的小哥还一脸懵逼,霸气一喝“你那里来的剑?” 他好像还是个领头的,叶青青看了他几秒“你的啊。” 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剑没了。 “上,太后有令,杀无赦。”那小哥很是愤怒,你这么做让我很没有颜面,他日我怎么在兄弟面前硬起来? 你们真的不介意我自杀吗?那些人举着剑包成一个圈儿围攻她一个,程辰澈逮着机会从天而降,为了此时此刻他还专程跑聚贤楼一趟拿了落世千一套白衣来,怎一个飘飘欲仙了得?据侍卫小哥事后回忆说,他们突然看到白光乍现,一白衣谪仙手持羽扇落三千黑发,发间有藏狐耳,身后有长九条狐尾,容貌绝伦,有容天地之绝色,有资风华而绝代,大杀四方,救走王妃娘娘,飞天而 去。 十二赶过去的时候确实是满地的尸体和唯一矗立着无比骚包的程辰澈,怀里抱着王妃,身后炸裂的囚车,那叫一个潇洒。 “咳。”十二轻咳一声“那边那批人属下已经解决掉了,慕容侧妃已向帝都逃命。”叶青青居然不舍得从他怀里下来,反而往他身上凑近几分,程辰澈反手吸来长的好看的利剑,执在手中摆了个自认良好的姿势,压低嗓子沉着颇有磁性的声音深情脉脉的看着怀中女人“我这么做,你可还满 意?” 叶青青“……怎么是你?” 她惊跳下来,程辰澈立马脱下自己仙气凛然的外套利索的给她披上,麻溜的整好衣领又道“自然是我。” “偷穿洛升衣服很有意思吗?”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不过不得不说这白衣与他气息还真是接近,大脑空间一扫描,她一个激灵“这不会是你从人家身上扒下来的吧?你这个禽兽。” 程辰澈憋了许久闷闷不乐道“我借的。” 十二又咳了一声“王妃娘娘没事就好,那就劳烦程少主与属下走一趟了。”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凭什么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你是谁啊?谁认得你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来打扰我们情人恩爱,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南裕泽是怎么教奴才的?就这么不懂规矩吗?” 程辰澈不是一般的痛恨这个关键时刻来插一脚的影卫,虽然他这么想,可是叶青青不喜欢他不想给他上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十二“……援军很快就到,殿下请娘娘在囚车等他,属下冒犯还请少主恕罪,只是主上说了,若是今晚见不到您,十七会很麻烦。” 那么问题来了,新欢旧爱那个重要? 叶青青不明“为何要在囚车等他?他可有救我出去的本事?” 程辰澈自个在一旁纠结的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十七更重要,拉着张驴脸狠狠瞪了一眼十二。 十二觉得他目光实在过于渗人,就没敢往那边看,把全部焦点都放在目前还算温柔漂亮的王妃身上,回道“是,主上自有安排。” “好。”叶青青很乖很乖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囚车,善意盈盈的目送他们离开。 讲真,刚刚那一刻,刚刚那身白衣让她误以为是洛升,那种她期盼着总有一天头戴金冠身披金甲脚踩祥云来娶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生永世永不分。 顺带就想起洛升脱了衣服满身的肌肉,他是习武之人,身材肯定不会太差,想想那八块腹肌的即视感,标准背型倒三角,脱光了躺在床上拍着被子冲她喊“青青快来。” 落世千“……” 总有一种操蛋的心情,感觉被谁给编排了,的确现在心情很不美丽。 面前放着一块厚铁,一盆炭火,一把小匕首,小的还没小拇指长,还有一根毛笔一张宣纸,而且还没墨水,就这种工具你也敢拿出来让我去刻毒宗令牌?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犹豫了很久,身旁督促的那公公便催他了“天亮之前必须要刻好这块令牌,你怎么还不动手?” 落世千将干涸的毛笔往纸上随手划拉了一下,神秘兮兮道“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公公道“这纸洁净如新啊。”他这语气好像还在夸他家纸有多干净,有多高大上。 “你难道真的就没有发现问题吗?”落世千几乎抓狂的将那根没有墨水的毛笔往他面前摆“你真的看不出来我需要墨水吗?” 公公很是无辜的指了指那铁块道“那,就是墨石啊。” 落世千看了看铁块,又看了看那个死太监,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情绪,捡起铁块自责道“好吧,是我冲动了……” 画好那个毒宗特有的半兽人标记,一线一笔都很清晰,不禁审视画作几番问“铁块呢?” 公公才命人端上几块厚度大小材质都不一的铁块来“你看看那个合用?” 落世千挑拣几块,觉得都很不合用,影卫的配饰都是特质的,据他所知毒宗的铁是生铁嵌金,毒门用的熟铁嵌银,而他准备的这些铁……都是熟铁。 “管它怎样那么多规矩,远远的谁都看不到,是谁也不敢看的东西。”落世千随手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打磨几下用小刀开始仔细的刻。煅铁的工艺于他来说是个难活,毕竟他一个毒门护法不是刻印章铁牌令箭的,好在他有纯内力,刻个铁可以…… 第一百二十章 还要在坚持吗 突然觉得自己很有艺术细胞,像他这种经常往人身上刻字刻画分尸之类的人本来是很有艺术细胞的,他管这个叫人体艺术。刚制出的新令牌是没有那种厚重铁血的感觉,将其丢在火里烧了烧,又凌乱的砍上了几剑,待磨出沧桑的时间感就大约差不多了,看起来竟跟真的一样,老太监出去上厕所了,屋里此刻没什么人,他从自 己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来,与铁制的不同,他的是玉制的,来回两边端详几下,在稍作修改找找感觉,应该是可以了吧。 老太监见到这令牌时大吃一惊“见你人生的温和,这铸铁的手艺倒是不错。” 他是没怎么见过江湖上那种信物的,所以见到这高仿的令牌很是惊讶,觉得是见到新鲜玩意儿了,落世千打了个哈欠“如此便好了,人质那边你们自己处理,我能睡觉了吗?” 外面都夜半三更了,晚饭没怎么吃的他显的更疲惫了。 “那你好生歇息着,明日与我去见太后娘娘。”老太监满意的拿着令牌出去了,落世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身上那块玉烙着腰了,他便拿出来,就着烛灯仔细看了看,眼珠子一转翻身就不见人了。 他自然是看到这令牌就想起叶青青了,那个女人确实挺特殊,作为一个公主她能这副德行自然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被流放可不怎么好玩儿,落世千顺着囚车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辆空的囚车,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恶战…… 皇家禁卫军正在收拾残局,看那些人死的方式好像是……程辰澈干的,他居然更快一步来英雄救美? 郊区荒外还是树林比较繁多的,远远的看着那里在闹着,里面的人都跑空了,不禁有些失落,一转身身后一道黑影闪过去,这动静大到那些侍卫都察觉到了,随即大喝一声“抓住她。” 那些人铺天盖地的全来了,落世千一个紧张上了树,蹲在树杈上瞅着那个躲进草丛里面的人,他好像是逃不掉了呢。 转身想走,蓦然觉得草丛里的那个人长的好像叶青青啊,果然那些侍卫生擒活捉了她,她根本没有反抗,像是逃走了很远又自己跑回来的,这人是不是智障? 落世千忍不住从树上跳下,想带她逃跑,很巧,一个男人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前,又一次出手大杀四方,叶青青怔了一下,卫毅在一旁吐了口小血,落世千一副大义送死慷慨盎然的吼“青青快跑。” 叶青青“……洛升!”情深深雨蒙蒙的一幕,恋人相见不易,俩人感动的满目泪水,相拥而泣然后在携手浪迹天涯。 当然有卫毅在这些都还没来的及发生就胎死腹中,不怪卫毅太狠心,只怪你们太没有节制了。 一直躲在暗处监督王妃的卫毅蹭的一声窜出来,蹭的一下把落世千给掳走了,这边侍卫正打着,突然就没人了,只剩叶青青一个人抱着头蹲在地上。 落世千和卫毅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为了掳落世千还被他打了一掌,噗噗吐血的卫毅死都不放人,拉着他道“那是王妃娘娘自愿回去的,你别乱插一脚。” “那也叫自愿?”“这事你还是别乱插手的好,毕竟我们不介意多杀一个人。”卫毅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跟他谈判显得有点可笑,但他不是孤单一人,这里看管叶青青的影卫岂能只有他一个?叶青青那种人是随随便便一 个影卫就能打发了的吗?口口声声对十二说会老实,结果十二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溜…… 几个人把落世千围了起来,这就很没意思了,身份在那里端着,他不好暴露太高的武功,只能给卫毅比一个大拇指“好,那你做的很棒。” 卫毅“还可以吧,你也不错。” 落世千“……好!” 越来越觉得南裕泽是个人才,他手下的人全都是人才,这一点程辰澈很认同,并且一脸操蛋“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谈这事儿吗?” 南裕泽平淡的躺在被窝里,也不知道脱了没有,怎么着也得穿了个里衣什么的,目光炯炯的盯着程辰澈,无奈道“你知道其实我也不想的。” “所以呢?大半夜我不睡觉我还是来了。”程辰澈很愤怒,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与你商量一下今后。”南裕泽坐正了身子,尽管很想睡觉。 “给你铺好了路,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闵氏一族绝路,且行且看吧。”程辰澈一副哥我以后罩着你,出事报我的名字妥妥的大哥样。 “我……”南裕泽缓了许久,一直说不出下文来,他这个态度让程辰澈惊了一把,感觉这一趟没白来,挑眉笑道“你竟也会这样?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不想登基。”南裕泽还算得上是认真的,程辰澈拉出他的手号脉,又探了探体温,嘲笑道“你没病吧?” “你自从出宫设了越王府开始,便将登基作为目标,如今近在咫尺,你说什么胡话?”程辰澈正经起来坐在床边,很是迷茫不理解。 南裕泽轻轻摇摇头“没什么,我要睡了,你走吧。” 神!经!病! 南裕泽确实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只不过临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解释,算了吧,他知道与不知道又不碍什么事。 第二天午时三刻时,朝廷当众斩杀了一个人,那人穿黑衣,一派江湖风范,腰间垂着毒宗的标记,行刑处的地方贴了一张皇榜,写着他是那日追杀太子的其中一人,已查实是毒宗的人。 很好的洗白了太子与毒宗之间有联系,大街上很快传起了这件事来,趁着这件事的散播,太后也推出了另一件事来,就是太子有儿子。 先王南旭阳,曾经的太子殿下有一个私生子,南盛。 按规矩,先王死后传位是要传给其子嗣的,若是无子嗣才可传系兄弟,太子有私生子,那还有南裕泽什么事?怪不得太后敢把人给发配到边疆去。太子私生子的谣言很快与太子洗白的那件事一同传开了,很快压下先前南裕泽为天受神权命定皇帝的那波谣言,舆论是能推导大事的,传着传着就是真的了,任凭这话传了两三天,太后便又下了旨意封南 盛为太子,暂时监国。 南盛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就这么上了皇位,朝堂上闹得也很厉害,但左不过是质疑这个私生子的真假,只有少数人要求南裕泽回朝。 “听说太子那私生子长的很是不错。”枝桠感慨的说了一句,秦玉琼面不改色的煮药,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到那抹身影越来越近,她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苦了那越王殿下了。” 南裕泽正好走到门前听到这句话,问道“你惋惜什么?” 秦玉琼急急忙忙站起来“枝桠看了外面的皇榜,说太子一脉有传承私生子名南盛,我便惋惜南沼越王殿下此生不能在为帝了。” “嗯,好像是这样的。”南裕泽微微勾了勾唇角“我的药可熬好了?” 枝桠突然警戒起来,南裕泽看出她反常,秦玉琼倒是没什么发觉,在那里仔细滤着药汤。 算算日子是该找到这里来了,秦玉琼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递过来,枝桠忙去拦着她,却又不太敢暴露,只能说“小姐小心。” 秦玉琼淡笑“端个药碗还能烫了我不成?” 这话音刚落,一柄飞刀贯穿碗底,瓷片碎了一地,那汤药撒一身,秦玉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南裕泽已经进屋了。 枝桠连忙关上门,连带着窗户都关的紧紧的,秦玉琼一脸迷茫“怎么了?” 南裕泽临窗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环院种的几颗树上起伏的黑色身影,戚眉起来,看来又要死一次了。 “嘘,小姐别说话。”枝桠压低了声音,拉着秦玉琼往桌子底下钻“外面来了刺客。” 秦玉琼一惊“刺客?” 南裕泽身上不适,本是来讨药的,这时气血有些不稳,身子更不适了,自个滤出锅中残余的药汤来喝掉顺了气,才吩咐道“找到机会要往外跑,不然他们会烧房子的。” 秦玉琼往外探了探身子“这些人是来找你的?” 南裕泽已经开了房门,一个人往外走,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多少飞刀已经瞄准了他,出了门下了台阶在往前一步,一柄刀贴着脚踝入地,下意识一连几个空翻,所过之处下的都是刀子。 一人从树上越下,一句废话都没有持刀就上,他是单枪匹马的来的,是来测南裕泽底气的,刚刚喝了药,精神还不错,交手未必占下风。 南裕泽一拳打上他脸颊处,打碎几颗牙随着血沫喷出来,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很快站起来,反手一抹血迹冲他冷笑“你若是就这么点儿本事,今天就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这些人也真是大胆,是做着必胜的准备来的,连个面纱都没戴,南裕泽一个闪身突然一脚把人踹到临近的树干上,晃了几晃掉了不少叶子,那人呕了两口血。南裕泽冷冷与他对视道“还要在坚持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程少主被追杀 快被打死了还坚持个卵,那人踉跄的扶着树枝站起来,一挥手,霎时间是几十人的包围圈。 南裕泽提着剑正估量着自己是不是对手,那些人就一拥而上,这些天被群殴殴出经验来了,他飞身既上,踩着那些人的脑袋跳到房顶上,居高临下挑衅道“来啊。” 从刚刚交手来看第一个人应该属于他们之中中上等的高手,中上等的尚且挨不过去两掌,单挑必然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就是一个残血满级高伤害的法师对敌方几十个满血低级刺客…… 有点……困难。 但是有外挂啊,南裕泽的红线是能穿透身体而不断的,将他们都串联在一起,那银针所过之处无一不见血,一条直击的长线过去将人团捆成粽子,霎时只剩少数遗漏的了。 秦玉琼握着拳头临在窗前看着,微微勾了勾唇角评判道“他还可以啊。” 枝桠进了一步伏耳道“小姐可要这时出去?”秦玉琼点点头,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她一个箭步冲出去直接抱住南裕泽,惊喊一声小心,一杀手恰好从背后偷袭,很准确的将剑刺进她胸膛,秦玉琼敢做这些必然是先考虑后果的,所以这把剑并没有绝对 的进入心脏,但那视觉效果还是很震撼的。 那些仅剩的黑衣杀手在见了血之后立刻退了,整个院子里就只剩南裕泽与挂在他怀里满是血的秦玉琼。 丫头枝桠惊呼一声,从房间里跑出来“小姐,小姐怎么会这样。” 这丫头哭的让人心烦,南裕泽顺手一探她心脉,这剑插的很有水平,避开了心脏和所有要害,便肯定道“扶回房去吧,我能来医治。” 丫头哭喊着“我家小姐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因救了你而平白遭了这等伤害?” 南裕泽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本不用跑出来平白挨这一剑,连自己暗卫都没有出手,这些杀手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她自己做戏命人捅了自己一刀估计是觉得很好玩儿? 不愿听这丫头吵闹,南裕泽亲自将人抱进闺房里,左右她这救命扛剑之恩是要报了。 听说这里遭了杀手,程辰澈很是兴奋的跑来凑热闹,他自从知道南裕泽在这里将养身子时就对这里下了保护圈儿,太后一党不可能知道的,那这杀手是那里来的? 见南裕泽抱着人进去,程辰澈躲在墙头上偷偷对十七讲“我在茶楼听过话本子,一个女人若是对一个男人有意思,便会于那个男人有救命之恩。” 十七懵懂“这些杀手是秦姑娘自己安排的?” 程辰澈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摸了摸十七的头道“你家主上艳福不浅,待会儿里面要传出什么声音来你可记得捂着耳朵,不能把你教坏了才是。” 十七脸色刷的红了下来“与你在一起时听得还少吗?” “那你听的可还满意?” “……主上说要见你。”十七泰然自若的将话题引开,可这丝毫掩饰不住他脸红的事实,十七你变了,你以前是个多么正直的男子汉啊,却生生被姓程的给掰弯了,你主上会杀了你的…… “我晓得他见我何事,你且告诉他我有办法解决太子那私生子,让他等着包养我一生吃喝吧。”程辰澈挑眉,貌似还很是骄傲。 程辰澈嘱咐他好生看护这里,待太子那私生子解决后才让南裕泽出这个院子,十七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你心疼我了?” “哦,属下是说聂姝雨在外面游荡逮你来着,听说还拿了一根手腕粗的皮鞭,扬言要抽死你。” 程辰澈“……”那个泼妇! 很幸运的是那个泼妇那天晚上晃荡在宫门口,程辰澈夜闯皇宫被人打伤,很是狼狈的跑出来,引起不小的轰动来,聂姝雨惊讶的看着他一身血衣扶着摇晃的胳膊拼命跑出来,一路往邻城跑了。 后面追兵太多,聂姝雨没敢光明正大的去救人,便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程辰澈的轻功真是可以,登峰造极的水平,皇宫禁卫跟抓鱼一样总也抓不住他。 “将军,那人断了胳膊折了腿,想也逃不到那里去,明早在彻城搜捕吧。”一人劝道。 显然这时候已经是追丢了的,聂姝雨一惊,她关注的是断了胳膊折了腿是什么意思? 那将军很是气愤“断了胳膊折了腿都能让他跑掉,你们这一群饭桶!” 聂姝雨赶忙顺着那条路返回往回找,在宫门口远远的看了他一眼,虽黑灯瞎火的只有宫门那点儿薄弱的光,还是能看出他浑身重伤的,跑不远,应该是躲起来了。 程辰澈果然躲在一条狭暗的胡同里,自己咬牙接上手臂和腿骨,疼得晕乎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模糊看得见薄暮微亮的天,也真是失败,居然偷渡也能被发现。 有人来了,程辰澈动不得,一瘸一拐的扶墙挪到垃圾堆,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了,聂姝雨是一条条胡同找来的,这里有大片血迹,她心下窃喜,是这里应该没错了。 程辰澈躲得很隐蔽,隐蔽到近在咫尺低头就能看到,可是她就是没看到,只觉得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恶臭的垃圾,是个女人都想逃的远远的。 聂姝雨也不例外,她堂堂一个大小姐是受不了这味道的,只草草瞅了一眼便离开了,估计是他在这里处理过伤口,又跑了吧。她刚出小胡同,程辰澈就受不了了,一个趄趔栽出来,呕出几口酸水来,扶着墙吐了满地,三天前的饭都吐出来了,聂姝雨还没走远,立马赶了回去,再来胡同里就没人了,地上多了一滩呕出来的东西, 聂姝雨暗自咬牙,必是躲在那垃圾堆里的。 随即跟着那条路追了上去。 七拐八拐到帝都很繁华的地方,大概也就是聚贤楼那一带了,有一个很不起眼的酒楼,装潢什么的也很是气派,就是因为临近聚贤楼,生意不怎么好,取得名字也很怪,叫八层酒香。 行里都叫八层霉,因为这酒楼生意是真的很不好,程辰澈就拐到了那里,大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他一路走一路吐偶尔惊动几家门户破口大骂起来,聂姝雨不敢离的太近,怕被发现,远远的跟着他。三长两短快绝命的敲门声,里面有守堂的小哥,揉揉眼睛困的不行,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刚一开门程辰澈就倒了进去,从他怀里掉出一块玉佩来,聂姝雨躲在门侧看的很清楚,那块莹润的玉上面刻着像是 龙的字体,龙形字,镂空玉佩很是珍贵。那守门的小哥看这架势生生吓得丢了烛灯,摔落在地上,蜡油滴在身上,程辰澈一阵抽搐,在没有知觉,小哥想把人丢出去,聂姝雨急忙出头制止,捡起那块玉佩来道“这是我的家奴,因护我被砍伤,这块 玉可是个好东西,收下我们留宿吧,这东西抵给你。” 小哥在不济也认得这东西的珍贵,连连拒绝“收不得收不得,不能留宿。”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货?呐,这真金白银的可以了吧?”聂姝雨捋下手腕上的玉镯“这可能收?” 同是玉,两者相比玉镯就廉价的很了,小哥瞅了几眼犹豫道“我家楼不景气,这深更半夜您还是去对面聚贤楼吧,那里服务更周到些。” 明摆着就是怕事儿,这么个浑身是血来路不明的人任谁也不敢乱往家里收啊。 程辰澈又忍不住咳出几口血来,人都悬在命线上了,聂姝雨扶起他架着他身子忍不住发脾气“今日我就是要住在这里了,我看你还能逐客不成?” 蛮横的闯进去,店内空荡荡的,那小哥也拦不住,这时候店内也没多少人在,就收下那玉镯子勉强给配了个厢房住下,外面天已经大亮起来,室内一盆盆的端出血水来。 小哥端着碗米粥坐在阶梯上呼啦啦吃的正香,店内老板早早的就来了,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看着很有威望的样子,小哥把粥碗放到一边迎上去“可算等到老板了。” 看着一姑娘在端血水往楼下倒,不禁戚眉“站住,你是谁?” 聂姝雨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那小哥将擦桌的布条往肩上一搭,说起昨夜的事来,老板横眉一怒“轰出去。” 聂姝雨一紧张“别啊,我们是付了银子的,有正当生意你们怎么不做?”你们是不是傻?怪不得你们生意不好,话说回来聂姝雨也很是奇怪,为什么程辰澈他寻了这个稀奇古怪的酒楼? “不做,不做,轰出去。” 赶来上班的小二们这时候三五成群的就来了,见自己老板发脾气也很是愤怒“你这那里来的姑娘,老板说这生意不做就是不做,快走快走。” 聂姝雨脸色一青“你们这群神经病,谁稀罕住你们的破店。” 楼上程辰澈依旧在昏迷,身上被清理干净了,还没来得及上药,聂姝雨也不敢动他,左右很是为难,忽然就想起他是拿着一块玉佩来这里的,凭着她两百五的智商就把注意力放在玉佩那里。清若白水的玉,刻着形似凤凰的一个字体,玉体周身都散发着权势与血腥高贵的气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咱能别动刀吗 “这个你们可认得?”聂姝雨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将玉佩亮出来,好在她那二百五的智商还有些用处,本来态度高傲的老板被惊了一下“你从何而来?” “你且看看认不认得我的这位家奴?”聂姝雨微微眯起眼来,难不成程辰澈还跟这个老板有什么交集?所以老板才认得这个玉佩。 老板匆忙的推开她,正眼看床上这个人,心里一个激灵振作起来“我居然要赶我的故友走,真是作孽啊,快,快去找最好的大夫来。” 聂姝雨长舒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道“真是个老糊涂的家伙。” 老板谦笑的赔了几声不是,命店中小二上茶上饭来,好奇问道“我这位朋友不怎么结实女子为友,不知道你是他哪位情妇,啊呸,何时交的朋友?” 聂姝雨脸色不怎么好看,高傲的嗤鼻“我说过他是我的家奴,与我签过主仆契的。” 店老板笑道“不瞒姑娘说,他这一生放荡不羁,怎能与姑娘签主仆契?姑娘还是别懵我了,我很了解他。” “路上看着可怜捡来的,如今我救了他一命,他不该以身相许侍候我吗?”聂姝雨说的在理,店老板居然无话反驳。 半晌他才道“这玉佩是他的命根子,姑娘要小心保管,待他醒来要完完整整的还给他。” 聂姝雨吊着手中玉佩一番欣赏,你偷了我家凤尾剑,我拿你一块玉佩着实不过分。 昨夜皇宫闹了一番大动静,落世千早起正吃着饭突然就很迷茫起来,看着站在面前笑魇如花的公公“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夜里乱闯的罢?” “不,不是。”公公绝非善意的笑得阴森“您现在是太后娘娘跟前最吃香的人,咱家哪敢怀疑您呐?” 落世千吞了口口水“公公您有事就直说吧。” “太后娘娘夸赞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将您留在身边,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公公语气里难免掺了些嫉妒,突然跑来一个人跟自己抢饭碗,搁谁谁不生气? 落世千一下子明白了其中意思,一脸操蛋,我真的不想抢你的饭碗的啊亲。 那公公看了看左右“愣着干嘛?还不快趁大人没吃早饭去把事儿给办了。” 落世千腾的一声站起来“谢谢太后娘娘美意,只是小的家中尚有未婚之妻,又是独子,老父老母等着我为他们传宗接代,这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是真的做不得,小的真的很感谢太后娘娘欣赏了。” “怎么,你还不依?如今太后娘娘看上的人,谁敢拒绝?” 我丑拒啊,你们简直是恶魔,是禽兽,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人,落世千被拉着硬拉到敬事房,要在太后面前当差第一步是要去做个太监,谁想做太监啊你们这些混蛋!手脚被锁住,公公手上拿着短刀,锋刃被磨的锃亮,他乐呵呵的撩开落世千衣摆,落世千不依,在那里不老实的晃动,跟乱蹦哒的占板鱼一样,口中还被塞了破烂布条子,话都说不出来,那公公以为他是 怕疼,劝道“哎呀,我是过来人,相信我,不疼的,我下手很快,咔嚓一声就没了。” 一个死太监上前手脚利索的把裤子给扒下来,只剩一条亵裤时,那公公兴奋的呦呵了一声,还他妈吹了个口哨“你长的真是白净。” 我他妈的一个万人之上的护法能让你这个鳖孙给阉了?落世千呵呵冷笑一声,随手挣脱开铁链,一声炸裂震的那公公在地上滚了个圈儿,老腰差点没给他摔折了。 落世千麻溜的提上裤子穿好衣服一个转身依旧是那个牛逼哄哄,风轻云淡的护法大人,公公踉跄的站起来,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愤怒道“你,你这个贱人。” 落世千“……”大哥我还没骂你好不好?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宫中侍卫很快就把落世千给扭送到太后那里,太后她老人家还在那里悠闲的吃着早饭,那位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太后娘娘您要为奴才做主啊,他,他竟然敢违背您的旨意,他还推奴才,他推奴才。 ” “……”我还没用小拳拳打你呢…… 落世千一脸正直跪地道“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脸色不怎么好看“听说你不服从哀家的安排,很是大胆啊。” “小的还有话要对太后讲,所以不敢昏死在敬事房。” 太后微微敛眸“你不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很是不放心,那不如你去死吧,死人是最能让人放心的。” 落世千就呵呵呵了,他义正言辞的反驳“请太后娘娘让小的把话说完。” “你说。” 落世千站起身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太后惊讶“竟有这等事?” “所以说,余患未除,小的于太后您还有大用处,不能过早的栓在身边。” “可是你做了太监也不妨碍你去做其它事啊。” “我心理不舒服,会办不好。”落世千很直白。 太后“……那如你所说,毒宗盯上了这件事会是何后果?” “牵一发而动全身,您用他毒宗做了丑名,斩杀于市惹的他们愤怒,势必会讨一个说法,这时候您需要一个会谈判的人,比如我,而一个太监,是无法让别人信服,也数不起威严来的。” 所以,咱能别割人家命根子行么?亲? 太后被他说服,又问“你怎么知道毒宗会对此事不满,并派人来了帝都要讨说法?” “若是别人打着您的旗号在门口杀了您的人,而无辜的您能不去讨个说法吗?” 太后觉得很在理,点点头便应允了,越发觉得这洛升是个人才了,他日一定要留在身边,若是留不住,就得杀了他。 帝都这几日不怎么太平,皇宫遭了刺客,第二日全城贴了皇榜通缉,惹得民众纷纷表示要越王殿下登基为王,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听着这些人私语,慕容复蓝遮低了帽檐,更低调的走了,连着几个日夜跑了回来,她自然不想被抓回去。将军府完全与外界隔离,慕容复元只知道干着急,一点也不知道妹妹的行踪,她晃荡到将军府门前也不敢进,那里全是重卫把守,在院外晃了一圈儿,等到晚上夜深换班时,她从将军府的侧门悄悄溜了进 去,进去她就后悔了,太草率了,里面重兵更多,进不得进,出不得出,她凭借着熟悉的路线跑到哥哥的寝房,里面还亮着灯,她学着布谷鸟叫,隐在墙根之下。 没引来哥哥,引来一堆举着火把的重兵,呼啦啦的全跑来,吓得她拽着衣服往回跑,她不跑还好,一跑就直接暴露了。 这下动静是真闹大了,她不想被送回去,可还是被发现了,慕容复元赶忙穿好衣衫跑出去,那些侍卫都举着刀剑要下刀,他临时大喊一声“住手。” “蓝儿。”他赶忙把地上被吓坏的人扶起来,慕容复蓝几天没吃东西,浑身脏兮兮的又被吓到,昏了过去。 那侍卫抱拳一礼,算不上恭敬,只是明面上的礼节而已“这人夜闯将军府,留不得。” 说着就要砍,慕容复元一脚把他踹开,直接把人给踹飞了,怒斥“你看不出来她是我妹妹吗?” 若在以往,这侍卫被踹也只能怪运气不好,现在被踹,那就是慕容复元运气不好了,与那个侍卫关系好的都上去一拳一脚的打,这时候有气撒气有力出力的,谁怕谁啊。 慕容复元抱着自己妹妹缩成一团,沉默的紧紧抱着她,也不敢还手,若是还手将他们激怒,在把蓝儿连累进去该如何是好? 慕容复蓝安详的被他包裹在怀里,温暖着热乎乎的体温,还有温热的血…… 现在这年间,谁日子又比谁的好过?下午,枝桠突然跑来敲门,哭闹着说小姐发了高烧,要南裕泽这家中唯一一个主事的人去看看,一连三夜没有睡好觉了,好不容易寻找个机会补午觉,南裕泽怒斥“你自己去请大夫吧,在敲门我剁了你的手 。” 枝桠眸色一冷,沉下心去,果断不在敲他的门,将全城能请来的大夫全都请来了,院子里闹闹哄哄的,吵得南裕泽也睡不着觉。 这么下来,他有点想念叶青青那个正常人。 他生气坐起来,喊了声“来人。” 十七跃窗而进,南裕泽看了他一眼,缓了很久才换言问“叶青青怎么样?” 本来想让他解决外面喧闹,但是又不能这么做,就憋屈的问叶青青在那里。 十七本来是想禀报这件事的,这消息刚刚传到他这里,想着主上睡下了就明早在禀,既然现在问,也不好瞒着,便磕了个头请罪道“卫毅他们刚刚传来消息,王妃娘娘逃跑了。” 意料之中的事…… 这一路囚车还没出城几里远,就把犯人全弄丢了也是个人才,左右今天下午是睡不了了,他穿好衣服想要出门看看。 十七拦着“主上,程少主昨日已经到皇宫打探私生子南盛的消息了,请您静等。”“我知道。”南裕泽披上外套就要出门,十七咬牙,除此之外再也没开口劝他了,的确是不敢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妃是吃醋了 他前脚刚出门,十七一咬牙想派人去禀告程少主,让他拿个法子来,南裕泽走到门口又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想告诉程辰澈?” 十七跪地“属下不敢。” 南裕泽满意的点点头“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他出门没闹太大动静,就是没多少人看见他出去,十七路过时偶然性撇了那个女人一眼,从窗户上能看到她躺在床上略苍白的脸,难受的辗转着,从这一点上看来,南裕泽算不上是一个体贴的情人。 外面还是闹市,日渐昏暗,街道上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他想起来了,这里的夜市很是热闹。 十七远远的跟着他,提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打探着四周,如今殿下一身布衣混在里面,大概也引不起什么轰动来。 他想的有点天真,南裕泽只是单纯的想要出来散散心,于闹市中寻一片清净,笑看世间繁华那种逼格很高的行为,认真想一想,他要不要去登基。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实,起码是在他眼里这么看来,于程辰澈来看,这帝位他唾手可得,于他来看倒是不想要了。 难免被人说矫情。 南裕泽抽了抽嘴角,随手在路过摊子上拿起一个小玩意儿来,老板笑嘻嘻的介绍“这东西百分百纯木材做工,您摇一摇声音很是浑厚响亮,不知道家中孩子哭闹的可还厉害?” 南裕泽无心的晃着手上的拨浪鼓,也不顺着他的话接,偶尔觉得这小东西好玩儿,给了碎银子就拿走了,人来人往的,他一个人走走停停,主上的心思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十七远远的想着。 夜黑下来这才算是真正的夜市,热闹起来人挤人的,十七保护他有些费力,但还不至于困难,身后擦肩过去一个人,十七扭头不见人影,在回首,南裕泽身边就多了一个人,那个叫秦玉琼的姑娘。 她不是发高烧了吗?枝桠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向南裕泽微微屈膝算是行礼“偶然有幸在此处看见公子,真是有福。” 这话多是讽刺的意思,秦玉琼受了剑伤大晚上还能出来,确实是比南裕泽还作死的女人。 穿的很是厚实,是怕着凉了吧,南裕泽点点头“嗯,很巧。”秦玉琼就悬着一口气的模样硬撑着,枝桠不忍心她这般模样,缓和了语气道“我与我家小姐身上都没什么银子,那些大夫没有愿意治病的,都走了,听说城中颐和馆里有义诊,便想着带小姐去看看,公子可 要同去?” 很可怜的样子,南裕泽诧异看过去,见她脸色确实不好看,这么折腾自己是挺狠的,给她号了脉道“这一路上死不了,你去就可以了。” 枝桠狠狠瞪了他一眼“公子可真是狠心啊,怎么说小姐于你也有救命之恩,你不说报恩在前照顾着,还这么不冷不热,若不是因为钱财都用来买医治你的药,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南裕泽心里没有激起一点羞愧的涟漪来,第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丫头活不到寿终正寝,他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该挡你们的路才是。” 这要是搁寻常人身上是要被气死的,南裕泽不是傻子,尽管戏做的真,他也不会上当。 已经命人去查秦玉琼底细很久了,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周围邻居也不知道这宅子里面怎么突然多出这姑娘来,还带着个丫头,方向是错误的,他便换了一种方式,从枝桠开始查起。 大瑶嘉宁长公主身边第一得力侍婢,枝桠! 你们皇室嫡公主会缺钱?叶宁会跳崖失忆? 秦玉琼迷茫间醒过来片刻,正好看见南裕泽给她让路,虚弱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公子,公子救我。” 枝桠一松手,她家小姐顺理成章的躺在南裕泽怀里,重量压下来他自然会接着,秦玉琼知晓自己被他抱着就好像有很大的踏实感,寻着他怀中的温暖。 那一刻,他们像情人。 这一刻,叶青青在旁边看着。 “手机贴膜了,专业手机贴膜,只要三个铜板普通钢化随便挑随便选啊,大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三文钱你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啊,三文钱你什么都买不到,你们这些穷逼……” 一女人扯着嗓子蹲在一块儿破布前喊,冲着南裕泽那个方向,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贱人叶青青。 南裕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过头去,叶青青笑看他“公子你要不要给自家小娘子贴个手机膜?防摔还防水啊。” 南裕泽“……你在乱说些什么?” 枝桠也随着声音往街边摊贩间那旮旯里看过去,明晃晃的灯笼下,那张脸狠狠震惊了她,多亏了枝桠扭头,叶青青也认出了她来。 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枝桠立刻扭过头去扶起秦玉琼“小姐这伤耽误不得,公子也不是真心待人,请让路吧。” 南裕泽错愕的要让路,本就是想让路的,叶青青突然一把将人拉过去,冷呵一声“站住!” 秦玉琼的伤撑不了太久,枝桠脚底生风,踩着轻功一溜烟就跑了,没进人海里寻也寻不到,叶青青追了两步自知追不到,脸色便沉了下来“你整日里在外面勾搭些什么人?” 南裕泽突然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下来,当时有些懵圈“怎么了?” “怎么了?你把我丢在囚车路上不闻不问还不许逃,等你消息你就在这里花天酒地找小老婆你能耐了啊” 南裕泽“……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难道要在那里等死?”叶青青一巴掌打上去,貌似还很生气,甩了一巴掌转身就走。 南裕泽“……” 十七赶忙跑上前,没怎么顾得上被打的主上,先去追叶青青了,果然不出两步把人给追了回来,她力度不小,南裕泽没有防备,很快就见了血,他脸色本来就白,现在白里透红。 叶青青被十七抓回来,情绪还很不稳定,硬是要在上前去踹两脚不成,十七禁锢她一声不吭。 “你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不知道什么萧乐雨,囚着我算什么本事?嫁给你我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你这个神经病!” 这是?吃醋了? 好像是吃醋了,明显就是夫妻吵架的台词,这街上人多眼杂的,叶青青吼的又很大声,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十七尽力想着解决办法,南裕泽还处于迷茫中。 “南裕……” 忽然她便不说话了,这个名字是不能被说出来的,唯一堵上她嘴的办法就亲上去,他从十七手上将人掳来,毫不犹豫的堵上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个字。街上一阵掌声,个别不怕死的还吹口哨,他们多是看戏的人,没了刚刚的指指点点,祝福开始多了起来,还有几人杂七杂八的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闹到大街上岂不是羞红了脸?家中孩儿怕是在哭 了,快些回去吧。” 孩子?十七纳闷那大妈怎么会认为有孩子,看到主上手上的拨浪鼓才想通,原来是因着这么个小玩意儿。 本来是想出来低调逛市思考一番人生,却闹出这么轰动的一幢事来,古代还没有那么开放,这当街亲吻是要被传疯的啊。 小二上了饭菜兴致勃勃的说起这事,聂姝雨勾了勾唇“又是那家不要脸的小娘子吧?” “听说那女的长相不错,很是漂亮,就在刚刚门外西路的那条大街上,还携手并回呢?” “嗯,知道了。”聂姝雨对这种八卦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送饭的那小哥同时又送了伤药来,给程辰澈换药时,他嘴闲不住的与她说话“这些菜品是小店新加的,您尝尝很是不错呢。” 聂姝雨喝了口白酒“若真是好吃生意会这么差?” 言罢才知自己是说错了话,一脸抱歉的样子“我,我喝多了酒……” “无碍!”送菜那小哥明显脸绿了,强颜欢笑说着没关系,聂姝雨将他送出去,咬唇自责一下,决定多吃些来回报。 他们这里的菜品也不是那么难吃,只是吃了几口就……没知觉了。 刚刚出门那小哥小心敲了敲门“姑娘这饭菜还合口吗?” 里面没声音回应,他偷偷开了门缝,聂姝雨已经昏到桌子上不醒人事了,他顿时大了胆子,推门进去将人扶到隔壁房间,扯了酒菜一切清理干净了才下楼把老板叫来。 店老板带着两个人提着药箱子赶上来,那两个对他作揖“请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的。” “是必须。”店老板很生气的警告“若是救不活,你们便都陪葬吧。” 那俩人很是惊慌,噗通一声跪下异口同声道“堂主息怒,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店老板不该在这里打扰他们救治,但实在是放不下心来,便赖着不走,那俩人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剪开缠着的纱布开始重新处理伤口。店老板戚眉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刚刚清洗了一道伤口,程辰澈就被生生疼醒了,身上各处仿佛被火烧着疼得厉害,他一时没忍住,醒来就滚落下床,摔开伤口又满是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是要让她回去 店老板惊了一下,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快。” 两个医治大夫急忙将人扶到床上去,他此刻是醒着的,先前的药全都白费了,两个大夫紧张兮兮的,站在一旁的店老板摒着大气不敢出,甚至连进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来人是冯常远,他脸色不怎么好看,还没来得及看床上躺着的是谁就怒气冲冲的问“怎么回事?” 店老板躬身退到一旁道“冯堂主,这人手持无常龙形玉,重伤与一姑娘前来此店求助,小人不知怎么处理这等高层人物,便着人捎信给您……” “他?”冯常远看到床上那人脸色更不好看了,甚至接近于黑灰,但更多的是诧异。 “您认得他?” 冯常远冷笑一声“岂止是认识啊,你刚刚说龙形玉?” “是,那是白无常的东西。” “我自会向上边递交文书,先救治了在说吧。”冯常远对他态度不怎么好,反正他是不认为这人手拿龙形玉就是白无常了,或许是亲信,来寻右护法的也说不定,待他醒来或是等主上回来在做处置也不晚。 店老板不这么认为,他有些担心的问“这佩玉是贴身之物,非亲近之人是拿不得的,这人纵然不是无常公子也是无常公子身边的亲信,怠慢不得。” “那你割了自己脑袋喂血给他啊。”冯常远很是气愤,对于程辰澈这个人渣,昔日之仇不报非君子! 店老板立马就不说话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冯常远自知僭越,末了又补了一句“现在已经派了好大夫救治,怎么着也得醒了在说,你慌什么。” “那邻房的那个姑娘该如何?” “不要事事问我行吗?若我都安排了那要你何用?”冯常远忍者一口浊气,讲真,他现在非常非常的想把床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不知道那个旮旯里来的人给手撕成面条。 换你你能忍不能?大街上把你掳了去暴打一顿,又转手给别人暴打一顿,还迷迷糊糊参与了掉脑袋的大戏,如今身上满是伤搁谁谁还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店老板不在说话了,冯常远松了一口气“行了,这是大事,近两日我我寻寻护法大人,看好了他。” “是!” 刚刚一生气牵到自己身上伤口,疼得咬牙切齿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没露出伤情来,在看程辰澈,他伤止不住的流血,都这样了还能活着跑出来求救他也是个牛逼的人才。论伤情,貌似在心窝窝那里被捅了一刀的秦玉琼也伤的不轻,颐和馆的那大夫说若要妥善处理这伤,就要另付诊金了,枝桠二话没说拿出几锭银子来要全力救治,当晚是没回府邸的,所以她这府里就只有 南裕泽和叶青青。 灯火通亮,叶青青老脸微热微红,很严肃的与他说这个问题“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吃过豆腐。” 南裕泽洗了把脸刷牙漱口,一脸嫌弃“我长这么大还没想吃过别人豆腐。” “是我让你吃我豆腐了?是我逼你了?” “难道还是我自愿让你吃我豆腐了?我就那么贱?” 南裕泽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不愿与她纠结下去,冷冷的撇了她一眼“你如今跑出囚车,少不得给我惹些麻烦来,你有能耐甩了卫毅,怎么没能耐甩了太后的眼线?” 叶青青脸色一白,腾的一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自从刚刚见你就知晓你身边有不少眼线,太后故意放了你让你来寻我,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现在这么蠢?” 叶青青呵呵冷笑两声“我故意带他们来的,你有意见?有意见又怎样?说出来啊,你还能怎样!” 南裕泽“……我已经派人解决了他们,只是逃走了一个,你不能在待在这里了,随十七撤离。” 逃走了一个就是说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了,这大晚上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突袭,如他所言,这里不安全了,晚上夜色很好的能做掩护,这时与十七走,很安全。 叶青青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沉默了半晌,她想问为什么你做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但是她什么没说,白了他一眼便随十七离开了,走出约莫半里远,十七道“属下已经与卫毅通了信,他很快会来接您。” “太后的脚步真有那么快?今晚就能来人?” 十七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卫毅已经来了。” 果然浓浓的夜色里一道身上倏忽而过,卫毅稳稳当当的落在面前一步远的地方,恭敬作揖“参见王妃娘娘。” 十七那话是双面性,卫毅都能这么快,何况是太后?皇家的人能慢到那里去?叶青青很快认识到这个事实,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跑。 她跑不过十七与卫毅,被抓住肩膀的时候,她冷着面孔转过身来,手上一把黑色上了淌的小枪,一厘米的枪口指着十七脑袋。 冰冷的触觉,十七懵逼,这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咔嚓一声摩擦的声响,枪侧多出一片薄薄的刀刃来,转而从额头落在脖颈处,叶青青愤然“我忍你们很久了,别拦我。”十七微微沉默一下,像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对他来说卵用没有,屁都算不上的威胁,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挣脱现在这个被威胁的局面,叶青青也明白这一点,但是那是对于仅仅一个刀片来讲的,若它还 是一把枪,那就不一样了。 但是双方都没有动,卫毅在十七身后也没有动,他缓下声音道“王妃娘娘快些。” 话音刚落,叶青青转身就跑掉了,卫毅与十七相互看了一眼,满脸无奈,没办法,主上的命令,说让她回去,就得让她回去…… 为了能让王妃娘娘快些赶回去,卫毅干脆用轻功将她带回去,他们回去的很是时候,整个院落都被人围了起来,墙头上都是弓箭手,卫毅一个闪身与她一起落在树上。 南裕泽只身一人站在院子里,与一人说着话,卫毅唇语告诉他,那个是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守宫死士头头,没有交过手所以不能判断主上是否安全。叶青青似乎没有听他说话,专注的看着那个黑衣人,他身上没有尖锐武器,健康指标百分百,攻击力百分百,智商百分百在线,不知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南裕泽伤势被引出来,准确的说是被气的,那黑 衣人觉得时机到了,正欲出手给致命的一击。 他埋伏的弓箭手有一发箭在弦上,突然射出来,防不胜防的院中黑衣人一个跟头闪过,那箭还是射进胳膊里,他脸色一白,生生将箭给拔了出来。 这伤没伤在南裕泽身上,南裕泽却先他一步吐了一口血来,吐的毫无预兆,那黑衣人呵呵冷笑“原来殿下您受伤了啊,没想到能伤的这么重,真是出乎意料。” 先前谈判的恭敬与小心立马就消失不见,他眸色一狠,抬腿就踹…… 南裕泽身上疼的厉害,腹中像悬着一把刀,躲他那一脚很费力,但是他躲过去才发现,那一脚没有踹下来。 叶青青的枪法算不上多好,也就是打到了腿骨的骨缝,射出那一个不大不小拇指般的洞,黑衣人从没受过这种伤,腿受疼瘸了单膝跪下去,咬着牙惊悚的向这边看来。 卫毅也提心吊胆的看着她,刚刚那一声爆破的声响就是从她这里响的,如果没判断错误,她手上的那个就是刚刚威胁十七用的。 那是个什么东西? 十七从隔壁树上跳过来,引起不小的动静,一干弓箭手全将箭头指向这边,那黑衣人扶着自己腿缓缓的站起来,一时不稳又摔下去,咬着牙又站起来,拖着废腿往这边磨蹭了几步,盯着那棵树。 “射!” 这字音刚落,又一声响,她打人脑袋很少不经过他们大脑,通常都是贯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颗子弹从它后脑勺带着溅出的白脑浆…… 当然,也只有叶青青能看到。 与此同时,那箭雨纷纷射来,卫毅一惊,没注意那死士头头已经死了,带着叶青青跳下了树。 本来这局面已经不好控制了,没法救出身在围圈儿中的南裕泽,十七担心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惊讶发现,死士头头死掉了…… 那些射手突然停了箭雨,紧接着从墙头掉下来的都是死尸,一个也没落下,太后派来的人全死光了。 然而卫毅他们什么都还没做,十七很是惊讶“王妃娘娘您是怎么做到的?” 叶青青不着痕迹的收起那把小枪,也是一脸诧异“我什么都没做。”这时候可以露面了,她磊落的站起身来,刚刚猥琐发暗枪的好像不是她似的,在她站起来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一群人替代了刚刚那些弓箭手,卫毅上前与其交涉,那些人很高冷的不做声态,站在墙上跟石 雕一样。 十七眼尖,认出那些是毒宗的人,拉了卫毅一把,示意他别做声,等事态发展。南裕泽撑了不少时日了,也不差撑这么几个时辰,一人急匆匆的进了大门,快步跑过去担忧的将他扶起“越王殿下可有大碍?”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我没讲明白 那个人叶青青不认得,但十七认得他,就是现在投靠毒宗的那个杨辞杨大人,他如今已经靠着殿下内部打的关系升上了毒宗的堂主,说来这事程辰澈可是帮了很大的忙。 南裕泽算好他要来,许是安心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就安心的晕了过去,随杨辞之后是杨仕平,杨仕平的后面,是叶青青的外公,萧千回。 若说与医学界毒宗有联系的皇嗣,南裕泽当排第一。 萧千回自是认得的,十七带叶青青走大门进去,王爷已经被杨仕平扶去屋内照顾,院里只剩那守宫死士头头的死尸,还有一干大眼瞪小眼的人。 杨辞首先发话,对着叶青青恭敬作揖道“参见王妃娘娘。” 萧千回静默在一旁一点态度都没有“这可算是帮了你们一次,可不能白帮,说好的万僵王灵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 言罢他还狠狠的瞪了杨辞一眼,杨辞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由此看来杨辞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 叶青青轻咳一声“我也在找万僵王灵,大家都需要万僵王灵,而它现在在我丈夫手里,你慌什么?” 萧千回脸色一白“青青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那本就是我萧家的东西,萧家一脉同气连枝,你怎能侧重倾斜于旁人?”叶青青没怎么把他当长辈看,因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外公,听他一口一个萧家不禁觉得可笑,冷声道“怎的算侧重?那本就是我丈夫,与我是一家人,萧家何在?大瑶嘉青长公主何在?如今我是南沼的越王 妃。” 总是不太喜欢这个外公,没安好心都写在脸上了,自己又不是傻子。 这番话好像气到他了,萧千回也有些后悔当初想要放弃叶青青的这个念头,不但没有置她于死地,反而让她恨上了自己。 于是他冷哼一声铁青着脸道“杨辞,那事交于你了,你与她说吧。” 言罢一甩衣袖很是潇洒的离开了。 杨辞刚刚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言辞,与卫毅和十七一样,他们注意到了地上死尸的伤口,并不识得那是枪伤。 叶青青缓过神儿来松了口气,恍惚间看到脚边有一具死尸,吩咐道“化尸粉化了他吧。” 卫毅满是惊悚的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但是没敢问,卫毅与十七不能问的事,杨辞能问,杨辞便就着毒宗弟子手上的灯笼光仔细琢磨了那伤口,半晌才问“敢问王妃娘娘是如何将他打死的?是用的弹珠?” 这圆洞的大小,可不就刚好是一个弹珠的尺度?叶青青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对,我贴身的弹珠。” 很好的解释了这伤口,卫毅也松了一口气,显然是信了这说法,十七化了尸体后,与卫毅一同去收拾外面的射手尸体,杨辞满脸敬佩“王妃娘娘请借一步说话。”刚刚就晓得他们来这里是有事的,除了救南裕泽还有其它的事,现在听来果然是这样的,杨辞对她分析了太后的劣行,严肃说出太后那种做法辱没了毒宗,激怒了毒宗高层,所以他们才来这里讨一个说法 。 不出落世千所料,毒宗来向太后讨要说法了,你当街斩杀了人家的人,就算是假的那被辱没了的名声也在那里放着,毒宗能善罢甘休? 第二天一早,落世千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太监了,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虚惊一场过后太后身边那个公公又来了,还是笑眯眯的,吓得落世千连早饭都吃不下“你来干什么?” “太后有请。” 落世千“……”为什么非要在大早起这种美好的时光来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为什么! 太后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了落世千,将他的地位提升至与闵鸣同等高度,到地方以后才知道,太后与闵鸣是彻夜聊了一夜。 “小的拜见太后娘娘,闵大人”落世千作揖,闵鸣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太后道“快快请起,哀家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落世千起身坐到一旁“但讲无妨。” 一副我就是这么衷心的样子感化在坐所有人。 “哀家商议,让盛儿于立冬那一日登基,却缺一个契机,你看该如何?” 闵鸣冷哼一声抢先答道“不如就同我所讲,君权神授乃是天应的帝君,万民谁敢不服,这法子就颇好,改日我找些佛家的弟子姑子……”缺一个让民众信服的借口,该怎样?落世千微微迷茫了一下,淡然一笑“君权神授这契机不能用,一来这话已被越王应了去,二来这话在大瑶已被玩儿烂,若你非要应这个词,那将来国家出什么不可预测的 灾难,盛公子该如何自立?” 这话很有水平,一下子就给闵鸣当头一棒,若是以后那里发生地震或瘟疫与灾害,同样会有人用神发怒了,要惩戒人间为由,扯了这个用君权神授上位的皇帝。 闵鸣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太后又问“那该当如何?” “要想树立威望就要有足够的本事,若是盛公子能打败毒宗,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说什么胡话,毒宗是你说打败就能打败的?你行你怎么不上?”闵鸣立马就反驳他的话,本来就是嘛,毒宗那么大的基业,就算南沼拼全力去抵抗,也是寻死的份儿,最少也是两到三个国家联合打击, 但毒宗行业所涉之广,贸易之远是有利于任何一个国家发展的,岂能是说连根拔了就能拔了? 落世千“……或许您没听懂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是你没说明白。” “对,或许是我没有说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落世千一脸蛋疼“先前我与太后娘娘说毒宗近来会向皇家讨一个说法。” 太后点点头,表示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我还信了这回事,闵鸣点点头,表示我知道这回事,而且我还知道太后信了这回事。落世千接着道“那这次谈判无非就是赔偿的问题,这赔偿本是私下赔偿见不得光的,但是毒宗势必会将这事闹大,让皇家也丢个颜面才算,若是我与盛公子将这事儿给摆平了,将他们光明正大的逐出帝都不 就妥了?” “这样下来,盛公子也赢得了人心,毒宗这事也好摆平。” 落世千是个人才,起码在太后这里看来的确是这样的,她很满意这样的处理办法,赞道“洛升,若是此事行得通,哀家就封你为皇帝太傅兼丞相!” 闵鸣微微戚眉,办法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却有一事要问他,便很自信的问出来“你有何本事将毒宗使者打出帝都?而保证他不会更大的一次卷土重来呢?” “毒宗是商界,里面混的都是商人,只不过卖的是违法犯忌的东西,所以全靠银子说话。” 拿更多的银子贿赂他们,让他们做一场滚出帝都的戏便成了。 “颜面问题呢?他们来所讨的就是颜面,如今让他们做戏来滚出帝都,那不是折了他们更大的颜面?” “那要看你能拿出多少钱了。” 闵鸣居然无言以对。现在如此商议的是很好,从毒宗的使者进了帝都的城门开始,落世千便着手调查他,因着这件事他也重获自由,晌午出了皇宫先去见了冯常远,冯常远很是激动他的回来,没多问这几天他去了那里,先说 的就是八层酒香的那阁子里手持无常龙形玉佩的人。 落世千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人是谁,呵呵冷笑一声“怎么能不去探望探望呢?” 程辰澈是换药时疼醒的,睁开眼就看到落世千在眼前晃悠,一个激动差点吐血,落世千上前几步安抚“别,别动,看到我就那么激动?” 程辰澈往被子里缩了缩,戒备且心虚的问“……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听说你受伤了,不来看两眼你伤多重怎么能行?怎么好的这么慢?你看全都是血。” 程辰澈“……没敢好太快,这不是等着您老来看两眼吗?” 落世千白了他一眼,程辰澈猥琐着露出一双眼“你就没想问我这伤是怎么弄的?” “关我屁事!”落世千从身上摸出几瓶药来一一丢在床上,冯常远站在一旁见他俩这阵势这对话险些没惊呆了,出了酒阁的门才敢问“主上,那人是谁啊?” 落世千冷冷看了他一眼,冯常远便没敢在问这个问题,甚至连之前程辰澈挟持他的事儿都没敢说,而且主上还不问,他就更不敢说了。 “留意这些天城中各大客栈住所,寻毒宗的人。” 冯常远低声应了句是,脑子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主上说的毒宗的人昨夜后半夜入住天一阁了。” 落世千脚步一顿,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冯常远解释道“昨夜后半夜来了不少人,吵了我睡觉,我便派人去查探了下,那些人均是毒宗帝都附近分堂的人,堂主也在其中……越王妃也在其中。” 落世千“……”关叶青青卵事?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吃了一惊,毒宗居然这么快就来了?俩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天一阁门前,叶青青贸然从里面出来,俩人一进一出险些碰到。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那个相好的 落世千一着急,这时来不及闪躲会被发现,迎面撞又会生写麻烦事来,所幸一伸腿把冯常远给绊倒了,冯常远一脸懵逼的扑腾摔在地上,推了叶青青一下,突如其来的叶青青没来得及躲,俩人一起摔了, 趁着这空当,落世千立马闪掉。 冯常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主上跑了,才知道是不想惹叶青青这么个麻烦,自个爬起来连连道歉,杨辞随后跟出来看到门口出了事,很是生气的吼“你小子不长眼啊?” 说实话,他那么大一个更年期的老大爷了,本来挺老实看着就好欺负的那种人在毒宗混了几个月后,越来越……像那么点回事儿了。 冯常远将态度压的更低了,头都没抬一直道歉,叶青青咦了一声“冯常远?” 冯常远怔怔的抬头“你,你不是,越王妃?王妃娘娘,你……” 他戏做的很足,一脸很偶然很巧遇的样子,叶青青随他尴尬的笑了几声“我倒是忘了,你与洛升是住在这里的。” 冯常远点点头“是啊是啊,娘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很正常。” “洛升呢?可还在这里住着?” 腿上一痛,一颗小石子蹦着在路上滚出很远,冯常远立马变严肃了脸色,看了几眼杨辞那些人,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躬身作揖道“不知可否请王妃娘娘借一步说话?” 还以为是洛升出了什么事,叶青青便随他走远了几步,冯常远却偷偷的告诉她“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越王的前景不太好,处于劣势,娘娘还是少招惹他们些的好。” 叶青青“我跟你很熟吗?” 冯常远脸色微热“洛升是我朋友,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就自然与我算亲近关系,好意提醒一下,且凭我多年来商界经验来看,他们多半是医学界的人。” 叶青青点点头,表示赞许“看不出来你很厉害啊。” “嗯,过奖过奖,洛升近些天我也没看到,不晓得他去了那里。” “就这些?你大可以在门前只告诉我你不晓得他在那里就行。” 冯常远更是尴尬“我,我只是怕招惹到他们。” 说着还向那边看了几眼,眼神里夹杂这些许恐惧来仿佛是很怕那些人的,叶青青淡淡笑了笑“无事了吧?” “嗯,娘娘小心些,我一寻到主……洛升就先嘱咐他去见您。” “好,谢谢。” “不必客气,今日冲撞改日定会赔偿。” 叶青青冲他浅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一行人走远了,甚至走远了冯常远还能听到杨辞问她“你与那人可是很熟悉?” 叶青青点点头,轻声应下。 落世千悄没声息的踱步至他身后,与他一同看着叶青青走远的背影,一手拍他肩头上,冯常远惊了一下,转身见是他也没敢吭声。 “你越发机灵了。”落世千很看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冯常远受宠若惊,与他一同进了聚贤阁的门。 奉茶时他不太懂为什么,便问“叶青青本就是毒宗的族脉,与毒宗同气连枝是理所应当的,您为什么要属下去试探她是否知道杨辞的身份?”“你确实机灵了些,胆子也大了些,问题也多了一些,而且连茶也不会泡了。”落世千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不顾他请罪的言辞又道“毒宗是来与皇家谈判讨利的,现在又与叶青青混在一起,看来这次谈判有的 闹了,你且多去调查那个堂主杨辞。” “来的不止杨辞一人,昨夜入住酒楼的还有萧千回。” 落世千勾了勾唇角“是有的闹了。”是有的闹了,南裕泽的后宫更闹腾了,秦玉琼在颐和馆脱离危险期回来的时候,莫名发现自己府中多住了一个女人,枝桠不敢独自面对叶青青,便趁着一次机会将南裕泽给请了出来“亏的我家小姐为你挡了 一箭,尽数恢复了记忆。” 南裕泽点点头“不用谢我。” 枝桠“……” “这宅子权当我这几日留宿的客栈了,这些银子给你两清。”南裕泽从怀中摸出荷包来,里面还是有些数目的银子的。 枝桠微微屈膝行礼“不必了,小姐恢复了记忆,让我前来告诉你有缘在见。” 摆了一个很是牛逼哄哄的神情,很是不稀罕他手上那些银子“小姐还说了,这宅子就送与你了。” 她一出手就是一张地契,南裕泽好歹是个男人啊,这他能收吗?自然不能,但是叶青青要收,她利索的突然拽过那张地契,冷冷道“算是前些日子你家小姐勾搭有夫之妇的赔礼了吧。” 枝桠不敢与她起争执,以为她没认出自己,匆忙行了礼道一声“再会。” 看着那丫头的身影多少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是那种日日都见在眼里的人,她主子是恢复记忆了,关于这身体原主本身的记忆,叶青青记不得多少,很是模糊。 南裕泽撇了她一眼,淡淡道“十七前日与我说,我被围杀那晚,你对萧千回说,我是你的丈夫?” 叶青青呵呵笑了两声,将房契握成一团纸,愤愤的塞进他嘴里,一声不吭的转身走掉,看背影好像还很生气。 吐掉那团纸,南裕泽也回房,不同的是,从背影来看,他好像很高兴。 杨辞在大堂等了他许久,南裕泽才磨磨蹭蹭一步一颤的走过来,杨辞起身作揖关怀道“不知王爷的伤,将养的如何了?” “就这么三五日的时间,好不到那里去。” 杨辞自知说错话,连带着杨仕平也尴尬起来了,一旁铁青着脸的萧千回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我们如今是要与皇家讨个说法,先来这里找您是杨堂主的要求,也是我的想法。”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南裕泽默默的看着他,灼灼的目光盯的他喘不过气来。 侍者与他们都添了茶水,南裕泽接着道“你们首次商谈的时间定在明日晚上,本王没有什么私人的要求去为难皇家太后,你们要带王妃去我也没意见,只是我要随同,旁听。” “旁听可以,事后将万僵王灵送上来便可。” “那我有可能会不同意你们带走王妃。” “她是我萧家的人,就是毒宗的人。” “曾……经是。”南裕泽也很为难的样子。 “你……”萧千回脸都绿了。 “你也可以不需要我的王妃,反正我个人觉得你们的谈判与我和叶青青没什么关系。”萧千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又着实不喜欢他这态度,一个不高兴腾的一声站起来翻旧账“我将他提到堂主的位置,你们答应我的事还没办成,试问我怎么相信你现在的可信度?若是明晚开席,叶青青不去 该如何?” “你搞错了,那是程辰澈答应你的,不是我。”南裕泽很无辜。 萧千回气的说不出话来,就更没杨辞说话的份了,杨仕平在那里充其量是个摆设,场面一度很紧张。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除了大堂时已经彤云密布了,下午的时间阴的跟晚上一样,风也很大,时刻在脸上呼几个大嘴巴子,十七在门口守着,见他出来便送上一件大氅来,杨辞与他作揖告辞,他只礼 貌性笑了笑,目送几人出了院门,往聚贤楼走去。 站在门口看着天,感受着这冷空气,他惊觉,已经是冬天了,张嘴吐出白雾来,他叹了口气随口问了一句“叶青青呢?” “带卫毅去夜市了。” 帝都的繁华早就将养出一群风流的公子小姐们来了,所以这帝都的夜市冬有冬的特色夏有夏的好处,是不分节季的,一直都有。 “还有人盯着这宅子吗?”南裕泽转身向寝房走,边走边问。 十七暗自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已经是第十四批人了,都是刚来便死的,没打探到什么来。” 太后自上次夜里暗杀至今日,已经派了十四波人来了,都是刚来就被解决掉的,本来算好的,若是太后派了御林军来就从后门溜走,时时刻刻做着逃走的准备,太后竟也没大动作。 南裕泽突然不走了,回头问他“你那相好的呢?” 十七“……主上说的是程少主?” “难道你还有其它相好的?” “啊?不,没了。”十七身子一怔“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估计是死了吧……” 南裕泽“……”果然程辰澈都喜欢那种身材好但是没什么脑子的人。 想到这里,南裕泽上下打量几眼十七,发现自家影卫确实身材很好而且长的确实蠢萌,无奈道“那你还不去找他?” “是,是!属下这就去。” 一对情侣呆在一起久了,突然俩人分开了你就会觉得很怪异,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问“你那个相好的呢?” 程辰澈脸色一白“你说的哪位?” “你们都叫他十七的那个小白脸。”聂姝雨一边捣鼓着手中药汤,看样子她是想拿扇子给扇凉了。 撑着身子靠床头坐起来,身上一阵抽搐,程辰澈咬了咬牙“他不是小白脸。” 聂姝雨不削于他这样的辩护,嘲讽的冷笑“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没想到今生我还能结交到有那种特殊癖好的朋友。” “他长的没我白,所以他不是小白脸,第二,你不用谢我,或许有些人她一辈子都交不到像我这样牛逼的朋友。”聂姝雨“……”好厉害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院子怎么空了 装逼装到这个境界他也算是个人才了吧,聂姝雨不与他一般见识,低头吹着手中药汤问道“你得赔偿我凤尾剑。” “那是你爹的事情,何以要你来多管闲事,丢了那剑又不是你的责任,就你事多爱强出头?还是这是你为了接近我找的借口?毕竟我这么帅嘛,有什么事大家说开了就好嘛,有什么可害羞……” “哗!”聂姝雨随手将温烫的药汁泼了他一脸“贱人!” 程辰澈捋了一把脸上药汤,一点也不生气,笑道“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而深,在而深,三更深。” “呸!”聂姝雨僵着红红的脸横眉怒目的吐了他,程辰澈还是没生气,他这伤情本就不允许他动气。正想要在说话,聂姝雨转身就跑了出去,跟个受欺负的大姑娘家一样,她平日里吼起人来那是个姑娘啊,外面夜色已经深了,出了门方才觉得冷,八层酒香楼后建有独院,装饰的很是精致,阴森森的烛灯 小径上铺了一层银白来,还反着光,她一喜,急忙折回步子推开门“外面是下雪……” “砰!”落世千一掌劈昏了她,不禁咂舌“还真是事儿多。” “我还以为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脸皮跟你一样厚。”落世千笑的不光明,将昏了的人交给冯常远,俩人退下后这屋子才是真正寂静起来。 相对无言了许久,落世千搬了个板凳来坐在床头“说我数与小黑缘分浅,那就与你缘分最深了,说吧,你搞什么花样?” 他那一副坦然相问的样子让程辰澈不得不坦诚相待,他神秘兮兮的坐起来往后背垫了枕头“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落世千白了他一眼,虽然他长的帅,但是因为伤情脸色也白,但是他还是长的帅,对于长的帅的人他一般会给几分面子,于是他凑了过去,把脸贴在他耳朵上。 程辰澈转头吧唧亲了他一口,落世千懵了一下腾的一声站起来,脸面都被气红了“你简直是胡闹!” “我跟你讲,我家十七都没这个待遇。”他很认真,一副我很给你脸的样子。 落世千气的说不出话来“那好,你等着,我向大瑶帝举报你。” “行啦,我知道你做的出来。”程辰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与他谈话“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很漂亮,不吃一口豆腐实在是愧对兄弟。” “你愧对那个兄弟?” 程辰澈低头,瞄了眼自己裤裆,落世千脸都绿了,一脚踹他肚子上妥妥的踹出血没商量。 他脸色又白了一个层次“我的事你最好别问,你又管不着,你只说来找我干嘛?你平常可没这么关心我。” 落世千微尴尬了一下“你那破事儿我才懒得管,明日晚上我代表南沼皇家出席一场与毒宗的谈判,本想让冯常远假扮毒门白无常,既然你本尊在这里我就不麻烦他了,你上吧。” 程辰澈悠悠的敲着床头等着他说下半句,也不慌着问这话里的内容,落世千扯了扯嘴角“事后我给你五千两。” “六千。” “好,六千。” “爽快,七千。” “我去你妈的!”落世千扯下床帐勒着他脖子,恶狠狠的问道“就六千你去不去?” “六千五不能在少了”程辰澈吐着舌头,脸色更加苍白无力,分分钟要去见阎王的态度。 落世千“……”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一个晚上,到处都是寒气流,早上一开门就掉屋里不少雪,叶青青打了个冷颤,见院子里雪层上面还有几串脚印,还没来得及被覆盖,瞄了一眼就赶忙跑回去添衣。 正穿地六件加绒外套,屋里一道黑影闪过,铜镜前就没了人,卫毅算着这时候是该起床了,就跑去敲门,敲了半晌里面也没动静,他心一沉闯了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屋外就不安静了。 “搜!” 卫毅在转身时,一大批黑衣人破门而入,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这里有人。” 卫毅一脸懵逼,整个院落里被抓住的只有他一个?那黑衣人头头霸气横生的漫步过来“说,越王呢?” “不知道。”真不知道。 那些黑衣人连反绑个人都做的那么疼,卫毅嘴角猛抽“真不知道。” 那人环视四周,居然还跑去摸了摸床铺,尚有余温,他身形僵了一下“追。” 立马哗啦啦跑出去一大半的人,只留三个来守着卫毅,他们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卫毅不安的吞了吞口水“你们乱闯别人家是不对的。” 话音刚落那人一巴掌拍到自己后脑勺上,火辣辣的疼,还呵斥道“闭嘴!” “大早上的开着门多冷啊,关上吧,雪都飘进来了。” 大家都是影卫出身谁怕谁啊?培训方式不一样谁怕谁啊?本质都是一样的谁怕谁啊! 本着这样的心态,卫毅蹲下身子抱头“大哥,真的挺冷,在说了,门开着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溜了……” 那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还敢溜?” “不敢不敢……”卫毅所幸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门开着他很容易踩轻功位移出去,那黑衣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给身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去关门了,他刚碰到门栓,卫毅一个扫荡腿解决身边两个,什么都不顾的拔腿跳窗出去。 那三人大惊失色,追了出去。 晚上雪还没停,洋洋洒洒的飘着,那里都蒙一层莹亮,莎莎一阵声响略过几道黑影,谈判的位置还是郊外的茶庄,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无论是地形还是景色,也怪不得很多人喜欢这里。 萧千回黑着个脸,眼看天色就全黑了,外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毒宗弟子回来说越王住的那院子空了,他一怒摔碎了茶杯“呵,果然靠不住。”杨辞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怒火烧到他身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千回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他很讲情义够意思吗?你不是说救他一次就有求必应吗?他这厚脸皮可有顾忌救命之恩?你是傻子 吗!” 杨辞唯唯诺诺的不敢大声说话,人在屋檐下万一他一个不高兴砍了自己那多不好玩…… 他低声辩解“殿下他或许是有苦衷的。” “我管他妈的有没有什么苦衷,现在我有苦衷,我问你人呢!” 杨仕平急匆匆的跑进来,见自己爹被训斥,立马横身前面“萧家主别生气,我已经查到原因了。” 萧千回怒目而视,他却在那里喘着粗气,看来一路是疯跑来的,见他久久不说下文,萧千回更生气了“还要我泡杯茶请你入座而谈吗?” “不……是今日早上太后……” “我太皇奶奶怎么了?”这音里满是童稚。 南盛不过十三四岁,被太后拿来充当棋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掳来的孩子,满是稚嫩和……无知,就是那种看着特别傻逼的人。 随他进来的就是落世千了,南盛拽了拽他的衣角,不满道“洛升,他们在说太皇奶奶的坏话。” 萧千回已经站起来了,瞅了那小子半晌才问道“这位,就是昔日太子殿下的儿子?”果然是要做炮灰的人,脸上就是刻着炮灰两个大字。 落世千戚眉“是,方才你们在说些什么?引得盛公子不满。” 萧千回呵呵冷笑两声“夸赞太后命世理而已,请坐。” “坐就不必了,不好耽误太多时间,开个价吧。”落世千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很好奇为什么叶青青不在,南裕泽不在,他们俩不在那少了很多趣意。 “说开价就见外了,上头生气,要你们太后亲自来给个解释,那里就那么容易用银子打发了去?” “开玩笑!”落世千白了他一眼“久闻萧家主大名,九死一生逃出大瑶来也是有些本事的。” 萧千回看着他许久,恍然一愣就安下心中怒火,淡笑的给他倒了杯茶“刚刚没看出是故友,是我的错,现下与你道歉,请坐。” 这次是他起身诚心邀请的,落世千才肯坐下与他长谈,南盛也随他坐下,纳闷问道“你们认得?” 洛升点点头“刚来南沼时见过几次面,有过几次往来,算是故友吧。” 刚刚没认出来是有原因的,自从那日晚上在夜市邵骞见过他后就在没与他有瓜葛,这些日子忙,他的印象就被冲淡了些许。 贵人果然多忘事。 “那这可有意思了。”南盛嘻嘻笑着,一脸的纯真无邪。 萧千回忽然觉得很操蛋,对面两个长的很温和的狼,而且这关系有些捋不清,本来胜券在握的场面,突然来人是洛升…… 他不是毒门的人吗?怎么跑来代表南沼皇室来与毒宗谈生意了? 洛升推掉他递来的茶水“我只喝酒。” 侍者连忙换了酒,而换来的酒也不是他喝的,是用来给南盛喝的,南盛平日滴酒不沾,偶尔来几杯就会醉的晕乎乎的,喝酒期间双方都没说话,一个个的心里算盘打的震天响。杨仕平偷偷将没说完的话告诉他,说南裕泽的下落,萧千回听后冷笑嘲讽“他也会有今天!”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门割三里地 他命里该有今天,太后容不下他,落世千与南裕泽算不上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但他给太后出了个主意,讲了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让南裕泽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忙着思虑如何让南盛登基,暂时顾不 上他了,让南裕泽安逸一段时间在搞次突袭。 落世千不是一般人,出的也不是一般的法子,但南裕泽也不是一般人,就成了现在这场追杀。 跑的不算太匆忙,起码是把叶青青给稍带上了,后来卫毅又跑掉了,所以太后也没占着啥便宜。 杨仕平没敢接他的话,萧千回想了想觉得被抓获有些不大可能,便吩咐他在门口等着,有可能南裕泽还会来这里。 落世千也很快知道南裕泽逃脱的事,本就没抱什么大希望,所以他只是喝了口茶来润润嗓子,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场面里看到来迟了的叶青青。 自然,毒门的白无常比叶青青早来那么半个时辰。 他与以往一样,气息都没有变多少,入目那白衣白纱很是熟悉,落世千却很惊讶的拍桌而起“你是谁?” 萧千回脸色霎时阴了一层,起身拱手作揖“白无常别来无恙。” “没有别来无恙这一说,我们不熟,但大家都是大瑶的人,一国不说两国话,坐。” 南盛已经被灌醉,落世千并没有让人把他带下,而是允许他睡在一旁,对于白无常的到来,他很是愤怒“我皇家与毒宗的事,何以要连累毒门进来?” 他一口咬死了说这事是毒宗泄露出去的,白无常现在只慵懒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双方,一句话都不说。 萧千回安抚他情绪示意他别激动“这,这不是我安排的啊。” “哼,你们毒门与毒宗串通一气好了的。” 萧千回觉得自己态度不该摆这么低,但是突然来了毒门的人又与自己实在脱不了干系,虽然这不是自己安排的,一时场面很尴尬。 “我只是听说这里有一场交易,觉得很是刺激,反正闲来无事,来看看老朋友。” 说着,他还给萧千回杯中添了茶水,萧千回不搭理他,本来就得罪不起他,正要说改日在谈,白无常又说“可别换个时间,让我白跑一趟我会不高兴的,如果一个不小心在外面说点什么,对大家都不好。” 萧千回肚子里死死的压着一口气不反驳,看来他还没有真正的混进毒宗,否则不会这么忍气吞声,落世千也不说话,此时代表皇家的他最好就是那一方也不得罪。 这场谈判就转变为毒门为主了,因为这里没人能得罪的起他。 白无常翘着二郎腿发现大家都不说话,有点惊讶“你们不说话是在等我说话吗?” “我知道你们那点儿事儿,萧族长自从灭门那一刻起一路走到这里也很辛苦,大家都是混这一行的都很不容易是吧,你那做宗主的侄子说了,只要你拿下南沼的帝位,就复你原前的威望。” 萧千回差点拍案而起,但是他忍了,硬生生扯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给他“看来毒门护法的消息挺快。” “不但快,而且还很准!”白无常一点也不谦虚的补充她的口误,萧千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行你牛逼,全世界都是你的。 “你们那宗主确实有点过分啊,改日我去找他谈谈,你这一大把年纪了确实不好在出来奔波是吧。”怎么说呢,白无常就是来嘲笑他的,但火候未到,落世千示意他还是多说一些的好,反正他平时嘴就很贱,白无常表示无所谓,又接着道“作为萧家族长与宗主叔父您昔日可是风光无限啊,但是混到这个地 步我也敬您是个人才,您看您现在无论干什么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多没意思,走完了别人给你的路下一步你就该见阎王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拿到南沼的帝位又怎样?况且现在越王妃不认你这祖父……” “够了!”萧千回铁青着脸终于拍案而起了,白无常惊跳起来“哎呦,您看您这把我给吓的。” 落世千持看戏姿态依然坐着,他惹不起啊,现在他谁都惹不起。 萧千回那老脸热的都快没地方放了,也多亏这屋子里就他一人是毒宗的人,要不然还不被别人笑话死? “您别生气,咱们昔日还是强劲的敌对关系是吧,敌便是友,我便要多照顾照顾您,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放弃夺南沼皇位这个念头,我割毒门三里地给你回去交差,怎么样?” 萧千回冷冷看了他一眼“劳白无常费心了,只是我身子偶感不适。”冷冰冰的明显就是我不待见你的意思。 “改日在谈吧。” 落世千没打算放过他,婉言拒绝道“上头给我的时限不多,我也不敢忤逆啊,太后开出了条件,赔偿您一千万两您看怎么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皇家这边给一千万两而白无常给割三里地,孰轻孰重一眼就能看出来,毒门和毒宗世代相争,谁也容不下谁,突然要割三里地,这就跟国与国之间割地赔款是一样的道理,天上掉馅 饼的事砸他头上他也不敢接啊。 “我,我回去考虑一下。” “您还做不了主啊?”白无常讽刺,萧千回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却还得强撑着一副笑脸“回见。” 落世千觉得他走不了,白无常也觉得他走不了,俩人都笑眯眯的与他告别,然而他连一脚都没跨出去,叶青青就来了,她来了,就代表南裕泽也来了。 大家都是觊觎南沼皇位的人,这么凑在一起确实有的说了。 白无常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所以谁都没有刻意去看他的容貌,叶青青只觉得眼前这人很眼熟,正要问,萧千回怒目瞪了她一眼“怎么来的这么晚?” 大脑系统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做准备的,哪怕他贴十层人皮面具,生命体征是不变的,心率是不变的,血液是不变的,所以扫了几眼后,她便知道,面前坐着的白无常是……程辰澈! 她笑笑,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结束了吗?” “没有。”萧千回僵着脸又坐回原处,这次他决定无视白无常。 直面落世千道“坦然说这一次我不需要你们的金钱赔偿,你只需回去要告诉太后,萧乐雨是我萧家的,青青也是我萧家的人,让她识相些,别吃太多苦头绕太多弯路。” 什么意思?萧乐雨在他这里,叶青青,你们的越王妃与我站在统一战线里,我不需要你们赔钱,要你们你们退位让贤。 这番说辞惊了落世千一下,白无常挑眉,虽然换了个脸,但也不会换太丑的脸,笑的面如桃花“看来,萧家主还是没有放弃啊。” 萧千回看都不看他一眼,对落世千拍完板后就想走,这才是他今天来要说的话。“我们站在个人利益来想一想,大家都是高位上的人,过河拆桥这事见的多了,我这是在帮你啊,老朋友。”白无常很是可惜,欲走的萧千回心思微微有些动摇,白无常又道“如今我出三里地,你有这三里的 权,还怕没有实力去争宗主的位置吗?” “开什么玩笑,你又能做的几分主?”萧千回终于忍不住出生骂他了。 “在下不才,手中正好有毒门三里权,随你割。”白无常明摆就是来挨宰的,送肉的。 可是萧千回只当他说的是不作数的屁话,而叶青青是没有发言权的,他们只是来参与一下听听内情什么的,所以现在她在与落世千唠嗑。 “呵。”萧千回冷笑“您这便宜我可不敢占。” “等你被毒宗追杀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毒门找人求救,也别指望毒门中任何一个人会帮你。”白无常有意的盯着落世千说这句话,萧千回神色僵了一下,他以为白无常说的是方清峰。 方清峰是他唯一的一条后路了,他左右思量了下终于松了口“不如明日在约。” 今天是一定要把事情办成的,白无常起身要走“那算了,您就当我没来过。” “等等。”萧千回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青青,叶青青表示无所谓啊,我来打酱油参与一下而已。 “你那三里地可食言?”萧千回问。 白无常立马从衣袖里抽出一份地图来往桌子上铺开,淡淡道“拿吧。”那天晚上他们出门时已经是深夜了,来时雪都没停,这时出门雪却停了,落世千是第一个走的,萧千回与杨辞他们随后,叶青青是最后一个走的,那时白无常正要出门,叶青青喊了一声“程辰澈,别来无恙 。” 程辰澈身子猛地一僵,心跳露了半拍没扭头,大脑一片混乱,他想知道,叶青青是怎么看出来的? 南裕泽恰好从阁楼下来,听到程辰澈这名字时脸色也微变“站住!” 程辰澈想跑,可是身子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已经动不了了,他倒是忘了,叶青青是会用毒的,腿上不知何时被射了一根针,针上带麻醉。本想用全功力逃脱,可转念一想又没有这个必要,他已经找好理由来解释这个场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就服你一人 “好久不见。”程辰澈转身,揭下脸上那一层面具呵呵笑的很尴尬“真是偶遇啊偶遇。” “好巧。”南裕泽停在那里,还欠着两层楼梯没有下,叶青青上下审视他两眼“我曾在毒门实验人那温泉处见过一次黑无常,你这装扮与他很配,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南裕泽也很欣赏“你确实很像他。” “谁?” “你们口中的小白。” “开什么玩笑。”程辰澈一撩衣摆又坐在刚刚那处,不紧不慢的喝着那杯没喝完的茶。 “不想解释一下吗?我听十七说你夜探皇宫被追杀,下落不明。”南裕泽一如既往平和的看着他,只是叶青青也能听出这话里有几分怀疑。 “这话说来我倒是想起,我身上还有伤来着。”他捂着自己胸口戚眉,真的是有很重的伤啊。 南裕泽敛眸“青青给他疗伤。” 叶青青点点头“来吧,过来。” 那席子上除了一口没动的饭菜多出医疗箱来,她一点儿也不避讳的扒下他上衣来,上身缠着厚厚一层的白纱隐隐渗血。 “咳。”南裕泽轻咳一声,漫不经心的合上她的医疗箱“这工作还是留给十七吧,你且与我说说,这场合里你是闹那样?” “心率不太平和,在找借口?”叶青青挑眉问他。 “皇家欠了毒宗的债,我便把这债买了下来。” “你拿的起毒门三里地?”南裕泽也坐下了,似乎是要与他长谈,程辰澈的重点却放在被叶青青扒了一半的衣服上,随意拢了拢道“拿不起啊,骗骗他嘛。” “骗得过?” “他挑选了那些地,在没有正式划在他名下前,毒宗宗主就会收拾他,他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你够阴啊。”叶青青咂舌。 南裕泽点点头“然后呢?” 程辰澈正了正衣冠“我会以毒门白无常的身份,向皇家索要割地赔偿,我割给毒宗三里,就要拿皇家三百里!” 怀疑的眼光变成了欣赏,南裕泽很肯定的说“事成之后,我把十七送给你。” “这是万僵王灵。”得了便宜要卖乖嘛,他一直随身带着那颗蛋,此时拿出来是要物归原主的。 南裕泽没接,意思就是给了叶青青了,他微咳一声解释“给你的赔礼。” “赔什么?” “秦玉琼那事你不是生气了吗?” “哦。”叶青青拿起那鸡蛋,白皮鸡蛋,程辰澈凑近了她道“防着点儿萧千回,免得你被他卖进毒宗。” “还得防着被你卖进毒门。”南裕泽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程辰澈脸色没变,但心率有变,叶青青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程辰澈既然不在意这句话,那她也不必在意。 大雪初停,太后在园中赏雪,这几日她觉得身体不舒服,太医劝她要常出去散散心,许久不见南若琪了,她先前陪太后赏秋,如今赏雪。 落世千远远的匆匆过来,忽然与闵鸣碰了头,闵老爷子冷哼一声“昨夜谈的怎么样?” 落世千侧身给他让路“正要去寻太后禀报此事,闵大人可陪同前去。” “好。”他本来就是为着这事来的。 俩人才刚刚看到御花园中太后的背影,太后身子一僵吐了一口血,忽然就昏在南若琪身上,惹得身后一大群太监丫头们纷纷上前。 闵鸣步子僵了一下,按理说这时候他该上前去帮忙的,可他停在了原地,忽然拉了落世千一把,将他掳到一旁草丛里,漱漱落了不少雪,顺着衣领直往脖子里蹿,冷的一个激灵“闵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只需告诉我盛儿何时能登基就是了。” “登基容易,不过是缺了借口,这借口要与不要无甚区别。”落世千很是认真的说话,另外还一脸迷茫“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她……” 闵鸣狠狠瞪了他一眼,落世千立马就不说话了,立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太后要死,时间紧迫,他要让南盛登基。到太后那屋里时,她脸色苍白,就跟那奄奄一息的老人差不了多少,闵鸣又瞪了他一眼,他便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太后问起此事来落世千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这事已经办妥了,毒宗被太子南 盛打出帝都的流言很快会传遍帝都。” 太后放了心“那便下立帝的诏书吧。” 她身边第一得力的公公立马搬了笔墨来,她一字一句念着,写下那道圣旨后盖上了南沼的国玺来,落世千只觉得很为难。 有什么可为难的,不能与太后明说那便与闵鸣明说即可,太后歇下了,闵鸣抱着那圣旨喜滋滋的离了房,与落世千单开了茶室来聊。 “毒宗并不同意拿金钱来赎面子,他们要南沼皇帝出面割出三百里地给他。”落世千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这里扯淡忽悠人的,毒宗已经被打发了,南沼若是割地赔款赔的是毒门。 左右是毒门在这中间占了大便宜。 闵鸣一拍桌子“放肆。”“新帝即位,少惹些事来好,东荒大漠那不也是三百里?”落世千小心翼翼的劝他“如今盛公子登基指日可待,稍加培养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越王妃还没死,萧乐雨还悬着,统一天下也指日可待,惜这 三里地做什么?目光还是要长远一些的好。” 落世千给人洗脑的功夫是有一套的,叶青青还在南沼境内,就是萧乐雨还在,得萧乐雨者得天下,怕什么? 然而闵鸣并没有割三百里地给别人的权利,南盛有,割地这么大的事是要通过蛇朝会与各大臣商议才能做的决定。 太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好,闵鸣私下控制南盛卖出了三百里东荒大漠,用的是皇家玉玺,这三百里地割给了毒门。 割地这事被隐瞒,传出去的只是南盛打败毒宗的事而已,这几天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褒奖这太子的私生子。 八层酒香楼,换了最后一次药的程辰澈不禁感叹“又要在身上留疤了。” 十七在与他缠纱布,迟疑了一下注意了那刀砍的伤口“你这伤好的倒是快,一月有余而已。” “把窗关上,深冬太冷。”程辰澈打了个冷颤,十七一挥手,强大的气流关上窗,顺带连门也一起关上了,正好磕到聂姝雨的鼻子,她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你俩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关门?” “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程辰澈又将门给打开,他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我出来时间不短了,你说了会把凤尾剑给我让我交差,东西呢?” 凤尾剑已经收入毒宗高层宝库里了,断然是要不回来了,程辰澈还一副悠悠然的样子“我不会食言的。” 她掏出那块玉佩来显摆“拿出来啊,不然你这玉佩也别想要,我已经打听过了,你这凤形字是……”程辰澈猛咳起来,生生用内力把自己逼吐血,原本已经长好的伤口又裂了些,血丝隐隐透出来,她话还没说完,十七就生气了,黑着张脸逼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瑟瑟收起那块玉佩转身跑出去,她那是逃 命啊。 “你不高兴?”程辰澈转头看向他,十七一把药末糊伤口上,用不小的力气拍上去,程辰澈一咬牙倒抽一口冷气“反了你了。” 十七僵着脸“属下知错。” “你真生气了?我跟聂姝雨没什么的,再说了,我以往在路边采个野花什么的你也不生气啊。” 十七默默看了他良久,跪地道“属下不敢。” “我能怎办呢?我也很无奈啊,你信我啊”程辰澈很无奈,真的很无奈。 “属下从不知道你有一块凤形字玉。”十七诧异抬头“可是属下知道那是毒门的信物。” 程辰澈咬唇“你什么意思?” “毒门四大护法,凤,麒麟,狮,虎,属下晓得凤形字玉是无常殿下的,就是不晓得是黑的还是白的。” 十七冷静的望着他,等着他给一个回复,这是问也是逼问,程辰澈脸色不怎么好看,反问他“那你觉得毒门门主死的那种大事我该不该回去?” “该。” “我回去了吗?” “没有。” “我该被怀疑吗?” “不该。” “那你在做什么?” “属下知错。” “……”全天下我就服你十七一个人。 大雪的景色真的不该错过,可是没什么时间去欣赏它而已,偶尔触一下那冰凉也挺舒服,觉得这冬越来越像个冬了。 南裕泽脱下外套递给她“外面的人在搜山,今日是出不去了,在忍忍,太后快死了。”已经在山里呆了两日了,干粮是够吃的,只是太后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追杀他们,被他们逼进这山里熬了两天,叶青青靠洞壁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忍不住叹了口气“做王爷做到你这个地步,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闭嘴。”南裕泽冷冷白了她一眼“如今万僵王灵已经给了你,蛋裂它也孵化了出来,你该在萧乐雨上多废些力气而不是来感慨我。”说来奇怪,叶青青与万僵王灵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孵化出来的与之前大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章 我知晓分寸的 先前见她是那种不健康的白色,而且还有谢瘦弱,现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程辰澈是怎么养那颗蛋的,她丰盈了不少,简单的穿了叶青青撕下的衣摆,值得一提的是,她白发,红眼眶,有獠牙,长指甲, 红唇等僵尸鬼魅的特征没有一样被淡化。拿在手上像一只仓鼠,大脑系统不给予她人类的评价,而是用某种生物作名词来替代,她的生命体征与机械人很接近,需要阳光来作为能源,且身上多处养育了对人体有害的毒物质,其伤害是现代化学工 业毒的一倍之多,有意思的是,她指甲所能划伤人的毒素在叶青青的系统里有记载,这毒来历是现世纪研究大脑系统的科学家最为骄傲的成果。 南裕泽对于她总是一脸迷茫的神色“看起来你很了解她。” 她睡在掌中,盖着衣袖做的棉被,叶青青撑着脑袋“这万僵王灵有多出名?” 没敢点篝火,他微微靠近她一些,身上燃烧的内力好歹还有些热气,人都是会寻找热源的,他往这边轻轻一斜,叶青青麻溜的就凑过去。 “很出名,不少人想要,就像银子一样,众所周知,都想要。”南裕泽默默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两眼对视下,叶青青微尴尬“你接着说,我喜欢看着你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哦”叶青青果然收回了目光,然后绕到他身前掰开他双腿,南裕泽脸一沉“你干什……” 叶青青坐在他怀里“好了讲吧。” 程辰澈的即视感,身边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贱的毫无底线。 适应了不适,他靠在墙洞上整理了一下思路,叶青青随之躺在他肚子上“可别跟我说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你们奉若神灵。” “还真不是。”南裕泽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叶青青也挪正了脑袋,他肚子软软的,窝在里面挺舒服。 “万僵王灵是有传承的,它的家族很早就有,一脉单传,各国皇家都有记载这种生物,它世世代代都是大瑶的东西,近代落到了毒宗手中就传出了是萧家的传家之宝。” “仅仅因为国谱中有记载?” “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讲过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嗯。”叶青青应了一声。“很早以前万毒山住着一个女人,她怀了一个孩子独自生活,被人骂作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后来那孩子没有足月便被生下,是一个手掌大的死胎,胎灵是凶恶怨气极深的东西,便化为僵尸,因其体型太 小不被注意,所以往往杀人于无形。” “就是这个?”抬眼看了看万僵王灵,她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甜。 “嗯,市井相传而已,不必信。” 上一眼那小家伙还在手上躺着,下一眼那东西就没了影子,萧千回紧握着她跑出数米远才敢回头“原来拿到这东西这么简单。” 他站在山洞深处,一阵凉风刮过万僵王灵就这么没了,南裕泽出手很快,一瞬就没了身影,叶青青脑袋摔到洞壁上,一阵晕乎。 萧千回出不去便往里面跑,他很狼狈,起码南裕泽是这么判定的,如程辰澈所讲,他拿了毒门三里地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毒宗宗主在追杀他,好巧不巧的,都被人逼到这山洞里,两家撞了头。 萧千回连日连夜来的体力透支根本不足以他盗走万僵王灵还能成功逃跑,毕竟南裕泽是在这山洞里修养两三日的。 小僵尸醒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咬他一口,毒素传延的快,他自个僵在那里不能动,南裕泽的针线分毫不误的穿过他心脏中心处,一根针带着半截红线吊在那里,血还没流出,人就先没了气息。叶青青随后赶来,萧千回已经死了,瞪着滚圆的眼睛死不瞑目,那场景着实让叶青青心里一阵抽搐,南裕泽静立在尸体旁呆了一会儿,立马捡起万僵王灵来甩给身后叶青青,也不管她接到接不到,栓腰一 根红线拉着就跑。 他们追过来了,查到这山洞里面了,运气在这几天的追杀里面都用光了似的,距萧千回尸体五十米远的地方很倒霉的没路了。 点亮的火把越来越近,不晓得这些人是来寻萧千回的还是来寻越王的,无论是那个,这逃无可逃的地方是必死无疑了,南裕泽漠然开口“希望程辰澈能如以往一般靠谱了。” 小僵尸直往叶青青衣袖里钻,这紧要的关头没人注意的到他。 “站住!”这声音在洞里传了许久,回音绕的震人,不远处的火把停下了,又来了更多的火把。 “你们是那一路的?”始终不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不远处距几十米的地方打起来了,动静还闹得不小,叶青青尚在懵逼中,南裕泽拉起她就往外闯,他不错过任何能跑路的机会。 不小心跨过萧千回的尸体,叶青青回首多看了一眼,适应昏暗,便能看到他瞪出的眼白,自此,她便是萧家最后一个人了,萧乐雨与万僵王灵全压在自己身上了。 南裕泽行动快,穿过那一堆打闹的人时没引起大的注意,一旦与人碰到便出手打回去,一路打出人堆,在往前跑十几步,就见到了光。 一个黑衣人追南裕泽跑出洞来,见到这人容貌立马大喊“快来人啊,越王跑了。” 南裕泽跑的更快了,还在缠打的两拨人一哄而散,纷纷追了出来,追出了一批人,另一批估计是来凑热闹的,一堆是追杀南裕泽的,一堆是追杀萧千回的,很不巧的都凑在这里。 然而外面大雪封山,清冷萧瑟举目四面环山的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 那晚的八层酒香里面气氛不太一样,也就是落世千与程辰澈俩人在大堂吃酒,落世千不禁说漏了一句“在等两日,册皇帝的圣召就要下来了。” 程辰澈往他身旁凑了凑,低声问“你真要给新帝办事?大家都是一个狐狸洞里出来的兄弟你有几斤几两重也不必瞒着,你且告诉我你是不是收到密令要做南沼的宰相?” “小黑就是因为说话没个轻重才被罚了浪荡四海那么多年,你不知道?况且我还没问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听说你的分身术不错,一直没机会见识。”落世千白了他一眼,很自觉的与他拉开距离。 俩人表明的态度就是就是朋友照做,坑照挖,该得罪你还是得罪你,该与你对着干还是要与你对着干的。 送走落世千后,十七急急忙忙的闯进来,好像是在外面等了很久了,进门便吓的程辰澈一惊,几乎是一抬头就看到他放大的脸。 “客人走了吗?” “走了。” “主上被抓了,被太后带走了,连夜带进宫里了。”十七抓着他衣袖就往外拉,程辰澈立马呼吸都不顺畅,这才知道为什么落世千愿意在这里与他扯犊子了。 落世千帮的是南盛,他帮的是越王,对立面的哪怕是兄弟,这时候大家也是翻脸不认人的主。 十七慌的差点跪下,程辰澈还算冷静一些,宫里早早锁了宫门,即落世千之后,程辰澈也跟着进宫了。 若不是打昏了十七,他也非要跟着来不成,太后那寝殿还通亮着灯,进宫门时便有预感,要像上次那样被人群殴,来吧,再来一次。 宫道狭窄,落世千每走几步便往屋檐上打量几眼,所以这条路走的时间长了些,气的程辰澈要骂娘,若是他拖的这时间里太后一个不高兴活宰了南裕泽怎么办?怎!么!办! 他想多了,太后晚睡只是因为她不舒服,一堆太医在里面守着,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没收到南裕泽落网的消息。 “洛大人?您可回来了。”一太监远远的迎出来“太后娘娘旧疾发作吐了血。” “我知道了。”程辰澈绕在房后,有几个端着热水来往的小太监,他逮着机会替代了其中一个。蓦然发现程辰澈没在跟着自己的时候,落世千急忙寻了个小太监吩咐“这么晚了不要在去打扰闵大人睡觉了让他明早再来吧, 这里我来守着。” 鬼知道程辰澈能做出什么事来,若是来一个死一个就很尴尬了。里面太医急得骂人,几个太监匆匆送进去热水,又领了药出来,煎药时间长,就在太后门口煎,在落世千眼皮子底下煎,大家都是混医学界毒门的,如你所说都知道几斤几两重,你往这药汤里下猛药就很 说不过去了。 落世千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又身子遮住一半视线来,程辰澈煎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嚣张的唇语告诉他“你有种现在举报我啊。” 落世千“……” 他什么都没说,悠悠的揭开药盖子,舀出一勺子汤来往自己口中送,那是毒药啊,见血封喉三秒见效的猛药啊。 程辰澈一脸操蛋,落世千还很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来试试药性。” 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程辰澈腾的一声站起来撞翻他的勺子,那汤药洒了一地,他恨恨道“洛大人慎重,太医刚刚说这药寻常人喝不得。”落世千又盯着那熬药的锅,看着就是想喝的意思,冷冷瞪了他一眼训斥道“无妨,我知晓分寸。”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十七来担心我 我还能说些什么?我也很无奈啊,程辰澈总不能亲眼看着他喝毒药吧,这家伙就是神经病啊,可是现在他一个太监的身份能干什么?能上前一巴掌打死他吗?不能…… 程辰澈一急,一脚踹翻熬药的砂锅,火苗烧到落世千衣摆,他脸色一青,那边已经有人泼水了“哎呀洛大人着火了。” “哗啦。”一盆开水,注意一下这是开水,用给太后擦脸的开水,淋头泼到脚,落世千“……” 尴尬了半晌,这院里没一个人说话的,可怜他本来白净的皮肤现在红彤彤的,甚至还有褪皮的迹象,程辰澈挺心疼的,真的挺心疼,默默拿药递给他说“您?还好吧?” 寂静只一会儿,落世千静静问“谁泼的?” “大人,大人,太后娘娘又咳血……大人怎么这副模样?” “我问是谁泼的!”落世千瞪着眼睛吼,讲真,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以前在毒门的时候那些弟子不小心冒犯他他也没这么大脾气啊。 院子里一堆人哗啦啦的跪地“大人息怒,息怒。” 程辰澈随大流跪下,但是他就是想笑,又不能笑,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跟哭了一下,头埋的很低,鬼知道他笑成什么样子了。 太后身边那公公也紧随着出来了,见落世千生气,他也很着急“这是谁泼的?站出来!” 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膝行两步,弱弱举起手“是我……” 是我是我就是我…… 公公很生气,命人拉她下去,离洛升越远越好,随即安慰落世千“你看你都把这小太监给吓哭了。” “……”我没哭,我在笑。 落世千瞪了他一眼,程辰澈更是不敢抬头,低低道“洛大人实在对不住,小的是真的忍不住……” 因为憋的辛苦,他声音听着就很沙哑。 这事儿没有太后那事儿严重,洛升很快被请了进去,程辰澈暗自咬唇思索其它弄死太后的法子,汤药已经洒完了,院子里很安静。 后宫几个妃子赶来侍疾,人越来越多,且宫后林间隐隐都有动静,难道是守宫死士回来了? 狗急还跳墙呢是吧,程辰澈所幸藏好衣袖中匕首,匆匆忙忙闯了进去“外头有个自称程少主的人要见右护……洛大人。” 他刚进去喊,落世千一脚把他踹出去“不见,谁都不见,滚!” 门被反关上,且有太监押着他,后宫那些妃子都来斥责他这太监不懂规矩,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太监我懂不懂规矩有个卵用? 落世千,你别把老子逼急了。 抓到越王的事很快会传进太后耳朵里,他顿时有一个想法,与其在这里跟太后耗着,不如去把南裕泽给救出来。 后来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救人更难。 很快那些太监就搬了新药炉过来,落世千送出一份单子来,指名不许让他去抓药,趁着这空当,程辰澈闯了进去。 他身形快的只有落世千能拦住他,而落世千没有拦,因为他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铁刃上沾几分血。 还真没把自己的命当命看,赤裸裸的就是在告诉落世千,你拦我,我就自杀,谁怕谁啊,毒门又不缺我这一个白无常! 以前落世千因为身份的事就怕他一个想不开自杀,现在更是没敢拦,好,你牛逼,你是哥,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屋内还有一群太医,守宫死士已经动身了,院外那群妃子也大吵大嚷的要抓人,撇开那一堆傻了吧唧没一点攻击力的太医不说,他直接把匕首插进太后心窝里了,不差分毫,怕她死不了,连捅了十几刀。 落世千惊呆了,他这么做,可有想过退路?血溅了他衣服,守宫死士已经围在门口,即将要冲进去了。落世千手忙脚乱的把药炉下的柴火点燃,往屋里扔,他速度快,掩护打的也很快,但是他这些动作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屋内烧了地龙,温度过高很快就起了大火,从内往外的烧,里面大夫侍者争相往外 跑,外面死士进不去。 落世千最先挤进去,怒踹程辰澈一脚“你给我滚!” 从后窗把他踢出去的,拿他没办法,那种恨不得吊打的人,实在是忍他很久了。 程辰澈抱拳一礼“谢谢哥!” ……不用谢,你保不了南裕泽,因为生杀权不在太后了,闵鸣已经把她给架空了,然而兄弟我们照做,这份情你照样欠着我。 这边一片哗然,差点就烧到了太后的尸体,还好外面天寒,这场火救的很及时,但大家没有一个人庆祝火灾被救,都沮丧着脸哀声哭太后的去世。落世千跪在人群里面下意识往窗口那里望了一眼,想知道他走远了没有,守宫死士头头闯进来,提着两米大砍刀对着落世千就砍下来,这事来的突然,就算落世千躲得及时,胳膊还是被他削下一块肉来, 血染一片,差点断臂。 落世千强压怒火,作惊恐状“你干什么?” 屋里不少女眷都吓的聚到一旁去,那是整整消掉肩膀的一块肉啊,没仔细看的估计看不到骨头,落世千心跳剧烈加速,血流不止,跟废了一条胳膊一样。 死士头头一脚踹开一个宫女“老子看见你放火了。” 废话少说,他阴着眼瞳提刀就砍,太后曾有密令,若她死,必须杀掉洛升,是必须杀掉他。 那天晚上闵鸣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重伤的落世千很可能流血过多而亡,根本提不起手的他拿什么跟别人打,自然是逃命重要,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胳膊都是血,他穿白衣,那血更深,染了半件衣袍。 “住手!”南盛与闵鸣同时呵斥,话音落时,落世千栽进雪堆,霎时那红雪比莹梅还透三分。 闵鸣是没想来的,但是他总觉得今晚要出大事,左右闲来无事,夜里睡不着就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撞上了大事。 南盛可是储君的位份,如今太后一死皇家数他最大,哦,还有他奶奶,昔日太子他娘,皇后。 谁能惹的起? 他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救下落世千,闵鸣立刻带他下去疗伤,南盛铁青着脸怒斥“反了你了?” 闵鸣立刻差人拿圣旨来,那守宫死士只尊太后一人为主的,如今这种情况,他只有自杀那一条路可以走,但是南盛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当场就命人把他给押下了。 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洛升这个人才,现在有了。太后薨了这事在第二天一大早并没有传出去,而是被隐瞒了,对于看到过程的当事人,比如那些后宫留下来的妃子之类的,那晚的丫头太监尽数杖毙了,位份稍高的都关了禁闭,那一堆太医也没能幸免, 全都被羁押了。 他们有正当理由的,现在国本动乱,这种大事不适宜现在讲出,会造成轰动,造成民心慌乱,导致国体动摇,让恶人有可乘之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就是南盛登基的契机。 那道圣旨很快出现在帝都大街小巷各处地方,南盛要登基了,是太后意属的,他们有理,有血统,名正言顺。 程辰澈看了圣旨,心里有些慌乱,乱成一锅粥,十七随行在身后,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圣旨,也看到了随那道圣旨一起被张贴出来的通告,越王一脉已被抓,慕容将军府尽数落狱,待审核落实后发配边疆。 十七心里也悬着一颗石头不上不下,俩人心理都很压抑,八层酒香的楼就在不远处,在走两步就到了。 “南旭阳的脑袋你可有好好保存?”程辰澈问他一句。 十七听见了,但是没什么反应,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沉浸在如何救主上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南旭阳的脑袋你可有好好保存?”第二次问了,他声音微怒。 十七愣了一下,才反应道“有啊。” 程辰澈突然转身,将十七推到墙上押着,壁咚一样的调戏,但他是在生气,十七痴痴的不明所以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你刚刚没有听到我说话吗?”程辰澈冷冷问。 “有,属下……” 程辰澈捂着他的嘴“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怎么救南裕泽?” 十七点点头,程辰澈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那你不必跟着我了。” 十七一惊“为什么?” “你就不能担心担心我?”程辰澈突然来了小情绪。 十七“……”虽然你这面相不像是在说很轻浮的事,但你说出的话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到底要怎样? “我累了,别说话。”程辰澈慢慢松开他,转身向酒楼走去,十七欲跟,他猛地转身“我说了别跟着我!”十七果然很听话的站在原处,什么也不说,目送他像喝醉了一样往楼里走,几次他像要摔倒,十七下意识抬手去扶,却发现距离太远,扶不到他,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然后门被关上,他被关在门外,什 么也看不见。 “门外那个,不许他进。”程辰澈吩咐店老板,店老板诧异隔窗看了那人一眼“是!”与程辰澈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叫十七,都知道俩人关系不一般,所以店老板也多看了几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城墙上的人头 正午那时候天气变了脸,说变就变,前日里的雪还没化完,这时又开始飘雪花,瑞雪兆丰年,店老板叹了口气,估计明年地里庄稼的收成能好一些吧。八层酒香楼又是一下午没什么客人,几个店小二聚在一起打牌,屋里烧了地龙特别暖和,店老板高兴了还嚷嚷几句说他们牌臭手气抽,程辰澈斜躺在窗前布下的躺椅上,外面密密麻麻飘起大雪花来,路上 的车轮印立马被覆盖,街上也没什么人了,聂姝雨敲了敲门“你回来了?” “嗯。” “吱吖”一声闷响,门开了,聂姝雨见屋里昏暗没点蜡,就顺手帮忙点上了,程辰澈看起来很灰败颓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拿着酒壶也不知喝酒,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飘雪,沉淀一身冷煞气势。 “那个,我爹在寻我了,那剑我希望你能还给我,我,我走了啊。” 本来想让她还了玉佩,想了想没必要开口,说了她也不会还,程辰澈点点头“去掌柜那里拿把伞吧,外面飘雪了。” “嗯。”聂姝雨急急的走了。 聂家是出大事了? 借了一把伞刚开门,就看到靠在门前的十七,他双手抱臂沉静的看着地上一层层积上来的雪,人与人相处久了容貌也会很靠近的吧?因为这时候垂头闷闷的十七很像刚刚沉默僵硬的程辰澈。 “你们?吵架了啊?”聂姝雨凑上前,帮他打了半边伞,十七抬头“聂姑娘?这是去那里?” “我,回家,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进去,姓程的那孙子一脸将死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十七扯了扯嘴角,给她让了路让她过去,聂姝雨一脸匪夷所思,一步三回头的看。 自己担心的不过是主上的安危,程少主尽力了却做不到保不全,看到自己难免会心烦,想到这里,十七又往一边靠垃圾桶那里缩了缩,感觉从程少主那个角度,是看不到自己的才安心。 朦胧月光反了白雪一层银亮,阴风瑟瑟带几缕枯叶,落在雪上划一条白痕,十七闲来无聊,将那叶子插进雪里,不知道从那里捡来一段树枝,在雪上上面乱写乱画。 他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很重的伤,冷的厉害了,后背一片粘糊,手一触才知道是伤口裂开的血。 “十七?”叶青青本来没敢认这个男人,但是南裕泽说应该是十七,她才喊了出来。 总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十七迷茫抬起头,只看的到叶青青的青衣衣角,还有一个墨色貂裘,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是主上,这么近而熟悉的气息,是主上错不了。 他一激动,气血上涌猛地站起来,两眼一黑就栽下去了。 叶青青跑了两步扶了他一下,南裕泽随后跟上来,看了八层酒香的牌匾就知道程辰澈住在这里,便敲了敲门。 程辰澈开的门,他没睡,他一直在大堂喝酒,喝的很静,有人敲门且力道不小,他一怒“滚!” “请开一下门。” 这声音有点熟悉,程辰澈摇摇晃晃去开了门,卫毅扶着十七脸色很不好看,程辰澈冷哼一声没管他俩又回去给自己添酒“找我干嘛?我能力有限了。” 扶十七爬下,卫毅不搭理程辰澈,自顾自的给十七处理伤口,用他桌上的白酒来清洗血迹,末了他道“十七伤还没好,不适合在门外守夜,我来守吧。” “不用。”程辰澈脸色僵着“你现在去把太子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弄得越血淋淋的越好。”说着他去扶十七,碰到他才知道他是高烧了,脸色又白了几分,不做声的扶着他上了楼。 “是!”卫毅并不问是发生了什么,只是遵命的按照他的意思办事,另外看着十七安全了他也放心啊。 走远后叶青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去见他,他该多担心啊。” “先选个地方住下吧。”南裕泽四下看了看,觉得还是聚贤阁比较安全。 “好。”俩人蒙了面纱便去了,聚贤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门亮着灯,一个女人蒙面没什么,南裕泽蒙面就惹很多人来看了,叶青青不怎么喜欢别人盯着他看,甩桌上一锭银子怒呵“看什么看,在看挖下你的眼睛 !” 掌柜的呵呵干笑几声“对不起客官,对不起啊对不起。” 确实有点对不起他,闵鸣是这样想的,洛升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南盛进来看到这情况也略有不高兴“洛叔何时能醒?” “太医说失血过多,得看造化。” “太后那守宫死士说是洛大人放火烧的屋子,还说是太后下的命令,若是她出什么差错,第一个要先杀了洛大人。” 闵鸣冷哼一声“太后是我让洛升下毒杀害的,末时烧房子怕是洛升想毁尸灭迹让人无处可寻的吧。” 南盛没说话,半晌闵鸣又道“你快些收拾收拾,准备明日祭祖的大事。” 说起祭祖,闵鸣一个激灵想起来,前两位都是在祭祖登基那日出了问题的,他越发担惊受怕起来,怕明日会出什么事来。 自然要出事,同一天,仿佛老天爷是在告诉人们“都跟你们说了要越王登基你们咋就不听呢?咋就这么不乖呢?”他们祭祖的大队还没出城门,前面就先轰动起来,许多人围在一起那路根本就行不通,随行的闵鸣诧异,就先下马去看了看,侍卫疏散开那些人,闵鸣看了心脏不禁都错漏了一拍,墙上挂着昔日太子的人 头那脑袋血淋淋的,眼珠子都没了,散发这恶臭,不知道是存了几天的腐肉,还有浓血写的大字“虽阴阳相隔,新帝过此必诛!朕将血洗朕得不到的江山,为朕陪葬。” 众人“……” 这可是前太子的脑袋啊,相当于前太子的鬼魂站在这里说话一样。 当时民众都用特别惊恐的眼神看着南盛的轿撵,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呼啦啦全围上去又跪又拜,希望南盛饶了南沼百姓,饶了这片土地江山,乞求让越王殿下登基,乞求还南沼一片安稳。 正僵持着,宫内传来消息,对着南盛私语几句,南盛他一个娃娃能懂多少?又转而讲给闵鸣听,闵鸣倒吸一口凉气“慕容将军府可还安在?” 送信那人诧异“那是早已让太后娘娘废了的家族,现在就等来年开春发配边疆。” “就他了。”闵鸣紧戚着眉目“先回宫,通知佛山那里,改日在行祭祖礼。” 那百姓人群里就有叶青青和南裕泽,南裕泽邪邪笑了笑“果然是个能办事儿的。” 叶青青愣了一下“你说的是程辰澈?” 南裕泽点点头“我以往不怎么相信他。” “为什么?”在叶青青看来,南裕泽和程辰澈的关系很好,甚至有点感谢程辰澈肯那么帮他,如果没有程辰澈,南裕泽想登基至少要走多一半的路,而且事倍功半!是,叶青青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相信他。”南裕泽很认真的讲这句话,认真的就跟他从来不认得程辰澈一样,叶青青惊了一下,随后想了想也是,毕竟疯子的思路与常人不一样嘛。 闵鸣大可以闯出民众的包围圈,强行去祭祖,但是在收到后方传来的消息时他急忙又回去了,又牵扯到了慕容将军,那前方是出战事了。 待在大殿里等着他们回来的是个身形较壮硕的男人,南盛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与闵鸣以皇帝的身份进了大殿。 “你是南沼皇帝?”那男人很是不削的问,显然是不承认他这么个黄毛小子来当皇帝的。 “以后会是的。”南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来人是许世安,藏在南沼帝都许久的许世安。 “先前我国皇帝多次向您的皇朝递交和书,要两国和亲,但多时没有回复,我家陛下难免等的不耐烦些,让我来催一下。” “你他妈带着二十万大军压境来催是几个意思?”南盛瞪着滚圆的眼睛,怒气冲冲的上前就要打人,那脚都伸出去要踹人了,闵鸣急忙拦着他“别。” 许世安不怎么淡定了“这冰寒地冻的天,您怎么这么容易着急上火?怎么逮着人就乱咬?” “说话放客气一点!”闵鸣冷声警告他,许世安果然不在带刺说话。 “和亲这事儿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待陛下登基便会向大瑶提亲,事先繁事过忙将此事给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聘礼我们早已备下,还望使者海涵,多多包容几日。” 闵鸣谦笑着赔礼道歉,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么看来也是很给大瑶面子的,许世安不好说什么,宫内侍者很快带出一些珍宝来,夜明珠居多,宝石等物件也多,看着是有那么点儿琳琅满目价值连城的东西。 这么一来倒显得许世安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改嚣张的态度也平和了语气,点头收下“那我暂在帝都住几日,希望能尽快等到您消息。” 是个人都过不了银钱这一关,闵鸣送出的这些东西都是太后私下宝贝的东西,不记载在国库中的私人珍藏,说是两国间的礼品,实际也是给这使者送的礼……让他私吞入腹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门会遭雷劈 打发了使者离开,闵鸣重重叹了口气,不是那种无奈沧桑的感觉,带着些许狠戾,这大殿上没什么人了,留的都是亲信侍者,南盛向前走了几步,拉着他的衣角问“怎么了?” “不祭祖了,边疆情况紧急,直接登基。”闵鸣意志坚定,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违法犯忌,冲撞国法的事。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南盛虽然小,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生活在帝权时代的人敢说出藐视皇规的人,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 闵鸣白了他一眼“我也知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随即黑着脸出去了,所幸这是冬天,温度低还有霜雪,要是夏天,那太后的尸体不得闷臭了! 拿着金银珠宝店出了宫门的许世安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他这些天来混在帝都终于有了个名正言顺的说法。 很早就听说这南沼帝都的夜市是很好的景,还没试过冬夜的景是个什么样子的,接了那个女人来看看罢。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一直被扣着的昭辰,一直在等着越王来要人,越王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也是,现在南沼缕缕出事,他那有闲工夫来管一个影卫的死活。 昭辰浑身都是伤,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许世安命人给她做了一个轮椅,冬日里盖着一层貂裘就被推了出来。 锁着哑穴的昭辰自然说不得什么,许世安推着她走的夜路,倒像是走在去阎王殿的路上一般“猜猜我要带你去那里?” 许世安伏在她耳畔,语气凉凉的,颇带神秘感,但于昭辰来讲,就如同腊月的冰碴一般,浑身都哆嗦。 握上她略颤抖的手,许世安不高兴了“我以为你很有骨气的,这才几个月,你就怕了?” 昭辰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草泥马啊,你落到一个变态手里,天天虐身虐心的虐,自己还不能自杀不能死,一天天下去鬼才会习惯,只有越来越怕的好不好。 看得出她的睫毛在颤抖,许世安怪异的笑了一声“还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昭辰不答话,实际上也答不了,哪有问话还锁别人哑穴的? “我好像查到了你叫昭辰,是不是?”许世安在小摊贩上挑发簪,这里的东西都精致,不像金银那样的俗气粗糙。 昭辰眼皮子一跳,豁然睁开眼,入目是一支桃花。 “这簪子做的精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很适合你宜其室家。” 昭辰生的美,她们还有隐藏性的美人计属性,一个个跟妖娆惹人吞的毒药一般,适合各大青楼的头牌,倒是佩服南裕泽这么一点,挑人是有好眼光,长的就是漂亮。 路上摊贩的灯笼很亮,扫过雪的街上有点潮湿,昭辰开口,口语道“鬼才要嫁给你。” 许世安没有错过她微怒的神情和语句,又将那桃花簪子放下,转在她面前蹲下与她齐平,同样用口语告诉她“别说的这么绝对啊,你看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能查出来,你觉得我离收拾南裕泽还远吗?” 昭辰勾了勾唇角“很期待你有那么一天。” 卫毅私下来看过她好几次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比如许世安会代表大瑶来向南沼谈和亲,先前和的嘉青公主不作数,这次送来的公主是嘉宁,要嫁的是南沼的皇帝。 他本就是送亲的将军,此刻来谈这件事在合适不过了,本来他留在南沼迟迟不回去复命是罪,可许敏做了皇后有话语权,为他开了罪并谋来了谈判大使的名头。 这冷冷的态度何时能到头?许世安敛眸点点头,嗤笑一声“不急,我等你。” 帝都这条夜市的街长的简直变态,这些天来的每日晚上许世安都会抽空带昭辰来这市上转,俩人走的慢一路都在说话,虽然只是许世安一厢情愿的说话,但昭辰也架不住这么一天天下来的感情啊。 大街上听的最多的还是晌午皇帝祭天那时候城墙上挂着的太子人头,血淋淋的在向大家昭示着什么。似乎闵鸣没有在开玩笑,他说了是不祭祖,还真就不祭祖了,人在高位时说的话就是规矩,一时间多少朝臣反对,多少朝臣动摇,想要越王回来,那倒不是心之所属的结果,是天之所命,毕竟大家都是信 命的…… 当然还有人问太后去了那里? 那日早朝闹得沸沸扬扬,场面几度控制不住,闵鸣沉着气在一旁活活憋成了猪肝色的脸,南盛却摸不着头脑,明明闵鸣说了今日早朝把事情办妥,可这一点都没有办妥的迹象,难不成你在逗我? 后宫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哭着闹着跑了进来,她闯进来那时似乎天也变了,变得很阴森压抑。 “后宫丫头也敢随意闯朝堂,不想活了吗?” 几人纷纷指责,那小丫头被吓到了,话都说不连贯,闵鸣静静立在一旁沉着心“到底怎么了?” 似乎很期待她下一句说出的话,小丫头膝行爬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闹“太后娘娘薨了,太后娘娘……” “什么?”整个朝堂沸腾了,众人一片痴呆,噗通一声跪下一片来,几个人失声痛哭。“娘娘,娘娘她,她知晓了昨日前太子殿下的脑袋重现,且挂在城墙伴有血字十分邪乎,便去请了欽天鉴的大人来问,大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如有一办法得解,只有亲自去问问天帝了 。” 然后太后就上天去问了,所以她死了。 闵鸣除了眼角那一丝得意欣喜暴露之外,其余全是悲伤,他噗通一声重重跪下来,头磕在地上呜咽哭起来,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晨起的白日阴的跟黄昏傍晚一样。 听起来这是一个笑话,这确实是一个笑话,欽天鉴还会算天气预报啊,太后身边的小丫鬟也会很听闵鸣的话。 随之而来的难题也来了,太后去问老天爷了,那问出来的结果该怎样传到人间?意思就是如何告诉人们越王并非是南沼的天命所属? 难就难在了这上面,那边尸体入棺烧香点蜡昭告天下之后,闵鸣筋疲力尽的找了一处偏殿歇下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侍卫来报说洛升醒了,昏昏欲睡的他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急急忙忙撩开被子穿了鞋“快,把太后宫里那守宫死士给我带过去。” 推开洛升房门时,他才刚刚穿好衣服,冻的老脸都有些红,随他进门的,还有那个砍了洛升一刀的死士。 落世千躺在床上被喂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跟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么呼啦啦进来一堆人,他心跳突然厉害了,慌的脑袋晕晕的。 那死士是用来道歉的,让洛升消气来着,本着就是这个意思,闵鸣铁着脸进来了,那死士随之也进来了。 已经没个人样了,那血糊的样子让落世千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要死要活的,脸色又苍白几分,差点生生晕过去,闵鸣一看不对劲,立马让人带走他,缓了缓,落世千才舒服那里一点。 要是搁平常还好,落世千不是见不得那种比较残忍的画面,再说了,他也制造过比较残忍的…… 可是现在大病初愈难道不该是赏赏花踏踏雪唱支歌跳个舞什么的吗? 闵鸣坐在床前“那人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落世千用尽全力看他一眼,试图让他感觉到自己灼灼的目光是在谢谢他,实在是提不上力气说话。汤药碗见了底,闵鸣摒退左右,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讲给落世千听,讲着讲着落世千就没动静了,连眼皮子都不动了,还以为他又昏死过去,闵鸣一气,着急的猛地一拍床板,落世千悠悠呼了口气,意思 是我在听,你别激动,别动手动脚的。 闵鸣有点尴尬,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 落世千实在是不愿意说话,思虑了半晌挤了几个口音来,也只是一张一合的唇语,看了半天闵鸣一拍大腿,吓的落世千差点没魂外归天自此撒手人间。 怎么办,好想让他滚啊。 “我懂了,你是让太后诈尸!”闵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话说出来还特别的自信,音量特别大,吓得落世千心脏砰砰跳。 诈你妹,诈个jb,你他妈给我死出去,还诈尸,你这个智障! 落世千一个激动,牙上浸了血,忍不住喷出几丝来,紧接着顺着唇角流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闵鸣立马就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落世千扭过脑袋不想搭理他,妈妈说了不要和白痴说话,这样别人会分不清谁是白痴。 太后她老人家诈尸,腆着个老脸飘荡在空中告诉南沼的子民们“哀家已经问过天帝了,天帝说了,南裕泽的天命算个屁,我孙子的私生子才是真正的皇帝,是龙脉传承的真正的皇帝。”你当我们都是傻逼?我们长的就很好骗的样子吗?你这样很不尊重的人的我跟你讲,出门会遭雷劈的我跟你讲!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需要万年灵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落世千艰难的翻个身过来,沙哑着声音一边说话一边吐血,一口大红牙死鱼眼简直吓人,储存了好久的力气想接着说下半句的时候,闵鸣一拍大腿“来人啊,快,请太医来。” “……”我存了好久的力气想跟你说话来着,既然你非要这样,那算了吧。 一群太医涌进去,又是紧张的急救一个时辰,闵鸣更睡不着了,站在门口徘徊,跟等自己老婆生孩子一样着急,一太医匆匆出来报信,闵鸣急忙凑上去“怎么样了?” “洛大人失血过多,勾起许多旧伤来,不易过激的音量,而且,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有些迟疑。 闵鸣一怔“难道会死?” “不,敢问洛大人是何出身?” “他是一个商贩,倒腾玉石行业,赚了些钱买了个小官做,怎么了?”“以往洛大人伤在表面,失血气虚惯用补血调息的温补药,这次吐血勾出以往杂症来臣才敢去衣查探,发现大人身上多是鞭伤刑伤。”太医很是纳闷,这些重叠在伤口累积成重疤的样子,还是在侍卫身上比 较多见。 “他来往混商,总要被人坑人打的,保不准是谁黑了他。”闵鸣微微皱眉,已经有些许怀疑了,却还在为他打着掩护。 “那洛大人的体质愈合功能很强大,且大人他……”太医一时间找不出那个如何形容的词汇来。 闵鸣急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太医噗通跪下“臣,臣只想说他,他百毒不侵百药不补。” 应该是这么个说法,这些天来给他开的补药一点都没补进去,只是止血的药较有用些。 “你就跟我说,他还能活不能了?”闵鸣气的要砍他脑袋,生平最烦这些说话磨磨唧唧的人。 “能,能,只是要一味药材。” “什么?” “灵芝大补,千年灵芝大补,洛大人这体质不是普通补药能补进去的,要万年的灵芝或许能行。” 意思就是他挑剔,补不进普通药,要极品的才行,有时候的人他就是活活作死的。 万年的灵芝不怎么好找,且现在赶时间,他悠悠看了一眼屋内亮着的灯火,急忙跑去珍宝库去寻,药材登记在册的只有一株接近于万年的,说是九千多年的,闵鸣问侍者“这东西现在那里?” 侍者翻了记录答“当年越王殿下出宫立府时,曦皇妃为他争要了去。” 也就是说现在这株药材在南裕泽手里,闵鸣猛地一拍桌子,眼眶越发凶狠了。说来这株药材是南裕泽欠曦皇妃的一个情分,南裕泽自幼因被虐待,体质不怎么好,出宫设府时曦皇妃担忧他,便向皇帝讨要来送于他,后来又怕别人说闲话,说她想要独占越王为子,意图争南沼江山, 事后就没怎么与南裕泽联系过了。 曦皇妃,现在应该是曦皇太妃了,不日或许要给太后陪葬的,确实是对南裕泽恩惠有加,对于这个女人,南裕泽却不温不热。 话说到这里,叶青青默默喝了口水“我不怪你不知恩孝,所以这就是你容忍南若琪的理由?” “我没有不知恩孝,所以才会容忍南若琪。”南裕泽静静的与她说着大实话。 十一十二站在一旁,见王妃看着自己,便使劲儿点头,觉得自己主上说的对,说的没错,说的真棒!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收留她住一夜你便吃醋了还是怎么?” “没有,我一向很敬重收留流浪狗的人,而且还觉得他们如圣母婊一般特别伟大。” 南裕泽以为她生气了,虽然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但这绝对不是什么褒义词,又解释道“她夜里一身血的找到我,我总不能拒之门外。” “所以你就把我吵醒,把我的床给她睡?”叶青青揪着他衣领,就想把他提起来,甩到垃圾桶里。 十二本来是想出手拦的,但是十一先拦住了他,因为南裕泽还一副淡淡然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享受…… “你几个意思?你在去给她开一间房啊,你让我睡那里?睡那里?啊?” 南裕泽默默指了指脚下“我这里啊,给你睡,被窝还热乎着,你趁热钻进去。” 叶青青“……那你他妈还不滚出去?” “我也是要睡觉的。”南裕泽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眨着大眼睛像是在说,来啊,快活啊。 “那你很厉害哦。”叶青青满脸无语,什么意思?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嫖了? “那我必须厉害。”他话音一落,十一十二就出去了,顺带锁了门,对,是从外面锁上的,还有窗,一道都锁上了。 “哎呀,他们真是不听话,居然敢把主子锁屋里。”南裕泽悠悠的往床内侧挪了挪“你到底睡不睡?” 叶青青疾步过去把被子扯下来“凭什么,我就是不睡,你也别想睡。” “那你睡地上吧。”南裕泽扯了一条床内侧的新被子来盖着,那眼神看叶青青左右就一个意思,简直是无理取闹,大半夜的你是不是神经病! 不知道里面在闹什么,十一叼着根牙签倚在门口等人,刚刚去请了大夫,现在还没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大夫姗姗来迟的直接到黎明了,天都快亮了,来了一波人在查住房记录,满城在找南若琪,查了半晌他们又走了,十一才敢把大夫请进来。 南若琪那是刀剑的伤,估计是追她的侍卫不小心砍的,只是草草洒了止血的药,人就被晾在床上,现在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也不知在说什么。 大夫先是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十一扯了扯嘴角“别管那么多,看好病少不了你的银子。” “也不是说怕你们欠银子,现在城中制管严,不敢医治刀伤剑伤,这高烧我还能治,这太难为人了。”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举报了你?” 那大夫还是很为难的样子,十二推门进来“怎么了?” “敢问这位兄弟,外面可有我同行在?” “我在门口守着,你且安心治人。” 那大夫叹了口气“这世道,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南若琪伤的不重,就是看着有些可怕,那伤口流血太多,又碍着男女不好清理,草草擦了下上了药,包扎好也不过一个时辰,送大夫出门时正好遇到巡逻查人的兵队。 那大夫是个怕事儿的,这么一看就吓得直往回跑,他这么一跑就是铁定有事儿的,那巡兵头头一把把他抓过来“你跑什么?” 他手上拿着画卷,抖开来就是南若琪的样貌,巡兵说“这人是从宫里逃出去的,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大夫立马指着十一十二颤着说“他们,他们……”他被十一瞪的不敢说出下文来,支支吾吾半天也十分急人。 巡兵头头冷哼一声“全都押回去审审!你们,进去挨个房间的搜。” 呼啦啦不少人要进去,十一不好拦,凑近巡兵头头将大夫护在身后“兵大哥别动怒,现在小老百姓的日子都挺难过……” 巡兵头头冷哼一声“老实点就没这么多事儿,怎么,住这里还是小老百姓了?” “大哥你看你也说了,住这里的都不是寻常人,这要是搜一遍得得罪多少人,要是搜上头人房里看到不该看的那不白白送了命不是?” “我这是执行公务。”他有些动摇,确实这聚贤阁不是说搜就搜的,要不然他们刚刚就不会只是查住房记录了。 “那我是拦不住了,您悠着点儿。” “等等,先别搜。”他转了转眼珠子,转而问大夫“刚刚你是去治病的?” “没,我们是朋友,这几天天气不好我着了凉,请他来看看,这不正要送他走嘛。” 十二一边扣着大夫的命脉,一边看着十一去交涉,大夫不敢乱动,对于十一说的话连连点头。十一送塞了自己存了几年的私房钱给他,便将这事儿给草草揭过去了,待那官兵走到路口拐角处,十二立马把大夫给送走,总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又给大夫额外的银子来,这事儿说大不大,最多是监视 那大夫几天就过去了。 然而还是闹大了,天色大亮的时候,已经有人把聚贤阁围起来了,那人还很面熟,说来是许久不见他了,闵鸣这时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得知外面来的是闵鸣,南裕泽脸色不大好看,这么多人围着一个聚贤阁,连闵氏的族长都来了,这阁子里绝对是有什么人在的,来凑热闹的自然少不了程辰澈。 程辰澈一直觉得南裕泽被抓是朝廷的一个幌子,为的是来钓同党清异己的,后来冷静下来才分析到这一点,因为像南裕泽那样的身份,被抓到就该被原地立斩不赦。 里面不少人都被清出来管你是什么身份,现在站在门口的是闵鸣,闵鸣背后是皇帝,是刚死了的太后,那个觉得自己官大的可以来挑战一下。 清到南裕泽那间房时,哐啷一声门被踢开,整个屋子里只剩还有余温的茶水,窗户半开着,外面一时轰动起来,官兵都冲一个方向去抓人了,闵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邪邪的勾了勾唇角“追,要活的!”十七分明看到那个跳窗跑出去的是十一拉着十二,他们两个,不是一直跟着主上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左右他的命运 十一引开了他们,南裕泽不宜在此处逗留太久,俩人收拾收拾就要混成百姓离开,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南若琪怎么办?叶青青抱臂靠在门框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怀着看笑话的心态“你打算怎么处理? ” 能怎么处理?难道留在这里任官兵搜走?这要是带回去九成得被打死,南裕泽想了想“你介意我背她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叶青青白了他一眼,转身也不理他,扛着包袱出去了,她打扮成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换了脸面化了妆容姿态尽是浪荡形态,妖娆的妆术更添几分妩媚来,活活跟一个青楼的镇楼女子 一样,扛着个包袱出去,为了混日子她也是拼了。 那官兵目不转睛的盯着,连闵鸣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青青压低了嗓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程辰澈一直待在人堆里,这边有美女出来他自然不会放过,要论人的气息真是很难改变的东西,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就像你丢了钱包然后转身走了几条街最后在自己家找到一样安心。 他长呼一口气整乱了衣衫,装做醉酒的样子晃荡过去,一手搭上她肩甲“美女,可算让爷找到你了。” 南裕泽阴着个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他只身一个人,并没有背着或者抱着南若琪,程辰澈只顾着看到叶青青的欣喜,没怎么注意到他。 “那里人?”官兵凑上来盘问,说是问话,可那眼光都不看脸蛋,都往下看。 程辰澈正要扯淡,南裕泽一把拉回叶青青,护在自己身后“我家小姐是来帝都寻亲的。” 那官兵噎了一下,倒不是被说辞噎到,是被南裕泽的态度给噎到的,他那脸上分明就写着,少他妈管老子闲事儿! 官兵下意识看向闵鸣,可是闵鸣忙的根本没往这边看,南裕泽拉着叶青青就走,很嚣张的与他擦肩而过,程辰澈原地懵逼了两秒,心中大喜,赶忙追了上去。 他们走一条偏小的胡同,然而程辰澈追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踹他一脚,南裕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轻松躲开了。 程辰澈踹空了,心中自然不怎么高兴“呦,你不是被宫里人砍死了吗?” “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啊?”南裕泽静静的撇了他一眼。 他们没打算走远,在附近寻了个小茶馆坐了一会儿,待官兵查过八层酒香楼时,他们才一齐住进去,程辰澈说这里虽然冷清,但是菜还不错。 袖中的小家伙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自个滚出来了,站在桌子上也不过是盘子的高度,程辰澈斜睨着看了一眼,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倒酒“你这江山势在必得,打下后分我半壁如何?” 小家伙扒拉着菜盘子要吃,一个不小心栽了进去,浑身都是菜汤的味道,刚举起筷子的南裕泽又放下了“急什么?还待定。” “我以为你这些天在与他们取得联系。” “他们?”叶青青提着那小家伙正在给它擦拭身子,听到这里不禁抬头“谁?” “你没跟她说?”程辰澈讶异的问,这些天天天腻在一块儿就没说?你们不是生死与共了吗? 叶青青稍显迷茫的看向他,南裕泽大脑飞速闪过一万个理由,叶青青瞳光一闪“你是卧底?” 南裕泽手上茶杯一时没拿稳,啪叽一声摔碎了,这时他脑海里全是哪方面的东西,叶青青知道的更透彻“你是,是,你怎么会?” 她有些被惊到,尽管她觉得自己这狗屁的读心术用的不怎么老练,但是看到南裕泽那时候,看到他脑子里的东西时,她还是惊了一下。 当时南裕泽出生时所传出的流言止都止不住,古代人多数是封建迷信的,这流言虽被禁传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传着传着就传到国外去,比如…… 正如医学分三宗,这大陆的天下也分三国,大瑶南沼与晋临,先前叶青青并没有接触过晋临这个名词,不是因为它不起眼,而是因为没人提起过。窥探他的大脑时,叶青青得知了一个人名叫魏羽,晋临的皇帝,当时那流言也传到他耳朵里,南裕泽又被南沼皇室所排斥,受尽虐待,魏羽就给他做了后盾,可以说南裕泽的才智以及手段都是魏羽给的, 包括十七他们,都是魏羽给的银才人力才得以培养出来的。 这么说……南裕泽是一个傀儡?一旦他登基,就相当于魏羽登基,相当于晋临的皇帝跑来兼职了南沼? 叶青青有点震惊,不过她能接受这么点儿震惊,毕竟是连穿越都遇到过的人,南裕泽停止了思想,她敛眸“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站住!我未曾知道你还会邪术。”南裕泽叫住她,阴森森的盯着她后背,显然是知道她知道了。 “我……不小心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了?” “魏羽那件事。”叶青青很坦然,一点都不怕会被杀人灭口,无论是私人关系还是公方关系,因为一个具备读心术的人,是会被利用起来的。 程辰澈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会儿知道一会儿又不知道的,你们在说什么? 前方军件来报,说大瑶带来的士兵有向后退的痕迹,这说明那使者还挺会做人,闵鸣算暂时松了一口气,而早已睡下的南盛被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来。 闵鸣挥手令送信人退下,出声安抚他“怎么了?” “我,我梦见太皇奶奶了,她,她找我索命。”南盛看来是吓的不轻,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他干的,所以也没什么心中有愧,顶多就是被吓一下,倒不至于失了魂儿那般。 闵鸣脑袋一个激灵,当天就贴了皇榜出去,说南盛午时睡觉做了一个梦,太皇太后托梦说天帝早已撤回越王的天命,甚至责问南沼为何迟迟不立帝。 这皇榜一张贴,还没等民众们传播传播,闵鸣就行动飞快的要南盛登基,他早已做好完全的登基准备,国不可一日无主,现在都多少日无主了? 从外面逃回来的十一顺带把这消息给带过来了,还意外的偷来了南若琪,程辰澈有些恼怒“晋临在不出兵打仗,就真的要南盛登基了不成?” 南裕泽不慌“我说过我不想做这皇帝。” 程辰澈只当他说的是个笑话,不闻不问,左右这是他的命运,他自个不思上进又怪的了谁? 现在看来,他还是比较关心十七,南裕泽见他那一副心慌慌的态度不禁翻了个白眼,表示特别不理解一个变态的心态,十七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将来是要娶媳妇儿的,现在就给他糟蹋了…… 晋临久久按兵不动,好像就是不知道南沼内里闹得激烈的样子,跟眼瞎一样杵在那里,倒是大瑶那二十万大军驻守在城外,这几天又退了回去。谁能容忍你的军队住在我家门口?那个能忍?南沼现在能用的将军只有慕容府一个,其它的不怎么靠谱的感觉,在这时间是绝对不能让边关出差错,所以慕容将军府似乎解禁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听说慕容复元腰斩了不少守卫,都是在被圈禁事得罪他的。 被私藏圈禁的慕容复蓝也被允许恢复自由之身,慕容将军府表面上是得以沉冤昭雪,但是闵鸣不放心。这是闵鸣第一次见慕容复蓝,他觉得这个女孩儿还不错,长的是真不错,一时出了歪主意,让他哥哥出去镇守边关,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就是不好管,现在国内大乱,必须要管好将军的,先是只给了半 块兵符,现在又打起慕容复蓝的主意来。 “南沼已无越王,按连坐罪处理你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可如今我已查明你只有越王侧妃之名,并无越王侧妃之实,我也是想帮你脱身,你可愿意出家为尼?” 这话一出慕容复蓝猛地一个激灵,慕容复元暗示她,给了她不少眼神,慕容复蓝纵然以往娇纵蛮横,现在也服了些皇权,知晓了皇家的厉害,渐渐垂下头轻轻应了声是。 总要有一个留在帝都的家人,才会放心你去前线。 料理完这些事情又是三五天过去了,许世安接连收到大瑶来的信,要他去催南沼帝到底要不要和亲,要南沼给个话。 许世安第二次去的时候闵鸣正在落世千房中与他说话,怎么说呢,只要闵鸣不开口,落世千还是很安详的,大夫说要万年灵芝来补血才有机会痊愈,落世千微微迷茫了一下问“在何处?” 按照他现在三五天醒一次的身体,是要有大麻烦的。 “我知道了。”所以说这药在南裕泽手里? 想到这里,落世千简直要为这关系点三十二个赞,闵鸣走后,落世千当即命人写了一封信,送到八层酒香楼的掌柜手里,那送信的小太监挺倒霉的,听说信送到的时候他就死了。 那信自然是写给程辰澈的,要多惨有多惨,多亏落世千平日里没有什么骗人的记录,现在说话还有几分可信。“那日救你放火烧太后寝宫,被守宫死士砍了数十刀,血气甚亏,需南裕泽的万年灵芝救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扣下他的妻子 程辰澈收到这封信的第一反映难道不该是担心吗?不该是立马跑去向南裕泽求药吗?毕竟落世千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说话的人。 收到这封信的程辰澈先是沉闷了一下,然后顿了顿,将信纸烧了在把送信人杀掉,思虑了一下跑去找南裕泽,他正和叶青青闹着别扭,一个人在喝酒,程辰澈迟疑的问“你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吗?” “你想借什么?” “哦,是这样的,你有一个朋友失血过多将死之际,想到你这里有万年的灵芝,想借过去吃一下,看看是否如传闻般灵验。” 南裕泽白他一眼“你说的可是南若琪?” “我操她那闲心做什么?”程辰澈嗤鼻,不过那公主长的不错,偶尔垂涎垂涎还是有的。 “叶青青让你向我讨要的?”南裕泽抬眸问他,一副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这么牛逼的姿态。为什么会这么理解?程辰澈懵了一下,立马又明白过来,南若琪受了重伤,现在请大夫不易就只能让叶青青去死马当活马医,估计是叶青青晓得他有万年的灵芝,想以南若琪的名义来问他要,看他给不给 。 因为这万年的灵芝曾经叶青青问南裕泽要过,南裕泽当时没给,凭什么你要我就给?交出萧乐雨我们什么都好说。 将南裕泽这个人自喻分析透彻的程辰澈挑眉“嗯,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呵呵。”南裕泽冷冷瞟了他一眼“说实话,我没有。” “东西呢?” “那等东西,皇帝自是找个机会寻个由头就能向我要回去。” 十一突然急吼吼的闯进来,门哐当一声开一下,人就跪在地上了,见他那般着急,程辰澈很自觉的离开。 “主上,加急信件。” 看到那信封的时候,南裕泽心里微紧了一下,晋临的吗?这信封好久没见到过了。 不能让自己兄弟白白死了的程辰澈跑去找叶青青,据他所知这个王妃很是倾慕落世千。 叶青青正在屋内喂万僵王灵吃食,进门的程辰澈呆愕,你居然喂她吃灵芝?反应过来时猛地扑过去,凶残的夺过那半截,握在手里发现不过是一株普遍的千年货。 没吓到叶青青,倒是吓到了小家伙,她咬着灵芝被程辰澈抓走的,此时皮肤气的红红的,眼神一冷,一口咬他手上。 一阵刺痛,程辰澈甩开她,伤口立马乌青起来,跟被蛇咬了一样,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你做什么?门都不敲?” “我不习惯敲门” “……”叶青青捡起小家伙放在手心里安抚“那咬你活该。”“刚刚我听南裕泽在对十一说,要想除掉南盛就从他身边人开刀,一个一个来,第一个就是洛升。”程辰澈丝毫没有危言耸听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些洋洋得意“越王殿下是快要崛起了,你这时候与他生那门子 气?” “洛升何时跑到了南盛身边?”然而叶青青关注的是洛升这两个字。 “这事说来话长,前几日就已派了人去了,听说洛升被砍十几刀,快死了。”程辰澈随口说起这件事,就跟茶余饭后的笑谈一样。 叶青青已经跑出去了。 有什么关系嘛,总是要能找到人去救他。 落世千醒的时间短,很快又疲累的睡下了,头晕恶心的他睡下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闵鸣看他睡下,吩咐人不要打扰,这才去朝堂会见使臣,这次……许世安是带着昭辰一起来的,还有名头,说带的是其夫人。 昭辰不说话,坐在轮椅里被人推着。 闵鸣请他坐下后说“贵国还是催的着急了些。” “不算着急了。”许世安沉着闷闷的低音,冷冷的呵斥“我帝早已向您等送了和书,如今看来你们也是无甚诚意,既如此倒是辜负了我帝一番美意……” “不,只是贵国公主身份过于尊贵,我朝皇帝不能以储君身份迎娶,势必要以皇后之礼迎娶来够诚意,但登基礼仪繁琐,所以才迟了些,耽搁了些。” 南盛也点点头“使者不要着急,朕既以表明态度,难道还能食言不成?”讲真,以他那个充满童稚的余音来说,这些个话还真的有待衡量。他一个使者的身份定然不能公然去顶撞一个皇帝,虽然他是一个储君还未登基为帝,许世安帮昭辰掖了下轮椅上的貂裘道“我听说越王早已被太后抓捕落网,应该是不会在生什么变故了,不会在给储君您添 麻烦了是吗?” “是。”南盛很肯定的说。 那你他妈怎么不登基?那你他妈怎么祭祖那天被人挂人头?那你他妈不登基在这里逼逼啥? 当然这些话许世安是不敢当面吼出来的,话到嘴边又改口“不知我是否有幸见昔日的越王殿下一面?我向来对蠢笨的人有些好奇心。” 许世安在怀疑越王根本就没有被抓住,南盛握了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闵鸣镇定下来“那是国家的重犯,即使你是他国使者,也不能……” “我代表大瑶皇帝来向您谈判,催促您,难道没有资格吗?” 闵鸣一肚子妈卖批要讲,但是眼下他不能讲,南盛是个孩子,他顾虑的远没有闵鸣那么多,现下他有权开口,也就肆无忌惮的说“你这等说法如要强入大理寺重牢,那不是跟强盗一样吗?” 许世安冷笑“这么说越王殿下还逍遥法外?”那就是你这个皇帝还不一定当的成或当不成? “朕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你在质疑?”南盛已经习惯在朝堂这种地方自称朕了,被闵鸣调教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面子撑着。 昭辰已经有一点反应了,她似乎心里有些波动,许世安想了想,做无奈状“质疑倒是不敢,只是没什么可信度,我们也不能一直把事这么搁置着,看来我要向大瑶帝说些什么了。” 闵鸣微微变了脸色“既然使者觉得可信度不高,那就请回吧。” “呵。”许世安冷冷看了他一眼“那好,那告辞。” “站住。”闵鸣变了脸色“拿下他。” 侍卫立马聚拢过来,昭辰悬着一颗心,见不到主上没关系,把自己搭进去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许世安闪身退了一步,那侍卫扑了个空,转而就控制了昭辰,昭辰她一个被打残废了的人实际没什么战斗力。昭辰被控制,许世安无动于衷,逃是逃不出这朝堂了,都是人家的人,说逃有点痴人做梦,他脑子一转“每日都会有人来找我问近期情况,如果他们一刻找不到我,你私扣我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孰轻孰重您 自个掂量一下。” 闵鸣是一个小人,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拿着一把匕首放在了昭辰的脖子上“你的妻子不错,但可惜是嫁给了一个和尚。” 和尚?对了,许世安他是个光头脑袋,尽管每日戴着帽子,也掩饰不住他是一个光头的事实,况且他还是一个愤怒的报复社会型光头。 一说起光头,许世安脸色就不好看,刷的就变了脸“那死了就是她的解脱了?你下刀算救了她。” 闵鸣有点儿感觉这个女人不正常,因为她一句话也没说过,而且她还是重伤,按照这使者的态度来说,他严重怀疑这女人的双腿就是被他打折的。 一侍卫解了她的哑穴,昭辰猛地吸了一口气,开口就喊“放了我。” 许世安冲动了身子,但还没扛过众多侍卫的围剿,站在中间动也不动。 “呦,家暴啊。”一侍卫掀开她半截衣袖,露出一段胳膊来,上面都是一条条的鞭痕,重叠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许世安不说话,作为一个使者他早就料到是会有被私扣的情况,但是没想过就是这一次,还把昭辰给连累了进来。 南盛移到跟前来,偷偷说“不如我们扣下他妻子来,让他老实点儿。” 如果他在乎他妻子的话,那这办法还好,但是他不在乎…… 昭辰突然脸色苍白,猛地呕了一口血,身上多处伤口裂开,头昏脑胀的翻了几次白眼,闵鸣没有错过许世安眸中那一丝更为冲动的担忧…… 闵鸣立刻就觉得这样做有些偏激,如他所讲扣了他本人很可能引爆大瑶的大兵,便中和了下语气“我本不想将事情闹成这样,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了使者!” 左不过是宫里侍卫的失误了,闵鸣呵呵赔笑,把匕首收起来“使者的妻子在您那里得不到好的照顾,不如在皇宫将养将养身子,不日我们便会遣人将夫人送回府上如何?” 许世安看了眼轮椅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 闵鸣心里一颤,可话已出口…… 许世安走的时候那脸黑的锅盔一样,气势汹汹的走了,与他擦肩而过跑进来的是边关传来的信件。 刚把那使者夫人安排下去,边关一将军就来信说晋临那边有活动,有类似于大军的团队向大瑶那二十万军队聚拢。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南盛登基。闵鸣不会事事去问洛升,洛升于他只是一个参考的作用,而这次没有问,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吧唧亲了一口 然而落世千丝毫没有发现他身边混进来一个奇怪的东西,万僵王灵,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背着一封特别沉重的信溜了进来,相当于一个老鼠背了一片面包一样混进皇宫。侍奉倒茶的侍女惊叫起来,吓得落世千心肝都是颤的,他本虚弱,已经命人在房内贴了不许喧哗的标语,这侍女挺倒霉的被人拉下去,房中静悄悄的,那信纸突然落在脑袋上,落世千靠着枕头坐起来,仔 细拆开那封信,是……谁的笔迹在告诉他让他不要怕…… 叶青青在去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卫毅,俩人纯属偶遇,因为来了以后才发现根本就进不去皇宫,她一个人在门口干着急。 是卫毅先发现的她,而且嘴贱的喊了一声“王妃娘娘?” 喊完他就后悔了,叶青青两眼放光冲他奔过来“阿毅,阿毅我想死你了。” 卫毅“……”我嘴怎么就那么贱呢? 昭辰被扣,卫毅自然是要去皇宫探探情况的…… 有缘见过万僵王灵几面,也没有多惊奇,一早就知道万僵王灵在叶青青手上,他更不惊奇,但是现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与他大眼瞪小眼,就有点尴尬了,不知道怎么交流啊。 揶揄了半晌,落世千拿起床头的果子递过去“来。” 小家伙一点都不理解这种喂狗的动作,所以无动于衷。 落世千也不理解她的无动于衷,便问“怎么这么不乖呢?来咬一口试试,这个很甜的。” 跟邻居家的坏叔叔一模一样…… 据他所知,万僵王灵可以与人同桌吃饭的,她除了食毒含毒,基本结构与人体无异,很像一种侏儒症。 小家伙被叶青青惯的只吃毒药不吃苹果,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落世千不晓得那里惹她不开心了,就把苹果换成了葡萄,她还是不吃。 落世千尝试性的自残行为把自己的手喂到她眼前,示意让她咬一口,小家伙闻着他白净的肉特别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落世千表情很愉悦,那意思就像是在说“吃吧我让你吃。” 而且他长的还很温和,邻居家的阳光大哥哥,小家伙吭叽一口咬上去,两颗毒獠牙扎的很深,落世千微微戚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居然真咬。” 是你让我咬的啊,我也很无奈啊,它很久没有尝过血液的味道了,那种鲜美温润含微量毒素的血简直就是美味佳肴,一时间她沉醉无法自拔。 落世千“……”其实我本来没想作死,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喂喂她,是不是天气原因? 叶青青端着药汤进来,卫毅守在门口嘱咐她一定要快,除了嘲笑一阵他的太监装以外,叶青青还蛮佩服他的演技,打了个ok的手势溜进去。 看见落世千在向小家伙伸魔爪,当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放开,别摸!” 卫毅“……?”摸那里?摸?放肆! 卫毅一脚踹开门,一阵风一样冲上前去,用自己的八块腹肌挡在面前“放开王妃娘娘。” 落世千僵硬了,任由小家伙吸着血的同时,表情无比迷茫“要不你来?” 卫毅“……”看到小家伙咬他才知道情况的卫毅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了,就推脱道“不必了还是您来吧。” 叶青青呵呵笑着上前去,柔声道“灵儿。”陡然加重了声音“放开他,放开你爸!” 那是我老公! 爸……是个什么东西?卫毅觉得应该不是个好的称谓,又担忧的回头看了看“洛大人保重。” 那个万僵王灵咬你不是白咬的…… 小家伙顿时可委屈了,被叶青青提着衣领子站在桌子上面壁,一顿数落,她撇嘴抬头,呜呜哭起来,落世千就很郁闷了,搞得跟我欺负了你一样。 “他让你咬你就咬了?你不知道自己牙上带毒吗?”叶青青好像能听懂她说话,而且还能很好的交流,好厉害的样子。 小家伙偷偷看了落世千一眼,发现他确实脸色惨白身败如絮奄奄一息的样子,偷偷磨蹭过去,乞求的看着他。 落世千缓缓底下头来,那小家伙嘟囔了一句谢谢你的血,我咬疼了你很对不起,但是请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了,真的很快哦,然后伸出小胳膊小手来抱着他脸颊,脸蛋红扑扑的吧唧亲了一口。 叶青青简直要被她萌化,还是很尽义务的为她翻译出那句话“她说对不起,咬疼了你,让你忍着点儿。” 怎么这话从叶青青嘴里翻译出来就变味儿了呢? 虽然听着不舒服,落世千深情且意重的盯着那娃娃,瞬间感觉自己的病好了一大半。 有种感觉自己带了个小三来,叶青青示意她别说话,落世千已经昏昏沉沉要睡过去了,小家伙蓦然抬头看见他闭了眼,有些慌张“是因为我吗?”叶青青收起她放在随身小包里,认真为落世千检查了身体,他只是失血过多加上精神疲惫,最好的办法还是仔细修养着,看着好好一个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她不禁咂舌,如果南裕泽能有他一半乖该多好啊 。 听说叶青青去找姘夫了,南裕泽一生气,准备砍个人头挂在城墙上,惊悚的程辰澈一夜没睡好觉,他手中有一张南盛的画像,便找人制作了一张南盛的面皮,寻了一个人脑袋去挂在城墙上。 禁卫军管的特别严,那人头才刚挂上,十七就被砍了一刀,一路特狼狈的逃回来的,那人头还没见世就被送到了皇宫。 搞得程辰澈贼心疼十七的伤,这算是在南盛登基前闹的一个小风波了吧。 登基的那天举国上下都很高兴,无论怎么说总算是有人做皇帝了,这一天都没见到程辰澈的身影,叶青青吃过午饭来寻南裕泽,问他以后该如何自处,却见南裕泽房间门也紧闭着。 程辰澈是一大早就离开了的,出了八层酒香的楼门就被人给盯上了,本来想喊住他的聂姝雨选择噤声,因为他面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临近年下不怎么下雪了,就是天气还是那么的冷,跟踪可不是一项什么好活计,在大街上缩了缩脖子,聂姝雨有些后悔跟着他。 他好像与人有约的样子,在一小酒楼里等了半晌,等到将近午后,一小孩儿跑来给他送了封信,他喝光杯中酒结了帐转身就走。 约他的人是一个太监,这是作为一个女人很准确的直觉,穿着绸缎衫服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看起来位份还挺高,保不准是那家皇帝的贴身使者。 “高公公。”程辰澈作揖,很少见到他这么认真恭敬的场面,因为这里头带着臣服,绝对的臣服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约您到这里来吗?”高公公那说话的语气总不是那么让人舒服。 “您高兴就好。”程辰澈低着脑袋,你高兴就好,你是哥你爱怎么怎么。 大瑶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就是姓高,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人家皇帝是毒门的最高掌权人,没看到毒门门主月无涯死的时候江湖上连个屁都没放吗? “你知道就好,如今大瑶境内想必你已经知道右护法也在的吧?” “遇到过一两次,化名洛升,现在皇宫养伤。”程辰澈如实回答,这些本来他就知道,自己在这边每日做了些什么都会被汇报到大瑶…… 实在是用不着撒谎…… “你与越王的关系打的怎么样?” “时间紧迫,公公不必弯绕,有事直接吩咐就好。”虽说话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配他沉稳恭敬的意思还能说的过去。 高公公点点头“既然无常殿下等不及,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上面说了不想南盛登基,得控制好越王才行,你多多留心。” 程辰澈不语,算是听到了知道了这事,高公公不宜久留,实际上他没必要亲自来一趟的,这种特殊时段,鬼知道他来这里有几个任务…… 在门外偷听墙角的聂姝雨微微吃惊,一听里面没动静了立马转身就跑,高公公随后推门出来,程辰澈忽然喊住他“高公公留步!” 高公公转身“无常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吩咐不敢当,就是想问一下……”他迟疑了许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很少见他说不出话来,高公公很会做人,理解了这意思,恍然一拍脑门“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 一个骨灰盒子来“这是令尊的遗体,我向陛下要了来送与你。” 就算程辰澈不要,高公公也会专程带给他,因为你爹年轻时候那么叱诧风云的人物现在都死的这么无声无息,骨灰都得偷偷给你,你作为他儿子,就得老实点儿! 骨灰盒子是淡蓝色的石灰盒,盒子上用红墨写了些符文,红色的盖子,他随手打开了,里面沉着半瓶的骨灰,伸手进去握了一点拿出来,门口的风正烈,就刮走了。“您节哀!”高公公俯身作揖,程辰澈点点头,一改来时轻松的样子,满是沉重的步子离开,聂姝雨心里看着隐痛,他那背影显的实在孤独,寒冬腊月里,他抱着一个骨灰盒走,实在是不是滋味。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不是喜欢他 聂姝雨隔了好久才喊住他,不过喊的不是程辰澈,是无常殿下,程辰澈怔了一下,满是杀气的回头,沉下去的血腥气一层层蔓延上来,聂姝雨缩了缩脚步不敢在上前,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说“我刚刚听那个 老头子这么叫你的,觉得挺好听就。” “你还听到什么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程辰澈不着痕迹的收起骨灰盒,冷冷的盯着她,压的喘不过气来,聂姝雨大脑直接短路,自己明明干了跟踪这么猥琐的活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暴露呢。 “我,我只听到他,给你一个盒子让你节哀……”聂姝雨在撒谎。 她撒谎的功底不厚,与她妹妹一样的单纯,程辰澈勾唇冷笑一声“你抖什么?” “我冷。” “知道什么是无常殿下吗?”程辰澈突然收了杀气,双手抱臂看着她。 “不知道。” “嗯,毒门的白无常听过吗?”他眼睛微红,提起这个名号,他眼睛就会红,鼻子也酸酸的痒痒的。 “没,没听说过。”只是偶有耳闻而已。黑白无常的名号估计在南沼的京城没有那么大的感染力,在加之聂姝雨本不太关注这些事也就没怎么听说过,所以她并不明白这个称呼有多厉害,如果出去混江湖她说白无常殿下偷她的剑,江湖一人一口 唾沫都能活活淹死她。 “毒门,四大护法之一。”他很冷静的说,平静的起不到一丝波澜,好像就跟我们说我是共青团团员一样,这个身份貌似没什么大用处,连高考都不给你加分简直不能忍。 程辰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怔在了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扯了扯嘴角她呵呵笑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亲耳听到的。” 聂姝雨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颇为尴尬的挠挠脑袋“可是,这跟你亲口告诉我的不一样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程辰澈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去告诉南裕泽啊。” 他火气蹭蹭的冒上来,像是突然就爆发了一样冲她吼“回去告诉他我是谁!” “你别这样,你怎么了?”聂姝雨甚至在后退,很不明白他到底是抽什么风,简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程辰澈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那时的聂姝雨并不知道这次一别再见他会有多难,也不知道自己好像……很喜欢和他相处。 所以程辰澈转身走的时候,她没有追没有问也没有劝,没有找南裕泽也没有回家。那天闲在八层酒香楼的叶青青一整日都没有看到过半个人影,连店中小二都不见了,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她去看了店老板的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唯一怪异的是衣柜里没有衣服,抽屉里没有细软 ,直觉告诉他,这里空了,他们跑了。 跑什么? 南裕泽晚上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十七身上带伤,卫毅扶着他走的很艰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鞭伤。 看他伤的不轻,正要去帮忙检查伤口,南裕泽拉着她胳膊“影卫的伤用不着你来处理。” 卫毅匆匆行了礼就带着人下去了,南裕泽眉目紧戚看起来不大高兴,俩人在无人的大堂里僵持了许久,终是他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他说“若我救出了洛升,你可与他一起逃出南沼,去一个远离……” 他说这话很沮丧,以往他被太后逼得退无可退,被满城搜捕的没有藏身之地,被人追杀逃的狼狈,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沮丧的话来,连这种语气都没有。 “为什么要跟他走?” “你……”南裕泽蓦然抬头“你不是喜欢他吗?” “可我是你的妻啊。” 苦笑一声,他道“哦,这样啊,那无妨,我可以休了你。” 叶青青盯了他半晌,俩人又是久久无言,南裕泽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忘了她会读心术,果然叶青青就发飙了“你是说你若做了皇帝,就不想我去做皇后?” “谁家皇帝有你这样的皇后?”南裕泽立马顶撞她“谁能忍你这样的皇后?” “你啊,你不是也忍了半年吗?” “这半年你每天都在给我找姘夫,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戴绿帽子。”说到这里南裕泽就来气,这半年来都活活被她气的短命十几年! 俩人吵得没头没脑的,跟神经病一样在纠结没有必要的问题一吵就是一晚上,然而这晚朝中上下一片忙碌,南盛登基了。 那天早上的太阳被往常升出来的要早很多,估计是让信使能看清回城送信的路吧,前方传来战报,大瑶的兵本来好好的驻扎在城门外三百多公里的地方,昨夜突然偷袭,虽然抗下了这一战,但损失极大。 南盛坐在御书房与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大臣们也很无奈啊,你一个小屁孩儿你让我怎么跟你说?闵鸣矗立在一旁黑着脸“看来慕容将军是大不如前了。” 一臣子听了这话当场就翻脸了“若不是慕容将军及时赶到打退了大瑶军队,此刻的边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对,我就是不容忍你说我的偶像! 那臣子是武将,如果闵鸣没记错的话,当时慕容将军府风光无限的时候他可上杆子的巴结,后来出了事他请病假避讳月余,如今一见事情有气色,就巴巴赶来声援…… “区区二十万兵力犯我边境就这般令人心惊胆颤,陛下可要好好反思才对。”文臣一般思虑的比较远,他这么说也不怕得罪新来的这个小兔崽子。 南盛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前些天臣听说大瑶向南沼递过和亲的书信,皇帝您怎么久久不作出回应?使臣去了那里?怎么就惹的两方兵锋相对了?这原本是一件喜事啊,臣听闻那大瑶的嘉宁公主可是许皇后亲生的女儿,唯一的嫡公 主,可宝贝着呢,送此来和亲我们也不吃亏啊……” “听说听说,全都是听说,你拿出点实际性的证据来啊。”所谓朝堂,就是你怼我我怼你的地方,南盛坐在主位上一时难判断,也不敢说话,怕说错了话得罪了那一方或是惹谁不开心了,还得顾忌一下谁的身份高谁的身份低,谁和谁有没有结亲家关系,谁是近邻 ,谁和谁一起干过贪污的事儿…… 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南盛苦凄凄的看了眼闵鸣,闵鸣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常情况下难道不该是恭贺登基之喜吗?你们都是脑子瓦特了吧。 几人眉目紧缩间,御书房乱的不可开交,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武官说不过文官,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差点暴起打人,那种想迎面给你一巴掌让你闭嘴少他妈给我瞎逼逼…… 言辞过激,请体谅。 体谅个卵,眼看场面就不好控制了,闵鸣脸臭的跟臭鸡蛋一样,猛地一拍桌子,砰一声重响,一室哗然就静了下来。 他拍的这一声重响很是突兀,但是谁都没有错过地上跪着的那个兵卒,他是前线跑回来的,南盛揉了揉突突跳的额头“你怎么还没退下?” “属下,属下刚进来啊。” 南盛脑子一抽,哦,想起来了,刚刚来送信的那个信使不是他,人家长的比他显眼多了。 “你何时来的?”南盛问。 “刚进来啊。”那笑兵卒有点崩溃,难道这些人都是傻子吗? “哦,我是问你进来怎么不通报?怎么没声音?” “有通报。”那小兵卒似乎还很委屈的样子。 刚刚那么乱,人家通报了你能听得见?活活在人堆里跪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你能看得见? 小兵卒瑟瑟的递上一信封,见气氛安静下来了,他慌张的差点嚎啕大哭“北关,北关被晋临的军队偷袭了。” 呃……这里解释一下,慕容将军镇守的是南关边城,大瑶驻扎二十万大军的也是南关边城。 南盛一瞬间懵逼了“北关在那里?”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这里是那里?北关在那里?谁是北关?有没有叫北关的同学举一下手我看看,这里人太多了我看不见你谢谢。 闵鸣反应比他快的多了,一时间压住他的声音怒声斥问“是谁驻守的北关?” “李大将,不过听闻别人把兵都排到我国南关大门口了,觉得大瑶很是嚣张,就很关注南关的战事,一个不小心就被晋临的偷袭了。” 那小兵卒被吓的家乡话都抖出来了,一时间没多少文化的他口不择言,差点没尿了裤子。 闵鸣“……” 南盛大脑突然运转起来了,当即一拍桌子腾的一声站起来“朕要你们何用!”御书房的臣子们又是一片哗然,比刚刚更激烈的言辞讨论,一时间都骂起来了,他们觉得出现这样的事主要在于国不可一日无主,因为立帝这件事上耗费了太长时间,导致国本动摇,别人虎视眈眈也很正 常啊。 南盛调兵的那日晚上,南裕泽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程辰澈去那里了?” 这么一问,叶青青才觉得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在眼前蹦哒了。 卫毅想了想“回主上的话,是前两日早上就在没见过他了。” 叶青青撩开车窗的布帘子,外面夜里静悄悄的,偶尔还有一阵风,冷气扑面而来,狭窄小路晃荡一串车马声。不经意的,叶青青看了眼身后,紧跟着另一辆马车,车内坐着南若琪,她诧异的问“我们这是去那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是否是卖了我 车轮压着雪堆,吱呀呀的响,偶尔踩到一两个落叶,一声脆响,听着很是寂静。 南裕泽重重吐了一口气“去邻城先避一下风头。” 其实他大可以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把身边所有人都带回去,若不是那人强行要求的话,他定不会带叶青青前去,若不是那人打的十七半死不活,他也不会认清现在的形势,就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走了别人铺的路走了这么久,突然想回头,就像在说一件很可笑的事。 那人让南裕泽认清了离了水色鱼活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到转折性的节骨眼上,别人自当不会放过他。 想了这么多,根本就没意识到叶青青在同他说话,问了好多遍话的叶青青所幸开了读心术,一遍下来,她自个就不说话了。 抱着小小的万僵王灵眸色很是清冷,俩人相对无言,比眼神更冷的是心啊,叶青青迟疑了一下问“我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南裕泽摇摇头“我会记得你的。” 南裕泽是带她去送死的,谁会记得谁啊?只不过是谁比谁早一步下阴曹地府而已。 邻城一处郊区大宅,只有阁楼的灯还亮着,他们的马车缓缓进去,叶青青清楚的感觉到了卫毅的惧怕。 第一次见晋临的皇帝,那个富态的满目流油的胖子魏羽,忍不住小小的吐槽了一下他这名字跟三国人物很是相像,不过这形象就差的太远了。进门时,他负手而立,卫毅先跪,叶青青也是第一次听到卫毅喊除南裕泽外的人为主人,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那眉目被脸上肥肉挤的跟芝麻绿豆一样,沉淀的全是作为一个胖子的粗戾和壮士,还 有作为一个皇帝不可或缺的权威。 南若琪没有进这间房,所以这房里只有越王和越王妃。 “坐。”魏羽很是给面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叶青青和南裕泽都掂量着,这椅子该不该坐。 “人带来了。”南裕泽微微躬身作揖。 他这才看向我,夸赞道“长的不错,真是可惜了。” 叶青青不太明白他口中的可惜是个什么意思,本想与他据理力争一下南裕泽的命运,可是如今这想法看来有些太天真。 因为他妈的第二句话就是“卫毅,送下去解剖。” “……”叶青青“你说什么?” 卫毅第一次用那种陌生的态度扭押叶青青,那种冰冷让她微微不适应一下,但是重点在那里?解剖? “是!”卫毅应了一声,南裕泽连向这边看都没看。 叶青青正想反抗,却看到南裕泽站在那里的背影很沉默和无奈,想了想,为了他还是算了吧。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南裕泽本以为要拉下叶青青要费一番功夫的,岂料竟然这么顺利,魏羽指头敲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南盛那孩子我看过了,不夸张的说他会是你们南沼史上坐位时间最短的一个 皇帝,你知道为什么吗?” 南裕泽摇摇头。 “你不会说话?”魏羽很是纳闷。 南裕泽点点头,这才回应他道“不知道。” “因为我想送你啊。”魏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他吧慕容复元送到北关去对付大瑶,那我可以偷袭啊。” “四面失火他能不怕吗?”魏羽很严肃的样子,北关你们是守下了,可是南关西关东关你们都不要了? “除慕容复元外,南沼还有别的将军驻守边关。”南裕泽静静的说着这个事实,他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 “那算什么?四关齐攻,南盛还敢在皇帝的位子上呆下去?只要你一出面,我马上撤兵,这皇帝的位子岂不是手到擒来?你在犹豫什么?想做一颗废棋我成全你,我可以制造出一万个你的替身来!” 南裕泽保持沉默。 魏羽似乎很理解他的担忧,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等到这一刻,自然会握好这个机会,处理好这件事。” 南裕泽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登基,然后被操控,然后抚养魏羽的儿子,扶持魏羽的儿子坐上南沼的皇位。 叶青青在刑房里看到各式各样的刀具,不知道古代的水平如何,有多少把握来解剖活体。 晋临皇帝身边的第一药剂师是一个年轻女人,卫毅喊她风姐,她似乎也不怎么年轻,大脑系统显示她今年七十一岁了,可这天山童老保养的跟十七岁一样。 手起刀落,她并没有切下去,卫毅在一旁冷着脸看着,叶青青第一次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影卫,他没有感情没有血肉,好像不认得。 “十三,你跟她最久,万僵王灵在那里?” 卫毅走进,要从叶青青衣袖里拿出那个小家伙,可是当他手伸进去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叶青青微微笑了笑“你有了解到我会把它藏那里吗?” 风姐垂眸,一刀子捅在大腿上,眉目一戚,叶青青沉默咬牙,疼啊,怎么会不疼。 “拿出来。”她冷冷的撇过眼来。 叶青青咬着牙顾不上回答她的话。 “属下不知。”卫毅垂头,他知道王妃娘娘能收很多东西带在身上,也知道王妃娘娘能随时随地的拿出很多东西来,看着很是奇妙,可是就算扒光了,也找不到她究竟藏在了那里。风姐没这么大耐性,轻声在她耳边刮躁“陛下说了,很是好奇你这收纳东西的功能,听说你还有一个会吐石弹的弓,杀伤力很强,不知道藏在那里,也很好奇你身体的自愈功能,实话不瞒你,我也很想要, 因为那样我美丽的皮肤就不会因为受伤而留疤,所以……请体谅我想解剖研究一下你的行为。” 叶青青嗤之以鼻她这种说法,然而风姐是个有技术含量的女人,她下第二刀的时候说“可别怪我,毕竟人都是容不下异己的嘛。” 如果不是躺在她的占板上的话,叶青青完全不介意与她交个朋友,可是现在枪在手,就必须朝她开一枪。 卫毅眼疾的看见叶青青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物体,风姐也很快反应过来,可以晚了那么一秒,叶青青很认真“你说的是这玩意儿吧,杀人毙命我从不射偏!” 风姐像躲箭一样躲开那一发子弹,可是步子慢,还是有一点擦伤,卫毅已经冲上来挡在她面前了,若在开一枪,射死的就是卫毅了。 叶青青自己解开了铁链问卫毅“我现在要逃,你能拦我吗?” “能。”卫毅冰着脸冲上去,叶青青毫不迟疑的向他开了一枪,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沉默,丝毫没有感觉到那小石块何时被射出来,那股气压已经冲到心脏前。 叶青青紧追子弹一个扫荡腿掀翻了卫毅,卫毅被扫爬下,那颗子弹略过他头顶上空,射穿了风姐的左眼。 “啊……”风姐一声凄厉呐喊,外面齐刷刷的风声是引来不少影卫,叶青青想跑就很难了。 卫毅赶紧爬起来“快,挟持我。” 叶青青一个激灵,随便从刑房抄起个大刀就横在他脖子上,立马就有影卫破门而入,但进门那一刻他们都杀住了脚。 风姐嚎啕大叫,满脸的血疯狂的扭曲着身体,那被打穿的眼珠以极怪异的姿态悬挂,吓得众人皆是一惊。 平日里都是风姐挖别人眼睛,如今倒好,也是轮到她自己一次了。 “十三?”影卫中一人惊叫出声,一堆人这才看向叶青青这边,卫毅好像是这群影卫的老大,他们都不怎么敢上前,踌躇着就威胁叶青青放开十三,否则就怎样怎样。 卫毅自个往刀锋上撞了一下,划了一条血口子来,叶青青手抖了一下,毕竟她从没对自己人下过手。 门口已经聚集数十个影卫了,他们都紧张兮兮的,叶青青只拿着一米长的大砍刀,逼着卫毅一步步往外走,每逢叶青青退一步,他们就逼近一步,突然一人大吼一声“闹什么?怎么回事?” 来人是十二,那群人纷纷给他让路,看到十三被挟持时,他也惊了一下,但看到叶青青,就晓得八成是卫毅故意的。 “快,通知主人。”十二命令身边离得最近的一个人,他点点头,立马就飞奔着跑出去了。 不明白他口中的主人是南裕泽还是魏羽,叶青青左右在这最深的深牢里是逃不出去的。 紧张间她看到卫毅的口语“打越王。” 就这三个字。 很快,南裕泽和魏羽就都来了,风姐也凄凉着从里面爬出来,这时候的她已经没命了,所谓在地上爬只不过是肢体记忆而已,就是一具死尸在地上乱爬,众人都挺惊悚的。 南裕泽站在魏羽身侧,怒视叶青青“放下刀,都到了这里,你还想干什么?” 南裕泽挺希望她能跑出去的,真的。 卫毅这时不敢说话,两眼对峙,她根本无处可逃。 卫毅那三个字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去,打越王,要挟卫毅没什么用,要挟南裕泽有用! 既然南裕泽此时此刻卖了自己,那叶青青也没必要顾忌太多,关了消音器无比嚣张的冲南裕泽脑袋开枪。论在场各位谁能快的过枪子? 第一百四十章 流浪的越王妃 她有很准确的技术,保证那颗枪子能打爆南裕泽的脑袋,关键时刻翻脸不认人的例子多的是,比如你现在要活活肢解我,那还得了? 但是,南裕泽能躲得过去,经过跟他混的这几天来看,他的那根针,轻则能射穿子弹使其在空中爆炸,或者他会拿一个人来挡子弹,离他最近的,就是他身侧的魏羽,关键时刻他能捞到的,也是魏羽。 不出意料的,他的针射穿了那枚子弹,爆破散发的震耳声音以及叶青青及时洒下的一把烟雾来,使场面一度混肴。 卫毅向一个方向推了她一把,告诉她直走不要回头,叶青青丝毫不犹豫的跑,那把烟雾虽然没毒,但是足以让他们瘫痪半个小时,通俗来说是麻醉。 待那一堆人反应过来,脑袋清醒过来时,他们只记得当时一声爆炸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叶青青就跑了。 南裕泽表示压力比较大,刚刚他明明看见迎面向脑袋飞来的那东西带来的气压,足以贯穿脑门,叶青青下手,也不轻啊。 魏羽阴着一副脸,忽然低低的笑了几声“果然不是寻常人。” 寻魏羽的目光看过去,他看的是风姐的尸体,已经死透了,丝毫不动弹,南裕泽挑眉“如何向毒宗交代?” 魏羽气定神闲的瞄了他一眼“你的正妃干出来的事,如今你还想谁来承担?” 风姐是毒宗一等一的高手,毒宗护法的第一弟子,现如今死了,谁能承担? 南裕泽认真作揖“那不如,我亲自送尸体过去吧。” 魏羽点点头,这番去送尸体魏羽定然不会让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就是教训他一番,让他在登基前在好好认识认识自己的身份,以便日后加以控制。 魏羽的贴身近卫已经押下卫毅了,说完赔罪送尸的事,他冷冷向这边撇了一眼,卫毅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裕泽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就是跟了你十几年的东西?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中用了?还能让一个女人挟持了?” 这番话一出,大家都知晓后面了,南裕泽沉默不语,十一在一旁都快冲动起来了,直到卫毅被拉下去,在场无一人说话。已然是深夜了,大家回屋时也没有睡的必要了,这时候钻被窝里暖热都做不到就该起床了,南裕泽此刻尤为体会到那句身不由己的词,提笔写了半篇佛经,外面已经亮了大半,晨起的风晃的铃铛清脆,斜 斜一抹晨阳破晓,冷气嗖然,显得屋内炉炭的火更加自然。 十一敲了敲他的门,南裕泽不想让他进来,就隔着门说话,十一默默跪下,沉着声音道“主上勿在担心,属下已将十三葬好了,一切处理妥当。” “嗯。”他极淡的应了一声。 草草吃了几口早饭,他便带着一个死人去毒宗请罪去了,南裕泽一路上慢腾腾的走走逛逛,完全没有多少压力一般,偶尔路过一个卖珠钗的小摊子,他随手拿了一个问“卖多少银子?” 摊主见南裕泽的穿着打扮非常人,觉得是一笔大生意,就道“不知公子府上夫人喜欢何等花饰,我可拿出珍藏的来供您挑选。” 叶青青喜欢什么?好像没有多大印象,往常来她就是一身青衣,色或深浅,发饰很普通挽了起来,插了一根玉棍…… “有什么花是青色的吗?”南裕泽问。 摊主皱起眉来“青色的,不常见啊。” 思来想去,摊主实在想不起有什么花开的是青色,他想着,南裕泽在摊子上挑选,蓦地脑子一抽,忽然想起来那根璀石簪子来,太子给她的时候她很是高兴。 这么一想,他沉默半晌,问十一道“还记得那根璀石吗?” 十一上前一步“属下帮您收在了随身带的包袱里。” “包袱在那里?” “您房间的衣柜。” “拿过来,现在。” “是。” 十一走的快,他没必要在买一根其它的来,就又慢吞吞的往去毒宗的路上了,这回他的慢好像有了理由,为了等十一啊。 逃出那宅子的叶青青突然迷茫起来,不知道该去那里,在集市上闲逛几圈儿,一摸兜里还没钱,整个人都傻了,捂着饿得不行的肚子又跑回了帝都,八层酒香楼。 她下午才到,那时候都快傍晚了,远远的看见紧闭着的阁子前,徘徊一道身影,她想敲门,又不敢敲的样子。 “聂……姝雨?”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王,妃娘娘?” 她惊了一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小偷一样的动作,岂料叶青青没问太多,大大方方的推开阁子的门说“进来吧,如今这里没什么人,是个空房子了,你找谁?” “啊?程辰澈没回来吗?” 叶青青环绕一周,发现这里还是昨晚走的那时候的样子,就点点头“没回来。” 顺手点了灯放在桌子上“坐!” 聂姝雨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王妃娘娘……” “别那么叫我,我不是了,这里是客栈,你需要吃点儿什么吗?” “您怎么不是王妃娘娘了?”她一脸纠结,甚至讶然。 “如果我是,你怎么不去向朝廷告发我?” “您说那里话,我怎么会干那种事情……” 叶青青无所谓的看了她一眼“需要吃晚饭吗?” “嗯。”多说多问无益,她点点头,发现自己的确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客栈的厨房肯定少不了食物,剩饭剩菜是没有,顺手烤了一个红薯先吃着,等锅里饭熟,她懒得炒菜,就做了汤面,平日里我们煮方便面的步骤,舀了两大碗出来“厨艺不佳,可以不吃,别见外。” 聂姝雨反而觉得挺好吃的…… 不敢问越王南裕泽的去出,聂姝雨便问“您知道程辰澈去了那里吗?” “三日前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叶青青随口答了这话,聂姝雨心里咯噔一下,三日前?不就是程辰澈发神经的那个早上?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就应了声哦。 气氛正尴尬着,突然一人没敲门就进来了,看都没看堂中情况,就拿了锭银子说“来一间上房,送些酒菜……” 蓦然抬头,两两相对,忽然觉得这世界太小了,叶青青半根面条还含在口中,微微尴尬了一下,她吸进去嚼了嚼“抱歉,没有。” 那人光着的脑袋上戴着帽子,还垂着假头发,看见他时满身都是上前打死他的冲动,憋了许久,才有一道声音先打破平静“嫡长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聂姝雨也吸了根面条,怔怔的看着他,挠了挠脑袋“我吃饱了,我先回屋睡觉了。” “嗯。”叶青青应了一声,霎时这大堂里只剩叶青青和许世安两个人了。 叶青青往他身后瞅了几眼,许世安扯了扯嘴角“昭辰不在。” “你怎么不敲门?” “这里是客栈,我需要敲门吗?”许世安挑眉“哦,我忘了,您身份尊贵着呢。” 他靠着门框“越王妃,不知道我现在要是把您送到南沼皇宫,我能得多少钱?” 叶青青吃完最后几口,连汤都喝个干净,噔噔跑出门去把客栈的那个招牌给打下来,当着他的面给劈成两半“现在?这里不是客栈了,请你出去。” 许世安哑口无言,缓了一会抱臂道“好歹我们也是他乡遇故人吧,同是大瑶人,我借宿一晚怎么了?” 其实看到你在这里我就安心了,许世安这么想着,如果你在这里,就说明南裕泽没有被南盛抓到,证明南盛的帝位还不太稳妥…… “我说请你出去。”叶青青脸色不大好看,很认真的那种。 “我也没有住的地方,聚贤楼满了,要不然我才不来这鬼地方。” 叶青青直接踹了他一脚,那门前是个台阶下的陡坡,他一个不防备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了身子,八层酒香的门哐啷一声禁闭。 许世安冷笑一声,转身走掉。他自然不会真的放过叶青青,大路上遇见了不偷你个钱包不给你挖个坑实在是对不住我的人格道德好不好,作为怼嘉青长公主的专业户,第二天天不亮一大堆官兵就把这里围了起来,名义是违法经营需要 出示房地产证明。 妈卖批哦。 聂姝雨被那些硬闯进来的人给吵醒的,叶青青黑着脸站在一旁“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聂姝雨腾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怎么了?” “收拾一下,走。” “去那里?” “不知道。” 他们前脚进屋,叶青青后脚就跳窗,其实聂姝雨完全没必要跟着她来冒这个风险,跑出去好远时叶青青一脸操蛋“你回家吧。” 言罢就甩了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大概有一条街的长度,聂姝雨一直跟着她,叶青青有点生气“你怎么不回家?” “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在纠结着,从刚刚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王妃娘娘八成是被越王给抛弃了,要么是没有任何关系了,要么是越王不在了。 “说” “越王殿下是被人陷害了吗?还是已经不在了?”聂姝雨小心翼翼的先问这一句。“不在了。”叶青青冷着脸“问这个做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知天高地厚 她说的不在是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不在自己身边,俩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不在,聂姝雨为了这两个字却生生的愣了许久,半晌才哽咽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会是他做的,他怎么 能做这种事……” 神经病?在聂姝雨心里,她只是小打小闹欺负欺负人而已,撑死了就是折辱一下别人的尊严,往大了说,杀人出人命那种事她不敢。 是的,她以为程辰澈把越王殿下给害死了。叶青青见她不正常,又呜咽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便想着用大脑系统的读心术来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往都是意念控制的,如今一动思想,不但没有看到她在想什么,反而自己脑袋一片 空白……刷的一片空白,接着眼就直接翻成全眼白,直挺挺的往后栽去,聂姝雨吓坏了,急忙扶起她,引得不少路人在围观,她收了哭腔戚眉道“家姐有心脏病,晕倒在大街可如何是好?请哪位好心人能帮忙找个… …让下路。” 本来是想让人帮忙求个大夫来,忽然想到王妃娘娘在身份很是尴尬,便转口说是让个路。 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好奇惹大喊“这不是越王妃吗?那个大瑶的青什么公主?不是早就流放了吗?怎么在这里?” 那人一语既出,多少人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很快就招惹到路上的官兵,那捕头头子很是大喜,这就是街面上白捡来的啊。 “来人,押回大理寺去。” 聂姝雨一个女人扛不住他们这些四肢发达专业型斗殴人才的捕快,只能干巴巴看着王妃被带走,末了那捕快上下扫了她两眼“你是何人?怎么和罪人待在一起?你可知她是南沼的逃犯?在全国缉捕?” 语气不怎么客气,不容聂姝雨为自己辩解,那人就强行押下了她。 “放开我家小姐!” 一个中年老头子气势汹汹的跑过来,聂姝雨头更低了,那是聂家的李管家,这次被抓回家,爹爹肯定不会在饶了自己的。 那官兵碍着聂家的面子,就把聂姝雨私下里给放了,回去聂老爷子果然没给她好脸色看,战战兢兢的头顶一杯茶,她戚眉皱脸的却不敢说话,何时见过她这副隐忍的样子?那就是委屈了? 聂老爷子大怒“怎么着?你还委屈了?你怎么就跟越王妃搅和在一块了?怪不得进来我做事都不大顺心,都是你去招惹了那个倒霉女人。” 聂姝雨一咬牙“王妃娘娘人挺好的啊。” “好个屁!大瑶皇室的女人能好到那里去?” 聂姝雨居然无话可说,聂老爷子再三逼问她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就快拿家法来抽人了,聂姝雨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殿下死了。” “什么?”聂老爷子惊了一下,但事后想来,他死不死,关自己个卵事? 便又问道“你说你这些天出去是不是还招惹了程辰澈那个小兔崽子?” 聂姝雨点点头,又立马摇头,聂老爷子脱了自己靴子就往人身上抽“你怎么这么不老实!” 不得不说……他那靴子……很臭…… 程辰澈觉得自己现在没脸去见南裕泽,更多原因是夹杂了些许不敢,因为南裕泽待他多少是有些真心的,这十几年来也算是掏心掏肺的,虽然留了十七做监视,但平日里相处的感情是真。 程辰澈是看着他长大的,更贴切的说,俩人是一起长大的…… 想这些想的出神,乃至对方敲了几下桌子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直接摔碎了茶杯,啪嗒一声脆响,程辰澈猛地回过神来大吼了一句“我没有!” 对面那个穿玄衣的男人冷笑“呦,您这是白日里做噩梦了?” 程辰澈一身白衣,白无常惯用的打扮,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扎眼,他缓了缓心情,默默喝了口温热的茶水来压惊,淡淡问道“我刚刚说到那里了?” “您说到关于毒尸项目的合作上了。” “我有说是合作吗?”程辰澈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适的姿态,微眯着眼“我现在是代表毒门来警告你,少招惹毒尸的研究成果。” “你是在说我们剽窃您的作品?” “呃,不是我的,是我家老三的。” “哦,在下很赏识右护法落世千的神通。” “你赏识有个屁用?”程辰澈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这养毒尸的方子是从那里来的,现在,我只要看到有关于任何毒宗的人拿出毒尸兵来,我就打折你一条腿!” “嗯,那很抱歉,毒尸的方子我已经高价标明了要出售,全天下的人要是都能做出来,那就劳烦您挨个去收腿了。”俩人正争执着,忽然有一人前来找程辰澈,耳语说了几句话,那玄衣男人却听的一字不差,淡笑着站起身来朝他微微作揖“我要回去了,谢谢无常殿下的款待,麻烦您转告右护法落大人一声,他研究出来的 毒尸确实是个好东西,谢谢。” 谢你妈个锤子哦,这个客栈四处都是毒门的人,显然玄衣男人是被程辰澈给绑架到这里的,刚刚毒门弟子来报,说毒宗有人在这一带寻他们家护法。 绑架人家这事不好说出去,漏出去就是事儿,程辰澈亲手开了门,放他离开…… 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那玄衣男人名叫万凡,是毒宗的护法,刚刚有人寻他,理由好像是有人伤了他手下第一得意弟子,前来送尸赔罪的。 程辰澈忽然勾唇笑了起来,杀人送尸?谁这么牛逼还敢来送尸体?这不是来请罪啊,这是来送人头的啊。 很不幸,那个倒霉送人头的娃是南裕泽。 他来见万凡时已经是晚上了,万大护法一听消息火气蹭蹭就上来了,杀了我的人你还不逃,还巴巴赶过来送尸体?你是不是膨胀了? 正火气冲天的去杀人,途中被人截了一下,那人是晋临皇帝身边的亲信,于他很是恭敬的送信,说这是晋临皇帝魏羽的意思。 南裕泽正在屋子里观赏那根璀石簪子,以往看的匆忙且没多大兴趣看,没发现它其实也是个宝贝,如今看来与那些俗不可耐的金银珠宝都不一样,脱颖而出的大方清丽,看着很是舒心的美。 “越王殿下!”万凡的语气不大高兴,甚至有点压抑这冲动的怒火。 南裕泽站起身,微微作揖“万护法,节哀。” “久闻越王殿下盛名,早在十几年前就听了您的传说,您是一统江山的命,脚下要踏尸纵血的,如今杀我一个弟子微乎其微,何以要亲自送了尸体过来?倒显得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万凡说是这样说,语气的恭敬程度分毫不差,只是行为就很跳脱了,他看都没看南裕泽,只是蹲在尸体旁边,看着她的伤。 进门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伤口,应该是弹弓一类具有冲击力的远程爆炸性射击打穿眼睛及后脑勺,造成死亡。 他的判断一点都没错…… 南裕泽叹了口气“伤了你坐下弟子就是浪费了你的人才,人才不易,何以出微乎其微之言?万护法重视人才定是值斗金而非铜板的。我敬仰你这份惜才,便将尸体给您送了回来。” “那你想如何承担这后果?不如你也学着她,横着出去如何?” 万凡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如晋临皇帝的说法,这人是他的王妃打死的,实则是怪不到他身上来的……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意思意思得了,这是我晋临皇帝卖给你的一个人情面子,顺道你好好教教南裕泽,让他认识认识自己身份。 南裕泽点点头“可以啊。” 很风轻云淡的三个字,房间静谧了好一会儿,老大的压力在压制着,万凡噗嗤一声笑了笑,露出放你一马的模样来“死者为大,你向风儿敬三炷香便可。” 皇家礼仪,死者的三炷香,是沐浴斋戒,三跪九叩的三炷香。 南裕泽勾了勾唇角“我敬奉的是皇家,自然要按皇家礼仪来,这是一份心敬,但我身是南沼心在晋临,跪拜的是晋临的祖宗,风儿她,受不起。” 不但风儿受不起,说上三炷香的万凡都得罪了晋临千秋万代的皇帝,怎么着?他手下一个弟子比的上晋临传承千载的皇室? 万凡沉默了一会儿,死死的盯着南裕泽,那份友好的目光里,南裕泽生生看出了逼仄的冷来。 “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他只想出了这么一个推脱的解释来化解这份尴尬。打不能打,只能旁敲侧击,万凡觉得很是没意思,便想着草草完事了“我这弟子平日里不听话的很,怎么打都没用,所幸得了晋临帝的赏识,做了他身边第一药剂师,很是风光无限,便更是自大高傲,一度 目中无人,冲撞了殿下您实在是怪我管教不严,这里我向您陪个罪,只怪她跳脱不守规矩的下场罢了。” 南裕泽似是没把他这番话往心里去,但还是浅浅的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就笑而不语。如果代入一下,把风姐变成南裕泽,把万凡变成晋临帝魏羽,这才是他要表达的实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光脚不怕穿鞋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南裕泽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他噗嗤一声笑了“不过殿下您不必太往心里去,一个小弟子而已,将来若您真的荣登大宝,还要仰仗您多多照顾呢。” 南裕泽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面色僵硬的递过去,两方僵持,南裕泽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倒让他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如他所说将来的仰仗,那现在是要双手接还是单手随意的接? “万凡!”一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毒宗的侍卫拦都拦不住,多少侍卫都躺在地上,万凡脸色微微一变,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白无常是非要抓着这件事不放?他是不是神经啊。 南裕泽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万凡接过茶水道“请殿下殿后回避一下,我有些私事要处……” 他这话还没说完,程辰澈一阵风就吹了进来,嘎然而止的停在万凡面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万凡他武力不行,他与落世千一样,是靠研发毒品项目上位的,主要负责的是刑事和毒品,在这一点上落世千就比他要强的多了,因为落世千会武。 “别他妈的在我背后放阴招!就凭你找的那些渣滓还想围杀我?”程辰澈气冲冲的,又连着一脚踏上他半死不活的身体。 万凡吐了两口血,顿觉两眼昏花,一旁坐着看戏不嫌事儿大色南裕泽这才注意到来人一身白衣,白纱遮面,甚至连发丝都有微微泛白的迹象,是了,白无常有一个属性,生气的时候,头发会变白。 万凡敲了敲地面,有气无力道“这里是毒宗的地盘,你不要太嚣张!” 程辰澈缓缓放下脚,然而又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又是一连几口血,只间隔这么点时间,毒宗就来人了。 南裕泽充其量就是一个透明人,关键是白无常和万凡的气场都太强大了,强大到像是两个迪加奥特曼在刷大招啊有木有,想到这里他又猥琐靠后了下。 毒宗来人很快救了万凡,一群人压制白无常,万凡虽然看起来很狼狈,实际上他也很狼狈,呵呵冷笑几声,吐了口血沫子,阴笑着甩开别人的搀扶,从侍卫手上拿了棍棒来。 白无常冷冷的看着他,他道“你那里都好,就是冲动了些。”一棍打下去就是一条血印,丝毫不亚于拿粗鞭子抽的效果…… 万凡一共吐了六口血,他这连起来吐的血快满一盆了,万凡阴气森森的靠近,贴在他耳畔冷冷又警告了一遍“你那里都好,就是冲动了些。” 毒门的白无常只身一人打了毒宗的万护法,后来被群殴打了个半死,这事很快被宣传出去,程辰澈摊躺在床上静静的玩着自己的指甲,冯常远端了药与纱布来,他立马就哼哼唧唧的喊疼…… 冯常远扯了扯嘴角,语气还是很恭敬的对他行礼“没想到您就是无常殿下。” “得了,起来吧。”程辰澈撇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激动起来,稍一动弹,后背又是一阵剧痛,冯常远忙放下药纱,问他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 “我让你查的南裕泽怎么样了?”程辰澈还是比较关心这个,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杀人送尸的是南裕泽夫妇,一个杀人,一个送尸…… 你们很牛逼啊,这种风头你们还敢闹事就很厉害了。 问起这件事,冯常远脸色不大好看“属下昨日去宫里看了主上,主上他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多亏了王妃……” 说到这里他自己尴尬了一下,本来想把他问的越王殿下的事给揭过去,转移一个话题什么的,结果现在自个又扯到了这事上来。 “说我问你的。”程辰澈本苍白的脸色加了一层严肃来,连语气都重了几分,一时提了气,身体撑不住,牙上立马浸了血。 “越王殿下在那晚送尸后就消失了,王妃娘娘被帝都大理寺的捕快抓到了,押进了大理寺被刑审南裕泽的下落。”程辰澈心脏砰砰的跳,冯常远只觉得他身上伤口的血越流越快了,快的有些恐怖,然后他懵着脑袋就爬起来了,一个踉跄从床上摔下来,整个床单都是血红的,冯常远吓傻了,上前低低请了罪说声得罪了 ,封了他几处穴道令他强行昏迷。 高公公站在窗户下听了他俩的对话,待人晕过去才缓缓踱步进门,吱吖一声闷响,冯常远正在处理伤口,见来人是他,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愤恨道“怎么又是你?你是那家的太监?” “他跟我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你怎么?你比他还厉害?”高公公捏着嗓子说话,听着越发不像太监,像一只嘶哑这声音的鬼,搞得整个房间阴气森森的。 冯常远不说话了,默默的退到一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气乎乎的走了,高公公冷声嗤鼻,拿起他没做完的药来,替他处理程辰澈的伤口,他本不是什么好心的人,现在看着这孩子有些可怜罢了。 外头一波压过一波的传言流的很是厉害,现在都在传晋临和大瑶要一起攻打南沼,人心惶惶,以往都是三国互相牵制的,稍微聪明点儿的都会识得这是谣言,可流传的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听着这不靠谱的流言,冯常远加快了脚步,往皇宫里送药,他是落世千亲指的大夫,闵鸣为了让他痊愈的好,便给了通行证,落世千脸色好了很多,但那胳膊基本算是废了,偶尔下床走一走,年纪轻轻早 早就坐上了轮椅。 冯常远看着多少有些不忍“主子……” “他怎么样?”落世千问。 “无常殿下很好。” 落世千叹了口气“那老头子有让你给我捎信吗?” “有。”冯常远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来“他还说,下次要装作我的药童亲自来与您会上一面。” “不必了。”落世千扫了几眼信纸“这是件大事,干的漂亮了大瑶就是捡漏,但干出了差错也不碍事,挨顿鞭子而已,告诉他,我不必他老人家亲自来督促。” 冯常远很想问他们口中的高大人是谁,偶尔会喊一声高公公,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看着落世千现在几乎废掉的胳膊,还是忍不住问“那个老人,高……” “记得,他比我还不好惹。”落世千劝他,冯常远惊了一下“啊?”还有比你还不好惹的人?毒门的门主吗?不会啊,门主不是死了吗?那他是谁?很快止住了刹不住的念头,冯常远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 闵鸣派人来请他,他委婉推脱几句便跟着去了,还说自己病情不稳定,要带着大夫一同去,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冯常远点点头,立马说“洛大人这身体如今正是恢复期,出不得事的。” 来请的太监有点难为情,落世千又道“闵大人与皇帝那里我来说,你且放心带我们过去吧。” 去的是大理寺的地牢,他们撬不开叶青青的嘴,便让洛升去,闵鸣一直觉得洛升是个人才,很惜才的他更不会放过这些个可利用的机会。 与以前一起蹲地牢的她不一样,那时候她身上不留伤口狠狠惊了落世千一下,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这次看她,俨然就是一个血人。 指甲拔了夹棍也上过,板子也有带倒刺的皮鞭还挂着她的血肉,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嚣张不起来,看着这么惨总有些心疼。 她昏了,没见到落世千,闵鸣与他同来,说起叶青青来“这女人你不服不行,往常的汉子这么来一遍也得吐个话出来,她难道就不是人吗?不知道疼吗?” “你们惯会干那些个龌龊的事在屈打成招,那些技俩也该换换了。”落世千惯用平静的眼神去看别人,如今看着叶青青,除了好奇,还是很冷的,仿佛不认识。 “你的意思是?”“我一般很欣赏这种受得了皮肉之苦的人,所以会变着花样来挑战他们的底线,只要不玩死,怎么都行,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落世千淡淡的看着闵鸣,向他讲了自己的经历,既然是千里迢迢的把病重 的自己从皇宫请到大理寺来,那自己好歹拿点看家的本事来回报一下他的……不辞辛劳?死皮赖脸? “嗯?”闵鸣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受不了那种说话说到一半的人,落世千也受不了,只是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自己,不得已才停了的。 “他们不怕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落世千贱兮兮的说了这句话“现在是你求她让她告诉你,你错了,你应该反过来让她求着把这件事告诉你。” 如果不是见识过落世千的处事方法和手段,他或许会认为坐在面前的是神经病,还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神经病,哦他身后还关着一个坐着轮椅的,那个叫昭辰…… “比如说?”闵鸣有点不耐烦他的卖关子。“我常经常经商,在道上圈内听说过一种毒叫粟糖,这东西会让人上瘾,曾经几百年前这东西还能毁过一个国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你给能耐的 他说的毁过一个国家,是一个传说,很久远的一个传说了,毁的是一个叫海淀的国家,这事说来是个传说,但老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落世千就信,毒门住着一个老人,满头白发花白胡须,总给人一种 仙风道骨的感觉,这故事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一种吃了会上瘾的毒,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谁吃毒还能上瘾?他傻逼?起码在闵鸣的观点里面,毒品分两种,一种一次致命,另一种是多次致命,落世千准备了很久的粟糖粉装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冯常远看到这东西想到它的功能就有些心里发毛,本来不知道主上要这东西 干什么,现在知道了。 但是……凭主上和王妃娘娘的关系,会用这种东西吗?落世千贼兮兮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冯常远默默低下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把这东西取一点来喂她吃下。” 刽子手本能的想闻闻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被落世千严词制止了,战战兢兢的舀了一勺子掰开叶青青的嘴送进去。 入口即化,其实冯常远很想说,这东西,好像是半实验品吧?这东西的配方很早就失传以致破碎不完整,这拼凑起来的半成品连实验都不通过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很早以前,这东西叫果糖粉,所以吃进嘴里,又淡淡的果香味,不要误会,跟空气清新剂一个味儿。 呛了两口,叶青青生生呕出些浊白液体来,那是还没化完的果糖粉,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是你啊?” “嗯。”落世千微微尴尬一下,只不过谁都没看出他那份尴尬来,闵鸣有些奇怪“你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擦肩的路人而已,我一介草民,怎敢高攀娘娘?”他这话不轻不重,叶青青呵呵冷笑几声,一点都不像重伤的人,底气十足的顺着他的话说“不认得,路人而已。”不太敢使用读心术了,因为那东西频繁使用太耗损精力,基本正常使用是每月一次,同月中两次以上就会晕一个时辰,第二次两个时辰,第三次四个时辰,几何次数往上加,迟早要昏死在这时辰里直接昏 到棺材里。 体内照常的化毒机械声响,很快做出了分析,这个学名叫果糖粉的东西,其实类似于罂粟,近代化叫鸦片,现代化叫冰毒摇头丸那一类,很是牛逼哄哄的东西。 不得不赞赏他一句,落世千你当真是个人才! 本来想留在这里等结果,但前线有信来报,因非常紧急,直接送到了地牢来,闵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他一走,落世千就喂叶青青喝食用醋。 “你觉得有用吗?”叶青青问,但还是愿意喝他送来的东西“我吃下的东西又吐不出来。” “我记得,你是百毒不侵的。”他怔怔的忽然想起这个来。 “你百分百保证?”叶青青反问他。 落世千沉默“越王殿下在那里?” “死了。”很简洁的两个字,从她进这牢里开始就一直在说这两个字“可是尼玛你们都不信我啊!” 落世千“……没有信的理由。” “哦,那他一直藏在郊外的茶庄里。” “别闹。” “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信我?”叶青青换了很严肃的脸“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他真的死了。” 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落世千又不是傻子,他淡淡然道“你非要这样吗?” 叶青青“……你还要我怎样?”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没有视而不见你还要我怎样? 落世千无语的指了指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昭辰,对,没错,就是身后无辜的昭辰,他道“我记得你们是主仆两个。” “你是不是还记得我的经期?”叶青青就奇了怪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怎么那里都有你?你跟谁都能攀上关系我的男神你真是厉害了啊! “……”落世千略尴尬“我知道你生气我不救你,但你也知道我多半身不由已……别任性,真的会受伤。” 叶青青“……我觉得我们这样特别没意思,真的。” “所以你准备说了?” “没有。” “去把昭辰的衣服扒光了。”落世千吩咐。 冯常远错愕了一下,然后沉声应了声是。 “你这个变态!” “抱歉,我不是个好人。”落世千很诚实的看了她一眼。 昭辰想反抗,冯常远就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要是不脱你的,就脱你家王妃的,你选一个吧。” 妈卖批哦,脱你妈个锤子哦,你们这让人家怎么选?怎么选?哪怕现在开条件让昭辰自己脱,她估计也会很听话的自己脱了……昭辰呆呆愣了一下,叶青青狠狠瞪着落世千,落世千被她瞪的越发不好意思了,就道“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他那一副放弃我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人的,他会长的比我更帅更 贴心更能照顾你的么么哒…… “不许脱。”叶青青比较护内,说直白点就是护犊子,那种你惹了我的人,我就得抄家伙上的团体精神在她心里是扎根蒂固的。 “哦,那你说。” 闵鸣收到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叶青青招了,身在朝堂正愁眉不展的他看落世千顿时就跟看观音菩萨一样。落世千稍稍一问才知道,那个边关传来的信是求助信,大瑶驻扎的那些兵已经战鼓雷鸣了,他们有了理由,他们声讨要救回他们的国人,就是昭辰,那个和亲大使的夫人,他们说那是他们大将军许世安的 女人! 落世千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所以说当初我并不想让你们扣下他们的人。” “可是你没说啊。” “你也没问啊!” 闵鸣“……”行,你是哥!算是白白给了他们进攻的理由,为此他们大瑶还针对此事写了檄文,以尊严为开端,民族为发展,团结为主线,和谐为辅助,写了一片声泪俱下,振奋人心的声讨文章,其实通篇就一个道理,就是你为什 么扣我们使臣的老婆? 哎呦我去!瞧把你们给能耐的! “这几天城内的流言是时候辟谣了。”落世千只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对那篇文章评价了两个字,狗屁!闵鸣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对,赶紧贴了告示官方辟谣,意思说晋临和大瑶齐攻是假的,并且不要信那些个市面上流通的大瑶声讨檄文,那些都是垃圾,小孩子就该多喝水,多读三字经,少吃零食,多睡觉 ,别一个两个的天天没事儿在街上唱童谣瞎叫唤。 咳咳,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还特地关照了一下智障儿童…… 闵鸣百忙之中抽了一队影卫来,落世千觉得这些人看着眼熟,闵鸣就解释道“这些是南旭阳的影卫,太子殿下去了后,他们就随了我,如今赐予你支配,主要就是挖出南裕泽来,就地立斩!” 很不巧,这些影卫里面有些是那天茶庄地牢里见过落世千开人家脑壳的可怜的娃…… 见到人就是一身的冷汗,这还怎么愉快的相处?怎么愉快的执行任务?落世千本人在朝参与政事,特地让冯常远回去稍了一段话给程辰澈,问他是不是故意去挑衅万凡,以求得留在南沼的理由?程辰澈对此算是默认,且冯常远还把叶青青的情况与他如实汇报了一下,据说当 时他的反应是这样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冲着冯常远旋转一百八十度,猛地向下。 我就是鄙视你了,怎么了? 说起这个,程辰澈还特别不屑的问“我是因为这伤赖在南沼不走,去告诉你主上,我站在越王这边就是非要与他作对,你去问问他有种敢不敢扒了我的衣服。” 冯常远实在不明白这俩人在较什么劲儿。 高公公没有走,依旧住在这里,同时收到了落世千写的信,信中问他为什么大瑶还会发兵? 高公公想了想,这种事是皇帝下的旨意他也不好揣摩,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小心应对。” 大瑶与晋临同时发兵,不约而同的在南关与北关一起攻,两边将士心力交瘁的撑了三四天,落世千还没想出什么法子来,整个人头上都要长草了。 某日他在池边喂养金鱼,发现鱼儿们总朝食多的地方聚拢……然后他请奏把兵力全部集中在大瑶那一边,因为晋临出兵比较重,南沼又处在转折点,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如果给晋临唱一出空城计,然后集中把大瑶给打退掉,等大瑶战败的消息传进晋临耳朵里,那 他们估计就不会在这么嚣张了。 这奏折一出,这法子一出,连南盛都笑了,说洛大人是不是紧张过度神经出了问题? 南沼南关兵力不支扛不住的消息很快传进南裕泽耳朵里,然后他还是比较着急的,因为听说叶青青被关在大牢里了。 她怎么那么傻?在瞎逛什么?这边关的消息传来两三天了,依然没有攻破城的消息传来,南裕泽正偷偷的让街边小童传信,魏羽迎面就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转交给程辰澈 南裕泽略微手抖了一下,然后轻轻推了那小孩子一把,小孩子咬着糖葫芦嬉笑着跑了,魏羽看着他离开,嗤笑一声“听十一说,你的伤养的不错了。” “本来就没什么伤。”南裕泽呵呵与他搭讪。 “身体就是好了,这大寒的冬日也能出来活动。” “嗯,正要回去。” 他说这话时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影闪过去,本波澜不惊的心里也荡起些涟漪来,那个人是十一,十一跟了自己多年,他的气息错不了,然而他飞奔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小孩子跑走的地方。 魏羽说热了些温酒,要他别扫兴,前去赏个脸,南裕泽哪敢在他面前推辞,便去了。 魏羽住的那个府宅着实奢华的很,后院开了整整一院子的梅树,尽是红梅,亭台小榭,转曲流廊,竹桥溪绕的假山覆了雪,举目看去是个很纯净无暇的地方。 天际没那么沉闷了,无边无际的晴空偶尔灌来些肆意的凉风,吹的亭台的纱帐呼呼作响,好一个冬日没有阳光的晴天。 正直上午,他温的酒也正是时候,南裕泽小心翼翼的说着应付他的话,就连动作也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如朕的那些儿子们一样怕朕。”他从不跟南裕泽说掏心窝子的话,南裕泽不知道该回答哦还是呵呵,所以保持沉默。 “你也比他们中用多了,你要知道,天将降大任,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是必经之事……” 其实不太喜欢他这么天天变着法子给自己洗脑,南裕泽悠悠的目光越过他,冷着一张俊脸盯着扑朔梅花,嗯,花开的不错。 “朕的太子魏宁已经带兵打下了南沼的南关,南沼为安民心将消息封锁了,此刻朝中正是混乱,有大瑶做我们的后盾,你可放心去逼宫了。” 魏羽来这里打人家的南关,必先是事先打探了大瑶那边的消息,听说他们的理由是朝廷扣了将军夫人。 南裕泽觉得那温酒不错,百年的女儿红,入口尽醇香,暖暖的暖胃辣口,坐在高处吹着凉风很是怡然自的。 很显然,南裕泽当他的话是放屁! 但是受制于人,他还是不得不服服帖帖的应一声是。 “你带兵打进朝廷去逼宫,我等这边立刻退兵,大瑶不敢在打北关必然也会退兵,到时候纪纲整饬,百度维贞……” 办法是个好办法,纸上谈兵终归不过是泛泛而谈,有多少可行性?哪怕边关战事现在吃紧,帝宫那帮子人也不会把自己的护卫拿出去上战场。 如果真的要南裕泽去逼宫,晋临的兵首先进不来,就得晋临皇家拿死士出来。 俩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半晌,南裕泽才问“什么时候?” “三日后。” 外面晴空飘雪实在是很难遇到的奇景,负手而立看着旧白又铺新雪,霜水再融新花,偶尔的粒子飘进酒里来,沾身即化。 那小童将信送到了聂府,聂府的管家收了,下面没有落款,但指名是要寄给他们家大小姐聂姝雨的。 聂姝雨那脾气,谁敢动她的东西啊,管家当即战战兢兢的送信过去,因为禁足正在生闷气的聂姝雨朝门上砸了一个瓷杯“谁啊,滚,我不想见你。” 管家叹了口气“小姐别气了,这是外面人给您的信,我看着是重要东西,还贴了封条的,我把东西顺着您门缝塞进去吧。” 聂姝雨居然没吭声,眼睁睁看着那封牛皮黄的信纸隔着门缝被塞进来。 隔了好一会儿,屋子里越来越暗了,聂姝雨胆怯低声道“我若不点灯,会被他们察觉到的。” 脖子上的匕首稍稍松动了些,那个压抑着血管的利刃也沾着血丝拉开了点距离,十一缓缓道“得罪了,聂小姐。” 聂姝雨立马就喊,十一连忙捂着她的嘴,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一,十一给了身后人一个眼光,那长久呆在房子阴影处的男人才上前捡起信封,看着这信没被拆开过就放心了。 他对十一点头,示意已经办妥,十一看着那信奉盯了良久不肯移开眼睛,那黑衣人忽的冷笑“你果然是一条衷心的狗,主上真是没看错你。” 十一淡淡点了点头,沉着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你说对了,越王殿下从未看错过我。” “放屁,我说的是陛下!”他说的是魏羽,这黑衣人编号十六,与十一是同一编制的,只不过十一跟了越王,他尚留在魏羽身边做晋临皇家影卫。 此番前来截取信件,魏羽也是放心不下十一,才命十六跟着来,顺便在路上,以背叛的名义杀掉十一而已。 俩人的争吵声成功的引来了聂府的侍卫,侍卫破门而入前,十六已经纵身从窗户跑了,十一欲追,就松开了聂姝雨,聂姝雨一脸懵逼,被吓的大喊“救命啊。” 聂府的侍卫随之跳窗追出去,十一的轻功甚至在南裕泽之上,与程辰澈是一个等级的,追上十六并不费力,十六还想与他说些什么,若是十六今日被反杀,怕是在那边的南裕泽也没好日子过。 十一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击致命的封喉,聂府侍卫看到尸体都面面相觑,聂姝雨很快追了上来,十一已被聂府人在大街上团团围住。 雪下大了,呼出来的都是白气,十一僵着脸,满手的鲜血握着那信封,冷冷的站在原地,任聂府的人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聂小姐。”十一凉凉开口“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十一的语气算不得多友善,一个影卫的语气能有多友善?冰山脸属性,这种四肢发达的专业性杀手开口,没要了你的命你就该烧香了。 聂姝雨心里咯噔一下,不晓得这是为什么,任谁都不会跟着一个杀手借一步说话。 她退了一步,聂府的侍卫立马挡在他身前“你想什么呢?跟你这样见不得人的小贼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他把聂姝雨挡在身后,那发达的四肢看着跟护盾一样结实,十一为难了,把那封信递给聂姝雨“聂小姐,你的信。” 聂姝雨纵然心惊肉跳的,但也颤颤的把信接了过来“你,你是谁?” 十一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聂府侍卫举剑要拦,聂姝雨呵斥“放开他,放他走。” 十一扶起地上十六的尸体,架在身上拖着走了,走了一路的血迹,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估计到雪化的时节才能见于路面上吧。 三字经都懒得背的十一难得文艺了一把,冲着面前黑漆漆的康庄雪路上迎走上去…… 聂姝雨觉得这事儿挺糟心,拿着染血的信封忐忑的回去了,拆开信,纸上写着五个字,转交程辰澈。 聂姝雨“……”逗我?十一扛着十六的尸体回宅院,惹得院中众多侍卫诧异,值了夜班刚刚回房的十二很快也知道这消息,立马就去前厅了,十一的请罪是这样的,他说偷潜聂府被抓,十六不幸身亡,魏羽只淡淡问了一句话“信 呢?” “没截到……” 南裕泽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十二就来说了这事,整个悬起的心突然就落了地,蓦然又觉得有些生自己的气,戚眉纠结了半晌,他道“好好安葬。” 十二沉默“那属下……” 南裕泽很肯定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下去吧。”找程辰澈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偏偏有时候的缘分就是冥冥中能碰到的,聂姝雨与聂老爷子去聚贤楼与一家公子相亲,听说那公子是他们老家的邻居,如今他们家做了官就迁居帝都,特地前来说 亲的,那个男子聂姝雨还记得,毕竟是儿时的玩伴,所以一时抛开说亲的事,俩人还是很聊的开的。 突然那男子就手脚不老实起来,而俩人现在正在下楼一起去点菜,聂姝雨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说了两次公子自重,他手还是不老实的勾肩搭背。 正巧程辰澈在掌柜的那里拿酒喝,正与掌柜的说这百年的陈酒和新酿的梅子酒,掌柜的不耐烦问他到底要那种,他又纠结起来。 冯常远提着两包药材来问“少主?您是不是又背着我讨酒喝?” 程辰澈略尴尬“没有,我在教这掌柜的酒文化,再说了,那梅子果酒不伤脾胃……”说着他抱起那坛子梅酒正要喝,冯常远一时激动要拦…… “程辰澈!” 程辰澈一怔,傻傻的扭头过来,冯常远也一同看过去“聂姝雨?” “聂小姐?” 程辰澈“……” 程辰澈白了她一眼,见她肩膀上搭着一小生的手,就又白了她一眼“你做什么喊我?” 聂姝雨见他目光看着自己肩膀,一时脸红了一下,甩开那男子的手“我说了,请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那小生看着程辰澈“你是谁啊?” “小子,我是你爹。”程辰澈连带着也白了他一眼,我们很熟吗?不要在大街上喊我的名字。小生怒了,吹鼻子瞪眼的上手推了他一把,程辰澈还重伤在身啊,那里受得了他这重重一推,冯常远吓傻了,立马跑上去扶起他来,聂姝雨也吓到了,忙上手去扶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请那小妞来 那小生觉得聂姝雨当着他的面去扶别的男人很是折辱自己,当下仗着自己爹在朝中做了官,底气很是十足,沉着浑厚的嗓音警告道“你小子是谁啊?怎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里放肆了?程辰澈颇艰难的被人扶起来,一时压着的血气翻涌,多半是刚刚饮酒勾出来的,一时间牙上渍了血,没忍住吐了两口血沫出来,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晕乎。 冯常远觉得现在不该是闹事的时机,便连连给小生道歉,他还不依不饶,觉得冯常远是怕了他了,这病怏怏的公子也是个好欺负的主,拉过聂姝雨呵斥道“别在让爷看到你。”以往认识他时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毕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人,聂姝雨觉得此时的他越来越陌生了,立马黑了脸“你架子挺大啊?这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如今受了伤,怎么就被徐大公子这么欺负了去?可当 真是不给我脸面。” 徐衍见她这么说了,也晓得是她故意偏袒这病怏怏的小白脸,这那里是兄弟情谊,这明明就是有一腿的护短说辞。 “小雨,你爹爹可是与我们说定了亲事,聘礼都收了怎么还能出差错,你不能这么没规没矩的,失了你新娘子的颜面。”他脸色很是凝重,不想是劝诫,像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警告,那种居高临下的警告,这话一出聂姝雨当即恼火“我就是不嫁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文科的 状元是你爹花钱买来的……” 聂姝雨还要说下去,徐衍面色大变,赶忙捂上她的嘴,堂中客座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还有人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程辰澈明显撑不住了,冯常远就着急的手都是抖得,他急着脱身啊,趁着这尴尬间,扛着程辰澈就上楼去了,聂姝雨想追上去,但就是摆不开徐衍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程辰澈上楼,消失在拐角处,衣袖 里的那封信都抖的黏上了汗。 “徐衍!”聂姝雨猛地咬了他一口“我不喜欢你,别……” “小雨!”聂老爷子与徐大人黑着脸下来了,聂姝雨心里一惊,立马低下头来,怪怪与他上了客室,徐大人这时候看她的目光很不友善,徐衍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茶,态度摆的很是傲娇,仿佛在等着他们低头道歉, 聂姝雨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们聂家有求于徐家。聂老爷子在几个月前收购了一批玉石,发现玉石是假的,很多还是瑕疵品,便一举告状告上了大理寺去,大理寺卿派人抓了贩卖商好一阵关押,这贩卖商本是一个叫洛升的浅资商人,没什么大背景,觉得关押就关押了吧,岂料他被人赎买出来后,转而用钱买了个七品小官做,不知怎么辗转得了太子爷的赏识,太子爷去了后,闵家重用了他,如今跟着闵鸣混的在朝风声水起,有人为了讨好他,自然是要替 他翻些旧账出来,比如收拾收拾聂家。 现下徐大人在朝也是能说上话的人了,如此结亲,更加牢固不是。 聂姝雨真真是无语了,在自己爹爹的逼迫下,不得已的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道歉,徐衍立刻一副和蔼的样子“小雨我真的对你一片真心痴心不负,日后我定好好待你,不会亏了你的。” 聂姝雨点头呵呵笑了一声算是谢谢他这话,自己的心思从没离开过程辰澈,刚刚看他面色惨白虚弱的要死,不晓得他是受了什么伤,怎么能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程辰澈沾床就觉得舒服多了,睡了许久睡瘫软的身子此刻也睡不着,冯常远给他垫了两个枕头靠在床上,责备他刚刚背地里讨酒喝,程辰澈戚眉“你一点都不如十七好。” “怎么说?十七是谁?”冯常远到了热的白开水来递给他。 程辰澈自觉失言,就扯了扯嘴角“你看管我这么严,不如找些有效的药来早日治好了我。” “毒门的药不好吗?”冯常远生生怔了一下,毒门的药还不好,那你想要什么药?九天仙丹还是王母蟠桃? 程辰澈“……我是说,你应该让自己忙起来,忙的无暇看管我,不然我就到落世千那里告你对我不忠,你阳奉阴违。” 冯常远“……那您好好歇着吧。” 冯常远刚一脸操蛋的出门,聂姝雨就偷偷摸摸的过来,很是奇怪这小姐到底在搞什么鬼,就拦下了她,她左右看着冯常远还是不认识,一直以为程辰澈的侍身长随是十七。 “你是谁?怎么管的着我?十七呢?你是个什么东西?”聂姝雨一脸不忿,那种火急火燎的样子让冯常远觉得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 “程少主睡下了,我不认得十七,我是程少主的近侍,不是什么东西。”冯常远冷着脸淡淡道,本来还想放她进去,但是现在不想了,就是这么任性! 聂姝雨随口扯了谎想进去,就道“……哦,我是你少主的妻子。” “少主的妻子……少夫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声明一下,这个用词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真的,程辰澈上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是那个?你算老几? 聂姝雨居然一时无言以对,在门口纠结了半天也没能说服冯常远,咬牙切齿道“姓冯的,你别逼我。” “巧了,我还真没逼您的意思。”冯常远一脸无辜。 聂姝雨膛目结舌,眼看聂老爷子就要出来寻她了,她这借个上厕所的由头出来可是不容易,干脆就拔出腰间匕首来,冯常远立马戒备起来“你想干什么?” 聂姝雨拿着匕首在他跟前一晃,他全部注意力果然都集中在利器身上,趁着他注意上面,聂姝雨一脚踹他下面,冯常远脸色立马煞白,白的比里头躺着的程辰澈还白。 这信封传到程辰澈手上算是极其不容易的,冯常远捂着下腹哭丧着脸,聂老爷子一把推开他,进门风风火火的就把聂姝雨给提溜了出去,只留那封信,和才刚刚碰到信角仍然一脸茫然的程辰澈。 信纸虽没有落款,但这笔迹还是认得的,程辰澈当即下床取了一碗水来,拉上屋子的所有窗帘,把纸铺在水面上,隐隐见上面写了几行字,心里砰砰的跳,不知该如何选择。 “冯常远?” 冯常远总觉得这时候喊他应该没什么好事,但还是不得已应着头皮推门进去“……属下在。” “去把刚刚那小妞请回来。” 冯常远“……是”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冯常远请人一路请到了聂府,聂姝雨已经被囚禁起来了,在聂府外转了一圈儿的冯常远还是无奈的回去了,很明显请不到人,唯一能见的办法就是让程少主来聂府。 为了这件事,为了这封信,程辰澈还专门查了一下那天聂姝雨在聚贤楼干了些什么,连带着那一家子姓徐的也被查了进去,发现这世界果然好小。 他们联姻的主要原因,他们口中的那个洛大人,那个洛升,就是落世千那个贱人,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喂小家伙吃些花草毒蛇之类的。侍者通传有人求见,徐大人便被引了进来,他来此是特地为聂家那事道歉的,落世千摇着的水墨折扇刷的收了起来,敲打在掌心默默听完他的来意,又迷茫的敲了敲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你不提 我都忘了,既然特地劳烦徐大人为此来与我请罪,那必须得妥善处理了才是。” 徐大人脸色一僵,自己那里是来请罪的,明明是来顺口提一句让他不要见外,多多见谅的好不好。 “那您看……聂大小姐与我儿定有婚姻,我又与聂府有了亲家关系,您看,这怎么处理合适?还是这罪责我与聂老爷子一人摊了一半来?”这么说就有些难为情了,既然你提了两家结亲这事,既然程辰澈也为了这个特地写了一封信来求,落世千就勉为其难的卖他个面子,道“徐大人说的那里话,既深悔当初,且又不知我今日如此高升,那里有 罪了,只是我很看好这对新人,如今我病魇缠身,不如见一见两位新人冲冲喜,也算我一份贺礼罢。”徐大人一听这个心里就高兴了,现在这个洛大人深得闵鸣的喜爱,他日有做国相的钱途,现在巴结好了,日后也是个好关系人情不是,便乐呵呵的应了这事,落世千又提“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午时我聚贤楼 设宴……” “好好好!”徐大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于是第二天中午,程辰澈呆在聚贤阁很容易的见到了聂姝雨,落世千单与聂姝雨与徐衍开了一间茶室来,说是让年轻人多多交流,又将徐衍迷晕过去,只剩她一人胆战心惊局促不安的行礼“洛,洛大人这是 何意?” 落世千“……快起,你这礼我受不起。” 正思量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辰澈便推门进来了,冯常远见到落世千就正经了很多,满是恭敬的行礼后禀道“主上,聂老爷子与徐大人在隔壁等着您呢。”“嗯。”落世千应了一声,撇了程辰澈一眼“你们聊,我隔壁拖着他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准备好逼宫吧 程辰澈一脸谦笑“谢谢。”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落世千脸色更黑了,被人推着轮椅推出去,刚到门口,程辰澈嘴贱的问他“你胳膊受伤了,为什么要坐轮椅?” 只见落世千缓缓的回过头来,给他扯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我愿意我高兴你管的着?” 程辰澈“您慢走。” 他走了,隔壁自然是闹腾的,无人有暇顾忌聂姝雨这边,门一关,程辰澈先是阴着脸踹了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衍问“这是谁啊?” “你不知道?”聂姝雨至今有点胆颤心惊,她与洛升没什么交集,像他这样在朝这么高的身份还颇得闵家信赖的人,突然召见还单独开了茶室,于她来说确实是惊悚。 “哦,徐大公子嘛,你的小情人。”程辰澈玩味的说逗着。 聂姝雨脸色依旧不大好,灰白灰白的,六神无主精神涣散,明显就是被吓得还没回过神儿来,程辰澈噗嗤一声低笑,还带着几声咳喘病虚问她“怎么着?你还怕那个姓洛的强暴了你?” 毕竟人家是高官嘛,又有渊源在那里摆着,若是心存了报复,强暴羞辱了聂姝雨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落世千人是贱了点儿狠了点儿,但还不至于堕落到强暴良家妇女,因为这事儿一向都是他程辰澈干的啊。 “没,没有。”聂姝雨七上八下的心至今没有被平息。 程辰澈微眯了眯眼,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压惊“洛升竟把你吓成这样,看来我事后得好好与他说说这事儿了,你怕什么?你算上我程辰澈的老婆了,谁还敢动了你去?” 明明是情话,可是聂姝雨听着还是没有一点安全感,颤着手喝了口茶问“你找我做甚?昨日不是不见我吗?” “我哪有不见你?” “你那侍卫冯常远说你不见我。” 程辰澈扯了扯嘴角,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命他去请聂姝雨时,那小子为什么一副不情不愿拉不下脸的样子了。 “这不重要。”程辰澈从袖口拿出那信封来问“讲讲这封信的经过。” 聂姝雨一连喝了三四口茶才压了惊,缓缓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来,说到主上没有看错你的那句话时,那送信的黑衣人回了一句放屁,我说的是越王殿下。 程辰澈突然跟被揪了心一样怔了一下,继而慌忙问道“那人可是十七?” 十七跟了程辰澈许久,若是聂姝雨定然不会认错人,聂姝雨摇摇头“不是。”程辰澈还是安不下心来,十七他不晓得怎么样了,贴身跟着南裕泽的一共就那个五个影卫,十一十二十三和十七,还有昭辰,如今晋临帝想把这五个除之以警戒南裕泽也不是什么难事,南裕泽更是没有丝 毫反手之力的,那……十七就不远了。 他现在心里压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就是南裕泽明日会起兵逼宫,明日是个大日子,从影卫被杀这件事可以看出南裕泽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来了信就是告诉他,明日起兵逼宫,让南盛早做准备。 凭心而论,南裕泽不想自己登基。 不等聂姝雨说完那黑衣人是怎么带着尸体萧瑟的离开的,程辰澈已经出门了,聂姝雨腾的一声不吭站起来“你去那里?回来!” 程辰澈不理她,出门就直奔一旁落世千的茶室里,她急吼吼的追出来。 “洛升!我有事找你。”程辰澈很急,非常非常着急,以往他不会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会这么不懂规矩瞎闯乱窜,所以这么突兀的来一次,很是震惊。 不仅吓到了落世千,连徐大人和聂老爷子都被吓到了,聂老爷子见程辰澈有些眼熟,顿了顿,当即拍案大起“抓起这小贼,快!” 程辰澈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一个激动两眼发黑,懵懵的又被侍卫扣着身子,落世千紧紧戚眉“聂大人好大的架子啊。” 聂姝雨正要冲上去,才晓得程辰澈冲进去的是自己爹的房间,一个闪身赶紧躲了起来。聂老爷子一惊,才想起身边坐了这么一个大官,在这里确实还轮不到他说话,就放低了语气说了这事情的经过,他们聂家的传家宝被偷了这搁谁谁不生气?这是深仇大恨啊有木有?这感觉就像是你家祖坟 被挖了一样,如今逮着了活人,还是个残血的,不弄死简直是对不起祖宗。落世千“……”他悠悠的看了眼程辰澈,本来是责备的意思,但看他那苍白着急的脸色,心还是硬不起来,只好中和了语气说“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既然做了这种事我也不该包庇他,只是现在他重伤在身与 我又有些私事未处理,还请聂大人通融两日,待三日后,我定会亲自将人送至您府上为此请罪。” 话说到这份上,聂老爷子的侍卫怎么着也得松手了吧,落世千给了他一个眼神,冯常远会意,忙将人给扶下去。 可是这事耽搁不得,程辰澈强烈的语气要落世千抽身出来听他说一句话,冯常远觉得无奈就硬着头皮去了,落世千尴尬的笑笑,觉得此时离席以此为借口甚是不妥,不如说去上厕所比较来的切合实际。 出了那茶室的门,落世千深戚的眉就没舒展开,紧紧盯着冯常远“他若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我活剐了你。” 冯常远一个激灵忙引路,引他过去。程辰澈在做一个选择,一个事业与情义的选择,站在毒门的角度来说,自从大瑶皇帝知道他白无常偷潜到南沼化名程辰澈浪荡不羁跟随越王时,就派了高公公来召他回去,如今他故意挑衅了万凡身受重伤 不得已留在南沼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就铁定会被召回去,站在南裕泽的角度来讲,他不该走,这时候是南裕泽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出不了一点差错的。 他不想当皇帝,便拼了一个影卫的性命来传出消息,说近两日会逼宫,让他想办法告诉南盛,尽力做好准备。 但是站在事业的角度上来讲,他身为毒门的人,大瑶的人,就不该帮南裕泽,该帮南盛,帮助落世千成为南沼的宰相。 这才是高公公此行来的正事。 不出意料,程辰澈选择将此事告诉落世千,落世千闻言狠狠的震惊了,坐在那里久久不出声来,他常拿在手上的折扇也拿不住的丢了下去,砸在鞋面上。 冯常远不晓得程辰澈与主上说了什么,单就看主上这反应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大事。与聂家和徐大人的会见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席散后落世千匆匆往宫里赶,连行头都没换,一身白衣常服求见闵鸣,闵鸣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已经接近傍晚了,又赶上吃晚餐,求见这事儿一拖再拖,拖到了 夜里,这期间,落世千一直坐在偏候殿里沉思着,想着这事该如何处理,怎样才能在晋临帝的影卫团手里抱住南盛的地位? 闵鸣派人来传他,他整理了衣衫随侍从出去,一踏出门,便觉得深冬里的寒意紧逼人心骨,凉的令人发怵。 “我今日闲来无事,出宫解决了点私人恩怨,却在路上偶遇一个算命的先生,他说我近日会有大灾,左右这两日内饭碗不保且身家葬下。” 饭碗不保就是你闵鸣的孙子,如今的南盛皇帝坐不稳,身家下葬就是如果一旦应验,我就得死。闵鸣累了一天身子有些撑不住,现在听他说话都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多少,他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让落世千都想抽死他,末了闵鸣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若是信天命就不会来逆天而行的 帮助盛儿反抗越王,但显然你不是个信天命的人,既然不信,又何以要信那些个算命的街头术士所言?”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然无言以对,说的我都快信了呢,落世千正要反驳这个给人洗脑的观点,闵鸣挥挥手“罢了罢了,这些天着实大家都累,洛大人该多休息休息,免得整日里疑神疑鬼的不像话。” 逐客了…… 逐客…… 落世千真的想拽起他的衣领冲他耳朵吼,让他认识认识自己现在的处境,结果他妈的你让我回去洗洗睡吧,你这个智障。好吧原谅我吧我真的是尽力了,我很想与你商讨事情的对策,如果我是出于个人意愿来帮你的话我现在就卷铺盖走人了,但是很不巧,我是出于任务迫不得已帮你的,所以你他妈的去睡觉这担子我来挑真 是…… 这里必须要讲一句妈卖批。 落世千忿忿的抱着一肚子怒火回去了,饭也吃不下的他洗了个热水澡觉得挺舒服,暖暖的,一躺在被窝里就想睡觉,那点儿薄弱的支撑力实在是撑不住他要睡觉的欲望,眼皮一沉一浮的就睡了。南裕泽说是在这两日左右,说的是日,其实逼宫这种事,最适合在夜里做,那日晚上落世千睡得晚,隐约听到外面有些许动静,以为是侍从路过的声音,就没太在意,小憩一会儿又不妨事,就睡了过去,他这一睡,麻烦就大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预谋的计划 夜里宫内的巡逻队照常的敲打夜钟,午夜一过,大理寺卿持皇帝亲令送进宫里两个犯人,一个是昭辰,一个是叶青青,叶青青被送到洛大人那院子的地下私牢里,昭辰被送到内务府的水牢。水牢最是折磨人,不见血的折磨人,闹起一位公公开了门,昭辰被人推着轮椅进去了,阴森森凉飕飕的,那一池子污水里隐约可见翻腾的水蛭,几条粗壮的铁链子垂进去,昭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们如此 待我,就不怕大瑶算账吗?” 虽是被关在大理寺,可外面的东西还是能传进来一些的,比如大瑶文讨南沼的那篇檄文,她就耳听了几句。 大理寺卿身为外官,没能进的内务府,所以现在带她进来的是一个公公,那公公刚刚就乍看眼熟,如今这水牢只剩他们两个,静谧了许久,那公公恭敬喊道“昭辰大人。” 许久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了,昭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头问“你是谁?卫毅还是十一?” 很不巧,她说的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那暗影静默,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属下是……十二。” 说着,他站直了佝偻的背“昭辰大人对不住,卫毅他前几日因祸被杀,属下亲手葬的他。” 昭辰本就不太平静的心脏跳的更加厉害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抓住十二的衣袍一角,抓的死死的问“你骗我?这种关头你骗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有轻重的话?你可知罪?” 昭辰言语间忍不住的哽咽,还有满目泪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骗我的对不对?是不是?十二你说是不是?主上他不会处死卫毅的,不会的。” “不,不是主上下令……”十二有点逃避这个话题,似乎他也不太忍心说出这样的话,以前他还想着,若有朝一日把昭辰救回来,一定会喝上卫毅摆的酒席的。 卫毅肯定很高兴。 十二不答话,只静静的看着她慢慢低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泪,那种心情连十二也不大理解,是了,他并没有未婚妻,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不理解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好缓缓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直榜在身上的一枚同心结“这是卫毅给你留的,哦,他还说这些年他存的银子都留给你了,他已经跟主上说了,若你能存活,就请给你许一个好人 家,别太吃苦,让你别想他……” 十二真的不太会劝人,那枚同心结是卫毅曾去佛寺办事时,特地抽空找方丈大师求来的,一直偷偷带在身上……昭辰慢慢抬头,那玫红如血的丝线串出的同心结静静的躺在十二手上,十二看了看天色,立马止住了话头“好了,现在你听我安排,待会儿我会把你困在水牢,你诈死,我会将你死了的消息禀给闵鸣,因你 身份特殊,闵鸣会亲自来查探,届时你挟持闵鸣逃出去,最好能逃到后宫杀了妃子公主之类的,引皇宫内乱。” 话到这里截止了,昭辰也不问为什么,而是攥好了同心结,等待十二把自己扔到水里,十二一向下手快,沉在水里那刻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话同心结会湿掉,就又握的更紧了。 一切处理妥当,十二正要出去,昭辰冒出水的脑袋一时冲动问他“我们会死吗?” 十二傑然一笑“别怕,我代十三保护你,我还是他哥哥呢。” 眼看十二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隆隆声音一阵,门关上后这里昏暗阴沉,那点俱意一层层漫上来,不禁要夸一夸这内务府了,这等地方若是关的是那种后妃之类的,怕是只一夜就吓死了。闵鸣那夜累的辗转睡不着,好不容易入了眠,又做了个血流成河的宫廷噩梦,整个人被惊醒,浑身是汗,连枕头上都是泪渍,深冬的夜里粘腻的汗水粘着,屋子里的炭火烧的正望,外面有细若蚊蝇的声音 ,他一时恼怒吼了一声“外面的,进来!” 十二一惊,那守门的公公这才肯放他进去,且一脸恨意的看着他,进去跪地就没敢抬头看他,十二忙道“您吩咐的将大瑶将军夫人转接到宫囚禁,没成想她遇水就死了……” “什么?”闵鸣腾的从床上跳起来,怪不得刚刚做了一个水鬼血洗紫禁城的梦,那胆颤心惊的梦现在想起还是心发颤的。 后来转念一想,无论昭辰死不死都能抓着用来威胁大瑶啊,为妥善些,他还是更衣去了内务府。开了水牢的门,一队羽林军守在内务府门口那里被点了明灯,没有刚刚那么阴森恐怖了,隐约见到一个女人只浮了半个头在水面,头发飘铺在污浊水面,发丝间有翻腾的水蛭,那女人就是昭辰了,更恐怖 的是昭辰睁着一只眼,那眼里通红布满血丝,看着尤为骇人,很快被捞捕上来,十二在一边说着事情原因,他声音慌张且叙述不清,显然是被吓得了,面色蜡黄。 闵鸣阴着脸前行几步探了她的鼻息“嗯,已经死透了。” 这话音刚落,他的手忽然就收不回来了,昭辰紧紧扼住他的手腕,翻身而起,甩掉身上大半水蛭,水湿的衣服紧贴身材,她手上握着一长刀片,割着他的脖颈。 喉结下,闵鸣渐渐举起双手,四周一片寂静,不同的就是刚刚站在两侧的侍从如今已经团成一个圈儿来围住了他。 喧闹着要她放人,一时间,这里比水下的水蛭还闹腾。 十二借喧闹偷偷出了内务府,放了一个无声的烟炮,只一声低沉的闷响,在天空上炸开一条十字图,持久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灭掉。然后他急急忙忙的又跑回去,多数人是没有注意到脑袋上炸了一个十字来的,宫外面本无声,突然就有几丝血腥味儿传来,在然后,在内务府的水牢里都能听见外面的钟声与呐喊声,血腥味儿出了地牢门 都能闻到。昭辰拉着闵鸣,闵鸣脖颈的血染的她手心一片粘糊,闵鸣越来越腿软,两眼发昏,那里还顾忌到外面的异常,十二与昭辰一起退出水牢,站在内务府门口,那些羽林军立马拔剑指着她“放开闵大人,不然今 日让你分尸在这里。” 霎时,宫内一片大乱,已经喊起来了,羽林军第一时间点了灯…… 闵鸣双目空洞,不禁脖子上架了刀,连全身都酸软无力,觉得像是吃了断筋散一样,寸骨寸筋的疼。“放,放她走,快,不许拦。”闵鸣提气哼出这几句话来,他是极其怕死的一个人,这时候无论怎样都得保住自己的命,耳边嗡嗡声响接近于将死之际,他那里还顾得上外面已经动乱,羽林军都面面相觑局 促不安。 昭辰打量了这里的地里位置,一瘸一拐的自己先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十二忙去扶了她一把,他这一扶,让闵鸣更绝望了,这是一个有预谋的计划。昭辰横刀隔断他半个脖颈,脑袋都快掉下的时候,十二顺势抬脚踹去,踹掉他另一般还接在颈上的脑袋,血喷溅而出,那脑袋落到一羽林军的怀里,闵鸣还吞吐着舌头,眼睛还在偶尔的转,五官俱在流血,吓得那羽林军腿都打颤,忙把那脑袋给甩了出去,可那是闵鸣的脑袋啊,又有胆大的去接,胆小的闹成一团乱撞,正规的一队羽林军正要出手动身去追,只觉得肩膀被谁拉了一下,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瞬 时切断喉咙,尽数如此。 南裕泽一身白衣慢慢且悠闲的踏进皇宫的大门,他曾多少次的进出,那夜的毛月亮飘了雪,阴沉沉的顶上飘尽了乌云,层层落地,雪覆了血又溅了血,淋了霜又落了寒。 脚印踩的血迹,一步一黏底,而他只不过是不想登基的一个王爷而已,被逼如此也实是无奈。 昭辰与十二逃至后宫,后妃大乱,匆匆中是拦路者死也没事,偶有几个守宫死士拦了路,十二便能以太监的姿态扶着昭辰,昭辰披了一个从别处抢来的狐裘,此刻低着头也像一位娘娘。 本该上前宫与殿下汇合,可此刻那些晋临的影卫已经杀红了眼,难保不会误杀他们,先前南裕泽已经下令,梓桐宫的人不能杀。 梓桐就是落世千住的那处地方,先前南裕泽就从大理寺卿那里知晓了叶青青会被送到梓桐宫,于落世千看管,此刻他们得逃到能庇佑的地方才是。 昭辰体力不支,本就有重伤的她实在经不起这种折腾,连何时倒在十二背上都不知道,晕晕乎乎的逃至梓桐。要说外面出这么大的事,几乎顶的上屠门的血洗了,梓桐宫里本就人少,此刻是才亮了灯,落世千翻来覆去觉得外面吵闹的厉害,鼻子灵敏的他嗅到血的味道一个激灵颤坐起来,立刻后背浸了一层冷汗,急忙喊人进来,进来的是个小太监,这梓桐里面满宫就只有他这一个太监,此刻他也不晓得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隐隐压迫些,也比以往更深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们别来无恙 “外面到底怎么了?”问这句话的时候,落世千已经知道外面怎么了,他已经有想逃的欲望了,几乎已经准备好在小太监去查探情况的时候转身跑掉。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转身去开大门,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实上在他转身的瞬间,落世千已经极速穿好衣服来逃跑了。 可是太监走不超过五步,突然一道利刃的声响,他脑袋直接飞到门槛处,僵住落世千的脚步。 四周却无一点声响,依旧是飘的缓慢的雪和渐渐弥漫的血腥,就算他一个毒门的护法,此刻有伤在身的他也局促不安起来“谁,快出来。” 十二从屋后现身,背着昭辰冷笑“洛大人,别来无恙。” “昭辰?”落世千悬着的心一下落地,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跑,反而想让南裕泽快些杀到他这里来,既然昭辰和他一个影卫出现在这里,就证明这里是安全的,是受不到威胁的。 很佩服他的头脑,见他冷静下来,十二就想拍手为他鼓掌,奈何背着昭辰实在是做不了这个动作,就冲他笑了笑,算是对他这个所谓人才的敬仰。 人才这种东西搁在那里都是抢手货,十二上下看了他两眼“看来您还不知道王妃娘娘在您宫里。” 落世千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是闵鸣那个老狐狸办的事,他估计觉得把叶青青放在他这里能自己安心吧。 毕竟如果南裕泽来寻仇或是叶青青逃跑,洛升得应付,如果应付不了,就能以此治罪,寄一条人命在闵鸣手上,让闵鸣可以随时随地以此理由杀了洛升。 落世千只冷笑一声,想必这时候,南裕泽已经杀进来了吧。 “嗯,我现在知道了。”落世千礼貌性的回答他的话,又嘲讽道“你且安心在这里避难。” 十二就觉得有些尴尬了,正要说点什么来怼他,一个眨眼觉得眼前生风,洛升就不见了,只留他站的地方有一双鞋印,印在薄薄一层白雪上。 十二不以为然,既然他走了,那正好,可以把他的床让给昭辰休息。 落世千首要任务自然是要保南盛,保了南盛,他才有机会做南沼的国相,有机会完成大瑶皇帝给的任务。他赶到乾清宫的后寝房时,那里已经作为首发斩杀地带被血洗了,东西被砸至一空,地上都是残尸断臂,看着不免有些恶心,落世千眉头深戚,胳膊隐隐作痛,这时疼的厉害,不免用手捂了一下,手心一 凉才发现那里已经都是血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刚刚风风火火赶来时被不知名的刀剑划伤的。 那里本就少了一块肉,如今更像少了一块骨头,注意力一过去,疼得他面色发白,不禁咬唇蹲下身子,还是忘不了四处看看,看看南盛有没有可能躲在那里? “洛叔。”一声童音,胆怯且惧怕,甚至是发颤的乞求,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人,在某一刻的平安时,才能有这种声音。 落世千抬头,已经满面汗珠,这屋子里的炭火早灭了,如今四面开窗敞门,冷风嗖嗖的灌,吹的他火辣辣的身体与伤口有一丝凉意,可还是浑身疼出了大汗。 “你在找他?” 有了南盛的乞求,这声音显得霸气多了,嗯,他现在是个王者,若可以,他以后也会是一个王者,落世千不想抬头看那人是谁,因为看了终究是那只脸,越王殿下,落世千尴尬的笑了笑“别来无恙。” 南裕泽点点头,将南盛那小家伙甩到一边,摔晕过去,他走路自带冷风,比外面的雪还要凉上几分“嗯,别来无恙。”很无奈,落世千所有注意力都在胳膊上,如今无暇动脑细胞来应对他的话,感觉眼睛都快长到胳膊上了,南裕泽又说了些什么,好像是饶他一命的意思,落世千嗯了一声,就在没后文了,南裕泽见他昏死 过去,见他那残掉一半的胳膊看着着实碍眼,手起刀落,从臂膀那里砍断,嗯,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突然又觉得一边断有些不对称,就吩咐道“来人啊,砍掉另一条。” 隐在暗处一直跟随他的几个影卫听命行事,刀都快落下去了,一阵寒风,刮进来几粒雪,程辰澈一脚踹开执事的影卫,南裕泽微勾出唇角一个弧度,夸赞他道“你的轻功又快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办事速度慢出了一个地球的档次! 程辰澈扶起落世千,架在胳膊上欲把人带走,没想回答南裕泽的问话,南裕泽铁青着脸“我没说他可以走。” 话音一落,几个影卫持刀站在门口,现在外面都在杀人,也不急于杀他们这两个,南裕泽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过了今夜他就是一个傀儡了,或许不会在需要朋友这种东西了。 于程辰澈而言,今日今夜,南裕泽不在意多杀他这一个! “我朋友。”程辰澈淡淡解释“希望陛下能放过他。” 他的称呼是陛下,这让南裕泽有些不舒服“你知道我不想。” 程辰澈:“可你还是做了。” 南裕泽:“我让你阻止了。” 程辰澈:“可我没办好。” 南裕泽:“不怪我。” 程辰澈:“嗯,不怪你。” 南裕泽一时语塞“不如你现在杀了我。” “我办不到啊。”程辰澈回首,对他傑然一笑“因为你是南裕泽啊。” 还有翻盘的机会啊,你何必沮丧?你现在姓南,又不姓魏,南沼皇室的人那样对你,你杀了他们又何必愧疚?现在你还没有把南氏祖宗的江山拱手送给晋临,又何必以死谢罪? 你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错啊,为什么要死? 程辰澈劝人的本事也没有多么的圣母,南裕泽也没有洗脱多少罪恶感,就因着这番说辞,南裕泽道“把洛升送会梓桐宫照抚吧,别出宫了,我很为难。” 毕竟谁死谁生又不是他说了算。 程辰澈点点头“谢了。”外面闹腾了一阵又缓缓归于平静,在外打仗的将士估计要很久以后才能收到消息了,梓桐宫是满紫禁最干净的地方了,因为那里的雪是白的,背落世千回去的程辰澈在进寝房的时候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十二 ,让开。” 十二一脸懵逼“程少主?您怎么背着洛大人?” “要你管?给我腾个地方麻溜的!” 十二默默把昭辰往里推了推,后来俩人均衡一下,觉得这床甚大,一人睡一边,中间隔着放一条被子,俩人相安养伤。 十二与程辰澈相对视一眼,相顾无言,一脸懵逼,觉得甚是感概,程辰澈随口问了一句“十七怎么样了?” “半死不活,一线生机。” “什么意思?”程辰澈很认真的问,因为他平日总是跳脱不在线,这时候认真起来,到让十二有些不自在,他淡淡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愣了许久他噗嗤一声淡笑“快腊八了吧?” “嗯。”程辰澈貌似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因为十七喜欢喝粥,喝腊八粥。 “到时候少主可以去看看他。”十二默默靠在床梗上,顺着沿滑下身子,坐下来。 程辰澈觉得他有些沮丧,就一脸不明所以,门外打打杀杀谁又了结了谁的生命,他们这些幸存者,或许只是比他们死的晚一些的幸存者,难道不该高兴一下吗? 十二问他“程少主?你有亲手埋过自己兄弟的感觉吗?” 十二第一次与他说这些话,正在倒茶的程辰澈手抖了一下,他有点佩服南裕泽的智商了,因为能把一个无血无肉的影卫培带成一个情感渲染高手实在是……不服不行! 没有故意渲染情感,也没有催人泪下的台词,十二就那双空洞的眼睛,盘腿坐在床边,也不在意程辰澈是否会回答他的话,静静的等着,若是以往,这时候卫毅他们应该会推门进来说“干的漂亮。” 所以他期待那个推门进来的人,随着他的目光,程辰澈也无意的看了一眼那扇门。 吱吖一声,开了一个角,朱青色的罗裙绸带,窈窕纤弱的身姿,恍然一眼就像是叶青青,程辰澈挑眉,并不认为那个是叶青青。 “十二,昭辰可还安全?”那人进来问,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与昭辰一样的气质,清丽脱俗又偶有剑气。 “安全。”十二回答。 她叫昭午,与昭辰同一编制的女影卫,这次晋临下了血本,皇家影卫全都出来了。 程辰澈不认得她,她却认得程辰澈,远远的福身一礼“程少主对主上多年来的照顾,昭午在此多谢了。” 影卫的增加对于南裕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就是监视多了而已,在影卫团里注入新的血液,南裕泽还得费心多重新洗脑。 程辰澈扯了扯嘴角,喝光茶水解了渴,理都没理转身就走了,临出门前说“我去看看青青,你照顾好他们。” 十二应了声是。 叶青青睡的那叫一个舒服,身上纵然伤口可怖,但是不疼啊! 简直厉害的要上天!梓桐宫的地牢跟普通牢房一样,她在稻草上趴着睡觉,远远的映着烛光都能看到她流的哈喇子,比她流的血都显眼,程辰澈晓得她没睡,便淡淡笑道“别来无恙。” 第一百四十九章 越王殿下来了 “叶青青?”程辰澈喊了她一声,靠的越近,越觉得这气息薄弱,弱到根本就没有,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蓦然他心里咯噔一下,远远的看着就是叶青青的脸,唇边莹亮的口水,紧闭的双眼,她睡得很安详。 靠近了,更近一些,程辰澈忐忑淡定伸手碰了碰她,她一动不动,下意识的抬手去探她的鼻息,竟然没有,他一慌,忙抱起人“叶青青?” 叶青青不回话,脸色依旧红润,睡得很安详,不,是死的很安详。 那一刻有些不可思议的紧张,微微的小紧张,或许是因为南裕泽吧,他觉得叶青青若是死了那就太可惜了,要么就是为了这皇位,好不容易熬到了南裕泽登基,她本该为后,现在却死了是个什么命数? 等等,她怎么能死?萧乐雨还下落不明她怎么能死。狗屁!他现在关注的自然不是这么一大摊子烂事,他的重点在叶青青,急忙抱起她,所幸这地牢没什么守卫,跑出去不费力,许是因为今夜太过疲累,外面飘着血,他一身大汗,粘的衣衫湿透,发丝成缕 ,本在乾清宫惆帐感伤的南裕泽是第一个收到这消息的,落世千不在,他还能找谁去医治?自然是先来找她的夫君了。夫君?他算哪门子夫君?南裕泽见那抹靛青色,污的看不出本色,但那熟悉的衣裙,是自她离开时,就没换过的,程辰澈递过去,南裕泽居然没接,他没接,轻轻往后错开一步避开,命令道“来人,送王妃 下去休息。” 程辰澈红了眼,满脸热烈的急切霎时冰到结渣,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突然平静以镜,映出这满宫的血色来。 意料之中的一夜真正来的那时候,到底还是那么猝不及防,作为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来说,到底还是不懂得那种爱而不语,默而不理的绝情。 喜欢就上啊! 程辰澈静默,他安静下来那气势连影卫都僵在原地,浑身软的骨头疼,不敢接近他,程辰澈淡淡吐出几个字来问“你不要?” “要。”南裕泽戚眉“送她下去治病才是上策……” “她死了!我问的是尸体,你要不要!”这话本该以多么激烈的语气说出来啊,可是他说的那么平淡,就像在告诉你,我走了,你不必追。 南裕泽静默,看着那具被称之为尸体的尸体,她睡的安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她的好,以往的越王府多清冷啊,除了亮着的烛灯有暖意,也就只剩下一个人的被窝了,她来了以后热闹多了,以往生硬的自己也有了点脾气,觉得活着或许不是那么无聊。 她尸体还没凉透,程辰澈见他还是无动于衷,转身就走,他轻功快,很快,快的连他想追都追不上。 那夜好像很漫长,因为程辰澈四处寻了几家大夫,都因为伤重快死了而不接,还有几个好心人给了银子让他买个棺材好好葬了。这大雪的天,程辰澈身上还有伤啊,实在无奈,背着她又回了聚贤楼,远远的看到那里灯光亮着,觉得有一丝希望,便背着她闷头咬牙往前冲,可那灯光里,隐约看得见南裕泽的身影,以及被羁押的冯常 远。 行,算你狠!逼宫当晚,南裕泽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搜捕跑掉的程辰澈和叶青青,便黑着脸回宫了,收拾尸体收拾到天色大亮,朝臣一如既往的来上朝,见皇宫周边百姓的大门都紧闭着,没有以往早市的热闹,习惯在早 市买一碗豆浆的徐大人还是决定敲开豆浆铺老板的门,那老板瑟瑟的隔着门缝问“你是谁啊?” “我……我是老徐啊。”徐大人一如既往的说着“大伯,今日怎个不出摊了?我还想着喝一碗热乎乎的豆浆来着。” “徐?徐大人!”那老伯贼兮兮的拽着他衣袖把人给拉进门里,说起了昨天晚上皇宫里的厮杀鸣哭声,那声音老远都能听得见,吓得这一片的村民门都不敢出声。一早的早朝就像太阳一样照常升起,地上一丝血迹都没有,当然,也仅仅只是乾清正宫没有血,来上早朝的陆陆续续到位,都觉着今日早朝不同于以往,总觉得那里怪异些,那些守宫的侍卫们都换了新面 貌…… “徐大人没来。” 一影卫入门禀告,南盛正在战战兢兢的换龙袍,腰带尚系不稳,魏羽坐在一旁喝茶“漏网的鱼吗?” 南裕泽觉得这样不妥,便道“一人都不能少,消息传的是最快的。” 南盛颤抖的抬眼看了看他们,南裕泽微微勾了勾唇“你怕?你可是一国皇帝,怎么能怕?” “可,可是……”南盛哆嗦的嘴唇都发紫,若不是昭午扶着他,他早就瘫软下去了,此刻一波波的脑浆冲荡脑袋,激的他越发颤起来,上牙磕着下牙说“冷。” 南裕泽看了昭午一眼,昭午便多给他添了一件衣服,外裹了一条狐裘来。 “曦皇贵妃楚慕曦的尸体你可要葬了?”魏羽问他。 他僵着脸,觉得这停了雪的天气也甚冷,下雪不冷化雪冷,便道“不必了,改日与后妃们一起火化了吧。” “南若琪呢?” “留……” “正好我那几个皇儿里面多是未娶妻的,收了做个侧室也无妨。” “……嗯。” “可还记得慕容复蓝?” “她没死?”南裕泽问出就后悔了,如今慕容复元在边关打仗,消息若传出他妹妹死于宫变,怕是将在外有所不受,会出差错。 “嗯,没死,留给你做后宫的妃子。” 魏羽不仅仅是想说这些,他想表达的远远比这深一层,南裕泽只能点头。 击鼓与钟声齐鸣,一朝众臣纷纷跪地高喊万岁,下了一夜雪的天气拨云见日,艳阳高照,化雪极快,宫门干净的地本流着白净的雪水,偶尔不知何时开始,流的就是血了。 “朕!”南盛开口,止住了众臣好奇闵鸣去处的思想,同时他身后的那把刀,也更紧贴脖颈了,嗯,他身后站着两名带刀侍卫。 “朕已查清越王之案为冤案,现特为越王叔洗冤昭雪,撤追捕令,迎回帝宫。”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啊,连理由都没说清,众臣都很安静,似乎在等着下一步越王会进乾清大殿一样,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聪明难以在这里啊,其中关系心中明镜一样,闵姓是外戚,外戚掌权本就在朝臣 中有动荡,如今存活的只有越王这一个正统血脉了,若南盛还有点良知,就该把他召回来。 喜忧参半啊,越王殿下回来代表这南盛并没有完全受闵家掌控,但是他回来也意味着这江山又要在动一动了,现在外面多处战乱,实在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一众人杂七杂八的乱想,还一边沾沾看着门口,向来应该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与往常不一样,是,这一切都与往常不一样了。 南盛作为皇帝已经站起身来迎接他的到来了,那他们这些臣子该怎么做?有些长眼色的臣子已经俯身为他深深作揖“恭迎越王殿下。” 这话单薄的落在大殿上引不起一丝风浪,甚至单薄的连回音都没有,大家面面相觑了许久,刚刚那作揖的大臣又俯身“臣,恭迎越王殿下!” 这第二句仿佛是一声洪钟,在各位心里敲了重重一锤,在警告,不,应该说是警示了,警示大家都醒醒,这个是越王殿下,南姓的正统继承人,且是唯一的! “臣等,恭迎越王殿下。”这高喊声中,南盛深深作揖,他这么做,那些大臣余光看到,就很是惊讶,起身时又一波,这次跪地重喊“臣等,恭迎越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边关告急,朝中核心不稳,朕出面亲自迎皇叔回来,洗罪昭雪以求正皇室平叛乱,力求天下安定百度惟贞。” 这生板的话实在不像是他这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背这么一段话,该费些时日的。 一朝众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这话,现既时,一边关将士派了信使来,说探子探到晋临准备举兵压城,且目睹到晋临有权贵出入大瑶不受阻…… 顿时那些还心有芥蒂的朝臣们都慌了,举全国之力也得一分为二,区而逐出,用二分之一力抗他国百分之百,确实有些天方夜谭了。 南裕泽应该是首次上朝吧,不,是首次在朝这么显眼,南盛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将这事交给南裕泽处理,早朝后,皇宫爆出瘟疫来,满城哗然,外有强敌,内有瘟疫,这实在是绝路啊。得知帝都有瘟疫的人不超百人,但多的是在朝的百官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听说是后宫爆发的,每日从宫门外经过,都能闻到难闻的焦炭味儿那是在烧尸,转眼帝宫已经被封锁半个多月了,那尸体渐渐烧 的少了,好在消息封锁的紧,处理好这些,大概就快腊八了。越王府重启但没有修建,南裕泽与魏羽商量计划,将举全国兵力击退大瑶,逼出南沼国境,在将大瑶败的一塌糊涂的消息大为广传,这时在让晋临退兵,就会让大家知道,主要是让大瑶知道,晋临是怕了 。现下腊八时节,看着碗中红稠的粥与瑞雪的越王府,他迟迟喝不下饭,这时边关恰巧传来了消息,他便借口不喝饭。 第一百五十章 也善待自己啊 越王府的前厅戒备很严,是建府以来戒备最严的一次,边关所有的消息都越过皇帝送到越王府来,偶尔还有大臣出入,好像越王府在扩建一下,就是第二个皇宫一般。 先前太子党余留的大臣也因不满闵氏当政,稍稍有了倾斜方向,只要南裕泽处理好这次战乱,或许能网得不少人心。 随着边关小兵的送信,徐大人紧跟着来了,他是兵部尚书,自然要为此事操心,所以来的也是最勤快的一个,现下越王府的侍卫都不拦他了,只是派人进去通报一声,立刻就把人放进去了。看完了信使送的信,南裕泽略惆帐起来,南沼倾全力来打,很可能一个不小心两国就真的打起来了,这于谁都不利,因为晋临还在蓄势待发,搞不好就是渔翁之利,三国牵制着,还真是难办,所以大瑶帝 君送来了书信,要求中和此事,继以往的路线,送公主前来和亲,以结秦晋之好。 重点在,上面写的送公主前来和亲,嫁的是越王殿下,白纸黑字写的是越王殿下。 这是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不得不说大瑶帝还是很会处理事情的,南沼倾全力来了,晋临那边还不趁机占城一路中推那就是有问题啊,这时候还不服软求和,那还等什么?等死啊! 在这场事故还没平息之前,晋临帝就不会离开南裕泽,这信自然是要他也过目的。 徐大人在门口冲老管家笑笑,那管家还是以往越王府的管家,问道“殿下可在堂中?” “在呢在呢,大人请。” 徐大人进屋时南裕泽正在出神,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进来了,一连问了两次安,南裕泽才阴沉沉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可是边关传来什么消息了?”徐大人问。 “嗯。”南裕泽点点头在没说后文,徐大人他一个臣子自然不敢在多问,正相顾尴尬着,南裕泽问他“前些日皇上迎本王回朝那一日,你在那里?” “哦,臣事后已经向内务府告了假,那日微臣偶染风寒,病重起不了身……” “近日我喝腻了府内的粥,想换个口味,听说城中早市上的豆浆不错,我已经命人去买了。”“腊八节本该喝些粥来祈福……”突然徐大人不说话了,是说不下去了,诚惶诚恐的抬头看着南裕泽,但转念一想,豆浆铺那老爷子早已被自己杀了灭口,他那一家几口也都没有活人了,如今……是自己露了 马脚? “说下去。”南裕泽等着他接着说下去,本来不想追究这件事,因为他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实在是不足为俱,随意一封弹劾的奏折就能拉下水来,只是今日两人相处有些尴尬,扯了些话头来。 徐大人手有点抖“可现下国尚不稳定,岂是一碗腊八粥能平定下来的,殿下没有胃口,也是心系天下劳心劳累所致,还望殿下能多多看重自己的身子,别太忙碌了才是。” 南裕泽勾了勾唇角“嗯,的确是这样的,很是劳心费神,不如你且在府中留住几日,帮着我分忧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被吓懵了的徐大人立刻应了下来,那里还敢对他的话说半个不字,然而很快朝中众臣皆知,兵部尚书跟越王同住一府,这简直可以以谋反罪论处了,但是朝中一个个眼瞎的都跟没看到一样 。 南裕泽便知道,时机来了。 腊八过后就是大年了,这是个吉祥的日子,听说南盛有意将皇位返还给越王殿下,只待平定叛乱,这和亲的消息很快传出来,越王登基,指日可待。 “你身子怎么那么虚弱?”程辰澈又把了一次脉,叶青青躺靠在床上看着外面几家喜红,突然想起就问了一下“你到哪里过年?” “我不过年。”程辰澈随口答一句,最多也就是等年夜那晚去看望看望落世千,听说他胳膊恢复的还不错,只是断臂难接,一辈子估计就是那样了。 身子虚弱是缺血导致的,自行关闭自愈系统会导致血液流失过多,她觉得在这里,关了自动愈合伤口的本事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幸事。 冯常远敲了敲门问“少主?” “嗯。”程辰澈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门外俩人私语几句,就朝着外面走了,从没出过这屋子的叶青青还以为这是聚贤楼,但明显不是啊,出门就懵逼了。 高公公已经黑着脸在客栈楼下架好了马车,冷哼一声“寻你寻好苦。” 程辰澈嘿嘿笑了笑“辛苦公公了。” “您这伤养的也不错了,现下就收拾收拾与我回去吧,可别让陛下等急了。” 程辰澈那里有反抗的余地,只想用情面来说几句“公公您看明个就是大年了,不如过了年在回去……” 高公公那脸立马就阴下去了“程少主还是不要让咱家为难的好,不然指不定将来谁吃亏。” 这已经是警告了啊,程辰澈此番以白无常的身份回大瑶,就是要接受惩罚的,罚轻罚重都是罚,万一死了就真的死了。 “那容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高公公眼皮子一挑,立马有两三个影卫出来请他上马车,这个请可不是文质彬彬的请了,程辰澈终是有点不舍得,但又无奈,只能先上马车。 高公公吩咐冯常远为他收拾东西,当即就启程连夜回大瑶。 程辰澈可不是什么老实的人,他毒门白无常可是靠易容术来发家立命的,逮着机会让冯常远做个替身,自己就跑了。 冯常远学不来他那个不可一世朝三暮四的痞子模样,可是苦了他每日撑着那张脸了。 然而费尽心思回去之后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叶青青那里去了,想着外面四处流传的越王即将登基的事,便想着那女人估计是回去做越王妃了,还想着能做南沼的皇后。 不知道为什么,在程辰澈眼里,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爱慕虚荣,所以他一个人待在这空荡的房间里面有点想笑。 要不然自己也回去看看十七?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他便抗拒不了的想回去,但是仅仅是为了十七而已,幸亏他那晚回去了,南裕泽或许是料到在过年前,程辰澈会回来看望十七,或者看望落世千,总之是必须要回来的。 给他准备的戏,要上演了。 为了从魏羽手中保住昔日自己贴身影卫的命,前些天他已经将昭辰许配出去,终身脱离越王府,只剩十七和十二这么两个个棘手的问题,魏羽不会放过他们。 十二蹲在越王府的墙头上等了许久,以往程少主都会走这条路回来,希望今日也不例外。 隐约中看到一个身影,在一晃就没了,深知程少主速度的十二立马回去禀告了…… 这应该是程辰澈在南裕泽手上救下的第三个人了吧,他又跟南裕泽翻脸了,南裕泽还想问他叶青青怎么样,但是终究没问出口,给他开了后门让他赶紧带十七离开。 程辰澈以为他不问叶青青去处,是彻底的良心被狗吃了,被这眼前皇帝的权利给蒙蔽了,因为就算他被逼无奈,问一下也是好的啊。 可他连问都不问。 “十二要跟我走吗?”程辰澈问。 十二往后退了一步,南裕泽一掌劈晕他“一起带走吧,留他在身边他也是思路一条。” 原本商议的是把十七送出去,把十二留在身边有个照应,但现在他突然改主意了。 十七带昏迷的十二离开,程辰澈还不愿意走,南裕泽自以为很懂他,说道“你是不是放不下洛升?我记得你和他是朋友。” “我自然放心不下。”程辰澈白了他一眼“伤可还好?” “我是一个惜才的人,或许他还有做国相的机会。” 程辰澈心里咯噔一下,微微戚眉,若是落世千做了南沼的国相,那大瑶的计谋岂不是就成了? 把自己的付出,转化为价值,就是程辰澈呆在南裕泽身边这十几年的目的,此时此刻,他该说一句话“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洛升。” 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要让他做国相。 南裕泽凉凉笑了笑,与以往俩人举杯夜谈一样爽朗“怎么听着你这话是要与我长久分离啊。” “你现在又不需要我了。”这话多是赌气的意思,南裕泽特无语,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又怕魏羽前来发现这事,就催他离开。 他还是不肯走,南裕泽就道“我会善待洛升的,你放心。” “那……也善待自己啊。”终归放不下的是他,程辰澈重友轻色的,也很符合他遍地朋友的性子,无端的,这话在南裕泽听来,很是感动。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一愿世清平,二愿君常健…… 叶青青爬在墙头上表示实在不想对这对千年基佬说些什么,因为无话可说,程辰澈还真是无论什么样的感情都能玩儿成基情啊,想着自己的正房老公很有可能会被他掰弯,整个人都不好了。程辰澈没敢我看落世千,除了自责,他还是自责,若不是自己擅自来南沼,多次成为落世千的绊脚石,他也不会丢掉一条胳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恭迎皇后娘娘 不得已捅了南裕泽一刀,装作刺杀来掩饰十二与十七失踪的事,出了越王府的大门,觉得空气清新多了,越王府侧门后面有一片树林,林中有小溪,十七在那里等着他。 蓦然程辰澈刹住脚步,他该怎么向南裕泽交代?如今他将十七与十二的命交给自己,自己尚是在大瑶逮捕途中偷跑出来的,那么将他们俩安放在那里? 十七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凉凉的空气“程少主?” 程辰澈叹了口气“本少主想着给你们找个去处……” 十七讶然“不跟着少主吗?” 忽然想到现在的身份跟着程辰澈是有点拖累他,也很懂他迟疑的脚步和欲言又止。 十七还是很懂事的,没有逼着问他,程辰澈想了想,自己在毒门那三分地已经换成南沼的东荒大漠了,没什么能容十七的地方了,这毒门里,他这白无常说话已经不好使了,万不能安排在毒门里。 带在身边吧,迟早要还回去的,程辰澈便安排了一条路线,想借了落世千几个下属一路护送到大瑶先找了宅院安置下来,这么想着,迎刃而解!迎面碰到叶青青,她一个人在夜市里逛,明日就是大年了,现下这夜市里热闹的人挤人,几家孩子熙熙攘攘的吵闹,念着十七身子不好撑不住,便让他先回小客栈,刚谴开十七,叶青青就叫住了他“十七! ” 十七看到叶青青也有些诧异,他只知道王妃娘娘失踪了,却不知道能在这里看到她,叶青青看了眼程辰澈,问道“十二怎么了?” “暂时昏迷,不碍事,你去那里了?” 叶青青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程辰澈立马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知道买那些东西的钱是那里来的? 叶青青特自豪的说“我买了些东西。” 女人嘛,天性就是花钱。 “王妃娘娘这几日去那里了?”十七问。 罪不及他,他主子办错了事也不能怪到他头上来,叶青青态度还是过的去的,淡淡道“我这几日过的挺好,谢谢关心。” 没兴趣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反正南裕泽做什么从来都不会与她商量,然后事到临头卖掉她,比如送去给别人解剖解剖了什么的。 十七身子是真的很不好,程辰澈不太想在这寒风闹市里聊天,便勒令十七尽快回去。 街上只留程辰澈与叶青青,程辰澈帮她拿了些东西“我还以为你回了越王府。” “嗯,我回去过。” 就知道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果然露馅了吧,你们这些爱慕虚荣的…… 叶青青冲他阴森森的冷笑“我是去那里寻你的,你一天都没回来。” 突然心里好暖,程辰澈脸刷的一下红了“真的?” “假的。” 嗯,是假的,叶青青只是想回去看看这个牛逼哄哄要登基的越王殿下,如果顺手能朝他脑袋开一枪的话那就更爽了。然而她没有开枪的机会,大家都没有暗杀的机会,过了大年,初一祭了祖,顺着祭祖的这个局势,很快南裕泽就登基到顺理成章,刚开始南盛只是告病假不上朝,渐渐的政权旁移,闵鸣死于宫内那场瘟疫 ,导致不少倾向于闵氏的官僚开始动摇,这消息传到边关时已经是年后了,慕容复元第一个反对这件事,虽说南裕泽登基已成定局,但是为了自己的命,慕容复元愿意拼一回。边关将士的粮草等都握在南裕泽手中,中央集权这一块儿他握的紧紧的,慕容复元稍有动静,这边粮草供给就会切掉一部分,那边将士饿着肚子不可能与他一起造反,在控的这么紧的情况下,慕容复元老 实了那么几天。 这几天里,南裕泽登基了,皇宫一片火红的喜庆,魏羽亲手勒紧了他龙袍的腰带问“你的王妃呢?怎么不来做皇后?” 南裕泽僵着脸像是被玩弄的布偶一样,虽是登基却一点也不高兴“我寻不到她。” “结发夫妻白日恩,你是寻不到还是不想寻?”魏羽摸了摸没有胡茬的下巴,凉凉的为他戴上珠玉冠,流珠垂于面前,模糊了他阴隧的深眸“是寻不到。” 仿佛这龙袍是穿在魏羽身上一样,他俨然一副这皇宫的主人,乾清大殿前铺了一层红毯,红如血的毯子。 宫内鸣钟的声音比平时更响亮了,比平时还早了那么一个时辰,鸿雁高飞,据说是个很好的兆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自龙椅上听到这声高呼,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做皇帝,这椅子冰凉,站的高了就离得远,从这最高的地方看出去,南沼一派歌舞升平,但究竟背地里有多少难民子弟饥不择食, 身处皇宫,他也看不到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当好这个傀儡。听说南裕泽登基了,就是在今日早上,街上跟炸开了锅一样,身处小客栈角落里的叶青青淡淡然的为自己添了茶水,擦着锃亮的黑枪,数了数系统里的子弹,余留的不多了,但若无虚发,足够杀他满皇宫 的人。 小客栈里为了增加收益,特地请了一个说书人来,如今站在酒馆的客台上手拿折扇说南沼大败大瑶的事,绘声绘色的。 “听他说的很精彩,你怎么不高兴?”一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想来是冲着她说的,叶青青深戚着眉转眼间收了枪,转头那一刹那微微吃惊“好久不见。” 落世千已然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但脚步沉重,看着就是受了重伤还没真正好了的。 “你的胳膊?”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从不知道他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有些讶异,这可是男神啊,怎么能断臂! “人在江湖飘,那能不挨刀,不碍事。”他自己坐下给自己倒茶“程辰澈捎信告诉我你在这里,抽了空我便来看看你。” “国相大人。”叶青青谈不上多正经的语气,话中却带着刺,南裕泽登基昭告了天下,任用洛升为国相,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然而这洛升的背景却是一个商人,让这件事情本身,多了几分宣传性的色彩,这感觉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当然这里叶青青没有要侮辱南沼政府的意思…… “我原以为你会是南盛的国相,却不想做了南裕泽的国相,还真是厉害。”叶青青不忘上下打量他几眼,他一向惯穿白衣,也能穿出气质来,今日却穿了青色,看起来……像是故意与自己穿了情侣装。 “还可以。”落世千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有多么的脸皮厚,先前为了南盛,在大理寺的牢里把叶青青坑成那样,现在南裕泽登基了,他面子往哪儿放? “说罢,来找我干嘛?” “王妃娘娘该不会是想在这客栈一直住下去吧?”有点明白洛升是来干什么了,但是想想他说这话不无道理,落世千替她分析道“如今你身系萧乐雨,是毒门与毒宗还有医宗,乃至各国皇帝的眼中钉,多少人盯着你,你身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你势力又单 薄无依无靠,实在该找一个好去处。” “天命所归吗?我若不想做他的皇后呢?” 落世千哑然“命该如此。” 他是来当说客的啊,谁让魏羽注意到他了呢,他也不想来的啊,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我不信命。”果然你们这些人都是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把我推出去的,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由不得你不信。”落世千从不用威胁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但他的话总有那么种,让人退无可退的逼迫。 叶青青已经感受到了他来非善意,落世千觉得这或许不是坏事,程辰澈很快会离开这里不能在拖,这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叶青青该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比如南沼的皇后。 这小客栈外面有官兵,似是来抓人的,大堂里的人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伙才纷纷看向门外。 落世千也看向门外,六十人的羽林军队,难道还带不走一个女人? 叶青青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她擦的锃亮的黑枪,闪着莹光的枪口和满满的弹夹……“臣,恭迎皇后娘娘回宫。”落世千突然站起来,向她微微作揖,声音不大但很清脆,莫名有了回音,屋外六十羽林军和暗处数不清的影卫似乎都把刀架在了叶青青脑袋上,那个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就横死 这里,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死无全尸! 自己何苦为难自己,酒楼大堂里的人很惊悚的向这边看来,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落世千点点头“我不后悔,我很庆幸。” 几乎是在批奏折的时候,突然心跳加快,字都写不太好,墨水染废了一张纸,一抬头看到魏羽,他冷冷道“你寻不到的人我帮你寻到了。” 南裕泽立马就想到叶青青,他把叶青青找回来了?洛升恰好前来寻他复命,魏羽冲他满意的点点头,反而南裕泽瞪了他一眼,落世千表示很无辜。侍女点燃了宫内的蜡,晕黄的烛光照的亮堂,乾清侧殿里,叶青青已等候多时,被迫等候多时。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估计是太短了 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不像是刚刚三十而立的壮年,因为他有这迟暮老年的沉稳与静默,所以……这就是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的理由吗? 叶青青凉凉看着他,这侧殿只有他们俩人,自他进来的偏门处,落世千倚着门框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摇着折扇,静默看着不言不语。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你难道就没有想要与我道歉的行动吗? “你怎么不说话?”南裕泽问她。 “你想听什么?”叶青青是赌气的,怒火中烧的,不可否认他智商很高,但也不敢恭维他的情商。 “听你说你原谅我了。”南裕泽厚着脸皮说这句话,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叶青青这个女人,再也不想听她整日在自己耳边刮躁,惹自己生气,打破平稳的生活。 “很抱歉,我不会原谅一个处心积虑等候时机解剖我的人。”叶青青想到这里就更生气了,倒是远处落世千摇折扇的手顿了顿…… 嗯,他也有过解剖叶青青的想法…… 这屋子里燃着煤炉,不冷反热,在加上怒意,衬得叶青青脸色越发红了。 南裕泽微微动了动指尖,敛了眼眸“我没有想要解剖你……” 南裕泽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这么苍白无力的话,因为说了或许根本就没什么用,而且魏羽还来了,他作为解剖叶青青的主谋,他也来插一脚,衬得南裕泽更加……苍白无力了。 叶青青因为要忍着给在场的人开一枪的冲动,所以脸色算不上多好看,甚至有点可怕! 魏羽是那种每走一步都带有帝王风范的人,他生在帝王家,身为太子身,命为真龙命,行为表率,静为上尊,是一个众人必须仰视的处于光圈中的存在…… 简直比他们这群勉强称得上是富贵公子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出于尊敬,叶青青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南裕泽以为她怕了,便转身护在她身前“这是要做皇后的人,不能拿去解剖了。” 不能拿去解剖……叶青青默默翻了个白眼,忘了告诉你们了,我随手一个意大利炮或者c4炸弹就能和你们这群古代低智商,大脑还没发育完,天天只会动刀的还特么天天瞎逼逼的人给同归于尽啊混蛋!来,你现在再来解剖 我一个试试,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是欠分尸,你来分我一下试试! 魏羽深深的看了叶青青几眼,当然他是不会知道叶青青脑子里刷过一片的弹幕,末了悠悠来了一句“这模样只能勉强做个妃子,皇后就免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突然让叶青青有了竞争意识,左右都得入宫,还是当皇后的好,叶青青就跟魏羽杠上了,一把推开南裕泽“然而我觉得并非这样!” 魏羽似乎很惊讶叶青青刚刚还胆怯后退,现在就站出来顶撞他的举动,饶有兴致的呵呵冷笑几声,我晋临皇帝就喜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出手。 “说来听听。” 众人已经看到了叶青青背后熊熊燃烧的火焰了。 南裕泽“……”叶青青还是那个叶青青,贱人还是大明湖畔的那个贱人,果然没变。 落世千“……”那什么?我今天下午是不是绑了她?那我是不是要有生命危险了? “在您看来皇后是什么样子的?” “足够母仪天下的。” “什么是母仪天下?” “宽厚博爱的胸怀……” “我连你想解剖我这种不能忍的事都忍了,还不够母仪天下?” 总觉得这句话骂了魏羽,叶青青就像是站在一个圣母的角度来告诉魏羽,妈妈原谅你了。 惹毛了魏羽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这里是那里?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说一不二的地盘!魏羽阴森森的笑了笑“是么?那朕或许要做一件你不能忍的事了。” 叶青青脸色略沉“比如?” “南沼的皇后,自然是要你这越王的正妃来做,可是你别忘了这位置你是从我这里拿走的。” “给不给是你的态度,拿不拿得走是老子的本事!”对,老子就是这么嚣张,你打我啊! 对于南裕泽的所有不满,仿佛都想一致发泄在魏羽身上,魏羽冷眸“朕觉得你还是用于解剖来对我们的贡献更大一些。” 落世千有点待不住了,虽然他很想看戏,但是绝不会看着叶青青就这么得罪他,便往前走了几步衬出自己的存在感“若是解剖了却得不到办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资源。” 叶青青“……”您老闭嘴好不好,我可是祖国的花朵,你要是这么把我吓死了,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落世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青青,南裕泽点点头“洛大人说的不无道理,这事还是搁置一段时间吧。” 怂!从没有见过这么怂的人,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儿底气! 落世千说的还有另一层意思,若是就这么死了,浪费了资源不说,恐怕连萧乐雨都没了。 魏羽心下一沉,又阴阴的笑了几声“大瑶意送和亲公主来,后宫不能空置了由她支配,既然现成名正言顺的皇后在这里,那便用了吧。” 突如其来的就应下了,并不是什么好事,魏羽看叶青青的眼光有点微妙的转变,南裕泽是看出来的,顿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事后叶青青觉得自己上当了,她本是不想来做这皇后的,被掳来怎么就成了自己贴着非要上去…… 当晚没有地方可住,南裕泽戚眉“这新宫初理,后宫尚在空置没有打扫,多是瘟疫余留的晦气,你住着不方便。” “……我不想睡在树上。” 为什么跟着他就没有地方可睡?越王府是,大瑶是,现在他做了皇帝照样是没地方住。 南裕泽正想说让她和自己凑合睡一晚,这话需要慎重出口,正在纠结中,她道“我可以和卫毅住在一起,但是我不睡恭桶房。” 讲真脸,真的不想在回去睡恭桶房。 这话生生堵住了南裕泽的嘴,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要说来我们一起愉快的住在书房吧…… 正巧洛升晚饭后出来与他禀事,南裕泽便想借他来化解这份尴尬,轻咳两声说道“现下没有皇后娘娘住的地方……”本来他以为,以洛升的智商,能理解他要表达什么,能顺水推舟说上一句夫妻伉俪同住一房睡一床乃天理人情,岂料这货脸上立马开了花,嘿嘿的笑了几声“现在尚未立后,娘娘不该与您同住一房免遭闲话 ,也免得日后被人污成妖后,既然皇上您为此事发愁那作为臣子必得为您分忧,臣住的偏院还有几间空房随时打扫随时恭候,娘娘请。” 叶青青“……”干的漂亮! 南裕泽有点蛋疼,便道“一国之后与一臣子同住一院是不是不合规矩?”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让他留住皇宫?为什么? “难道睡恭桶房或者树杈上就很合规矩?” 南裕泽“……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可是把我送去分尸的人,我怎能放心与你独处一院?”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成功分了我你还觉得挺遗憾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来啊!我怕过谁!” “我才是……” “你才是谁?我的丈夫?你没有害我的意思?我告诉你若不是卫毅,你现在只能见到一堆骨灰!我化成灰都不会原谅你。” “我……” “你……” “你给我闭嘴!”南裕泽实在受不了那种话说到一半被人截断的感觉,特别想抽人,真的,特别想回到那种把她吊在房梁上打的那些日子! 洛升还想多说几句,说他的房间有多么的干净多么的宽敞,南裕泽气急,情商低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来哄女孩子,大跨了几步按着她的肩膀,死死的扣着她摁在墙上。 当着洛升的面,叶青青抱胸抬头惶惶的看着他“你要……” 堵着她满肚子的不满和怨气,南裕泽深深堵着她的嘴,希望她这张嘴,能少说些话,嗯,嘴是用来亲的,不是用来说话的。 落世千一肚子话也堵在肚子里没能说出来,尴尬了半晌,他咳了两声“那个,要伸舌头的。” 用你教?我们新世纪牛逼人类上过网站,下过小电影,存到系统木马病毒泛滥…… 谁的电脑里还没那么几部不舍得删的电影。 咳咳,这特么就很尴尬了,叶青青推开他转身就跑了,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南裕泽没追,分明看到了她羞红的脸。 叶青青“……”技术太差就不要出来丢人好不好,那是你堵的我喘不过来气啊混蛋! 只剩下落世千和南裕泽这么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场面更尴尬了“你若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落世千怔了一下“臣告退。” “等等。”南裕泽叫住他。 落世千淡淡回头“皇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我刚刚……没有碰到她……” 他说的碰,是伸了舌头没有碰到牙齿是不是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没有碰到她的牙齿? “……估计是你太短了吧。”这里的短,指的是舌头,不要误会!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要太得罪人 帝王的后宫向来环肥燕瘦,从不缺的花红柳绿,皇后所住的坤宁宫他派人连夜打扫了出来,叶青青便在他登基的第二天住了进去。但叶青青现在是越王妃,并没有真正的走过立后的仪式,约束也不是太多,现在刚过了年,边关又闹的厉害,自然无人有暇顾及她,宫内自是奢华,满宫就她这么一个女眷,自然是要什么都给供着,内务 府的那个公公是先越王府的管家,笑嘻嘻的带着个人来问她可还记得,那人自然是二虎,整个越王府也就二虎与她熟了。 二虎热泪盈眶的扑进来,对她就是一顿猛磕,叶青青自认是做过他几天主子对他负过责也救过命,但是现在这么……跟死了爹一样她也受不了。 气氛有点怪怪的,叶青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先王府管家现在也称一声王公公,贼眉笑眼化解这尴尬道“皇上让老奴带了信儿来,说在城外大街上等您,给您一个惊喜呢,您不如收拾收拾现在就去吧。” 弯拐的太快,叶青青一时没刹住车,有点栽沟里的意思,什么意思?因为昨晚的事吗?她脸色微红,不是害羞是愠怒,她会害羞? 闹市在春节后似乎没有以往那么繁华了,总觉得帝都的人口少了很多,出了帝宫的门也没看到王公公口中的那个贱人,不知道又搞什么幺蛾子。一人快马加鞭的穿过,路上行人稀少,让的也快,唯独叶青青这个想事太过沉迷的没有注意到,那马儿许是一路跑的快,骑马的人技术又高,直接凌空从脑门上跃过,叶青青抬头时,马肚子正巧在额头上 方,遮着不太刺眼的光晕…… 马儿受了惊,连带马背上的人都狠狠摔了一下,什么感觉?就像是你开几百码的车速在高架上来了一个大漂移但是没漂好,然后把自个漂出去了。好像是惹祸了,那马是八百里加急送帝都的信件,马背上的人自被摔出去就没在动弹,路上民众不但装作没看见,反而本出摊的小贩一见跑摔了马死了人,就连忙收拾东西跑着回家去了,现在这时段,实 在是没人敢造次了。 后来叶青青才知道,南裕泽为了铲除异己,大有在立春前杀几家的行动,连坐九族,一家死上百口,谁还敢出来造次? 那边关兵卒身下压着一封信件,信掂着还有很重的手感,里面厚厚一沓东西,是送给皇帝亲启的。叶青青便随手给拆开了,只看了几页冷笑几声又装了回去,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信亲自给南裕泽送过去了,不远处的萧条大街上,胡同处冒出一颗脑袋来,一女人静静的看着叶青青把信装在自己衣袖里,看 着叶青青回程,一步步进了皇宫的门,她放心的笑了笑。 然而还沉溺在昨晚有没有伸舌头这件事里的南裕泽丝毫没有意识到叶青青已经杀回来了,她鲁莽的性子按理说该踹门才是,可她偏偏慢条斯理的推开了门。 正在与大臣在御书房开小会的南裕泽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想问她昨夜在那里睡着,但是又没机会问出口,反正若不是在洛升那里住的就好,愿意住在那里就住那里。 “你昨夜去了那里?”好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话到嘴边自然就改了台词。 一众大臣诧异扭头,这才认出这人是昔日红毯上的那个王妃,也是往日里盛传一阵的神医,更是现在名正言顺的皇后。 本来大家以为她死了,所以南裕泽才没有立后,现在这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干人傻眼了,没一人行礼。 叶青青阴着脸没说话,南裕泽觉得她好像不高兴,便怒斥那些臣子“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我告诉你,你说这些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在众臣诚惶诚恐的请罪跪拜下,叶青青怒气冲冲的大踏步进来,丝毫没有考虑南裕泽面子的问题,直接一把揪起他衣领,又转头怒斥“都低着脑袋,免得抬得太高 离刀太近砍了就不好了!” 那一干大臣立马收回想要抬头的心思。 南裕泽“……”我告诉你,你不要登鼻子上脸! “我就是登鼻子上脸了你有种说出来啊,好待是几日的夫妻你做事不要太得罪人!”叶青青话音刚落,她袖中的信封因为太过激动一个不小心跌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恰巧掉在一位大臣身边,很不巧的那人就是徐大人,他条件反射的斜眼过去看那封信,叶青青抬脚狠踩下他脑袋“说了不许抬头!” 得,徐大人这辈子记住了她这一脚。 南裕泽反手一阵劲风,那厚厚一沓信落在他手上,略掂量了下重量,晓得她已经拆开看了,就直接将信用内力炸成碎片。 消灭证据就是消灭的这么快,叶青青冷冷瞪着她“果然是了然于胸啊,这么有把握你怎么没算出来我会看到这封信?” 南裕泽“我从不留虚假的东西在世上,也没有为它作解释的必要。” “所以呢?” “它是假的,你没必要信。” “娶嘉宁是假的?” “这事你也知道,这是两国间的和亲……”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怎么我不晓得萧乐雨在那里你们就一致想要解剖了我?你怎么那么厉害!那么膨胀啊!” 南裕泽一脸懵逼“……什么?” 难道这信不是边关传来的嘉宁入国境的信吗?难道不是让朝中做接待的信吗?怎么又跟解剖扯上关系了? 底下一堆大臣都想把自己团成团,滚出这个房间,当自己从来没出生过也从来没有做过人。 这当中有误会,他想解释,还没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你不是说没必要解释吗?还说什么?” 南裕泽一时怒了,现下这么多大臣在这里,他自然是生气的,便怒道“朕没想跟你解释,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南裕泽下了逐客令,自然是要满宫的侍卫都出动的,没等他们来捆人,叶青青随手将子弹上了膛,扣动扳机一声炸响,南裕泽身后柱子顿时炸了一个大洞,那爆破力比炸药高几倍,南裕泽用惯了针线,只 当这是与可控制的针一样具有穿透力的石子,所幸自己身手快躲得快,在看叶青青时,她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这女人简直可怕! 还好影卫将她抓住了,询问南裕泽该如何处理,那一干大臣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带回坤宁宫禁足,严加看管。” 叶青青不说话,她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御书房是乾清宫的核心,乾清宫是帝宫的核心,她插翅难逃。 南裕泽觉得她目光甚是渗人,冷冷的盯着他,她那石子随时都能发出来射穿自己脑袋,南裕泽更是忍住了一身冷汗。 落世千被召来时已经过了晌午,他看着一地狼藉的御书房哑口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好好的吗?昨天还好好的,你还吃人家豆腐来着,怎么今天就闹成这样?今天还在坤宁宫看到叶青青她黑着脸被人押出去…… 南裕泽指着桌子上一块黄布上面碎成渣渣的一堆纸削“把它拼接好,我晚上要看到上面的内容。” 言罢一甩衣袖傲娇的走了,走了…… 落世千看到那堆纸削先是一愣,接着想笑,尼玛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这么坑爹的…… 如果现在拿一只碗把这碎纸装进去在兑水,就是纸浆,而你现在要我把它拼接好,先不说你没有考虑到我是一个断臂,就算我两只手建在,也做不到复元,你他妈也太看得起我吧? 落世千开口拦住他即将要离开的脚步“等等……” “朕看你长相就知道你是能做出这事的人才。”加油,朕看好你,你是最棒的!组织和党都相信你! 不是,你说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但是为人臣子,落世千还不能明面上骂他,只能点点头“臣,尽力而为!” 落世千发誓,他一定会在国相这个职业上心怀没有最渣只有更渣的伟大梦想,无怨无悔地投身于勾心斗角的事业之中,最终将南沼弄得千疮百孔、乌烟瘴气、哀声载道,然后在将南沼财权尽数转给毒门! 来吧,谁怕谁啊!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落世千便去寻叶青青问这信纸上的内容,忍辱负重的去了,以他的手段也不至于热脸去贴冷屁股,刚踏进坤宁宫的大门,落世千就感慨“还是故人好。” 谁特么跟你是故人?叶青青坐在院子里静心,搭理都不搭理他。 “多谢你当初不吝啬的将这尤物赠于我。” 叶青青这才转身,看到了落世千给万僵王灵做的那个小房子,基于鸟笼之上做的一个小房子,木制的小家具看着很是精美。 小家伙在里面睡着,软软的床是他寻了绒絮做的,很是绵软,她睡的也舒服,但叶青青并不买账“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我来归还于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立后的幺蛾子 叶青青收下它,的确,这小家伙这些天被他照料的还不错,白白胖胖的,难为他一个男人为此费心,还给她做了不少衣服,突然,叶青青就尴尬了“洗澡换衣等都是你做的?” “嗯。”落世千点点头,讲真他还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一他不是没见过,第二他把小家伙当女儿来养,第三,她只是一个比较小的正常人而已,虽然她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能被称之为宝物的东西,自然要非同一般的也无需俱它,叶青青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你就不觉得这样对小家伙很不公平吗?” “没有啊,她也看过我洗澡……”落世千一脸很公平的样子,实在是没觉得自己那里做的不妥。 一说到洗澡,叶青青目光深沉了几分,她怎么就没机会看到别人洗澡?这时她有点感觉自己这系统连透视功能都没有实在是太垃圾了。 落世千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是几个意思,毕竟是在江湖上混出名堂来的,这点儿意思还是了解的,脸色就微红了一下,僵着脸问她“你想什么呢?” 叶青青忽然上下打量他两眼,凑近了道“我……记得你和南裕泽水火不容,你怎么就甘心给他办事了?”落世千欲图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叶青青偏偏就逼着他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就立马装作一脸生无可恋可是还要撑着微笑活下去的模样道“自从我知道南盛要将皇位送 给南裕泽后,我就觉得我可活的日子不长了,毕竟越王殿下他说过,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可我能怎么样?一朝涉政终身不出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越王殿下不会容我的……” 说到这里,落世千简直像是想到自己死去的爹娘一样,那眼泪唰唰的往下掉,看的叶青青整个人都纠结在一块儿了,咬牙又靠近他,勾肩搭背的劝道“嘿,爷们儿点儿,说说那个贱人是怎么欺负你的!” 落世千“……他……他就逼我……” 满满的逼良为昌的节奏,好似南裕泽逼逼他卖身了一样,现下他已经落泪哭的惨不忍睹,嘿!你们毒门的节操在那里?在!哪!里! 原以为只有程辰澈那种人不要节操,果然你们同根生…… 但是叶青青不知道这是装的啊,虽然觉得他有些掉节操,但从他叙事的纹理中,听出了南裕泽逼良为娼的事,他该不会逼着洛升去……去……给他暖床了吧卧槽! 叶青青突然激动起来,毕竟洛升长的又帅,而且还帅,还很好看,还非常好看,那气质那谈吐那容貌是给你闹着玩儿的? 落世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我很生气但是还要保持很委屈的样子真的好气哦。 落世千算是承认了自己被南裕泽给逼良为娼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比如……献身给南裕泽。 因为在叶青青的角度来看,洛升能拿出来的没有什么深厚的家底和什么牛逼的背景,有的也只是那张脸和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大脑。 说来这件事他们两个有了共同点,就是南裕泽的对立面,俩人一时觉得无比亲厚,相见恨晚! “他很花心,但对人绝对称不上真心,他虽也有很多无奈之处,但你若认真你就输了,将来注定是被一脚踹开的。”落世千基于表面来讲对南裕泽这个人分析的很有道理。 叶青青作为深受其害的人便想起了他为了事业将自己拱手送与人解剖的那件事,忍不住咬了咬牙“你应该坚守你的底线的。” 嗯,你不应该屈服,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越发觉得南裕泽是个人渣,落世千肝肠寸断的编了自己如何如何忍让,如何如何命苦,如何如何……自然而然的,叶青青就说出了她今日看到的那封信,信是大瑶的嘉宁公主寄给南裕泽的,大致内容是嘉宁说她有与叶青青一样的基因和一样的本领,只要是取叶青青的血肉融进火里练丹,便能让嘉宁获得 和叶青青一样的本事,且嘉宁本身的身份比叶青青尊贵的多。并且这封信里还有一个重要的骨节点,就是南裕泽答应了这件事,那个信封里是几次来回的信件合在一起寄送的,叶青青看到了交易的全部经过,就是南裕泽又卖了她一回,上一次是解剖,这一次是火化 ,简直不能好了。 落世千“……”很明显这信息是假的啊,聪明如你叶青青没看出来? 一脸操蛋,落世千连装都没兴趣装下去了,淡淡的安抚她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多喝点水。” 叶青青“……” 落世千完成任务完成的这么漂亮,南裕泽简直是不服不行,知晓了问题的关键,对症下药就好了。 落世千觉得他不该这么做,便劝道“皇上,依臣之见,您应该给予王妃娘娘一个皇后的名号才能让娘娘安心啊。” 南裕泽微微戚眉“这事容后……” “您难道要让嘉宁公主嫁来之后才封吗?要知道现在嘉宁公主已经准备进境了,这事绝对拖不得,发生如今这样棘手的误会,完全是因为青青……娘娘她没有安全感。” 南裕泽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今日下午他审过王公公,问叶青青为何出宫,王公公说是他身边一个影卫传下来的命令,他审问影卫时却没一人承认,让王公公与影卫对峙也没对出个所以然来。 很显然那个与王公公接触的影卫不是南裕泽的人。立后是迟早的时,且是大事,这事不能说来就来,先前得做很多准备。 落世千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继而劝诫道“立后仪式可以草率,但一定要有,我相信皇上知道该如何向百姓交代的。” 就凭洛升今日插这一脚,就凭刚刚洛升口误说了一声青青,南裕泽就应下了这事,左右做了一场风险评估,他立青青为后,利大于弊。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坤宁宫就那么稀里糊涂的送进了凤冠霞帔,跟婚嫁大娶一样的礼服,宫外贴了皇榜,此时此刻叶青青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退无可退,真正的无奈! 皇后也是需要走祭祖仪式的,那天天气不错,晴好的天空蓝的漫无边际铺展开来,没有一丝云彩,踏上那轿撵时看到南裕泽端正的坐在里面。 冲他扯扯嘴角“你得不到我的身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就尽情的捆着我卵用没有!” “捆着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尽管我得不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程辰澈说情到深处腿自开。” 叶青青“……” 立后的仪式一切从简,但皇家佛寺还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今日恰好是立春,南裕泽还传出了美名,一叶青青,许世清平。 听说这佛寺有一间佛堂,常年无人打扫却很是干净,甚至连房顶都一尘不染,主持说是得了神佛庇佑,左右是这里住了神仙的意思。 那佛堂里面有一尊观音菩萨的雕像,修的很精致,眉眼间尽是温润,普渡天下的温和,但是因为年久失修有些破损,叶青青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佛像没有修缮?”方丈立在一旁,听叶青青说起这佛像立刻满满的自豪感,佛寺自然是无比信佛的,也信那些个奇闻怪谈,便解释道“这间屋子原本因地处偏僻而少有顾及到,日常打扫也多有怠慢,偶然一日我路径此地见到 这间房,门上铁锁生锈,庭院却一干二净,房顶也一尘不染,叶绿荫浓,微风不燥,便猜测是神佛真身在此,定是不染世间丝毫秽物的。” 他说的这些在外面都广为流传了几十年,这些年里这尊佛像一直没有动,甚至连粉饰也没有,但自此这佛像出了名,来往祭祀的皇室子弟总要前来拜上一拜。 南裕泽略有心虔,便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拜上一拜,佛这种东西它作为一种信仰,自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任何观点都论证不了它的真假,出于恭敬,叶青青也随之弯腰拜了拜。午时在佛寺大殿有一场法会,小沙弥来请人,叶青青实在不想去,但架不住身份在这里放着,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一脸的愠怒,偶尔瞥见那间古房,它背后临大树却不茂盛,风来风往不受阻,心下豁 然开朗,知晓这间古屋的一尘不染多半是风刮的。 嗯……风吹的。 纵然得到这种结论,叶青青也只能独自承受这个沉重事实,这干净的古屋几乎已经成为一代人的信仰,她可不愿做那个多事的人。 法会照常举行,南裕泽或许也觉得无聊,凑近了叶青青问“你刚刚可有在菩萨那里许了愿?” “愿国泰民安。”叶青青来时背了不少这样的说辞,毕竟这种盛大的场合容不得一点差错。 “可有为自己许了愿?” 叶青青慢慢端起面前的茶,却一不小心洒在手上一些,便叉开他的话题,看向他华丽丽的龙袍问“你这衣服可要洗?” “要洗。”南裕泽颇迷茫。却见叶青青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染了茶的脏手往他身上抹了两把,擦……干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记得猥琐发育 嗯,这衣服你回去好好洗洗,洗干净了。南裕泽略生气,从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南裕泽足足怔了有几秒“你可有为自己许了愿?” “你说什么?风有点大有些听不清楚。”叶青青微眯着眼靠近他一些,脑袋微微歪向他,似乎真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问你可有为自己许了愿?” “……什么可以许愿?”叶青青跟耳聋一样,南裕泽觉得这不怪她,因为他们坐的高,确实是有些风的,便又靠她近些,脑袋贴着脑袋问“可有为自己许愿?” “什么愿?” 话不过三!南裕泽立马就晓得她是故意的,脸色刷的下来了,俩人脑袋本就靠在一起,他手从她背后绕过去搂着她肩膀,叶青青正想要甩开他,南裕泽道“别动,有人在盯着你。” 别动,好像有人爱上你了。 叶青青以为是什么杀手,毕竟历来这祭祖的事就像是皇帝必经的一道鬼门关,过去了就万人之上了,过不去就尸寒土下了。 南裕泽很满意她这么乖的态度,且见她全神贯注警备起来的打量四周,又贴近她耳朵几分道“你可有为自己许愿?” 叶青青抽了抽嘴角…… 南裕泽说有人盯着,就是有人盯着,皇家佛寺的重兵不是谁说进就能进的,偏偏就让一个小姑娘给溜了进来。 那姑娘,在这漫山的寺庙,怕是只与南裕泽相熟,不,与叶青青更相熟。 许久不见嘉宁,前一段时间她化名秦玉琼收留南裕泽时,可是创下了一段佳话,郎情女貌救命之恩两身相许的美事。 嘉宁好歹是一国公主,现如今穿得一身和尚装在后院扫地上的积雪,她的目光穿堂而过,直直看着南裕泽的后背,以及他们脑袋贴着脑袋,看着就像耳鬓厮磨一样。 她叶宁本不用来与叶青青抢丈夫,只是南裕泽为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或许会应验,多少女人还是愿意试一试的,比如她,大瑶现如今的嘉宁长公主。 虽是被迫来与这里跟叶青青抢丈夫,但是她既然来了,就得抢出个样子来不是。 这等大典,必然是要让她出丑的。 端茶水的沙弥看着就是一副老实样子,叶宁知道叶青青曾用泻药让慕容复蓝在自己的婚礼上出了大糗,现在不如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 叶青青脸色不大好,谁被吃了豆腐还能保持脸色红润有光泽?南裕泽的唇离她耳边只有一寸远,有意或无意的摩擦一下,简直不要脸! 当然下面无比虔诚做法事的众人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皇上与皇后娘娘在私下搞小动作。 渴而得不到,南裕泽惹的自己发火,不免有些口干舌燥,每隔一会儿就吩咐人添茶,小沙弥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一趟一趟的倒茶去。 叶宁喊住了端茶的沙弥,说这茶可让他代送,毕竟能进天子之身也是一种福气,那小沙弥摇摇头“这事马虎不得,方丈知道了要受罚的。” “师兄,我佛门净地讲究公平二字,何以要便宜都让你自己占了去?可不是不给我们这些下等人一个机会。” 佛门确实讲究人人平等,但法度法规在立,那小沙弥死咬着牙也不肯,且觉得眼前这小和尚有点不会说话。 叶宁脸色一沉,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微微握了握掌心,她一改先前愁容,笑眯眯道“师兄,我有一话要与你说,请靠近些。” 沙弥戚眉难为情道“那你可说快点。” 说着,他脑袋靠过来,叶宁一掌劈昏他,扶着他身子给塞到墙角处,端着茶水亲自去了。 不温不火的茶,与现在火热的南裕泽正大相冲突,叶青青僵着一张脸,木呐的端一杯水,还没喝进一点,就扬手打翻了茶壶。 这动静不小,瓷片碎裂一地,南裕泽诧异的放下还一口未动的茶“你发什么疯?” “我头风不适要回宫。”叶青青撇了眼茶水,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南裕泽心下一紧,没说什么,法事中断直接回宫。 事后这事查下去也只是砍了几个沙弥,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为此南裕泽还生了两天气。 叶宁比想象中来的更快,立春后她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嫁妆来了,她来便是册了贵妃,主六宫事的高职位,然而叶青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裕泽娶小老婆。 来迎接这位和亲公主的还有慕容复蓝,好久不见她了,今日乍见,叶青青有些难认,她盈盈一拜时才听出她的声音来。 二虎如今是她宫里的主事太监,见她迷茫便凑近了低语“这侧妃娘娘是昨日里皇上派人从别院里接出来的。” 叶青青呵呵冷笑两声“妹妹早安。” “不早了,这位嘉宁公主午前就该来了,可不会跟姐姐以往一样拖到时下黄昏。” 她说话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叶青青呵呵在冷笑几声算是给她面子,落世千站在城门上紧戚着眉,看着不远处的车马渐渐逼近,他又觉得肩头压力重了几分。 他还没从少胳膊这件悲催的事上清醒过来,真的可以挑这么重的担子吗? 叶宁比起叶青青嫁来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没有她那么轰动,也没有她那么惊心动魄,枯燥乏味的流程一过,一切如常。 叶宁冲南裕泽行了大礼,起身时笑意莹莹,她这笑笑的寒颤,更像是笑给叶青青看的,导致叶青青一下子就联想到,前几日的快马传信和佛寺的毒茶都是她做的手脚。 女人的直觉,更是在读心术这一功能被证实了,叶青青扯了扯嘴角“别冷风里站着了,堂中煮酒歌舞早早备下,请吧。” 叶宁淡笑“谢谢皇上。” 南裕泽点点头“既来便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鬼才是一家人,叶青青脸已经黑成锅底了,至今她才知道,若南裕泽登了基,他身边的女人不会少,自古帝王多无情,身不由己尚不由心。 叶青青借口不适早早离了席,叶宁也随后跟了出来,夜里的风凉凉的,多数都在殿中凑热闹,屋外廊前瓦下依栏扶框,举目万家灯火,凉凉的,吹得人好不惬意。 叶宁也这样觉得,便笑谈“姐姐可还记得很小时你带我外出游玩,也是这样爽朗的夜,爽朗的心情。” 这话说的违心,虽然叶青青不晓得这身前的记忆,但也知道这货在瞎扯淡,只点头应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收起你那份爽朗来,万一浪死,得不偿失。” 猥琐发育,别浪! 叶宁不计较她针锋相对的话,慵懒的靠在朱栏上“都说姐姐恶毒,可我是相信姐姐有苦衷的,可姐姐亲杀生母又实在让妹妹震惊,不敢不信,自然是在不敢在姐姐面前轻狂。” 叶青青在世人眼里是那种疯起来连自己都杀的人……“嗯,知道就好。”叶青青淡淡开口,抠着自己的指甲,心里淡淡一份酸涩来,于家人,她确实欠的太多,母家冤未伸,又亲杀了萧千回这个外公,想起这个,她又隐约想起萧家还有一个叫邵骞的影卫不知 去向。 叶宁还穿着嫁衣,金红的刺眼,那打理舒适的长发挽了凤冠,于明亮的灯下很是明媚,倒衬得叶青青一身万古长服青纱衣有点老土。 没办法啊,谁让自己叫青青呢。 “偷偷告诉姐姐,萧乐雨的踪迹我们已经查到了,姐姐在不必背着这沉重的匣子了。” 叶宁靠近她,偷偷压低了声音说的,又满脸通红,不等叶青青回答,她又轻叹两声“从不沾酒的我,一滴就醉,尽海量如你?碰我便碎!” 别碰我,你会碎。 满满的讽刺啊卧槽!那你很牛逼了? 叶宁一脸那我必须牛逼的样子,对,我生来就是专克叶青青,什么叫相生相克,一个爹生的就叫相生相克! 可是……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爹生的这个有待考究,因为隔壁老王一直没闲着。 吹够了冷风这么站着也没意思,派人与南裕泽说了一声便回宫了,路上见到洛升走巷道,牵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迎面见到人便弯腰请了安。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你搞什么幺蛾子?” “我?我出宫啊。” “为什么?”把我坑齐活了,你就出宫? “这里毕竟是帝宫,先前皇上忙于政事太过劳累便留我来照应,如今一切尚安,我得连夜出宫了。” “怎么走的这么匆忙?早不走晚不走何以要现在趁着夜色走?” 还不是因为南裕泽?你当老子愿意三更半夜的出去,外面连个国相府都没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出去就住客栈你当我愿意? 南裕泽怕今夜叶青青想不开他娶小老婆,一个激动跑去找洛升投怀送抱在一个干柴烈火就生米熟饭了。 落世千一脸生无可恋,我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情欲难控欲求不满天天饿狼一样四处泡妹子花票子找乐子的人渣吗? 想吗?我很高冷的好不好! 落世千一副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一定要讲出来的样子冲着叶青青添油加醋不带脏字拐弯抹角的骂了南裕泽一顿。牵着马车扬长而去只留叶青青一人在风中凌乱不知所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川辣椒酒吧 节操在那里?叶青青翻了个白眼,凭什么就只有你能找小老婆而我就不能养个小白脸?怎么着我就爬上洛升的床了? 一脸莫名其妙,坤宁宫上下的侍从不多,连婢女也没有,许是旧宫换新主,一切待办,进门时二虎正在院子里点灯,远远的瞧见她进了门,忙迎上来问“王妃……皇后娘娘您还好吧。” 为什么不好?是指南裕泽找小三吗?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我很好。” 宫内的宴席一般是吃不饱肚子的,坤宁宫里有小厨房,但没有厨子,偶然肚子叫了一下,二虎道“娘娘可是饿了?” “嗯,有点。” “现下小厨房不得启用,但前朝宴席尚在,御膳房估计还有人,娘娘您等等,奴才这就去给您讨些吃食来。” 叶青青纠结了一下,御膳房的东西岂不是今日宴会上的?这么一想肚子就更饿了,便允了二虎去拿。 能做宴席食物的菜品都是很好的,御膳房的厨子门听说皇后娘娘饿了,便紧巴巴的又做了些新的奉上,一路送来,来回的路不太长,几道菜都还热乎着。 “你没吃饱?”南裕泽手端一坛酒只身一人推门进来了,叶青青刚拿起的筷子又搁下“看见你我总吃不下饭,怎么会饱?” “生气了?”南裕泽似是微醉,掂着那坛子酒坐在她桌子上,凑近了说“朕不过是娶了一个妾室,你这么生气干嘛?以往朕娶慕容复蓝进府时,你也没这么吃醋。” 我没生气啊,我看着像是那种因为你找小三我就生气的人吗?叶青青呵呵冷笑一声“没有。” “那你是为了什么生气?”南裕泽倒了一杯清酒,度数很猛的那种烈酒,只稍稍闻一下,那味道刺的鼻子疼。 叶青青不想搭理他,自己拿着筷子吃几口,也不喝他递来的酒,南裕泽却不理会她的无动于衷,自己把那正坛酒闷声喝完了,脸颊微红。 闻到了……春药的气息。 南裕泽猛地扑上来,扑翻了凳子,叶青青跌在地上,软软的地毯软软的衣服,他压在身上。 阴蛰的笑了笑“你醉了。” “朕没有!”南裕泽咧着嘴傻笑,这时屋子里已经没了宫仆,他手一挥,连灯都灭了,只有屋子里浓厚菜香味儿。 “啪!”南裕泽懵了一下,叶青青一脚踹开他,不晓得一个女人有多大的脚力,人已经被踹撞在柱子上,几乎要断了腰骨。 “你模仿南裕泽模仿的很像,但是还是骗不了我。” 叶青青缓缓点燃屋子里的烛灯,一片明亮下,她手中攥着一张人皮面具,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换了一副容貌,虽然俊朗,但长的很锋利,一看就是那种常握刀的男人。 很不巧,这次他碰上的,是一个常常握枪的女人。 那男人那有喝醉,此刻面色正常,见事情败露,翻身要跑,却发现已经动不了身,全身麻木连话都说不出来,瘫软在地只能动动眼珠子。 “呦,不能动了啊?那就等着人来捉奸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一阵熙攘声,一队侍卫将这屋子围起来,二虎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二虎几乎惊悚的说“皇上?皇上您刚刚不是来过了吗?” 南裕泽一脚踹开他,气势汹汹的踹门而入,整个人阴的要滴水,那脸绷得跟紧弦一样。 叶青青衣冠整齐的坐在桌子旁喝那杯她刚刚没有动的酒,这酒果然很烈,烈的让人怀疑人生。 但是正在装逼又怎么能中断?她一咬牙,把那一小口酒吞下,还是忍不住吐了一点…… 卧槽啊,这酒简直辣到变态啊,这特么是四川辣椒酒吧? 南裕泽见她无恙,阴着的脸稍稍转晴,但一看到摊在地上解衣脱裤的男人,立马就闪电了。 “他是谁?” 叶青青反手将人皮面具甩在他脸上,他反应迅速的躲开了,恰好甩在他身后紧跟进来的叶宁脸上。 那软软的接近去人皮的材质糊一脸,吓得她惊叫一声,叶青青反笑“怪不得某人这么不要脸,原来是直接从别人脸上剥下来的。” 南裕泽“……怎么回事?” 刚刚宴席上,叶宁说肚子疼离席就没在回来,突然她身边近侍丫头枝桠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说见皇后娘娘和一个男人进了坤宁宫。 然后南裕泽就霸气前来捉奸了。 叶宁身子一抖“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保住了我的清白真是对不住你们这捉奸的气派啊!”叶青青咬牙“怎么着?你找你主子都找到我宫里了?还看见我跟男人上床了?你眼睛怎么长的这么厉害?” 慕容复蓝站在最后面,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个叫叶宁的大瑶公主同样厉害! 这才嫁来半天都下手也真是……太着急了吧? 南裕泽见那人皮面具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命人将地上那个假冒他的男人绑起来,叶宁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今日到底是妹妹大喜的日子,姐姐可是恨我博了皇上得眼球才这么自导自演一出戏码?” 叶青青“……妹妹实在是花容月貌资历深厚又贤惠聪明真的让姐姐好慌啊。” 南裕泽“……”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姐姐大可不必这样,今日只是大婚,毕竟您才是这后宫之主不是吗?” 叶青青“……”叶宁我告诉你,你别得瑟,很快!晋临也会送公主来,到时侯你在可劲儿蹦哒! “行了。”南裕泽微怒“都散了吧,这事朕会彻查。” 这话是最无用的,一点用都没有等同于放屁!叶青青白了他一眼“那还不走?” 南裕泽觉得自己当这个皇帝当的憋屈,昨晚他自然是那里都没去,仍旧照常睡在御书房,早朝过后他单独昭了洛升来,洛升纵然心中一万个草泥马也得恭恭敬敬的对他弯腰“微臣,参见皇上。” “昨夜睡得可好?” “嗯,客栈的床还可以。” “有多可以,?” “非常可以!” “舒服吗?” “非常……不舒服。”落世千突然改了口,因为南裕泽脸色很不好,非常不好,他可没忘了南裕泽昭他来的正事。 “为什么?” “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梦见您丢了解药。” 南裕泽呵呵笑了笑,觉得这个笑话还可以,就从衣袖中拿出一陶瓷小罐丢过去,落世千赶忙接住,倒出药丸吞下去。 这一月一解的解药可以让南裕泽放心的把国相的位置交给洛升。 说起了晋临要求嫁公主来,落世千很是奇怪的问“为什么” 他这话问的有些多余,嫁来的公主自然是用作监视了,洛升脑袋转过弯来就晓得了,随然一副作孽的样子“那皇上您怎么看?” “朕不怎么看。”南裕泽淡淡开口“不如你替朕娶了?” “皇上说笑了。” “那你怎么不笑?” “呵呵呵” “行了闭嘴。”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南裕泽现在精神状态不好,那份奏折就摆在桌案上,落世千伸手就能够到,偶然发现自己没了左手,就换右手前去拿。 折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送公主来和亲,大约就在三月份左右,口吻急切感情热烈,简直连抗拒的理由都没有。 “她这几天不太开心。”南裕泽突然换了个话题。 “谁?”落世千从那个小折子里抬头问,一脸茫然。 “她。” “她是谁?” 忍无可忍的抬头,洛升简直跟程辰澈差远了有木有!突然南裕泽怔了一下,觉得洛升有些时候,跟程辰澈很像。 蓦然道“叶青青。” “哦,不高兴是常态,她要是高兴,就说明你被戴绿帽……” “南裕泽!”叶青青僵着一张脸,摆着太皇太后的气势踹开门“把卫毅给我。” 卫毅? 落世千立马把那副晋临嫁公主的折子给收起来,贼猥琐道“呦,皇后娘娘好久不见您又漂亮了。” 南裕泽“……滚出去。” 落世千默默滚出去。 “要卫毅作何?”南裕泽略为难的问。 若卫毅真的在,他不会问她干什么,直接就把人给她了,但是现在他办不到。 “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来保护我,我怕死。” 这么直接?叶宁现在入住皇宫,在加上慕容复蓝,现在搞不好一个眨眼别人就能强杀了她,当然怕死…… 南裕泽理解她的为难,毕竟他也不想让昨日那种事在发生,宫女及太监已经在筹备中,现在缺的,是守宫的死士。 “没有卫毅,他救你的那天就死了。”南裕泽说这话说的特别理所应当,卫毅本就因为救她而死了,好歹你该表露一点愧疚之心好不好? 叶青青“……为什么?” “你早晚都要知道的,你若在那么不知分寸下去,我也有可能因为你而玩儿完。” “是么?我能连累你真是太好了!”叶青青咬牙看着他“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让你那些小老婆老实点儿,别特么惹到我!死了连还得你来收尸!”“叶青青!”南裕泽腾的一声站起来,然而她那一副去不怕,我就是看不惯你,你来打我啊的意思让南裕泽无端的蛋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他你活不了 好,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南裕泽憋着一肚子火冷笑几声“那你自便。” 她出来的时候落世千还在门口徘徊,见她出来便迎上去问“皇后娘娘您还好吧?” “很好!谢谢关心!” 南裕泽也很无奈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卫毅确实是死了的,十一也死了,十二和十七被我送走了,我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我能怎么办啊。 今年立春很早,天气乍暖还寒,宫内偶尔一点小风波,叶青青都勉强撑着笑脸忍过去了,很快晋临那位公主就来了。 大概也就三月初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就快到南沼的边关了,听说国相府修好了,叶青青便解开去洛升那里转一转,考虑到这些天她在宫里比较憋屈,南裕泽便允了。 鬼知道她一去就不回来了。 晋临那公主生的极美,听说可当之洛神赋,不过都是传言而已,洛升被派去接待,顺带着把叶青青给稍到边关了。 晋临的送亲队伍比起大瑶几乎无异,气派的金红喜轿与军队驻扎在边关外,一个缺了胳膊的国相,那公主许是从晋临帝那里听说过洛升的事迹,所以态度很友善福,大有巴结的意思。 喜红的嫁衣金饰,万千风华的贵气,仿佛都集于她一身的荣华,南裕泽确实有些好福气的,由衷夸一句,他的小三……都很美。 叶青青扮做小厮帮他扛着包袱,晋临公主第一眼便注意到她,指着说“这明明是一个女人,为何国相要她扮作小厮随行身边?” 洛升就很尴尬了“公主这边请,先寻个客栈住一夜,明早进南沼。” 这是私事,不要问…… 那公主却不依,仔细看着叶青青总觉得眉眼有些眼熟,总也想不起来是谁。 夜后入客栈时,叶青青偷偷跑去洛升的房间,刚解开腰带的洛升立马又系上“你来做什么?” “这公主叫什么名字?” “吃醋了?”落世千贼兮兮的瞟了她一眼,这么巴巴赶到边关来见自己丈夫的小三,她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我只是不知道日后该怎样在她碑上刻字而已。”落世千“……她叫魏言蹊。”蓦地一想,想到她今日的容貌和她这名字,果真是般配,不愧是一国公主,简直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相比之下这个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撂花生吃的大瑶某公主南沼某皇后你难 道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吗? 叶青青稍点点头意思就是我知道了,又问“你把她安排那间房了?” “三楼左拐第一间。” 刚要嘱咐她守卫很多,她一拉帽檐搞得神神秘秘的就去了,落世千免得她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便随行去了。 刚刚没注意到,叶青青穿了一身黑衣对襟长衫,这时候如果在来一个面纱的话,那就可以做刺客了。 果然叶青青从衣袖中拿出黑纱来蒙面,一跃上了屋顶,刚上去就被晋临守卫逮着了,一路大喊大叫狼狈的跑了。 落世千“……”你逗我? 那些守卫全走了一半去抓叶青青,她轻功还不行,实在是放心不下,落世千又追了上去,等等我,马上到! 这边人一走,那屋顶上又一跃上了一个黑衣人,轻轻揭开瓦片看着里面朱纱红帐下的床上躺着的美人,瓦片轻轻一松动,那人以极怪异的姿态跳了下去,刚一落地,门外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公主殿下,有刺客。” 魏言蹊腾的一声做起来,一身冷汗显然是被吓醒的,吓得进她房的黑衣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身冷汗。 “吵什么吵?能不能声音小一点?你这样我会神经衰弱的你知不知道,怎么了?刺客怎么了?刺客算个什么东西?你在打扰我睡觉我收拾你!” 黑衣人“……” 屋外那禀事的侍卫微微扯了扯嘴角,老老实实的靠门站好了,再也没敢说话。 魏言蹊只觉得口鼻突然被捂住,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珠子,下一秒就昏死过去,在隔壁房间醒来。 就是她晋临公主的隔壁房间,同一间客栈…… 魏言蹊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绳子,所幸放弃逃跑这个念头,直言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你别打我。” 黑衣人微微惊诧“……你是不是晋临的言蹊公主?” “如假包换,我真的是真的。”魏言蹊一脸诚恳。 “早就听说言蹊公主为人爽快大度,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传言必然不会有假,你这么有眼光,我很高兴认识你。”魏言蹊给了他一个天真无邪烂漫的笑脸,看起来跟傻缺一样。 黑衣人“……你高兴的太早了。” 只见黑衣人从背后抽出两米长的大刀,阴森冷笑的仰天大喊一声,对着魏言蹊一顿猛砍,割下头颅且将尸体碎尸万段……那必须没有! 黑衣人只是慢慢揭开了面纱,这张脸于她来说很陌生,但是于叶青青来说应该很熟悉,化成灰都认得的一张脸,邵骞! 他比以往更深沉了,那眸子更幽静,浑身淡淡的冷肃之气,简直给人长成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模样!晋临公主失踪了,第二天一大早,落世千心脏猛地错漏了一拍,那感觉就像是老师上课点名字回答问题,突然就喊了你的名字一样,猛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怎么会丢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丢了?你们是饭桶 吗?啊?” 晋临的将军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霸气侧漏的闯了进来,揪住一个侍者的衣领问“你就是洛升?你是饭桶吗?” 落世千在一旁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他不是,我是!” 呸!你才是饭桶! “按规矩,我们晋临的公主进了你们南沼境内就由你们南沼保护,在这里出了差错您难道不该负起责任吗?”“第一,这里不是南沼境内,是晋临与南沼的交接线,第二,送亲是贵将军的职责,只要我南沼军队没来一天,就是你们军队负责。第三,现下公主失踪我们都着急,与其追究谁负责任的问题不如赶快找人 ,否则如果真丢了,我不希望我们在阎王殿见面。现在!闭嘴!找人!” 落世千淡定的一只手穿好外套,越过他身子出了门,简直惊呆了晋临将军和他的小伙伴们。 出了这档子事儿,主要原因就是叶青青,落世千先去了她房间,她穿贴身白色底衣,昨夜跑了大半夜许是累坏了,这时候摊在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晋临的将军估计是个暴脾气,上来就一盆水泼上去。 “我们的公主殿下呢?” 叶青青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落世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一只手擦干净脸上的水,那将军不耐烦了“我晋临的公主殿下那儿去了!” “砰!”将军飞了出去,一道完美的弧线,砸到了二楼客栈门钱的栏栅,摔到一楼大堂,整个人就懵逼了。 落世千轻咳两声“你们将军一时没站稳滑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扶!” 众人“……”明明是不知道谁给踹飞出去的好不好,你这么骗人真的好吗?我们又不是傻子。 晋临兵卒立马就不干了,骂骂咧咧的指着叶青青“反了你了,你竟敢踹我们将军。” 落世千充当和事佬站在中间劝道“诶诶,刚刚明明是你们将军脚滑了一下,我跟你们讲,这位姑娘可是皇上亲派来接亲的贵人,你们在多说话我就告你们诽谤!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兵卒还是难以忍受自己将军被踹的事实,一个个掳袖管子就骂“你这个残废说什么呢?那那里是我们将军滑的,那明明……” 你说我残废我就很不乐意了,落世千脸上一沉“你在说一遍。” “我就说了,你这个残废!” 落世千“你有种在说十遍。” 说话间,他们那个将军扶着腰颤颤巍巍的上来了,那兵卒来劲了“你这个残废,你这个残废,残废,残废,残废……” 那将军腿差点没摔断,刚上楼就听见自己手下兵卒在说谁残废,当时就不乐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小兵转过头看了眼他们老大,理直气壮的冲他们老大说最后一遍,卯足了劲儿说“你这个残废!” 晋临将军“……” 那场面,当场给杖毙了。 晋临将军出动所有兵卒来寻找他们公主,且立马回国送信,落世千也慌慌张张的找人,这人若是真的在他手上掉了,保准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自己。 “你是不是还有同伙?快说,你把魏言蹊弄那里去了?”落世千一脸严肃的与叶青青谈话。 叶青青耸耸肩“没有同伙,我不知道。”“你那晚肯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你若不说去向,我们俩都得玩完,并且我会告诉南裕泽,是你非要跟着我来还给我惹祸,事后我可以跑路,毕竟我不是非南裕泽活不了,但是你不可以,你只是他的皇后你只 有他一个人,你还真是没有他活不了的。”落世千分析的太有道理了,一个不小心就把叶青青给绕进去了,一个不小心就把叶青青给惊呆了,什么叫我没他活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决实际问题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几乎成为了叶青青迷茫前进道路上的明灯,突然发现,萧家没有了,大瑶回不去了,带着一只万僵王灵的她,确实是只有南裕泽这么一个依靠了。有一丝蛋蛋的忧伤,叶青青呵呵冷笑两声“我真的没有同伙也不知道魏言蹊的去处,你可以去南裕泽那里告我,但是你也不能独善其身,如你所讲你并不是非南裕泽活不了,昔日你们见面就掐如今你俯首称 臣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大可以去告,我们一起阎王殿见。” 叶青青怕过谁?此时此刻没吃早饭的她淡定无比的翘起二郎腿,慢吞吞的吃一块糕点,乳白的粉末黏在嘴角,她还不忘伸舌头舔一舔…… 这样搞得落世千很尴尬,不得已夸了她一句“你好厉害啊。” “还可以,没你厉害。” “那你还在这里吃什么?找人啊!” 吃掉最后一口糕点,叶青青忍不住舔了舔手指,落世千扯了扯嘴角“你有没有什么仇人?” 魏公主住的这间房那里都完好,就是屋顶上少了几片瓦,叶青青专注于屋顶上那个漏洞,随口道“多了去了,不过敢找上门来的没几个。” 哎呦?那你很厉害啊,落世千显然也注意到顶上那洞,但是那几片瓦不足以穿过一个人,叶青青正想着一个人怎么样才能从那么小的地方穿过去,落世千又问“你的仇人里面有练过缩骨功的吗?”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仇人干的这事儿?”叶青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的仇人很有素质,不会背后下黑手。”落世千仿佛还在为自己有这样的仇人而感到骄傲。 叶青青“……我呸!” 若不是仇家栽赃,或许就是魏言蹊的仇家了,叶青青四处寻了踪迹,偶尔能辫出脚印来,但是数据库里没有收录古代人脚印或指纹的印记,所以有些不了了之。 晋临的将军在外黑着一张脸,那模样就跟谁挖他家祖坟了一样,丢了公主也不至于这样吧,洛升随叶青青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道“刚刚有个下属骂他是废物。” 叶青青“……”骂的好!大漠风沙很少有驿站,所以偶然间看到一间挂着酒旗的客栈,程辰澈便选择在这里歇一晚,高公公整张脸拉成驴脸“程少主,这一路上您要么是病了要么是累了,我们已经耽搁三个月了,上头催的紧,还是 快些赶路吧。” 程辰澈坐在车辙上眯着眼,虽说阳春三月乍暖还寒,但这正午的大太阳晒的人也不好受,纠结半晌,他嬉笑着道“高公公,我这身子实在是走不得远路,怕一路颠簸回去就成一把碎骨了。” 高公公气的胃疼,但也不好反驳他的话,气急了就道“这是皇上亲下的口谕,要你三月里到大瑶复命,如今三月过了头,迟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这不才三月初?急什么?兄弟们过沙漠都很艰难,总没有遇客栈而不歇脚的理由,纵然是马儿也受不了啊。” 高公公实在是不想与他杠上,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不说,还浪费时间,气的一咬牙“行行,歇歇吧。” 这沙漠中的客栈茶水贵如油,几壶茶下了几两银子,程辰澈看到了满满的商机,果然稀缺之物在当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高公公翻了个白眼给那掌柜的看“你这不是发民难财吗?” 掌柜的啪啪打着算盘“什么民难,来往我这里的要么是商人要么是官人,他们有的是钱,没钱谁敢过沙漠啊,我这怎么能说是发民难财呢。” 这些在帝都里免费的茶水,来这里就贵成斗升斗银,高公公被噎的无话可说,程辰澈给他倒满了茶杯“公公别气,大抵多是如此。” 无酒的席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程辰澈大喊道“小二,来壶桂花酿来。” “客人,桂花酿都是陈年的了,如今三月里的桃花开的正旺,我们有新酿好的桃花酒,您要不要试试?” “……那行,来两壶。” 如今回程的路费都是公费报销,不花白不花! 桃花开的不错但气味没桂花那么香甜,花酒入肚,灼辣辣的烧胃,高公公夺过他酒杯“如今你借口重伤不前,现下可还能喝酒?” “无碍,花酒而已。”他正欲去夺,却见高公公脸色已然全黑,程辰澈不该如此不知进退,呵呵尴尬笑了笑,将酒杯里的酒换成茶水。 晚上伤口疼得厉害,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酒馆掌柜的偷偷摸摸的敲了敲他的门,低低喊了声“无常殿下?” 就知道这酒馆有猫腻,程辰澈勾勾唇角阴森森笑了笑,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进来。” 那掌柜的络腮胡子绿豆眼,看着一副精明到流油的模样,躬身进来小心关上了门,对程辰澈作揖道“无常殿下受苦了,左护法命属下前来接风。” 说是接风,但实则是来干嘛的方清峰也不知道,只是程辰澈给他写了封信,要他派个人前来。 方清峰多少也知道程辰澈犯了事儿,本以为他会亲自来,结果只是派了自己亲信来而已,那络腮胡子的叫王大明,一直跟着方清峰混,在毒门里面,应该是跟冯常远一个级别的管理层的了。 “看到今天下午那个娘炮一样的太监了吗?”程辰澈往一旁斜了斜眼珠子,王大明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高公公。 但他不敢造次,程辰澈敢说那是娘炮太监但是他不能,他只得恭敬说一声“属下认得高公公。” “能不能把他困在这里,三天左右?” 王大明微微面露难色“这个不太好办。” 程辰澈“……五百两干不干?” 王大明“……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怎敢要您的银子。” “一千两,回头我跟姓方的打声招呼。” “这个……得看殿下您的配合了。” “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 “王大明!”一尖锐的女音破窗而入,那穿透力简直惊人,这千里传音传的程辰澈简直怀疑人生。 很长一段时间不见黑无常,她在大瑶后宫做妃子做的也不是那么舒服,这次看来,清瘦了一圈儿,又沉了些许阴气。 “咳咳,好久不见。”程辰澈痞气的笑笑,很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嘎吱,门一声闷响,高公公臭着一张脸冷面进来“奴才见过霍妃娘娘。” “公公免礼。”霍青玄冷冷瞪了程辰澈一眼,但与她相处久了便能看出她冷面下的意思,在说我也很无奈。 听说程辰澈迟迟不归拖三拉四的找借口,大瑶皇帝就急了,就派霍青玄前来带人。 左右他们两个是生死同级的兄弟,程辰澈再怎么张狂不羁,也得顾着点儿霍青玄的面子吧。 “无,无常殿下。”王大明心脏砰砰的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黑无常与白无常在同一场面出现,这简直令人惊讶。 高公公也狠狠瞪了程辰澈一眼,仿佛在告诉他,你刚刚骂我死太监的话我听到了,所以你给我悠着点儿,别让我抓到你小辫子。 “霍妃娘娘,这人就交给您了,您看还是早些劝说回去吧,如此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辛苦娘娘了。” 霍青玄点点头,微微福身“公公慢走。” “你变了。”程辰澈一脸不可思议“以前你可没这么规矩。” 她以前是毒门四大护法里面最牛逼的人物啊有木有,谁敢招惹她?她谁不敢得罪,整个就一无法无天了,在加上她是四大护法里面唯一一位女性,不止程辰澈,连落世千和方清峰都护犊子一样护着她。 养的她越发目中无人! 如今见她这么规矩的行宫礼,还真是吓到程辰澈。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我无法无天时你们能罩着我,现在你们自身难保,我为活命,不得不变。” 程辰澈脸红脖子粗的尴尬起来“那你过的可还好?” “不好,你又能怎样?好,又能怎样?”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说话带刺,也与他白无常处处不合,总是甩脸色看又堵的他无话可说,没办法啊,她和落世千关系好啊,他们俩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比如现在,她的一番话让程辰澈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和猥琐,还有那么点儿怂,让他产生了那么点儿错觉,就是一个护法混成他这样子也是没谁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程辰澈“……”我也很无奈啊,我能怎么办呢? “倒是你活的比我们谁都逍遥自在。”霍青玄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竟不知那个风流快活的程大少主就是你月堂冥,我毒门的白无常就这么堕落。” “那里堕落了?我只不过是由着本性活而已,就是错?”程辰澈说起这个很是认真,音调都提升了几倍,整个人都想发火。 “由着本性?毒门养你是让你解决实际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展现个性的!白无常殿下,你名字是程辰澈,其次才是月堂冥,身份是白无常,其次才是我毒门少主!”程辰澈哑口无言,静默了好长时间,不在说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也不是不可取 这静默静的霍青玄都隐隐心疼起来,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总是在世间患得患失后,也寻不准自己的位置,想要疯狂脱离轨迹却又不敢太放肆,想要规规矩矩做一个毒门的护法却又太放肆! 这是一个比较矛盾的心理化,霍青玄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不仅是你们宠了我,我们也在惯着你啊……” 程辰澈坐在那里垂着双肩略低着头,那模样看的人特别心酸,霍青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嘿,郁闷什么,像个男人一样活下去。” 程辰澈抬头“那你能放我离开吗?我不想回去。” 霍青玄好不容易勾出的浅笑霎时坠了下去“我就不明白了南沼的南裕泽有什么值得你为他瞻前顾后的?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跟着他做了什么?你得到了什么?你的付出得到了什么回报?十七吗?” 转而冷笑“所以呢?这就是你执意而念?就是你抛弃我们三人于不顾?为此世千他断了一条胳膊!世千他走了多少弯路?你知道吗?” 这背后还有多少没有说出口的隐忍,大家都是兄弟,帮你扛一刀就是一刀了,穿在衣服里面,你永远看不到那伤口有多深。 程辰澈被她这突然的激动和一串责骂之词搞得很愧疚,一度抬不起头来,缓了许久,他想起落世千断了的胳膊,那胳膊是因为救他出慈宁宫挨的…… “沉默了?你怎么不说话了?狗屁的有难同当!你除了给世千找麻烦,除了逃避,你还会干些什么?” “我不想回去。”程辰澈只低低的最后抗拒一下,若是青玄在骂,他就不在挣扎了。 左右不过是接受命运而已,他何时那么怂过? 霍青玄冷静下来“我也不想你回去,但是我还是来抓你了,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但是我就是想试试,你能明白吗?我不想!” “程辰澈!”她猛地提起他衣领,程辰澈根本就没有反抗,立刻点头“那好,我跟你回去。” 这话说的委屈,说得霍青玄都酸了鼻子,但程辰澈那一副坦然的样子,总让她眼泪掉不下来,似乎在友情里面,程辰澈才是被照顾的哪一个。 “别怕,你会活着。”霍青玄抚平他衣领的褶皱,指尖划过他脖颈,仔细看了看那张几乎已经漠然的脸“我们都会活着,你要相信我们。” 程辰澈淡淡推开她的手,默默走出门,大漠的晚上万里晴空漫天繁星,他寻了一壶陈年的桂花酿来,躺在冰凉的沙子上,这沙子在白天还烧的炙热,这时已经凉透了,透过衣衫,连骨头都是凉的。 王大明一脸懵逼的问“白无常殿下这是怎么了?” 霍青玄眸光一转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马缩了缩脖子,别过脸去不在说话。 其实心中有事,喊出来就好,喊给风听,风会把它分散到虚无,最无能的就是他只能默默喝酒,一声不吭。 叶青青看起来比较猥琐,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当然要猥琐一点了,以至于显的洛升一副淡然态度很牛逼的样子。 在朝的各级官员都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俩,晋临的将军吹鼻子横眼睛的持剑站在殿外。洛升偷偷斜过头来嘱咐“咬死了说不知道。”南裕泽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生气,甚至还有点儿小高兴,看起来就跟一个智障一样,这让晋临的使者很没面子,非常没面子,只得催促道“请南沼皇帝为此事给个说法,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届时若起了 干戈,那就不好了。” 南裕泽这才点点头,拉了一声很长的嗯,才道“这事朕要慎重处理,请将军不要打断朕的思路。” 众人“……” “言蹊公主失踪我们必然是脱不了干系,但请问将军,当时你们的侍卫在那里?” 那将军冷哼一声“我晋临公主的美貌流传于世,觊觎的人不在少数,当时时至深夜,那些个鸡毛小贼觊觎着想偷人,被我士兵给发现,追杀至数十里远……”说到这里,那将军脸色刷的黑了,果然是习武的言语上玩儿不过习文的,更何况像南裕泽那样一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作为一个将军,晋临将军现在只想给南裕泽一拳,让 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暴力统治世界。 但是他没有,也不能这么做,南裕泽傑然一笑“那么请问将军,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自然是熟读兵法,难道不知道调虎离山之计吗?” 那将军气恼“难道不是因为南沼的治安不好?使得盗贼横行,民不安生官不中用吗?” 说的就跟南裕泽治国无方一样,南裕泽依然保持这灿烂的微笑“将军连罪犯的模样都未曾见过,怎么就说是我南沼人呢?” 你……你们……你们简直欺负人! 将军立马就炸毛了,他一面露不善,门口那些个侍卫就拔刀,这就是为什么南裕泽不让他进殿的原因了。 “这是重点吗?”那将军厉声呵斥“我不管,总之我们公主殿下丢了,你就要负责。” 喂,醒醒吧,你的大清已经亡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对一个皇帝说话…… 介于魏羽的面子上,南裕泽还是不好说重话的,只得三言两语安抚了他,说定了一定会寻公主,让他安心即可。 事情只能这样了,难道还要南裕泽哭着求他原谅吗? 那将军纵然万般不服,也不得不住在南裕泽安排的客房里,憋屈的他坐在床上坐一下午,整个人都在冒烟…… 换了御书房,少了很多压力,南裕泽给自己泡了一杯绿茶,简直是心旷神怡了。 “听洛升说,那夜玩儿调虎之计的是你,你还有什么同伙,说出来吧。”南裕泽一副我就是这么宽宏大量的样子,用神一般的语气原谅她的过失……其实就是他现在心情不错。 叶青青“……我承认我是被逮了,但是他们那帮子饭桶追了我十里都没追上,这里我要小小的骄傲一下,其次我没同伙,我也不知道我那晚失手后,言蹊公主也会丢。” 简直是惊诧啊!没想到自己纵然失手,那人该丢还是得丢,这运气,你简直不服不行! 南裕泽掌心翻着一个空的小瓷茶杯,轻轻挑眉“那你说说,为什么夜里要去私扣魏言蹊?”在南裕泽眼里,叶青青这是吃醋了,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她吃醋了吃醋了吃醋了!或许是因为看不惯他娶小老婆,所以在进宫前把人给解决了,很好,你已经有了做妻子的意识,那把南裕泽给得意的简 直要上天了。 咳咳……得意之心,不言于表…… 南裕泽扯着一副俊的发黑的脸“怎么不解释?” 叶青青轻咳几声,脸色微红“这个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南裕泽紧扣手上茶杯,整个人都略紧张起来。 “哦,听说那小妞长的美,我去看看有多美,顺道看看能不能割她个面皮做面具什么的。” 南裕泽“……”怎么我想的那种浪漫的场面就永远不会发生?你这急转弯也忒快了吧。 落世千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突然间他激动了,连忙冒个泡补充一下“这个面皮割下来是能做人皮面具的,因为用户体验不太好,感觉有点惊悚,如果能换成大腿或者屁股上的皮就好太多了。” 南裕泽顶着那张黑的发光的脸,端着无比蔑视的态度问“你认真的?” 落世千“当然这个面皮也不是不可取……” “来人,带洛丞相下去洗洗脑子。” 落世千“……” 南裕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你说说,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觉得以您的实力寻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南裕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摸着没有胡茬的下巴道“其实我可以把你交出去,你知道的,你曾经得罪过魏羽。” 嗯,魏羽也想过肢解她。 叶青青略尴尬了一下“你不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我没有理由不这样做啊,我又不是没有卖过你。”南裕泽掂着泡好的绿茶给她端了一杯。 叶青青脸色刷的正常起来,很严肃的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求我。” “求求你了。”国际标准普通话不带一点点情感! “女人一点儿。”南裕泽略戚眉。 “求求你了……”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来个么么哒在来解锁各种姿势我们一起愉快的洞房一下啊混蛋! 南裕泽好像并不把这件事儿当回事儿看,异常轻松的扯了扯嘴角“你这语调我听的还好,就勉强帮帮你。” 突然间感觉,自己被耍了,这公主丢了跟自己有个毛线的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求他? 为什么? 听说丢了一个和亲的公主,叶宁阴笑几声吩咐“枝桠,去找洛丞相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枝桠微微屈身福礼,转身就走了。听说这件事叶青青也有参与,叶宁自然是要想着能不能把这事儿给全堆到叶青青脑袋上,后宫的女人都这样,逮着一点机会,都想把你往死里怼! 第一百六十章 要离他远一点 枝桠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跳个墙还是可以的,因为有皇妃手喻,出宫门也没废多大力气,守门的那侍卫说洛大人的马车刚走,枝桠忙追上去。 追也不敢追的多高调,一直紧随在马车旁边,也不引起什么动静,就是紧紧的跟着,没被侍卫发现,倒先让落世千给发现了。 落世千不认得枝桠,但觉得来者非常人,任她跟着自己,一路到了相府门口,下车时脑袋还晕乎着。要说南裕泽的洗脑方式真是变态,鬼知道这开春的季节他那里搞了那么大一缸冰水,里面翻腾着短小水蛭,恶臭的要命,就特么的把你脑袋给摁进去,真是要死了,落世千觉得现在浑身都是臭的,臭的要 命。 果然一下马车,那些侍卫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刚刚还在想这随路而来的霉臭是什么东西,现在自家大人下了车,整个世界都明朗了。 落世千黑着脸,为防被水蛭吸血或有钻进皮肤的水蛭难处理,他在自己身上抹了药粉,这时候两种气味冲突,落世千觉得自己要上天了。 枝桠“……”这……还是那个落护法吗? 落世千晓得身后有尾巴,但是不洗澡又实在是没脸见人,两边纠结着,他一咬牙,反正熏的不是自己,随意吧。 谴退了一干人,相府门前确定就他一个人的时候,确定没有眼睛跟着的时候,他微咳了声“出来吧。” 枝桠匆匆过去,去之前她憋足了气,然后一鼓作气的冲在他面前,福身一礼“右护法。” “你哪位?” “奴婢嘉宁公主侍婢枝桠。” “殿下有何吩咐?” “想知道魏言蹊走失的内幕,请如实说于奴婢听。” 落世千又纠结了一下,没想到这大瑶的公主消息这么灵通,但是没办法啊,谁让自己现在给他爹办事儿呢,但是又不能就这么出卖了叶青青,落世千难得自己矛盾起来“容我洗个澡成么?” 枝桠和落世千等级差的远了,也没有她僭越的份儿,那还不是落世千想干嘛就干嘛,但是不能撒谎这个是底线。 枝桠屈膝“奴婢也这样觉得。” 洗洗澡我们大家还能愉快的玩耍啊,枝桠随他进府,朱红色大门紧碰,蹲在树杈上看全过程的南裕泽差点没闪了老腰,以往这情报工作都是程辰澈做的,现下他不在了,只能自己亲自做。 只怪什么没有亲信,随手掰正了自己老腰,一跃过了大门进国相府。 当初建府时这图纸还是南裕泽画的,从打地基到建成期间落世千啥都不知道,所以这宅子的部分功能只有南裕泽一人知道。 当然,可以理解为是南裕泽不信任洛升的凭证。 落世千洗了个澡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多了,枝桠在正堂等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身家居服飘飘然自带仙气的出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护法……可以如实说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想通了这个问题,不就是卖叶青青一次?反正以后有得卖的,不差这一次…… 刚刚看洛升洗澡看的有点儿脸红,南裕泽觉得这皇帝当成他这么猥琐的也是没谁了,忍不住就流了点儿鼻血,他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那!是!一!个!男!人!自己流哪门子鼻血?“言蹊公主失踪前一晚那个引开侍卫的小贼就是叶青青,侍卫伤到了她的胳膊,在她左臂上应该有一指长的伤口,由此大可以诬陷她调虎离山,与同伙一起用计劫持了言蹊公主,动机就是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娶别的女人,心生妒意以痛下杀手。” 落世千转念一想,自己是亲自看到过叶青青身上的伤口可以牛逼到自己愈合,那刀伤或许已经不见了,又补充道“若刀伤届时不足以拿来当证据,你可以空口诬陷她,有理无据也是可行的。” 因为这条悍妒的理由,足以填补没有证据这个缺失,因为这理由简直天衣无缝!而且现在晋临将军急于找一个替死鬼,那还不是逮着谁谁倒霉? 落世千简直可怕!枝桠一副崇拜的模样“落护法果然神人。” “不算神。”毕竟现在被迫给你们皇帝干活,所以没有你们皇帝神,小丫头不要太崇拜。 外面天色已晚,回去晚了宫门要落锁,就算有皇帝手喻也出不去,除非你带着圣旨,枝桠匆匆回去将着法子与叶宁说了,叶宁也惊讶,没想到这个毒门的什么护法居然这么好使! 南裕泽待枝桠回去以后,待在他家房梁上沉思了好久,转身走掉,毕竟洛升他是大瑶国籍的人,用起来还是谨慎的好。没想到叶宁的速度竟然那么快,第二日下了早朝到御书房声泪俱下的说此事,叶青青早起刷牙时听说有人一夜没睡巴巴赶去告状,顿时来了兴趣,觉得叶宁扑腾起来的浪花应该很好看,便去御书房见识见 识。 南裕泽正揉着眉心,手上拿着尚滴墨的笔“你有何证据?” 昨夜听了枝桠和洛升的对话后感觉没什么,但是现在突然发现,卧槽啊果然是……略牛逼!叶宁委屈道“我来时,父皇多番嘱咐要多多照顾我那姐姐,姐姐她以心狠在大瑶出了名望实则丢脸,但她毕竟是臣妾的姐姐啊,如今发生了这种事祸害了皇上,实在是我们的罪过,是臣妾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求皇上饶过姐姐这一回,臣妾一定会感化她的,毕竟臣妾做不到放弃姐姐,臣妾做不到啊。” 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叶青青一阵头皮发麻“你们在说什么?” 叶宁见她来了,忙道“姐姐快来给皇上认个错,我们已经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了,快快把言蹊公主交出来,我们一切好商量。” 叶青青“……”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怪不得我口才那么好,好的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她说的可是真的?”南裕泽略头疼,想着该如果处理这件事。 叶青青“臣妾没有错。” “姐姐,别做挣扎了,我们已经知道了。”叶宁用那种绝望的眼神看的在场人都十分蛋疼,叶青青“……我真的没有。” “好了,这事儿关乎到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口说无凭,朕会亲查此事。” 事先被叶宁召唤来的晋临将军立马就不服了“南沼皇帝这不是摆明了包庇叶皇后?” 他已经觉得,这件事的替死鬼已经出现了,只要死咬着叶青青抓回去,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南裕泽没见这将军一次就心里不舒服一次,没想到这将军不知好歹还瞎往他跟前凑,便冷冷瞪了他一眼“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难道你们侍卫追出几十里都没能在皇后身上划出个剑伤来?”南裕泽满满的鄙视,晋临将军不愿承认自己的侍卫没本事,就憋屈着不在说话。 叶宁一脸操蛋,留下痕迹有个屁用,这家伙自愈能力变态! 南裕泽淡笑“不必担心,这事终会有个结果,朕会给将军一个交代,望将军不要捕风捉影,扰乱朝纲。” 晋临将军“……”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提我侍卫追数十里没追上人这样的丑事? 如果你不提这个,我就服你! 南裕泽见他不肯离开以为他不愿意,又劝“难道你想把事情闹大了,让你晋临的人都知道你堂堂一个将军弄丢了公主?” 一把锋刃的利剑,穿透他的心脏…… 晋临将军一生的耻辱啊! 安抚了叶宁,送走了一干闲杂人等,御书房又只剩他俩人,叶青青寻了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歇了好长一阵子“我这烂摊子你想怎么收拾?” “照常收拾,来吧,随我一起。”南裕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是要带她去处理这件事。 八层酒香楼现在的老板是许世安,乱世中抢来的酒楼,现在换在他手里经营,引进了大瑶的一些菜式,生意还可以。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看着一桌子酒菜,叶青青相对无语,虽然这菜还挺好吃。 “远离洛升,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南裕泽神秘兮兮的说着。 “我觉得你就是想出来吃顿午饭。” “我像是那种缺午饭的人么?” “不,你像是缺心眼的。” 南裕泽“……为什么?” 哇,连我缺心眼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真是不怕我诛你九族啊。 “现在这种情况你居然有心思吃饭?” “那我应该做什么?” 他那一副淡淡然的态度和让人无法反驳的言辞实在是让她有点操蛋,你想做什么?那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普天下莫非王土,那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说实话,我是没理由反驳你,所以我在这里陪你吃饭。 “说真的,你最好离洛升远一点。”南裕泽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胡诌,很认真的在警告叶青青,这是一个事实。 叶青青“凭什么这么说?难道我不是该防你防的认真点吗?”“毕竟我们都在想着卖你,没有一个人不觊觎萧乐雨的。”南裕泽又一个事实说出来,说的叶青青怀疑人生。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在坐各位傻逼 出了酒馆时已经半下午了,他们吃吃停停吹吹牛逼在谈谈人生居然时间过的这么快,这时半下午微凉不热的天气正是集市好热闹的时段,熙来攘往的人群听着欢快,南裕泽道“你看,这就是朕给你打下的江 山。” 叶青青轻戚眉,微醉的脸红扑扑的,刚刚喝酒时满杯举起却半杯下肚,现在想想,南裕泽是有一招功夫能引杯中酒,若按常量来喝,这时她估计要醉倒接头了。偶然一人撞了她一下,头发散乱了一下,她仿佛来了火气,揪着撞她那人的衣领不让人走“撞我怎么不道歉?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欺负的人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我什么都没有,可也不是你随 便践踏的!” 南裕泽不理解她现在到底有没有醉,平日里她从不说这些话,她话里字字句句针锋指的都是南裕泽,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合格,作为一个丈夫,他也不合格,你的女人在外面就能随随便便被人欺负的? 南裕泽或许是习惯了隐忍,所以他并不说话,他的世界观里面,好像没有尊严二字。 那市民或许是家里有点儿钱,便和叶青青理论起来,南裕泽见他有动手的意思,便分开他俩“家妻喝醉了,但你撞人确实不对,赔礼道歉便是。” 那人冷哼一声“你算哪颗……” 突然他不说话了,怔怔的瞪大了眼睛,转身撒丫子跑了,周围一堆看热闹的群众不明所以,南裕泽斜眸看了一眼,身边一阵风,就没什么动静了。 叶青青手上拿着把利刃,鬼知道她何时在手中攥了把刀,刚刚就差点刺进那人肚子里,所以那人转身就跑。她气焰还没消下去,见人跑了,转而怒视南裕泽“你说为什么谁都能欺负我,我还得给他们背锅,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背着一本我也不知道的书,就成了众矢之的?是,我是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你 们都欺负我……” 南裕泽怕她说太多,眼看着泪水都要决堤了,实在无奈便紧紧抱着她,大街上抱着她,可以确定她没喝醉,她真的没喝醉。 袖中一只藏着那只璀石的簪子,还记得她刚刚拿到手的时候那种激动,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给她,如今她头发散乱如疯子一样,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呜咽,周围川流的人总要回头看一眼,这样太丢人了。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双手捋上她秀发,缓缓的挽起来,那根簪子她以前没机会戴,现在有了,虽出自太子,但南裕泽在上面刻了字,找工匠又精心雕琢一番,俨然改头换面,此刻,就是南裕泽的,送给 叶青青的,第一份礼物。 结果她哭够了抬头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呼人脸上,南裕泽一脸懵逼,她急急抹了把泪“我?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她不是那种随便表露情感的人,但是耐不住大脑系统抽风啊,耐不住酒精上脑的抽风啊。 南裕泽“……不,我什么都没听到。” 脸有点疼…… “记住祸从口出。”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 南裕泽“……记住了。” 卧槽!我凭什么那么乖?南裕泽转身想追上她,身后影卫突然晃了一下,迫不得已,他只能先找个隐蔽的胡同。 事实证明没有去追她是正确的,刚找了个垃圾堆她就鬼一样的飘过来了“喂,你不是要帮我洗白吗?在这里捡垃圾啊?” 南裕泽身边那影卫一晃显身,他背着一个人,准确点来说是个死人,那人就是在大街上撞了叶青青的,叶青青诧异“速度好快啊。” 南裕泽“嗯,他欺负错了人。” 大街上惹到当朝皇帝就像你集市上买杯奶茶泼了中国总统一脸,然后你发现泼的不匀称,然后你又把剩下的半杯泼上去。 按照总裁文的套路来讲,这时候我们吊炸天的总统就会说,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本总统的注意力,但是我们家皇帝大佬不走寻常路,直接就是,好了你去死吧。 但是杀死个人作为礼物送与叶青青这个叶青青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能叹口气劝道“有这功夫你为什么不去抓一下劫持言蹊公主的人?而在这里跟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路人较劲,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南裕泽缓缓的扒了那死尸的衣领,脖颈肩头那处的皮肤上刻了个麒麟形的刺青,凤,麒麟,狮,虎是毒门护法手下的印记。 很明显这人是毒门的啊,怪不得能这么嚣张,帝都大街上都敢这么嚣张的人他自然不是一般人,这时候你只安心的撒网杀人,绝对是捞不错鱼。 “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 南裕泽略沉思“记得李虎南吗?”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请你用简单明了的词汇说我能听懂且愿意听下去的话,否则我会认为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南裕泽“……据先前调查结果显示李虎南他靠近你是有意的,而且他的目的地是置你于死地。”这个先前卫毅在世时说过,他问叶青青知不知道二虎的背景以及他的目的,茫然去相信别人是一个致命的缺点,显然叶青青还是太单纯了,但是她不愿为自己的单纯买单,辩解道“可他没有对我下刀子不是 吗?” “如果别人下刀子时会让你看见的话,我在十年前就已经是皇帝了。”南裕泽简直觉得眼前这人是智障。“你现在洗白不需要去找所谓的证据,你也不用找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你可以去找一个替死鬼比如李虎南,你坤宁宫的二虎公公。”南裕泽像小学老师一样指着影卫怀中的那具尸体的刺青解释道“李虎南且与毒门有藕断丝连的关系,你与毒门没什么瓜葛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往死里整你,医学界里唯一一点就是萧千回死在你手上了,凭借这个,你可以把李虎南推出去,说是毒门报仇,目的就是想引起两国闹别 扭。” 叶青青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可萧千回是毒宗的人,关毒门卵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把李虎南推出去。” “那这公主你不要了?魏羽那边怎么交代?”叶青青略担心,就南裕泽和魏羽的关系,魏羽那不得扒他一层皮? 南裕泽淡淡道“我若寻她回来,她会分掉我对你的恩宠。” 叶青青“……” “而且我还要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们还能私奔。”南裕泽一口官腔说着这么认真的话让叶青青稍稍不舒服了一下,所以……这算是告白吗? “你举一下手。” 叶青青怔了一下,南裕泽淡淡抓着她手腕往上举,她发间插着那根钻石簪子,触手生凉,她诧异摘下,一头长发跌落,发丝轻扬,看着那支熟悉又陌生的簪子,她抬眸还不等说些什么,这么唯美的画风! 如果旁边没有垃圾堆的话,如果南裕泽没在下一秒解决掉站他身边那暗卫的话,如果血没飙她一身的话,她想,这场景一定会被感动的。 落世千不服!当早朝时一个太监瑟瑟的跪在殿上时,他一脸操蛋“你有什么能力劫持一国公主?莫非你还长了翅膀要上天了不成?” 二虎怔怔的看着叶青青,这大殿上的人他谁也不理,只认真的看着他“皇后娘娘,奴才是冤枉的啊。” 叶青青“……”虽然我也很不忍心但是为了保命抱歉了,用洛升的话来讲就是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圣人,我曾救了你一命如今你当做还恩罢,不要怪我。 见叶青青不说话,洛升更生气了,难道你随随便便拉来一个替罪羊就算了?但是这时候他不好说什么,因为叶青青在瞪他。 刚刚……洛升好像就这件事持反对态度。南裕泽一脸你看吧事实就是这样的模样,洛升这时候在说什么?他没有为你开脱,任谁看不出来这是替罪羊,但是别人都不说他就贸然开口是为什么?不要把认识的时间长就认为你们感情很好,这是情感 上的误区。 李虎南好像还不愿承认这件事,但是南裕泽说出了毒门,并命人验证他的肩膀。有意思的事就在这里,这本来是南裕泽的一个虚假棋子,但昨日他命人去给李虎南做刺青的时候,发现他洗澡时,脚踝处有大片烧伤,他查了脚踝印记后发现,萧家影卫与大瑶皇宫萧皇后近侍都是脚踝印 记。 侍者拽下他肩头领子时,他肩膀上有昨日偷偷画上的刺青,就是毒门的麒麟印记,南裕泽说,这是毒门右护法的下属,继而污蔑这是毒门的阴谋,为的是离间晋临与南沼的关系。哎呦卧槽,那你很牛逼哦,落世千一脸嘲讽,我特么我自己的人我不知道?真正能刻上这个印记的全世界就特么二十个人都是近侍影卫,随便捞一个的武功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这个叫李虎南的太监你是那里来的?虽然江湖上伪劣品多这个我知道,但是!恕我直言,在坐的各位都是傻逼!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就是喜欢你 落世千当时差点没跳起来骂死南裕泽,但是他忍了,悠悠阴沉着问道“既然你是毒门右护法的属下,说,劫持晋临公主可是你主上的阴谋?” 落世千阴着那张脸,这辈子最憋屈的就是看着别人假冒自己,自己不但不能揭穿,而且还得跟着一起撒谎,凭什么! 李虎南嘴唇颤抖着“奴才,奴才……是做了这样对不起主子的事,可是皇后娘娘你相信奴才啊,奴才是迫不得已的啊,右护法他逼迫奴才这么干……” 他膝行哭闹着跑去,重重给叶青青磕了个头,这场面看的落世千都想一个炸弹炸了这里,大家同归于尽。 叶宁也在旁阴笑着,那脸气的哆嗦,这是一个雷区,谁能证实这人不是毒门的?谁能站出来?这时候站出来辩驳的都是和毒门有关系的。叶青青踌躇的看了眼南裕泽,他坐主位倒是不慌不忙,命人将李虎南押下去关进大理寺待审,他哭求着下去了,殿上一片寂静,末了南裕泽还问“洛升,这件事交于你审理了,一定要给晋临一个交代,审出 言蹊公主的下落。”叶青青洗白的太过容易,导致当夜很多人都睡不着,南裕泽自下了早朝就一直没见到他人,问御书房的影卫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叶青青到底还是担心,他与晋临的关系,现在丢了晋临皇帝送来的公主,晋 临帝魏羽能不赏他个半死不活? 果然当晚久久不灭灯的坤宁宫中,南裕泽衣衫凌乱的回来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脚步还很重,李虎南一走,这宫中连个宫女都没有,叶青青只好亲自下床调亮烛灯。端着油灯靠近他时,叶青青心脏砰砰的跳,没想到魏羽他下手这么狠,南裕泽身上多处血槽,鬼知道是用什么打的,手腕上还有勒痕,衣衫黏在皮肤血肉上,发丝凌乱的盘起在脑袋后,未免发丝落进伤口 。 他脸色除了稍白一点也没什么,手上提着一份饭“听影卫说你晚饭没吃多少,我回来顺带给你带了一份。” 叶青青“……”确定你要这么煽情吗? 他真的是顺手带的,因为他觉得这馄炖的汤很好喝……“坐好了。”叶青青脸色也白了,她很久没有为别人处理过伤口了,他这伤不能让外人看到,所以才来找她,人的境界越高,朋友越少,混到皇帝这职业,就是孤家寡人的高处不胜寒了,蓦地叶青青发现, 程辰澈走了后,十七他们走了后,他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左右他们两个是什么都没有的人相依在一起,有什么可互相嫌弃的…… 但是!在叶青青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在吃馄炖是闹哪样?闹哪样! 难得觉悟高了一些,煽情了一些,叶青青愤愤的夺过碗“你这时候还顾得吃?” 说着她手上的白布条子裹着药在他伤口上摩擦了一下,疼得他面色煞白“你要谋杀?” “我就是看不惯你不老实的样子!”叶青青故意勒紧了布条,那伤口触药冰凉,还带着麻醉,倒也不觉得有多疼。 明明你自己没有那么厚的底,为什么还要跑出来装逼?做人就不能猥琐一点?猥琐发育一下等你有实力了在一举反杀就不行?你就是把我供出去,魏羽也不至于把你打成这样啊。 他没有地方可去,都说普天下莫非皇土,他一个皇帝如今重伤却没有地方可去,伤口处理好后,叶青青问“可要留下住一晚?” 南裕泽转头看了她许久,静静的看着她,眼眶微红,就那么静静看着她,静静的眼眶里朦胧一片“其实我不想做皇帝,我想如今日这样,我工作晚归,给你带一碗馄炖,你点着灯,等我……” 越王府,皇宫,各地的宅子,他有数不清的房产,但是没有一处,是有人盼着他回家的家。 那碗馄炖叶青青到底还是吃了,那汤很好喝,真的很好喝,那夜什么也没发生,他们第一次安静的睡在同一个被窝里。 南裕泽只是在背对叶青青时,浅浅笑了笑。想像着能有一碗馄炖吃,想像着曾经自己吃不完的馄炖带回王府给南裕泽吃,那时候自己多蠢啊,你看现在饿得连馄炖都没得吃,程辰澈慵懒的躺在树杈上,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为什么 我们不进城寻酒馆住?非要住这荒郊……你在干什么?” 霍青玄蹲在地上侍弄那一团火苗,许久前就看到她扔了一团泥进去,现在居然有隐隐的肉香,肉啊…… 他猛地从树杈上惊坐起来跳下去,踉跄几步一把推开霍青玄,饿狼一样扒着火堆捞出那团泥,霍青玄惊诧“别,还没……” 只见程辰澈徒手劈开那泥团,里面一只热气腾腾散发这蒸汽的鸡惊叫扑腾着翅膀一溜烟跑了…… 跑了…… 跑了! “还没熟……”霍青玄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只受惊的鸡诚惶诚恐的跑了。 我逮只鸡不容易,真的真的不容易。 程辰澈随手扔了泥壳,狰狞的恶笑着“别跑,给老子站住。” 高公公被惊醒,他看到他家白无常追着一只冒热气的鸡满荒野的跑,喊的撕心裂肺的,那脸登时就黑了“霍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哦,他饿了。”霍青玄还真没反应过来,烤只叫花鸡给这货当夜宵,这就他妈的跑了…… 高公公怒瞪她一眼“难道白无常晚饭没吃饱吗?” 谁敢吃饱啊,您老黑着那张脸黑的全世界都颤抖了谁还敢吃饭啊,那脸拉成驴脸,没给我们吓死都是好的了好不好,谁还敢吃饭?还能愉快的吃饭? 当然这是侧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程辰澈他近期心情不怎么好,天气又热的他吃不下饭,连日的赶路也累,身心俱疲压力大,一想到回国去见皇帝指不定把自己抽成什么鸟样,他更吃不下饭了。 那只鸡估计是受了惊吓,跑的比兔子还快,那身手灵活的就跟海里的鱼一般,程辰澈那等轻功高手也追不上。 满荒野的乱跑,突然一个不小心他摔了一下,但是惊讶的发现居然不疼,身下有一个人肉垫子,那小姑娘的背影很是清秀,又带着些许江湖侠气。 聂……姝雨?对,没错就是她,程辰澈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她? 高公公已经往这边赶来了,霍青玄比公公先到,顺手扶了他一把,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死了怎么办……” 晃晃悠悠站起来的聂姝雨见他身边站着一位姑娘,且那姑娘看起来就并非常人,脸色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日子过的还不错嘛,日日都有姑娘跟着你,还真是贵贱通吃,你要不要脸!” 聂姝雨就跟当街抓小三一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她大老远的跑来找人,就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路吃住,有说有笑? 程辰澈懵了,这时高公公阴着脸正向这边来,他一怒呵斥她“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程辰澈还抢了她手上的鸡。 聂姝雨微微颤抖着“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爱你,我逃婚出来就是为了寻你。” 一个女人的爱,就这么简单?程辰澈冷笑,白了她一眼转身“高公公见笑了,路边野花而已。” 他走一步,聂姝雨就跟着走一步,程辰澈特无语,自己到底是那里招惹了这姑娘? 霍青玄晓得这是一朵甩不掉的桃花,高公公也知道程辰澈这火了的采花贼名声,沉了沉眸子命人将这姑娘打死。 高公公带来的人都是大瑶皇家影卫,定然是动辄伤命见血的,程辰澈只觉得耳畔生风,在转身时聂姝雨已经不见了。 霍青玄默默点点头。 程辰澈“……高公公误会了。” 高公公冷笑“怎么,无常殿下您也对这姑娘动了心?” “路边野花而已。”他凉凉看了看不远处“在这里死了人怕是要闹不小的动静。” 高公公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放了的意思,淡淡点点头“既然无常殿下舍不得,那就算了吧。” 天亮时,聂姝雨喘着粗气从老远的地方跑过来“别以为你把我扔的远了我就不会回来,我告诉你,我跟定你了。” 这么突然跑出来的,送到嘴边的,程辰澈还真没有让她坐上来自己动的冲动,反而想要她走,这是个什么道理? 霍青玄微靠近了他一下“以后十七是正房,这位估计是侧房了” 程辰澈“……” 按照霍青玄的理解,这时候程辰澈该收了她,但是却没有,为什么?怕她受到伤害呗,像高公公这样的人在身旁,他哪敢轻举妄动? “王大明呢?”程辰澈问。 “还在那边开小酒馆,听说很赚钱!”霍青玄目光居然隐隐有羡慕的样子,难道她也想开个小酒馆? 程辰澈低声吩咐道“待会儿打晕了后,送到王大明那里好生照料着,告诉她,若我有机会回来,就娶她当侧房。”程辰澈随手从地上吸了一根树枝来,对着面前那气喘吁吁的姑娘一棍子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请来兰宫用膳 似乎他做完这个自己很后悔,高公公一言不发的看着,聂姝雨额头血迹顺流,翻着眼白拽着程辰澈脚踝“你,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后悔。”程辰澈有什么本事值得让一个女人这么对他死心塌地赴汤蹈火?霍青玄命人拉下她,高公公以为是死了便没追究,转而聂姝雨就到了那小酒馆里,王大明不会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不会给半死不活的人治伤 ,霍青玄的下属当时一脸懵逼“你就不会找个大夫?” 王大明戚眉摊手“这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儿给你们找大夫?临近就是大瑶地界了,怎么不送进城里找大夫去?” 那送人的影卫有点踌躇,若是现在把人在带回去,八成这女人也快死了,但是若放在这里不管那也得死,正左右为难着,一人一脚踹开了客栈的门。 王大明啐了口唾沫“谁啊?谁敢踹我的门?” 影卫立刻转身抱着聂姝雨要走,总要先隐蔽起来,不能让别人看见,谁料踹门的那小伙子比王大明还刚强,几个长的飙壮的汉子一脚就把王大明给踹飞出去,气势汹汹的问“你站住,你抱得谁?” 影卫有点庆幸今天穿常服,处事起来方便一些,嘻嘻笑着回头“各位大哥估计是搞错了,这是我家小姐的朋友,在外受了伤,我带她前来投盏。” “你家小姐的朋友?”那汉子横眉怒目的踱步过来“转过身来我看看。” 影卫转身,聂姝雨已经满脸的血,但是那并不妨碍徐衍认出她,当场就暴怒“来啊,你们几个,给我打死他。” 影卫这才注意到那群汉子里面有一个文弱书生,看起来还是个主的样子,一边躲着他们的攻击一边问“唉你们怎么这样啊?我那里得罪你们了?” 那汉子怎么打也打不到他,徐衍一捋胳膊袖子“行啊你小子,抱着我媳妇儿还说没得罪我?不就是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儿你老子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社会!” 徐衍把影卫当做是那天姝雨在酒楼说话的那个小白脸了,因为他们长相都很俊俏的样子,果然聂姝雨她逃婚就是为了和这个小白脸私奔。 影卫不小心打死一个汉子时,徐衍才明白了自己与对手的差距,一个书生和一个侠客之间的诧异。 那是绝杀啊。 他略发抖“你,你打死了人,我要报官!” “官?”影卫冷笑“让开。” 徐衍脸色狰狞“放下我媳妇儿我自然不会挡你的路!”王大明已经爬回来了,影卫正要杀了他们,反正杀一人也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都快要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冯常远突然挡了一波剑气,影卫心知遇到对手不宜硬撑,便将人甩给王大明“快,带去找大夫。 ” 谁料王大明直接爬到冯常远处“冯常远,你他妈的来的太是时候了,快将这女子送给大夫诊治,大夫!” 冯常远本已经到了大瑶帝都帮程辰澈处理些回国的琐事,还好左护法有先见之明,觉得仅凭王大明一人或许帮不了程辰澈,又带信给了冯常远,要他及时赶回去。 徐衍认得冯常远,当即龇牙咧嘴的“就是你,你把姝雨还给我!” 影卫一怔“你是谁?” “没听见他喊我吗?我叫冯常远啊。”冯常远拽过聂姝雨,根本不理徐衍,一个闪身就离开了,一刻也没停留。 那影卫大惊,他可不能丢了人,正要去追,王大明拦着他“别,那是自己人。” 徐衍狠狠瞪他们一眼“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丫头自己回来!” 言罢一甩衣袖风骚霸气的离开了。 影卫略生气“王公子那人到底是谁啊?” “冯常远啊。” “冯常远算哪颗葱?老子的人呢!” “冯常远他不是葱,他是右护法身边的贴身侍卫。” “关我屁事?老子的人呢?” “估计冯公子带去城里了,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人死了的。” 空手回去禀告时,他们已经进城寻了客栈,影卫说见到一个自称是姑娘丈夫的人,带着几个汉子抢夺…… 程辰澈怔了一下“徐衍?丈夫?她嫁人了?” 霍青玄正在喝茶,一听这消息就笑了“难不成是逃婚出来的?” 程辰澈敛眸,思考半晌拿了纸笔来写信,徐衍官在大他也没皇帝官大,没好意思去求落世千,他便去给南裕泽稍个信,让他赐婚,把聂姝雨的婚事给安排一下。 南裕泽看这封信事略惆帐,难道程辰澈他不喜欢十七了?喜欢聂姝雨了?没道理啊,他黏十七黏的跟小猴崽子似的。 叶青青刚从大理寺回来,看似心情很沉重的进了御书房,南裕泽收起信问“怎么样?我猜的对不?” “他不承认他是邵骞!” “废话,他怎能承认?朕问你,凭你的感觉来讲,李虎南是不是邵骞?” “是……但又不是。” “怎么说?” “邵骞终归是影卫出身,该有的血气方刚他都没有,而且他知识层次低,给人的感觉完全如他的出身,一模一样。” 南裕泽到底是对邵骞不大理解,但他那身份又做的天衣无缝,脸色一沉“不是也得是,就凭他脚踝那处烧伤就留不得,且让他跟着言蹊失踪那件事一起去死吧。” 叶青青对这件事持沉默态度,并不插手南裕泽的处理办法,静默一会儿,南裕泽递来信封问怎么处理,叶青青又惊讶程辰澈他怎么又这么在意起聂姝雨来了,南裕泽闷闷道“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怎么才能从一个在朝大臣手里抢儿媳妇?自古以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娶进宫里。 叶青青将这想法说出来“你若想帮他留住聂姝雨,就娶进宫里做皇妃,当一个幌子,待程辰澈回来,在还与他便是。” 南裕泽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侍卫通传“禀皇上,宁妃娘娘求见。” 叶青青耸耸肩“我回去了。” 出门时恰好与叶宁碰见,叶宁手提一盅汤,那鲜香的味道闻着大大勾起某人的谗欲,转眼就跑去御膳房…… 叶宁迎面进来,将汤盅放在桌子上,舀了一碗递过去“皇上不该这么劳心劳累,累到自己该如何是好?” 南裕泽也觉得那汤味道很好,淡淡笑了笑“辛苦了。”估计叶青青来的不是时候,御膳房里这时还没到做晚餐的时间,她只好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汤出锅,恰好慕容复蓝身边的丫头前来取糕点,她们家主子喜欢吃绿豆糕,御膳房的师傅们都给备着,见她来了立 马奉上。 那丫头转身就看到贴在墙角吃黄瓜的叶青青,煞是惊讶的福身一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起来吧。”“我家娘娘最近总是提起先前与娘娘在王府时的日子,说那时姐妹两个相处好不快活,特命奴婢去坤宁宫请了皇后来,到兰宫一聚,现在这里见到娘娘真是奴婢的福分,免了奔波之牢,不知娘娘此时可否有 空?” 叶青青“……没空,我在等我的汤。” 隔壁烧火的大妈把火烧的旺旺的,那锅鸡汤就快要沸腾起来了。 “兰宫小厨房里娘娘命人备下了晚膳,都是大瑶的传统菜式,娘娘可不能辜负了我家娘娘的美意。” “我真的没空去,代我多谢你家娘娘美意。” 在这皇宫里,能这么直言不讳的也就叶青青一个人了,偏偏她还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怕得罪。 小宫女当即委屈的两眼磕着泪花,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其实我家娘娘就是像给皇后您为昔日的事道歉,皇后不能不给我家娘娘机会啊,奴婢求求皇后娘娘……” 讲真,哭的跟死了爹一样,不知道的人估计还真以为她叶青青在王府时,怎么欺负慕容复蓝了,把人家打压至如此可怜,倒衬得她是那么的恶毒妇人。 叶青青“……好吧我随你去。” 一切如常,那宴席确实是早早备下的,慕容复蓝好像意思就只是请她吃顿饭而已,俩人关系在那里杵着,怎么看这宴席都挺别扭。 晚间出了兰宫的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慕容复蓝还专程出门来送她,说起了大瑶叶宁公主。 叶青青诧异“你怎会在我耳边言她的不是?你不知我与她姐妹吗?”慕容复蓝会心一笑“后宫无姐妹,姐姐总不至于不知道这一点,以前您嫁到南沼来时可是背着昭著的臭名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姐姐您比臣妾清楚,如今姐姐还顾及与她的姐妹之情倒是好,就怕别人不领 情,在推您进了火坑就不好了。” “认识长久也不一定感情就深,你与我说这些,不怕宁妃娘娘晓得吗?” 叶青青说话直爽些,也不顾及慕容复蓝的颜面,慕容复蓝这时就比较尴尬一些“姐姐说什么呢?姐姐与臣妾是一同从王府搬来皇宫的,多少也算处了感情日子,臣妾自然知道该与谁更亲近一些。” 叶青青确实啊不会把这事儿说给宁妃听,这同父异母的妹妹自打嫁来至今,叶青青从未与她说起过故乡的事,算什么狗屁的姐妹情深? 淡淡笑了笑“谢谢今日款待。” 慕容复蓝勾唇一笑“妹妹之荣幸。” 叶青青还是没弄懂她请自己吃这顿饭的目的在那里,早上晨起时才知道,昨晚,南裕泽和叶宁同房了。好嘛,原来昨晚请吃饭的目的是拖延,还特么说那么一大堆话搞反侦察你就很厉害了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想欠他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候她要不要冲上前去质问南裕泽为什么与叶宁同房,但是自己又师出无名,叶宁是后妃,与帝王同房是正常事,她若去兴师问罪,还得落个善妒且自私的名声。 算了,不去也好,他有自己的难处,该理解……理解个蛋啊!叶青青当场心情就不是很好,想找人打听一下却发现身边并没有可用的人,慕容复蓝端着小碎步迈进门槛,见叶青青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手法略急躁,微微欠了欠身子“皇后娘娘可是为宁妃那 时闹不痛快?” 这时候她来,还真是撞在枪口上,叶青青手法变的缓慢,剪的原本好看的枝叶现在跟狗啃过似的“你看,本宫的手法怎么样?” 慕容复蓝“……”虽然我很想奉承你但是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是不是不太好?” “嗯……还可以。”慕容复蓝敷衍着她,转念一想又道“只需将那旁逸斜出的减掉便好,无需剪那些生长规矩的。” “我偏不!”叶青青凉凉看了她一眼,一剪子从根茎剪断整盆花“多谢昨晚款待,请安就免了,请回吧。” 慕容复蓝稍稍有点不安,但也没停留的必要,左不过每天早上都来她这里问安,今日就算如常就是。 看她走的还算宽心,叶青青扶额,只觉得头疼。 早朝过后的御书房内,宁妃还没回宫,但大臣们商议事情后宫的人是要回避的,南裕泽看起来脸色不大好,黑的跟煤窑一样,宁妃一怔,缩了缩脑袋。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昨夜到底是怎么同房的?还真是多亏了她的那碗汤。 落世千正要往御书房赶,身后徐大人小跑着跟上来,记得眉目都团在一起了拉着落世千硬是要借一步说话。 落世千忐忑的跟着去了,徐大人似乎很着急“这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要纳聂家那女儿为妃?那可是我早已定好的儿媳妇啊。”“你又没娶到家,订婚宴那日聂家小姐不是跑了吗?”落世千白了他一眼,说起这事儿他觉得跟程辰澈一定脱不了关系,八成是那丫头不愿嫁给徐衍,逃婚去找程辰澈,程辰澈现在身缚大瑶,为了保住聂姝 雨,就写信求南裕泽给想个法子解决一下。 这纳入后宫为妃这法子铁定就是程辰澈想出来的,就他那点儿花花肠子…… 徐大人就不干了“那就算是跑了,也是我徐某公之于众过的儿媳妇,如今皇上强夺了去,这,这……于理不合也没法让我给祖宗一个交代啊。” “什么于理不合?我想你应该知道聂家有一同姓亲戚在一城里当父母官,虽说官官结亲是亲上加亲,但你们这摆明了上下沆瀣一气的局,皇上没砍了你就该谢祖宗了。” 落世千越发觉得这人脑子蠢,南裕泽屠宫现下满朝野就他徐大人一个人知道,皇上没急着收拾你,你自己巴巴搞出事儿来,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可,可小儿与聂家小姐的喜事是洛丞相您看好的啊。” “别,别这么说,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拉我下水,得了我还有事要办,你自个掂量掂量看看。”徐大人紧拽他衣袖“洛丞相,洛丞相您慌什么?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先前聂老爷子得罪您那事儿您是不是还记着呢?这样,这样回头我们在宴请您一次,让聂老爷子郑重给您道歉,要打要罚任您说了算,就 算是负荆请罪……” 落世千“……我还真不是因着那件事不帮你们,只是这皇帝看上的女人我还真不好倒插一脚,容易引火你知道吗?” “洛大人可不能见死不救,若是娶不到聂家小姐,怕是在官场上您就在也看不到我了。” 落世千讶异“怎么个说法?” “洛大人一定知道,咱这皇帝登基那天我请了病假没去,这可是大不敬啊,皇上现在不收拾我那是宽宏大量,可我真的不想这么惶惶不安的度日。” “跟你儿子娶聂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丞相大人你看。”徐大人随地捡起一根树枝来,啪的一声折断了它,又将三四个粗枝捆在一起…… 落世千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就算自己只有一只手也要告诉他,自己一只手也能把这几根树枝给折断,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徐大人面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盯着落世千。 那就是如果你今天不帮我,你转身走了,那来日,我就记恨上你了。 落世千挑眉勾了勾唇角“我不是徐大人您想的那个意思,帮您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以后您壮大了,可别忘多多提拔提拔下面我们的人,充沛一下这萧条的朝堂。” 徐大人大喜“这是自然,自然!” 国相与他说话都用我们这两个字了,这足够说明问题了啊,徐大人以后自然是甘心帮衬洛升的。 而且他绑着个聂家算什么本事,绑着洛国相那岂不是更能站稳脚跟? 落世千到御书房时,宁妃满脸泪痕的出来了,里面有摔瓷杯的声音,落世千寻了个守卫问了一下,才知道昨夜他与叶宁同房了,但具体过程问也问不出来,连为什么吵架,宁妃为什么哭都不知道。 叶宁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略有些心虚,她有意的看了眼落世千,搞的落世千更心虚了,甚至有些后怕。 大瑶皇帝玩儿的那一手他尤为清楚,只要他家嫡公主叶宁在这边出了一丁点问题,落世千都得负责,怎么负责?程辰澈来挨打,霍青玄也得挨打。 就算大瑶皇帝离得远了鞭长莫及,他照样遥控的了落世千,绝不会出现不听话的情况。 所以说,能干皇帝这职业的,都特么是人渣!丧心病狂的人渣。 “皇上?”落世千小心翼翼的探头,南裕泽正靠在椅子上不要钱的放冷气,忽然他觉得他不该这时候来往刀口上撞,但是以落世千的胆识,他还是撞了。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您这么做,实在是太让臣失望了。”落世千目光悠远的看着他“我本以为你会好好照顾叶青青,纵然你身不由己你也不该这么负了她!若不是因为她选择了你,与你捆绑在一起,何以要我现在这么巴巴看着 她这日子过的这般委屈?” 兴师问罪谁不会?落世千作为一个高层管理阶层的人,骂人是他的专长啊。 意外的是南裕泽并不遣人把他拉下去,静静的看着他“说,说下去。” “我还真该向你请教一下该怎样左拥右抱着女人。” 叶青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让侍卫别通报,缓缓的靠在门框边,和煦的日光渡她一层光圈。 “你卖她还少吗?”南裕泽淡淡抬头,依然冷静的看着他,不惊不怒,不脑不火。 落世千眸光一颤“你什么意思?” “告诉我言蹊在那里?” “呵,你还想着别的女人?还有聂姝雨,果然一帝脱不了六宫粉黛,就此耽误了青青一生……” “那你娶了她啊,你敢娶吗?”南裕泽来劲儿了,紧紧盯着他,让他给个回答。 落世千不说话。 “那你告诉我言蹊在那里?” “我怎么知道?”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去找啊。”南裕泽指了指门口,恰好指到了站在门口的叶青青,叶青青敛眸“我陪他一起找。” 这让叶青青产生一个误区,所有敢娶她的男人都是勇者,她为南裕泽带来了麻烦和灾害,她是一个一无是处且到处惹祸的女人。 落世千“……”这并不是我今日来的目的,我只是想让你别娶聂姝雨……而已。 但效果好像达到了,叶青青她坚定且带恩断义绝的目光,似乎让南裕泽不敢在这时候火上浇油的将聂姝雨纳入后宫了。 到丞相府时,落世千正要下马车,叶青青道“去大理寺。” 马车拐了个弯儿,哒哒往大理寺去。 落世千略忐忑“要去找李虎南吗?” “就那一条线索了。”叶青青相对还是比较相信落世千,不信南裕泽的,他那打一巴掌给颗糖的手段太恶心了。 “其实你不用为这件事负责。”落世千仰头靠在窗前“我们已经为此事向晋临递了罪过书并赔了对应钱财马匹,这事大可以就这么过去,有些事不需要查的太深,皇上为你洗白了不是吗?” 总觉得那个叫言蹊的公主是个炮灰。 “我不想欠他什么。” 问李虎南到底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李虎南只会一直表忠心,落世千静静坐在一旁,李虎南也会时不时向这边看他一眼。 邵骞曾经问落世千,该怎样打入越王府内部,后来落世千就给他做了高级易容,烧坏他的印痕,化名李虎南。 落世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左护法方清峰要让自己这么帮助邵骞,帮助萧千回,但作为朋友且这种身份,不该问的他从不深挖,如今他与这个叫邵骞的,也没多大瓜葛了。 大抵是方清峰安排在叶青青身边的一枚棋子,等着何时出了萧乐雨,能把这书给抢到,进水楼台先得月嘛。他们在大理寺时,南裕泽收到一封匿名信,内容是说毒宗护法万凡声称手中有魏言蹊,紧随这事儿来的是晋临帝魏羽,魏羽密信勒令,一定要救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从来没要过脸 聂姝雨不吃饭,整日就爬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门口,等着那个人能来,冯常远有事出去了,随身伺候的影卫怎么劝她都不吃,但是这也不能饿着啊,又实在没什么办法,就写信给了程辰澈…… 程辰澈刚到大瑶皇宫,那个昔日里叶青青一步步踏出来的皇宫,他临进前看了高飞的鸿雁,希望这能是个好兆头,霍青玄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准备好了吗?” 程辰澈隐隐觉得伤口有些疼,疼得厉害如撕裂般,不禁又一阵汗如雨下,说不怕是假的,说怕又显得太怂,拿出带的葫芦里的酒,仰头闷了一口“又死不了。” 那影卫的信恰逢此时送来了,程辰澈坦言之“绑起来强塞也得让她给我吃下去,活着不好吗?为什么就那么作死?” 霍青玄敛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是在说聂姝雨?还是在说他自己? 这时候皇帝刚刚下了早朝,霍青玄这刚回来,一刻不得耽误的就需要给许皇后请安去,皇帝派了公公来,引程辰澈进了后宫。 本来为今天的见面想了无数种场景,或许刚来就会被谴到大理寺去,先被抽个半死不活的,却没成想,在御书房等着。 感觉温和多了。 大瑶皇帝依旧那一副老来龙钟的姿态,坐在主位上与人商量事,堂下那人叫叶致,是叶宁的亲哥哥,现下大瑶的太子殿下,先前不常见到他,现下突然想起,大瑶是有他这么一号人。 皇帝说起了他的百年大限,叶致诚惶诚恐的高呼万岁,皇帝淡然一笑,面上浮起一丝凉薄之意“万岁是喊给别人听的,我自己从没想过能万岁来。说些实际的吧,程辰澈,你出来。” 一直站在屏风后面抑制不住心跳的程辰澈紧紧皱眉,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将来。 程辰澈这是第一次以程辰澈的身份站在大瑶的政治中心,这里有两个最高权利在位,他难免有些不安,规矩见礼后他并不起身,按照霍青玄所说,他该请罪为主,万万不能解释。 意外的是,太子以一种平和甚至惊叹的目光看着程辰澈,皇帝冷眸“你还是回了?” 程辰澈“不敢不回。” “晓得佛祖是怎样惩治不听话的猴子的吗?” 程辰澈不语。 太子倒是惊讶“没想到你长这么漂亮。” 程辰澈心中一颤,还是不说话。 怪自己以前没有了解过大瑶,也没有刻意了解过大瑶的这位准太子,叶致。 皇帝把程辰澈交给叶致,三天后程辰澈才明白,皇帝其实时日不多了,这次他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就是如落世千辅佐南裕泽一样,尽心辅佐叶致做一个帝王。 然而不服也并没有什么卵用,若说程辰澈是个变态的话,那么叶致是个变态中的变态,他卧房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可容人的铁笼子,程辰澈一脸懵逼…… 兄弟……算你……赢了。 这牛逼哄哄的太子将程辰澈给装在里面的时候问“你是不是觉得本太子这驯服你的办法有点禽兽甚至太狠戾或者变态?” 他从影卫手中接过满是倒刺的鞭子,嗯,程辰澈看的出来,那鞭子是新换的,他妈的那倒刺都有指甲盖长! 程辰澈“不敢!” “别不敢啊,本太子喜欢听实话。”太子看着不像是给他开玩笑。 程辰澈“嗯……属下确实有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本太子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确实不是一个体贴的主人,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变态……” 程辰澈“……”所以我服! 霍青玄小道消息知道皇帝将来要用程辰澈来辅佐叶致,所以现在把程辰澈交给叶致来驯服,叶致在私下的传言并不好听,在她的认识里,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恐怖。 然并卵,她并不能出宫门,只能写信出去。 冯常远本随身带着这封信,却不小心在看望十七的时候露了出来,十七眼疾手快给抢了过来,冯常远大怒“还给我。” 一旁安静喝茶的十二也稍稍激动起来“十七你怎么这么没规矩。” 话间,十七已经撕开了信封,十二这才看到被他丢弃在一旁的信纸上,写着冯常远收,但十七打开的那张纸上,写着程辰澈的近况。 十七拿纸的手有些颤抖,突然他猛地抬头“你们毒门的护法,白无常,就是程少主,对不对?” 冯常远阴下脸来“你想怎样?” 十二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主上让他们跟着程辰澈走是有目的的,如今显而易见了啊。 “他在太子府里,他在受苦?”十七情绪有些激动,冯常远一掌劈昏了他,他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如今立马就晕,冯常远看了眼十二“好好照顾,记得老实点儿,别出这大门,会惹麻烦的。” 十二点点头“知道。” 说来这个冯常远更心累,从自家主子那里出来,他可算是为程辰澈操碎了心,处理完正房的情绪,他还得跑去安慰一下聂姝雨,那丫头近来居然以撞墙来要挟影卫放她出去。 魏羽发了话,要他向毒宗要人,南裕泽百般无奈只得亲自上场,故意带上洛升,与负责这件事的叶青青一起,约见毒宗护法万凡。 万凡很是慷慨“一直敬皇上您是英雄好汉,论江湖千载,吹又生,非泛泛,虽林立无数先老,不如您身临一朝啊。” 大意是你牛逼你厉害! 叶青青想笑,但是看着南裕泽不大好的脸色就忍着没笑,觉得这毒宗的护法实在是个人才,这么骂南裕泽骂的还真是文艺又清新,还显的他水平很高。 显然他还记得南裕泽杀人送尸那件事,南裕泽办的是真令人恶心,万凡这辈子要是能放过他,那才是奇迹。 言语间,万凡看了眼落世千,落世千同样以警告的目光看着他,他靠在椅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姿态,挑眉道“久闻洛升风采,是个人才,没想到是个断臂。” “又怎样?我觉得万护法很忙,不如我们先来说正事。”落世千简直不想与这个人渣有任何交集,因为同性相斥,同行互掐,落世千是比他还人渣的人渣。 南裕泽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眼神眯起一条直缝“别啊,说起来我与万护法还算是有缘,既然是朋友,就说些朋友之间的事。” 虽说叶青青是陪着他们一起来办案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存在与否都没太大影响,只能默默读心……南裕泽淡笑“比如我们来聊聊万护法上一年派人去偷毒门的毒尸方子用作自己的成绩,我就觉的你这干的实在太漂亮了,既剽窃了别人的成果,还丰富了自己的手段,在比如你出入花柳阁左拥右抱俘获多少 姑娘的心,该是向您讨教如何调教女子?还是向那些个女子讨教女人和女人之间如何协调?” 这是前些天洛升骂他的话,如今他用来骂万凡,万凡脸色微变但笑意尤存“您这莫须有的东西把我说的混蛋一样,还真是苦了你别有用心了。” 一人进来与万凡耳语几句,叶青青忍着笑意敬佩的看了眼南裕泽…… 果然这番耳语让万凡脸色大变,万凡手下有一处酒楼资产,是瞒着毒宗的私立,就是拿着毒宗的钱投资,但是赚来的进自己口袋。 说起来他算是一个蛀虫了,南裕泽查到这一点后,命人去他酒楼里吃饭,每日吃下多少就当众呕吐出多少,一来二往的,客人觉得恶心,就没人来吃饭了。 落世千对此评价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叶青青觉得他从来就没要过脸。 万凡知晓那件事是面前这位皇帝做的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言蹊公主并不在我们这里。” 南裕泽指甲缓敲了下桌子“是没必要吗?” “有必要!”落世千勾唇“劫持了晋临公主好处不小啊,上能威胁两国皇帝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下……言蹊公主有洛神之姿,怕万护法惦记好久了。你不地道,真不地道!” 万凡都想捏死洛升,这个看起来像落世千,说起话来像落世千,那里都像是落世千一样的男人! 抱歉,他就是落世千! 南裕泽搭讪“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也没必要在这关头不承认,也丢人啊,不如我给你些好处,把人交出来?” 南裕泽作为一个谈判者,其次作为一个皇帝,已经很让步了啊,要知道毒宗的总部可是在南沼境内,南裕泽要是阴他一笔,敲掉的可是他们的半壁江山! 但是这只是纸上谈兵的理论,实际起来代价太大,还是公平交易比较好。 万凡不太好意思“虽然我很想要您给的这笔好处,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我真的没有言蹊公主的下落。” “这信是怎么回事?”叶青青挑明了问,因为她发现读心术并没有检测到他在说谎。 他真的不知道……万凡戚眉接过,他以为南裕泽给他下绊子穿小鞋以及今日这么大的阵势来谈判,是为了早些天他杀人送尸在这里被自己侮辱一番的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怎么珍惜我的 万凡看了两遍“请你相信我,这不是我散布出去的消息。” 落世千不信,南裕泽也不信,但万凡确实是没有撒谎,这一点叶青青可以证明。 “从没写过这封信也没有让下属写过,也没有威胁您的意思,我想这应该是栽赃陷害。” “你认得李虎南吗?” 万凡扬了扬唇角,眸光犀利的看向落世千,落世千微微不安,在身下比了三根手指,万凡依旧不买账,依旧戚眉,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做抉择的抉择。 落世千万不得已举了四根手指,万凡眉目稍微松显“这……我毒宗弟子多了去了,我也不可能全认得,不过我可以命人去查一下。” 落世千已经比了五根手指了,五万两啊,这突然给你捞一笔,你别给脸不要脸! 万凡清了清嗓子“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怀疑起自己身边的人了?怎么,皇宫就那么不安全吗?” 南裕泽横眉“闭嘴,希望你半盏茶能想起有没有李虎南这个人。” 万凡觉得平白捞五万两出来还可以,就摇头“毒宗没有李虎南这个人,绝对没有。” “何以凭证?” “毒宗弟子名字有禁忌,虎字就是禁忌,南也是。” 南裕泽突然无话可说,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了,毒宗这些禁忌他稍稍一查就该知道的啊。 落世千没资格说他白痴,因为自己同样白痴,就这么被万凡给骗去了五万两,李虎南是邵骞这种事万凡怎么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贿赂他? 时候南裕泽与叶青青先后离场,落世千脸色不好看,万凡敲了敲桌子“唉?你是打算给银票?还是金子?” 万凡晓得落世千呆在南裕泽这么一个帝王身边就不安好心,如今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落世千断然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咬着牙恨恨的从临近的钱庄取了银票,摔在万凡脸上并警告“祈祷别有一天栽在我手里。” “砸吧,有钱就往我脸上砸,我没意见。”万凡死不要脸的笑着。 出门在外他们睡客栈,但因为是春季,算是旅游高峰期,这客栈所剩的房子不多了,只能他们俩人凑合着睡一间。 “他真的没有撒谎。”叶青青半躺在床上,看着打地铺的南裕泽,南裕泽闷闷翻了个身“我也真的怀疑李虎南就是邵骞。” “空口无凭……” “你为什么处处包庇他?”南裕泽转身静静的看着她,四下无声,黑咕隆咚的,安安静静。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卫毅会死的这么突然。”叶青青默默缩回被子里,她前世也是做侦探的,卧底行业确实有那么一处风险就是会随时死亡。 南裕泽简直不敢相信“你不是一朝公主吗?怕死?” “呵呵,我只是比较珍惜身边人而已。” “那我不算你的身边人吗?” “算……” “你都是怎么珍惜身边人的?”突然感觉这话近了些,叶青青猛然回过神儿来,发现南裕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自己床上…… “你怎么跑床上了?” “我冷。” 落世千“……”嗯,自从他做了皇帝以后,无时无刻不在吃叶青青豆腐,逮着机会就吃,吃的实在是让人……想抽他! 大理寺卿迎来一个稀客,但是那人的名头只是一个当街撞伤人的罪,最多也只是关押几天,不能过分羁押。 这大理寺,貌似是南沼里面最受欢迎的地方,那女人长的秀气,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呆笨,良民形象,很是纯朴清丽的一个女人。 但是,她是来找李虎南的。 李虎南的面具是落世千亲自做的,乍一看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天衣无缝,她敲了敲劳中铁柱,李虎南惊了一下,腾的一声翻身坐起来。 女人扯了扯嘴角“这么轻易你就暴露了你会武功?” 李虎南看见她不免有些心虚“你怎么来了?” “我来感谢你啊。”女人蹲下身子来“这狱里上下我都打点好了,你放心说,以后要不要跟我?” 李虎南眸光黯淡“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女人甚至有点傲慢“你已经帮我劫持了魏言蹊,你回不了头了。” “在你之前,毒宗有人找过我。”李虎南谈起这个还心有余悸。 “找你干嘛?” “你是不是散播出谣言,说言蹊公主被毒宗的人绑了?皇后娘娘怀疑我与毒宗的关系,便向毒宗兴师问罪去了,毒宗护法万凡事后找我问了详细原因。” 你当万凡是傻逼?他当然要来问问这个能让叶青青和南裕泽产生怀疑的人,当然也发现了他就是邵骞,大家同是医学的,落世千做的面具,万凡看出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万凡说,邵骞本是毒宗的人,自然事事要以萧家为重,现在萧家主已死,任他这么浪迹世间不是什么好归宿,万凡开出了足够诱人的条件,要邵骞呆在叶青青身边,一旦有萧乐雨的消息,立刻禀报。 李虎南认认真真的把这件事告诉那女人,女人怔了一下“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相信毒宗。”邵骞眼底尽是失落,当初他主子,萧千回,就是为毒宗葬的命。 “你相信我?”女人有些惊讶。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但你得保证我活着,这样我才能给你办事。” 李虎南淡淡盯着面前这女人,俩人似乎在打心理战,李虎南在向她要一个生命的保障。 那女人有些错愕“好吧,我叫方华。” 李虎南惊的几乎跳起来,往后拖了拖身子似乎在怕这个名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能是?” 他很少这么怕,这么惊讶,甚至有些不像他,方华,是一向以低调著称的医宗,她是医宗宗主的女儿。 外界有传,方华一面,惊鸿一生,这里的惊鸿不是指容貌,指的是血,见她如见阎王,见面既死的那种。 不过大多数他不信这些个外面的传言,因为黑白无常被外面传成那等模样,实际上他们俩也不过是个凡人。 方华默默点点头“我觉得这时候能来找你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因为你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啊,叶青青身边的贴身太监啊,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惯性,想杀叶青青的,都会来找你。 见她走了后,李虎南心脏还跳的厉害,整个人坐在牢狱角落里,心里莫名的不安。 毒宗寻人无果,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丞相府一人等落世千等了两天了,见他回来,巴巴往前赶,落世千也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枝桠福身一礼“受我家娘娘之托,来问大人一件事。” “何事?” “娘娘这时是否适宜受孕?” 落世千这才想起,出行前,南裕泽他好像是宠幸了叶宁,稍稍考虑了一下“这种时候不大妥当,在迟一两个月吧。” 枝桠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是为了大瑶考虑,但我不习惯为我的决定做解释,希望宁妃娘娘能相信我。” 落世千一路奔波确实累了,若枝桠是平常人,或许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此时此刻,她只想睡觉。 南裕泽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娶聂姝雨,要说皇帝娶聂家女儿这是荣耀,是好事,但是近来丞相府的门槛却快被踏平了。 徐大人是来请洛升出面为他家儿子做主的,聂老爷子是来请洛升出面拖延婚期的,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聂姝雨现在人在那里。 落世千三天两头的几家跑,还得陪着叶青青去大理寺套李虎南的话,实在是没空去管身在皇宫的叶宁的要求。 皇帝要娶她为妃,冯常远带这个消息回来时,聂姝雨当场就跳河了,这丫头性子是泼辣,但是没想到这么泼辣,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跳河了? 冯常远急忙命人捞,捞出来时她什么也不说,躺在岸边流眼泪,那一副生无可恋生离死别的模样看的冯常远很是无语。 “程少主不会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是他亲自向皇上写信,为了让您避开徐家的婚约,暂时将您收到后宫之中,待程少主自由后,会去找您,程少主说,若他能活着回来,就娶您做夫人。” 聂姝雨抹着眼泪“真的吗?” “……”冯常远实在不明白像白无常那样的花花公子为什么有资格获得这么死心塌地的爱情?但他确实获得的不止一份,因为十七已经忍不住冲动,跑去了太子府,夜里的太子府戒备很严,但是十七若要混进来下点功夫还不是太难,太子的寝房总是很晚才吹蜡,那房子里门口隔着缝隙都能闻到淡 淡的浓血的味道,让人望而却步。 不知怎的,十七觉得这血味儿,是程辰澈的。 还真的就是他的,那铁笼子外一滩血迹,已经干涸成黑的了,里面躺着那人奄奄一息却还不会死,太子叶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在喂他。十七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一失手摔掉了手中杯盏,太子目光斜视过来,程辰澈也撑起眼皮,向这边看了一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十七脱了衣服 那目光太过犀利,在这危机四伏甚至陌生的环境里,让十七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强烈意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不能跑,一跑就玩儿完了。 程辰澈那目光里多是责备的意思,有那么一种时候,一个人的目光能明确的告诉别人一个信息,程辰澈在问十七,为什么来这里? 时光似乎沉静了,太子叶致觉得挺有意思,吩咐道“那个侍卫,来一下。” 十七僵硬着手脚,这时已经有不少影卫的目光盯着他了,但凡他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就会被生擒,这是一条危险的路。 如果他过去,得死,不过去,也得死,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那一瞬,十七想到了自杀。 程辰澈在这铁笼子里呆了十天半个月,过着恶心的日子从没有低过头,慌过神,随着十七的步子,他心跳的越来越快。 “等等。”程辰澈瞪了太子一眼“他是我的人,不知为何我迟迟不归,他才找来了这里,冒犯太子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太子就呵呵了,但更多的还是惊讶“所以你是在求我?” “是。”程辰澈丝毫没有犹豫,求人只是态度问题,但十七他是一条命啊。 “那你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太子冷冷看着他“本太子听父王说了,你有个叫十七的随从对你很是痴心,后来看了你的容貌也不相信你有断袖之癖,现在这姘夫都找上门了,还真是让本太子不服不行啊。” 叶致放下药碗,对十七勾了勾手指“想救他?来啊。”十七忐忑不安,根本不敢抬头看程辰澈,程辰澈由心慌转为愤怒,整个人都处在发疯的边缘,其实像他这种身份的人,能被惹怒的不是一朝一夕的某一件突发事况,而是长久压抑的积累,寻找的一个突破 口而已。 因为高位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冷静。 简单点来说,程辰澈看叶致不忿很久了,就是因着十七这件事,他爆发了。 有卵用?没卵用! 程辰澈紧握着铁笼的条子“你到底想怎样?你不就是想要我臣服你吗?我可以辅佐你,你放了他,你放他走。” “很少见程大少主这么专情,看起来这十七对你意义非同一般啊。”叶致这意思不怀好意。 程辰澈心里咯噔一下,晓得是急火攻心才中了圈套了,脸色立马颓废起来,甚至有些许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掉在伤口上,渍的疼的厉害。 “你刚刚说你愿意听话,愿意辅助我是么?” 程辰澈不说话,像叶致这种官场上混久了的混蛋,多说无益。 果然太子下一句话就是“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本太子现在要十七脱光了衣服,你从不从?” 太子问的是程辰澈,十七杵在一旁始终不敢抬头看程辰澈一眼,他不敢啊,真的不敢。 坚持了半个月了,他也该低头服个软了,不然这件事传出去会让太子很没面子,但是这种不要脸的条件,让程辰澈忍不住内力翻涌。 其后果只是自己吐血,自己内伤。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多的是非做不可,有些人有些事,你还真就拿它没办法,纵然是身在一国之君的南裕泽。 “来,你亲口告诉他,让他脱。”太子掰正了程辰澈的脑袋,让他仔细的看着十七。 程辰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时候他可以选择逃避这个问题,他随时都可以晕过去,但是他没有,因为一旦他晕过去对此事置之不理,在醒来,十七就没了。 “十七?” 十七恍然抬头,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十七纠结,手都是颤抖的,程辰澈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自杀! 十七腰间有暗藏的小刀,刀虽小但是能杀人,他没来得及割咽喉,太子更快一步,程辰澈这才见识到这位太子殿下,叶致的武功是有多变态。 离咽喉一寸,十七被反绑,哐啷一声刀片掉在地上,十七仿佛没有灵魂,木呐的看着程辰澈,呆呆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太子鼓掌“行啊,程少主花花半辈子修来这种生死相随的福气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蓦然他提起十七衣领“像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身份没身份的人满大街多了去了,到底程辰澈你还是要了,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下贱?” 程辰澈恍惚抬头“是,我是,但我请你放了他,他死没关系,若是我死了,关系就大了。” 当初大瑶皇帝把程辰澈交给叶致的意思就是,尽管玩儿,但是不能玩儿死,不然叶致为什么在把人给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喂汤药? 程辰澈敛眸“在太子殿下您这里,别的本事我没有,有我也得藏拙不敢耍花招,但是自杀我还是会的。” 叶致觉得这个买卖不亏,当初自己当皇帝那个老不死的爹说了,驯服程辰澈至少需要半年,你当摧残一个人的意志就那么简单?现在好了,半个月! “那你刚刚说的臣服于我可还说话算话?” “算。” “好,那我今天让你看着十七走出太子府的大门!” 程辰澈服了,他心甘情愿的把太子叶致给摆在正主的位置上,霍青玄就只是冷冷笑了笑“可是十七插了一脚?” 冯常远躬身作揖“是的,属下已经处理了这件事,保证绝对不会在发生且不会在有雷同此事发生。” “怎么处理的?”霍青玄心头压抑了一下“他那心肝宝贝的人,你怎么处理的?” “昨日送聂姝雨回南沼时,把十七也送了回去,两两隔的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说来就来,至少让您眼皮子干净一些。” “呵,还真是情深意重!”霍青玄多是讽刺的意思,冯常远没敢接话。 “在说什么?”大瑶皇帝悠悠漫着步子,霍青玄眸光一冷,立刻站起来跪拜。 大瑶帝扶她起来,霍青玄略有责怪的意思“怎么陛下来了这里,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这么再来几次,可要吓死臣妾了。” “朕的到来很吓人吗?还是爱妃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能是见不得人的?就算是见不得外人,也是见得陛下的。” 冯常远屈膝跪下“属下冯常远,拜见皇上。” 这一套笼统的见面仪式谁都做的来,且做的标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霍青玄扶着皇帝坐下,皇帝纳闷儿“朕,对你这名字有点印象,说说你是谁?” “属下毒门右护法的贴身侍卫,南沼潇湘玉楼主事,受我家主上所托,前来送程少主回来,现下主上要召属下回去,属下来这里代主上向陛下请安。” “嗯,那怎么跑霍妃这里了?” “哦,属下还代主上为霍妃娘娘带了些南沼的茶叶来,陛下前朝政务繁忙不敢随意打扰……” “后宫何时能入闲杂人等了?”大瑶帝不急,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这话听着,就是斩立决的罪。 冯常远连连告罪,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不过这下他也明白了,现在大瑶帝管理他们毒门管的有多严谨。 虽然大逆不道,但是冯常远躺在床上养伤那时候还是忍不住说“就是大瑶那个狗皇帝打的。” 六十大板你去挨个试试?打不死你! 十二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你真的要回南沼吗?” “嗯,要回去。” 这么一来留在大瑶的就只有十二一个人了,十二有些淡淡的忧伤。 下雨了,这越来越燥热的天气里来这么一场雨很是爽快,透过窗看着不远处的朦胧细雨,想着南裕泽今天估计是不会来了,也好自己可以一路慢慢走回去。这几天她一天都没闲着的往大理寺跑,多番审问李虎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挖出来,读心术在冷却中又不能用,除了坚持不懈,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刚要离开,李虎南说“皇后 娘娘,外面好像下雨了。” “嗯,是的,没关系,我能回去。” 李虎南眸光一亮“您知道我就是邵骞了吧?” “知道。”叶青青不惊讶,因为这些天,南裕泽从几十个论点多方论证,李虎南就是邵骞!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但是传言,说着说着,就真了。 “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 “谁告诉您我就是邵骞?”“重点不是谁告诉我了,而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找上了你,你纠结的不该是泄密的人,而是你如何处理这件事已经造成的后果,我不会空穴来风的胡闹,你之所以现在呆在监狱与我发生冲突,就是有一 定原因的,你迟早得承认,还在坚持什么?”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我每天来这里等你亲口承认,等的是挺苦的。” 李虎南沉默了一下“那……皇后娘娘能答应属下,留属下一条命吗?” “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我的人,荣华富贵不能保证,但基本活路我还是给的起你的。” 李虎南垂眸“您去找方华吧,晚了的话,魏言蹊就只剩一副尸骨了。” 叶青青眸光一亮“大理寺卿!”大理寺哪位屁颠屁颠的赶过来,给李虎南解了锁,放他离开。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你还挺骄傲 李虎南仔细的交代了这件事,他说自己就是邵骞,坦白了来说对大家都好,南裕泽百忙之中抽空也愿意听他讲讲。还是郊外那个茶庄,邵骞一本正经的说着晋临送公主的那天,众所周知,晋临的言蹊公主美貌倾城,站在他们这帮子人渣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可利用的资源,在医学界有传言,美貌也是可以互补的,就 是指活剥人脸皮。 邵骞说起这个自己先颤了一下,就算他一个皇家暗卫这种高端职业哪怕见识面广泛,也见不得那种被活剥了皮的血人挣扎。 脑子里开始臆想,叶青青也吞了口口水“接着说下去。” “我觉得这件事于方华有利,她纵然身份高贵且不缺财权,但她略痴傻呆笨的面貌始终是一个弊端,若我能把魏言蹊截来给了她,在问她讨一些好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南裕泽的重点似乎没有放在邵骞说的这些话上面,他顿了一下靠在椅子上摆了一副大佬模样“我在猜测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混在青青身边有什么目的?” 说来惭愧,已经满嘴谎言没一句实话的邵骞眸色一亮“这个还真是为了萧乐雨,皇后娘娘知道萧乐雨对后世的影响,是……萧族长一直想要拿到的东西,我作为属下,自然是要圆了他生前的梦想。” 这话说的漂亮,于情于理都漂亮,他作为一个暗卫做的尽职尽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尽职尽责。 说的叶青青差点都信了,南裕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没想过为你家主子报仇?” 比如杀了叶青青,或者……杀了南裕泽?到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这公公做的也高明。 邵骞敛眸“不敢。” “还是没合适的时机做?” 南裕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叶青青看出来了,若是关于她的人身安全问题,南裕泽总是那么的……掉身价。 比如现在,他就很像宰了面前这兔崽子,想想身边的李公公居然是邵骞,叶青青也有些后怕。 邵骞苦笑几声“萧家就剩皇后娘娘这么一个正主了,我……”他说不下去了,不得不说他此时此刻演戏是极好的,他在刚开始入越王府做下人时确实是因为萧乐雨,为此还托方清峰的面子才借到了落世千的东风得到了进越王府的资本,但是后来就不是了,他需要为 他主子报仇,就是在大雪天,被南裕泽夫妇逼死山谷的萧千回。 现在,以上所有,他纯属扯淡! 还好叶青青并没有忽视他刚刚所讲的去救魏言蹊,去晚了就来不及了的话,南裕泽已经下了邀请函,请医宗千金大小姐方华到庄一续,名义是以后皇家药材的采购渠道。 这是一笔大买卖,方华自然要跟这个新上任的皇帝来谈谈生意经。 方华特意打扮了一番,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愚笨,甚至有清新脱俗的美,给人在莺莺燕燕的环境里眼前一亮,说白了,就如眼前这杯绿茶…… 方华来时南裕泽特意让邵骞回避一下,邵骞不解,后来听到堂外寒暄声才知道,是方华,他心头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南裕泽没太客气,茶水上桌后直接了当的说“购买医宗药材这主意还是晋临公主提出来的法子,可惜了她还没入朕国土,就不知下落了。” 叶青青有注意方华的表情,她很镇定“是么?那若以后言蹊公主凤还巢,我可要好好感谢她了。” “不必谢,她估计是没机会了。”南裕泽话里多是挑衅的意味,他甚至命令影卫现身四周,他们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在威胁方华。 也亏她敢在这时段只身一人来这里面对一国帝后!果然医学界的人就比较嚣张。 她们嚣张的有资本,她们确实很牛逼,医学界啊,医学三大宗之一医宗! 方华十指交叉呵呵凉笑,再傻她也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了,不满问道“皇帝您这是什么意思?要劫持我吗?” “不是,方小姐说笑了,算不上劫持,问你魏言蹊的下落而已。” “刚提及言蹊公主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但皇后娘娘在旁边坐着我到底是没敢说出来,现在您逮着谁就问谁,您果然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 这里她的情深意重指的是南裕泽对魏言蹊,叶青青突然就不忿了“怎么?你这不还是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您在言蹊公主失踪前一晚还特地从皇宫赶去边境,然后公主就失踪了,这其中曲折,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可见皇后娘娘对皇帝陛下用情至深,怪我失言挑拨了,真是对不住。” 话题突然间扯到了别处,南裕泽发现时不得不从叶青青吃醋这个事实上扯回来“所以,你现在是不承认魏言蹊在你手上?” 方华点头“不在。” “可认得李虎南?或者可以叫他邵骞。” 方华眸色一暗“不认识。” “可他认识你,他还说和你做过一笔交易,生意上的人朕还是比较喜欢爽快一点的。” “我不介意当面对峙来洗白您对我的误会。”方华有恃无恐啊,那嚣张都嚣张到她姥姥家了,这种人她……不见棺材不掉泪! 总有那么一种人,撑到你绝望,撑到等待翻盘,让你简直不服不行,邵骞却在临上场对峙之前,自己昏倒了,原因是气血相冲…… 叶青青“……” 南裕泽“……不如方小姐在此处住几天,因为误会总是澄清了才好,以免以后结下梁子。” 方华是个不怕事儿的,淡笑着点头“好的,没关系。” 邵骞到底说的还是假话,要不然怎么会惧怕上场对峙?叶青青分析大概是紧张过度,毕竟出卖人这活不是谁都能做的心安理得的。 比如你现在倒一杯茶和你的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说出你在寝室骂他的话,百分百你说不出来而且还心跳加速的发抖。 晕过去是人之常情。 放屁!耽误大家时间,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比如……南裕泽的影卫在方华常住的那府里搜出了……魏言蹊的痕迹! 调虎离山嘛,谁都会玩儿,影卫说在府宅地下牢房里查到了魏言蹊的衣物以及她随身的少数金银饰品,都和晋临给的随嫁单子上的东西一致。 眼前这事儿还没有解决,晋临皇帝说了,南沼皇后善妒,不是什么好人,在给三天期限,交不出魏言蹊,就得让叶青青完蛋。 怪不得他先前同意叶青青做皇后,原来在这里设下了绊子,让叶青青不得不怀疑魏言蹊这件事就是晋临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萧乐雨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手里。 这件事正火烧眉毛,后宫突然传出有喜了,宁妃有喜了。 南裕泽紧紧攥着手心一把汗,叶青青瞄了他一眼“需要我去帮你打掉孩子吗?” 南裕泽“……” “呦,不舍得啊?反正我已经被晋临皇帝说的不是个好人了,我不介意害一个娘胎里的孩子。” 南裕泽“……你疯了?” “还是你想等着那孩子落地,让你们晋临有大瑶的血脉?”这事儿有风险,做舅子的大瑶随时有支持自己侄子当皇帝的理由…… 最主要的,叶青青她作为一个皇后,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生下自己丈夫的儿子?开玩笑啊好不好,宫斗剧白看的? 南裕泽“吃醋了?” “嗯,对。”叶青青眸光深狠几分,就要出门,御书房门前落世千偷听了好一会儿了,见她出来有些尴尬“皇后娘娘生气了?” “我有吗?”叶青青黑着脸,生气俩字都写脸上了。落世千,好巧不巧的今日早朝上有提及立太子的问题,后宫里面立马就有人怀孕,立太子与建皇陵虽然是历来皇帝最忌讳的事,但是也是最不能推拖的事,南裕泽对他赞赏有加“你还真是个神人,前朝说起 立太子之事,后宫立马就有人怀孕。” 落世千心沉了一下“您还记得迎聂家大小姐进宫的事吗?” “记得。” “现下这时机不宜迎娶新人。” “算不上大的动作,接她进来就是了,不要叉开话题,朕在夸奖你算事如神。” “就是说您怀疑我和后宫一些人沆瀣一气了?” “嗯。” “你这么说可真是让我心凉,且就事论事,臣今日来是说晋临现在盯我们盯得紧,现在这时段,还是不要搞喜庆的事了,尤其是迎新人入宫。” “那你们立太子就不是喜事了?”南裕泽堵的落世千哑口无言,落世千还是收了徐大人的好处想给人办事儿,但是另他为难的是聂家也找上门来了,送了厚礼又赔罪,说想让他在皇帝身边多美颜几句,他们想让女儿嫁进帝王家,可飞黄腾 达。落世千“……那我们还是来说说料事如神的事吧,不瞒您说,我以前是个算命的,在街头摆了个摊子,白手起家我算死多少个梦想飞黄腾达的傻子,不得不说,这世界上傻子太多,像臣这样聪明的人,太少 了。” “那你还挺骄傲?”南裕泽讽刺他。“还可以。”落世千纯属作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四处审案的人 南裕泽阴下脸来,落世千一个激灵“臣有罪。” “将功补过,现下宫内关着李虎南,我觉得他口中没一句实话,估计对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曾经你们大瑶萧家的影卫邵骞,你去审审。” “那关于迎娶聂家小姐的事还请您在三思,尽量延后。” “朕要是偏不延后呢?” 落世千“……您在较什么劲?” “看你不顺眼。” 叶青青回宫时宫内有个老嬷嬷在侯着,老婆子看起来是宫内的老家伙了,乍一看跟容嬷嬷一样的人,就带着那种惹不起的样子,叶青青乍看一眼就心里发怵“你是?” 老嬷嬷赶忙上去扶着她,嘘寒问暖的把人扶到饭桌子上“这是老奴给您煲的老鸭汤,听说您和陛下外出寻访的辛苦,赶紧歇下来补补才是。” 叶青青“……我不喜欢喝汤。” “汤才够有营养。”老嬷嬷从那一盅里舀出一小碗来,略清淡的鸭肉看着还细腻,汤内滚刀切了山药块,配着鲜红的枸杞,看着令人胃口大开。 喝……就喝了吧。 还没问这老家伙是那里来的,就先尝了她的手艺,叶青青眸光晶亮,喝了整整一盅打了个饱嗝才想起问她“老嬷嬷,你是那里的人啊?” “要是娘娘不嫌弃,老奴就是您的人了。” 叶青青戚眉,老家伙还以为她不愿意,立马表忠心道“老奴愿意常年呆在厨房,只为娘娘做饭,只恳请娘娘留老奴在宫内。” 叶青青还眯着眼睛“不说实话?” 那老家伙忽然弯眉笑了“皇上听闻娘娘有一日想喝汤,却在御厨房遇到了倒胃口的人,便想着叫老奴来做娘娘宫内的小厨房掌勺的,还望娘娘能不要嫌弃。” “那你是谁啊?南裕泽打那里把你给挖出来的?以前王府的厨子可没你这么好的手艺。” “主子,这是我阿婆。”昭辰笑意盈盈的跨进宫门,背着衣物包裹,一身良家小女子的打扮,看脚步,她身体恢复的还不错。 叶青青惊了一下,又怒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 “主子放心皇上都打理好了,奴婢在内务府的记名是小沉,皇上说了,砍您一个李虎南心里过意不去,这坤宁宫偌大的宫室不能您一个人住着,太冷清,便派人带我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叶青青没有沉浸在昭辰的喜悦里,倒是留意起南裕泽为她做的一点一滴了。 那老太婆是昭辰做影卫时的教养婆婆,人很善良就是长的不好惹了点,于昭辰来讲,那就是亲娘一样的存在。 于叶青青来说,这就是大厨一般的存在。 虽然自己是阶下囚,身份在那里端着,但是李虎南还是要吐槽一下,这牢狱里的汤真特么难喝,一个不小心就差点吐了落世千一脚,幸亏他及时收了脚步,要不然事儿就大了。 李虎南茫然抬头,看着昏暗的光线里,阴冷着脸的男人,恍然间他直觉就看到右护法落世千的白衫死面与冷心铁手。 他还算是没猜错,就是落世千,落世千这辈子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牢房这种晦气的要死的地方。 只有一根胳膊的他走起路来依旧那么霸气侧漏,偶尔他会坐个轮椅,但是像这种能来耀武扬威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坐轮椅那种需要仰视别人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落世千这时候有点牛逼哄哄的。 李虎南见到是他,颓废的叹了口气,双手抱膝坐在那里“你来干什么?” “朋友之托也算是个人情。” “左护法让你来找我?” “皇上让我来找你。” 李虎南怔了一下,忽然脑子一个急转弯他翻车了,瞪大了眼睛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怎么跟南沼皇家搞在一起了?是不是你们毒门有什么预谋?” “咳咳,问的越多,死的越快。”落世千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跟前“你接着问。” 李虎南自己闭上了嘴,落世千白了他一眼“你就什么也不是,你就一根搅屎棍,自己死了还得拉那么多人下水,你说你缺德不缺德?” 落世千第一次骂人骂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他骂他自个的属下,都是往死里骂…… 李虎南往墙上一靠,施施然道“要说缺德,我不及你万分之一,你为了整死叶青青为了拿到萧乐雨你什么都干的出来。” 落世千冷哼一声问“你是怎么跟方华说的?” “我没想到来找我的是方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来时简直吓死我了,我对她表了衷心,又在皇帝那里卖了她。” 李虎南还有稍稍怪罪的意思,说起这件事他整个人还心有余悸,当时见到来对接的人说她是方华的时候,真把他给吓了一跳。落世千只是让李虎南去边关把魏言蹊给劫持了,又以美貌为名转手卖给方华,让叶青青背这个罪名,但这个远程操控太远程了,一个不小心就断线了,比如李虎南他将人转交给方华那一步于落世千来讲就是完全空白,交接时间地点都不知道,后来毒宗万凡发威胁信,他们就启程找万凡算账去了,如今与李虎南一对峙才知道,实则这个是方华的计策,她为了引开眼球,故意给皇帝发了一封匿名信,火烧了 毒宗万凡……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圈套,但最终目的就是落世千想要以晋临皇帝为名,逼出叶青青身上的萧乐雨。 落世千将额前碍眼的发丝挂在耳朵后面“那我该去慰问慰问方华了。” 这件事牵扯进医学三宗,南裕泽若是想保住他的帝位,就必须把叶青青交出去承担这个责任。于他们这些看戏的而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落世千回去汇报的时候一脸愁容,进门就请罪“皇上,李虎南对臣什么都不说啊。” 南裕泽不怎么相信,但是什么也没问,挑眉孑然一笑“要想得到这个月解你身上毒的解药,就去找方华,问出她把魏言蹊藏在了那里。” 落世千“……”你是觉得我每天日子过的很舒坦很闲散看着像是闲的长毛的那种人吗? 方华被关的那茶庄里落世千也算是常客了,熟门熟路推门进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这庄子里那么多都是南裕泽的人,准确来说,是晋临帝魏羽的人,方华在傻也不会跟落世千明着来乱说。 进门时方华很惊讶侍卫口中说的那个来访的人会是他,落世千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问“说吧,魏言蹊在那里?” 方华有点懵,但还保持着冷静“你谁啊?你在说什么?” 落世千朝影卫耸耸肩“所以我说你们皇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如果我问什么别人就说什么的话?我还用给你家皇帝打工?我有这种本事的话我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 那影卫很是无辜“因为您没有一个做皇帝的爹啊。” 落世千居然无言以对,果然晋临的皇帝变态,他手下的人说话还这么一针见血,这么……欠扁。 “你家主上就没有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主上说,要诚实。” 嗯,对,我就是没有一个做皇帝的爹了,我不是官二代不是富二代我翻身还是咸鱼怎么了?是碍着我做人了还是碍着我吃饭了还是碍着我长个了?你他妈至于说出来吗? 方华捂着嘴偷笑,落世千心情不太好,扬手洒下一把毒粉,气势嚣张的把那些个在场的影卫都给清了耳目。 方华正经起来“你是要问魏言蹊在那里是吧?” “是。” 见他说话这么简单明了,就知道他是一个很赶时间的主,便简单明了的说“很高兴和右护法合作,人已经死了。” 没有出乎落世千的意料但也心颤了一下。 “考虑到一个被扒了皮的女人挂在南沼城门会引起大的轰动,所以若是右护法今日不来,我也会去请教您这个做法是否得当。” 落世千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一个激灵“其实想让南裕泽知道魏言蹊死了不必用这么过激的手段,我回去跟他说一下就行了,你身份在这里端着,他总不能抽死你吧?” 落世千是这么跟南裕泽说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过去了,先说了他身边影卫说话太扎心,然后才说起了方华,方华说她的确见过魏言蹊公主,死在毒宗人手上了,是毒宗的人拿去扒皮了。 南裕泽额头突突的跳,突然间,他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了,但这不是重点,他抓住了重点问“茶庄影卫有一段时间记忆是空白的,你怎么解释?” 落世千挑眉“臣冤枉啊,实在是他们站在我身边说话又太过唐突,臣才把他们毒晕过去,才好审案。”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和方华之间有关系呢?”南裕泽眸色一深,四周侍卫立马就拔刀把人给控制起来。 落世千似乎是冷静惯了,这时候他竟也还是那么冷静。 叶青青一脚踹开御书房的门“昨天洛大人四处奔波审案,真是劳苦了。”落世千这才有一种不太好的念头,因为他看见了叶青青的肩头,趴着的万僵王灵。 第一百七十章 三言两语挑关系 倒不是万僵王灵让他有了灾难的念头,因为从来没有哪一刻的叶青青,如万僵王灵这么……阴森恐怖,虚假又狠戾的样子。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落世千一本正经的看着南裕泽“能把问题说出来并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南裕泽叹了口气“朕佩服你这张嘴和你说话的方式,给人洗脑的功夫不错,这样你还觉得朕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吗?” 南裕泽似乎很惋惜洛升,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英年早逝的人才,可是洛升还没有死。 “你说邵骞胡言乱语之话不可信,殊不知朕觉得你的话更不可信。” “我的狐狸尾巴没有藏好吗?”落世千郁闷的戚眉“还是您觉得您这些残渣饭桶能将我屈打成招?” 叶青青缓步走近,她那身在平常不过的青衣恍然与他有了距离感,这仿佛是一个很遥远的存在。 果然南裕泽还是低估了洛升的武力值,他纵然断了一条胳膊,可这只会是胜败的时间问题,并不影响他以一敌百的本事。 一时间屋子里鸡飞狗跳,叶青青扯了扯嘴角,白痴一样看这南裕泽,好像在鄙视他的智商。 南裕泽脸色不大好看,他也不想的去,他也不知道洛升这么能打。 哐啷一声闷响,落世千拽着一个人的胳膊把他给甩了出去,南裕泽眸光一颤,紧抱起叶青青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呵斥他“洛升,你这是要造反?” 落世千缓缓停下了手,放慢了速度,整个人都慢了半拍,却还有不长眼色的侍卫去踹他,他脸色一暗,将人给震碎了五脏六腑,却没有来得及躲那人喷出来的血,只能拿衣衫挡了半张脸。 遮了半张脸,他的侧颜让叶青青心脏猛然跳的厉害,倒不是太美,这张没有脸的眼总觉得在那里见过。大脑系统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恰好那件事她记得深刻,是在越王府后的树林小溪里,她那晚偷跑出来洗澡,在岩石后面听萧千回和邵骞在与一个白衣男人说话,这个蒙着面纱的白衣男人只露一双眼,那 双眼足够她记上几年,同样的这个白衣遮面男人在聚贤楼的酒馆也出现过,是太子与朝臣密谈的那天晚上,在阁楼的拐角处,只露一双眼。 以前没有注意过,现在看来,他这双眼,还真是勾人心魄。 指尖反转,她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白面纱来,那面纱的做工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稀薄轻缈却很严密,下角绣了一朵紫色的花。 以往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现在知道了,这花夕颜薄命,俗名称牵牛花,只是绣法不一样,这个比较复杂。 “这花和你的性格不符,你怎么会喜欢这种花?”叶青青装作老谋深算的问,一点都没暴露出她是刚才知道这件事的事实。 她很有信心,那个多次出现的白衣公子,就是洛升。 落世千茫然的看了一眼那面纱,白的温润,淡淡的舒适的感觉,他很少丢自身带的东西,屈指可数的丢过面纱,记忆最深的,也是那次小河边,那个比较突兀的女人。 南裕泽怔了一下,也没打断叶青青。 “夕颜性格寡淡,如命理一般凉薄,它本不愿涉世,却脱不了深绿根茎,尽管那只是足够维持它一天生命的营养。” 落世千第一次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他右护法的衣物上会被允许绣夕颜这种花色。 花如其人,纵使万紫千红,也只有它,能够诠释落世千的命。 他将夕颜比做自己,将根茎的营养比做毒门,毒门养他必然养不过百岁,但离了毒门他连百时都过不了。 这是一个很操蛋的事实,但落世签没在反抗南裕泽的抓捕,他认为这种关头他解释的这番话会引起叶青青的注意。 果然,在进入牢狱的第二天,叶青青来看他了,此牢狱不比在外任他逍遥的大理寺,就算只有干馒头和水,哪怕是泔水,他照样活的漂亮。 简直活出一个帝王般的逍遥自在,以往他套在一个大袍官服里,倒也没什么,如今他只穿一身污白囚服,在断一条胳膊,看着他清瘦许多。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看你?”叶青青敛眸“太子余党以及太子影卫都以查证,你应该是毒门高层的人,右护法大人。” 叶青青尊称的这一声大人,到让落世千愿意回过身来看她一眼“我能不承认吗?” “铁证。”叶青青轻声吐这两个字。 其实心里她有点小得意,自己出门随便一撞就撞出个上流社会高端人才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怪不得二十一世纪莘莘学子万千华夏就她穿越了…… 果然生活就是一个操蛋的过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高潮…… 咳咳…… 落世千无话可说,选择与她换一个话题“既然你说毒门,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毒门护法该知道的秘密。” 没打算隐瞒什么或者为自己辩证什么,因为她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时间是不可以被浪费的,尤其是像落世千这种……能让别人随时爆粗口的人。 叶青青表示很有兴趣,她肩头的万僵王灵并没有被落世千忽视,落世千指了指她,她小小的躯体一震,茫然失措,窜下叶青青的肩膀,跳到落世千身上。 那感觉就像是在后妈手里的娃遇到了亲爸,但重点不在这里,落世千很小心的取了一点她的血“毒尸源这种东西你没忘吧?听闻其配成方法里面就有这小家伙的血。” 然后落世千把血放进自己嘴里喝下。 “南裕泽当年从大瑶毒门拿走真正毒源,是小黑故意放在那里的,你应该知道,小黑说当时你也在场。” 叶青青似乎记得,那天晚上她与南裕泽去毒门寻毒尸尸源的那个夜晚,的确是小黑故意放在桌子上的。 “什么目的?” “因为你才是毒尸尸源真正的主人。”落世千似乎等着与她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只是今天才寻到机会而已,他说起了关于萧乐雨,在一本名为恶果的药材书籍里面记载了关于毒尸尸源的培养方法,其中一部分就是已经叱诧毒界许多年的四尸毒 ,尸源培养出来后要想让已经成为僵尸的尸体受到控制,需要一本名为萧乐雨的书,书中有详细记载。 叶青青眉目紧缩“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南裕泽瞒着晋临将毒尸尸源搞到手,培养出来的僵尸不受控制而且都如明山棺椁室的僵尸一样短命,他也需要萧乐雨,怎么得到萧乐雨呢?解剖你或者得到你。” 叶青青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那么她该选择去相信谁? 落世千本来不愿意将这件事说给叶青青听,因为女孩子总要对心爱的人留点绚丽的幻想,但是他本质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看着叶青青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感受这她急剧加速的心跳,他淡然一笑“在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不相信这世上没人是对你真心好的?不相信大家都是为了萧乐雨?还是不相信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萧乐雨。” 这一本害人不浅的书啊。 叶青青没有像普通女人一样在受到背叛时不敢相信的疯狂大吵大闹,她很冷静,冷静的有一丝诡异“所以,你就是想挑拨我和南裕泽之间的关系?那么我告诉你,你赢了,况且我与他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落世千揉了揉眉心,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他决定转身背对叶青青,脱掉上衣,从脖颈处撕掉了一层假皮,随着皮面的揭开,展现出一块令牌的图案。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将这块令牌记下来,这是南裕泽培养毒尸兵的两术山山坳进出令。” 这个地名她是第一次听,这个令牌她也是第一次看。 许久无言,这里很安静,缓了许久叶青青道“你怎么知道南裕泽没有陪我一起来?”“昨天我做什么谈判什么都是你监督的我……”落世千一副的生无可恋,突然一向镇定安静沉着稳重的他腾的一声站起来骂道“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被定义为……妖怪,老子还没有那次失算到居然不知道别人 跟着我!” 叶青青“……那你可以认为我是祸国妖后妲己那一类人”我的高科技怪我咯? 讲真,作为习武之人,落世千怎么可能会差到到底有没有人监督他他都不知道! 落世千“……”好像举报啊,但是又不知道去那里举报真的好气哦。 南裕泽失算了,他认为叶青青私下偷偷去见落世千就是为了问为什么骗她,发泄发泄一下女儿家的情绪之类的,万万没想到落世千这个能把天给聊死说话做事巨牛逼的护法一言不合就把他给抖了出来。更倒霉的是,叶青青从地牢里出来头上冒火的时候,南裕泽正在叶宁宫里做表面样子,就是装作叶宁怀孕他很欣喜的样子,在那里一重重的赏赐搞得慕容复蓝在一旁都眼红的要死。一堆下人千恭贺万道喜的说着吉利话,叶青青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是他的底线 人嘛,总是在干坏事的时候被抓,要不然怎么能叫捉奸呢。 叶青青霸气凛然的扫了屋内众人一眼,南裕泽见她这么生气,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是落世千对她说了什么。“呦,都在呢?”叶青青冷嘲一声,叶宁似乎很不欢迎这个外来的客人,俩人之间存在的只有满满的敌意,但叶宁依旧笑逐颜开的迎了上来“姐姐来的甚晚,刚刚妹妹还问皇上,今日姐姐怎么不来,也有些时 候不向姐姐请安了,怪妹妹年轻不懂事,以前觉得身子不适还以为是开春乍暖受了风寒,谁料是有了大喜。” 叶青青没正眼看她,也没死死的盯着南裕泽,她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都杀气腾腾的。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位皇后娘娘现在是随时拔剑砍人的主,南裕泽悬着一颗心诧异问她“你怎么了?” 叶宁还傻傻的往她身边凑,缓缓的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姐姐别不开心了,这里可是有了皇上的骨肉啊,我们南沼要开枝散叶了您该高兴才是啊。” 如果叶青青这时候没有满脑子是南裕泽的甜言蜜语,南裕泽的点点滴滴,南裕泽的人模狗样,她或许会被叶宁这番话气的骂人翻桌子,此时此刻,叶宁的炫耀于她看来,都是南裕泽对她深重的情义。 是的,她忽略了南裕泽是被迫与她同房,这时侯她觉得,南裕泽对这些后宫妃子的敷衍,都比对她更情深意重。 微微的眼眶红了起来,在场人都看出了端倪来,叶宁脸色煞变,急急就跪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不是有意怀上皇上的骨肉的,皇后娘娘您饶了臣妾,臣妾以后离您远点就是,您切莫在动怒了。” 在场人都觉得叶青青的不是,甚至连南裕泽都有些不高兴了“你到底在闹什么?” 叶青青淡淡看了眼叶宁“恭喜。” 然后转身走掉,她想来这里问南裕泽关于两术山山坳的事,关于那块令牌的事,关于你们这些人渣杀人剖尸的计划,踹开门后,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堂,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是做戏的场景。 怪谁太斤斤计较? 南裕泽什么也不管不顾,连尚在跪着的叶宁都没有去扶,追着她跑了出去,或许是今天风大,那方向是逆风,他怎么也追不上不远前那拼命跑的青色背影。 坤宁宫大门紧闭,南裕泽被关在门外,朱红色的大门外阴风阵阵,乌云笼罩,风比刚刚更大了,吹着宫内露出墙头的梧桐绿叶莎莎作响,风吹的甚凉,南裕泽沉默下来,没有在敲门。 叶青青坐在门口,正要出门的昭辰惊讶的看着沮丧的她,没道理啊,今天早上出门时喝了两大碗粥的她不是心情很好吗? 李阿婆扯着嗓子吩咐“昭辰,去内务府取些琉璃杯来。” 这些略显寂寥的杂闹,此时此刻越发的单薄起来,偌大的坤宁宫,她这一日一日的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南裕泽抬手又想敲门,到底还是没下的去手,翻身跃上墙头,没有看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眸色一狠就去了地牢。 影卫说皇后娘娘的确来过,来时心情还不错,走的时候心情就很差了。 落世千两手一摊“在下何德何能?惹得皇上您亲自来看我!” 南裕泽手拿钥匙一言不发的开了铁栏栅,手握铁链脸色铁青的缓缓进门,落世千也慢慢站起来,俩人针锋相对,一时间满牢狱压迫着…… 落世千所说的两术山山坳就比较书面化,那两术山在当地叫俩秃山,山上寸草不生,两座山只见只有断桥相连,桥下是万丈深渊,就是落世千所指的山坳。 发现叶青青不在的时候她已经出宫两天左右了,南裕泽终于鼓起勇气来找她,想给她解释一下,昭辰诚惶诚恐的说娘娘自从进了书房,就在没出来过。 南裕泽没敲门,推门进去,黯淡的书房没有点灯,窗户被纸糊住,连光都透不进去,他几乎在瞬间想到心情不好的叶青青会蹲在这小黑屋里埋头的心情,顿时戚眉“叶青青?你在吗?” 久久无人回应。 “哐啷!”南裕泽踹掉书房的门“人呢?” 昭辰一脸懵逼,显然是不知道的样子。 当晚暗卫带回了一个铁匠来,那老铁匠颤颤巍巍的说皇后娘娘确实私下找过他铸铁,并当场画下了那图案,南裕泽赫然瞪大了眼睛“你确定?” 老铁匠不敢撒谎,又怪南裕泽语气太过强硬,居然生生将老铁匠吓晕过去。 落世千手带镣铐,跟犯人一样被带着,与南裕泽连夜去两术山,落世千心情淡定的居然还能睡得着觉,结果被南裕泽一巴掌打醒了。 他身上的囚服已经看不出囚服的样子了,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他在也不想领教南裕泽的针法了,背后本来有手绘的图案,生生被他用针线给锈了出来,至今一片血肉模糊。 “你如此对待一个毒门护法,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一些?” 南裕泽冷冷对他翻了个白眼“朕与你,还是君臣关系。” 落世千沉默,现在他这国相的身份还在,他还没有机会和外界联系,甚至不知道聂姝雨和冯常远这时候到了那里。 那天天气晴好,不温不燥,背着行囊的叶青青在河边租了小船,那撑篙的大爷拉了拉帽檐“姑娘,您是外地人吧?” “是,怎么了?”叶青青摸了把绿水,不禁感慨这真是个出行散心的好地方。不远处就是那俩秃山,远远的看着天高淡远。 这俩山四面环水,其实它们俩是一座山,只不过中间裂了条大缝。水又灌不进去,上面架了一条桥…… 这地理环境简直可以。 老大爷随着她眼光往那边看了看,立马就换了一副很严肃的脸“姑娘我跟你说啊,这俩秃山你看看可以,可万万不能进去,这水下有大蟒蛇,泡进去的人啊,都说跟被雷劈了一样。” 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难道你们被雷劈过?” “没有,没有,这倒没有。” “那怎么就能说就跟没雷劈过?” 老爷子来劲了,轻咦一声“你还真别不相信,这下水的人都说啊,下面有跟天上打雷下雨时的那蹭的一声划天空的电一样,惊的人直打颤!”叶青青还是手划着水,觉得春水初温,霎是舒服,丝毫没把老爷子说的话放在心上,那老爷子不死心,一直说这这话,说多了就觉得烦,叶青青从包里拿出那块铁铸的令牌,老爷子手一颤丢了长篙“您,您 是?” “皇上亲令我来办事,请老实带路,在不许说废话。”古代工业比较落后,但他们智商尤在,那老大爷不敢怠慢,将叶青青带到俩秃山下面,挨着水的就是山上的石头,老大爷寻了一块突兀的石壁,将覆盖上面的爬山虎拽出一个门的形状,在恭敬道“这位姑娘 ,请将您的令牌给我一下。” 叶青青上下扫了他两眼“你是守这里的影卫吧?” “是。” 不知道令牌作何用处,她不敢随意掏出来给他,戒备的问他用来干什么。 老大爷一掌震出石壁一块凹槽,却不是手掌的样子,是令牌的样子“姑娘,这令牌若是真的,便能打开这扇石门。” “真假有何区别?”叶青青失口问了出来。 果然那影卫狐疑的上下看了她两眼“石门自会分别。” 叶青青瞄了石门两眼,检测它只是一幢普通的石门,厚度大概有半截胳膊的厚度,长宽只容一人,凹槽与自己的令牌完全符合,按道理来说,绝对能打开。 放心将令牌给他时,叶青青稍稍退缩了一下,但是影卫将令牌放进凹槽的时候,那石门并没有什么动静。 叶青青紧张起来,影卫把手重重的放在她肩膀上,顺手一推,叶青青差点被推进河里,那老头子装扮的影卫冷笑一声“这里除了主上,谁都不能进,抱歉了,姑娘。” 叶青青拽住一块石头,恶狠狠的看着他,咬牙紧紧拽着,半截身子已经进到河里了。 那老头子戚眉不满意她的挣扎,抬脚正要踩下去,彻底的把人给淹死,这下面已经翻腾起了水花,果然有水蟒,而且不止一条,这要是跳下去,没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他抬脚时,叶青青突然用力一拍石块,拽住他脚踝将人给拉下水,借力将自己弹上去。 在河边站稳时,在回头,河面上泛起一片血花,拍拍手掌,叶青青捡起那块令牌,挑衅的看了湖面,转手子弹上了膛,对着石门一声爆破,却只打穿指甲大小深度的洞。 叶青青一惊,这到底是什么石头? “叶青青!”南裕泽隔岸冲她喊,岸的那边还有停泊的小船,只模糊看见他将一个东西甩上了船,凌空一跃站在船头,船以极快的速度划着水花向这边飞驰而来。清风吹起丝丝缕发,叶青青冲他扬了杨唇角,正在向这边赶来的那个玄衣男人,大老远都能看清他紧张的脸色,扭到一团的眉目,蓬勃的怒气,原来这里真的是他的底线。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砍了别要了吧 这一次,猜不透南裕泽,看不懂他,不理解他的叶青青,终于看透了一次,他所有的忍耐,都凝结于这里的底线,他留着毒尸尸源,等待翻盘。 是了,叶青青横眉一怒,指着这坐大山“这就是你留着我的原因?” 南裕泽紧张起来“叶青青,站在那里,不要动。” 或许这是比较真诚的警告,当初选址在这座山,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易存难露,真正的入口,从不在表面。 而真正的危险,往往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叶青青凭什么要听他的,他只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花言巧语骗她的男人,从大瑶初见,他就是为了萧乐雨而来,否则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于他又有几分意义?在南裕泽被扭曲的世界观面前,叶青青 不相信他存有真情。 这坐山陡峭,每一块石头都很光滑,根本就爬不上去,除非你能飞,但叶青青敢直言,你轻功吊到爆,也飞不上去。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疾驰的小船和拳头紧握的南裕泽,离她还有数百米远,叶青青转身跳进河里。 南裕泽拳头紧握,汗水湿了整个手掌,落世千悠悠的冒出脑袋来“她早晚会知道,你不如坦诚相待的好。” 南裕泽怒瞪他一眼,纵身跳下去。 春水初温,乍暖还寒,这水下却凌冽,他身下水之前,已经在叶青青腰上栓了一条红线,一条任她怎么剪也剪不断的红线。 这个执着的男人,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瞒着谁? 水下三条水蟒,瞪着幽绿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拨开水草,山的正下果然有水洞,只不过那里有不少……闪光的东西。 南裕泽拉着那条红线,在叶青青闯进那洞里之前把人给拉了回来,奇怪的是,那水蟒并不攻击南裕泽,要知道它们可是食人的啊。 憋的整张脸通红,南裕泽吐了几口水泡,突然红线一松,他胳膊也松了下来,怀抱突然松懈,叶青青惊诧回头,惊叫一声,咕嘟进水,她忙捂着嘴,将人给拉到岸上。 谁知南裕泽他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呛了几口水就醒了,淡淡的看着岸边整理头发的叶青青道“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叶青青在上岸时就知道他的溺水是装出来的,现在背对着他,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南裕泽盘腿坐起来“生气了?” 叶青青转头看了他一眼,南裕泽似乎不太愿意直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逃避的低头“其实没有,我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 她突然眸色深狠几分,抬手扼住他咽喉,没太用力,足够让他呛到的水,在吐出几口来。 落世千只得一个人划着浆慢悠悠的飘过来,见气氛太过严肃,就没敢开玩笑,严肃且认真道“这下面是一个大的地宫,你寻些炸药,随地炸就是一个口子。” 很一本正经的给叶青青出招,这时候他就很纳闷儿了,南裕泽带他来这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带我进去。”叶青青鲜少威胁他。 南裕泽有一百种办法逃生,让别人扼住他咽喉的手松开,但是他没有,他一脸理所当然“如果不需要付出生命,你愿意帮我吗?” “如果你不需要我的生命,你还愿意娶我吗?”叶青青僵着脸,这山涧的风都燥热起来,身上池子里刚刚还冷冽的水,也温润起来,如汗珠一般。 南裕泽推开她的手,一根线将远处的落世千给拉过来,落世千惊讶的发现,他的线……居然是湿的! 先前影卫给出的那块石壁的的确确不是入口,池下的水蛇是南裕泽养出来的,自然不会咬他,但落世千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有点操蛋,南裕泽抱着叶青青,护着她,然后就跟遛狗一样牵着自己在水里漂,那蟒蛇一个个蠕动着粗大的身躯,唰的冲过来,满是腥臭的味道,刺激着神经。 这一路过来,是死里逃生,心跳还止不住的蹦。 从水里冒出头来时,是一个较空旷的山洞,南裕泽淡淡叹了口气“注意池子里那些会发光的东西,它们身上带有麻木的电。” “所以他们是电鳝?”叶青青仔细看了渐渐没到膝盖的水,的确在暗无边际的前面,有一闪一闪的东西。 “电鳝?”南裕泽戚眉“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 落世千踉跄两步跟在他们俩身后。 这条狭窄的水池子通道偶尔能踢到人的肢体与白骨,血腥味儿渐渐凝重起来,落世千扶着墙壁边走边吐。 这条河,像极了毒山门前造的那条血尸河。 南裕泽说过他很佩服毒门造这河的勇气,其实指的是明里和暗里,毒门敢把这条河摆在明面上,但他是在暗地里。 好在这条河不长,叶青青倒是比较镇定,也多亏她早上因为赶路没来得及吃多少东西,南裕泽挑眉“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这个混蛋,所以你是在挑战我们的心理极限吗?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把他推开,剧烈的动作造成一阵风,腥臭从鼻尖灌进脑子里,一阵恶心。 她和落世千吐的天昏地暗的,其实南裕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通常……他不走这条路,今天比较特殊,就走这条路。 出于报复心理,他让叶青青见识见识她自己的直觉,知道知道她选的这条河下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河的尽头是一个大铁笼,四壁燃着尸油,这是一种惯用的光源,长久不灭,笼子里关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已经断了气,看的出来他是三天前死的,尸体都有些发黑,肌肉枯萎的迹象,南裕泽打开铁笼, 将人给拽出来,随手丢进尸河中,这河道里,只是多了一具尸体。 根据叶青青多年的尸检经验来看,这人是被吓死的,废话,搁谁谁不害怕,在这个伸手之间重影的血尸队里,到处都是骷髅,还有这难闻的气息,恐怖的片场,谁能淡定?就连落世千都吐出胆汁来了。 恶心! 不得不怀疑南裕泽是不是心理变态? 南裕泽淡然从血尸堆里抽出脚,那种膝盖以下滑腻粘稠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他蹲进那铁笼子里,落世千和叶青青相对看了一眼,南裕泽呵呵冷笑“不然你们俩留在这里?” 落世千转头又吐了一大堆,昏头昏脑的被叶青青塞进笼子里,南裕泽拉了拉笼子正上面的铁链,缓缓的,就有人拉着这笼子往上。 落世千爬在笼子边,每拉上一段,他就吐一口,吐的叶青青也跟着呕…… 南裕泽浑身一个颤栗,他自己也挺恶心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逼供手段,关押血尸河,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怎么那么不是人呢?这玩意儿正常人都恶心死了…… 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才被拉上去,那人是个健壮的青年人,见拉上来的是南裕泽,整个人一懵“主,主上。” 叶青青推门闯出来,整个人都打着哆嗦,落世千还在那里吐的天昏地暗,不知道自己是谁,连南裕泽万线穿身的伤痛都忘了,现在他只想洗澡,只想吐,只想砍断自己膝盖以下的腿。南裕泽是他们仨人之中最正常的一个,他双膝发软,吞了口口水扶着铁栏栅,那青年见他不对劲,忙去扶人,南裕泽还没把手审出去,突然一个物体窜吧出来,事后那青年影卫用他有限的文学素养对落世 千说,当时他就像一个饿了几百年的耗子见到了油水,嗷的一声窜了出来。 落世千“……”你全家都像耗子! 南裕泽“……带路,去养尸宫。” 叶青青浑身打了个冷颤,爬回来用她虚软的胳膊碰了碰那影卫“给个清水好不?给盆清水。” 南裕泽“……那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为了拖延时间,为了给他尚存在的一点良知,为了自己在叶青青心目中一个好人的形象,南裕泽也是拼了。 跟落世千说的恰恰相反,他说是地宫,但这养尸的地方却在山腰,这山是空的,上下都用升降的绳子。 所谓住宿的地方倒是建设的跟普通的客栈一样,叶青青泡在清水池子里猛地,她还是忍不住颤栗抬头,擦干脸上的水,胃里一阵翻腾,还是想吐。 南裕泽就蹲在水池旁边“可还好?” “还好。” “还好就好,还去吗?”南裕泽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她,还有更恶心的东西。 叶青青现在膝盖一下都是麻木的,碰到过血池的地方她都想砍断,一咬牙,她狠狠瞪了一眼南裕泽“老娘偏要去!你有本事解剖了我也扔在那血池了!” 南裕泽点点头“那好,快点洗,我等不及让你看到我的杰作了。” 坦诚的有点不真实,突然就对你敞开了心扉,不得不说叶青青有点慌,他走了以后,叶青青又一个哆嗦,加快洗澡的速度。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她是光着的,而南裕泽刚刚在看她……嗯,胸以下都泡在水池里,他看过的都砍了别要了吧,只剩一个脑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像是这样的 南裕泽所拿到的毒尸源只是一个成品,需要把这个成品利用起来,创造出它的价值,是需要在投入一些资源。 比如毒师,毒师这个行业在南沼并不少见,毒宗的老巢就在这里,没个国家总要汇聚那么一两个毒界的世外高人,隐匿起来清茶淡饭不问世事的牛逼人物。 叶青青第一眼看见那老头子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一个自打出生就没洗过澡的烂人,他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头发炸毛,盘腿坐在一张矮小的石桌面前,一头扎在盆盆罐罐的液体粉末里面。 从背影来看,他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人。 南裕泽拍了拍手掌“老翁,这是叶青青,落世千。” 落世千还跟在后头打颤,其实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心理怪癖,就是洁癖。 老头子头都没回“皇上,这石洞里可是好久都没来过客人了,老翁可是好奇的紧啊。” “不妨回头看看?”南裕泽点燃了蜡烛,这石洞里本来就昏暗,他点燃这蜡,让光源又亮了一层,落世千心有余悸的惊了一下“佘老头?” 那老头子好像很久都没他听别人这么叫过自己了,登时顿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回头,我发现,他其实洗洗脸,可以是个慈祥的老者。 落世千突然失控了,惊喜又惊讶的甩开侍者的搀扶,踉跄几步冲过去“佘先生!您?” 南裕泽撇回脑袋靠近叶青青一些,低声道“他叫佘断文,与落世千是师生。” 叶青青讶异“毒门的人?” 佘断文枯褶的老脸上不禁迷茫起来“你,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南裕泽轻咳一声“佘先生,您这学生我给您找来了,您看,您是否能够攻破难关,安心履行职责。” 佘断文忙点头“是,这是自然。” 他扶起落世千,做了个请的手势,南裕泽点点头“可以。” 他们师生一路上自然有说不完的问话,这小石洞里的石门直通养尸场,他们俩打头阵,叶青青在后面拉着南裕泽“不会很恶心吧?” “你非要来看,还怕恶心?” 叶青青脸色一僵,狠狠瞪他一眼“吐你一身时请忍着,毕竟不是我想吐的。” 南裕泽蓦然想起明山祠堂地宫,叶青青带路时吐了他一身,那场景,回想起来足够让他也打个寒颤。 “不算太恶心,跟萧明山地宫里的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差胳膊少腿或者是眼睛鼻子等器官……” “……那我能蒙个眼罩进去吗?” “你随便。” 落世千很惊诧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老师,他的毒术武术自然不是天生就会的,佘断文是他们毒门四大护法的启蒙教师,当年跟着月无涯混的是风生水起。 但是十年前突然就隐匿归山了,任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月无涯说是人老了,向往平静的生活,找地方颐养天年去了,勒令大家不许去打扰他。 时隔多年在见这位老者,落世千就像看到了自己童年时所仰慕的神,问起当年归隐的事,佘断文有些感慨“当年我确实厌倦了江湖斗争,想寻个山水田园。” 落世千还想在问为什么又到了这里,还给南裕泽这么个虚皇假帝干活? 但佘断文不想说太多,落世千又善于察言观色,就没敢问出口,只是说起了现在毒门的近况,他说一切都好,因为南裕泽在后面跟着啊,他能说到那里去? 看着他们两个嘘寒问暖的交谈,南裕泽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如果佘断文是个好人的话,那么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要求南裕泽寻找落世千这得意门生弟子来这黑煤窑里研究尸体? 落世千这辈子摊上这么个倒霉老师,在南裕泽眼里,就跟他摊上自己那便宜的老爹一样倒霉! 毒尸是圈养的,四周的栏栅都是细密的粗铁棍,相差只一根手指的距离,不太能看得到里面东西的活动迹象。 但确确实实空气里的腐臭的味道很强烈,那种被暴晒的尸体的味道,周围围着苍蝇…… 所谓划时代的改变就是有人基于别人的实验基础上在大胆一些,若是南裕泽不死不灭的毒尸兵养成了,将会成为南沼进军的利器,真正实现伴随他出生的预言,可合分疆土板块,一统四海为王。 不过孩子你不要太天真,这个地球又不是只有你这么一块大陆……叶青青不禁翻了个白眼,与南裕泽一同站在一块用绳子升降的木板上面,那端绳子被拉着,这断升起来,他们完全矗立在这硕大的铁笼子的上空,本来低头看下去漆黑如无底洞,洞下的呻吟和悉率磨牙声 令人不寒而栗。 四壁燃起灯来,幽深的橙光照亮大片区域,叶青青俯身看去,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整个就一片涌动的烂人,如南裕泽所讲,他们多数缺胳膊少腿,却仍然在人海中蠕动着,而且他们撕食的是同类的肉。 南裕泽所要达到的目标就是,控制他们。 叶青青自认看过无数丧尸片子,但都没有这么身临其境的一刻来的这么腿软,这时候比起来,人跟人的区别真的好大。 落世千相交来说淡定一些,他已经从佘断文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佘断文希望他留下来,一起研究控制这些毒尸的方法。 叶青青回房后脸色煞白,显然是被吓的,南裕泽缓缓关上门,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她刚碰到就缩回手,心跳骤然加速“我,我要凉的。” 南裕泽无所谓,自己喝下那杯还烫嘴的热水,空了杯子后,换了一杯凉白开“很少见你被吓到的样子!” “你混蛋!”叶青青将茶杯连带凉水一起砸过去,南裕泽身上浸了水,茶杯又碎成瓷片,哐啷一声脆响,门外侍者敲了敲门“主上?可是生气了?” 南裕泽脱下湿了的深青墨色外套,其实染了水和没有染水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只是穿着不舒服…… 就像这毒尸,叶青青看到和不看到对其进程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自己心里闹的不舒服,图什么? 南裕泽看起来事事都能忍,事事都无所谓,事事又棋高一筹,事事又令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态,他的脾气。 也许同样一个人,你今天惹了他没事,明天惹了他你就得死,简直莫名其妙。叶青青现在对他这种莫名其妙无端的产生恐惧感,南裕泽捡起一块碎片,放在自己手腕上,语重心长道“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我能割下去吗?但是我就是不割下去,而且我可以远离这个瓷片,我为什么不呢 ?” 说着,他捏碎了那快瓷片。 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让他死,他为什么不远离那些刀子,怎么远离?自我保护起来。 叶青青略迟疑了一下,反问“为什么割腕能死人,但是砍掉胳膊却不一定能死人?”某人脸色骤变“我是在跟你说砍不砍胳膊的事吗?”……但是,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哦,为什么砍胳膊就不死人呢?南裕泽戚眉“但是我不反对你砍掉自己的胳膊在闲置三四个时辰试试,或者将伤口泡在水里 ,看你死不死!” 叶青青“……”皇上不在皇宫,叶宁三四月份的肚子也不太显眼,走路生风,天天没事吃完饭就往御书房跑,确认皇上没回来后,整个人就会在阴沉两天,御书房和坤宁宫同时空起来,任后宫谁能淡定?他们俩出去郊游 了? 枝桠气喘吁吁的跑来,说起了外面徐大人带了一个貌美的姑娘来,那姑娘一看就像是江湖侠客那一类的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她不说,叶宁都快忘了,是有那么一个叫聂姝雨的人,要嫁进皇宫,这个在朝闹得风生水起的事,皇帝抢大臣儿媳的事,现在皇上不在,徐大人带进来,意欲何为?落世千曾经跟南裕泽谈过几次话后就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希望,就写信安慰徐大人,内容大致就是可以让聂姝雨嫁给皇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如果到时候聂家不鸟你们,你们可以站出来说聂姝雨是你们 家徐衍睡过的女人,这样大家全玩儿完,谁也捞不到好处。 这……貌似是一个最损人不利己但是却最好的一个过桥办法…… 叶宁整了整衣衫“这后宫的事,来了就没有逐客的理由,请进来吧,皇上不在,这不是还有我吗?” 枝桠忙去将徐大人请来,叶宁转念一想,觉得随意去欺负一个查不清什么来头的女人不是个上策,就命人去把慕容复蓝请来。 南裕泽不是那种对别人一见钟情的人,他肯娶的女人,都是有一定存在的必要的。 聂姝雨显然是哭着来的,那红肿的眼圈看着骇人,这是彻夜哭了? 徐大人不怎么想跟这个大瑶来的叶宁打交道,因为他觉得大瑶没一个女人是好人,惹上就是祸! 慕容复蓝款款走进,好久不见她,她又清瘦了许多那模样看着越发楚楚可怜了,也是难为她了,这些天活的不得不老实点。她却比叶宁还先发制人,进门很是讶异“聂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日子会好起来 不怪慕容复蓝张扬,因为叶宁找她来,就是让她来张扬的,她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极力衬托出叶宁的高尚,然后必要时替她教训人,然后背黑锅…… 聂姝雨还真是一路哭回来的,就因为冯常远多了句嘴,他说程辰澈在大瑶皇室过的不太好,人家姑娘就一路哭回来了。 十七还好,他只是没事儿的时候喜欢蹲在角落里画圈圈而已,偶尔还会画个图…… 搞得冯常远很压抑,程辰澈说了,让冯常远和十七以聂姝雨随从的身份进皇宫,至于进去干嘛就不一定了。 徐大人躬身一礼“参见慕容皇妃,宁妃娘娘,这聂姑娘只是想到自己要嫁入宫室,太过激动,刚刚别离其父时潸然泪下,就在没止住。” 慕容复蓝轻笑一声“我们做女人的,终要嫁人,皇家自不会亏待了你,妹妹该高兴才是啊。”叶宁高坐主位,见聂姝雨生的清秀,便夸赞道“皇帝自即位以来,这后宫的女人就不多,既然徐大人将人送了过来,皇上不在,本宫多少该做些主,不能让大人白来不是,姝雨又生的漂亮,本宫便代皇上接 纳了她,希望能早日为帝王家开枝散叶……” 聂姝雨一抹眼泪“我要见皇上。” “大胆!”慕容复蓝不太高兴,脸上笑容都凝固起来,三并两步快快走上前来,又把语调温和下来“妹妹以后切勿说这等妄言,宁妃娘娘在呢,悉听娘娘说话便是。” “皇后呢?”聂姝雨极委屈的看着她,正要说自己和皇后认得,想要住在皇后那里。 叶宁眼皮子一跳“你认得皇后?” 聂姝雨到底还是心机不够,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这时候她倒是觉得认识皇后是可以说出来的骄傲,告诉这帮女人,自己在皇宫也是有后台的。 徐大人看不下去了,狠狠扼住她的手腕“姝雨不懂事,娘娘莫怪罪,她那里有那等荣幸认得皇后娘娘,晓得这宫里有皇后,到底是存有愚民思想,只想着见当家做主的人。” 若说起来,徐大人这得罪人得罪的更厉害,但是他不怕啊,叶宁她一个远嫁来的公主,有个毛的能力能奈何? 果然叶宁脸色更不好了“既然你希望能见到当家做主的人,皇上倒是常常来后宫见本宫,你不如随本宫住进宜轩宫里,本宫也好对新来的妹妹有个照顾,或许你也能常常见到皇帝。” 徐大人“……”反正他的任务只是来送个人,一次不行就送两次,两次不行就送三次,把人送进来就好,才不管她住那里,当即连声道谢,拿了赏赐高高兴兴的就回去了。 自己要不了的儿媳妇,用来等着鸡犬升天也好啊。说不定那天自家的鸡鸭都能上皇帝的饭桌,这该是多大的荣幸啊。 冯常远可没徐大人那么宽大的胸怀,他随聂姝雨进宜轩宫时,踏进那个住房时,脸色就黑了一半“这是人住的地方?” 带他们来的那宫女摆摆手绢“这里的污尘,你们自个打扫打扫吧。” 十七“……” 十七背着个小包袱习惯性的麻木说声谢谢,聂姝雨拽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身后,冲那宫女吼“谢什么啊?就给老娘住这样的地方?你是谁啊?叶宁是谁啊?算那根葱啊?这是人住……”冯常远捂着她的嘴,立马嬉皮笑脸的道歉“这位姑娘,很抱歉,我们家主子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总是乱说话,姑娘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您看我们来时匆忙,没顾得上把银子换成银票,不知道您可 看的上?”冯常远抽出胳膊来顺手从聂姝雨的包袱里拿了块银子,足足五十两的银子,那小宫女当即怔在了那里,这辈子没见过整块的银子,现在就摆在自己面前,冯常远见她表情到位了,便硬塞进她手里“姑娘您辛 苦了,您早些歇着吧,这房子我们会打扫,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握着银子的小宫女有些不好意思,改了态度温了语气“不如这样吧,我认得这宫里几个下等杂役奴仆,让他们来帮帮你们吧,这房子确实小了些,真是委屈你们了。” 说着,她把银子塞进自己衣衫里,冯常远喜笑“这样最好,那就麻烦姑娘了。” “没,没事儿。” 十七嘲讽他“……你出卖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你这叫行贿。” 冯常远白了他一眼“那要不然你自己来打扫?” 十七冷哼了一声“聂姑娘,我们走。” 聂姝雨丝毫不知道那块银子出自自己的背包,也非常鄙夷的看了眼冯常远,转身和十七进屋了,那得嫌弃的模样就跟亲眼看到冯常远嫖妓了一样! 一切都需要自己动手,连食物都不提供,叶宁好像忘了自己宫里还有那么一个旮旯里有个破烂木屋,屋子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多亏那个收了五十两银子的宫女每日给送些清汤寡水的饭,十七自我安慰说“等主上回宫了,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冯常远也说“等主上回来,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聂姝雨说“等皇后娘娘回来,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十七说的南裕泽,冯常远说的落世千,聂姝雨说的叶青青,然而他们仨现在远在两术山里大眼瞪小眼。 南裕泽听影卫说,晋临皇帝魏羽又在催了,三日后寻不到魏言蹊的下落,就得把叶青青给献出去。 叶青青还在房子里喂万僵王灵吃东西,她不会长大,却越发的长的像一只白白胖胖的人参果,南裕泽戚眉“你能不能少玩儿会儿她?” “那我玩儿你?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好吧,她还在生气。 南裕泽“……你到底要怎样?你整日里就会无理取闹,好了你现在知道两术山了,收拾东西和我回去。” 叶青青“慌什么?我还没有找到角度毁了它怎么能走?” 南裕泽脸色煞变“朕在找办法毁了你!” “来啊,剁了我啊!”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白胖的红衣小家伙也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冲着南裕泽呲牙咧嘴。 南裕泽一掌把小家伙给踹开,抽出门口石壁上挂着的剑,一刀从锁骨砍了过去。 血色只湿了一下,伤口就愈合了。 叶青青好像没料到他真的会动手,怔了一下没敢相信,蓦然脑子转过来弯儿,铁青着脸没说话,南裕泽丢下剑,哐啷一声响,他沉闷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回程时走的是正常路,起码没在淌血尸河就已经很好了,叶青青奇怪为什么他不带落世千一起回去,他凉凉道“我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留在这里的。” 落世千心里咯噔一下,侍卫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确实走了,他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终究在转头看到佘断文时得到了证实。 佘断文撸着自己花白一大把的胡须,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南裕泽带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吗?” 落世千茫然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老头子“不,学生只是不明白,佘师父您为什么会这样做。” “因为没办法啊。”佘断文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那四位弟子里面,造诣最高的,当时我还说,将来你会是最有福的那个。” 落世千更加茫然“是福还是祸?” “以你的才学,只要帮南裕泽研究出毒尸的控制方法,想要在出两术山自然不在话下。” 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真的闹掰了脸面上挂不住,落世千只好呵呵尴尬的笑几声“那学生听老师的。” 佘断文撸着大把胡子“这就对了。”这两术山的修成极为隐蔽,就算是过了那条血尸河,常人也不会想到尽头的铁笼子就是入口,这里除了给那些学识渊博的牛逼人物提供为祸世间的场地,也可以用来囚禁那些囚不住的高智商犯人,比如落 世千。 他总不能炸碎了这山逃出来吧,他又不是一只猴子…… 叶青青的妥协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同意和南裕泽一起回去,乖乖的尽力寻找魏言蹊,这些都是扯淡,南裕泽能疯狂的为了毒尸而糟蹋这么多人,自然不会介意在重要关头解剖了自己。 她没有忽略那些山洞里两眼发绿的看着自己,那些正在研究尸体的各位毒师…… 他们一个个都想着活剥了自己。 所以出了两术山,小船上划着浆,上了岸后恰好天黑,恰好能有逃跑的机会,她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一个变态身边? 南裕泽习惯拿绳子牵着她,一直也不愿意回头看看她,走出十里地绳子突然绷直,在回头时,那绳子被拴在树干上,以绳子的长度来看,人才刚跑。 这林子幽深密静,往常没有多少人进出,地上都是新长出来的嫩草,嫩到踩一脚都能留下痕迹。 南裕泽吐了口浊气,收回绳子,而还呆在林子里看着他的叶青青正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不知道他会以怎样一种办法来寻人,回头发现自己的妻子丢了,应该会很着急的按原路跑回去吧,所以叶青青才会蹲在他身边,等他离开,坚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甩手皇后娘娘 南裕泽沉默半晌,看着不远处朦胧的夜色,沉闷的云压着,树叶莎莎的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淡淡的从心底弥漫开来。 总有那么一个场景或者一首歌,在你回首时恍然看见,出现在眼前,勾起心底一串回忆,清晰可见。 以前一个人走这片树林没什么,自从认识了叶青青,他似乎感觉到了妻子这种生物的存在,在他的生活中,淡入淡出,习惯了,以为以后会多了一个人在身边…… 现在想来还不如不在,他给不了叶青青什么好的生活,如此的拘在身边,她要受多少压迫。总是一个人患得患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少一双筷子,少说几句话而已。叶青青一脸懵逼,南裕泽只是冲远远的夜色叹了口气,缓缓收起绳子,一如他一个人时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整个人看着都很颓 废。 就这么……不要了? 叶青青比他更失落,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不回去找我?” 南裕泽“……你没走?” 实在是出乎叶青青意料,她还真没想到他就这么不管不问的就走了,扯了扯嘴角她从树上跳下来“你怎么不回去找我?” “散尽江湖,谁也寻不到你,左右我说丢了妻,没什么大碍,何苦费心寻你,在我身边过的不快活,我不拘你。”南裕泽话是这么冷冰冰的说着,却紧紧拉着叶青青衣衫,捏着她衣角,那手忍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人在高兴的时候,是能从气质上看出来的。 叶青青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明知道我除了你没什么能落脚的地方,怎么,要饿死街头?” ……嗯,程辰澈说过欲擒故纵这法子,没想到男人用在女人身上,成效也是很好的。 我们家皇帝回来了,十七眼前一亮“可靠吗?” 冯常远看着他碗中层叠的两三个热馒头,凝重的点点头“那丫头偷偷给我报的信,说昨日下午皇帝皇后乘马车从偏门进来了。” 大早上的,聂姝雨抱着一大堆叶子从后院回来,上面长着一串一串白色的小花,十七又激动的站起来“槐花?” 聂姝雨点点头“我看着这宜轩宫的后院没什么人来,有几颗没人打理的槐花树长的还不错,就弄来改善一下伙食……” “聂姑娘,皇帝皇后回来了。” 聂姝雨“……那又怎样!今天必须吃我摘的这些,不然我不是白摘了吗?” 冯常远“……” 枝桠今天抽空去看了看他们,那破败的小院子里满院飘香,当然这些槐花饭不是聂姝雨做的,她充其量会烤个红薯,那是十七做的。 本来还满满嫌弃的冯常远觉得味道不错,几个人吃了这些天来唯一一顿饱饭。 枝桠立马赶回去回禀,叶宁正在试衣,皇后昨日回来,今日发出消息,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子们怎么说也要去请个安了什么的。 叶宁嘴角抽了一下“那庭后的槐花树,本宫没说过她们可以动。” 枝桠立马晓得她是什么意思,可是不得不劝道“皇后娘娘回来,铁定是要知道聂家小姐已经嫁进来了,到时向我们要人该如何?” “又能如何?”叶宁挑眉反问,这是在她的地盘动了她的东西,这是什么?太放肆了有木有! 坤宁宫比以往稍显热闹了些,叶青青坐在梳妆台前打着哈欠,一脸茫然,昨日回来,今日还没有歇过来,昭辰比划了一支金钗,叶青青不满道“有没有不是金色的,这个看起来太老了。” “有……”昭辰在盒子里挑拣起来,发现能戴出去的还真没有几个,那些个残次的东西只会看起来更丢人一些。 捡了半天发现没什么能用的,昭辰又端了一盒过来“这些是大封那天内务府送的,听说是皇上亲手挑选的。”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敢恭维南裕泽的眼光。” 那盒子刚一打开,叶青青怔在那里,那是整整一盒完好的璀石簪子,一大把…… 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被打磨成各种花色,多数是被涂上颜料的青色,青色桃花不多见,但这却真真是清丽脱俗的东西。 ……可是,送这么大一盒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昭辰都有些生气“这内务府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送一模一样的来?” 叶青青忍不住淡笑,只挑了一根来“这啊,八成是你家主上的意思。” 昭辰突然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自家皇上的眼光……只有一根素钗,到底还是清淡了些,叶宁乍一看连连请罪“刚刚进门时见姐姐还以为是这坤宁宫里的宫女,正纳闷姐姐是不是赶路疲惫今日起晚了,细细一看才发现,姐姐原是早已到了的,倒是妹妹唐突误 认。” 叶青青呵呵“哦,那你该多吃些明目的东西,免得将来真的误认误喊,惹得别人说你瞎。” 叶宁脸色不大好,慢慢捂上自己的肚子“我眼睛的确是不好使,不然也不会看不出姐姐小时候就有凤命,只希望这小家伙出生,眼睛能擦亮些,辩出奸佞荣华。” 南裕泽说了,那孩子觉对不会是他的,至于原因,他说是私人原因,不好泄露,那叶青青还在担心什么?她不但要保住这个孩子,还必须让她万无一失的生下来,不然凭什么验亲子关系? 所以也不是那么生气,叶青青莞尔一笑“好好养胎,以这孩子父亲的基因,是绝对不会生出一个瞎子来的” 鬼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几人正冷嘲热讽的说着干巴巴的话,南裕泽和慕容复蓝同时来了,慕容复蓝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一样,其实他们俩只是在门口遇上了而已。 南裕泽眼前一亮,见到叶青青头上的钗子,心情又好了几分,说起“怎么没见聂家姑娘?” 他冲着叶宁说的,影卫说,聂家姑娘是被叶宁给要了去的。 聂姝雨?叶青青立马就想到了程辰澈,南裕泽来时与她说过,十七和冯常远跟着聂姝雨一道回来的。 当时叶青青还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程辰澈去了那里?南裕泽表示他也不清楚,本来就没有囚禁他的权利,他爱去那里去那里。 只是叶青青不明白,十七和聂姝雨是怎么在同一屋檐下相亲相爱的,是不是程辰澈调教的太好? 叶宁戚眉“说起这个聂家姑娘,想必皇上也知道,是个泼辣不容人的性子,臣妾想着为了能照顾妹妹,便接她到宜轩宫去住……” 叶宁说着说着眉目越发拧紧“她上树折枝的毁了整个后花园,管教又不听,臣妾只好罚了她,现在也不好到这种场合来。”“不止抄经书这么简单吧。”叶青青白了她一眼,其实真的,她没必要在这里遮掩,就算她直言说出她看不惯聂姝雨,打骂了她,也不会有人责怪她,谁敢啊,且不说她怀有身孕,她可是大瑶皇后的嫡女! 嫡长公主! 南裕泽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就道“既然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不宜留在宜轩宫中扰了你清净养胎,送来坤宁宫吧,让皇后照顾着。” 叶青青不太高兴,但是为了程辰澈,忍忍还是可以的,兄弟的女人,就是嫂子,是该好好照顾,蓦然,叶青青心底就莫名荡出一种豪迈之情。叶宁摸了底,看来这是他们比较看重的人了?她缓缓走上前,拉着南裕泽的手说“皇上只念着姐姐一个人孤独,殊不知臣妾也是从别处远嫁来,才刚来南沼的皇宫,才是人生地不熟,难得遇上个说得心里话 的姐妹,皇上也要夺走吗?” 南裕泽“你现在养胎为重,那姑娘又泼辣不识规矩,留在你那里总怕多方叨扰你。” 叶青青汗颜“你是看上聂家小姐那一点了?非要留在身边不行。”难道是为了拿来虐待虐待,好满足你变态的思想吗? 叶宁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往下掉,捂着肚子脸色煞变,这一屋子人都懵了,连忙请太医来。 太医说没事,就是太操劳了,南裕泽作为皇帝,安抚一番必是自然,太医又说,心中郁结难解,需要一个人来多陪陪她。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说身体不适要先下去睡觉,南裕泽“……” 慕容复蓝本来摆设用的,现在才是真正登场的时候,叶青青一走,她便叹了口气,南裕泽问“怎么了?” 她款款上前走两步“臣妾也不怕得罪皇后娘娘,只是娘娘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啊,以往在王府时她事事不问,现在自皇上您登基以来,她何曾管过闲杂琐事?无一不是宁妃娘娘操办,实在是劳苦。” 南裕泽挑眉“那你是做什么的?”“皇上。”慕容复蓝委委屈屈的屈膝跪地“臣妾也多番尽力助宁妃娘娘,只是后宫人少事多,我们实在是忙不过来,娘娘才想着,好不容易来了新妹妹,便想重用起来,分担起后宫琐事,宁妃娘娘如此也不敢 去叨扰皇后娘娘,已算做妹妹的仁至义尽了,且娘娘现在怀胎在身,这……”叶宁缓缓睁开眼皮子,虚脱无力脸色发白的拽住南裕泽的手“皇上,别听慕容复蓝说,后宫人少,哪有那么多事要劳累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是我的嫂子 南裕泽戚眉,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你安心养胎,皇后那事儿,朕来处理,断不会在让你如此劳累了。” 叶宁又不是傻,她怎么会白白把掌六宫事的主权交出去?这番话只是套路一下,让南裕泽知道知道自己的皇后有多么的不称职而已。她狠狠瞪了慕容复蓝一眼,慕容复蓝压抑着的沉重气息又惆帐几分“皇上,宁妃娘娘将这后宫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无功也有苦劳,若是一夕间转手皇后娘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怕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 那么问题来了,南裕泽现在要不要把权利从叶宁手上夺过来给叶青青,如慕容复蓝所讲,给了叶青青,她保准弄得一塌糊涂。 “那你们想怎样?” 叶宁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干宫女太监头更低了,枝桠忍不住插嘴道“娘娘自小信佛,不肯听太医的多多休息,便以为抄两张佛经便省事儿很多,这病,终究是拖到现在,积劳成疾……” 以上种种,都在说叶青青的不负责任,作为中宫皇后,她没有一点点皇后的样子,她凭什么! 南裕泽再傻他也能听出其中暗藏的言语,当场铁青着脸,也没什么理由把聂姝雨给要回来,她们几番暗语下,南裕泽不得不就此事去找叶青青说说。 只不过很戏剧化的一幕,进了叶青青的寝房,他说起的倒不是这件事,论起不负责任这四个字,南裕泽对国家和叶青青对后宫是半斤八两。 叶青青正躺在贵妃椅上玩弄小家伙,窗户开着,时至晌午,日光正毒辣,她的脑袋在看不清的浊光下,偶尔晃动。 那根簪子,也跟着晃动。 南裕泽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一夫一妻一间房,你站在门外见到的日光也能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一切都暖洋洋的。 “这些天,你学着处事吧。”南裕泽还算委婉的说着。 叶青青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懒懒的抬眸斜视他一眼“等我掌权学会做皇后时,你那些妃子会恨自己生而为人!” “口气不小,何时你也会学着她们来向我告状?” 叶青青“……我需要你吗?” 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这样想,女人都是肢体诚实于言语的生物。 南裕泽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忙,后宫之中常常见不到他,叶青青不鸟他,他就更不愿意来了,当晚他宁愿跑到郊外茶庄去跟方华谈心下圈儿,也不愿意在这里贴着叶青青那块冰疙瘩,说话真得罪人。 叶青青还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他,自个坐在饭桌子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想当年青少年时期在街边吃烤串也不外乎这么潇洒过。 日子嘛,在操蛋也得过。 老嬷嬷照常端了汤来,以前的老鸭现在换成了乌鸡红枣山药干那种大补汤,补到你不敢相信! 嚼鸡翅膀的叶青青诧异了一下,闻着味道不错,从陶瓷罐子里舀了一口正要喝,请安站起来的老嬷嬷大惊“娘娘,使不得。” 那老婆子说话底气十足震耳欲聋,吓得叶青青那勺子汤都洒了大半,昭辰听到动静闯进来,老嬷嬷连连道歉。 叶青青更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喝?” 老嬷嬷看着少了一大口的鸡汤不禁皱眉“这是要给宁妃娘娘补身子的,她受孕在身,如今您贵为中宫皇后,总要送些东西来聊表心意。” 可是这汤少了一大口这也不好解释啊。 叶青青淡淡哦了一声,将剩下的半勺子汤给喝下“还不错,就是清淡了些。” “是,宁妃娘娘喜欢清淡的吃食。”叶青青喝了又有什么办法,老嬷嬷只得明早在重新做一份送过去就是了。 叶青青晓得她是这样想,但又觉得甚是麻烦“不就是送个汤吗?” 她抬手将刚刚喝剩下的半杯清水倒进罐子里“她又是个喜欢清淡的主,兑杯水进去不碍事,送过去吧。” 老嬷嬷“……” 昭辰“……” 叶青青一个眼睛瞪过去“出了事儿报我的名字,怎么着,她还能活剥了老娘?” 老嬷嬷在不敢留在她身边伺候了,当即抱着那盅汤退了出去,她处处为叶青青的人缘情理着想,也是皇上吩咐的,那她怕什么,就命昭辰去送。 昭辰“……”我是就长着那么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了是吧? 宜轩宫因为早上她们家主子昏迷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一个个的都堆在寝房门口待命,进出的吃食一个比一个严谨,就差人嚼碎了喂给她吃。 枝桠向昭辰行了个礼,昭辰清了清嗓子道“皇后娘娘听说宁妃身体不适,特送来一盅汤来。” 枝桠收了“那多谢皇后娘娘了,碰巧我们家娘娘正在用餐。” 昭辰还提着个食盒,枝桠问了一句她才想起“这个是给聂姑娘的,不知聂姑娘住那间房,可否劳烦你带我过去一趟?” 枝桠深感抱歉“现下我们娘娘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许外人乱出乱入,交给我吧,我帮你送到。” 话说到这份上了,不过只是一份饭,昭辰还能说什么,只得把东西给了枝桠,转身离开。 出了宜轩宫的大门,她又翻墙往宫内后花园的角落里去,果然那小木屋里亮着灯。 十七坐在门口的树杈上看着天空两眼发呆,冯常远咬着一根枯草斜躺在他身后“别担心了,三十板子又死不了人,再说了,你们俩不是情敌吗?” 十七叹了口气“你懂什么?乱说什么?聂姑娘是程少主的人,我就必须要保护好。” 冯常远冷笑一声转过身去不在搭理他。 昭辰踹了树干一脚,一阵哗啦啦的晃动,十七跳下来,见到是她,甚是惊讶,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昭辰?” 冯常远也跳下来,见十七这么没分寸的抱住一个女人,不解道“这美人谁啊?你外面养的小老婆?” 十七尴尬了一下“这是我嫂子。” 卫毅生前成天在他耳边叨叨,这辈子娶妻只取昭辰,生子只人昭辰生的,这是兄弟的女人,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呦呵?好玩儿不过嫂子吧。”冯常远吐掉嘴里的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你好,美人儿,我是你小叔子。” 昭辰一脚踹开他,其实不大明白,洛升都被主上认定为落世千了,怎么这个冯常远还留在皇宫? “聂姑娘怎么样?”昭辰说着推开了门。 十七立马背过身去,聂姝雨脱光了在床上爬着,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子,腰以下大腿以上几乎可以说惨不忍睹,那姑娘满目泪水,连睡着都委屈着那张脸,时不时抽噎一声。 昭辰关上门,重新给上了药,聂姝雨似乎不是睡着,是疼昏了过去,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程辰澈,就在也没声音了。 十七问何时能见到主上,昭辰就有点为难了“主上跟皇后娘娘不知道怎么三言两语就又吵架了,气的主上今晚住郊外茶庄了。” 十七无话可说,昭辰安慰他“我求老婆子给做了饭食,交给了宜轩的大丫鬟枝桠,她估计稍等会给你们送过来。” 十七悠悠的拽一片树叶咬在嘴里“那你是觉得就我们这种处境能收到你送来的饭食?” 冯常远适时的肚子咕噜叫了几声,昭辰呵呵冷笑着有点尴尬,从衣袖里拿出个布包来“这是我留着准备晚上吃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吃掉。” 十七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藕粉糕?” 幸亏不是干萝卜条,以前执行任务没时间吃饭时,她就喜欢随身带萝卜条,然后几个人一起蹲在黑胡同里啃,啃完继续干活…… 教养婆婆的拿手糕点,以前吃到吐,现在看来……还是想吐,比看到萝卜条还想吐。 见十七一脸嫌弃的模样,冯常远一把夺过去“你还嫌弃个卵啊?现在我们是饿了好几天了好不好?摆正自己现在情况好不好,都是南裕泽给你们惯的了!” 昭辰脸色唰的就下来了“不好意思,这是给聂姑娘吃的。” 冯常远“……你,你刚刚不是说给十七的吗?” “现在我说给聂姑娘吃的,你敢咬一口试试。” 十七一脸不愿放弃“昭辰,要不你去跟婆婆撒个娇,让她在做些吃食送来,毕竟聂姑娘……” 昭辰淡淡白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我们都是饿了好几天的……”偷偷来看聂姝雨也是叶青青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就是顺路去看看她过的怎么样,昭辰回去回禀时特别加重说了她们没东西吃的惨状,尤其是聂姑娘,身受重伤饿着肚子委委屈屈的睡过去,那梦里该有多 孤独啊。 叶青青“婆婆睡了吗?” 昭辰敛眸“奴婢不敢去打扰婆婆。” “我敢啊,麻烦她一下,在送一次,这次亲自送到十七他们手上。” 昭辰立马点头称是。 枝桠正想着把昭辰送来的东西给扔掉,但看着那罐子汤突然动了歪主意,或许这东西不扔,能好好利用起来。叶宁刚用过膳,正在园中散布,枝桠迟迟走过来说刚刚坤宁宫送来了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其它可说的 叶宁冷笑一声“那你说说,她送来的汤,我能喝吗?” 枝桠微微戚眉劝道“娘娘,皇后总不至于这时候往刀口上撞,既然她送来了,那您不妨就喝一口,总要是给个面子的。” 叶宁点点头“那就喝了呗。” 昭辰第二次送东西来时,宜轩宫内外一片嘈杂,进进出出的奴才宫女们脸上一片着急之色,十七咬着一块枣花糕与她一起蹲在墙头上“这就是你说的紧急事?” 夜里,十七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缩了缩脖子,显得更猥琐了一些,三两口吃了糕点问“你之前不是说,婆婆也给叶宁做了汤,让你给送过来吗?” 昭辰点点头“是啊,那汤是主上吩咐以娘娘的名义送过去的,娘娘毕竟是皇后,是要在这关头送些东西来体现六宫之主的大度。”虽然她一点也不大度,说个话办个事儿能把人给气死。 十七不说话了,暗搓搓的看着她,昭辰见他那目光不对劲,诧异问“这么看着我干嘛?没大没小的。” “不是,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你送汤时,有没有让太医当重检验过那碗汤?” “婆婆做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十七蛮觉得这丫头跟着皇后几天以后智商都被拉低了,原来这东西也是会传染的,为了让自己不被误会,十七难得坐端正了为自己解释“叶宁若是说她喝了这碗汤后身体出了问题,你们怎么办?当然这汤绝 对没有问题这个我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又没个卵用啊。” 昭辰猛然间醒悟,转身就跑掉了。 十七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这才出宫去寻南裕泽。南裕泽与方华此时正在宴席上谈,多方说起关于南沼皇家与医宗药材结合的事,方华对此津津乐道,算不上千恩万谢的也说了是荣幸之至,南裕泽旁敲侧击的提起过几句魏言蹊,方华一时没耐得住酒的醉 意,漏了一句话,她说“对于魏言蹊,您如此牵肠挂肚此等情深意重真是令本小姐敬服,但是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实在是没必要。” 南裕泽握杯的手蓦然紧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方华自知失言,也知晓越描越黑不如不解释,只顾喝着宫廷贡酒,想把自己灌醉,明早起来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南裕泽已经找到了一丝突破口,又怎会善罢甘休,端着一杯溢到手上的酒起身走下去,与方华并肩而坐,方华呵呵凉笑“刚夸过你痴情,现在又是个花心少爷了,你们男人啊,就是空喜欢皮囊,不是个什么 好东西,你看,这鲜衣怒马,富贵容华,把你们的人品都衬的高尚起来。” 南裕泽不打断她的话,其实在某些方面他了解方华时,就知道她喝醉酒时,是个话痨…… “那你可愿意说说,富贵公子,喜欢漂亮姑娘是有什么错?怎么就说是人品不行了?” 方华反问“那么请问皇帝陛下,你是个好人吗?” 南裕泽嗤鼻“论方华姑娘所言,这是富贵公子的错,还是漂亮姑娘的错?” 方华敛眸,突然一滴泪掉进酒杯,本安稳的水面啪嗒一声荡起一波涟漪来,她又豪爽的仰头喝下“你知道漂亮姑娘一般都会有什么下场吗?” “嫁得好夫婿,金龟男儿家,得富贵享容华,一世端庄优雅。” 方华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嘲笑南裕泽道“不不不,魏言蹊漂亮吧?又人如其名,洛神之姿,那是尤物中的极品,后来惨遭人扒皮,这说明什么?有一张好脸有个毛用,有毛用吗?” “不能一概而论。”南裕泽脸色阴沉几分“而且你说什么大话?这种扒皮的蛊惑人心动乱朝野的恐吓之话也能当着我这皇帝的面说出口,是不是太大胆了?” “不信?”方华这时只觉得脑袋有些懵圈,懵懵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一团浆糊把所有事都搅和在一起,别人问什么,她都能说的出口。 笑话,南裕泽灌酒,搁现在喂你喂的都是纯酒精! 南裕泽点头甚至还有怒意“朕不信!” “我带你去看啊。” 十七刚到茶庄门口,就看到自家主上跟着一个女人勾肩搭背的出去了,那情况简直诧异,主上碰女人的几率越来越…… 那皇后娘娘是不是要失宠了? 十七不敢跟踪南裕泽,也不能在茶庄多停留,更不能让南裕泽的皇家影卫看到他的存在,左右纠结了一下,他还是又跑回了皇宫,待主上召见时在见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方华说带他去看,可是她本人又醉的一塌糊涂,南裕泽只好扶着她走,可在别人眼里就是勾肩搭背…… 方华说的那地方离这里不远,那小山庄就是邻城城边一处宅子,很普通的农家宅,一个老大爷提着个油灯开了门,见来人是方华,吓了一下“方,方小姐?” 方华正晕乎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见到这老头子时自己吓了自己一跳,怒斥他道“我不是说你不能随便乱跑吗?你怎么能出现在茶庄?” 老头子满头汗水“小,小姐,这里是华城。” 方华脸色一黑“你居然还撒谎,这里明明是帝都郊外!好啊你,都学会撒谎了。” 南裕泽扶着她向老头子解释道“方小姐喝醉了,到这里来寻一个落脚的住处,你看可否给安排一下?” 老头子接着她抱过来“这个当然可以,谢谢公子送她回来,公子可以回去了。” “不,不,方小姐是我的座上客,她亲自带我来这里说要让我见一个人。” “你是?”那老头子甚是戒备,见南裕泽并非常人,现下仔细一看,又惊了一下“你莫非是帝王?” 南裕泽戚眉“你如何晓得?” 老头子慌了神儿“草,草民听方小姐言说过您的气度容貌,记得些许,您里边请。” 这宅子里外只有老头子一个人住着,还真没有多少人在这里看守,也是,人越多越引人注意。 老头子给他们安顿好房间后夜色已经很深了,南裕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睡觉来的,灭灯后将着宅子里外都翻了一遍,没什么地下宫的入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方华第二天一早起来,笑着说抱歉,昨夜醉的不省人事,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请皇上不要当真,只当是醉话胡诌一连篇了。 南裕泽淡笑“昨夜你说你扒了一个人的皮囊,朕说不信,你非要拉朕来这里看看,你们医宗果然是门高人胆大。” 方华也不慌,淡笑着“若是胆子不大,能与皇帝陛下您谈来生意吗?再说了,也不单单是门第高了,胆子才大,皇上您这样说话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也有可能是胆子大,才创造出门第来。 是了,这世上没有那一种社会局面是单方向造成的,其错综复杂的产业链关系支撑平台发展,方华胆子大也不一定是门第教育造成的,万一是小时候捅马蜂窝捅多了呢。 南裕泽呵呵冷笑“这是重点吗?朕还是比较关心你醉后说的扒了一个人的皮囊,朕听着觉得有意思,你可否解释一下。” “醉后之言……” “酒后吐真言,不然朕会以欺君之罪给你定罪。”南裕泽依旧摆着友善的笑容,好像以前我们的相聊甚欢一点都不妨碍我抓你进大理寺。 方华嘴角噙笑“想必您昨晚已经在这里全部搜过一次了吧?” “朕可以在搜一次吗?” “当然。”方华无所畏惧! 结果自然是南裕泽什么都没有搜到,只能再次邀请方华住进茶庄,还是以合作的名义,没办法,这毕竟是一个大单子,方华勉为其难的和他走。 人走时都是正午了,老头子送走了人,关上门,静默下来时这院子里唰唰的树叶都阴森起来了,屋子里的窗户都关着,透不进阳光,或许南裕泽没有注意到,这院子里有一片菜园。 回宫时宫里闹翻了天,叶青青大马金刀坐在宜轩宫院子里,看着里面进进出出的太医,一太医匆匆跑出来说“保住了,保住了,孩子抱住了。” 叶青青抽了抽嘴角“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胆怯,不敢多说什么,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叶青青腾的一声站起来“当面告诉本宫说本宫昨晚送的汤有问题很难吗?” 太医连连磕头“是。” “汤有什么问题?”叶青青又淡淡坐下来挑眉问。 慕容复蓝又和南裕泽一同进来了,他们俩又在门口碰上了,只是进来的比较低调,实则是太乱了没人注意到他俩。 叶宁从床上爬起来脸色苍白无力,一身白色底衣发丝凌乱,扶着门框硬要出来,脚还没刚踏出来呢就质问“皇后娘娘,臣妾究竟是那里得罪了您,竟要遭您如此残害?” 叶青青深吸一口气抿唇“我没有。”这解释看起来苍白无力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有些脑残,承认以前吐槽过宫斗的这三个字是最愚蠢最没用最垃圾的三个字,但是现在,事实上除了这三个字,还真没其它可说的了,真特么操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毁了我下半生 事实上叶宁也不准备听她的解释,南裕泽尽管很低调,还是被叶宁一眼看出站在人群中,一咬牙,叶宁满目含泪委屈的跌跌撞撞一路扑过去“皇上,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叶青青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一脸疲惫的南裕泽,他昨夜去了郊外茶庄,估计是一夜没合眼了。 慕容复蓝见这阵势吓的一怔,忙扶起叶宁“宁妃娘娘这是生了好大的病啊?这是怎么了?昨个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会这样?” 南裕泽听惯了她们俩的一唱一合,更是觉得越发无趣“有事就说,别这么哭闹,成何体统!” 叶宁本就委屈,被他这么强硬的态度一骂就更觉得委屈了,一时间那泪止不住的掉,连话都说不全面,转而摊在南裕泽怀里,哭哭啼啼。 南裕泽实在是心烦,就问叶青青“怎么回事?” 比起问叶宁,这态度要好的多了。 叶青青轻咳了一声“臣妾一大早刚起,宜轩宫中就来人禀报说宁妃身体出了问题,太医说是臣妾昨晚命人送去的汤水有毒,意图存心害了她孩子的命。” 一院子太医宫女没一个敢抬头的,枝桠迫不及待的膝行几步证实“皇上,皇上明察啊,一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 南裕泽实在是受不了她一个丫头话也这么多,当即一肚子火气和不耐烦全撒在她身上“朕问你了吗?来人,拉下去!” 身后几个影卫行动颇快,叶宁总算是能说好话了,又一抹眼泪指责道“枝桠只不过是为臣妾抱不平而已,皇上何以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处理她,臣妾才是受委屈的啊。” 叶青青简直无语,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那汤确实是从她手上送出去的,便抿唇实话道“那汤水臣妾一定没有下毒,臣妾是清白的。” 那盅鸡汤她先喝过一口,又兑了水进去,要是有毒,化毒系统连个动静都没有,懵谁啊? 南裕泽怎么说也是皇家长大的,那些个话本子也没少看,亲眼也目睹了不少这些技俩,奈何现在确实没什么证据,种种迹象下,叶青青反驳不得。 只好扶起叶宁“外头风凉,我们进屋里说,来人啊,把那盅汤呈上来。” 太医信誓旦旦的说汤内混有红花,那可是打胎的利器,沾之胎动,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我断不会亲手送汤亲手下毒,这样乞不是显得我很没有智商?” 慕容复蓝适时打趣道“可红花胜算大啊,您贵为皇后,打掉一个孩子后左不过闭门思过几天。”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叶青青白了她一眼“皇上您该相信,以臣妾的智商是绝不会做出那等愚蠢的事,若是汤内真的有毒,保不准是出了坤宁宫后别人下的毒,想诬陷臣妾呢?” 南裕泽又不是傻子,要是叶青青真的想下毒怎么会下红花这种毫无技术水平的东西?她手上那万僵王灵的血滴一滴进去,今个估计就是叶宁的葬礼了。 “这汤,是谁送的?”南裕泽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昭辰忙跑出来跪下“是奴婢帮皇后娘娘送的。” “期间可有异样?” “奴婢亲手将汤送到枝桠手上的,亲眼看到枝桠拿着汤离开的,其中绝无第三人碰到。” 叶宁也没有蠢到死死咬着叶青青不放,立刻一脸茫然的四下看着“那是谁?是谁想要害本宫的孩子?” 慕容复蓝也觉得这种技俩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作为一个看戏的她都懒的看下去。 影卫突然拿着小包裹进大堂,跪地禀道“启禀皇上,这一小包红花是从坤宁宫的小厨房里搜出来的。” 南裕泽“……”刚刚确实让他去两宫厨房搜东西,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从坤宁宫搜出来了。 叶青青“……”以前看这种戏的时候恨得牙痒痒,觉得在场人都是傻瓜,现在看来,他们果然都是傻瓜!这么明显的诬陷方式你们看不出来吗?你们都是智障吗! “你作何解释?”南裕泽问。 叶青青无力吐槽,叹了口气道“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我,我无话可说,我……” “那红花是老奴下的。”坤宁宫小厨房的老嬷嬷突然字正气足的跑出来跪地请罪“那鸡汤出自老奴之手,是老奴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想害了宁妃的孩子,皇上明鉴啊,这事跟皇后娘娘没有关系。” 叶青青“……”你是容嬷嬷吗? 南裕泽松了口气,这么说,可以结案了? 慕容复蓝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叶青青,冷哼一声道“她一个奴才能有多大的胆子,怕是背后有人指使,现在事情败露,为自己主子担责任而已。” 叶宁哭哭啼啼的,非要皇上给个说法不成,南裕泽当场下令坤宁宫全宫禁足,这都是轻的了,南裕泽为做表面功夫,意思意思把老嬷嬷交给叶宁处理,谁知她一点都不客气,下令以谋害皇嗣的罪名杖杀。 叶青青脸色阴沉着,狠狠瞪了南裕泽一眼,转身走掉。 坤宁宫大门第二次关的那么紧,把南裕泽关在门外。 佘断文把整个计划给落世千说了一遍,落世千冷哼“那他这是鱼和熊掌非要兼得啊?” 佘断文捋了把胡须,乐呵呵的坐在那里“年轻人就是冲动,想起什么就是什么,倒是羡慕你们这些胆子大的人。” 落世千忿忿的动了动自己的假胳膊,发现这胳膊除了不能弯曲以外,真实度还是可以的。南裕泽想操控毒尸,但是又不想把叶青青给解剖了,就想让佘断文给他研究出解决办法,佘断文智商有限,人又老了,多处行动不方便,就告诉南裕泽,他在毒门有四个徒弟,其中属右护法落世千的造诣 最高,如果能把他找来,那进展一定很快。 南裕泽还正发愁如何寻找落世千,怎样绑架他到这里来,结果没想到自己身边一个叫洛升的丞相就是他,意外之喜。 落世千冷冷看了自己师父一眼“我倒是觉得医宗方华那丫头比较狠,您怎么不说她啊,当年她也做过您的学生。” 虽说毒门和医宗也是势不两立的主,但是佘断文是那一方都敬重的人,他也收私徒,和医宗方华有书信来往。 佘断文不可思议道“这是月无涯那个老家伙跟你说的?” “是。”落世千没什么好隐瞒的。 佘断文眸色重了几分“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归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想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希望您能放学生一次,向南裕泽举荐他人。”落世千的态度比起之前变了好多,废话,能不多吗,现在这老师是把自己往坑里带,一旦实验成功,自己铁定是第一个喂毒尸的 倒霉蛋! 可惜佘断文是个倔强的老头子,他要讲的故事还真不是落世千想不听就不听的。他说起了自己与月无涯的友谊,后来因为这个毒尸尸源的方子而破裂了,这个尸源虽说出自落世千之手,但落世千本人还是知道内幕的,这毒尸尸源是月无涯给他的方子,只不过是以他的名义传播出去了 而已。这个尸源真正的研发者是佘断文,月无涯想独吞,就对佘断文赶尽杀绝,佘断文不得已四处逃窜,流浪数年,生死关头时被南裕泽救起,感激不已时说出了原委,南裕泽这才以身犯险的跑去大瑶寻毒尸尸 源。 这是他口中整件事件的版本,落世千懵逼了一下,这是……算自己倒霉了? 佘断文又拍了拍落世千的肩膀“说起方华,为师觉得那姑娘在毒学造诣与狠心程度上跟你很是般配,当年为师还想着能为你俩牵个线。” 落世千怒目“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整个人生!” 佘断文“……”我又不是个好人,你别这样凶我…… 南裕泽白天睡够了觉,晚上就睡不着了,十七已经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他一开门,十七的身影从房顶落下,稳稳的站在面前,南裕泽扯了扯嘴角“进来吧。” 十七比以前瘦了很多,南裕泽只问一句话“程辰澈是什么身份?” “毒门……白无常。”十七有些懊恼,因为他一旦回来,一旦见到南裕泽,就意味着自家主上和程少主的关系被僵化。 意料之中的事,南裕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转而又问“冯常远是来干嘛的?” “他还不知道洛丞相已经被关在两术山,他是来寻自己主子的,但一直没机会出去。” 他究竟是来干嘛的,得看他遇到落世千后说些什么了。 南裕泽心情略沉重“你想回去吗?” 十七沉默了半晌“属下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有啊。”南裕泽很平静的翻了翻桌案上的几个奏折“时机未到而已。” “程辰澈怎么样?” 十七敛眸,脸色越来越沉重“大瑶皇帝命他竭力辅佐叶致做一国皇帝。”十七省略了一部分,程辰澈绝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妥协的人,就算是月无涯现在站在他面前,也不是想让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的人。所以这其中是比较复杂的,南裕泽从书信中知道十七被送回来的原因 ,也不愿意多问。都是为了萧乐雨吗?南裕泽冷笑,蓦地想起那个女人,嗯,她又生气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魏言蹊在那里 坤宁宫大门紧闭,南裕泽命十七先回去,临走前,十七有些犹豫,跪下问“属下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皇上您能原谅程少主吗?”十七瞪着俩眼睛可以说是企盼着,抬头看着南裕泽阴沉的脸,若在以往他肯定不会这么胆大不要命的乱问,今天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勇气,或许是问的这句话本身,给了他勇气 。 果然南裕泽气息阴沉起来,十七茫然问“毕竟程少主他没有想要害过您啊。” “闭嘴。”南裕泽斜睨他一眼“滚回去!” 十七悬着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就这么一直吊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终日忐忑着。 坤宁宫的气愤很压抑,南裕泽进去还得跳墙进去,叶青青还没睡,在寝房梳发,一脸郁闷的问“有嬷嬷的消息了吗?” 昭辰不知在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儿,蓦然一个激灵“还,还没,尸体会被送到乱葬岗上,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今晚会去料理后事的。” 叶青青还是有点惋惜,仿佛又回到了卫毅死的那天,但是她与这些人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生死之交,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死,越发觉得人命不值钱了。 不禁冷笑一声,从古至今最贵重无价又便宜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是人命了。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吹灯,睡觉吧。” 南裕泽就蹲在屋顶,揭开瓦片也不知道她在感慨些什么,待屋内灯灭了,昭辰关上门,他一跃下去落在昭辰跟前,昭辰一惊,踉跄后退几步,南裕泽凉凉道“是我。” 昭辰忙跪地“主上。” “她有没有在生气?” 从皇后娘娘关系老嬷嬷的事的进展来看,昭辰很肯定的给出回复“是的主上,皇后娘娘心情不太好。” 而且为了主上和皇后娘娘的关系,昭辰特意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晚饭没吃好。” 南裕泽偷偷推门进去,尽量放轻了脚步,眼看就快到她床边了,叶青青淡淡的从被窝里抽出一把长剑来,腾的坐起来指着他,忽然间,眼前就多了一把剑。 虽然知道她不会用,南裕泽还是比较操蛋“你没睡?” 叶青青点点头阴着一张脸“在等你。” 南裕泽吞了口口水,喉结动了一下,拨开那把剑“不要这样,会误伤。” “滚出去。”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南裕泽一本正经的说着。 叶青青歪了歪脑袋,等着听他下半句话的解释,南裕泽道“其实,我是来带你出去吃饭的。” “别啊,我不是被你禁足了吗?” 南裕泽稍稍靠近了些,叶青青又把剑举起来,南裕泽“……你别生气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叶青青“我不饿。” “我觉得你饿啊,昭辰,给你主子更衣。”南裕泽越来越后退,离她远远的又补充道“办不到朕唯你试问!” 昭辰瑟瑟的推门进来,又把灯点上,抱着衣服站在那里,丝毫不敢往前走一步,叶青青举着那把剑冷冷的瞪着她“滚出去!” “娘娘,不要让奴婢为难啊。” 叶青青生无可恋的瞄了她一眼,昭辰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劝道“娘娘,皇上会处死奴婢的!” 昭辰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很宠本宫的,你现在居然帮着狗皇帝说话,昭辰你是不是不爱本宫了,昭辰……出门不禁感觉到一阵瑟冷,颤栗不已,又把衣服裹了裹,南裕泽见到,脱了自己的外套,正要给她披上,叶青青身子一躲,那衣服掉在地上,南裕泽到没觉得多尴尬,看了看乌云蔽月的天色,轻轻勾了勾 唇角,也不去捡那个外套。 他来找人,就绝对不仅仅只是出去吃一顿饭而已,大半夜的他又不是神经病,出了门,叶青青双手抱臂靠在宫门口“说吧,找我干嘛。” 南裕泽脚步一顿,慢悠悠回过头来“以时间来看,明天就是我要把你交出去的最后期限了。” 交不出去,鬼知道魏羽会怎么收拾南裕泽。 叶青青耸耸肩“那正好,我也做好去死的准备了,活着真是恶心。” 言罢她转身就想回宫,大半夜的真的你又不是有病,站在大门口就为了说两句话?要是手里有板砖,叶青青特么就不会骂,也不会冷嘲热讽,直接一砖拍上去,糊他一脸血! 不过后来想想这么做风险太大,他武功又很高,得不偿失还不如老实点。 南裕泽拽着她手腕“别着急,我找到魏言蹊了。” 叶青青停下想走的心情,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变脸就是这么快,略有些兴趣的问“那里?” “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个答案。” 南裕泽用力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帝宫与邻城小宅院的一段距离,是他们俩靠的最近最长的一段距离。 叶青青几乎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呆惯了他温暖的怀抱,忽然落地,一阵凉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 四五月的光景,朦胧安静的深蓝夜空,稀稀疏疏的萤火光亮,在宅院门前的柳树下安稳着,静谧又舒畅。 南裕泽没功夫去感叹眼前的景色,在他眼里,只分黑白与春夏,不存在其它用于衬托和象征的东西,这宅院的门敲起来还是那么空荡荡的。 叶青青抱臂靠在门框处,有些猥琐的缩着脖子,有点后悔刚刚丢掉他的外套,现在想扒也没的扒了,他就那么一个外套。 那老头子好像夜里都不睡觉的,来开门时穿着还很整洁,见是南裕泽,晃了一下,差点没摔着自己,叶青青扯了扯嘴角,这么大半夜出来吓人的皇帝,也就南裕泽这么一个闲蛋了。 老头子正要说话,南裕泽一根线穿过,他两眼翻白口吐泡沫,噗通一声连带油灯一起栽下去。 叶青青环视这小院,普普通通的小院,院中开辟了一块菜园,看着还沾泥的铁锹,估计他刚刚是在种地了。 “魏言蹊在这里?” “这个答案,你来告诉我。”南裕泽推了她一把,把她推进这院子“我觉得这院子阴森,有死人,你能否寻到?”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找?” 南裕泽仔细看着四周,那敬业冷肃的脸偏偏就说出了四个字“我搜不到。” 叶青青“……”说的这么严肃是不是有点难为你了。 她本人对尸体这东西不是太敏感,但对生命迹象还是有些准确率的,比如她的大脑系统能明确的告诉她,在左边十米处,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嗯,就是南裕泽。 等等,脚下五米处,也有心脏在跳,此时此刻,她看人的角度有些恐怖,她知道那里有跳动的心脏,听起来就像一个挖人心脏吃的鬼魅一样。 那颗心很早就脱离了人体,一直被泡在一种不知名的液体中,渐渐的,脑子里能浮现出那颗心脏的全息影像,模拟出它是怎样从人体剥落的。 南裕泽一脸懵逼,看着她爬在那块菜地上,在泥土里爬行,跟一只蚯蚓一样不禁吞了口口水“叶青青,你在干嘛?” 她腾的一声站起来“就是这里了,挖!” 叶青青把锄头丢给他,他抬手完美的接着,但是刨地这种活,南裕泽就算过的在苦,他也没干过啊。 见南裕泽不动身,叶青青呵呵冷笑“你要是不挖就算了,我尽力了。” 那点月光渐渐阴沉起来,遮云蔽月,忽然起了丝丝凉风,她又一个哆嗦,南裕泽深吸了口气“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 一咬牙,没看吃过猪肉也得看过猪跑吧,一锄头下去,砸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啪嗒,雨水滴下来,豆大的雨滴稀稀拉拉的掉,不紧不慢。 叶青青自个跑去屋檐下,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看着南裕泽干活,南裕泽扶着锄头看着她愣了一下,叶青青“……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挖,我才不要淋雨。” 南裕泽“……”简直不能忍。 好气哦,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吧,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叶青青到底不是个混蛋,从屋子里寻出一把伞来装作漫不经心的跑到他跟前,南裕泽已经挖出没半膝的小洞,他站在洞里,以叶青青的身高,正好把伞撑在他脑袋上。 雨那是半不大的掉,下的跟闹着玩儿一样,不过俩人都知道,这是暴雨前的小平静而已。空气里微微湿润的青草与土,还有左右摇摆的柳条,打湿的柳絮变得沉重,低头看他时发现他也在抬头看这把伞,和撑伞的人,叶青青捏着自己的衣角“看什么看?我散步你管的着我?我愿意站在这里你管 的着我……” 南裕泽落下的那锄头砸在土坑里,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是敲在了木板上。 叶青青转头看向别处“挖木板啊,看我做什么?” 木板是大面积木板,需要在挖出很多土,雨有下大的趋势,在挖土浪费时间还得淋雨,叶青青撑着伞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仿佛这事儿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南裕泽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人。 第一百八十章 你不知道什么 哐啷,一声闷响,那块散发着霉腐气息的木板被撬开,奇怪的是,只是这块木板有恶臭的味道,这下面的空气倒还可以,有一种怡红院里姑娘们涂抹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煞是清香好闻。雨越下越大,南裕泽最先跳下去,叶青青提着一把油灯,慢慢的下去,这木板肯定不是入口,可是也没有盖上它的办法,只能任由雨水往里面灌,反正今日南裕泽已经看到了这个地洞,方华总要给一个解 释,毁了和不毁,没什么两样。 下了黑漆漆的洞,叶青青觉得更冷,上下牙关一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南裕泽回头看了她一眼,昏黄的油灯映着一张被冻的发红的脸,叶青青脸色一红“我,我不冷。” 本来就红,现在她这么一解释,就更红了,甚至有点灼烧感,嗯,是害羞了。这里的味道让叶青青有点头懵,眼前一晃几道重影,她突然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常温,对于她那冰冷的手来说,还是很暖的,为了给拉手找一个合理的说辞,叶青青故意一副无所谓很平静的样子“洞里路不 好走,我怕跟丢了。” 路……其实不是那么绕,主要是人太蠢了…… 但南裕泽并没有太介意,她这个解释实在是没必要,他连头都没回,轻轻嗯了一声。 他走过很多地道,但就属这个建的最奇妙,长长的甬道七折八拐,就是走不到头,那股子淡淡的水粉香气,明明没有毒,时间一长却让人忍不住的打冷颤。 外面已经在下瓢泼大雨了,方华抱着一杯热茶躺在茶庄阁楼的窗台上,寻了个有顶可以避雨的地方,悠悠的看着雨帘中即将黎明的地平线。 茶庄里的梧桐莎莎响,被雨水洗的锃亮,刚刚出来时天色还黑的什么都看见,渐渐适应这夜色,发觉其实它是深蓝的,从这里看去,一眼望不到皇宫,不然从高处看帝宫的雨色日出,该是多漂亮。 一切显得那么沉闷自然,在她眼里又洒脱的无边无际,方华时常这样想,若是那天能换了自己身上这张皮,脱离医宗,做一个游山玩水的侠客,做一个四海为家的游行者,无拘无束该多好。总是在深夜时一个人的时候臆想,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方华捧着见了底的茶杯,翻身跳进屋子里,正准备关上窗,一道黑影在眼前闪了一下,医宗的侍卫很狼狈的跪在雨里“大小姐,您快回去吧,南裕 泽和叶青青闯进大地宫了。” 方华哐啷一声摔了茶杯,医宗侍卫的到来惊动了茶庄的皇家影卫,四周不少黑衣人团团围着,那来报信的侍卫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唐突了。 皇家影卫为首的那个叫傅正,是南裕泽亲命来看管她的,方华敛眸“傅正,是自己人。” “我现在需要知道他刚刚和您说了什么?”傅正冷着脸,同样站在雨水里,他远没有医宗侍卫那么狼狈。 报信的被人押着没敢说话,方华戚眉,傅正一直在这房子周围,这么问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非要我重复一遍给你听吗?是你那缺德的主子干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怎么,还得藏着掖着?”方华看似很生气的样子。傅正刚刚的语气还算是客气的,但是现在就真的不客气了,就算南裕泽只是他名义上的主子,但是作为一个影卫他基本的职业道德操守还是有的,刚刚架在送信人脑袋上的剑,转身就劈碎了面前的窗木削 哗啦碎了一地,他出剑快,快到方华都惊的连连后退了几步,斥责道“你疯了?” “方小姐请说话客气点。” “那也请你对我客气点!” 傅正没必要在这里和她纠缠,待会要是这个惹不得的大小姐动起手来,他还是没法向上交代的。命人带走送信人,傅正一言不发的打扫了刚刚碎掉的木削,方华气还没消,狠狠的瞪着他的一举一动,末了傅正抱拳一礼“是我的错,方小姐息怒,您是主上的客人,还请能安心在此歇息,外面雨势大,我 稍等会命人来修复窗户问题,小姐莫要着凉。” 事后他又派人送了姜汤,可那茶园的出入照样管理的很严格,方华除了在屋子里摔茶杯骂人,也没其它的办法。 可是傅正能力有限,困的住她的人,困不住她的手,她人在这里,只不过是不能亲自到地宫阻止南裕泽而已,又不是没能力阻止,真当医宗全死没了?就剩方华一个了? 到底是天真了些。南裕泽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还没寻到出口或者说换一种景象,只有黑漆漆的土壁,南裕泽发现他们是一直在原地绕圈子,因为不远处,有他们刚刚下来的洞口,微微泛着晨曦的光,和扑面而来雨水混着 泥土的潮湿。 他回头看了叶青青一眼,显然叶青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禁咂舌“好嘛,还真的厉害。” 南裕泽不肯放弃,决定在绕一圈儿,虽然于这种迷宫类的游戏在绕几圈都是一样的,但是谁愿意空手而归? 叶青青突然拽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猛然转身,前面因为大雨而冲下的许多泥土都灌进来,一大摊淤泥堵住了出口,叶青青承受不了南裕泽全身的重量,俩人一起摔倒,油灯灭掉,黑漆漆,异常安静。 南裕泽稍稍伸了舌头,绵软滑腻,叶青青一口咬住他舌头,南裕泽“……” 俩人果然是亲到了一起,叶青青一把推开他,南裕泽疼得直掉眼泪,那可是舌头啊舌头。 “你这个流氓!下三滥的手段!”叶青青抓起一把泥向黑漆漆的眼前甩了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凭感觉甩的,也不知道甩没甩中,但是这样好歹解恨。 南裕泽“……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还伸舌头,你舌头还那么短!我咬你你是不是活该!” 这暴躁的女音似乎给这黑咕隆咚的地方添了些生气,南裕泽颇为抱歉,但是还是比较理智的忽略自己快要断了的舌头,低声道“是我活该,可是你这这么喊下去,很可能造成二次塌方。” 前面没路了,退路也没有了,俩人只得往回绕,忽略刚刚的误会,互相牵着对方衣袖,叶青青嗤鼻“绝对是你带路的问题,这次你跟着我走,寻这个香味走。” 南裕泽低低嘲笑她“你又不是狗!” 叶青青“……我牵着的,才是狗!” 俩人互相怼了几句,慢慢的就不说话了,因为这个洞它真!的!很!冷!小院子塌方的那一小块菜地边,一个女人穿深紫色衣服打着一把黑伞,精戾的凤眸微微泛着凉色,岁月为她沉淀了成熟的韵味,肃穆而不惑,雨水顺着黑伞滑下,砸在稀泥里,溅在她裙角,几滴污渍,凹 凸有致的身材微转,她问身边人“下去多长时间了?” 身边那人手持铁锹,很显然刚刚那塌方是他把泥给推下去的,他恭敬答道“回圣母的话,半个时辰了。” “那就活埋了吧,还没见过这么送死的,真是愚蠢。” “可是……圣母大人,这下去的人是皇帝和皇后。” “南裕泽?”那女人挑眉,仿佛很熟悉这个男人。 “是。” 白曼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嘲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做了皇帝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大概是不记得了吧。 “既然是皇帝,那就挖出来好好宴请才是,免得别人说我们医宗,不知礼数!” 那个地宫有很多出入口,医宗的人下去请人时,他们俩还在原地兜兜转转,他们很是客气“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不知可否参观够了?若是可以,请随我们上去吧。” 叶青青还没反应过来,那人点亮了油灯,十几个人已经把他们俩给包围了南裕泽衣服上全都是泥,自己也是,怪不得身上到处都渗着凉意,原来到处都贴着泥巴。 亏的他俩人还是一国的皇帝皇后,现在整的跟要饭的一样钻人家地洞,钻了半个时辰都在原地绕圈,不仅叶青青,连南裕泽都觉得异常丢脸。 外面还在下雨,他们是从正规的出口上去的,白曼打着那把伞在出口等了好久,南裕泽见到眼前这女人,第一感觉是有些眼熟。 白曼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笑呵呵的说“若是皇上您想知道些什么大可以派人来问,如此屈尊下驾真是让白某人受宠若惊啊。” 她是医宗响当当的圣母大人,毒门与毒宗是将常务分给四个护法打理,而她,是圣母一人包办,其权利远超方华一个千金小姐,但论尊卑,还是要称方华一声主子。 南裕泽被逮到时,脸色不大好看“打扰了,抱歉。” 白曼道“已经命人备下了热水,您这边请。”当个皇帝皇后当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俩人离开去沐浴更衣时,白曼问身边人“地宫一切可还好?”“还好,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一直是原地绕圈。”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七八月的孩子 居然在原地绕圈! 白曼想笑,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没笑出来。 前厅备下了酒水,南裕泽敲了敲叶青青的门,还没等到回复,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叶青青正好套上最后一件外套,不得不说,这个白曼情商不低,准备的衣服还可以。 南裕泽关上门,俩人就跟犯错的孩子一样聚在一起谈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叶青青冷哼“若不是因为你带错了路?会这么尴尬?” 南裕泽并不鸟她这个说法,寻了个干净椅子坐下喝茶,坦诚道“说起来,我和那个女人还是旧相识,她……好像说过要嫁给我。” 叶青青“……你说什么?” “刚刚我就觉得她很眼熟,小时候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有没有搞错啊?那个女人看起来比你大十岁啊。” 南裕泽“……嗯。” 叶青青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怕你误会。”叶青青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本正经的和他算起帐来“慕容复蓝嫁给你是因为你的地位和她的家族,南若琪粘着你是因为青梅竹马,叶宁是为了南沼的江山来的,下落不明的魏言蹊也是为了南沼 的江山来的,你身边还有多少女人是我不知道的?今天一并说出来吧,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是女人,都告诉我!” 南裕泽心头一紧“你怎么算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你的正房!”叶青青理直气壮没让你跪搓衣板已经是很好的了! “我出宫立府时,白曼被人派来刺杀我,当时她被影卫擒拿,我心念善,放了她一命,她感念深恩,欲以身相许常伴身侧。” 老掉牙的狗血套路,叶青青狠狠抽了抽嘴角问“后来呢?” “她就走了,偶尔会来越王府一趟。” 叶青青“……既然是旧相识,那谈起来场面会好很多。” 南裕泽点点头“嗯。” 后来叶青青才知道,南裕泽这根预防针打的真是厉害了啊,前厅宴请的酒桌上,白曼那个紫衣服的女人,明明由内而外散发着端庄沉静,可是!看南裕泽的那眼神,多了许多浪荡!对,就是浪荡! 叶青青当时就不乐意了,端起面前酒杯向白曼碰杯,白曼忙迎上“皇后娘娘客气了。” “没有,这是对将来的妹妹一点欢迎之礼而已,皇帝立后宫已久,但后宫的妃子很少,欢迎白姑娘。” 南裕泽除了给叶青青打了那针预防针之外,就一直坐在桌子上看她们两个女人一台戏,你一句我一句的怼,多数时,他保持沉默! 叶青青就不明白了,南裕泽他有什么可令你们贪图的?不就是长的帅了点吗?不就是有钱有权了点吗?可是这个男人怂啊,关键时刻时还没一个哑巴有存在感。 ……嗯,他只是喜欢看叶青青为了自己去和别的女人撕逼而已。 白曼勾唇“皇后娘娘真会开玩笑。” “那你怎么不笑?”叶青青也十分友善的问。 白曼无视叶青青的无理取闹,与南裕泽说道“一月前,大小姐被您请到帝都郊区茶庄谈生意,但迟迟未归,我就被宗主派来寻人,恰巧遇到皇上光临寒舍,可真是好运。” 南裕泽点点头“若无别的事,朕也不会来这里。” 白曼受宠若惊的问“您有事请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叶青青就挺佩服这个女人,你看别人都挖你家的地洞了,你把人刨出来打不得骂不得还能这么彬彬有礼的对待我敬你是个人才!你看人家毒宗护法万凡,都恨不得扒了南裕泽的皮! 她是恨不得坐在南裕泽腿上自己动! “地宫作何用?” “哦,那那里是地宫啊,那是自家的菜窖,这宅院里一直住着人,我们偶尔落脚一次,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方华就命他们自己种,冬日里存些腌制的蔬菜以备食用。” 鬼才信,南裕泽又问“蔬菜存在迷宫里吗?” “我也不晓得,估计是这样阴凉,保存的时间会长。”瞎特么扯淡,叶青青第一个不信,那下面是有活人的,只是他们俩没寻到而已,没有证据而已,这么问着也没意思,什么也问不出来。白曼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就又敬了一杯酒“许久不见皇帝陛下,甚是想 念,今日必定要一醉方休,还他日之恩。” 南裕泽推辞“不必了。” 叶青青在一旁黑着脸肆无忌惮的放冷气“不如我们到帝宫喝,正好今日皇上纳了个小妾,聂家的大小姐聂姝雨,你也高与她一起进宫为新人,能做个伴!” 叶青青话里话外都透着酸气,明显是吃醋了而且不愿意了。 白曼低低笑了笑“皇后娘娘莫在说笑了,有些人他只能被放在回忆里,是被念想的存在,一旦放在现实,站在你的眼前,就像一道光影,你会怕,触碰到,就没有了。” 或许她有限的文学素养表述的不太清楚,但真的,有些人,就像透窗的光束,地平线的裸阳,近在眼前远在天边,那是你能看到,但不敢去触碰的存在,因为你知道,你碰不到! 那样只会让你更心痛,更逃避现实。 就像南裕泽,和他的身份有隔阂,有时候远远的看一眼,就很好了,不去给他添麻烦,就很好了。 叶青青作为文科生,很好的理解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好嘛,又是一个痴情的人! 南裕泽没说话,比起程辰澈,他更祸害人家良家少女,程辰澈骗得是身,他留的是别人的心,这一对渣男为什么不组一对cp互相伤害?还要跑出来祸害别人! 回程的路上,南裕泽接着今天早上的话题在那里掰着手指算些什么,叶青青问“算你什么时候死是吧?” 南裕泽“……不,我在算你,从许世安落世千开始,十一十二和卫毅还有十七,程辰澈,冯常远……” 叶青青就呵呵了“自打我出生起和我说过话的男人不下一打!能绕南沼十个圈在给大瑶加个围脖,还能给晋临加个裤衩!你是不是全都要算上去?你幼稚不幼稚?” 南裕泽“……”他扭头看向窗外,再也不搭理叶青青。回宫时还是被关禁闭,不禁觉得有点操蛋,昭辰已经处理好了嬷嬷的尸体并禀报给叶青青,她当时对白曼这个女人无尽的怒火转化为愤怒,这就不是叶宁陷害不陷害她的事了,也不是叶宁杀没杀她身边人 的事了,她在纠结,叶宁该怎么杀?尸体三七分还是五五分?火葬的时候要烧几分熟? 昭辰缩了缩脖子,尽量调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又不得不安抚叶青青的情绪“皇后娘娘,奴婢觉得慕容复蓝会比咱们更着急除掉叶宁肚子里这孩子不是吗?” “认识白曼吗?”叶青青问。 昭辰一怔“医宗的圣母大人?” 对,没错,就是那个白莲花! 叶青青怒火更盛“和你家主上到底什么关系?” “她,只是给主上送过几件衣服,帮过几次忙,送过几次饭,还……” 昭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便不在吭声,叶青青眯了眯眼“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可是,可是五六年前她就在也没来过越王府了,她跟主上没什么的,娘娘您不要误会。” “走,找叶宁去。” 叶青青一咬牙,那里肯听昭辰说话,提着一盅与之前同样的鸡汤,气势汹汹的去找叶宁,叶宁大病初愈脸色很是苍白,看来她对自己下手也挺狠的。 “虽然臣妾很感激你的心意,可是你的汤臣妾真的再也不敢收了。”叶宁很为难的样子。 叶青青这次带了太医来,底气十足的把汤交给太医“你放心,本宫也只是来关心一下胞妹而已,你我远在南沼,有些体己话还说还是要说的。” 那汤太医检查了一番,认真道“禀皇后娘娘,宁妃娘娘,这汤没有问题,可放心食用。” 叶宁轻轻安抚着自己的肚子,敛眸道“那到底是什么事你非要这时候对臣妾说,你可尚在禁闭中,这么贸然无视皇上的禁令是不是不太好?” 叶青青无所谓“昨日里本宫宫中来了一位贵客,那个女人叫白曼。” 叶宁挑眉“哦?与你是好友?” 叶青青轻笑“不,是敌人,她只是来跟本宫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本宫觉得你也该很感兴趣,所以今个就巴巴跑来讲给你听了。” 叶宁觉得叶青青不是这么浅显的人,觉得她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冷冷道“有事直说便好。” “嗯,我前面铺垫这么多就是怕你心脏承受不住,其实我是想说这个叫白曼的女人?也怀了皇上的孩子,七八月大的肚子了,不日就要接进皇宫了,让你准备一下。” 叶青青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叶宁一口茶刚喝嘴里,还没来的及咽下去就卡在嗓子里,整个人懵了一样,接着一口茶水吐出来,枝桠忙上前扶着,前后伺候着“娘娘,娘娘您怎么样?”叶青青深吸一口气“哎呀,有时候就是这样,惊喜来的真是猝不及防!”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个恐怖的人 叶宁又喝了几口茶水顺顺嗓子,呛得她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叶青青拍了拍裙角污秽站起来“身为皇妃呢?就得要有接受事实时的冷静,人家可是七八月的大肚子啊。” 叶青青又扫过她尚平坦的小腹“啧啧,这可怎么比?听宫外照顾她的太医说,那可是双生胎,两个男娃,是不是咱们后宫首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叶青青只是来说这些,见叶宁气的嘴角都在颤抖,她又轻轻俯身“本宫凤体异样,今日偶有不适,坤宁宫中无人侍奉在侧,早上已禀了皇上,命聂家小姐前去侍奉,现下本宫来接人了,宁妃娘娘好好养着吧 ,就不多打扰了。”她手中的确有南裕泽的手喻,不过是真是假就不一定了,南裕泽答应程辰澈免了聂姝雨的婚嫁,可没说在后宫处处庇佑她,作为还算得上朋友的朋友,叶青青自然要多费些心思,更何况,现在很喜欢看叶 宁吃哑巴亏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尚在病期,又气的无力与叶青青争辩,眼睁睁看着叶青青离开,更是生气,一着急,忍不住牙龈上渗了血。 这个女人!真当自己不是大瑶的子孙了吗! 宜轩宫的后院那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破破烂烂的偶尔渗着几丝血意,昭辰说聂姝雨早先腰上受了伤,这会子估计是正在换药。她身边留着的都是男人,上药这事儿她自己咬着牙亲自来,硬是掉着泪把好好愈合的伤口给搞得再次裂开,叶青青隔窗看过去,觉得这丫头作死的程度还挺符合自己口味,当即清了清嗓子“聂家姑娘都来宫 中这么多天了,当真如宁妃所讲那么不知礼数,不去拜会本宫?那么大的架子倒是还要劳烦本宫来此拜会拜会她了?” 这声音学着一惯的宫中女眷一样尖酸刻薄,不得不说叶青青刻薄起来,也不是个吃素的主。 冯常远正躺在树上看太医给的药方,思量着要不要给聂家姑娘换上几种好的药材,听着这一连串刻薄的尖音,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见是叶青青,终是先吐了口气“可算是把娘娘您盼来了。” 昭辰看了看他身后,后看了几眼四周,不解问“十七呢?” 他们被叶宁关在这里行动大大被限制,能活动的也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十七那里去了? 叶青青一眼没看到十七,就知道他八成去找南裕泽了,冯常远一根指头放在唇上示意她们别说话“十七偷溜出去筹备药材了,这宫里人不拿聂姑娘当人看,给的那些药材都是烂货。” “你们那里来的银子?”叶青青挑了他话的重点问,如果没留意错了的话,落世千化名洛升用的身份是个商人,冯常远又是潇湘玉楼的大少爷大老板,他身上……不缺钱! 冯常远尴尬的淡笑几声“洛公子和程少主是朋友,我帮忙送程少主去了大瑶一趟,程少主感激,便给了我这么些银子,让我在护送十七和聂姑娘回来。” 叶青青“得了,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如果能把冯常远圈在坤宁宫,那么以后是不是就表示他的钱自己可以借来用了?叶青青本来极其不舒服的心情稍稍有了那么点儿平衡。 昭辰敲了敲门“聂姑娘?” 聂姝雨吼一嗓子“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吧,刚刚我还以为是叶宁那个尖酸女人。” 众人“……” 昭辰进去后,叶青青凑过去身子问“你们家那个潇湘玉楼还在经营着吗?” 冯常远呵呵干笑几声“皇后娘娘想去看看吗?” “看看多没意思!”叶青青又凑近他几分“你看咱俩也算是旧相识,先前洛升做玉石生意已经给我透了低价,你打个全场六折怎么样?” 冯常远“……好啊!” “这么爽快?”叶青青有点不可置信。 “那以后还请皇后娘娘多多照顾了。”冯常远抱拳一礼,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逃出叶宁的这个圈子,在这里混口饭吃而已。 叶青青“好说好说。”十七刚从御书房出来,此刻扮成一副太监的样子,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他,脸色看起来很沉重,仿佛南裕泽交给他一个什么重要的任务,走起路来有些恍惚,宜轩宫的宫门口一如往常般严肃,今日 甚至多了几分低压,估计是叶宁又在发脾气了,十七无所谓的耸耸肩,准备寻个偏墙跳进去,省的从正门走会惹不必要的麻烦来。 枝桠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冒失的撞了十七一下,十七踉跄后退了几步,枝桠没刹住脚步,一头栽了下去,后面看大门的几个侍卫慌忙去扶“枝桠姑姑您没事儿吧?” 枝桠在叶宁那里受了气,出门又摔跟头,这心里哪能好受,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你,站住,叫你呢你听见没有?” 十七心头一紧,不想回头也站在了原地,低下头来恭敬喊一声“对不住了,枝桠姑姑。” “你不长眼睛的吗?你是那宫的太监?这么冒冒失失,若是冲撞了贵人,可得要了你的命。” 十七连连称是,枝桠也很忙,骂了两句就没在纠缠,放十七离开了,十七恍然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是往出宫的那方向去的。 想着今天主上吩咐的事儿,十七毅然的跟了上去,想看看,枝桠是不是去找国相大人洛升的。 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今一大早上叶青青跑来对叶宁说了那样的话,叶宁真能不心急,就派枝桠去寻落世千,让他给摆平了这件事,显然他们还不知道落世千现在在何处。 枝桠敲了敲国相府的大门,里面有一小厮怯怯的开了门问“你是谁?” 枝桠从衣袖里抽出一块令牌来,匆忙道“我来寻你家大人。” 大白天的她这么跑出宫来,是有些不妥,所以比较赶时间,那小厮见她这么慌张,就稀里糊涂的把人给请了进去。 约莫半个时辰,昭辰才一脸失望的离开,这时候才发现人不在了,其实她应该比较迷茫才对,十七蹲在树杈上看着她离开,翻身跳下去“嘿!” 那小厮还没来得及关门“你又是谁?” 十七三两步跑过去“皇上身边亲信影卫,来找你打听个事儿。” 小厮一惊“我们家大人不在这里,不知您来是不是国相大人犯了什么错啊?” 十七拉着他衣袖给拉到一旁“不不,国相大人光明磊落怎么会犯错?我今日来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与你打听个事。” 一说起皇上,那小厮俩腿就打颤,就算没做亏心事,那心还是噗通噗通的跳,就像你在家呆的好好的,突然国家总理派人来抓你一样,你慌不慌? 那小厮紧紧拽着十七的衣衫“可,可是我做了什么错事?我认罪,不要抓我啊。” 十七凉笑,看着枝桠离开的地方问“那姑娘来几次了?” “两次,两次。” “来干嘛?”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知道她是国相大人的客人。” 十七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银子,算是给你家人买些吃穿用度,以后呢,这小姑娘每来一次,什么时辰,来了多长时间,你都记录下来,我隔月来取。” 十七那银子还是昨天冯常远给的,他说趁着今天去见皇帝那空当在偷溜出去给他买些鸡鸭来吃……现在被十七尽数拿来贿赂这个国相府看大门的,而且那小厮还不承情,怕的要命的不敢收,十七就劝“怕什么?若是出了事你就报我的名字,你家国相大人问起来你也报我的名字,我姓冯,叫冯常远!跟国 相大人洛升是旧相识,说不定因为这个他还升你的职呢。” 小厮颤颤巍巍的接过那银子“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 “可是你刚刚说你是皇上身边的影卫。” 十七“……对啊,没错啊,我叫冯常远你有意见吗?”语气一重,那小厮立马就收了银子不说话了。 所以说,有时候做人得糊涂一点,那么聪明打算得罪谁啊? 白曼远远的看了眼茶庄,依稀还留着昨日下过雨的潮湿,戒备森严到根本进不去,医宗侍卫说“圣母大人,大小姐说您不用来这里,只要守好那片地宫就行。” 也没想进去去见那个成天冰着张脸杀人如麻的方华,白曼甚至有些逃避她,与其说是逃避,还不如说是害怕,至今都不敢进她那个宝贝的地宫,据说她扒了魏言蹊的皮,在地宫里面晾着。 她说美人是个好东西,骨血研磨成粉混入花香能润人肌肤,披上美人皮能改颜换面…… 想想她就是一个恐怖的人。 白曼微勾了勾唇角“去告诉大小姐,南沼的皇后叶青青也是个好东西,问问她有没有兴趣?” 侍卫淡淡应了声是,便离开想办法传话进去,白曼好不容易出了医宗来帝都游荡一番,这时正没地方落脚,蓦然就想起了帝都有名气的……潇湘玉楼。 估计是个女人都喜欢这种绫罗绸缎珠钗玉环的东西。去去也无妨,反正闲来无事,就当是闲散散心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质并蒂牡丹 那间潇湘玉楼立在僻静的地方,据说当时冯常远选址的时候,觉得玉饰金钗,绸缎布料是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太过的商业气息摆设会给商品特性大打价值折扣,就选了一处不太偏远,但确实是风景极好的 地方。 潇湘玉楼是帝都远近闻名的一大商铺,其占地面积几乎和先前几大王府有的一拼,比如越王府,清王府,以及太子府。装潢以清雅舒缓为主调,还提供茶水点心等东西,搞得很高大上的样子,总之叶青青比较佩服冯常远的经营方法,无论高低贵贱,进门都会受到很好的待遇,店中每日吃不完的点心都会在晚上分发给乞丐 。 叶青青会心一笑“你倒是会做生意。” 冯常远提着胆子问“皇后娘娘,您尚在禁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皇上会怪罪的。”叶青青女扮男装一点也不敬业,就算是个业余得老百姓也能看出不对劲来,进门时还有一富家公子盯着看,冯常远就又戒备几分“娘娘,您要是想要玉楼的什么东西,吩咐下来我挑最好的给您送去就是,这 ……您还是随我回宫吧。” 冯常远一路从大门说到阁楼,叶青青看中了一对彩玉牡丹,以绿为底,白为辅粉为主,其雕工胜在花纹纹理都很清晰,每一层叠花瓣切合天衣无缝,色彩转换更不在话下。 并蒂牡丹开在黑曜石的花盆里,色彩冲突极为强烈,各色碎珠宝作土固定,上面挂着一条红线,垂着一颗骰子,内嵌红豆,条目曰“玲珑骰子安红豆,丹连并蒂贵相思。” 叶青青一眼便觉得是个好东西,冯常远也记得,但凡这潇湘玉楼真的算的上名目的好货,在他那里都是有记载的。 正要上前去问,那区域掌柜的笑面迎上旁边人,那个紫衣姑娘笑容精湛,可惜一头垂肩长发并没有衬托出她几分清纯来,以她那周身凉飕飕的气势,此刻该蒙个面纱,在佩剑比较好。 白曼! 叶青青一怔,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白曼还没注意到叶青青在身边,四周人来人往的,叶青青不想惹麻烦,更重要的是不想先开口和情敌说话,这样比较掉身价。 她转身想走,白曼道“娘娘刚刚看这并蒂花的目光,在下还以为娘娘也看上了呢,可是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下扫了娘娘雅兴?” 这种地方能碰上的多的是达官贵人圈中朋友,显然白曼很早就发现她了,只是一直没有打扰而已。 叶青青抿唇冷笑“哪能是你扫了我的雅兴啊,只是这玉太通俗,不起眼!” 比起宝石界,女人最宠的,还是钻石,不,在这里他们叫做璀石! 白曼笑靥“难得私下里见娘娘一次,也没带什么礼物显得唐突,这并蒂牡丹当做见面礼送给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那区域掌柜的自认遇到大手笔的主顾了,更加乐呵呵的招呼侍婢送来茶水,临近选了空座打算坐下来细谈价格,有免费的东西收,叶青青丝毫不介意在这里喝茶。 那盆并蒂牡丹被端上桌,掌柜的说起这盆杰作脸上很是傲娇“这并蒂牡丹是由巧匠鲁大师……”掌柜的说的滔滔不绝,把这盆普普通通的玉夸到天上去了,可是在场没人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叶青青与白曼针锋相对的样子,空气一度很压抑,白曼轻笑,打破这点尴尬的氛围道“娘娘您还是多虑了,您 贵为一国之母,又是大瑶萧皇后的嫡长女,不夸张的说,您将来可能还要回去掌大瑶半壁江山,在下萤火之光只想高攀娘娘这颗大树,哪敢挑衅,所以您还是收下吧。” 掌柜的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小的不才,竟没认得出来您是皇后娘娘。” 冯常远轻咳一声“这里太嘈杂,掌柜的,去开一间上房备下茶点来。” 那掌柜的这才注意到冯常远的存在,立马带路上楼,真就给请到了上房之上,雕花檀木,香士屏风,折转精美,这房间沁人心脾,静下心来仙境也不为过。 是了,潇湘玉楼的一切都可以被单独拿出来作为宣传的对象。换了场景,气氛缓和多了,白曼道“于我来说,我与皇上是旧相识,但万万不敢企盼皇上记得我,你们大婚那日我并不在南沼,没来得及送什么贺礼,但听下人们说您那人的风采不减当初萧皇后登基,在下 敬佩,也深感只有您这样的人才配的上皇上,这份算是我的心意,送给你们,愿帝后结百年琴瑟,仙鸳羡之。”叶青青也没非要怼她的意思,现在她示好,自己也没非巴着不依不饶的意思,但!是!叶青青脸色一沉“是啊,你的意思就是说本宫最终会落得像萧皇后那样不得好死的下场?连凶手都找不到,就这么稀里 糊涂的连累了一家子,万劫不复吗?” 白曼嘴角抽了抽“娘娘您怎么会这么理解?哎呀真是我这张笨嘴不会说话,在下失礼了,实在该罚……” “说罚就严重了,本宫对你们邻城那间小宅院的地宫很是感兴趣,好奇心嘛,你懂的。” 叶青青非要说今日白曼就是言语中得罪了她,白曼也没办法啊,毕竟大家身份在那里端着。 白曼调侃道“改日,改日皇后娘娘若有空,我一定带娘娘重游旧地,届时还望娘娘不要嫌弃家常的菜。” 叶青青勾唇点头“那约好了,大丈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白曼爽朗应道。 像她这样的女人心机都很重,基本不是表里如一的人,她号圣母为人却不圣母,身在医宗学的是治人救命的手段,名为白曼却远没有名字那般寓意的美好。 出了潇湘玉楼,白曼长长吐了口气,暗骂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叶青青紧随着跟出来“那白姑娘就此告辞了。” “告辞!” 俩人刚分别,白曼就故意找个没什么人的胡同里,嘎然止步,日暮已西遐,衬得长长的胡同都渡了金一样,她冷哼一声“跟了半天了,不露个面怎么跟上头人交代?” 那女人从胡同那头隐隐现了身影,一身荼白纱衣,乍一看跟毒门的右护法落世千很是般配,呵呵,满江湖也就他们俩的穿衣风格有的一拼了,白的跟哭丧一样! 俩人也是有缘“都是白姓人,何苦相互为难。” 那女人打了个哈欠,远远看去也是个美人坯子“万骨坊里有悬赏,两千万悬赏你肚子里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 女人上下扫了她几眼,惊诧道“呦?这肚子平的,是被谁捷足先登了吗?” 白曼一脸懵逼“什么八个月大的孩子?” 女人脸色阴下来“装什么白莲花?真当自己圣母啊?居然怀了别人的野种被别人正房出钱买命的程度,混成这德行,我要是你啊,就死了算了。” “白银铃,你瞎说什么?”白曼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她说起正房,就想起了叶青青。 那个女人……她是在胡诌吗! 什么垃圾理由,想要拿人头就直接说啊,拐什么弯还说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 白银铃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人家拿两千万买你的命,你就不想给我讨价还价一下?如果你肯出六千万两,说不定我今个能放了你这条狗命!” “滚开!”白曼不耐烦的撇了她一眼。 白银铃快步上前拦着她的去路“我可是万骨坊头牌杀手,我都出动了,你还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了?” 白曼挑眉,转身几个旋步拔剑,等的就是她出手,白银铃很久就想与她交手,真是巴之不得的! 一时间这小巷子里鸡飞狗跳,俩人撕逼撕的厉害,叶青青抱臂靠在胡同口的垃圾堆旁,冯常远捂着鼻子劝道“娘娘,您就没有受不了这个味儿吗?” “看美女打架是福利啊,你就没想选一个娶回家当老婆,日日压在身下……” 冯常远“……”皇上您能来管管您老婆吗? 这两个女人怎么说呢?白银铃是万骨坊的头牌杀手,有事没事杀个人练手的那种,那他妈变态起来都不是人,总得来说,这两个女人都是能随随便便把人一刀刀剐死不带皱眉的那种。 任谁抱回家一个你就是想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节奏,冯常远又猥琐了一下,生怕刀剑利器打到他,不禁问道“是您在万骨坊贴的悬赏吗?” “哪能是我啊?我穷的叮当响,怎么拿得出两千万?那是我们后台贼强大的宁妃娘娘。”叶青青翻了个白眼“走,回宫。” 万骨坊的行动速度远在预估之上,叶宁是早上才知道白曼肚子里有八个月大的孩子,所以应该是早上下的单子,晚上就有人去刺杀了。 这让叶青青不得不佩服,觉得以后杀人什么的用万骨坊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回宫时夜已深了,冯常远抱着那盆并蒂牡丹有点儿操蛋,花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确实有点……闲的蛋疼!还有更闲的,南裕泽已经在坤宁宫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肢体的艺术品 昭辰在院子里也跪了有一段时间了,叶青青刚进去,见排场这么大有点心惊“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慕容复蓝凉凉看了她一眼,坐在石桌旁没说话,聂姝雨也没敢说话,整个院子里全都是人,可是就是没一个人跟她说话。 冯常远偷偷跟近了她几步“娘娘,您尚在禁足啊。” 叶青青恍然想起,脸色微尴尬了一下,匆匆两步跑上前和昭辰一起跪下,一脸懊悔的样子“皇上,皇上您不要误会啊,臣妾出门是有原因的啊。” 南裕泽并不理会她的辩解,抬眸扫了一眼道“以后他们就是驻守坤宁宫的守宫死士了。” 嗯,谁都没忽略院子里两排黑衣人,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惹,随时随地拔刀砍人的那种。 叶青青回头看了一眼更觉得操蛋“皇上,臣妾今日出去,是冯常远说潇湘玉楼有难得的并蒂牡丹,臣妾想为皇上求来,便冒死出宫……” 艾玛说的那叫一个伟大,为了爱情她冒死出宫!冯常远就一脸懵逼了“不,不是,我没说过潇湘玉楼……” 南裕泽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自个就不说话了,十七估计没提醒过他,跟谁混都不能跟着叶青青混,她关键时候出卖身边人都不带考虑的。 十七扶额,轻轻叹了口气。 南裕泽戚眉“所以呢?你无视我的话?” 叶青青呵呵尴尬的笑着“臣妾,臣妾……” 还不都是因为你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跟那个叫白曼的有一腿?我都被你气成这样了,我出去花个钱平复平复心情又怎样! 但是她说不出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有空到坤宁宫来了? “没话说了?朕问你,你跑去宜轩宫说一个叫白曼的女人怀了朕的孩子,七八个月大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不喜欢白曼?”叶青青问。 “朕何时说过与她有半分关系?得以你这样诽谤?” “叶宁跟你说的?” “怎么?难不成还是你跟朕说的?” “可是她怀你的孩子是迟早的事啊,我看她姿色也不错,已经替皇上做主,将她纳入后宫了。今日出宫,就是寻白曼来说这件事的。” “你简直放肆!”南裕泽一下子冒火了“你就那么想后宫里热闹起来吗?” “不然怎么衬托出我作为一个皇后该有的大度和责任?”叶青青是反问南裕泽,南裕泽咬牙恨恨盯着她“闭门思过吧!”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待人都走完了,昭辰才松了口气“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刚刚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叶青青冷哼一声,抱起自己玉牡丹傲娇的欣赏着“他气什么?关他什么事?” “皇上说,怕您在外面遭遇刺杀,外面不安全。” “怎么,在宫里就安全了?”叶青青眼神凌厉的扫过那群他留下的影卫,脸色铁黑铁黑的“我看在宫里过的更危险!” 南裕泽的担心不无道理,晋临皇帝很早就勒令他,寻不到魏言蹊就拿叶青青抵命,可是南裕泽一直都把这话当成耳边风,难保魏羽不会自己动手把叶青青掳走。当然,如叶青青所讲,宫里也不是多安全的地方,甚至更危险,南裕泽刚进寝房,一黑袍蒙面人带着银制的面具隐隐在纱帐后露着半边脸,南裕泽心下一沉,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仿佛也知道,他是在这里 等了很久的。 寝房的门刚关上,那人就从纱帐后出来,捏着一副怪怪的嗓音询问道“皇上进来龙体还好?” 南裕泽无视他,习惯性的在房间里燃香,似乎淡淡的香气能让他忘掉世间繁华一样,能洗净他身上的尘埃,干净一身的踏马天涯。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自由可言,反而之这个梦想听起来很可笑,谁会相信一个人没有帝王之心?大家都不相信他不想当皇帝,于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我会找到魏言蹊的,请使者告诉贵国皇帝,不知可否在拖延两日?” “你知道的,这是妄想。” 南裕泽皱眉“不如我给你位置,你亲自去寻。”“呵,这责任在你又不在我,我何时是给你办事的了?”那面具人言语间万般嘲讽,能用这种语调来与一个皇帝说话,他的身份一定不一般,但是事实就是那么可笑,他或许只是晋临皇帝魏羽身边的一个太 监而已。 南裕泽一副无所畏惧的意思淡淡威胁道“如果你不能如期交付任务的话,我们两个都很难堪。” 那面具人恨恨的握着拳头“那你不妨说说看?”“医宗在邻城造了个地宫,你代我下去寻找一番,那里弥漫着淡薄的香气,可能就是魏言蹊的味道,当然以上只是猜测,你知道医宗是干什么的?所以行动要快些,还杵在这里干嘛?等着看我睡觉吗?”南 裕泽冷冷瞪着他。 那人虽生气,但也没反驳,警告道“你最好别耍我!” “大家都是给晋临皇帝干活,没这个必要去骗你。” 自己干不了的活都懂得推给别人,那面具人出入皇宫畅通无阻,跟着南裕泽给画的地图寻到那间宅院,华灯初上,四周黑漆漆的。 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忽然身边一阵凉风,在转过头去看,吓的那人心脏都停了两秒,几乎晕过去。 脸上都是伤衣服上全是血头发乱糟糟的白曼跟了这个人很久了,见他蹲在墙头上,白曼也跟着蹲上去,凉凉问“干嘛啊?” 面具人毕竟不是专业的杀手或影卫,这时被吓得自乱阵脚,心里一慌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路过!” 本以为他是什么牛逼哄哄淡定杀手,白曼把刚刚从白银铃那里受的气全爆发出来,一把揪住他衣领“哦,那不妨进来坐吧。” 轻而易举的提起他,从他身上掉下一块令牌,古铜色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这令牌她认得,是晋临皇家的东西。白曼不禁惊讶起来,对这人刮目相看,怎么,这地宫这么快就暴露了?面具人惊恐的看着她,却又咬着牙装做很牛逼的样子威胁她“皇上已经知道言蹊公主就是被你们扣在了这里,不日就会派兵来捣毁这里 ,你最好识相些,自己把人交出来!” 呵呵,白曼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反问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黑灯瞎火的,谁他妈知道你是谁?面具男无比操蛋且心慌“老子管你是谁,老子告诉你,如果今晚你不放了我,明早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 白曼又不是傻子“那让你来这里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这是医宗的地盘?” “说了,那又怎样?” “难道就没有告诉你医宗的人都不好惹吗?”她扬手把人给扔到地上,面具男打了几个滚,把面具都摔掉了,白曼点了灯,在他脸上晃了晃,从他的长相就能看出来,长的蠢萌蠢萌的。 “女人,你快放了我,不然你就是找死!”面具男还在挣扎着。 “你不是想到地宫看看吗?我成全你,而且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叫白曼,医宗圣母。” 面具男惊了,再也没乱说话。地宫确实是在这小宅院的下面,但是真正的入口却不在这里,白曼蒙上他眼睛,牵狗一样把人带走,只觉得几个转弯后环境阴冷了不少,像是进了地窖一般,丝丝缕缕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这可是好东西, 但面具男是抗拒的。 传闻医宗的香料都是用美人的骨血所造,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她们医宗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几个转弯而已,一点都不遥远的路程,当白曼解开男人蒙眼的面纱时,男人迟迟不敢睁开眼睛,白曼凉薄的冷笑“怎么,怕什么,刚刚不还是理直气壮的吗?现在连睁眼都不敢了啊?你闻闻这里多香,肯定 是一个充满花朵的漂亮地方,睁眼啊。”她的话似有一种魔力,在诱导男人睁眼,可是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地狱,破败的桌子上是不知名的液体,那一排排的铁钩子上挂着肉,像是街边卖猪肉的一样,不同的是,那是猪肉,这是人 肉,和人皮。阴森诡异的小小地洞里,连壁灯的光都有几分罪恶,魏言蹊那张娇好的脸蛋,拥有赛洛神之姿的脸蛋,被剥下来,在冰块里存放着,哪怕时间较远,也看得出来那张脸在被剥前,是怎样惊恐和抗拒的神色 ,这里有不少艺术品,血肉艺术品。 她的脸,她的骨,她的血肉,她的皮和秀发,哪怕是指甲,在这里都被完美的创造成艺术品,总是说美人的冰肌玉骨,但真的把骨头给挖出来时,那里有玉的美感,分明就是刺手的血骨。 男人僵在了那里,心跳极具加速,这在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尊贵的公主啊,他仿佛看到这些被分解的东西慢慢的组在一起,哭诉着自己命不该绝。白曼见惯了这东西,其实论肢解手法她只服自家大小姐,方华一个人,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很高的艺术细胞。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谁满口荒唐言 那男人身体突然抽了一下,然后口吐白沫,扶着白曼埋头吐了起来,他曾经在晋临皇帝那里听过一个理论,这世上你感觉最值钱的但实际又最便宜的,就是人命。 或许在小老百姓眼里,出了人命是大事,但实际上,无论一个国家的法制有多么的强大,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地方层次上的人,将人命作为商品,在他们眼里,分文不值。 是了,晋临皇帝的确说过,在杀手眼里,平民,铜板都不值! 但是!魏言蹊她是一国的公主! 面具男恶心了一会儿,转过头去不看那些个东西,颤抖着问“你到底要怎样?” “既然来了。”白曼拽着他衣领,推搡着把人给踹到一旁死人堆里,那些都是墙上挂着的艺术品的废料,都是些没用的血肉。 在这里,她们只要精品,如果魏言蹊的那里有瑕疵的话,她们不惜在杀一个人,来弥补魏言蹊皮肤上的瑕疵,她们力求完美,就有了这许多废料。 面具男挣扎了几下,身体抽搐着,竟被活活吓死了,白曼冷笑,从墙上吸来一把镰刀,泛着锃亮的利光,三两下扒掉他的衣服…… 面具男一直没回来,南裕泽早起时他还没有出现在寝房,当下就觉得他是死在了那里,反而面露愁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蒙混过晋临帝那里。 早朝上有人问国相去那里了,南裕泽说他染了重病,前几日搬到乡下去修养生息了,倒是没有人不信,冯常远就在偏殿,南裕泽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搬到乡下? 不禁冷笑,是你过河拆桥吧,心想估计主上已经遇害了,不知被南裕泽藏在了那里。 刚出门,守宫死士就拦着她,叶青青冷着脸“放开,我要去找皇上。” 守宫死士很为难“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许踏出坤宁宫半步,无论用什么理由。” 叶青青就是故意挑南裕泽上早朝这时候才想着偷偷溜出去,可是坤宁宫是实打实的被禁足,还真出不去,虽然十七偷偷溜出去不是事,但十七才不会帮她…… 冯常远一大早就没了身影。 聂姝雨端着一盘包子一脸无辜的从旁边过去,叶青青突然发了疯一样跑回来拽着她“聂家姑娘身体抱恙,需要太医,太医,快让我出去,如果她出了什么好歹,你们担的起吗?” 那守宫死士一脸懵逼,你当我们都是傻瓜?我们都那么好忽悠? 聂姝雨本来没事,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拽,包子掉了一地,瓷盘摔碎的声音惊的她怔了一下,浑身酸软瘫倒在叶青青怀里,两眼翻白。 这……是被吓的吗? 叶青青一个激灵,这可做不得假的病情,忙抱着她道“快,快看,她真的晕倒了。” 影卫撇了一眼,立刻分出了真假,从叶青青手中夺过她,抱着往太医院跑,叶青青想随行跟过去,可是还是被制止了,她大吼“我也是个大夫,真出事儿了怎么办!” 那影卫特别敬业“属下想,聂姑娘这病难不倒太医院的太医们,娘娘您金枝玉叶还是歇着吧。” 叶青青“……” 左右是今天出不去了,她还和白曼有约,白曼答应今天在潇湘玉楼等着她,带她进地宫。 “你去看一下皇上下了早朝没有,告诉他我约了白曼去地宫调查事情,他自然会明白。” 影卫点点头,谁知他把南裕泽找来时,南裕泽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那盆并蒂牡丹你放在那里了?” 叶青青匆忙道“你现在必须让我出去,不然很可能我就毁约了。” 南裕泽看了看日头,这才刚下早朝,还是早上,便不依不饶死不要脸的问“昨天我没听清,你说你买那盆并蒂牡丹是做什么用的?” “哦,白曼送的,祝我们百年好合容华富贵早生贵……” 南裕泽掩饰不住的满意“那你可不要辜负了这番心意。” 早生贵子啊…… 叶青青一脸严肃“我说了今天是进地宫最好的日子,你放不放我走?” 南裕泽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杯茶“白曼说的话你也信?你就不能对我也这么天真一些?” “可这也是一个理由,我还不想被你送到魏羽手里。”叶青青冷冷撇了他一眼,有一丝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南裕泽敛眸“我和你一起去吧。” 俩人正要走,太医院来人了,一路踉跄磕绊着跑来喊“不好了,不好了,聂姑娘她,她……” 南裕泽戚眉“好好说话!”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聂姑娘她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毒,昏迷不醒,臣认为,那是四尸毒。” 惊的叶青青连接下来要干什么都忘了,南裕泽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她吃了什么?” “不,不知道啊。”叶青青也一脸茫然。 南裕泽敛眸,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得她中毒是理所当然的,便道“先去赴约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又吩咐太医“不许将此事传出去,好生照料着。” 太医诚惶诚恐的应是。 白曼也没在这里等多长时间,她也是刚来,叶青青贼兮兮的笑“你应该没忘了昨晚答应了我什么吧?” 白曼点头“那是自然,只是没想到,时隔一天会在见到皇帝陛下,真是万幸。” “呵呵,你高兴的太早了,请吧。”叶青青一刻都不想耽搁在这里。 白曼也不慌,浅笑盈盈的带路,还是那间小宅院,院子里的菜园显得那样平静,叶青青补充道“前日我们来时,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你们家泡菜居然有这种香味?” 嗯,这个理论是昨晚叶青青突然悟透的。 “皇后娘娘倒是只字未提,那日为何进我这地宫。”蓦然她转头,本就狭小的地道更狭小了,哪怕三人成列都挤的难受,并且越走越窄。 南裕泽一惯的冷静沉默,一个几乎让所有人无视的存在,更别说指望他能为她们辩解些什么了,场面正尴尬,白曼又道“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皇后娘娘。”叶青青还没说什么,她紧迫着又讲“听白银铃说,万骨坊高价悬赏我肚子里七八月的孩子,都传我这孩子是皇帝陛下的。”白曼轻笑,似嘲讽,又似悲凉“我倒希望是市井民众的俗传,可是请的起万骨坊杀手 的可不能是市井小民了。” 拐弯抹角的说这么多,到底还是一句话,为什么瞎传我怀有皇上身孕? 一直当透明人,习惯在人多的时候保持静默的南裕泽开口“是叶宁下的追杀令,你错怪了。” 白曼勾唇“果然是伉俪情深令人羡慕。” 这事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叶青青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喜欢看叶宁惊慌失措还无可奈何的样子。 医宗的大小姐擅制香,这事儿是天下人皆知的,白曼也不多说,只说这地宫是毒宗小姐方华用来研制香粉的,但菜园的那地窖确实是为了储存白菜萝卜的。 各色的花瓣和蜜汁,琳琅的摆满桌子,这里的香味更浓,完全遮盖了先前下菜窖的那股香气,叶青青不解的问“这么正大光明的事,为什么要在地宫里做?” “小姐的研究成果一向是保密的对象,地宫比较有安全感。”说白了,就是我们喜欢搞神秘感又怎样?你又管不着! 她对待叶青青的这种随意肝,让南裕泽有一种想在南沼法律的土地使用权上加一条规定,不能随便挖坑,不能随便造地宫。 人一般都很轻易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而否定自己耳闻的,回程的路上,叶青青这样跟南裕泽讲,南裕泽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万重的光线“嗯,你想说什么?” “魏言蹊一定已经死了。” “我可不喜欢听不好的消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自从那个面具男昨夜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的迹象看,的确是这样的,那个地宫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你不能不相信事实!”叶青青从衣袖里拉出看似睡了很久的万僵王灵,南裕泽难得一次全身心的看着她,搞得小家伙都有一点紧张。 叶青青道“自从上次离开,我将这小家伙留在了宅院,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南裕泽一脸惊诧的样子,却问“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听得懂她讲话?” 叶青青“……麻烦你关注一下重点好吗?” 茫然一下“说。” “哦,就是她看到白曼将一个面具男拖进了地宫,然后面具男没出来,白曼出来时浑身都是血。” “说重点。” 叶青青轻咳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后来小家伙觉得这事儿有诈,就偷偷下了地宫,跟着香味寻到地宫中心,看到了你的魏言蹊,已经被扒了皮。” 南裕泽还是觉得外面的阳光比较实际,叶青青这个女人,满口荒唐言,没一句贴边际的话。 “不信?”叶青青挑眉。 南裕泽点点头。 她忽然用从衣袖中,不知怎么掏出一张皮来,南裕泽不经意回眸间,那张魏言蹊的皮就吊在叶青青手上,瞪着死不瞑目眼睛,挣扎这想要逃脱,可是还是死了的那种绝望,白里透红!突然出现在面前。南裕泽“……”卧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回忆到萧乐雨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人皮,任谁也不会淡定,南裕泽也不例外,当即脸色一白,勒令车夫停下。 叶青青勾唇嘲笑“呦?你还怕这个啊?” 南裕泽冷冷瞪了她一眼“你从那里弄到的?” 小家伙好像要宣扬自己的功德一般,往前跳了几下,指着自己使劲点头,她的声音细小,但是……就算她声音很大,南裕泽也听不懂。 叶青青噗嗤一声乐了“是,这小家伙偷来的。” 它运这张人皮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南裕泽一脸活见鬼的样子,那人皮就是一个人的高度,小家伙也就手掌大,他首先惊诧的是“它是怎么偷的?”叶青青一脸傲娇,小家伙似乎能听得懂南裕泽的问话拽着那张皮就往嘴里塞,生生把整张皮给吞进了肚子里,又轻而易举的吐了出来,叶青青也是刚刚拿到这张人皮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家伙的肚子什么都 能吞。 好厉害的样子。 南裕泽还是无法接受,叶青青就想到了一个他能接受的说法“我与这小家伙呆的时间最长,她其实属于蛊虫类。” 其实大脑系统对于它这种生物有更专业的解释,简单点说就是介于蛊虫与病毒之间。 这样一来南裕泽就比较能够接受了,但是他还不能接受另一个事实,魏言蹊死了。 在此之前他命令叶青青“把这张人皮给我收起来,不许在拿出来吓人。” 叶青青凉笑“这张皮活着的时候可是个美人,怎么死了就吓人了?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行了,若拿这张皮去交差,你还是得落进晋临皇帝手里。” “那又怎样?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萧乐雨?” 许久不提起这本书了,南裕泽恍然若心中一根硬刺,又扎进去几分,深深看着叶青青,她端正娇好的容貌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了就生气,气也没办法,看的时间久了还容易肾结石……“我就特别不明白。”叶青青将人皮收进衣袖中,贴身放着,又接着道“如你们所说萧乐雨是一本书,跟我有关系,可是我明明不记得甚至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就算你们活剥了我,得到的也只不过是我肚子 里一堆肠子而已,何用?” 南裕泽并不吃她这一套给人洗脑的问话,凉凉道“你若有这功夫不如倒杯茶去与魏羽座谈,去与天下人座谈,你跟我说有何用?我又不是舆论的根源或主导者。” “魏羽不就是想要萧乐雨吗?这么拐着弯的坑我坑你至于吗?”叶青青突然来气了,当初魏羽同意她做皇后,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让南裕泽亲手把她交出去,打南裕泽的脸,打南沼的脸吗? 南裕泽听着她几乎暴走的语气,不禁悬起一颗心来,淡淡拉着她的手,堂而皇之的把人给拉进自己怀里“相信我,我会让你做真正的皇后,再无六千粉黛和萧乐雨。”叶青青第一次听他讲情话,讲的毫无水准,他要丢弃身上的包袱就是要完成上天加注在他身上预言,一统天下五湖,否则他永远都不是自由身,说起来很可笑,叶青青只要不丢掉萧乐雨的包袱,她也永远 都不是自由身。 叶青青私下里寻了一个皇宫影卫,要求他写信给魏羽,就说南沼皇后想通了,想要告诉他关于萧乐雨的事儿了。 那影卫大惊“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原话回复就是了,不要多问。” 魏羽收到信时也是惊讶了一下,好事来的太突然了,正担心有诈,影卫又送来第二封信,叶青青说,她不愿在跟着南裕泽混这种没有头的日子了,若是魏羽肯给一个机会,她必定会有回报。 她这样说,魏羽才肯信一点。 魏羽不知道的是,这两封信都是南裕泽指导叶青青写的,他信叶青青信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高度。 既然叶青青敢提出和魏羽谈判,他就想试试这位嫡长公主想玩儿出什么花儿来。 反正他也有办法收拾烂摊子不是吗。一月后约魏羽在帝都相见,他来的倒是准时,影卫说他昨日就在潇湘玉楼住下了,叶青青正准备出宫赴约,慕容复蓝来了,今日的她比以往都怪怪的,却又不知怪在那里,盈盈一拜后她略带愁声道“听闻聂 家姑娘病了,这些个月里在屋中静养,我前个伺候怀有身孕的宁妃娘娘,也一直抽不得空前来探望……” “来者是客,何况你是聂姝雨的客,我不好拒绝所以,你请吧。” 叶青青有点操蛋,她来了就证明今天她出门赴约就又要迟了。 慕容复蓝脚步有些僵硬,眼神也很空洞,脸色煞白煞白的,叶青青只以为是这几天被叶宁折磨的了,就没多问,只希望她能看望一下做做表面样子离开就好。 与她擦肩而过那时的瞬间,昭辰轻声咦了一下,叶青青问“怎么了?” “她不正常。”昭辰上前追了两步,想扶着她肩膀强行让她转身,她身边侍婢那肯让她这么放肆,一掌打开昭辰的手,不满道“这位姑娘请你放尊重一点。”昭辰考虑到身份,也觉得这样做失了尊卑,就连连道歉,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昭辰这么一闹,叶青青看她的背影和她走路的步伐脑子一抽,就像浸了水一般混混沌沌,回忆接踵而来,一女子的身影与她的 背影重叠,同样的僵硬迟钝。 那女子身穿浅夏薄纱,在朱漆红木的宫廷中翩然起步,绒毯上的脚印轻浮,行至宫中夜灯前,明辉模糊了她的脸上神情,她盈盈一拜“儿臣参见母后。” 这声音无比清丽,犹如她衣袖中紧紧握着的双手,手上指甲泛着的锋利的光,面前床上高卧一个女人,端庄,典雅,岁月沉淀的不惑之姿,沉稳在深幽的黑眸。 那女人笑着“青儿快快来,母后给青儿选中了个好夫婿。” 女子便前行至高塌前,突然出手,活活掐死了那个女人。 脑袋里的筋脉突突的跳,疼得厉害,跳的叶青青眼前发黑,昭辰看出她的不正常,忙出手扶着她,命人去寻皇上来,又喊了太医。 按理说,这么大动静下,还没有走远的慕容复蓝该回头看一眼,可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直愣愣的去聂姝雨的房间。 脑袋只是稍微疼了一下,叶青青大惊,刚刚眼前的浮影,分明是自己穿越前的场景,后来叶青青掐死了自己的娘亲,她就穿越来了。 “慕容复蓝,站住!”叶青青踉跄几步跑上去,慕容复蓝的侍婢可没胆子去拦叶青青,任由叶青青抓住慕容复蓝的手臂。 昭辰也惊讶,随行跟上去。 慕容复蓝像是如梦初醒的人“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叶青青心脏绞痛,自从装了大脑系统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痛,特别陌生,疼到想死。昭辰又扶了她一把,她面色比慕容复蓝还白,几乎白到透明,两眼昏花,顾不上与慕容复蓝说话,她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神经错乱到所有记忆重叠,霓虹繁华与车水马龙交错,叶青青看到了大瑶嘉青嫡长 公主完整的一生,那种心痛是丧母的痛,直到她看到母后萧竹书下葬时,手腕上的一块奇形怪状的宝石,她知道,那是萧竹书所留密室的钥匙…… 眼前一划而过的萧乐雨三个大字,映然于竹简上…… 叶青青完全昏厥过去之前,昭辰紧紧抱着她,她心跳骤然快的厉害,猛地睁开眼睛。 慕容复蓝倒是被她吓到了,问“皇后娘娘可是身体抱恙?何不宣了太医来……” 叶青青拽过慕容复蓝的手,感知她的脉搏,可是一切正常,很怪异,慕容复蓝甩开她“皇后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南裕泽突然站在门口,他一路踩着轻功来的,手上还提着个大夫,没错就是提着一个太医,身形一闪靠近了叶青青,把太医往地上一丢“快,看看她怎么样?” “我没事。”叶青青站直了身体,变得异常冷静,眸色又深了许多,变得由内而外透着狠戾仇恨。 慕容复蓝跪地行礼,说明了来意后,南裕泽奇怪的看了眼叶青青,叶青青摇摇头又点点头,南裕泽便允许她探病。 叶青青不做声,跟在慕容复蓝身后,南裕泽没问为什么,显然他也发现了慕容复蓝的不对劲,她推门进了那间厢房,冯常远正在喂汤药,看起来她恢复的不错,但远远没有恢复太好。冯常远很惊讶她的到来,开门时第一眼就看出她不正常,但是碍于身份,冯常远还是对她行了礼,在退到一旁,越看越不对劲,冯常远是毒门的人,毒门右护法的贴身近侍,他对于毒的造诣在一般毒学之 上,仔细看了两秒,他瞳孔猛地一颤,冲上前去挡在聂姝雨床边“慕容娘娘,我家主子还没醒,您……” 慕容复蓝使了眼色,她身边五大三粗的几个侍婢就把人给扭开了,慕容复蓝静静盯着聂姝雨看了半盏茶的时间,这半盏茶,真是惊心动魄的半盏茶,犹如被一只鬼盯着一般……慕容复蓝突然掐起她的脖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指的是一个人 聂姝雨早已察觉到危险在靠近,但这种压迫僵硬着她的身体,就像死神面前,你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任他慢慢靠近并夺走你的生命,气息在紧扼的喉咙里渐渐流失,大脑越来越模糊,如坠无尽的深渊,难 受的要命,喊出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她到底在喊些什么。 冯常远大惊“慕容复蓝,你放开她!” 声音未落地,门突然被踹开,十几个影卫身影一晃,硬生生将她的手给掰开,连同她身边的侍婢一起被扣押,叶青青紧戚着眉,这场景太过熟悉,她就是如慕容复蓝这般恍恍惚惚的去掐死萧竹书的。 慕容复蓝眼神一暗,昏倒在影卫怀里,那影卫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把人给弄死了,下意识去探脉象,惊讶一下跪地道“皇上,还活着。” 南裕泽点点头,聂姝雨一声大喊腾的一声坐起来,浑身都是汗,浸透了衣服,黏着些许发丝在脸上,瞪大了眼睛深喘粗气,影卫正要移动慕容复蓝,冯常远下意识喊“别动她。” 南裕泽立马命令影卫待在原地不要动。他信冯常远,因为他是落世千身边的人,就算只是一个跑腿打杂的,但他的耳濡目染足以让南裕泽听他一句话。 冯常远话说出口才知自己失言,他身份不过是潇湘玉楼的公子,是个商人,这是毒啊,他该怎么解释? 南裕泽见他脸色发白,轻轻勾唇“洛升他会些医术,你与他是好友,可是略知一二?”有了南裕泽给的这个台阶,冯常远就没那么尴尬了,恭敬敬了礼道“属下不晓得这是什么毒药,但肯定是能控制人的,被控制的中断后,就像梦游的人被叫醒,会造成脑子的缺失,严重的会引起失忆或死亡 。” 叶青青眸光唰的转过去“会失忆?” 冯常远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会引得叶青青这么反常,也无暇顾及,便实话道“是的,会失忆,且高发率的死亡。” 所以叶青青穿越来时对记忆是有所缺失的,所以身体原主叶青青才会死亡。 叶青青严肃道“把她留在这里,关押在坤宁宫,封锁消息万不能让叶宁知道。” 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怀疑对慕容复蓝下药的是叶宁了,不过大家都没敢多说什么,南裕泽问“你想做什么?” 影卫恰巧来催人“皇上,皇后娘娘,人已经在玉楼等候多时了。” 叶青青没回答他的问题,心里一团糟的往外走,南裕泽忙跟上拽着她的手腕问“你也中过这种毒?” 马车上,南裕泽对这句话做出了解释“我是不相信你杀母弑君的,且传言中你是掐死萧竹书的。” 叶青青第n次觉得他是一个聪明的人,默默点点头“刚刚冯常远出言阻止,是不是证明这毒是出自毒门?” 南裕泽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厢中“或许是,也不是。”这么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他也不确定吗?南裕泽心里大概已经有个谱了,只是他不愿将实情说出来,怕伤了她的心而已,其实站在帝王的角度上来说,萧家灭门是偶然也是必然的,大瑶皇帝做的隐蔽了 一点而已。 叶青青不明白,终究是她还搞不明白毒门和大瑶皇室,以及萧家和毒宗,萧乐雨与南裕泽的命理传言,这六者之间的关系。 晋临帝在那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叶青青习惯与人谈判时握手示好,但这次手伸出来后才发现古代并没有这个习惯,恍然间怔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刚刚在想一件事,想出了神,错了礼节真是对不住。” 南裕泽微微颔首,晋临帝做了个请的动作,三人入席,茶水上桌,晋临帝魏羽的眉目就先皱了起来“无酒不成席,你不喝酒,怎能谈事?” 他又命小厮取了几瓶好酒来,南裕泽习惯的在她杯中放了丝线,叶青青察觉只是笑笑“没必要,无酒尚能吐真,茶证人品,更能行君子风,一言无虚。” 当然这些话都是席外话,只是说说客套而已,他执意要上酒,是必然要上的。 魏羽并没有因为她的坦诚而表现的太过惊喜,好像一切都在计划中一样,他一副倾听者的姿态,等着她说实话。 叶青青咂舌,似乎还没从慕容复蓝那件事里清醒过来,开口道“你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魏羽不打断她的话,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叶青青冷笑一声“就像您一样,要解剖了我的身体,那么您认为萧乐雨指的是什么?我的肠子还是我的心肝肺?还是我的皮肉血肤?”魏羽依旧不说话,叶青青就很满意他的沉默,本来就是嘛,解剖人体是一种极端的逼供手法而已,人死后香消玉殒玉石俱焚大家谁都捞不到好处,撑死了不办好事儿的做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毁了,谁 也别要。叶青青铁定了魏羽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要解剖自己。 幼稚! 魏羽挑眉,正要说话,叶青青又打断他“还是你觉得萧乐雨这本书被我撕成数份,吃下了肚子?所以您才这么极端的要解剖我?” 智障,那他妈早就消化完了变成厕所里的粑粑了,你们敢不敢把智商提高一个档次? 魏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放屁,魏羽冷笑“如果我现下将没一刀刀切掉,你会告诉我那本书的下落的,不是吗?” “所以我并不喜欢这么粗暴的办法,坐在这里就是为您提供一个有效且便利的解决方法。” “说来听听。”魏羽微微眯起眼。 “萧乐雨它指的不是一本书,是一个人。”叶青青平静而又沉重。换句话说,她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魏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惊的他连杯子都端不好了,南裕泽见怪不怪,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何出此言?”魏羽问,那模样就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是骗我的,那么我就当真活剐了你。 他又道“你是否知道这世间有一本名为恶果的书,书中记载四尸毒,以及萧乐雨的去处。”“但那中有没有说,萧乐雨指的是一本书,萧乐雨,其中萧指的是姓氏,雨指的是地名,大瑶帝都在更古时名为京雨,京泛指高,大,及政权中心,为帝都,大瑶的开国皇帝名叶雨,京雨指住在皇宫的皇帝 ,这是一个地方,叫天子之地。大瑶又是双帝政的制度,男女之交时为乐,乐是对帝王统治下繁华与欣欣向荣的一种社会局面的概括。这三个字,合在一起,指的就是萧姓的人,住在皇宫中,治理天下。” 魏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笑了几声,叶青青并没有因为他的嘲笑而感到难堪,果然他渐渐声音变小了,瞳眸一深往前探着身子,拽起叶青青衣领恶狠狠的问“所以你在说,萧乐雨指的是你自己吗?” 叶青青的这个解释于南裕泽来讲,是合理的,南裕泽的命理预言中有一句话是,得萧乐雨时,得天下。 若这个萧乐雨指的是叶青青这个女人,倒是一种新颖的说法,对这段话做出了更合理的诠释。 叶青青依旧镇定,哪怕魏羽揪着自己的衣领,南裕泽沉默也是因为叶青青的淡定,她迟疑道“不,或许指的是我的母亲。” 因为萧竹书,是真正持政,坐拥过大瑶天下的女人。 “呵呵,她已经死了。”魏羽又说出一个事实,叶青青挑眉否定他的话“不,我需要向我的母后求证。” “怎么,你要下地狱去亲自问她吗?” 叶青青又沉默,若南裕泽不在场,魏羽铁定是要把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给分尸,就算南裕泽在场,他现在依旧有这个想法。叶青青陷入沉思,当初她答应告诉魏羽关于萧乐雨的秘密时,并不是想说这一番话,在今早慕容复蓝唤醒她对萧竹书的记忆时,才有了以上这段话,这样全面的对萧乐雨的解释,说实话,她也比较震惊, 因为萧乐雨,它真的指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本书! “不。”叶青青愁眉,似乎在想着以前的事,她又看到萧竹书手腕上的那块宝石,像极了一个门上的钥匙,依稀记得萧竹书说过,如果你选择打开这扇门,就要有接受这扇门带给你命运的心理准备。 叶青青一拍桌子腾的一声站起来“我要挖了大瑶皇陵!” 南裕泽“……” 魏羽“……” 那是埋着你的爷爷,以及你爷爷的爷爷的地方,你确定没非要这么做么?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魏羽呵呵冷笑“你发什么疯!” “你如果不相信我,关于萧乐雨,你还想在相信谁?” 一句话堵的魏羽无话可说,他说挖大瑶皇帝祖坟可以,但是不能把他给牵扯进去,南裕泽一脸迷茫的喝了就酒水,辛辣刺激着嗓子,他打了个冷颤“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可以!”叶青青肯定的给他答复,又牛逼哄哄的问魏羽“你那魏言蹊公主你还要吗?”魏羽只觉得脑袋疼,迷茫了一会问她“为何不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以出门右拐 叶青青从衣袖中淡淡然的抽出那张人皮“医宗的大小姐方华剥的,毒门的右护法落世千卖出去的,你要是寻仇,可别寻错了。” 赫然出现的那张人皮让在场影卫都打了个冷颤,南裕泽慢慢捂脸,他是不是该安慰自己,这辈子遇上叶青青,其实是件好事。 魏羽握紧了拳头“你放肆!” 叶青青一副无辜眼神“这真的怪不得我,还是说你没能力找医宗与毒门寻仇,要把责任推脱到我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真不要脸。” 魏羽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说的面红耳赤“你说是落世千和方华干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巧了,叶青青还真没什么证据,落世千被南裕泽私下扣着用了,这人皮是她偷来的,方华死不承认。这间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毫不客气的踹开,白曼带着一堆人霸气侧漏的进来“皇后娘娘可让我好找啊。” 嗯……她盼了一个月才盼到叶青青出宫,确实不容易。 南裕泽拉了她一把,觉得白曼今日不会手下留情,叶青青倒是觉得,她来的刚刚好! 正巧没机会向魏羽证明这人皮是她医宗剥的,她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故意挡了魏羽一下,白曼等人没注意到魏羽的存在,叶青青嚣张的举起手中人皮,那张血淋淋的艺术品,干涸的皮肉绝美的姿态和细腻的肌肤,无论从哪里看,魏言蹊都美的让人窒息。 “白圣母可是来寻这个的?” 白曼冷哼一声“我不认得这是什么,但皇后你用那种下九流都算不上的烂方法偷进我的地宫可说不过去!今日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否则我就学着皇上陛下用过的办法,把你的脑袋挂在城墙上!” 当着南裕泽的面说这些…… 这能忍? 南裕泽必须不能忍,他生起气只是来比以往更沉默而已,这厢房一时间气氛紧迫,本来霸气侧漏令人尊贵生畏的魏羽现在就跟一只猫一样。 南裕泽是一只比他生气的猫。 “口出狂言?”眉目一转,说大话装逼谁不会啊,在场的人又不是傻逼,南裕泽沉静道“那么挂有她脑袋的城墙下会先埋下你的尸骨。” 屋子里没缘由的冷了一下,南裕泽缓缓站起来,推了叶青青一下,把她推向白曼“杀吧。” 叶青青“……” 魏羽的低调显得他就跟一个普通的商人差不多,也没多少人注意他,南裕泽推了她,白曼倒是先后退了一步。 她似乎还算是比较了解南裕泽的行事风格,他不高调,也不脾气暴躁,他总是冷冷的沉默,又很容易让别人忽视他,却又是捅刀子的高手…… 这是一个很操蛋的事实。叶青青没敢忽略魏羽,便尽心开口套话“你来这里寻我不就是为了追回这张人皮?我从你地宫偷出来的也是这张人皮啊,你没必要否认,那里的人皮可不止一张,还有……一个银制面具和一个脖颈有刀疤的 男人。” 是,叶青青说的就是那个南裕泽让他去夜探宅院地宫的那个男人。 他胸口上有一条疤,这是万僵王灵说的,也是魏羽认得的,那个男子是魏羽的亲信。 白曼冷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话!” “哦,那或许是我记错了,那里是一个调制香料的地方对吗?” 白曼不说话,就是她默认了,那傲慢的眼神是非要今天活剐了叶青青不行,但是碍于南裕泽,她到底还是没敢把那目光投在叶青青身上。 叶青青又逼问“那香料,可是美人骨血?” 白曼眼神有些逃避,她至今也想不到叶青青到底是怎么进的地宫,她是怎么把那东西给拿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敢不敢在牛逼一点?白曼不说话,魏羽先敛眸,医宗大小姐方华擅制药香,她的药既是药,也是香料,她的香,既是味,也是情,她有在江湖放话,若他日谁能猜中她的香是什么制的,她便今生今世选定那人,与他一起流浪 天涯。 如今叶青青说起这个,魏羽那聪明的脑袋立刻将血肉与香料想在一起,不禁打了个冷颤,若真是那样,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叶青青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落世千派邵骞劫持了魏言蹊,转手卖给了方华,方华拿来制香料了对不对!” 当一个人面对着你说出你极力想隐藏的事实时,你所流露出的那份恐惧是不一样的。 魏羽自是能看到这一点。 白曼恼羞成怒,也不管南裕泽是否在场,举起剑就砍“你休要胡言!” 南裕泽手快,其实是线快,拦着叶青青的腰,一下子就把人给拉回来,线制银剑,在刃上缠绕数十圈,遏制银剑动弹不得,白曼冷笑“劝你最好不要惹到我!” 白曼的话并不是威胁,医宗掌握大陆百分之七十的药材市场,有足够的能力控制药材市价和货源,若是南裕泽今日得罪了她,她要切南沼的医疗水平是很容易的,分分钟断了南沼境内的货源! 魏羽冷冷的站起来“那你今日若是得罪了朕呢?” 白曼一惊,心脏漏跳一拍,在仔细看,果然是晋临皇帝魏羽,那一刻她脑袋嗡嗡的响。 魏羽横眉一竖,冷声呵斥“你们胆子很大啊。” 白曼悻悻收回剑,凉凉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叶青青让朕来看了一出戏。” 叶青青“……” 妥妥的,和医宗这梁子是结下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魏羽没什么理由往南裕泽身上发脾气,他们俩走后,魏羽与白曼处理那张人皮的事,房间一片静谧,两边都显得尴尬好多,魏羽问“不知圣母膝下可有孩子?” 白曼道没有。 “可有主子?” 白曼不吭声。 魏羽与她商量道“那茶庄里的方华怎么样……” 白曼不说话,魏羽戚眉“那怎样?不如朕去与医宗宗主商量这事儿?” 白曼脸色微苍白“您,您高兴就好。” 叶青青总觉得医宗会来寻仇,心里特别忐忑,她还不想死在乱倒下,南裕泽拨弄着她头发“你放心,他们没空理你。” “为什么?”叶青青问。 “我已经把茶园的影卫撤了,今晚魏羽估计会拿着刀子去扒皮。” 嗯,魏羽够格和医宗怼…… 南裕泽手一顿,她的秀发从指尖滑下去,落在肩头“你要回大瑶?” “嗯。” 南裕泽没说什么。 第二天把慕容复蓝送到两术山,这个是叶青青的意思,她想让落世千帮忙看一下这是什么毒,当然这就不是落世千愿不愿意的事了,于落世千看来,这是一个出两术山最好的机会。不知道在这个黑咕隆咚尸气熏天的死人堆里到底呆了多少天,落世千在看到来人是叶青青时,整个人都亮了,这里的污浊衬得他的仙气又升华了许多,叶青青吞了口口水,拽着浑浑噩噩尚在昏迷中的慕容 复蓝推到他跟前“这毒,可是你们毒门的?” 落世千摸摸没有胡须的下巴“想知道?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叶青青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不急,我可以把她寄存在你这里几十年都行。” “这可不行吧,她中的毒你肯定很有兴趣。”落世千只看了一眼,看了慕容复蓝一眼,他就敢这么说,叶青青挑眉“看来没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了。” “还是你聪明,知道来找我。”落世千一点都不谦虚,那张嘴还是一惯的能说“我敢肯定,你去找除我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多。” 落世千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总是不费力气。 叶青青眸光一亮,落世千立马开条件“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叶青青拿不定主意,她当然不可能代表南裕泽,南裕泽也有政务处理,这次没有跟着她一起来,鬼知道背后派了多少人随行监督,落世千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那算了,你还是去找别人问吧,毕竟要走很多 弯路是很废时间的,我就不挽留了,你走吧。” 叶青青“……你非要这样吗?” “不然还要我怎样?” “你想要怎样?” “没怎样,放老子出去就好。” “我若不呢?” “出门左拐不送拜拜。”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超越了自由。”叶青青一本正经道。 “哦?是么?可是你不还是爬上了南裕泽的床?” 落世千这话说的有点扎心,叶青青脸色唰的黑了下来“那就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落世千看了她几秒“或许还有。” “什么?” “出门右拐也是可以出山的,不用谢,再见。” 叶青青“……”落世千冷哼一声“这是关于你自己身世的事,我知道你自从杀了你母后之后,就失去了以前的部分记忆,找回这些是你必然要经历的,你放了我并不是在违背南裕泽,而是在寻找自我,为自己报仇而已,他 无权干涉你的自由,这是两码事儿,你要知道,你放了我,和南裕泽没有任何关系。”哇哦,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一个不小心,就把叶青青给惊呆了好不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无耻的时候 叶青青“……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这种自我主义观点的自由论太过强大,你没有考虑到我现在需要依附于南裕泽才能活下去,所以我尚没有胆子私下放了你。” 落世千咬牙“还是那句话,出门左拐或者右拐您随意。” 他在叶青青身上没有搁太多的感情,他算的上是个政治家和商人,这两种定位都不足以让他对别人只是一星半点的沾染下而交付全心,或者……一见钟情。 而他看叶青青,也只是看得见她身上的可利用资源而已,论美女财富和地位,毒门能为他提供更多。 所以对于落世千来说,叶青青只能算的上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朋友,至少目前是这样。 叶青青眉目一转“不过我天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意思就是不介意切断自己依附的大树而来成全你。放了你。 落世千眼前一亮“可说话算话?” 叶青青点点头“我能偷带你出去,也能控制你出去后的一言一行,你出去后,与我同去大瑶,并且帮助我,我需要你。” 落世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呵呵淡笑几声算是给叶青青面子,不否认她的说法也不恭维她的说法“若你有这个能力,我自然没有反抗的理由。” 叶青青已经做出让步,已经同意放落世千出去,这已经是这次谈判最好的结果了,落世千虽然态度很高傲,可他心悬一线,生怕叶青青会反悔,因为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唯一一次被解救的办法了。双方达成协议后,落世千仔细把脉,心思却不搁在慕容复蓝的身体情况上,而是看着昏暗没有太阳的山间,仿佛能看穿这山洞,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惆帐,他道“世人都想要解忧忘愁,都说酒能解忧醉能忘愁 ,可到头来不过是梁华一梦睡个天昏地暗,在醒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懦夫才会干这种事,毫无任何意义。”落世千又道“所以,我选择一种药,一种真正能解忧忘愁的药,它能让你忘掉所有,不在忧愁,人活在世,愁的是路,忧的是己,浊然世间不能独清身,琐事缠身不能乱刀斩,文有皓首穷经,武有乱荡江湖 ,林立无数先老,在生三千新樣,我笑过史记,盼过未来,熬过过去,活在当下,日子太苦,实在是累,所以自认为这种药,它不是毒药。” 叶青青冷笑“那么你就觉得别人是甘愿被控制?甘愿被你操控人生?甘愿像一个孤寡的魂魄一样活着?”像他那样给人洗脑的说辞,叶青青这种不信命的人实在是不敢恭维,他的理论是活着没什么意思,活好了,你是个万人唾弃的万恶富人,活不好,你是个低贱贫瘠的奴民,无论你站在社会的哪一个角度, 总是有不好的说辞在指向你,偏偏说的还很有道理,那么你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一个傀儡,活在别人手上…… 这种毒没有名字,落世千冷笑“不如今天我给它起个名字,叫忘忧。” 叶青青面色不变,冷冷的看着他,不晓得这样的人留在世间到底是福还是祸? “这毒就是一种能让人受控制并洗净记忆的,可以理解为蛊虫,我一手研发的,当年高价卖给了许敏,许敏用在了你身上。”落世千这话才是今天他那一堆话中的重点! 叶青青身子一颤,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落世千有些歉意道“当时我不知道她这毒会用在你身上……” “够了,许敏最大的仇人就是萧竹书了,还有我,你觉得她从你手里买毒药会给谁吃?自己煲汤啊!好玩啊?”叶青青情绪就很暴躁,声音也很大,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落世千静静的等她说完,又情商很低的接着解释“可是那时候我跟你不熟啊。”叶青青“……”哇哦,你又是好有道理的样子,一个不小心又把叶青青给惊到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件事要不要把责任追究到你身上?如果那天叶青青在你身后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走火了杀了你,怪谁?怪这 个世界太暴躁,人都太草率吗? 偷偷放了落世千,叶青青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马车上她撑着手臂认真看着他“没想到你也玩儿蛊虫,那么你知道一种蛊虫吗?它比萧乐雨还厉害。” 落世千刚刚重获自由,觉得什么都是好的,那里都阳光明媚,听她说话也听出了几分善意来,便也多了几分兴趣问“什么蛊?” “三尸脑神丹。”叶青青眼光也变得骄傲起来,顿时她觉得东方不败真心是个人才! 落世千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没听过,不妨说来听听。” “一种统治者控制属下的手段。”叶青青这样讲,落世千便明白了个大概,佯装温和的笑问“你何时给我吃了?” “就在刚刚,你与你的师父佘断文告别的时候喝的那杯茶水里面。” 叶青青一脸正经。 “哦,会怎样?” “这种蛊是子母蛊,我身上是母蛊,你是子蛊。”叶青青稍稍一点,落世千就懂了,因为大家都是内行人。 子蛊离母蛊一定距离时,子蛊就会焦急不安吞噬心脏直至被寄主死亡。 “这种蛊我最为骄傲,当子蛊开始吞噬心脏时,被寄主所承受的痛苦,能让像我们这样的变态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最大满足。” 叶青青用了我们两个字,就像落世千给人脑里灌热炭,南裕泽把活人搞成缺器官的活死人,方华把人给剥皮做香料一样,我们大家在一定心理测定上属于……变态!落世千沉下心来,果然感觉到腹中有异样,活着一条虫,心里还是不大愿意相信,好奇问“你自小受宫廷四书五经百礼法纲的教养,不曾碰过这些医毒异蛊,怎么中过一次毒后变化这么大?是我的药起了激 发作用吗?” “好像是这样的,你名叫忘的那个毒药,它的副作用还是挺好的。” 落世千淡笑“是么?那倒是造福了时间却砸了自己的脚。” “只怪是你自己来勾搭上我的。” “呵呵……” 落世千倒不会自己离叶青青太远,他可是没忘了自己的任务,他留在叶青青身边,为的就是找萧乐雨的下落,留在叶青青身边跟她一起找,求之不得! 倒是庆幸自己能睡个安稳觉,不怕会在梦中说漏了嘴,在醉后说了胡话。 南裕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和落世千同乘一辆马车离开,脸色一黑,冷冷吩咐“去,把人头带回来。”医宗的宗主是一个老女人,大概有五六十岁,穿着富贵,保养的极好,她们医宗估计是因为门派名字的关系,听着像是个善茬,所以女人们都长着一副天使的样子,看起来都慈眉善目好说话,纯洁的跟白 莲花一样。 一看就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 白曼看起来像是个江湖豪女,方华像是良家少女,她们宗主方灵是个……路边坐着磕瓜子好说话的老婆婆。 魏羽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才让我息怒?” “我觉得您肯定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帝王。”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我建议你夸人在背后夸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你夸的并不是什么令人听了会愉悦的话。” 方灵稍稍尴尬了一下,忧心忡忡的看了眼被魏羽扣着的方华,魏羽的侍卫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别冲动,皇帝陛下,一切您做主就好,只是别太冲动了。” 魏羽淡淡把一份合约推过去“签了它,我放了方华。” 方灵想都没想,为了抱住这唯一的女儿,她也心急如焚,看也没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就直接签了,签了后确认魏羽侍卫的刀剑离开了方华的脖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放下毛笔,印上医宗宗主的印章后,魏羽的侍卫果断的一刀砍下去,吓得方灵一颤,腾的一声站起来。 魏羽已经收好了那份她签过字的合约,笑道“合作愉快!” 方华没死,只是少了一条胳膊,血浆四溅,方灵恶狠狠的瞪着魏羽,可是没什么办法啊,他是一个皇帝,他无耻的时候,别人只能忍着…… 有点操蛋…… 自此以后,凡是从医宗流出的药材进入到晋临,都是不需要收额外银子的,称为税务!方华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脸色煞白,无谓于伤痛,看起来一点怨恨都没有,被人扶着下去,一路血迹,狠狠的警示了医宗,魏羽在表达,就算我们能力持平,就算没不在我晋临土地上建立门户,我是一 国皇帝,你撑死了算一个发达的土豪商人,还是不要惹我比较我! 方灵咬碎了牙活血吞,只能在另想办法从晋临那里圈钱了。 冯常远在宫中等了七八天,都没等到皇后娘娘带慕容复蓝回来,聂姝雨的病情一再加重,他有些着急,跑去问十七南裕泽在那里。 十七道“你见不到他。” “可是聂家姑娘这病情一日比一日重啊。”正说着这件事,坤宁宫就送来了一个人。 第一百九十章 你家的右护法 慕容复蓝被送了回来,她脸色什么看起来都很健康,甚至有点龙腾虎跃的意思,但却是被人抬着进来的,她尚在昏迷,南裕泽冷着脸送来了人,还送错了宫,这些都是小事,冯常远眼睛锃亮锃亮的,忙凑 上前去问南裕泽“皇上,慕容皇妃的病好了真是太好了,可是聂家姑娘这病一日日的发作,在不医治恐怕会闹出大病来,若是在出个什么好歹,属下怎么向程少主交代啊?” 南裕泽眉目一转,倒是还忘了翊坤宫还住着冯常远这么个人,挑眉意味深长的感叹道“聂家姑娘的病,不好医。” 冯常远一脸担忧“那该如何?” 其实冯常远的目的很简单,他给聂姝雨下的这药在南沼只有落世千能治,他只是盼着南裕泽能把聂姝雨交给落世千,这样的话他就能与自家主子见面了。 岂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南裕泽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迟迟拖着聂姝雨,给慕容复蓝看病都不给她看,因为冯常远他玩儿的在大,他也不能真把聂姝雨的命给搭上去,不然程辰澈那里他不好交代。 但是南裕泽现在反悔了,问他“这病是你在日夜照顾着,如你所见宫中太医都没有能耐的事,该请何人来治?”冯常远千等万等等到这句话,立马将心中理了好久的说辞道出来“属下不知,尚闻皇上手下有众多能人异士,譬如属下的朋友洛升,以往与他交好之事见他露过两手医术,属下还是信的过他,求皇上昭洛国 相前来,救救聂姑娘,属下也好与程少主有个交代。” 南裕泽料想就是如此,做深思状“可是洛国相他病假些许日子,他尚连自己的身子都调养不好,又怎么能帮你?病还是寻根问果的好,冯公子你说是不是?” 南裕泽在说,落世千他连自己都保不了,又怎么能保的住他和聂姝雨?聂姝雨这病寻根问底起来,还是冯常远就近治一下比较好。 南裕泽摆这么高明的态度让冯常远不禁自乱阵脚,装作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道“可能是洛大人他恰好就会治这种病呢?万般无奈下死马当活马医也比弃之不理任其生死的强啊。” “你就这么急着去见落世千?”南裕泽开口。 达到一鸣的效果,估计冯常远现在的心跳在两百以上,因为他已经焦急的跪不住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暴走或者随时自杀的姿态,当然他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与南裕泽同归于尽。 就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冯常远在脑子里模拟了自己数十的死亡方式和逃脱机率,但镇定下来,他还是选择为自己开脱,他道“您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落华满树,倾得一升酒水间,好名字好商人和好酒,但听闻你家右护法大人也写了更多的诗,来贬低酒。”嗯,前些天他忽悠叶青青放了他时,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贬低酒,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瞧谁都是傻逼看谁都是蝼蚁我就是救世主就是你们的信仰你们的佛,能为你们解脱罪孽赎出苦海,所以朋友们, 都来做活死人吧,来做傀儡吧,来走我为你们铺好的路,心甘情愿的被我操控吧,哈哈哈…… 恕我直言,这种人,就是个智障! 南裕泽就是要兜着圈子吓吓冯常远,能混在他眼界里的人虽然大多是不怕死的,但熬得住心理战的几乎没有。 冯常远惊了,昭辰也惊了,十七噗通一声跪下了,偌大的坤宁宫院内,除了昏睡不醒的慕容复蓝,其余人的心跳参差不齐,一个比一个慌。 “南裕泽,你这个混蛋!你说话不算话!”叶青青被人扭送进坤宁宫,这宫里死气沉沉的场景又活跃起来了。 南裕泽的命令是带人头过来,还真没有傻乎乎的影卫真的只带人头回来,当然是俩膀子拖着个脑袋连身子一起给带回来。 叶青青与落世千还没出两术山地界,就被南裕泽给捆了回来,好吧叶青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是在他的监视下。 落世千也被人押了进来,看似俩人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落世千一脸操蛋,南裕泽看着冯常远“呐,你一心想要见的人,这不是来了吗?” 冯常远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出来,看到落世千那一刹那,他突然间……就有了安全感,莫名的一种强大安全感,随之落世千的脚步而笼罩着他。 这……估计就是主仆间一种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吧…… 叶青青疯狂的甩开影卫的控制“简直疯了你了,你是不是在骗我?说好的放我回大瑶?说好的不阻拦我,你现在干了什么?” 南裕泽“朕有说过你可以带他私奔吗?” “那里是私奔?明明是你允许我带慕容复蓝去寻他看病的。” “朕是不是只说了看病?”那边俩人见面就吵的不可开交,冯常远深深的看这落世千,那眼神就跟看救世主一样,落世千的身影在他眼里,瞬间就从一个人渣变得高大上起来了,他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刚刚还面如死灰的脸就 生机复燃了。 落世千抱臂靠在门槛看着他们两个人吵架,手脚都被上了铁链,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早就有预料一般打了个哈欠。 既然他出来了,就死都不会回去。 南裕泽一脸的生无可恋,气的想手刃叶青青,五马分尸,可是又下不去手,这肯定是天气原因。 南裕泽晚上独昭落世千,还是在御书房,俩人时隔两三个月没在御书房见过面了,落世千也两三个月没像今晚这样干净又踏实过了。 讲真,南裕泽挖的那个山洞,到处都是烂肉的味道,这里落世千必须吐槽一下,你们就不能学学人家方华,杀人杀的那么有艺术感? “经过这几个月,你可有什么成果?”南裕泽问。 “没有。”除了从各个方面知道南裕泽的变态以及自己师父的坑逼之外,丝毫没什么收获。 哦,还知道了自己师父脚臭! “既然没有,怎么就有信心觉得你能出来?” “叶青青好骗。” 南裕泽“……”那好歹也是我媳妇,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亲? “还想回山洞吗?”南裕泽问。 “不想。” “那朕给你个活干。” “说来听听。” “你勾搭叶青青就是为了萧乐雨,现在你全力协助叶青青找萧乐雨,如何?” 落世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有病?” 影卫一棍子打在他腰上,落世千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心提醒“注意和朕说话的措辞。” 落世千“……为什么?” “朕也想知道。”南裕泽一副朕也很无奈,朕也没办法的样子。 落世千立马就懂了这八成是魏羽的意思,自个眼神沉了沉,南裕泽凉凉道“朕在想该用什么药来控制你。” “不用了,叶青青给我吃了什么脑的三尸脑神丹,发作起来要我命的样子。”落世千更加生无可恋,深深的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卧底做的太不成功,被别人拿着耍…… 做人一大败笔。 不过他还留了一手…… 想起这个他就有点小得意。 慕容复蓝的病没有得到根治,反而落世千还在她身上加重了药量,如果不出差错,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去掐死南裕泽。 在宫中呆了两三天,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等慕容复蓝什么时候醒,直到听狱卒说今日慕容皇妃发了疯时,他才振奋起来,问“掐死谁了?” 叶青青正好来看他“怎么,你希望她掐死谁?” 落世千笑笑“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是不是南裕泽准许你明日带我启程了?” “不是,我来告诉你,慕容复蓝她体内余毒未清,今日爆发,差点掐死叶宁,但是未得手,只是让叶宁流产了而已,呃……好心痛哦,这毕竟是南沼的第一个皇子,听太医说,那是个未成形的男胎呢。” 落世千“……” 叶宁肚子里这一胎,是将来大瑶蚕食南沼内部的重要保障! 现在流产了…… 流产了…… 叶青青有点抱歉的意思“其实吧,慕容复蓝她也不是有心的,谁让她体内余毒某人没清干净呢。” 落世千“……呵呵。” 顿时觉得自己做人做的好失败啊,第一次感觉自己前途渺茫……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复蓝的攻击目标会变成叶宁,但是从叶青青这幸灾乐祸的态度上来看,一定就是她办的好事儿!导致落世千心肌梗塞了两天没怎么吃饭。叶青青选了个大好的晴天日子去御书房请旨,主要是希望南裕泽的心情能像今天这天气一样,因为她想想早日启程去大瑶,书房今日很静,以往这个时辰,南裕泽应该在批奏折,可房中除了书案上的一堆 折子,却无半个人影。 还有一张没写完的佛经,他不愿看奏折时,就偷懒写个佛经,叶青青是知道的。正纳闷人去了那里,想找个影卫问一下,屏障后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是个叶青青认得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其实不想离开 南若琪,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叶青青也是今天才知道,她随晋临帝魏羽来的,她先如今,已是嫁去晋临的公主,身为晋临皇太子魏宁的太子妃了。 叶青青这次恍然觉得这声音耳熟,乍还不敢相信是南若琪,她比起先前的嚣张跋扈,收敛了不少,字句中也多了些沉稳和悲凉,仿佛以前那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已经不在了,多了一个深宫的怨妇人而已。 “我来看看母后,顺便……来看看你。”南若琪从未这样静下心来看过南裕泽,南裕泽生的极俊美,若说妲己是祸国妖妃,他就像是男版的妲己,少的只是那份妖媚,多的是低沉稳重。 站在他身边,进入他的视线,就是莫名的安全感,铺天盖地,如怀抱一样紧紧抱着你。 叶青青管这个叫中央空调。南裕泽有愧疚,心里压着一块石头,终是不太愿意直颜面对她,南若琪呵呵冷笑“多嘲讽啊,这才不到半年,皇奶奶去世了,母后走了,皓成哥哥走了,旭阳哥哥也走了,那个小皇帝盛儿,如今也下落不明 ,昔日那个越王,已然是一朝御宇之地,现回首,倒觉得我那时候天真的愚蠢。” “朝夕之变尚是蜉蝣一生,岁月迁徙不过日出日落,是你小看了时间,还是小看了你的兄长?”叶青青缓缓露出了屏风,那一身日复一日的青衣简直就成了她的象征,让南若琪看了就妒恨的人。 凉凉撇了她一眼,并不想她行皇后礼仪,也不尊称她一声皇嫂,南若琪叹道“是我小看了世事无常。” 叶青青扬唇淡笑“对于一个思虑周密的人来说,那还真是一个大的失误。” 南裕泽问“你来做什么?” 没有责备,没有好奇,就像老朋友见面,很熟悉的人相互问她,来干什么? 显然刚刚叶青青不在的时候南若琪给他洗脑了,让南裕泽本就愧对先祖的心又愧对了几分,就像一颗钉子,拔不掉也无视不了。 “来看看你。”叶青青淡淡道,她的淡淡,不同于老朋友的打招呼,是老夫老妻之间的关怀。 南若琪躬身行礼“皇妹告退。” 待她走了,叶青青才说起想要请旨早日去大瑶,南裕泽拿起毛笔来写没写完的佛经,这不知是他这辈子,抄的第几遍了。 叶青青随口问了一句“你觉得佛经能洗脱你的罪孽吗?” “会心安。” 南裕泽不适合做皇帝,他太沉默太优柔太……中央空调了,但真正的,他就像一条蛇,很乖很乖,但是突然会咬你一口,猝不及防。 可偏偏他是一条会抄佛经求赎罪的蛇。 叶青青“……给我批一道圣旨吧”蓦地她又补充道“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大瑶……可以吗?” 南裕泽没抬头,问她“为什么?” “不想离开你太久。” 南裕泽毛笔一顿,抬头惊讶的看着叶青青,叶青青脸色一僵,转身跑了出去。 南若琪果真去祭了祖,拜了她的母后,又去看望了重病中的慕容复蓝,魏羽给了三天时间,让南裕泽批准叶青青和落世千离境寻萧乐雨。 鬼知道魏羽抽了那根筋,南裕泽这几日一直呆在宜轩宫陪叶宁,她险些滑胎,情绪正是不稳定的时候,这事不知怎么就传进了大瑶帝耳朵里,大瑶专门送来书信安慰叶宁,又说派了使者送来了东西。 眼下这情况南裕泽还真难脱身。 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了许久,落世千打了个哈欠看着红圆朝阳,透着夏日初生的绿叶在地上斑驳了光“他是不会来的。” 叶青青不知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在等些什么,她觉得南裕泽会跟她一起回大瑶,帮她查清萧家灭亡的真像,帮她寻到萧乐雨。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计划,最终他们会得到萧乐雨,用毒尸兵征战四方,对应预言,他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万僵王灵在衣袖中翻了个身,骚动惊醒了她的梦“算了,先走吧。” 尽管叶青青摆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落世千还是看出了些失望,安慰她道“他很忙,很累,估计是真的不能来了。” 叶青青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 跟一个人呆在一起呆了很久,突然分离就会很不适应,这应该是惯性吧。 十七在前面策马,主上说过,他要想回去见程辰澈,需要一个契机,契机就是指的这个。 聂家老爷子今日进宫看自己闺女了,大病初愈正在养伤的聂姝雨看到自己爹的那一刻,委屈的眼泪直打转,撩开被子扑了过去,不知她受了多大委屈,聂家老爷子也深知深宫不好混,一时间心酸不已。 冯常远给聂家老爷子泡了杯茶便退下了,聂家家主感叹道“你嫁给了皇帝,徐家不肯罢休,非要联姻,昨日徐大人亲自登门拜访送了聘礼,提亲你妹妹姝元。”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聂家老爷子这次来皇宫,是想要大女儿给拿个主意,聂姝雨身份有点尴尬,她不能跟爹爹说,她在皇宫只是寄住,皇帝并没有封她为妃,只不过是为程辰澈而做的兄弟情谊而已。 聂姝雨拿不定主意,自己妹妹还是被人污过清白的,想起这个,她又想起程辰澈来,便觉得这是个好事,做主道“妹妹嫁给徐衍,也并非是件错事。” 聂家家主也是这么觉得,这次前来皇宫,就是想通过聂姝雨,从皇帝那里讨一张圣旨,这样的话,他们聂家嫁闺女,也是脸上有光,聂家二小姐聂姝元也不会遭人说闲话。 聂姝雨又问“徐衍可当真那么愿意?” “衍儿本意是善,又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之人,断然不会出尔反尔之人,只要你到皇上那里要一道圣旨来,他便不会苛待姝元。” 聂姝雨这才明白爹爹这次来为的是什么,心中一酸,低低道“女儿知道了。” 她还真跑去找南裕泽要圣旨了,但她去的不太是时候,叶宁大病初愈正在御书房陪南裕泽。 本该摆着奏折的地方放着一盒盒的点心,叶宁指着那一团绿糕说“这是臣妾家乡里的一种糕点,名叫茶稞糕,您常常,带着三四月里的青草香,很是沁人心脾呢。” 南裕泽没吃,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叶宁送来的东西,聂姝雨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御书房,紧张的看着里面那抹身影,她拽了拽冯常远的衣服问“怎么办?我好紧张。” “别怕,皇帝也是人。”冯常远吞了口口水,显然他就是在撒谎,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皇帝也是人这个倒是真的。 想了想自己的不孝,想了想自己的妹妹和爹,聂姝雨一咬牙,让太监去通报,叶宁讶然“好久不见姝雨妹妹了呢。” 这个聂姝雨,叶宁对她的定位仅仅只是用来侮辱叶青青的,听说她也病了,许久不见,还挺是关心的…… “臣,臣妾有一事相求。” 南裕泽也觉得她来的不是时候,就遣人送她走,叶宁不大乐意“这姝雨妹妹才刚来,皇上就赶人家走可真是伤了妹妹的心。” 聂姝雨看不懂南裕泽的意思,但是冯常远看的懂啊,进来时看到叶宁在这里,他就后悔怂恿聂姝雨进来了。 偷偷拉了拉聂姝雨的衣襟,他低声道“回去吧。” 聂姝雨没听到,还以为是冯常远在鼓励她,让她勇敢的说出来,聂姝雨那个单纯的一根筋思想噗通一声跪下“臣妾是来为妹妹求一道圣旨。” 叶宁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妹妹与徐家公子两情相悦,臣妾斗胆为聂家求一道殊荣。” “徐家公子不是非你不娶的吗?”叶宁随口问了一句,南裕泽凉凉撇了她一眼,好一个大瑶送来的公主,查人办事儿的能力还真是一等一的速度。 “你可知何是官商勾结?”南裕泽还算比较委婉的说,念在程辰澈的面子上,若非是程辰澈不在,他要是来讨圣旨,就是直接自拟然后拿国玺盖上。 聂姝雨就算在一根筋,南裕泽这么一句话也是让她脑子通透了“可……” “可是妹妹啊,你进宫多时也没个位份,皇上当初一心娶你进宫,现在也没有晾在一旁的道理,皇上您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叶宁接了她的话,南裕泽浅笑“那等过了暑热,朕自有安排。” 冯常远在次示意聂姝雨离开,聂姝雨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后一头雾水,问冯常远“那皇上到底是答不答应给下一道圣旨啊?” “官商勾结自古都有,绝非今朝之事,只不过是明里暗里的问题,皇上防也防不住,不如不防,由着你去,箭射出头鸟,林大引火烧,若让我来猜皇帝的想法,这忙他会帮的。” 冯常远一番分析,这忙他要帮,还要大大的帮,他没什么理由去解决徐大人并不代表徐大人不是他心头一根刺,要知道他屠宮那天的早朝徐大人可是唯一缺席的一位。现在让徐家和聂家结亲,又亲下圣旨,引别人眼红,又会让朝臣有资本去弹劾,大肆说官商勾结欲图不轨,这就是所谓的林大引火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右护法的夫人 冯常远到底是在落世千身边混日子的人,且不说落世千识人用人的手段,他就算耳濡目染,也能将别人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不是问题。 道理就是那么个道理,人都会这么想,但聂姝雨从不懂官场的弯绕,便问“皇上若是下了圣旨,谁敢闲言,那岂不是罔上之罪?” “这南沼不一定就姓南。”冯常远目光深远起来“若你们俩家结亲,就会有两种结果,第一,成为众矢之的,第二,众人巴结的对象,就是皇帝的眼中钉。” 所以前后都得死,冯常远心里咯噔一下“你若真要为这事儿想皇上求圣旨,那么你自己得先被封妃。” 聂姝雨惊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不要。” 冯常远顿时觉得这丫头太单纯,也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命运太坎坷,什么时候才能回落世千身边啊…… 叶青青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徐衍,骑着马在集市上买东西,背上一行囊,里面放着面饼,腰间挎着一个大的水壶,看样子是要过沙漠去大瑶。 出了帝都日夜兼程已有一个多月了,南裕泽昨日写信闲七杂八的说起了赐婚这事儿,叶青青不禁觉得讶异,命车夫停了马,想要下去问问。 落世千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六七月里的骄阳连下午都晒得街道发闷,叶青青上前拽了拽马尾巴,那马儿一声嘶鸣,徐衍扭过头来眼神微眯“你是谁?”叶青青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车夫的装扮都是江湖人,看起来像来来往往的小门小派,她便笑道“我是姝雨的江湖朋友,听闻姝雨嫁去皇室,还没来得及送上贺礼为她高兴,今日在此见到徐公子真是缘分 ,徐聂两家的姻缘已然天下皆知,徐公子不妨帮我一个忙,把这两千两贺礼带回送与我姝雨妹妹?” 两千两,出手这么豪爽?落世千一怔,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急忙一摸腰兜,果然那钱袋子已经没了。 当下黑着脸下了马车,叶青青已经把那钱袋子递给了徐衍,徐衍眉眼都舒展开了“哦,是这样啊,那我便做个好事,给我那宫里当皇妃的姐姐带去。” 听起来是个笑话,叶青青觉得徐衍也个可悲的人,昔日的恋人如今成了姐弟…… 叶青青又问“那圣旨前几天就下了,我这才从帝都出来的,你不在家准备成婚,跑这边疆寸草的沙土坯子村干什么?”徐衍这才听出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落世千一把抓住她手腕“这位公子对不起,她啊,身患急症还会传染,总喜欢四处攀关系想死前拉人做垫背的一起死,还特喜欢塞给人假银票,那些个其实是冥币,真是 很抱歉啊抱歉……” 徐衍一惊,忙掏出刚刚叶青青塞给他的一沓银票来看也未看甩了落世千一脸,暗骂道“真是晦气!” 言罢与小厮勒马扬长而去。 落世千忙捡起地上银票,两千两啊,是他路过潇湘玉楼时同里面掌柜的要的,怎么就能被白白送人? 叶青青瞪着落世千,又不想骂他,反正又骂不过他,就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那行,那算你厉害。” 沿边城沙漠里有一家生意特别好的酒馆,落世千说沙漠的晚上特别冷,要赶快赶路寻到那酒馆才是,叶青青又不是智障,晓得昼夜温差大。 还没见到酒馆踪影,就先遇到了大风沙,马车陷下半个车轮子,落世千用宽大的衣袖遮挡沙子,将叶青青给护在身旁“算了,我们不要马车了,在往前行半里地,就是酒馆了。” 这一路都是他在带路,旁人自然都听他的,叶青青自个也拿不得主意,先前嫁来时是许世安带路,现在只好事事听落世千的。 果然他们三个在半里外摸到那小酒馆,风尘仆仆的推门进去时,迎面撞进眼睛里的就是许世安。 人还真是不能念叨,刚想起他他就来了。 许世安轻戚眉目,起身仔细看叶青青,她如今穿着实在是与以往差异太大,让人一眼分不清到底是谁。 叶青青急急拽了落世千衣角,落世千又向前一步遮住她“这位公子,请不要冒犯我家小姐。” 许世安凉凉笑笑解释道“看她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我家小姐长相大众化,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公子认错也情有可原。” 许世安笑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身后的身影。 酒馆现在在当家的是个女人,坐在柜台边上埋头噼里啪啦敲着算盘,头都没抬的冲落世千道“没有客房了,只剩通铺了,一个人一宿五百两。” “你敲诈啊?你怎么不去抢?”落世千随口冲那声音笑着问道。 这声音都很耳熟,那女人渐渐抬起头来,王大明正端着茶水伺候客人,一个不小心撞翻了,泼了叶青青一身,这里本就杂乱,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叶青青倒抽一口凉气,微弱的女音。 那女人柳眉凤目,见到是落世千时本是惊喜不敢相信的,但听他身边一道女音,便又将笑容凝结在脸上,挑眉,似是在问他身后的女人是谁。 许世安一直注意着这边,落世千无奈,只能转身抱起叶青青“两间上房,吃的送进房里去。” 那女人便领着王大明去了,王大明还纳闷“我这是招惹到谁了啊?还非要我上门赔罪去?” 女人冷冷瞪了他一眼“可知你刚刚泼洒的那碗汤是泼到谁身上了?” “不知。” “右护法夫人。” 王大明脚步嘎然而止“那,那个黑袍男子是,是。” 女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点头“右护法咯。” 叶青青刚换好衣服,落世千正巧开门迎他们进来,王大明立刻跪拜,一通请罪的话下来,叶青青一脸懵逼,落世千命他下去,女人就笑了“怎么?怕惊了你这夫人?” “什么夫人?”落世千责备的看着她“你不在毒门,跑这里做什么?”“方清峰让我来这里凑个热闹,他说右护法不日将会带着南沼的皇后回来,些许会命丧沙漠,让我来收尸。”她说着,轻轻看了叶青青一眼,叶青青觉得她口气不小,便问落世千“这是那个啊?你们的黑无常 ?用来收尸的啊?” “你才是用来收尸的!”那女人很是高傲,落世千冷冷打断她道“毒门杀手圈里培养出师的影卫,名叫韶佳。” “谢谢右护法还记得属下的名字。” “但你没放准你的身份。” 韶佳自进毒门,就一直被他们几个护法多方照顾着,她和小黑关系也不错,生生被宠的跟毒门的大小姐一样。 其实……她更想做的还是右护法夫人。 “方才你说我们会命丧沙漠,何出此言?”叶青青问。 “毒宗医宗可惦记着你们呢,大瑶晋临也都看着呢,害方大小姐失了一条胳膊,你还想安全的满世界跑啊?这南沼的皇帝怎么不好好护着你呢?” 她说的是方华,说起来还是有些倒霉,医宗想为方华那条胳膊寻仇,就寻到了叶青青身上,为什么呢,因为叶青青看起来比南裕泽和魏羽都好欺负多了。 楼上正冷嘲热讽的不和睦,楼下就又拥挤了一群人进来,王大明招呼这客人,突然发现本安稳坐在堂中喝酒的许世安不见了,忙命人通知韶佳。 韶佳正从房里出来,迎面碰到了许世安,他仿佛喝醉了,跌跌撞撞的闯进落世千的房中,叶青青还在喝茶吃东西,见他来了,忙爬在桌子上装睡。 许世安那油光锃亮的脑袋在烛火下映的更为狡诈,见叶青青躲着自己,就哈哈大笑“果然是嘉青公主,回来也不派人送个信?倒让别人说起我们大瑶不懂规矩了……” 落世千眸光一闪,突然一掌打昏他,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问叶青青“想这秃驴怎么死?” 叶青青“……” 韶佳抱臂靠着门槛,一点都没认为自己没拦住人是罪过,反而张扬道“看到没?这是第一个,楼下来了一大波呢,右护法万万小心些。” 言罢她还侧身福礼,落世千扯了扯嘴角,拽起许世安的衣襟,打开窗户扔进风沙里。许世安的侍从见自家主子迟迟未归,就在店中闹事,本就狭小的空间里更闹腾了,刚刚来的一大波人都佩剑,看起来像是毒宗的人,领头的那个公子甚是年轻,又爱打抱不平的样子,斥责王大明说“人家主 子在你这里丢了,怎么不给个说法?”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闹,一些胆小怕事的过往良民商人都躲进桌子底下,门哐一声又被踹开,迎着风沙刮的屋里人都眯眼谩骂,这小屋子更拥挤了。 白曼进门就冷冷的将剑插在酒桌上,问王大明“把叶青青交出来。” 毒宗那带了一帮人的公子眼神一亮,作揖道“呦?白圣母,在下杨仕平,久仰久仰。” 果然是毒宗的。白曼不愿自降身价来和他说话,引得毒宗一帮子人大骂她太目中无人,一时间乱糟糟的,盖过外面的风沙声,这酒馆摇摇欲坠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裤裆里是空的 “众人的火气今个怎么这样大?吓得我这小馆子里的家小都哭着跑去找我告状呢。”韶佳摇着折扇,一身气度不凡,随随便便的往楼梯上一站,店中便静下了几分。 白曼可没想给谁面子,她活在这世上几十载,还真没刻意给过谁面子,毒门又怎样?算个什么东西? “把叶青青交出来。”她不理会杨仕平,显得毒宗的人有些尴尬,那他们可不依,杨仕平的一随从上前“我们家大人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诶诶诶,这可是医宗的圣母,怎么能说是聋子呢。”杨仕平比起之前的茫然无知,此刻倒多学了几分人情世故。 白曼不理会,她态度一向骄傲,就算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万凡,她也照样不理。 许世安的侍者已经拔剑了“喂,老板娘,我们家大人呢?难道就这么丢了吗?你项上人头要不要?不要伸过来给小爷我割了。” 韶佳折扇一合,淡淡敲了敲鼻子,又接着下楼,一步一漫,至处人自让路,她眉眼弯弯“可别说这么粗鲁的话,谁怕啊?” “许将军那等身份来这窝巢之地也不知收敛,刚刚上楼偷看你老板娘我换衣,可是过错?” 许世安的侍从一着急,又被她噎的无话可说,一时间拽着杨仕平等人道“你们可得评评理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 杨仕平混久了毒宗,自然就不是什么好人了,到底他们属于江湖而许世安是朝廷的人,势不两立的关系。 白曼一脚将那烦人的侍从给踹出去老远,摔在韶佳脚边“韶佳,把叶青青交出来。” 杨仕平这才惊讶起来“原来白圣母是来找南沼的皇后的啊?” 白曼不理会他,自进门就没看过他一眼,到底是让杨仕平心里有些不愉快,此时她还是不理,杨仕平就有些炸毛“那真是巧了,我也是来找皇后娘娘的,而且我比你来的早。” 韶佳今日还真算是开了眼了,见到江湖几大门派的人都集齐了,在这里争夺叶青青,那个女人还真是个抢手货,呵呵。 “别急,要不你们看看谁要上半身?谁要下半身?” 白曼冷眸“我要活的。” “诶诶,别跟我说,两位上去抓吧。”韶佳指了指落世千的那个房子,隔着门缝看外面热闹的落世千简直被她糊了一脸省略号,果然是平日里太宠她了是吗?叶青青已经换好装束,一身轻便的夜行衣裹了一件貂裘,落世千听了外面开始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就撩开床铺撕扯了被单打成结,开窗一阵沙石吹得人睁不开眼,叶青青问他作何?落世千开门拽进在 门口守门的十七,三人正顺着爬窗户离开…… 白曼一脚踹开门,行动却很迟缓,杨仕平身中两刀,满身都是血浆,眼睛青紫嘴角渗血,抱着白曼的大腿被她给一路拖上来的,刚开门,只能在窗边看到叶青青尚露着的半个脑袋。 白曼大急“杨仕平,你给我滚开!” 这一声可谓惊心动魄,落世千拽着被单不等她自己爬下来,就用力往下拽,叶青青身子一轻摔下来,他足尖轻点,跃起半足轻功接过,一言不合转身就跑。 见人走了,杨仕平才肯松手,又被白曼气的踹了一脚,人就昏了过去。 韶佳看着外面漫天风沙里隐隐的几个黑点,她惆怅的撑着下巴,命人整理好店中桌椅,白曼从楼上扔下杨仕平,毒宗的人在不敢言语,接着自己老大就回屋躲着。 白曼随手一剑破空扎进韶佳头发里,几缕发丝擦着侧脸掉下,店中人大惊,店中几个护店的汉子也坐不住了,抄家伙就上,韶佳倒是冷静,喊他们“别动手,回来。”那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纷纷不服,韶佳脸色都没变,被剑削了几缕头发连个态度都没有,她冷冷看着白曼“要打出去打,在这里撒什么泼?怎么,嫌你们医宗的大小姐闹得笑话传的不够远吗?还要在这里宣 传一番?还要脸吗?” 白曼冷笑“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他们毒门护法的慰安妇吗?” 韶佳仿佛没听到她这么侮辱的词汇,也许是她心智上早已惯了这种,便冷声强调“我说让你滚。”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撒泼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医宗得罪了晋临又招惹了南沼现在难不成还要跟毒门闹一闹吗? 白曼自知轻重,韶佳让她那一剑割断自己几缕发丝已经算是很给白曼台阶下了,白曼便连剑也不要就走了。 这纯属就是一场闹剧,只是苦了许世安的侍从,在外面刨自己主子……南裕泽收来几份报信,说叶青青和落世千已经平安到达大瑶,那平安两字总算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两个月不在宫中见到叶青青了,刚刚参加完妹妹喜事的聂姝雨,正感慨不知皇后去了那里,没想到南 裕泽的圣旨下到了徐府,晋封她为妃。 聂姝雨惊了一下,匆忙中先携一堆人跪下接旨,又私下拉了传旨的公公去了隔壁问这是为何,那公公摇头不语推辞道“圣上的意思,做奴才的那里敢随便揣摩?” 冯常远端着一杯酒仰口下肚,呵呵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皇上亲赐圣旨给徐聂两家完婚,就必定会封你为妃。” 事后回宫时,冯常远又多次嘱咐她“不过是一个过桥的名分而已,不必太在意。” 聂姝雨心里总是揣揣不安“那若是以后因着这两道圣旨,徐聂两家遭了诛族之祸,那可怎么办?” “于南裕泽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也没办法啊,你是什么身份?还想怎样?”南裕泽怎么治理国家,怎么驭下跟聂姝雨没有半点关系,当然她的意见和心情毛也不算,冯常远就更插不上话了。 世道如此,每当你对别人的做法有意见的时候,想要提出来的时候,就多问问自己,你算那颗葱? 聂姝雨不在多话,有了自己的身份,或许对于徐家来说,会让他们忌惮一些,不要对自己的妹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昭辰已经在酒馆里等了一段时间了,十七见到大瑶外修的长城时就说道“主上前日来信,说以命昭辰早日在这里等候,让我们到一个叫桂香的小客栈里寻她。” 叶青青一怔“怎么我不知道?南裕泽不是非要她留在皇宫吗?” 十七敛眸“属下不敢揣测主上意图。” 桂香的那小酒馆满是乡土民风,不同于叶青青离开时的大旱,这时候的大瑶真是风生水起正繁荣,从西关进的城,这里多是种桂树的,现下又快立秋,来来往往的也很是热闹。 叶青青在集市买了些小玩意儿,又命十七去铁匠铺寻磁铁等东西,落世千不解,问她做什么,她道“或许我们挖墓的时候用的着。” 俩人正说着,远远的就看到昭辰在酒馆门口与一人起了争执,那人看穿着气度,来头还不小,像是那家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家奴,非赖着昭辰说昭辰偷了他的银子。 昭辰说不清道不明的,就一直在那里纠缠着。 叶青青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了,那恶奴一直盯着昭辰的脸蛋看,轻薄道“要不然你跟了爷做小妾,爷养着你也好。” 昭辰怒极,一脚猜踹在他裤裆间,那人大喊一声,险些哭出来,身边几个人忙上前扶他,他抹了把没流出来的泪花“给我上啊,给爷抓回去。” 昭辰不敢在这里动武,叶青青就随手把落世千给推了出去,昭辰这才注意到人群里的叶青青,心中一喜,那声皇后娘娘哽在喉咙里差点没说出来。 落世千一脸懵逼的就被推出来,受惊的兔子一般想要跑回去,却被眼尖的恶奴看见,大声呵斥道“怎么,还想英雄救美?给我抓住他一起大!”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的捆住落世千,落世千并没有反抗,而是解释道“是我走路失了足跌撞至此……” 叶青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目光简直…… 落世千立马改口“这姑娘看起来就是不缺吃穿用度的,作何偷你那点污银?” 那恶奴捋起袖管,并不与他讲理,抬手就往脸上打“我就恨那些个多管闲事的人。” 落世千就算不反抗,也不是白白挨打的人,轻而易举的躲过去,反押了两个仆人,一脚踹到那恶奴身上,双双倒地。 落世千只觉得这种事简直是弱智一般的无聊…… 叶青青冲他凝重的点点头。 很明显就是要他打跑了这些人。 落世千扯了扯嘴角,三拳两脚收拾了那些还算有点力气的东西,昭辰不禁埋怨起来“洛大人,惹了这么多事可对我们不利啊。” 落世千不愿在这大门口扯个没完,就拉着叶青青进客栈,也斥责她没事惹事。 叶青青挑眉“那公公是大瑶皇室的人。” 落世千呵呵冷笑“那你还让我去惹他?话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天下恶奴都一个样,尚且这里是边关啊,这种贫瘠之地,怎么会有那种身份的人撒泼耍闹?叶青青面无表情道“刚刚昭辰踹他裤裆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是空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会被你们吓死 落世千“……你为什么要注意那里?” “因为我觉得昭辰那一脚出的孔武有力特别霸气,就想看看成效,本来还以为她一脚把蛋踹爆了所以那里是空的,但是我事后发现并没有血水流出来,就知道他是个被阉过的公公。” 她句句有理字字有据,可惜虽然她猜对了,但是昭辰和落世千都不太愿意搭理她。 十七低着脑袋一边算着手上东西,一边吃着糕点,昭辰冲他招了招手喊道“这里。” 十七忙跑过去,把那些个铁锤铁钩一股脑全堆在桌子上“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叶青青数了数,发现少了一个,问道“没有螺丝?” 十七挠挠脑袋“属下问遍了这城中铁匠铺,还真没有人知道螺丝是什么东西。” 落世千也郁闷“什么是螺丝?” “就是把铁固定在一起的东西啊。” “你说的是煅烧?” “不,我说的是可以拆卸的,不是融在一起的。” 落世千一脸哇哦那你好厉害哦,又转而冷漠的对十七说“你在出去一趟,去药铺买一些镇定之类的药物给她服下。”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从十七手里随手那了块绿豆糕塞在嘴里,抱着那一堆的铁块铁条回房。 昭辰忙跟上去,还不忘吩咐人做饭送去楼上。 十七一脸不知所云“洛大人见多识广,可知娘娘要那些东西作何用处?” “呵,我没她见得多。” 言罢落世千也要回房休息,十七忙拦住他“您等等,我还有一事想与您说。” 落世千脚步并未停下“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在说吧。”他那背影就是在告诉十七,要是敢追上来,就打死你…… 十七自言自语道“要是明天说会不会有点晚?”当夜,小镇上本是平静的,只是起了一阵风刮开了窗户,落世千被凉风吹醒,觉得头昏脑胀的,迷迷糊糊下了床去关窗,风一吹,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想起今晚上叶青青那个马虎的女人或许也不会记得 关窗户。 随手从衣架上拽了一件外套披上,晃荡着摸到门栓,出了门,十七正躺在门口的栅栏上,躺在那根细棍子上睡觉。 听到一丝丝声音,他身子一颤,转身落地,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落世千一脸懵逼,被他吓的也精神了起来,衣裳滑下半个手臂,差点掉地,十七连忙捡起来给他穿上“洛大人,有事吗?” “你守夜可以,不要吓人,我要是个正常人,那不被你吓死。” 十七垂头“属下知错,不过洛大人,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啊?” “要你管?”落世千戚眉去叶青青房里,这屋里有个坐榻,昭辰睡在那上面,离叶青青不过半个屏风远,转个弯就是她的床。 果然窗户没有关,风吹进来凉凉的,偶尔一丝呜声,听着也不舒服,落世千本想绕过昭辰帮她掖掖被子什么的,但绕过昭辰就必会把她惊醒。 算了,徒惹是非。 随手关上了窗户,他刚转身,就看到十七黑着一张脸站在身后,猛地一回头,被吓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腰抵在窗沿边,披的那件衣服已经掉了下去。 昭辰行动更快,随即一把利剑就搁在脖颈处,凉凉的,是血。 落世千说没有心跳是假的,倒还真悬了颗心,不过那血是十七的,十七握着那把剑,差一点就割断了落世千脑袋的剑。 十七比落世千的心跳更甚,这三更半夜的,简直要吓死人,若是落世千今日死在这里,那毒门还不闹翻了天非逮着南沼陪葬不成。 十七回首看了眼叶青青那边,依旧安静便放下了心,低声道“昭辰,别冲动,自己人。” 昭辰这才收了剑,本疑惑看着十七的目光也温和起来,随手丢给他一包伤药,蓦地觉得身边这人呼吸很熟悉,眉目一紧问道“可是洛大人?” 落世千此时一身白色里衣,折腰后仰在窗台边,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靠手臂支撑,风一吹,发丝逆扬,那是何等的美人模样,惊的昭辰都微微张了嘴“洛大人?” 落世千这时候就挺尴尬的,试问他一个毒门护法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穿着一件里衣被人围观? 他目光一凉“扶我起来。” 昭辰与他男女授受不亲,不碰他,十七就一张血手去扶,扶了他一身血,那件里衣估计是不能要了。 落世千“……你们出去。” 昭辰大义凛然“我们不能出去,您和皇后娘娘不能独处一室,这是规矩。” 落世千干脆不理她,论讲理他自然讲的过,只是这大半夜的闹这么一出麻烦事儿,他还真觉得自己是闲的蛋疼。 绕过她,当着她的面给叶青青盖了被子,反问“这是你的活,怎么干不好就只记得责备别人?” 昭辰脸色一僵“那你贸然乱闯,是何居心?” “你看到了。”落世千指了指叶青青,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我就是给她盖了被子而已,有何居心?叶青青渐渐睡不安稳,恰逢几人正僵持的时候,楼下数十人举着火把踹门进来,随即楼下大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叶青青腾的一声坐起来,又吓了落世千一跳,待看清是谁,叶青青又一巴掌打在他脑袋 上“你怎么进来的!来这里做什么?你居心何在!” 落世千一脸落寞的生无可恋“……好吧,是我自己犯贱。” 楼下声音更大,惹得许多人都睡不好觉,出门骂了起来,楼下那带头闹事儿的,就是今日被落世千打跑的那个公公,气焰嚣张的喊“把今天那个小白脸给我搜出来。” 哗啦啦一堆人闯进了别人的房间,落世千戚眉,看来是白日里那狗奴才来报仇来了,他霸气侧漏的站起身来,看似多雄壮似的,却开口就道“愣着做什么?收拾收拾东西跑路啊。” 自从在大漠酒馆那里摊上事跑路以后,落世千没缝摊上事儿,开口第一句就是收拾东西赶紧跑。 他也是不想惹事,出门要低调…… 关键是现在这身份不宜太高调,那天被自己上司揪到没藏好的狐狸尾巴,就完犊子了。 叶青青心下一思衬,鄙夷道“不愧是毒门生毒门养大瑶国土上长的护法大人,怂到我不敢相信,你的骨气是都还给爹娘了?那你怎么不回炉再造啊?” 落世千冷哼一声“难道我下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惹上一摊子事儿让全大瑶的人都知道你嘉青公主回来挖祖坟了才叫有骨气有男人样子吗?” “或许这样你还算个男人,但是你要是跑路的话我就敬你是个侠女,比怡红院里的娼妓还有骨头的侠女。” “你非要这么说?” “哦?我说错了真是对不起。”叶青青眉目一转“那你比那些个娼妓还没骨气。” 落世千的脾气也不是太好,被叶青青左一句话右一句话的一点,他头上就冒青烟了,搜查的人正查到他们那个房间,踹了一脚门没开,那人正想在踹第二脚,门突然开了,落世千一脚把他踹出好远…… 叶青青“好!”然后卖力的鼓掌。 还唆使十七和昭辰一起鼓掌…… 落世千“……”怎么觉得跟杂技团里出场跳圈的猴子一样? 晌午那恶奴见是他,就来了气势“来人啊,给我抓住他,爷我赏金一百两!”落世千无意间见到他身上挂的一块腰牌,恶奴此时穿的正是商人的老爷服,腰带上那块玉佩尤为显眼,落世千从阁楼跳下去,整个店里出来看热闹的人均往后退了一步,落世千低头看了才知道,十七手上 的血糊了自己一身。 此刻十七正在用白布条子缠自己的手,一边看着局面。 叶青青在一旁低语“十七,听我的,待会他一出手,你就跳下去拖后腿,务必让落世千落在那胖子恶奴手中。” 落世千有了这出场效果,气场也随之大了很多,搞得他就跟刚刚在屋子里吃人了一样,那些个来闹事的人都不敢上前。 恶奴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怕他做甚?我们的后台可是太子爷,我到要看看他能怎么个嚣张!” 落世千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已经群起举着棒子来殴人了,十七还没反应过来叶青青为什么要自己下去拖后腿,他就已经被叶青青给推了下去。 落世千正踩着轻功腾空,十七从上面掉下来正好砸中他,落世千被他压在地板上时,心中一万个草泥马…… “哈哈哈,天助我收拾你,来呀,给这个小兄弟五百两赏银!” 十七在落世千身上坐的舒服,舒舒服服乐呵呵的接过钱袋子,拱手谢八方“谢谢谢谢,真是谢谢这位老板了,这点事儿小意思,” 落世千“……我只说一遍,你他妈的给我滚下去!” 十七立马起开,那恶奴带来的打手就把落世千扣在那里,十七冲他挤眉弄眼的,落世千只好忍着这口气,任由被他们带走。门还没出,官府的人就来了,是店老板报的官,一行人行动飞速的把店面给包围起来,叶青青发觉情况有变,忙披了衣服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把县官收拾了 官府来的捕头一脸好说话的样子,来这里架子还没摆好,一见是那个恶奴抓了一个小白脸的书生,立马眉目一紧,斥责报官人“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在瞎报官我就抓了你去,打个几十板子!” 那老板一头雾水“官,官爷你看,这明明是这人他随意抓我店中的客人,这大半夜的扰了小店的生意啊。” 那捕头眼神眯了眯“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啊?这明明是当老爷的抓一个自家家仆。” 恶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官爷英明。” 叶青青“你瞎啊?” 那捕头挑眉“呦,那里来的黄花大闺女?” 十七立刻抓着叶青青拉在身后,让她猥琐一点,这种事,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乱插一脚了。 叶青青也没说话,捕头见十七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这夜半三更的也没强掳民女的意思。 那捕头到最后还恭送恶奴,叶青青“……”这官僚作风你敢不敢稍稍隐蔽一些,给大瑶律法一分薄面好不好,你看人刑部的人抄律法散之天下也不容易不是。 第二日早,叶青青下楼取早餐吃,有好心人上前帮忙端了下盘子道“姑娘,那人可是你的丈夫?可别伤心了,那恶奴是近几日里突然从京城里迁来的,当地县署都不敢招惹,你啊,找了别人改嫁吧” 这是劝?不过叶青青还是挺感动的,她正愁没什么办法接近皇陵,如今倒是有了。 那恶奴抓了落世千交给县署审判,县官命人打了板子丢进牢狱里不管不问,落世千一万句妈卖批不知道该给谁讲,如今自己果真是堕落了。 十七带了叶青青精心准备的伤药去看他,落世千一边忍着怒火,一边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我一层层往上捅,捅到刑部,在让刑部判刑判我终身守皇陵?” 十七惊讶“洛大人您果然是人中龙凤,这都能猜对。”“呵呵,在下不才,兼职算过命。”落世千褪了衣服,他本白净的皮肤上都是红印子,偶尔几处有鞭痕,不过早期擦了伤药去了疤痕,也不太显眼,十七听他语气中颇有杀意,便不在说话,战战兢兢的给他 上药。 “你去这临近的一家叫望月湖的茶馆里找一个叫王大明的商人,让他把这里的县官给我收拾了。”落世千很严肃的一本正经道。 十七被这语气给惊呆了,转念一想他一个毒门的护法换个县官还是可以有的,但是又不可行道“娘娘的意思您也明白,若是换了县官,您这案子怎么捅到刑部大理寺啊?” “就是因为我杀了县官,我这案子才能捅到刑部大理寺。”落世千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智障,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就不明白,南裕泽那么精明小心的一个人,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批影卫? 上梁不正下梁歪! 十七“……哦?这样子啊,那好,这县官的尸体您要三七分还是五五分?您说清楚我也好去找王大明说。” 落世千眸光一狠“……万段分尸!” 其实已经算轻的了,在公堂上那县官打人家板子的时候,落世千想的可不仅仅只是万段分尸,连诛九族的念头都有过。 望月湖的茶馆是个很偏僻的简陋茶园,主要就是过往的商人歇脚喝水的地方,那里也卖包子油条之类的餐饮,四季的生意都平淡,只是四周的农户都喜欢吃他家的油条。 厨子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围着一条围裙在侍弄油锅,十七寻了个空位子坐下,厨子问“客官不可以需要什么?” 十七道“十根油条带走,不知可否见见你们老板?” 王大明他认识,沙漠酒馆那里他也是掌柜的,没想到毒门的左护法生意做遍天下啊,那就很厉害了。 胖子漏勺一个翻飞,盘子里多了七八根油条,他嬉笑道“客官,我们这店小利薄,我就是老板,您有事只管与我讲就行。” 十七寻了个袋子把油条装好,等下捎给昭辰和娘娘,道“哦,没什么,就是帮上面人传个话,你家王大人真的不在?” 那胖子嘴角抽搐了下“你特么不早说?里面请。” “王公子去了沙栈酒馆那里,昨日里来信说今个就到了,您不妨在这里等等,不知您是上面哪位传信人?” “姓洛。” 胖子心知会意“可有证据?” 十七淡然看了看胖子手中切面的大刀,又淡然的喝口水压压惊“有。” “拿出来。” 十七有点操蛋,还心虚,拿出一块布条,上面用血写了落世千三个大字,他颤颤巍巍的缩了缩脖子与胖子说“我要说这是落世千的亲笔签名你信吗?” 胖子“……” 胖子已经举起了两米长的大刀…… “住手。”王大明真的是飞进来又踹飞了那柄大刀,狐疑的看着十七“你就是沙栈那里跟着右护法和皇后娘娘的那个影卫?” “多谢大人还记得我。”十七一脸感激。 王大明敛眸,命胖子滚出去,道“多亏我回来的及时,这胖子杀人不眨眼。” “是,是,多谢王大人救命之恩。” “不谢,右护法要你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十七必须要吐槽一下,你们毒门的人能不能要点脸?再者能不能谦虚一点,都飘了啊,还是大瑶皇帝握不住刀了。 十七躬身一礼“右护法让属下传命,杀了本县县官。” “哦,这样啊,那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 “不用了。”十七提起油条,又从锅炉那里装了几个包子,边吃边走,留个潇洒的背影给王大明,告诉他,不必追。县官晚上吃饭时,餐桌上有放一盘子包子,王大明蹲在房梁上看着,等着他吃下那包子,没想到他搞皇帝那一套,吃前要下属拿银针测试,那个白衣飘飘搞得跟江湖老道一样的术士一本正经的查了银针进 去,拔出来时惊诧道“老爷,这针有毒!啊呸,这包子有毒!” 王大明“……”毒门的毒你拿银针测都能测出来是不是在逗我? 那县官一脸淡定“大师,这是豆沙包,银针上沾的是豆沙……吧?” 那白胡子老道拿舌头舔了舔,颇为尴尬“哎呀是我的疏忽了。” 后来那县官吃了包子就死了,当天连带那个白胡子老道也死在了县署的捕头手上,他们非说这包子的毒是白胡子老道下的。 干完活的王大明不知道该如何复命,走程序给右护法大人复命的话又太麻烦,正在油条铺子里面纠结,府衙里面就闹开了。 先前那恶奴也在,落世千承认那包子馅的毒是他下的,恶奴正愁没人认罪,这下便好了,抓了他交给上面定罪,前后也不过一两日的时间。 看了热闹的王大明一头雾水,寻了客栈里的十七问事情缘由,十七不肯说,他也就不在问了。 听说他们自家护法被抓了,韶佳也从百里外的沙栈里跑回来,落世千被人用囚车送去帝都的大理寺,大瑶有法规,凡谋害朝廷官员者,均交由大理寺审判。 这事儿本没什么,叶青青一路跟着羁押人员一起去帝都就是,可这事儿通过了王大明,就传进了方清峰耳朵里,作为兄弟,他自然是要来凑个热闹的。 方清峰一动,程辰澈就知道了,程辰澈知道了,太子爷就注意了,太子爷一注意,就知道那挑事儿的恶奴是自家太子府上派出去收账的恶奴。 太子在大瑶各处的大小县市内均出租房屋或办赌场之事,每逢秋季会派人出去收租子,这也是一笔收入。听闻被抓那个小白脸叫洛升,程辰澈偷偷逃了太子的视线,想跑去见见他,约莫到帝都时快马加鞭也是一个月之后了,天气已然全凉,叶青青披了件外套看着大瑶依旧繁华的帝都,不禁感念许多,以前从 这个角度看,是能看到萧明山的山峰的。 十七面色不大好看,背着一个包袱进来了“这是主上命人捎给娘娘您的衣物。” 叶青青整理了一下,里面有秋衣亵裤外套貂裘,相同的是每件衣服上都绣着一个名字,裕泽…… “……”要死咧,这是闹那样? 十七道“传信的那影卫说,主上还是在乎娘娘的安危的。” 明日落世千就能被押进大理寺,今日他们一干人寻了个客栈在休息,程辰澈早已打探好他们落脚的地方,当晚与方清峰通了信,决定要去看看老朋友。 落世千在屋中看着那帮子混蛋送来的干饼无从下口,方清峰提着食盒开了盖子放在窗台上,吸引了落世千过去,落世千见里面的菜式就笑了“我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们这帮孙子。” 程辰澈正儿八经的敲门“不知可否进来?” 要在往常,在毒门,右护法起居的宫室,程辰澈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想拆那个房子就拆那个房子,何时这么规矩过。 方清峰身子一跃,从屋顶上翻身落下,坐在放食盒的窗台上眉目含笑“不准进。” 程辰澈一脚踹开门“你说不让进就不进那岂不是让我很没面子?”落世千管不得他们俩人寒暄,自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送来的食盒,惹的方清峰大肆嘲笑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草民冤枉的啊 笑归笑,纵然嘲笑,谁也没去拦他迫不及待吃饭的手,程辰澈帮他布好饭菜,笑着笑着声音慢慢淡了,眉目间狠起来,又出去了一趟。 落世千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与方清峰相视看了一眼,方清峰敛眸“你先吃着,我去劝劝他。” “别给我惹大麻烦就好。”“嗯。”方清峰拍了拍他肩膀,落世千紧咬着牙,从牙缝里吸进些凉气,肩头衣服上已经渗出了血,方清峰心里很不是滋味,随身带的伤药里,他一股脑全倒在桌子上“你挑着用,不够了跟家里人说一声,万 不能这么委屈自己。” 落世千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他还是不愿意放下手上的鸡腿,希望方清峰能读懂他殷切的目光。 方清峰也不问这伤是从那里来的,这特么还用问吗?他给了落世千一个信誓旦旦的眼神,霸气侧漏的转身随程辰澈的身影而去。 落世千何以这样?不都是羁押他来刑部大理寺的那群狗崽子给折腾的。 十七来看望落世千的时候也是带了一大堆的吃的药物,满心欢喜的去看望他,他们落脚的那客栈被官家清了场,刚一进门,十七就觉得不对劲。 楼下大堂里,程辰澈不知道从那里抽了条鞭子,打的那个羁押队头头在地上连连翻滚求饶,不知为何,那些羁押兵无一人敢上前去救自己老大。 方清峰是来劝架的,他时刻记得,于是他就端着满坛子的酒水,说给程辰澈冷静一下,结果把那些酒全数浇在被鞭打的那人身上。 那人一个大老爷们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抱着程辰澈大腿求饶,自始至终不知道那里得罪了这位爷。 十七“……”你又飘了。 “程少主。”十七喊。 程辰澈一怔,抬头见是他,意料之中的,唇角轻扬淡淡说了句“别来无恙。”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那人哭鼻子的一抽一抽的声音。 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程辰澈有点尴尬,立马丢了鞭子上前接过十七手上提着的大堆东西,略有些手足无措道“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方清峰在一旁简直要看傻了好吗,他知道程辰澈对南裕泽手下一个叫十七的影卫感情特殊,居然特殊到了这种地步? 方清峰无奈,踩着那个羁押队头头的身体过去,冷冷的拽回程辰澈,皱眉问“你就是十七?” 十七点点头“左护法。” 方清峰轻戚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程少主。” “得了,别掩饰了,我知道你跟叶青青一起来的。” 十七敛眸“还请程少主与左护法不要乱了事。” 程辰澈立马推开方清峰,拽着十七的衣袖“不会不会,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你跟我来。” 方清峰“……”总觉得这次来是来错了,那大堂里一片瑟瑟的样子,方清峰脸色更黑,更没人敢说话。 那堆羁押兵直到天亮都不知道是那里得罪了人,招来一顿毒打。落世千第二天上囚车时总算是没饿着肚子了,叶青青挤在人群中看着。 不怪落世千视力好,她那一抹青色实在太显眼,可是又用黑线绣上裕泽两个字是不是就太嚣张了? 太子府上,叶致在堂中泡好了茶水,等了程辰澈足足一宿,程辰澈偷摸回去本以为会没人知道,却被太子身边的家臣给逮了个正着,屁股都还没碰自己的床,就被人给带走了。 叶致今日连早朝都没上,倒让程辰澈有些受宠若惊,进门时他那脸色铁青铁青的,程辰澈见人脸色行事,什么都不为自己辩解,先是跪地一番请罪。 “本太子的府规需要为你在完善一下吗?” 程辰澈无所谓的样子“您高兴就好,属下认罚。” “你去了那里?” “见了左护法。” “何事?” “兄弟酒水。” “没那么简单吧?” 太子府的侍卫抬了昔日那个大铁笼子上堂,这些天来,只要程辰澈有一点点惹到他的言语动作,就会被关进去…… 真是操了蛋了,程辰澈脸色刷了一层白,他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折磨人的惩罚。 便认罪“是,属下撒谎了。” “说实话。” “近日从下吏小县那里发生一起谋杀朝廷命官的命案,下面人抓了行凶人,送来刑部大理寺,属下觉得,这件事于太子殿下您有利,便前去一番打探,发现这个行凶人是属下的故友。” “如何对我有利?” “谋杀朝廷命官,上六品者斩,下六品者守皇陵,那发命案的县署是您所管辖的地方,您可为此请命,自罚去守陵一个月。” 彰显你很孝顺,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表面上做做样子,皇帝又总不至于真让你一个太子去守陵。 程辰澈说的不无道理,太子这才问“你的故友为何人?” “他叫南宫世一。”程辰澈随口说出这个名字,落世千出去混江湖,左右才几个名字?落世千算大名,洛升算一个,再者就是方清峰给他起的名字南宫世一…… 太子不晓得南宫世一是谁,便也没有多问。第二日便去朝中请奏此事,说他自己治理无方才引起这次失误,冤了朝廷命官的命,自请同去皇陵扫墓一个月,以惩戒自己,事事为民操心。 皇帝听后果然大喜,觉得自己儿子有这样的悟性实在是难能可贵,便一番夸奖,又斥责他身为一朝太子,怎能轻易放着天下政事不管,去守皇陵呢?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太子又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懊悔请罪,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态度让朝中诸位忍着想打的哈欠而不得不高呼皇上仁慈,太子孝顺。 真是……难为他们这一堆绿叶,大早上起来衬托太子这朵红花了。 太子回来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便决定不治程辰澈的罪了,程辰澈趁着自己老大心情好,就说起关于洛升的事“既然殿下您在朝中说起了这事儿,总要对这事儿上点儿心,不如属下全程跟着进展如何?” 太子点点头,心总算慈了一回“说是你的故友,那你就去看看吧。” 其实南宫世一这个是比较能说出口的名字,小时候他们几个在一块吃住,程辰澈就喊他白二狗子……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喊,落世千那里像二狗子了? 兄弟之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辰澈觉得自己猜对了名字就老骄傲了,刑部那里收到的名单上墨笔写着大名,南宫世一。 程辰澈清了清嗓子,自己可是代表太子府前来慰问此事的,心里觉得老光明正大了,其实这案子也不用怎么审,打个几板子丢到皇陵就是了。 他刚正了衣冠要开口说话,落世千幽怨的翘着二郎腿,像是在等人,叶青青被狱卒怯怯的押了进来,对着程辰澈道“大人,已经查明,这女子是南宫世一的妻子。” 程辰澈“……” 后续又连连押进来两人,狱卒指着昭辰说“这个是小姨子。” 又指着十七说“这个是小叔子。” “按照我大瑶的律法,这是连坐之罪,要一同判刑的。” 程辰澈“……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落世千这才正经起来,学着那些个草民哭喊道“程大人,草民冤枉啊。” 冤你妈卖批! 叶青青进门时就惊了一下“程辰澈?怎么是你?” 程辰澈撇了撇嘴角“他小叔子你就没跟他老婆说起这件事吗?” 十七一脸无辜,四下没人,这就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刑房里点了几根蜡烛,十七道“属下不敢说。” 程辰澈托起自己的下巴“来人啊,挨个打三十大板先。” 叶青青“疯了你了!” 那些狱卒抄起板子刚要进来,程辰澈一挥手一阵内力紧紧把门合上“算了,不用了。” “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程辰澈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叶青青又问。 他不说,依旧一副霸气侧漏的样子,牛逼哄哄的摆架子,落世千理都不想理他,盘腿坐在地上等时间一到,就去皇陵扫墓。 叶青青转而问十七“他怎么在这里?” 十七道“属下不知。” 十七很少有对叶青青不说实的例子,叶青青脑子一转,就晓得毒门是被大瑶皇帝给收购了,当然毒门的人归大瑶皇帝管,入朝为官也是该有的事。 叶青青便不在问。 程辰澈见她嘴巴老实了,才问起正事“你们为何非要进皇陵?” 他是问的落世千,落世千斜睨叶青青一眼,场面一片静谧,谁也没有多说半个字,程辰澈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来找萧皇后?” 我靠,你们兄弟两个就仅仅用目光就能传递大量信息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啊喂?你们这么牛逼怎么不去组cp? 叶青青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哇哦,你好厉害哦。” “找萧皇后作何?有萧乐雨的线索了?”程辰澈眼神又威逼了几分。叶青青已经不愿意跟他呆在同一间房里面了,这比读心术还厉害的眼光闹哪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本妃近来很好 落世千怎么着也得在叶青青面前做做样子,比如说他开始引开话题,当然这时候他还是有点骄傲,看,他们毒门的人一个个的那叫一个聪明! “自打进门,你就没有一句关心我的问话,你几个意思?”落世千忿忿的撇了他一眼,一副儿孙不孝的样子。 程辰澈惊堂木一拍“那我问你你这胳膊是……” “你见到佘断文了?”程辰澈突然收了嬉皮笑脸,像是被电了一下,腾的站起来“你在那里见到他的?” 这世上有在生之术的,除了叶青青那个变态,就是佘断文了,他能造人肉骨血,活络如自身长出来的一样,这技艺孩童时程辰澈只学了个一星半点。 而叶青青那个她只医自己。 落世千又尴尬了,如今都不敢与他谈话,稍稍一词便漏洞百出,引的他什么都猜出来。 叶青青“……这胳膊是我给他造的。” “就你?”程辰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叶青青为解决这个落世千捅出来的话题,从刑具那里抽了把刀出来,划开皮肤任血流,程辰澈惊讶着,伤口已愈合。 毫无痕迹,只有地上几丝血迹。 “若是你见了佘断文,必须要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程辰澈转而与落世千说道,他惯用嬉皮笑脸的语气,如今从里听出几分沉淀的血腥气来,落世千就知道这话的份量来。 点点头,他道“你还好吧?” “还好。”程辰澈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儿,衣秧也随着转,他很小心,也躲不过落世千的眼睛,到底看出他脚步的沉重,程辰澈冲着十七道“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人吗?” 十七离开时,岂会不知太子是怎么对待程辰澈的,如今程辰澈问他,他也知道是三缄其口的意思,变笑道“程少主自然康健无事。” 落世千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他,只好应着他的话说道“那便好。” 程辰澈认真打量了叶青青两眼“我还真希望,你有尽早回来的那一天,但你回来了,我又希望,你能不要回来。” 这话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个半懂,叶青青心下一沉,觉得这话似曾相熟,又远隔阴阳,他又问“你们会在这里住一晚,明早服役,你今晚可有想见到的人?” “想见的人在明日早上,他会在陵墓里等我。” 程辰澈戚眉“不想见皇上?” “不想。” “那是你爹啊。” 叶青青“你有病吧?” 程辰澈耸耸肩,什么也不在说了。 那晚上程辰澈回去复命,太子在亭中饮酒,远远的看着他清消的背影,棱角分明的透着严厉,太子今年二十一岁,他有着青春的大好年华,却活的像如今这样步履维艰,确实不易。 一阵凉风,程辰澈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几月份,就觉得要入秋了。 以往给他复命,说一下就走,通常情况下他不会刁难人,但这次程辰澈跪了有一会儿了,他才指了指“你,进来吧。” 有点不好的预感,他喝的醉醺醺的,脸颊陀红,这太子穷的只剩钱,帅的只剩脸了。 太子道“跪下。” 程辰澈想了想铁笼子,立马跪地。 他捏着程辰澈下巴“来,抬头看着本太子。” 程辰澈就抬头看着他,嗯,他确实帅的只剩脸了,没想到大瑶皇帝那个撇脚的老头子能有这基因,估计也是靠的隔壁老王。 “你觉得,我和十七相比,如何?” “云泥之别” “如你眼中,谁人曰云,何人泥?” 这是一个伪命题,它真正的意思是……太子喜欢上自己了,程辰澈对于这种云月之事的情感总是猜的八九不离十,当时他内心涌过了三个字……别逗我! 程辰澈低头“属下不敢妄言。” “呵呵,你骗我。” “属下真的不敢。”他是不敢就这么糊里糊涂惹到太子,在糊里糊涂断了自己的命。 然并卵,他已经看到铁笼子在向自己招手了,太子挑了灯蹲在地上,与程辰澈持平,火光映着俩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红颜祸水。 “你不肯说?若你能说出不敢的理由,本太子今日就放了你,不然活活烧死你。” 这有什么理由?我喜欢十七但是我怕你啊,所以我不敢说。 太子委屈道“呵呵,你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又何须什么理由?” 程辰澈“……”太子殿…… 太子一把火丢在他身上,衣服很快就着火了,程辰澈眼睛瞪的跟金鱼一样,一脸懵逼,太子还嫌火烧的慢,就泼了一壶酒淋了他满身,大火轰的包围,那一刻,程辰澈想到自杀。 火势由下往上烧,太子咂舌,立刻拽着他衣领扔进河里,自己猛吸一口气,纵身跳下。 这一系列来的有点突然,突然到程辰澈连呼吸都忘掉,在水里险些溺死,太子就有理由给昏厥的程辰澈口渡然后抱走然后进屋…… 后来太子府的目击侍卫见到程辰澈都是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太子妃。 程辰澈“……”本妃近来很好,只想杀人以聊表对太子的谢意,有意者请站好队,看老子一个玄月斩劈死你们这堆鸟人! 一大早事,本禁闭的大理寺迎来了许久未见的客人,许世安很少来这里,今日却点名要见一个叫南宫世一的犯人。 想来他是一路从沙栈追到这里来的。 大理寺卿不敢怠慢,穿了衣服匆匆就去接客了,许世安满脸憔悴“本将军可有来晚?” “不晚不晚,南宫世一那个犯人还没有去皇陵。” “在哪里关着?” “在……这案子是太子殿下门下一个姓程的人一直在办理,吩咐了好生看管,许大人要是想探监过卷宗,就请先移步太子府上,取了昭令口谕来……” 许世安眉目一紧,握着拳头凶神恶煞的问“可是程辰澈?” “呃……微臣不知道程大人的名讳。” 许世安一拍桌子“在这里等着,我不回来,不许送南宫世一出大理寺。” 自从沙栈那里被叶青青坑了一把后,他一路追踪到这里,非要查清了叶青青回来做什么,那个武功高的变态的男人是谁。 难不成是南裕泽易容来大瑶当卧底了? 又亲眼看着许世安从大理寺出来,杨仕平脸色甚重,拔了弓弩对准他,一箭却射空了,擦着许世安衣襟过去,射死了一个守门的。 许世安心下一颤“抓住他。” 杨仕平暗叫不好,丢了弓箭撒丫子就跑。 本想追,但怕这件事是个圈套,许世安镇定下来,决定先把叶青青回来的事告诉太子,大理寺离太子府不过两条街的路程。杨仕平跑了一段路,见身后追来的没有许世安,他一咬牙,闪身进了垃圾堆。 那一帮人叫喊着跑了,杨仕平刚冒出头,身边一人就噗通一声跪地哭的跟死了爹一样抱着杨仕平的脑袋“杨大人,可算是找到您了……” 杨仕平“……” 那些跑掉的人听到动静,立马就转回来了,杨仕平脱掉自己衣服给小厮穿上,一把把他推出去“去,把那堆人引开。” 那小厮不解“我们毒宗何须要怕什么人?” 杨仕平一脚踹他出去“行了,按我说的办,麻溜的。” 小厮无奈,只能披着他的衣服向相反的方向跑,确定自己安全时,杨仕平抄近路去太子府蹲着。 待见到许世安身影时,他从身上摸出一柄飞刀来,瞄准了他将要走的路,距离太子府大门五六部的地方,他飞刀准确无误的射中背后,差五寸不到心脏。 他又一连扔了三五个,都没第一个准,他暗自打了自己一巴掌,最后一刀扔出去,自认已穿他心脏。 太子府守门的立刻轰动起来,杨仕平随手抓了泥巴把自己抹成乞丐的样子,一刀割自己腿上流不少血,一瘸一拐的从暗部胡同里走掉。 呼啦啦一堆人又与他擦肩而过。 程辰澈正好出门,他腰疼的厉害,觉得对不起十七,他要去找十七自首,一脸暗搓搓的样子,出门就看见许世安,挣扎着扑腾几下,在没动作。 他一怔,命人把人抬到自己房中去,以如今程辰澈在太子府的身份,他的话也值个二两重。 程辰澈觉得刺杀他的人是个智障,心脏在人左变,这个刀子插右边是几个意思? 随手处理了这种弱智的伤口,程辰澈越发觉得这人眼熟,问身边府生府养的影卫道“你看这人是不是很眼熟?” 太子那影卫仔细看了一眼“回太子妃的话,这人是大瑶将军许世安。” 程辰澈一脸恍然大悟“哦,名字不错。抬回将军府……” “叶青青!”他猛地坐起来。 程辰澈惊出背后一身冷汗,又强装镇定道“许将军刚刚说什么?” 许世安推开程辰澈匆匆下床“我要见太子。” 程辰澈觉得事情可能要闹大,他的贸然出现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把自己脑袋撞在床沿上,他那柔弱的身子,一撞撞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当场见了血。 太子府就乱了。太子正不高兴程辰澈一声不吭就敢下床,正想等他回来在关进铁笼子里教育教育,下面人就慌慌张张的来报,说程大人被许将军推了一下,磕到了脑袋,血流了一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只想喝口清水 程辰澈生的漂亮,呆太子手里被变着法的折磨了几个月,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走路都没以前轻了,这么用脑袋往床梗上一磕,磕出了林黛玉的即视感。 太子跑来时他血流了半边脸,许世安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被太子府侍卫押着,太子眼珠子一瞪“许将军?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许世安还什么都没说,就先满口喊冤,太子抱起程辰澈,一副傲娇姿态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奔宫中太医院跑。 只留许世安大喊的余音“太子殿下您听我说……”许世安说了,他不回来的话不许大理寺卿送南宫世一出大理寺,等到快晌午,连个报信人都没有,大理寺卿等的急了,就派人去太子府打探消息,太子府那边的侍卫说许世安在府内行凶刺杀程大人,触怒 太子殿下被扣了,太子不在府上,去了皇宫太医院。大理寺卿一脸茫然,难不成是程大人出了什么胁极生命的伤?那可不得了了,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程大人是皇上亲赐给太子的左膀右臂,动了他就是要断太子殿下的路啊,大理寺卿也顾不得送什么南宫世 一了,巴巴穿好朝服就去皇宫问候程大人。 太医院有一个叫章芝宝的太医是黑无常霍青玄的心腹,程辰澈指名要他为自己医治,太子没生疑心,再者章芝宝确实是太医院院首,其医术自然不在话下。章芝宝今年七十有三,老态龙钟一把花白胡子,看起病来极其认真,就带着那么个靠谱的样子,他把脉把了许久,瑟瑟的看了眼太子,太子立马就知道是什么个意思,遣散了屋里一干闲杂人等,清的那院 子里再无他人。 章太医这才道实情“太子殿下,实不相瞒,程大人这身子活不过三年了。” 太子瞳孔一颤“你说什么?不就是撞在了床脚上吗?怎么会那么严重?”章太医拨开程辰澈的衣服,他背上多是敷药的结痂伤口,太子府的鞭子抽出来的,章太医低声道“他本就心中郁结难舒,外界压力大,这一撞,可是撞出了病源啊,太子殿下要是在这么责打下去,他定会活 活死在您的棍下。” 太子冷哼道“一个奴才而已。” “那太子殿下又何故如此着急送他来微臣这里?” 太子没理他这强词夺理的问话“那怎么就活不过三年了?太医院有什么好药,都给本太子用上,父皇养你们这帮人,不是为了听谁谁活不了了!” 章太医“……也不是没有办法,微臣只是说要太子殿下多多善待程大人,要……要……” 章老头子低低看了眼程辰澈,又看了看太子,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程辰澈估计自己还不知道,他脖子下面有吸出来的红痕。 就论太子管教人的手段,程大人能出去花天酒地?就论程大人的身份,太子府里那个敢上他?除了太子,还有谁? 话很简单,在床上也温柔点,但是章太医不敢说啊,他那里敢这样跟太子说话。 太子受不了他罗罗嗦嗦的,提起他衣领怒道“老头子,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这时候需要一个人来救场,那个不合时宜的大理寺卿就来了,进了太医院大门后,什么情形都还没看到,噗通一声先跪地哭罪。 侍卫都一脸懵逼的拦着他。 太子听不得杂乱的声音,听了更生气,当下脸色一黑“谁啊?哭丧啊?老子还没死呢!” 大理寺卿“……” 章太医那话还是没说出来,开了几副价值连城的药单子,隐晦的给了太子几副润滑剂,让太子把人给抱走,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霍青玄问起时,章芝宝说程大人的身体很虚弱,但还没到那种活不过三年的样子,说那话就是吓吓太子,让他好好待程大人。 霍青玄赏了他银子,问道“太子算是他的归属吗?” 章芝宝也是老一辈的人了,宫里伺候皇上几十年的老太医了,以他的见解来看,他很能分析出清楚的现状,所以霍青玄在宫中也很依赖他。 他捋了把胡须“太子殿下将来是要荣登大宝的人,天子御宇之尊,怎么立男子为妻,大瑶脸面至于何地?想必那时候,程大人若是运气好,能做个太监。” 霍青玄揉了揉脑袋“终究还是在这深宫里呆惯了,人都糊涂起来了。” “娘娘心事放的太多,会伤身的。” “这副破身子,伤了又如何。” 说起伤身,章太医有一事纠结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霍青玄扯了扯嘴角“同我还有什么可不说的?我又不会怪罪于你。” “程大人以现在这副身子骨,还是少经房事的好,娘娘既与他是兄妹,就多劝劝吧。” 霍青玄额头忍不住突突跳“这事我会与他说清楚的。” 程辰澈当晚就收到了她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着“纵欲过度会猝死。” 程辰澈“……”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其实我是下面那个?太子正在门外发脾气,程辰澈醒了但是没敢吭声,自家老大在门外骂大理寺卿和许世安,多亏大理寺卿自个跑来请罪了,要不然以太子的审查力度,查出了许世安是从大理寺往太子府跑的,那非拆了大理 寺不可。 许世安本来还激情斗志的想说叶青青回来了,但是当下好像并没有什么机会,太子府侍卫拿着藤条抽人,太子问他疼不疼。他不敢造次,就说不疼,太子又怒了“你是说本太子府上的藤条都是假的吗?” “不,不,疼,很疼。” “那你是说本太子委屈你了?” 许世安“……”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假太子。 大理寺卿在一旁不敢说话。 好不容易太子顾了点颜面冷静下来问他缘由,他委委屈屈的正想说,程辰澈听着动静不对,就摔了手边茶杯。 哐啷一声脆响,太子才懒得听他是什么原因,疾步转身就往屋里走了,许世安一声叶青青硬生生哽在喉咙里,气的一连呕出几口血来。程辰澈装作刚刚才醒的样子,太子以为茶杯碎了是他想要喝水,就命人倒了水,速度贼拉快的几个侍从端了四五碗水来,太子很贴心的扶起他,给他腰下垫了小枕头,霸气恢宏的指着那一排水碗“这个是温 热清水,这是掺了糖的甜水,这是掺了盐的咸水,这是掺了糖和盐的水,这是泡了花蜜的水,这是恬淡茶水……” “不用了。”程辰澈打断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只想喝口清水。” 端着清水的侍从就把水递了过来。 程辰澈简直有点受宠若惊“太子殿下何以要对我这么好?” 喂,变态了啊。 “我对你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程辰澈“不需要吗?” 太子横眉一竖“需要吗?” “不需要!”程辰澈斩钉截铁的说,就是那么干脆果断。 程辰澈问“太子殿下在外面审何人?” “大理寺卿,和许世安。” “为什么?”程辰澈警戒起来。 太子面露不悦,程辰澈吞了口口水,拉高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大理寺卿回去腿都是软的,觉得南宫世一这案子甚是倒霉,就想早早的处理了。 程辰澈为求证自己的想法,半夜三更的跑去大理寺见叶青青,叶青青正纳闷为何今日早上就该去皇陵而拖到晚上都没有消息。 程辰澈被狱卒引进来,刚得罪过太子的大理寺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程辰澈说是太子派来的,他问都没问直接开大门。 这么晚了见他这么急吼吼的来,叶青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落世千蹭的一声坐起来“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七也注意起来“怎么会这样?” 程辰澈下意识碰了碰,还疼着就笑笑“没事,走路上摔了一下,我问你们,是否在来了大瑶的路上遇见过许世安?” “他没死?”叶青青一脸恍然大悟,果然是命很硬的样子。 程辰澈晓得他们是见过面,简直要为今天自己的做法点三十二个赞,久留无益,他说起今天许世安到太子府告状一事,当然巧妙避开了几个不想干的,比如太医院给开出来的润滑剂…… 十七脸色不大好看,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程辰澈开了牢门说“你们连夜去,明早正好到皇陵,再拖恐多生事端,快些的好。” “你这么做会不会更快让我们被太子注意?”叶青青反问他。 程辰澈一怔,继而冷笑“那你知道你继续留在这里的后果吗?” “说来听听。” “这里的狱卒可都是孤家寡人,你知道一个女人进了牢狱等同于什么的。” 落世千拽了拽叶青青的衣服“她是有商标的,看到没?写着南裕泽。” 程辰澈“……这衣服是南裕泽给你的?” “嗯……他给的。” “啧啧”程辰澈嘲笑“他还是那么幼稚。”大理寺卿带了一堆人过来,问程辰澈可有什么吩咐,程辰澈把锁牢木的链子扔过去“务必明早天亮前,把人送到皇陵,不得有误。” 第一百九十九章如果程辰澈在 大瑶的皇陵是三国之中修建最好的皇陵,叶青青曾有幸在这里祭祀过先祖,那时候羽林军骑,铁马红仗,浩烈的军队涤荡山涧土路,何等威风凛凛。 似乎还记得那一天,叶青青乘着的马车露出脑袋来,山林的红枫波荡,激起心中阵阵澎湃,巍峨延绵的屋瓦堂廊,天空似一汪清水,连着天地无穷无尽。 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们做囚车,落世千很不忿“本护法何时到一个地方要这么猥琐了?” “好了,南宫世一大人,您会有比这更憋屈的时候。”十七很好心的瞅了他一眼,用大哥哥的语气安慰他的心情。 大理寺一时也找不出能为他们腾空的马车,不过囚车倒是一大堆,就是那个木头笼子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的,他们四个人一人一辆宽裕的很,还能动动手脚。 羁押的兵卒在半路小憩,一人指着高高的山峰问“皇陵的偏门在那里?荆姑姑说在那里等着我们。” “哦,大人说沿着这条路直走就是。” 那人只歇了一会儿,便赶着车马向前,程辰澈说要在天亮之前送到,万万不能有误的。 天还不亮,太子就起床去上早朝,刚穿戴好准备出门,就看见程辰澈从廊西出来,一手扶着木栏,一手捂着心脏,踉踉跄跄几步,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用了不少力。 他寝门前的侍卫正想上前去帮忙,太子伸手制止,眸色更深狠了一些。 程辰澈两眼昏花,乳白色薄纱的外套上渍了血,唇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衣服半拖沓在地上,走的很是艰难。 眼前一黑,青筋突下,他脑袋一沉,昏死过去。 见是真的没动静了,太子紧紧握着拳头“去,给我拉去刑房里抽醒了,问他三更半夜又跑去那里。” 叶青青习惯性递给他一颗麦丽素一样的东西,落世千习惯性的接过去,扔进嘴里嚼两下咽掉,这是药,叶青青说是解三尸脑神丹的药。 荆姑姑是萧竹书身边的老姑姑了,还曾当过先帝的御前丫头,哪怕萧氏一族败落,她也可免于一死,叶青青刚刚听狱卒嘴里说荆姑姑就料想会是她,如今一见,果然是她。 狱卒与她办了交接手续,荆姑姑上下打量了眼南宫世一,咂舌问道“这么个文弱书生,能做的了什么活?送来也无用,倒是添了麻烦。” 狱卒道“不,他们一家老小都来了,这个是他妻子,还有他小姨子和小叔子。” 叶青青点点头,没开口说话。 荆姑姑没大看清叶青青的脸,只觉得这女子身形很是熟悉,当时已近晌午,一堆人在这门口站着也有凉意,荆姑姑就侧身把人让进院里来。 狱卒不得进院,就转身走了。 不止是身形很熟,落世千拽了叶青青一把“荆姑姑。” 荆姑姑转身,入目就是叶青青那张脸,她可是在萧竹书身边做了十六年的侍婢,这小主子她怎会不认得,当时身子一颤,惊讶的倒退几步“你,你,你不是……” 叶青青甩手推开落世千“我是叶青青。” 荆姑姑上前几步,老脸一皱,眉目深戚,泪珠子就断了线一样噼里啪啦的掉着。 落世千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叶青青有点慌“荆姑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哭什么……” 小屋子里茶水上了桌,荆姑姑还端了几盘糕点来,说道“这可是殿下的夫君?长的真是俊气。” “哦,您刚刚不是还说我文弱,没什么用吗?”落世千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水。他们毒门的人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来之前他向方清峰问了皇陵的近况,当时方清峰不解,问他为何非要进皇陵,他不作答,想来也瞒不住他,方清峰就着重给他说了这个荆姑姑,以叶青青的关系,这 皇陵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 荆姑姑也不理他这小家子脾气“殿下快些吃,吃完了我带你去后土陵守墓。” 落世千不解“怎么还要守墓?” “你们不就是来守墓的吗?”荆姑姑收起泪珠来,那脸还蛮严肃。 叶青青拽了拽落世千的衣袖,落世千便知其意,不在说话,吃了顿便饭,荆姑姑就命人带她们前去后土皇陵。 路上落世千不解“荆姑姑不是你母后的贴身丫头吗?怎么对你这般?脾气也这么冷淡?” 叶青青笑笑“她不是见面就哭了吗,怎么算冷淡呢?” “她哭的是自己吧。”昭辰道“她哭自己的命运,被娘娘改变了。” 十七沉默着。 落世千冷哼一声“我倒是忘了,萧家一族灭门因你而起。” 叶青青“我可一点都不谦虚,就算不是我,那也与我脱不了关系,何况我还亲杀了母后。” 落世千略尴尬。 十七没有在沉默,他弱弱问道“昭辰可以帮我拿两件东西吗?”有没有搞错啊,这一路的包袱都是他一个人在背,还有你们的干粮,还有落世千,就服他一个人,带一大包袱的冥币,还有一小包袱的银票,还有皇后娘娘,属下真的不明白您那一堆破铜烂铁是用来干嘛 的,叫什么寻龙尺的东西。 昭辰扶着自己的腰感叹“有点累,要是卫毅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累到。” 叶青青打了个哈欠“要是南裕泽在的话,肯定也不会让我累到。” 落世千一本正经的退回两步与十七并肩,他拍了拍十七肩膀慎重说道“十七你将来可是我的弟媳,论辈分,你不能那样对我,就算程辰澈在这里,他也不能让我累到。” 哇哦,好有道理的样子,十七撇了他一眼“如果程少主在这里……” 那包袱还是他来背…… 下了早朝后有人在路上拦着太子,太子怔了一下见是许皇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便温和了笑意“母后派你前来,可是有要事?” 许敏她没有儿子,这个叶致是她作为皇后,白捡来的别人家的儿子,后宫一个妃子死了,妃子所留下的庶子就过继给了她,所以许敏才在叶宁嫁出去后,有了叶致这么个儿子。 俩人都需要相互依靠,所以关系还算融洽。 太监低声道“皇后娘娘请太子殿下到中宫一叙” 太子心下略忐忑,那一次见皇后不忐忑?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就揣着一副惶惶不安的心去了。 霍青玄正到皇后宫中请安,与太子在门口撞见,太子躬身一礼“拜见霍妃娘娘。”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霍青玄让了步子,请他先走。 霍青玄倒是很好奇这个让程辰澈做下面那个人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俩人一起拜见了皇后,许敏见天色已近晌午,就道“难得霍妃来一次与致儿撞上,不如一同留下,与我们母子吃顿便饭。” 霍青玄不推辞,点头应是。 “听说霍妃的医术很好,致儿一直忙于朝政,本宫怕他累到,心理上压力过大,就想着寻了那天空当让霍妃给瞧瞧,今日还真是个机会。” 霍青玄“……臣妾遵命”生怕我不知道你儿子忙于朝政是吧?生怕我不知道你有个儿子是吧?那你很厉害啊,你有本事一窝生七八个啊,我就服你! 太子见霍青玄生的漂亮,就问皇后“母后,这位霍妃娘娘,可是当日里解了母后身上剧毒,才被父皇封妃的那位?” 许敏很满意他这么说话,就点了点头“确实是那个,她还是母后的救命恩人呢。” 太子道“那多谢霍妃娘娘了。” 霍青玄决定报复一下,隔了层布搭上脉时,她一脸惊讶“太子殿下最近肝火过旺,可是……” 皇后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可是什么?”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自然是不想出任何差错的。 “可是……”霍青玄学着太医院里章芝宝的语气,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太子脸色煞白,他当然知道章芝宝那时候的话,若是让这个霍妃在这里对母后说了真情,那岂不是要玩儿完? 太子轻咳一声,强装镇定的推开她的手“母妃不必劳累霍妃娘娘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肝火过往动了气,身子就很虚了。” 他的这个虚,当然指的是肾虚。 大家都听得懂嘛,皇后也觉得有点尴尬,就让霍青玄不必在说,霍青玄垂首说了声是。 经此一事,她觉得像太子这种位份上的人大多很惜命,或许在床上对程辰澈,就能轻点吧。 然并卵,太子回去后进门第一句就是吩咐下人去买点补肾的东西…… 迎头一盆冰水,程辰澈呛了几口,迷迷糊糊的睁眼,从今早天未亮,到现在晌午刚过,他也才醒了这么一会儿而已。 太子在宫中皇后设的家宴上没吃饱,随手那了一块点心去刑房,可见他还是挺关心程辰澈的。 侩子手又不是傻子,太子说抽醒就是抽醒了?他只是拿了冰水浇了几番,衣服湿漉漉的贴着身,太子见他瘦弱,就把糕点喂过去,命令道“张嘴。” 程辰澈无动于衷。他掰开嘴,只喂进一点糖粉而已,侩子手很想提醒太子殿下,他现在身体是不能吃下这种东西的…… 第二百章 猪一样的队友 那点糖粉被他舌头给推了出来,冻的发紫的唇一张一合,本细若蚊蝇的声音,太子却听清了,他说想要一口热水喝。 太子命人端了温水来,又把所有人都遣散出去,偌大一个刑房,除了难闻的血的味道,只有耷拉在铁链条上的程辰澈,还有端着一碗热水的太子。 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喝水?” 程辰澈点点头,但他此刻一点也不清醒,一股腥甜的血漫上来粘稠着喉管,吞不下也呕不出,那味道令人恶心,他只想喝口水冲下去。 太子掰正了他的脸,两坨高原红许是冻的,莹亮的睫毛上泛着泪花,他那容貌,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悯,顿时觉得毒门很会养人。 他没有把热水给程辰澈喝下的意思,问他“昨晚去了那里?” 程辰澈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那碗冒着热气的水,忍不住身体前倾想要喝到,铁链一阵哗啦啦的响,刺耳的声音磨的他反胃,喉咙的那股子血腥气又重了。 “昨晚去了那里?”太子轻轻解开他的衣服,要说这衣服总是那么好解,腰带轻轻一拉,整件衣服就都垮掉了。 程辰澈迷茫间脑子一抽一抽的疼,觉得衣服被谁解开了,就有些不满,脸色拉下来。 “不高兴?”太子解到只剩一件里衣。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几乎透明,程辰澈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疤痕遍布,看的太子也有些心疼,但重要的,太子脱他衣服不是看他身上的伤的。 “昨晚去了那里?”太子已经拽到衣服的最后衣带,也算是最后在问一次了。 程辰澈只是顺着铁链晃了晃被悬空的身子,也不吭声,不知道是不是又昏死过去了。 太子突然很生气“你可是真不乖,我问你话你都敢不回答!” “罢了,我还是很稀罕你的。”太子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水,随手脱掉他最后一件衣服,从小腹往下浇。 先前冰水已经浇的他身体凉硬,偶然一股滚烫的水流从肚脐小腹竖直往下流,程辰澈迷迷糊糊又有了些意识。 不过意识浅薄,他只看见太子在面前脱衣服罢了,这个禽兽! 大瑶的皇陵后土叶青青也是第一次来,之前只是在前面烧个香点个蜡,现在就是在后面挖个土刨个坑的活了。 十七扛着小铁锹蹲在坑边,一副做考古工作人员的那种大叔模样,明明是个二十刚刚出头的杀手界好骚年,现在简直不忍直视。 眼看日头渐晚,叶青青说不如今天算了,明早在挖吧。 落世千刨上来一锹土,扣了十七一脑袋,十七习以为常的侧身甩干净,冲洞里喊“洛大人,上来吧,娘娘说今日就先这样吧。” 落世千黑着脸爬上来,正要嘲讽叶青青这办法愚蠢,昭辰远远的跑来了,说前面荆姑姑来查房了。 叶青青一怔,转身就跑。 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墓,只能在后山挖个地道,后山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又很远,叶青青跑回去时,荆姑姑已经在院中喝了三泡茶了。 天色已然全黑,侍者正点灯,荆姑姑不悦“公主殿下去了那里?这么晚才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可要认清了自己是没了自由的。” 荆姑姑还不知道她已经嫁去了南沼,始初嫁给了越王,后越王登基封她为后了,她只当是这公主逃出了皇家,又嫁给了一个叫南宫世一的平民,后来惹事犯罪,举家被抓来了皇陵守墓。 叶青青呵呵笑了笑“自幼都不敢忘记姑姑的教诲。” “不敢当。”荆姑姑眼色深沉“我本是来给殿下您送些日常用品的,没想到殿下不在,不知殿下刚刚去了那里?” “哦,许久未来这皇陵,便四处走走,散散心,认识认识地方。” “认识地方?想着逃走吗?” “姑姑说笑了,这里毕竟是后半生要活着的地方,认识认识也是好的。” “不必了,他叫阿彪,是陵军的军长,负责陵墓安全事宜,以后就他来看管你们了,以后你们的自由活动区域仅限于这个院子,南宫世一和那个叫十七的呢?” 昭辰偷偷看了眼阿彪,顿时打了个冷颤,自个估量着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落世千正藏好了铁锹,灰头土脸的进了门,阿彪瞪着他,凶神恶煞的,落世千就很不服气了“你哪位?瞅啥啊?” 阿彪人如其名,彪的不仅仅是肉,脾气比肉还飙,当时他觉得自己的权威收到了威胁,上前一把揪住落世千的衣领“瞅你怎么了?一身的土,在那里挖坑了?” “老子愿意!”落世千轻松甩开他,踉跄后退几步。 荆姑姑不知打哪找来的藤条子,啪的一声打在叶青青身上,打的叶青青猝不及防,突然就一条红痕火辣辣的疼得厉害,只一瞬,伤口复原就没什么事儿了。 但那声音听着让人揪心,落世千眉眼一挑慌了神儿“没事吧?” 叶青青装作有事的样子,捂着刚刚被抽的地方忿忿盯着荆姑姑“你凭什么打我?” 之前觉得问这话的女人都很蠢,正确解决办法是抽回去啊,但实际上还是不能那么做,因为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昭辰先把叶青青护在身后,整个人跟炸了毛的虎一样。 荆姑姑脸色铁青“日后要是他们三个哪一个不听话,都得问到你身上去。” “荆姑姑不必这样,你要是为母后寻仇,不妨现在杀了我,你这模样怕是让九泉下的母后见了,都寒心。” 荆姑姑眸色更重“倒不是说为了萧皇后寻仇,我是为了自己鸣不平,只是没想到你没死于那场动乱,罢了,慢慢与你玩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她这番话说的叶青青一头雾水,不知道荆姑姑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夜已深,她不多呆便走了,留昭辰慌里慌张的要给叶青青处理伤口,衣服一扒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昭辰诧异“娘娘您?” “哦,我皮厚。”叶青青随口道。 十七从教管处拿了饭菜来,听到叶青青这样说,不禁勾了勾唇角。 落世千道“你是否没听懂荆姑姑那番话?” “嗯,是听的云雾。” “其实不难懂。”落世千掰了一小块干馒头,洒了点碎削,他接着道“就是荆姑姑还吃别人给的银子。” 叶青青心里咯噔一下“许敏?”落世千点点头“对啊,其实说起来你虽为嫡长公主,那时风光自在,身处高位,尚不知身处高位的人都有一个弊端,就是站的越高离的就越远,看问题不通透,靠的都是耳目,耳目之言是能被银两所篡改的 。” “荆姑姑万不可能被收买,母后待她不薄,我那时也待她如生母啊?” “人心善变,我不知其中缘由,但我的毒药是口服的,你告诉我,你中毒杀害萧皇后前,吃的可都是荆姑姑过手的食物?” 叶青青点点头“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之所以会中毒,就是因为吃了荆姑姑送来的食物?” “你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解释吗?”落世千反问。 她略沉默“我凭什么相信你!” “吃饭!”落世千一脸嫌弃。 这饭那里是人吃的,干馒头烂面条,荆姑姑若真是萧皇后忠贞不二的奴才,她又怎么会这么对待叶青青? 这天下,有哪一个奴才,会因为少主杀了主上而这么记恨少主的? 叶青青便有些不服,问十七“南裕泽的孩子失手杀了父亲,那么你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 十七一脸茫然“主上断不会将少主管教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 叶青青“……” 落世千为了拿到有力的证据,便晚上夜探荆姑姑的房间,他手臂尚不能使用自如,便拖了十七一道去。 ……毕竟十七是专业的。 十七偷偷瞧了一眼守门的阿彪,打了个手势问他,应该怎样跑出去? 落世千看不懂,还以为十七要他冲出去,不禁汗然,同样打了个手势说,这样太鲁莽,会暴露的。十七以为他说走路出去,便觉得这个护法实在是牛逼,偷溜都溜的这么光明正大,相比下自己跟做贼一样猥琐,简直丢脸,当下一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柱子后面走出去,每一步都走出了自信而优雅, 张狂又不失沉稳。 跟出入自家大门一样,落世千一脸懵逼,伸出胳膊想要挽回,可是够不着而且已经晚了。 阿彪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哈欠霸气的横身拦在门口“不准出去!” 十七一想身后还有洛大人撑腰,他一个毒门护法说话贼拉牛逼,嘴遁技术一流身份一流做人还那么吊的样子,有他做后盾,就觉得自己没啥好怕的“哦,你说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阿彪“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这么同我说话……”落世千扶额不愿面对现实,犹如上万草泥马奔腾而过,十七有时候你的呆萌单纯真的蠢到我怀疑人生,程辰澈那人也是有眼光,我严重怀疑程辰澈是觉得你这个傻子好骗,才和你上床的! 第二百零一章 坐下来喝口茶 要不然像程辰澈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像你这么脑残的影卫? 事后落世千问起时,才发现他们错不在十七脑残,错在十七的手势和毒门的手势不是一个意思…… 阿彪忿忿怒道“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同我说话!”十七下意识的看向落世千的方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落世千当时就暴露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漫步出来,呵斥十七道“谁让你这么跟阿彪先生说话的?你真是厉害了啊?我都不敢这么 跟阿彪先生说话。” 十七被他这么一吼,吼得懵逼“有,有错吗?” “你说呢!”落世千白了他一眼,把他拽到自己身后,嬉皮笑脸的迎上阿彪,伸手想与他握手言和,但阿彪不给面子,跟黑脸包公一样道“你们俩给我滚回去!不准出门半步。” “滚!当然是要滚的,只是有点事必须要跟阿彪先生您说一些,然后我们再滚也不迟是不是。” “说。”落世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个……这个关系到阿彪先生您的隐私,实不相瞒我祖上三代算命师,步明华知道不?大瑶前国师大人,那是与我爹师出同门的。今日我见阿彪先生,目测印堂发黑脸腮发红身 体发福,乃于今夜子时有无妄之灾!” 阿彪一脸迷茫“哦,那怎么办?” “不如你移步与我寻一个僻静处,我仔细告诉您。” 阿彪冷哼一声“你拿我当小孩子骗?” “不敢,不敢!” “那你有没有算出你在不从我眼前消失,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阿彪先生不信?” “自然不信。” “那我在屋中静候,您若是今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尽快来找我。”落世千装了一通逼之后拽着十七灰溜溜的回去了,十七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导致他们今天出不去这个门。 落世千踹了他一脚“愣什么?” 十七“……在反思。” 落世千从包袱里拿出一身白衣来,幸亏平日里有穿白衣的习惯,递给十七道“去拿给昭辰,让她扮鬼吓吓阿彪,吓到阿彪来找我。” 十七想嘲笑他这个办法,但是没敢笑出来,就一本正经道“其实像影卫这种职业,入门第一课就是鬼神说。” “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培养过影卫,麻烦你用你脑袋里的浆糊想一下,这里是皇陵,下面埋的是死人……” 落世千想当场踹死他,越说越气,十七心里越来越怵,抱着衣服撒丫子跑掉,气的落世千简直绝望…… 昭辰没问为什么,习惯性的她只是照十七的意思去做,散了头发撩到前面,她打算在白衣服上涂了自己的血,十七怔了下“这样会留下证据的。” “要不然用你的血?”昭辰冷冷看了他一眼,十七噤言,默默转过头去,让她赶快换衣服。 夜里的山上风很凉,初秋里的树正繁茂,枝叶也都唰唰的往下掉,偶尔谁踩了一脚,咔嚓咔嚓的响,阿彪刚刚巡视了一圈,看了看月亮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快子夜了?” “头,你莫不是信了那个囚犯说的话?” 阿彪端着酒坛子冷笑一声“怕什么,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都没出事儿。” 一阵凉风过去,吹的人心里发毛,汗毛都竖起来,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暖身,一边嘀咕这上面怎么还不把秋装送来,士兵们穿着夏装到夜里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牢骚,十七在暗中远远的盯着,落世千悄悄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吓的他差点没一刀子捅死落世千。打哪儿以后,落世千在也没有在背后拍别人的习惯了,十七心惊肉跳的收了刀子,那边一群人已经开始骚乱起来,昭辰一身白衣,踩着贼厉害的轻功飘来飘去,她本就行踪诡异,这场面看的纵然是落世千 也怂了起来。 慌乱中,那个阿彪不见了,十七拍了拍落世千的腿,想告诉他阿彪不见了,应该是去后院找他了,让他这个神棍做好忽悠人的准备。 谁知突然回头,入目是黑长直的头发,昭辰伸着苍白的手正准备去撩,十七一声惨叫,手里的刀子不由分说的捅出去。 昭辰“……” 阿彪跌跌撞撞的跑进去,落世千正摆着很牛逼的样子坐在屋里打禅,见阿彪这个样子,他邪魅一笑“你来了?” 阿彪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那个,我在那里看到了,看到……” “这位施主,你喝口水慢慢讲……” “喝你老母,我看见鬼了。” 落世千“哦?那说明你跟这个鬼有缘。” “说吧,要我出多少银子你才能帮我?” 落世千挑眉“这个好说,五十两一次,五百两永久。” “你怎么不去抢啊?” “那施主不如坐下来喝口茶……”“喝你老母!”阿彪从怀中抖出他存了好久的私房钱,落世千随意收拾了下揣进自己怀里“施主莫慌,这个降鬼是需要时间的,再者你刚刚大喊大叫都把鬼吓跑了,我要捉的话是有难度的,等天亮我自会给施 主一个交代。” 言罢他就要出门,阿彪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要出言阻拦,落世千回头“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老衲……老子觉对不会拿钱不办事的,施主你洪福齐天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落世千拖着浑浑噩噩的十七问“你是丢了魂了?怎么这样子?” 十七一本正经的与他说“我刚刚一回头,看见鬼了,我就捅了她一刀,我发现鬼也是会流血的。” “哦,你估计捅的是昭辰。” “我捅的就是昭辰。”十七立马变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眼神中泛着死灰。 落世千“……” 荆姑姑的住房离这里不远,三两里地的样子,半夜三更熄了烛火,看着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落世千吩咐“你去搜首饰盒。” “是!” 做惯了偷偷摸摸这种事的十七做起老行当来毫不费力,落世千轻功也不错,俩人行动颇快,十七说首饰盒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落世千也没搜到什么暗格之类的,问十七“若是你与程辰澈独处一室时,南裕泽突然来了,程辰澈会把你藏在那里?” 十七想也没想“认罪。” 落世千脸色一黑,十七就知道得罪他了,勉勉强强的说了句违心的话“房梁上吧。” 落世千就翻身上了房梁,结果什么也没搜到,他又问“第二次独处一室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南裕泽又来了,那么程辰澈会把你放在那里?” “床下。” 落世千就蹲下身子钻进了床底下,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搜到,正要第三次问十七时,十七道“事不过三,主上会打死我的。” 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落世千就换了一种方式“若是我跟程辰澈独处一室,想要做些什么,衣服脱到一半,你突然破门而入,但是发现程辰澈不在房间,你会从那里找?” 十七还是想也没想“我不会那么不守规矩。” 落世千横刀相向,十七支吾了一下“衣柜里。” 落世千接着便搜查衣柜,从衣柜最里面搜出一个小匣子来,很陈旧破烂,上面落着灰,在这摆满洁净衣服的地方,看起来尤为突兀。 十七一惊,顿时很服落世千。 那匣子里面放着来来往往的信件,都是荆姑姑与许敏之间的通信,她这时候还放着这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放着这些。 听说昨晚阿彪尿裤子了,十七还窃喜,觉得这个阿彪胆子真小,落世千白了他一眼“那昨晚是谁捅了昭辰一刀?” 昭辰脸色现在还白着,还好十七慌乱中,准确率也降了很多,没有捅到伤人性命的地步,刀片又薄,伤口不深,好好包扎在将养些时日,应该差不多了。 叶青青一脸茫然“你们昨晚做什么了?” 落世千说起荆姑姑衣柜里的匣子,叶青青心里咯噔一下,没在说话。 若是卫毅在,十七这么捅了昭辰一刀,那十七估计这会儿子被打的在床上哼哼唧唧躺着。 荆姑姑全然不知昨夜里发生了什么,阿彪为了不让自己尿裤子那件事暴露出去,也什么没敢说,悄悄去了大理寺刑部查了南宫世一,发现他不是个算命的,就处处针对处处找茬刁难了。 去刑部拿南宫世一资料的不止阿彪一个人,还有太子,他从程辰澈口中审出来的,现下程辰澈在床上躺着,整个人虚的跟一摊泥一样,眯着眼睛喝他喂来的白粥。 太子第n次问他“你哪天夜里为什么去见南宫世一,还连夜把人送去皇陵?” 显然是程辰澈不招,但是大理寺卿招了啊,程辰澈不禁暗骂大理寺卿是个混蛋。 此刻他穿好了衣服处理好了伤口,什么也不想说,就想安安静静的睡觉,奈何太子不允,非要他喝粥不可。 他就只喝粥,不回话。 太子道“难道你非逼我亲审这个叫南宫世一的人,你才肯说话吗?” 程辰澈还是不说话。太子冷哼“来人啊,押回南宫世一,重申谋杀朝廷命官一案。” 第二百零二章 我也是他救的 “等一等。”程辰澈慢慢抬起眼皮子,看着那个受命的侍卫,看着他停下的脚步,太子细细搅拌着白粥“那么你就是承认了,南宫世一非常人?” “敢于杀朝廷命官的人,本就不是常人。”他虚弱到说话都疼,牵扯肺部疼的厉害,脸色又刷的白了几分,拽着床单的手,握的更紧。 太子冷笑“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了了,还想着别人,还敢跟我顶嘴,我是不是该夸你是一条汉子?” 程辰澈浅浅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感觉心情平稳了些许,慢慢撑着身子爬起来,踉跄滚下床,跪在床边,太子并不拦他的一举一动,只想知道他想干什么。 程辰澈道“殿下,这事请全权交给属下吧。” 太子眸色沉了沉“那你告诉我,南宫世一是谁?” 程辰澈就不吭声,死都不吭声,太子原本缓下的脸色又铁青起来,气的手抖,抖的碗里粥都洒掉,洒在他手背上,衣袍上,大腿上。 程辰澈不会对太子解释为什么,聪明如他,对于解释,他认为实际行动来的更能解决实际问题。 他手背上的粥还没全凉,还是温热的,熬的稀烂粘稠的大米在缓缓滑下,米汤凝在指尖,正莹润,正要掉。 可是程辰澈不会让它掉下去。 他凑上来,让米汤滴在自己舌尖,顺着汤水痕迹,慢慢向上,湿润的软糯,比米更粘稠,如石投大海激起千层浪,太子现在所有的触感,都凝在他舌尖触碰到的皮肤。 程辰澈抱着他的腰,跪直了,太子低头正好是他的额头,他低低道“你就依我一回,好吗?” 太子整道防线瞬间坍塌,塌的一塌糊涂…… 时过几日,白曼坐在大瑶帝都的茶馆喝茶,秋日的午后偶尔几分凉意,吹的栈前的酒旗都飘起来,杨仕平正了正腰间的剑“哎呦,真是巧合,又见到圣母大人您了。” 白曼不理他,一甩茶杯站起身来就要走,杨仕平手臂一横拦着她“去哪儿啊?你不累?” 白曼不看他,凉凉道“怕你歇着,所以不敢说累。” 杨仕平一脸惊讶“圣母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以我俩的身份,我还得尊称您一声姑姑啊,这番话下来,还真是折煞我了。” “你……”白曼怒瞪他“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这大路朝天,您走得我就走不得了?哦?难不成大瑶的路都是你家修的啊?那你怎么不竖个碑说只允白圣母独走呢?” “毒宗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意思意思呗。” 白曼立马拔剑,她那火爆脾气,可是从南沼追叶青青一路追到了大瑶,她有多少机会能杀了叶青青为方华报仇,可是都是这个该死的杨仕平! 积攒了一两个月的憋屈,白曼今日誓要杀了这个毒宗的走狗。 几个回合下来,杨仕平就不是对手了,白曼乘胜追击,非要今天分尸了他,这小店里闹的鸡飞狗跳的,店老板已经着人去报了官。 万凡拦住那个报官的小二,阴气森森的一笑“去哪儿啊?” 小二一个激灵吓的连滚带爬的缩进桌子下面,抱着自己直打颤。白曼见万凡来了,自知今天是杀不了杨仕平了,剑指他脑袋时自个偏了锋,算是给了万凡一个面子。 万凡笑着迎上去“多谢圣母大人手下留情,本护法定当感激不尽!” “行了,连你都来了,怎么着?需要分尸吗?” “唉,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杀人。”万凡瞪了杨仕平一眼,杨仕平捂着还砰砰跳的心脏退到一旁,万凡接着道“都是为了皇后娘娘来的嘛,我们大家应该和气一点。” “鬼话连篇,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曼自认绝不要和这些人闲谈,谈着谈着,就玩完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万凡又轻描淡写的扫了眼那些个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人。 白曼本想不理他,各走各的路,脚都迈出去了她又后悔了,毒宗也在抓叶青青,那么现在他们该是同僚。 收回脚步,白曼道“万护法请。” 万凡点点头“随我这边来。” 毒宗人在大瑶的落脚地是一处大宅子,白曼进去才知奥妙,处处机关暗道,处处阵法毒木,不禁冷笑“你们连自己人也防的这么厉害?” 这是家啊,你见谁在自己家装这么多机关的,晚上出来上个厕所都能身首异处…… 而万凡不以为然的态度几乎能谱写成一本书,一本论变态的自我修养。屋中还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紫衣青冠,玉带凌眉,生的无比秀气儒雅,若不是他与万凡同时出现,白曼会把他误以为是落世千的,传言如此,毒门右护法落世千,与毒宗右护法江由,极富诗书儒雅,文客 墨生,其心毒若蛇蝎,杀人若动笔。习以为常。 白曼勾了勾唇“久仰江护法,也久不能相见,访之也难,今日在此一见见得及易,却也果然不凡。” 翻译一下,就是在这里看见你好惊讶,你来这里干嘛? 江由好像身体不太好,他常常孱弱,跟扶不起的阿斗一样,柳眉凤目,生的如女儿家般如水,女人若是水做的,他就是稀饭做的了。 他谦笑“见我有何难?只需等我想见你时自会相见。” 白曼“……那您厉害了。” 江由“还好,还好。” 白曼“谦虚,谦虚。” 江由“不敢,不敢。” 嗯,你确实没谦虚,白曼忍不住吐槽这堆不是人的玩意儿,忿忿问万凡“万护法与江护法齐聚,真是吓坏了我,不知究竟是何事?要劳烦你们……”杨仕平瑟瑟进来,给江由添了一件披风,江由打断她的话“杨仕平是我管辖的人,听万护法说他与您在街上起了冲突,他走路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以后,若白圣母前来毒宗做客,我一定给您开出一条康 庄大道,只允许您一个人走!” 白曼“……”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怎么到你嘴里我就那么小人?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她淡淡道“那您的意思是想要我在叶青青这事上相让于您,您在许给我别的好处呗?”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方大小姐报仇,你可知道你报错了?” 白曼冷哼“那在江护法眼里我是个傻子吗?” “不,你比傻子还要傻。” 白曼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粗蛮之兵尚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你在这里羞辱我是几个意思? 江由呵呵凉笑“误会了误会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江由的态度摆的就是一个意思,我就是骂你了怎么了! “方大小姐的手臂是晋临圣上砍的,你们不能欺负不过皇帝,就把帐算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传出去,你们脸面往哪搁?” “我哪有?” “哦,那你在大瑶多次行刺叶青青,为何?难不成你百合?” 白曼“我……我没有。” “那我是瞎了认错人了?”江由问。 “是又怎样。” 江由叹了口气,劝道“承认自己不要脸时不要这么理直气壮。” 白曼“……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该去找晋临皇帝算账,而不是把时间耗费在叶青青身上,这样欺软怕硬,对医宗的名声也不好。” “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真像,何以要空口说我丢了医宗脸面?” “那你是承认方大小姐以人肉做香料了?” 白曼一脸懵逼“我何时承认?” “因为你要杀叶青青灭口,那么叶青青说出的话就是真的。” “我……” 白曼简直百口莫辩,她怎么会这么蠢的去跟江由这种人说理,可偏偏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给个做人的机会好不好,口下留情好不好! 因为说不过他,理屈词穷,白曼只好答应放过叶青青,万凡这才肯放她离开,她刚走,江由便觉得冷,打了个冷颤,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好冷,回房吧。” 万凡点点头“辛苦了。” 杨仕平伺候他回房,屋子里还没初冬就燃气了火炉,暖洋洋的,火光映的江由的脸都红润了很多。 “上面怎么吩咐?”江由问。 杨仕平道“全力保皇后娘娘安全,必须完好回南沼。” “有点难啊。”江由把手放在火炉上,他体质偏寒,屋子里这么暖也没什么,倒是杨仕平,进来一会儿,就热的汗流浃背的。 “她来大瑶做什么?”江由问。 杨仕平垂头“属下不知。” “南裕泽没有告诉你?” “没有。” “那让我猜一下。” 杨仕平不吭声,只顾着擦汗。 “为着萧乐雨吧。” 杨仕平依旧不说话。 江由戚眉“你跟他身边那个十七一样的无趣,有那样的主子,你就不闷?” “属下是主上所救,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也是他救的,我就有很大怨言了。” 他在书桌上铺开了宣纸,沾了墨水来写了几行字“怨言都在这上面了,你传回给南裕泽,让他仔细看,仔细回我。”杨仕平瑟瑟收下。 第二百零三章 虫子是好东西 折了几番塞进自己衣袖中,杨仕平问“敢问主上,属下的父亲……” 江由想了想“杨辞是朝中老臣了,将来会有用处的,所以毒宗必善待之。” 杨仕平点点头“属下告退。” 万凡敲了门,恰巧杨仕平出门,江由眉头紧了紧,开口便问“你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了?” 万凡些许尴尬“没啊,我只是刚来,仕平就出来了。” 杨仕平躬身作揖,在出门时把门关上了,屋内热的要命,万凡习以为常的笑道“来你这里待上几个时辰,觉得全身静脉都活络了。” 江由着手烹制早日里带来的茶叶“热气蒸身,活血化瘀,是个不错的养生之道。” “那你这寒体可不是置身要熔浆才能养生?” “这世上还没人能将我置身熔浆。”江由半开玩笑,凉凉看了他一眼,万凡干笑几声“你又开玩笑。” 倒杯子里的开水,酝开了茶叶,江由递过去一杯“尝尝吧,南沼皇宫里来的新茶。” 万凡眸色一暗,一手接过,又不解问“你何时去了南沼皇宫?” “手下人讨来奉上的。”江由随口道,其实这茶是他死皮赖脸从南裕泽那里要来的。 “哦。”万凡不死心,又不敢看江由的眼睛,江由看出他的异常来,诧异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万凡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我去落实一下白曼到底有没有离开大瑶。” “嗯。” 杨仕平衣袖中的新被汗水浸湿了些,他一紧张腿就发软,没走两步就颤的坐在廊前竹椅上,平复心情。 磨磨蹭蹭的刚出内院,有两个黑衣影卫就拦着他,吓的他连连后退,见是守院的影卫,又松了口气“你们拦我做甚?我还有要事……” “万护法请您到坊间喝茶,您这边请。”影卫恭恭敬敬的指了一个方向。 别看他们现在是恭敬的,若是杨仕平说一个不字,他们就算把人打昏了也会带过去的。 杨仕平顿觉心惊肉跳的,还是强忍镇定道“万护法召见,我定当没有推辞的理由,只是我刚刚将一物忘记在江护法房中,不知二位兄弟那个能帮我去找江护法讨要?” “何物?” “只要说不慎丢了湘玉指在那里,他日定会请罪。” 那影卫点点头,俩人相互看了一眼,就一人带杨仕平去坊间,一人去找江由。坊间是个代名词,这里的坊间其实是这别院里的偏房,被万凡当做刑房牢狱用。那影卫明面上是答应了杨仕平帮他去江护法那里讨要湘玉指,可却先去找了万凡,万凡郁闷兮兮的站在窗边吹风,这江由身子骨是越发的不好了,他那屋子里的温度又提高了一个档次,真是跟熔炉一样, 多待一会儿都是折磨。 听影卫说了湘玉指,万凡斜睨他一眼“这事儿瞒着江由。” “是!” “另外你去找些虫子来,什么虫都行,要半笼子。”万凡比了个大小。 杨仕平在坊间等了快一柱香的时间,没等来江由,也好奇为何万凡不在,刚想问侍卫人在那里,万凡就阴着一张脸,提着一笼子杂七杂八的虫子。 杨仕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撩衣袍先跪地“属下参见万护法。” 万凡也不让他起来,蹲在他面前,拽过他胳膊捋开袖管子,拿匕首突然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血立马就渗了出来。 杨仕平咬牙,一声不吭。 万凡道“你不问为什么?” “属下有错。” “那里有错?”万凡拿着那把刀,挑起他下颚,他本躲躲藏藏的眼神立马就焦距看着万凡眼睛,万凡道“看着我说。” 胳膊隐隐作痛,杨仕平心里七上八下的,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那里得罪过万凡。 “不知道?”万凡丢了刀子“是要我提醒提醒你?” “属下不敢。” “那就说啊,那里错了?” 杨仕平抖的胳膊上的血都堵在血管里了,万凡就把匕首搁在他脸上“江由给你的信呢?” 杨仕平只觉得脑袋充了血,吓的他不知所措,抖了半晌脸上五官都扭曲了,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万凡亲手搜了他两个衣袖,发现什么都没有,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他就一个失手,一刀划了他的脸,深度大概有五厘米吧,从耳根划到下巴…… “把他衣服扒干净了,必须搜出那封信。” 杨仕平赶忙抱着他的腿“我知道,我知道在那里,我知道。” 杨仕平早先可是富贵家官二代,自小的教养都是很好的,当众扒衣服这个他还真受不了,鬼知道万凡能把他切多少段。 “说啊,藏那儿了?” 杨仕平看了眼大门,想着为什么江由还不来救他,不知情的江由不来救他情有可原,但知情的江由也不来救他…… 杨仕平颤颤巍巍的掏自己刚刚放好的信,发现衣袖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当下满头大汗,比在江由屋中时更热。 “没,没有,属下真的不知道掉在了那里。” 万凡不耐烦的踢开他“把这些东西给他灌下去。” 他指的是那半笼子虫,也不知影卫在那里搜集的,那些黑的青的乳白色的虫子在相互攀爬蠕动。 万凡背对他,才不会看这么恶心的东西,杨仕平真是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两手瞬时被反绑,胳膊痛的厉害,血流的更厉害了。 “万护法在刑审杨大人。”一人站在身后,说起这件事,江由听了不以为然“怎么个刑审?” 既然万凡在门口偷听了那么久,就铁定会抓了杨仕平来,那么写那封信用的纸,就成了遇水既化的纸了,其实纸上也没有写些什么,写了两句自己喜欢的诗罢了。 “在喂杨大人吃虫子。” “虫子?可是个好东西,营养很高,多吃点无妨。” 江由淡然的态度透着丝丝狠意,房中的热度越来越高,那禀事的影卫奉命去坊间盯着。 万凡总要欠江由点什么,这样江由有事才好求他。 落世千偷偷潜入了皇陵后土前的遗物阁,夜里与十七一起偷了萧竹书的一套衣服,还有发簪来,昭辰一边帮叶青青梳妆换衣,一边问“属下还是不明白娘娘要这些来做什么?” “要想挖进皇陵,得先过了荆姑姑这关,母后总有法子对付荆姑姑的。” 落世千算好了今晚上会起风,果然晚饭时分天空聚齐了乌云,郁郁葱葱的山树祥和淡薄在黑墨雨水中,叶青青看着铜镜中的人问“和萧竹书像吗?” “属下没有见过萧皇后,但也听闻是个大美人,娘娘如此这般,定是很相像的。” 落世千穿了一身黑衣,他从阿彪那里骗来的,现在阿彪除了死不让他们出门外,事事都听落世千的,估计在他眼里,落世千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吧。 荆姑姑晚上照例是要查房的,这个查房查的是死人房,就是墓地,待她撑着一把伞回来时,站在屋前廊下拍着身上潮湿的雨水,一边嘀咕着鬼天气,门突然开了。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夹杂点干涩的霉酸味儿,她还微微嗅到血味儿,不禁紧戚了眉,踏进一只脚探头问“有人吗?谁啊?谁胆敢装神弄鬼!” 门哐啷一声关上,关门的落世千从屋顶上耗子一样窜出了点动静,荆姑姑猛地回头,头撞在门板上。 “荆姑姑,别跑,回来。”叶青青被落世千拿绳子吊在半空中,外面哗哗的雨声,青黑的夜光几个电闪,衬得叶青青的身姿越发凄凉。 她身穿萧竹书的衣服,悬在半空,脚尖触地,荆姑姑每个眨眼,她都会前进一步,以至于荆姑姑紧紧贴在门板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合眼,便眼睁睁看着叶青青向她飘来,越来越进,荆姑姑连滚带爬的离她远点“你……你不是萧皇后,你是谁?” “本宫,就是本宫!”叶青青猛然回头,夜里仿佛一根冰杵,插进荆姑姑的眼里。 “你……你……” “荆姑姑,本宫在下面好寂寞,你来陪陪本宫,来啊。” 荆姑姑心下一颤,正欲大喊,却喉咙一紧,不知被谁掐住了脖子,动也不能动,只能等待叶青青在次靠近她。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害您的,奴婢也是被逼的啊,淑妃她,她……” 支吾半晌,她抱着自己脑袋“淑妃她许给了奴婢好多好处……” 那脖颈的手越勒越紧,落世千打了个响指,昭辰点了灯,屋子里渐渐亮堂起来,叶青青一直在忍耐,她是用绳子吊着的啊,这特么差点没被吊死! 落世千翻身下来,理了理衣袍,又解下了叶青青身上的绳子,轻车熟路的翻出荆姑姑衣柜里的小匣子。 荆姑姑见事情有变,偷偷睨了眼缝,入眼便是叶青青,她与她母后长的不像,甚至连身形都不一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何谈声音? 叶青青笑道“这都能认错,荆姑姑你果然是亏欠了良心。”荆姑姑脸瞬间憋的通红。 第二百零四章 抓叶青青归案 房中静的压抑,十七把从阿彪那里偷来的剑拿出来晃了晃,一脸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吓的荆姑姑又羞又愤,叶青青问“淑妃给了你万两银子,怎么也没见你开销?” 荆姑姑吞了口口水“哪,哪有万两,事成之后淑妃差点杀人灭口。” 她目光闪躲,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落世千,脑子一滞,看着落世千的目光多了几分迷茫,落世千也突然觉得,荆姑姑这个模样无端的很眼熟。早先几年,淑妃带着一个老嬷嬷给落世千下了邀请函,请他到客栈一聚,落世千带着忘忧毒就去了,到哪儿时,没有过分注意淑妃身边的老嬷嬷,她那时也是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不过落世千清楚的记得, 自己是从这老嬷嬷手里接的银票,也是亲手把忘忧放在老嬷嬷手里。 那老嬷嬷,就是荆姑姑。 估计是荆姑姑受了刺激,这时看落世千蓦然就想起了那日午后的交易,她与淑妃一同见了毒门的右护法。 荆姑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 “你想起的晚了。”落世千淡淡问“你是怎么把忘忧给青青服下的?” 叶青青还记得,那晚她如常吃晚饭,荆姑姑带了食盒,说是萧皇后亲手蒸的小馒头,自己就吃了下去。 然后就再也没了自主意识,一心只想杀掉萧竹书。 荆姑姑将那事说了一遍,哭叫这拽着叶青青衣角“殿下,殿下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一辈子都没见过万两的银子,奴婢……” “算了,我回来本就不是找你算账的。”叶青青轻叹一口气,落世千满意的勾了勾唇“那么,麻烦荆姑姑,放我们自由。” 荆姑姑眸光一亮“殿下,可是回来找萧皇后娘娘的陵墓?” 叶青青一怔“看来你知道的不比我少啊。”落世千示意叶青青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听荆姑姑把这事详谈,荆姑姑摸了把老泪,脸也皱的极丑,她道“萧皇后身藏萧乐雨,奴婢也是在守墓之后才知道,娘娘并没有葬在皇家陵墓里,不知被皇上葬在了何 处。” 落世千脸色一沉,手上拿着一小瓷茶杯,握的指骨泛白,他在思虑这件事,大瑶皇帝果然是个精明到秃顶的老家伙。 外的雨越下越大,掩盖了本该天翻地覆的皇家园陵,许世安带着兵在山下与人纠缠。 太子铁青着脸扶着程辰澈,侍卫在旁打了伞,就三个人站在山下,挡住了许世安的百个兵,太子怒斥“放肆!私自调动兵力扰皇陵,你该当何罪!” 许世安纵然在有不服,在有理,也得先跪下让太子消了气才是,他不解为什么太子会拦,跪下后他才想到,南宫世一那案子是他办的,若是真查出了问题,太子难辞其咎。 不禁冷笑,他磕下的头不敢抬起来,却讥讽道“臣不敢私下调兵,臣是奉皇上旨意,前来捉拿南宫世一与前嘉青长公主,现南沼皇后归案!” 太子本扶着程辰澈,现在他一个踉跄,换成程辰澈扶着他了,太子一脸不敢相信,扫了程辰澈一眼又立刻瞪着许世安“你胡说什么?嘉青怎会在回来?” 程辰澈心跳绝对比太子更快,许世安晓得太子就不会相信,从怀中掏出尚干的皇上手喻,大喊“臣,绝不敢欺瞒。” 程辰澈先一步夺过那块黄布,的的确确是皇上手喻,太子眸光一转,盯上了程辰澈,程辰澈手一抖,那块黄布落地,雨噼里啪啦的打着油纸伞,火把一明一灭来回飘曳,山下静的只剩心跳。 雨将那块黄布打进淤泥土里,程辰澈随之跪地,拽着太子衣服,他一声不吭,许世安带着兵凶神恶煞的上山。 十七突然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他爬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以及哗哗的雨声,夹杂细腻的脚步,他转头看向落世千后背,开口问“洛大人可有听到些什么?” 打断了荆姑姑的叙述,叶青青也注意起来,大脑系统能感知,有一群人在上山,为首的是许世安,她有收录许世安的气息,千里之内能感知,等等,程辰澈也在? 落世千突然抓住叶青青手臂“走,快走。” 十七惊了一下,连忙收剑,落世千却靠内力把剑吸到自己手中,手臂一转搁在荆姑姑脖子上,荆姑姑吓得心头一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还知道殿下您的身世,殿下……” 落世千刀快,杀的人多了,就像拔草一样干净利落,叶青青心头一悬,听到她说身世两个字,落世千跟没听见一样,拉着人跳窗走。 “十七去带昭辰,立刻离开这里。” “走不了了。”十七正绝望。 许世安一脚踹开门,正好落世千和叶青青从窗户上翻过去,他一身撩倒,落汤鸡一样,顾不上十七,他先追落世千。 他一跃出窗,身后却没人追上来,十七才知道是他一个人踩着轻功先上来了,当下心中一喜,去寻昭辰。 昭辰一直在不远处放风,以许世安的功夫,她没查看到也是应该的,十七匆忙搂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来“快走,跟我走。” 正常下山的路定然是不能走了。 落世千胳膊不太好使,抱着不会武功的叶青青,多少有些拖累,又下着大雨,漫山的树阴沉的要命,叶青青只觉得一片黑压压的。 渐渐的山顶的火光越来越多,落世千突然止住脚步,雨在身边掉,身前站着许世安。 只离他们两步远,叶青青不开大脑系统根本不知道他能这么快,也看不到他就站在眼前,而落世千全凭感官。 许世安勾唇“请回吧。” 落世千惨淡一笑“你做梦。” 叶青青被甩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分不清俩人在怎么打,只能听到刀剑的摩擦声,近在咫尺远在天边,刺的耳朵疼。 叶青青瞅了机会,也靠甩出一根针,空气仿佛都顿了一下,一阵强风,叶青青连人带身被卷进一个怀抱里,落世千什么都没说,抱着她死命的跑。 手上黏黏的,滑滑的,叶青青被抗在肩长,明白他身上有血。 他们走的是偏路,落世千又在半道上绕到正路,下山只不过一阵风,叶青青恍然间,看到山下的程辰澈,跪在一个人面前,这动静闹得守山士兵也追,在就没有然后了,她离那山越来越远。 十七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走落世千留得路下山,也是在半道上改了路程,却被太子盯上,灯火下,本来脸色意味难明的程辰澈眼神越发黯淡起来,太子步步紧逼“十七?” 昭辰把十七护在身后,其实没用,昭辰虽比十七年长,可在太子面前,终究是没用。 程辰澈心脏绞痛,这时看见十七,心下一颤两眼翻白,直挺挺倒在稀泥地里,再也跪不住了。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还稀稀拉拉的灰蒙蒙着,皇帝早朝震怒,大骂太子渎职,程辰澈高烧不止,垂死边际。 这事很快就传进了想知道这事的人的耳朵里,比如江由,早起就收到了消息,当然,这是万凡告诉他的。 他穿着冬里的貂裘,把自己裹得严实,落盘白子,边下棋边赞叹“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万凡点点头“还是你厉害,早知道有热闹可凑,非要跟着我一起来不成。” 江由看着外面稀雨,广阔一色天空,无边无际的延伸了去,蒙着淡淡的哀愁,不知为何,他及喜这种天气。 “既然逃了出来,我们不妨去问候一下”江由淡淡道,好像在与万凡说今日天气挺好一样,怪怪的,又令人悚然。 万凡不解“你说落世千?” “嗯,我认为他知道的可不比萧竹书少。” 万凡嘲笑道“那你是想多了,他怎么能比本人知道的还多?又怎么能与你我多?” 可别忘了,萧乐雨一书,出自萧家,萧家,出自毒宗。 江由静静的又落一白子,万凡大致看了眼棋盘,偷偷动了他已下的棋,以至于不让自己输的那么惨。 江由忍不住哈哈笑他,又落一白子“你那是徒然,因为你早已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万凡不以为然,输给江由没什么可丢脸的,因为又不是第一次输给他。 南裕泽收到最近一次关于叶青青的近况,是她已经成功进入大瑶皇陵了,估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南裕泽并没有多高兴,反而为她捏着一把汗,冯常远不解“皇上在担心什么?” “这几日我出宫解决私事。”他看了眼冯常远,冯常远一怔“您信我?” “朕还能信谁?”南裕泽凉笑“你不会置你主上安全于不顾的。” 冯常远心头一堵,没说话。 第二日的南沼帝都早朝照常上,只是皇位上的人,不是真正的南裕泽而已,一切都很正常,南裕泽扛着个小包袱,在帝都的大街上寻了一辆马车,当天出城。 雨还在下,整整又下了一天,一处草屋里极血腥的味道,落世千的血衣脱了一地,他紧咬着牙,那拿针的大夫都不敢下手缝,看着叶青青着急“你到底是不是大夫。”“是,是……” 第二百零五章 那这家还搜吗 他身上多处伤口,都是许世安乱刀砍的,腰腹上连着两刀,血肉外翻,那血流的跟不要钱的水一样,叶青青看着心都揪了起来,落世千身子本来就不好,那大夫颤颤巍巍的穿好针线“姑娘,这,这没法救啊 ,您与其花这个钱,还不如去订做一口棺材来。” 叶青青一脚把他给踹开,与其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倒是忘了自己也会些医术。 系统中有特强的止血药,还有纱布,他身上被雨水感染,混着污泥,清洗过的伤口皮肉都是青红的,叶青青无端着拿着针线的手也紧了许多。 这是肉线,不用拆,怎么说也少受点罪,脸色苍白的落世千手指紧紧抓着床板,将木头都抓出窟窿来,叶青青手更颤,又多涂了几层麻醉,也不知他有没有知觉,娴熟着像缝布条一样把伤口尽快缝好。 缝时他还有些动静,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心率极其低缓,他像是很深很深的睡了去。 落世千的情况起码是没死,而太子那边情况就不太好了,宫里的太医急急的往太子府赶,连大瑶皇帝都惊动了,正堂中一屋子的人,皇帝怒摔茶杯“这么说南宫世一那案子与你没关系了?” 太子惊慌跪地“儿臣不敢。” “说,南宫世一到底是谁?为什么带着叶青青回来,上皇陵想干什么?挖自家祖坟吗?” 太子那里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显的此刻尤为慌乱“不,不会的,嘉青不会做出那么越距的事,断然不会冒犯皇陵。” 皇上一摔衣袖“朕倒是忘了,你与嘉青幼时关系不错!” 太子脸色煞白“父皇明鉴啊,儿臣早已和她断绝了往来,早已形如陌路。” 后院中的太医慌里慌张的,刚进门就连滚带爬的进来“皇上,皇上,程大人没气儿了。” 皇帝眸光一沉,脸色青紫,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不成器的儿子,也怪自己大意,把程辰澈那样的人放在谙不熟世事的太子身边,当时只考虑到了辅佐,没想到有朝一日太子竟会被利用。 太子一听出了人命,心下松了一口气,死无对证,这么一来他对程辰澈做过什么,就谁也不知了。 外面噼啪一声巨响,许敏也冒着雨来了,进来福身一礼,狠狠瞪了眼太子,低声在皇上身边耳语几句,皇帝脸色又变了变“来人,把太子拉下去,杖责五十。” 许敏慌忙拦着“皇上息怒,此时罚了太子也无济。” “那你就和许世安,把这大瑶给翻过来,必须要找到叶青青。” 太子轻吐了口气,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后院又有一太医来报,面露喜色,眉飞色舞的说“皇上,皇上,程大人有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死的时候,太子苦闷之余是欣喜,他有救了,太子高兴之余,是狂喜。 顿时把现在自己的处境抛到了脑后,他问“可当真?” “臣不敢欺瞒……” 皇帝狠狠瞪了眼太子,太子才收敛些许。 许敏说荆姑姑死了,仵作查尸时说她是被人活活吓死的,后被人割了脑袋,皇陵中还少了一套萧皇后的衣服。 说着说着许敏噤了声,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回宫!” “是。”许敏心里还是有点慌的,种种迹象都在指着一个方向,就是萧竹书回来了,她因着与步明华交好过,信了步明华这世上有鬼的话。 叶青青落脚的地方离帝都不远,皇城的兵卒很快搜到了这里,冒着大雨在搜隔壁家的茶馆,叶青青慌不择路,想背起落世千,但他伤口刚弄好不宜大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老者大夫偷偷看了眼门外,见士兵在大街上抓人,心里更慌了,指着叶青青道“你,你莫不是,是嘉青公主?” 叶青青戚眉“你怎么知道。” 说话间,她已经拿起了落世千的剑。 老大夫噗通一声跪地“公主,公主殿下,草民只是见您这身衣服眼熟,并没有恶意……” 他这么说,倒是提醒了叶青青,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叶青青看了眼床上的落世千,剑光一闪,那老大夫还没来得及求饶大喊,脑袋就先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眼看人就要闯进来了,一地的血的味道,她着急洒了把香粉掩盖,抓了被子爬在落世千身上,蒙着脑袋。 哐啷一声,人闯了进来,叶青青极速搜索,电脑里面总有那么一两部不想删的小电影,何况叶青青这么高端的大脑系统,全息影像都能投射,外放语音怎么不行? 那些个士兵进来听到声音脸就红了,看着床上那团蒙的严实的被子,清了清嗓子“喂,喂。” 正放到高潮处,叶青青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看外面,那个兵卒不耐烦了“喂,叫你们俩个的,听见没有?快停下,我们官府要搜查……” “许大人!”屋外有人声音更加稳重,在喊许世安,叶青青立刻停了声音,屋里的兵好像看到了什么贵客,掐媚这跑了出去。 连门都不关! 万凡下棋输了,就要代江由来找人,路上偶遇许世安,他恭敬作揖“许大人这样的天气还出来工作,真是辛苦了。” 许世安冷哼“呦,这是什么风啊?让当今的大瑶这么热闹,毒宗大护法也来插一脚” 他白了眼万凡,问小兵“这屋子里可搜过了?” 小兵脸色刷的红了“回,回大人,这房中俩人夫妻正在,正在。” 大家都是聪明人嘛,万凡忍着笑“这才刚刚晨起,情有可原嘛,谁让您挑在这时候搜呢,打扰人家好事儿,如果您缺您可以去青楼嘛,罢了,既然您高兴,那您继续搜,我就告辞了。” 许世安脸都青了。 叶青青将外面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万凡,他来做甚? 万凡一走,小兵问“那大人,这家还搜吗?” “搜你老母,滚蛋!” 小兵瑟瑟的走开了。 白曼紧跟在他们身后,她可没那么听话,说走就走,走了也还是可以在回来的嘛,有时候不就是要不要脸的问题吗?作为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说话算话? 巡查的人走后,叶青青以为已经安全了就掀开了被窝,跪坐起来,白曼淡淡然的推开门“打扰你们的大好事我是无意的,我是存心的,要不,我看着你们做也是可以的。” 叶青青一个激灵“白曼?” “皇后娘娘,早啊。”白曼抽出剑,冷笑着步步紧逼,叶青青眼神焦距起来,全然盯在泛光的冷兵器上,唇角一扬“那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针这种方便携带又能一击毙命的东西,叶青青也会,且自认比南裕泽玩儿的好。 长剑突然被弹开,甩出去老远,破门而出,江由脸色不大好看,他身后站着的,都是毒宗的高手。 白曼暗自觉得倒霉“既然江护法看到了,那就凭本事抢吧。” 毒宗几个高手迎面而上,狭小的屋子里显得就很拥挤了,叶青青还没发出去的针有点懵,远远的从人缝里看到江由,一眼便看出他寒冰骨的体质。 江由觉得有道目光在看他,就浅笑,寻着安全的地方走过来,瞄了眼床上只剩一口气的落世千,伸出手来“皇后娘娘,早啊。” “你,哪位?” “南裕泽临行前没对你说吗?杨仕平会一路保护你。” “我在问你是谁?”叶青青直觉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杨仕平的主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叫……江由。”江由默默掏出湘玉指来,那个黑色上刻着符文的扳指,叶青青就连忙下床“快,快救落世千。” 白曼眼看人就要被救走,自己又被缠身,稍不留神会身首异处,她就一个跳跃捅破了屋顶。 现在外面正在搜街,刚刚万凡才从这里过去,果不其然,引来了一堆人。 许世安呵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住叶青青,重赏!” 几个毒宗侍卫见状,背起落世千就先走了,连江由都不要了,江由不以为然,他自己下令,一旦有事,先带走叶青青和落世千,然后自己断后。 许世安第二次踹开这门时,只有床单上的血,和腹部被捅了一刀,跪在地上噗噗吐血的白曼,万凡隔着人群,远远的看了眼那把捅在白曼身上的剑,又摸出自己的短刀,大致看一眼,是一样的。 毒宗两大护法出行,能插白曼一刀的毒宗影卫,一共带出来五名,能调五名影卫的,只有万凡和江由。 万凡立刻回去,门也不敲闯了进去,江由正在托着脑袋看书,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是出过门的样子。 “有事?”江由问“我不是让你去寻叶青青吗?” “你都把人截来了,我还找个什么劲儿,由着你耍我一天?”万凡生气的拉着一个人扔进屋子里,那人就是捅了白曼一刀的影卫,万凡冷冷问影卫“能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剑在那里吗?” 江由凉凉笑了笑,替他回答“在白曼身上。”他承认的爽快,万凡也没什么理由跟他互怼,都是自家兄弟,可还是不满道“你身子不好,外面还下着雨,出门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出了事怎么办?我上哪儿寻第二个江由还给毒宗去?” 第二百零六章 你不记得我了 “本来我身子不好,想要仕平替我去,但这小子不知道野到那里去了,寻不到踪影,待他回来,定要好好管教一番。” 江由让他坐下,万凡相较淡定“落世千可还有救的希望?” 江由点点头“已经找大夫来治了,还是南沼皇后处理的好,尚有一气游丝。” “方清峰能找到这里来吗?”万凡有点担心,落世千遇难,身在大瑶的方清峰又怎会看戏。 “会的。”江由淡然“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若说江由劫到落世千是捡漏,那方清峰抓到白曼,就更是捡漏了,程辰澈与太子大半夜去皇陵拦兵的时候,方清峰就收到了必要时接应的消息,却比江由还慢了一步,他赶到地方时,白曼正被许世安派的 几个兵架着。 方清峰躲在暗处,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许世安拔出白曼身上的刀剑,那剑柄他总觉得很熟悉。 王大明在他跟前晃悠了一下“主子,要不咱动手抢吧。” “那好,你去跟他们打,我偷。” 方清峰白了他一眼,他噤言再也不说话,许世安上下打量着白曼问“这是谁?” 那士兵一脸茫然“不知道。” 许世安都不知道,他手下的兵又怎么会知道,王大明眼前一亮“主上你让一下,属下好像认得这个姑娘。” 许世安仿佛跟王大明想的一样,都盯着那个女人仔细打量,方清峰呵呵冷笑“你要是认不出来,我抽死你。” 王大明吞了口口水“是。” 俩人换了位置,王大明只扫了一眼“这是医宗的圣母,叫白曼。” 方清峰见他这么肯定,也肯定道“走。” 王大明不解“啊?我们不劫人了?” “以后出门你能不能给我带把伞?”方清峰现在只想抽死他,为什么下这么大的雨,出门不带伞是几个意思! 王大明低头,这才注意到,今天下雨了…… 方清峰出门淋了一圈雨什么都没找到又回来了,刚到万毒山就打了个喷嚏,头疼脑热的,显然是着了凉。 太子帮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在他背下垫上枕头,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这几日还好?” 程辰澈不想说话,没力气说话,就不说话,太子也不怪罪,将白米熬的稀烂,一勺勺喂他。 殿外有人求见,太子问是谁,侍卫说是许世安,程辰澈脸色唰的白成透明,太子手都在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噎到他。 太子将粥递给旁人,出了寝房与许世安谈事,皇上责令他们俩人满城搜寻叶青青,可许世安心知肚明叶青青已经被人抓走,却不愿与皇帝说实话。 自己又实在寻不到人,只能来找太子帮忙。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他衣衫都潮湿,乍一进门,一股子冷风湿气随之吹进来,太子皱了皱眉,低声道“出去聊。” 程辰澈不太敢用内力,只依稀听了个大概,许世安说找不到什么,他问身边喂粥人“叶青青可被抓到了?” 那影卫不说话,程辰澈提着力气又问一遍“抓到叶青青没有?” 影卫还是不说话,跟聋哑人一样,程辰澈正要在问,太子不悦“已逃走三天了,想必这时很安全,你放心吧。” 程辰澈惊讶的看着太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太子接过粥“许世安搜了三天,什么也没搜到,你安心养伤。” “那十七呢?” “我脾气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吗?” 程辰澈就没在接着问下去。 如太子所讲,落世千那伤也养了将近三四天了,却一点好转都没有,万凡早上问过大夫,大夫说,起码也要半个月才会醒,还会落下病根,情况不容乐观。 叶青青提着一包药材回来,刚进大门,就被江由请到了别院,趁着万凡去探望落世千,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与叶青青独处的机会。 叶青青不解“找我何事?” “你还是少出去走动些,外面在通缉你。” 这几日就连这座府邸,一日之内都被士兵搜个两三回,叶青青戚眉“说重点。” “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江由突然一副久归的朋友一样“小时候我去过萧府,见过你。” 江由笑道,他脸上那抹浅笑,迷的叶青青只看见他的脸了,都没看到他脸后面的脑子在打什么算盘,心下一颤,冲着他这几分不逊于落世千的美色,叶青青问道“何时?几岁?” “大概有十几年了,那时候你六岁。” 叶青青仿佛对此事记得尤为深刻,便想起早年时节的初冬,一个裹着破棉袄的小男孩被母亲接进府中,母亲说这是从大街上捡来的,不知道怎么安置,萧千回就把人送到了毒宗。 好像他走的时候,叶青青还偷偷抓了一把糖给他,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若我是萧竹书,定后悔捡了你来。”叶青青花痴归花痴,好人坏人它还是分的清的。 投靠毒宗治疗落世千伤势,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江由脸上的笑意味难明“你回来,就是找萧乐雨嘛,萧者,姓也,乐于,治天下也,雨,京雨,帝都王权也。” 叶青青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会知道?” “不然皇后娘娘以为我是来请你喝茶的?” 叶青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偷听了别人说话也这么理直气壮?” “没有,论萧乐雨,我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但毒宗知道的不多。”他笑着,笑着……叶青青就笑不起来了。 “此番字面之意,是指一人,萧竹书。”他面露不悦,愈加狠戾。 叶青青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以确定的是,江由貌似与萧竹书的关系不一般。 “我早日治好落世千,你全权听他的,寻到萧竹书尸体时,把这个给落世千吃下。”他从衣袖中拿出丹盒来,叶青青不接“为什么?” “别忘了他是毒门右护法,是大瑶皇帝的走狗,你就很确定他现在与你做的一切,就不是与朝廷一起做戏?套你找出萧乐雨?” “可他现在身受重伤。” “那又怎样?他又没死,你就没想到十七和昭辰为什么和你们分开?偶然?” 叶青青很诧异他知道的这么多,江由不理会她迟钝的狐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落世千搭上的梁子,但是你想想,他自从靠近你,从始至终,都在骗你。” 要命的是江由说的很有道理,叶青青便接过了那个药丸,问“这是什么药?” “锁经脉,禁武功而已,至少那时候他没有反抗力。” “你凭什么认为你会说动我?”叶青青拿起那颗药丸,准备丢进火炉里,江由勾唇“你会感谢我的,因为我才是真正会帮助你的人。” 不知为何,这话说进叶青青心里,有一种自然的驱动,叶青青没有扔掉药丸,揣揣不安的离开了。 杨仕平被折腾的半死不活,吊在刑房里,那封信怎么也拷问不出来,江由正想进去,万凡打着伞从不远处过来,江由忙躲了身子。 他问门口侍卫“招了吗?” “没有,属下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万凡狠狠瞪他一眼,他怯怯道“可江护法那里……” “死一个下属而已,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万凡气势汹汹的进去,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江由装作偶然路过这里,脚步顿在门口,问侍卫“最近可有在府中见到杨仕平?” 侍卫惊诧,跪地道“没有。” “你跪什么?” 江由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自己又没问什么禁忌也没生气,他跪什么? “属下……没有见到杨大人。” 江由点点头“哦,我知道了。”然后抬步就往里走,侍卫一惊,拦住他,江由不解“拦我做甚?” “这……这里面湿气太重怨气深,您身子不好……” “让开。”江由冷冷道。 刚刚与侍卫攀谈那一会儿,里面万凡已经知道了,这时眼看侍卫撑不住了,万凡就从里面出来了“气大伤身,这里面确实不适合你来。” 江由点头“我是来寻你的。” 回房入座,倒上了茶水,江由道“我给了阶梯,总不见得有人不下。” 万凡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么憋着还是自己闹笑话,却没一点尴尬的样子“那我将人还给你便是。” “别,为打消你的疑心,还是审完在还吧,留条命就是。” 万凡就觉的有点对不住他,说起来自己干这事儿确实有失仗义,有点小人了。 江由不紧不慢的说“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万凡正觉丢脸,听他这么一说就求之不得“你说。” “叶青青与落世千在府上这事,别说给别人听,我说的是上面的人,这俩人我自有安排。” 万凡不解“为何?” “你想把人都得罪完吗?一旦上面人知道了,毒宗宗主就会扣下叶青青,到时候,得罪了医宗,毒门,大瑶,南沼,还有晋临……” 这是一个比较……操蛋的事实……揣着这么个炸弹,万凡就算不为江由这个人情,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小命,他也得守口如瓶啊,当下觉得江由深谋远虑。 第二百零七章 我是一瓶酱油 江由有自己的算盘,若说毒宗这辈子干的最英明的事是插了方清峰这么个卧底的话,那么毒宗干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有江由这么个护法。 当然,这是站在毒宗长远打算来说的,当下来看,江由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起码,宗主以及上下大小领导人,都是这么想的。 叶青青炖好了药,滤出汤汁来,正想吹凉了喂落世千喝下,眼睛一斜,就看到江由给的那颗黑药丸了。 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大瑶皇帝密见了方清峰,用程辰澈的小命威胁,问他落世千的去向,方清峰见半死不活的程辰澈多少有些心疼,可自己出卖了那个救这个的措施也不人道,聪明如他蔑视道“以右护法的智商,他应该不会蠢 到来投靠我。” 那一副贼牛逼的样子简直要上天,大瑶皇帝脸色铁青铁青的,但为确保毒门正常运转,他又不能把方清峰怎么着…… 太子心疼程辰澈,身子都弱成这样子了,还被拉出来当一番人质真是太可怜了,忍不住请辞,皇帝似察觉到什么“致儿,你莫不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父皇说什么呢?儿臣对程大人还是敬重颇多的……” 敬重?你拿铁笼子和皮鞭招呼人家你那叫敬重? 皇帝当时脸都绿了,狠狠瞪了眼一旁的皇后许敏,呵斥她道“你是怎么教儿子的?” 许敏当时觉得委屈,又不敢说什么,就命侍卫把太子拉下去,严加管教一番,太子求饶未果,只得悻悻的离开。 “好本事啊。”皇帝冷嘲道“没想到你也落的跟青楼娼妓一样,靠姿色活着。” “那看得上娼妓的,又是靠什么活着呢?”程辰澈平平淡淡,不温不火的得罪着大瑶皇帝,他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是娼妓,那太子就是嫖娼的俗人,那太子的爹又是什么? 他认为他还得罪得起,因为还有杀手锏没用,皇帝本就生气,现在程辰澈又口出狂言,惹得皇帝一拍桌板“来人啊,给我拉下去斩了。” 方清峰言语都颤了起来“皇上三思。” 程辰澈由着侍卫来拉,反问皇帝“你就不想在开发一下我的价值吗?” “比如?”皇帝凉凉盯着他,哪怕他的智商才华值得人敬重,但是这么跟皇帝怼,叔可忍,皇帝不能忍! “我和叶青青的关系不错。” “那又怎样?” “我可以去骗她,毕竟,她要找的是萧皇后的陵墓,而毒门……” 皇帝碍着皇后许敏,突然咳嗽一声,程辰澈便不在说下去了,侍卫也不在拉他了,外面突然一阵乱,许敏问是谁人在喧闹,侍卫说是霍妃娘娘,吵闹着要见皇上。 皇帝冷哼“让她进来。” 霍青玄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一进门不止是慌的还是怎么了,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人晕了过去,程辰澈咯噔一下,受不了半点刺激的他也开始两眼翻白。 方清峰一脸懵逼,不知道该去扶那个,霍青玄是皇上的妃子,由不得他想扶就扶,程辰澈就直挺挺的倒在他身上,方清峰晃了他几下大喊“快,来人啊,大夫。” 御医说霍青玄怀孕了,许敏脸就僵硬下来,皇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问了句程辰澈怎么样? 太医沉闷着“不容乐观。” 这个太医就是章芝宝,他是霍青玄的心腹太医,说起程辰澈,他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 皇帝沉了沉心“好好养着吧。” 若说病痛,程辰澈不会死的…… 因着霍青玄有孕,方清峰被赦免,大瑶皇帝留程辰澈在宫中养身体,勒令太子麻溜的去找南宫世一,必须找到叶青青。 方清峰回去时,毒门有人等了多时了,他房间门口种了铁树,铁树不会开花,那人就站在铁树下,静静的等着。 那个男人他不认得,不禁问身边人“怎么把他放进来的?” 侍卫恭敬道“护法,他说是您的客人。” “我可不记得有这样的客人,赶走。” “等等。”夏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得已出言挽留方清峰。 方清峰凉凉看他一眼“你是谁?” “我叫夏宇。” “找我何事?” “急事。”夏宇从衣袖中掏出湘玉指“这个东西的主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方清峰淡淡摒退左右,但他心里可没有那么平静,甚至忐忑的让他进屋细谈。 夏宇道“您可真是个急性子,见面就赶人,要是耽搁了事可怎么办。” 方清峰习惯性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没空跟他闲聊,捡了重点问他“可是江由?” “是,除了江护法,还能有谁呢。” “有话直说。” “我是江护法身边的近侍,来此是想告诉您,叶青青在城东焦府。” “呵,真会做顺水推舟的人情。”方清峰冷嘲热讽的撇了他一眼。 江由是会做人情,而且还做的比谁都漂亮,叶青青才逃出皇陵,想必是已经知道萧竹书不葬在皇陵,那么萧竹书就会葬在毒门,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既然江由托人带话给他,那自己作为一个毒宗的卧底,其次作为皇帝的走狗,那么必须要做出点儿什么来的。 他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太子和许世安去查抄了城东那家焦府,查的万凡措手不及。 方清峰踏进门槛时,万凡正在自个院里的树荫下浇花,见来人是他,不禁惊讶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来收拾你的,窝藏朝廷罪犯!”太子随后进来,冷冷对万凡道。 许世安正要挥手把士兵招进来搜府,江由不知何时出现在万凡身侧,拦着他们“且慢且慢。” 太子眉目微戚,方清峰侧身道“江由。” 太子点点头,威严尚在,认真且绝对问道“你就是毒宗那瓶酱油?” 江由“……如果你吃的下去,那我就承认我只是一瓶酱油了。” 太子略尴尬“让开,现在本太子要搜府。” “大瑶朝廷都和毒门同流合污了啊?”万凡冷嘲。 江由是出来做戏的,万凡是真的生气。 太子理都不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这群家伙还真不算说惹就能惹的。 许世安的士兵鱼贯而入,万凡正要拔剑杀他个片甲不留,江由按住他手臂,轻轻摇摇头。 这里是大瑶,眼前的是大瑶的太子和将军,要三思而后行! 江由同时还给了方清峰一个眼色,方清峰顺着江由的目光看向别处,看到夏宇的身影,正犹豫着,江由冲他点点头。 方清峰便跟着夏宇的方向去了,这府中有暗道,夏宇把他带到一处挖好的地洞边说“叶青青与洛护法都在这下面,你带走后好生照料着。” 方清峰点点头,道“王大明。” 一道身影闪了一下,身边跪了个人,方清峰指了指那个地洞“把人带回去,躲着点守卫,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王大明偷偷带走了人,太子与许世安定然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还被万凡讽刺了一顿,险些挨了打,回去就不高兴了,质问方清峰“你给的情报不是说很准确吗?怎么没搜到人?” 方清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耸耸肩“因为江由那人也不好对付,心机比我还多。” 太子与许世安空欢喜了一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不然还能怎么办?皇帝给了三天时间,要么找出叶青青,要么死。 别看你是太子,在萧竹书这样的大事上面,也非要把你搁置查办! 方清峰回毒门时鬼鬼祟祟的,王大明一脸懵逼,守在床边就没敢站起来,看着落世千心惊胆颤,不知如何是好。 夜半时,方清峰才进了寝房,王大明吓傻了一般“主子,洛护法他好重的伤。” 方清峰自然知道,所以才回的这么晚,落世千在毒门有一个实验基地叫实验人,那里的药材不下数十万种,他寻了不少好东西,看着沉睡的落世千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叶青青呢?”方清峰正清理他伤口先前的药材,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王大明默默把目光从落世千的身材上移开“她被关在隔壁房间。” “可还老实?” “不闹。” 换好自认为愈合功能很好的药,方清峰又亲手熬了药汤,对外称天气乍凉着了风寒,又请进房中几个大夫来。 他去看叶青青时,已经是一天后了,他几乎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才想起还关着个叶青青。 叶青青坐在屋中安稳的睡觉,侍卫说她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还出来上个厕所,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坦。 方清峰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她一个翻身坐起来“落世千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 “那就好。” 方清峰见她不问其它,不禁纳闷“你就不问为何会到毒门来?” 叶青青“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方清峰“你不问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告诉你?” 叶青青“那我为什么会到毒门来?” 方清峰“无可奉告。”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 “南沼皇帝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方清峰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是萧乐雨这么大的事儿。叶青青记仇似的,冷冷道“无可奉告。” 第二百零八章 是不是不太好 方清峰又尴尬了一下,叶青青嗤鼻“何时放我出去?” “无可奉告。” 俩人不知怎么就杠上了。叶青青被大瑶朝廷追捕这事今天才传到南裕泽手里,南裕泽正在两术山的毒山沟里,佘断文解剖了一个尸体与他讲毒尸的身体机能是怎样遭到异变的,见南裕泽有点心不在焉,便问“您可是有什么担心的事 ?” 南裕泽摇摇头“没有,你继续说。” 佘断文画了个人体构造图,手边放着一本僵尸异录,与南裕泽说道“异化是死前的一口怨气,仇恨与不满居多,这世界本就不公平,他们怨气就很大,此为僵尸。”“毒尸外表僵尸化,是因为他们都是活人被生生毒死,怨气冲天就形成僵尸,这是偶然,而僵尸不受控制,就是毒的不到位。落世千有一种名为忘忧的毒,融四尸毒而来,才有那等控制人的功效,若将忘忧 与毒尸源结合起来,或许就能控制了。” “所以你在这里给我讲这么多道理,就是为了掩饰你至今没有任何成果?”南裕泽冷冷的笑。 笑的佘断文毛骨悚然“也不全是,因为融合不易。” “下河道的尸体堆的越来越多……”南裕泽正不满,突然一人走进来,走路没有声音,南裕泽也丝毫没有察觉。突然站在身后,他一言不发却让人感觉到死神一样冰凉的存在,吓的南裕泽心里猛的一沉,反手几十根针连着线,将送水的人穿成马蜂窝,针疾速而插进石壁中,那人身穿线,两眼空洞,脸颊消瘦蜡黄, 额头青紫泛黑,但与常人无异。 佘断文满意的捋着自己胡须“皇上请看,这是第一个受操控的毒尸。” 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水,根本就无法束缚那毒人。 南裕泽挑起嘴角,佘断文眉开眼笑的“这,就是我研制出成功的第一个可控制毒人。” 说着,佘断文从桌子上拿下一个人骨头来,长的跟棍子似的,递给那毒人,毒人晓的是什么意思,就接了过去,却在指尖碰到时,将东西化成一滩水。 这场景让南裕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佘断文又有些惆帐“他唯一的毛病就是,毒的太深,腐蚀性太强。” 南裕泽就有点脑子疼“不能碰的话,如何运输?” 佘断文似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的透心凉,当下就哑巴了。 南裕泽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瓶以腐蚀著称的滑粉,这粉末已被稀释到刚刚好可以装进特制瓶子而不腐蚀瓶子。 打开盖子,南裕泽泼了毒人一身,兹拉拉,油煎肉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发怵,一层淡薄的青烟后,毒尸毫无异样,丝毫没有损伤。 佘断文递给南裕泽一块玉石,形状和圆月无异,但光滑的出奇,上刻有南沼玉玺图,南裕泽狐疑的接过。 “主人”他突然跪下,眼神混浊似蒙了一层牛油。 佘断文继而解释道“为不生差池,他会认持有南沼玉玺图案的人为主人。” 南裕泽握紧了这块玉…… 荆姑姑死前有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就是还知道叶青青的身世,这场景不知怎么就出现在叶青青的梦中。 也出现在皇帝的梦中,他梦见叶青青上了皇陵,遇见了萧竹书身边的荆姑姑,荆姑姑抱着一个婴孩站在坟头上,凄凉的向叶青青诉说这什么,可那婴孩是个男孩儿。 叶青青听完,失声痛哭,提起剑来杀光了大瑶河山。 皇帝一身冷汗,腾的一声坐起来,外面月正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高公公前来服侍,问他是否要喝水。 皇帝道“去找步明华来。” 高公公一脸懵逼“皇,皇上,步大人两年前就死了啊。” 皇帝觉得自己睡糊涂了,在加之人也老了,总出现幻觉,又担心的要命,问高公公“现在欽天鉴一位上,任职的是何人?” 高公公有点慌“皇上,步大人走后,欽天鉴的位置就一直空着的啊,皇上可是那里不舒服,老奴这就请太医来。” “回来!”老皇帝咳了几声,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那帮子太医又有什么用。 他在也睡不着了,就想到了霍青玄肚子里的孩子,老来得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满面愁容褶皱的他,也勾唇笑了笑。 高公公给他披了衣服,霍青玄住的宫殿在后花园附近,那条路很远,但风景不错,夜里甚是凉爽,老皇帝多披了件衣服,打算步行走那条路。 果然风景不错,花园里有几株晚秋开的菊花,在残败的些许落叶里,是极绚丽的存在。 高公公小心翼翼的提着灯笼在前面走,天空湛蓝,蓝的如墨般,无穷无尽的铺展开,不确定它是否将这色彩渗进全世界,但在老皇帝的眼里,就全是这色彩了。 只要我入目六方全都是你就好。 他问“现在何时?” 高公公低着脑袋“不,不知。” “算了。”老皇帝往前走着,修这石子花园路时越长越好,因为怕风景走到头,现在它作为一条路而非风景时,就越短越好了。 人生亦如此,看风景的走的慢且丰富,走路的走的快又急躁。 霍青玄那宫里还是一片黑暗,这时还没醒呢,老皇帝就问高公公“你说,霍妃给朕生个儿子好?还是女儿好?” “这……老奴不敢妄自……” “没事儿,你若不同朕说说,朕就不知道该向何人去说了。”老皇帝拢了拢身上披风,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不远处露出的宫殿头头,看起来那么的富丽堂皇。 高公公说“是个皇子的好,延绵子嗣。” “可朕想是个女儿,像青青那样。”老皇帝这样想着,仿佛天空都是青色的了。 青青这名字,是她出生那天,有青色的鸟儿来,青鸟多祝福,愿一生无忧,就娶了个青青的名字。 想起名字,老皇帝就发愁“若霍妃给朕生了个女儿,取什么名字好呢?” 就像小时候的姑娘家,想着自己将来会嫁给谁一样,会不会幸福一样,那种憧憬与期待。 没有人知道萧竹书走的那天,他一个人在御书房里磨墨,墨水满了就倒掉,空了在磨,心里却不会空,满溢了也倒不掉,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老皇帝是个痴情的人,千不该万不该,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这个玩笑叫,论如何做一个皇帝。 太子起了个大早,因为侍卫早早的吵醒了他,说十七跑了,太子一怒摔了枕头“你们怎么守的人?都是饭桶吗!” 十七默默出现在门口,默默道“我没走。” 房中静谧几秒,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尴尬的氛围,太子摒退屋内所有人,对十七道“有话对我说?” 十七点点头“嗯。” “说。” “程少主说您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所以……” “你是不是没在府上找到程辰澈?才跑回来找我的?”太子凉凉问,立马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八成是逃出地牢后,在府上没有找到程辰澈,没逃就又折回来了。 十七默默点点头“程少主呢?” “死了。”太子说的风轻云淡,好像府上死了个奴才一样,随便拖到乱葬岗上埋了就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十七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不必骗我。” “何以要骗你?”太子下床披上外套,站在他跟前“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下去找他。” 太子丢了一把剑在他眼前,十七沉下心,默默的走回府内地牢,自个又把自个栓在铁链上。 做完这一切,他心安理得,侍卫来禀告时,太子一脸不明所以“他到底几个意思?” 侍卫“不知道。” 简直莫名其妙。 太子也想见见程辰澈,借了个进宫早朝的借口,顺道去老皇帝那里死求,御书房里难得的热闹了。 太子夸的程辰澈要上天了,左一句贤辅良才,右一句能人异士,说的皇帝耳朵疼,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说,只有程辰澈能找到叶青青了,让皇帝三思,时间最是紧迫。 昨个半夜不睡觉跑御花园的抒情的老皇帝现在只觉得肾疼,问他“把半死不活的程辰澈送回毒门吗?” “也不是不可行,因为那是毒门啊。” 毒门啊,专科治病一百年!那是医学三大宗啊,治不好程辰澈? 皇帝老了,他没有力气跟太子在这里生闷气,越气手越抖,受不了他三番五次的来说道,只好一挥手“罢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你高兴就好,少在面前出现就好。 气的老皇帝想马上升天!太子如愿见到程辰澈,他正被宫中太医仔细照料。他尚昏迷不醒,但心脏明显比之前跳的健康了,章芝宝刚给他用过早药,太子急吼吼的想连人带床都搬走,章芝宝极力劝阻“万万不可,程大人他还没恢复 ……” “滚开。”太子绕过他,命人搬走。 他身边一侍卫劝道“太子殿下,这样会不会造成轰动啊?”一朝太子,大摇大摆从皇宫里面搬了个床,床上还躺着个男人,是不是有点那啥? 第二百零九章 程辰澈要死了 怎么了?太子殿下八抬大床把自家太子妃抬进太子府,何人敢有异议? 于是帝都里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太子殿下从皇宫里出来,抬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人上还盖着一床白棉被,乍一看,跟死了人一样。 稍有些机灵的人,说前几日朝堂上皇帝大骂太子玩忽职守,要把他身边不中用的的师爷给查办了。 一堆平头老百姓就开始猜测“难道说这抬出来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军师?” “听说好像姓程,叫程大人。” “这是怎么死的?” “朝上抬出来的,当然是廷杖致死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姑娘挤过去问“这上面抬的可是程辰澈?” 大家一惊,又纷纷问她“姑娘你怎么知道程大人的名讳?” 朝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只知道程大人不知道程辰澈,何况朝下的老百姓。 那姑娘立刻红了眼眶,身边有一丫头,忿忿不解“小姐,他都负了你多长时间了,你何以要还记得他这负心汉?” 姑娘不依,但看着太子又胆怯,脑子一转,就急急跑到太子府上去。太子回府时管家汗颜,说有一姑娘在等候,太子挑眉“何人?” “尚书大人家的七小姐” 太子释然“李夏瑞?” “是的。” “她来做什么?”太子不满,似乎不喜欢那些个杂七杂八的客人来府上,下一句就是哄她走,李夏瑞却跑出来拦住了快走到后院的程辰澈。 太子又释然,貌似知道这是来干什么的了。 “见过太子殿下。”她站在程辰澈身边,明明柔弱又摆着刚强。 “虽然你是尚书家最疼爱的小女儿,但是擅闯太子府,冲撞本太子,也是个可以治你罪的名头。”太子并不领情,冲侍卫点点头,侍卫继续抬着那张床往内院走。 李夏瑞平日里被尚书大人宠惯了,这时自然不甘示弱,既然来了,就是要得罪得罪人,不然岂不是白来? “殿下,程少主是我难得敬佩的书墨先生,他的才华让我奉为上宾,坐上客,不知他何时落脚太子府内,我未前来探望拜访,后悔之及。” “现在于大街上见到,他已蒙了白布单子,又晓的他就是皇上给您指的那位师爷,担忧近况,急着赶来实在唐突。” 太子知道了来龙去脉,也知道她来的意图,不禁冷笑,能和程辰澈搭上关系的女人,注意,这里是女人,都是一夜情的关系吧。 哪怕你找再多借口,你不了解程辰澈,还是闹了个笑话,太子不与她计较“七小姐请回吧,既然你知道是我的师爷,就不该来探望。” “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 “哦,这个七小姐放心,他只是病重,不宜离床,我才连床一起带出来而已。” 李夏瑞眼前一亮,一脸欣喜“那打扰殿下了,我这就走。” 倒是出乎太子殿下意料,她不该接着问下去吗?李夏瑞同近侍丫头这样讲,她说既然程少主是皇上亲赐的师爷,那太子绝对会尽全力救助,那里用得着她来开口说什么。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问多了只会越描越黑,丫头忍不住夸自家小姐聪明。 她那里聪明,若真聪明,又怎么会早时被程辰澈给毁了清白,又把心留在一个浪荡的人身上,他的烂桃花加起来,绕大瑶一圈儿都不够。 太子大张旗鼓的带床回府,不禁为程辰澈惹了朵早日的桃花,还惹到了豺狼,不过倒霉的还是李夏瑞。 她今日不适宜出门,白曼盯上了她,自李夏瑞问百姓床上那人是不是程辰澈时,白曼就盯上了她。 她在太子府待的这段时间,白曼已经四处打听了程辰澈这人,晓得程少主自幼长在大瑶,是个不学无术好赌博的混混,拿手的赌钱技术一流,总是能赢一大笔,花销于青楼和姑娘上,别人就喊他程少主。 大瑶人记忆最深的一次,就是他在酒馆里打步明华步大人,不过这件事当时被赠了银子封口,时隔两年之久,那些人说的高兴,就全抖出来了。 这样一个人,大瑶皇帝为何亲赐给储君太子做师爷?这不是误事吗。 白曼心下诧异着,见李夏瑞出了太子府的门,在往前拐了两个胡同,白曼就出手将她劫持,死死捂着她的嘴,封了丫头的穴道,带李夏瑞一个纵身就消失了。 青天白日的被劫走,丫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动弹不得也喊不出来,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逼得自己呕出血来。 程辰澈真是一个不乖的下属,太子是这样认为的,刚走了一个姑娘,这时十七站在面前,太子难免有些头痛“你就不怕本太子杀了你?” “怕,更怕见不到程少主。” “见到他没命陪他岂不是更惨?” 太子自认一语点醒十七,十七却不以为然“见到就好,不求长伴,这样他或许还能记得我……大概会吧。” 十七的易容术不高明,但他示弱装小白装乖巧的样子真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破绽。 太子就命人拿了鸩毒,当着十七的面下在酒水里,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喝了它,我就放你进去。” 十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喝掉。 太子冷笑两声,十七正要往后院走,太子一脚踹上去,十七一个踉跄,却只声不吭的站定身子,戚眉回头,似乎在问他为何说话不算话。 “往嘴里塞海绵这种手段,建议你以后不要用,不仅丢脸,还没用。” 侍卫立马上去群压,十七趁此空当,将口中的碎棉絮吐干净,慌乱中封了自己几个穴道,并不反抗太子的镇压。 太子笑十七识相,十七沉默于太子愚蠢。 被抬进后院里的程辰澈,已经被人劫走了。这才多长时间啊,明明盖被子时还是个活人的程辰澈,这时已经成了草人。 太子全然不知,还沾沾自喜的笑十七耍花招,命人在把他押回去,蓦地他一怔,有一事不明,像十七这样被训练过的影卫,就算他活着见到程辰澈,最终还是会被自己打死,完全没必要在嘴里塞海绵。 想到这里,太子才如梦初醒,往后院跑去,才刚刚离开不到十步的十七,听到后面有人在跑,他凉凉笑了笑。 劫走程辰澈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家的人,叫韶佳,韶佳奉方清峰之命,和十七里应外合,劫程辰澈出府。 太子事后才知道,他是被方清峰给利用了,不知方清峰等了多久才等到太子接程辰澈出皇宫的那天。 不过现在太子不知道啊,刚把人接出来,人就丢了,吓的他魂都没有了,气势汹汹的回地牢,非要手刃了十七,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十七怕啊,受不了了就威胁太子“我身上藏了毒,你在动我一下,我就自杀!”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不说。”他那浸了盐水的皮鞭抽着,十七到底是舍不得死,韶佳给他留了条后路,若是受不了太子的毒打,就咬碎了牙,牙里有毒包,顷刻致命。 十七本来都大义凌然一死了之的算了,却在这时候想起了太子说过的一句话,你若是死了,就算见到程辰澈,也没命陪他啊。 十七就很操蛋,只能忍着。 他有信念可以忍着刑罚,他心里有程辰澈,可是杨仕平没有啊,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倒了几辈子霉被万凡盯上了,在牢里待了几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就是死不了。 论能死不想死和想死不能死的区别。 万凡自从被江由揭穿后,就没抱着玩死的心态去审杨仕平了,反正……他已经快死了。 毒宗的刑法大多出自江由之手,毕竟他是一个和落世千齐名的男人,总不会差太多。 杨仕平身为江由的直系属下,现在自己老大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真正体会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情。 万凡说,他若是挨过了这次,就算是为江由洗白了,杨仕平像打了鸡血似的,顶着满脑门的鲜血,动了下嘴唇哑着嗓子什么也问不出来。 万凡看了他许久,摒退左右,这屋子里没别人,他慢慢踱步过去“虽然江由说你不能死,但我可以把你做成毒人。” 杨仕平好不容易燃出的希望,瞬间寒冬腊月。 “所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杨仕平不说话,垂下脑袋,任血往下滴,跟死了一般,但还没死。 “你还有个爹啊。”万凡道。 杨仕平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诬陷江护法?”细若蚊蝇,万凡却听的很清楚,并解释“因为我们都效忠毒宗啊。” 杨仕平“江护法是清白的。” 江由“证据?” 杨仕平“那您凭什么污他为人,您又有什么证据?” 江由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正在审。” 叶青青突然看到韶佳出现在院子里,背着一个人,走的很吃力,看似要虚脱了一样,那人披着床单,本该看不清是谁。 叶青青却在第一时间,知道那是程辰澈。她急急走到门口晃了晃门栓,门口侍卫问她做什么,她呵斥“把门打开,程辰澈快要死了。” 第二百一十章 把十七挂出去 韶佳听这声音耳熟,步子一僵,却当做没听见,慌里慌张的去找方清峰,方清峰这时不在房间,侍卫很惊讶“韶姑娘背的这是谁啊?” 韶佳一咬牙“还不快去把实验人里的大夫都叫过来,没看到这是个病人吗。” 那侍卫连连应是,糊里糊涂的跑了出去,韶佳无奈,便寻了个偏房,想先安置好程辰澈,推开门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儿,床上的纱帐垂落,里面隐隐睡着一个人。 等等,那是落世千。 韶佳急的头晕,又去找别的厢房,方清峰院子里的大多数房间都被他用来放书了,现下留的,就只剩叶青青待的那间了。 韶佳命人打开,侍卫不敢不从也不敢打开“韶姑娘,要不您等等,属下这就去找左护法来。” “我说把门打开。” 门哐啷一声,把门口的人吓了一跳,那门直挺挺的倒下去,叶青青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快,带进来。” 侍卫们“……” 韶佳也懵了“还真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听着声音都像是叶青青,现在一看果然还是叶青青,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转念一想右护法都回来了,这个女人在这里也不奇怪。 她胡思乱想这一会儿,叶青青已经抱着程辰澈进了屋,利索的把衣服扒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缠着的绷带都渗着血,药味混着血味儿。 他脸色苍白,叶青青忙剪绷带,韶佳一声惊呼捂着眼“叶青青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胆敢冒犯无常殿下……” “那要不你治?”叶青青狠狠瞪她一眼,刚刚她那一喊,喊的程辰澈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伤口受到挤压,血缓缓渗出来,都是浅红色的血。 他是有多虚弱。 韶佳就沉默下来,叶青青静静用药棉清洗了伤口,进行二次包扎。 也就是处理一下普通的外伤而已,她做的娴熟,方清峰被侍卫请回来时,上半身已处理好,叶青青正准备脱他的裤子。 方清峰紧了紧眉目“住手。” 叶青青很听话的没有去脱,将药材与纱布准备好,指着解释道“这是酒精,清洗用,这是纯净脂肪酸,为外敷,这是半葡萄糖营养液,口服,棉纱外包。” 方清峰当时懵逼“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那要不然我来处理他下半身?” “放肆!”方清峰脸都绿了“你出去。” 房中清空了人,大概有半个时辰,方清峰才抱着穿好衣服的程辰澈出来,将今日所有看到此事的侍卫都打进了牢狱。 方清峰不解“我虽不明,但你那药效是很好的,为什么不用在落世千身上?” 叶青青默默白了他一眼“我也得有机会啊,你把我关在这种地方,我怎么碰到落世千?” 方清峰悠悠的看了眼被她踹掉的门“我不囚你,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你去许将军府上,把昭辰接出来,还有太子府上的十七。” “我凭什么帮你,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方清峰一脸懵逼“你不知道萧竹书葬在毒门?” 叶青青恍然大悟“现在知道了。” 方清峰“……”服了你了。 “你若救他们俩出来,我就告诉你萧竹书到底葬在毒门的那里。” 叶青青戚眉“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救。” “那是最好。” “等等。”叶青青诧异“你何以要关心他们的安全?” “你自己救出来的,总比别人故意放出来的要好。”方清峰这话有一定的深度。 比如,太子殿下等不急了,他急于找到程辰澈来为自己赎罪,皇上知晓程辰澈丢了的消息时,急召毒门一个长老,一定要守住萧竹书的坟墓。 十七在地牢待了有几天了,眼看就要被活活折腾死了,太子与他商量“不如我现在给你一个出路。” 聪明人之间思虑的事相差总不会太远,十七也明白“你是放我出去,引我去找叶青青吗?” 太子点点头“你有这悟性,就不会在牢里挨这么多天了,愿意与否?”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那里。”十七一本正经,但他不愿意挨打,就补充道“我只是在饭碗里收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具体计划,我也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我觉得这方法可行,就在那一天尝试了一下。” 太子“……那我就等着人来救你。” 太子转身吩咐侍卫“去请许世安来。” 十七凉笑“谁会在乎一个影卫的死活呢?” 太子是糊涂了,但还没糊涂到底,影卫的死活是没人在乎,但是十七的死活有人在乎,程辰澈被救出去三天了,若他醒来,就在乎。 许世安不知那个倒霉太子这时候见他是什么意思,但因为上下阶级关系,他还是怯怯的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去了。 天黑的早,太子算了算就快冬至了,问许世安“若我将十七扒光了吊在城墙上,是否可以引叶青青来?” 许世安点点头“不失为一个可用的办法,但是您可放的下身段去吊一个影卫于城墙上?您可是太子,言行于表,惹人非议总是不太好,会对您日后登基为帝有影响的。” 许世安还是那个张口闭口即是大道理的许世安,太子心哇凉哇凉的“你觉得若我不能阻止叶青青寻到萧乐雨,那么我这皇帝能做多少天?” 叶青青拿到萧乐雨,是要统治天下的,我特么还在做什么当帝王的美梦? 许世安略尴尬,在献谋略“这件事,您该想一个合理的托词。” “比如?” “欲加之罪,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世安并不认为太子请他过来就是让他出谋划策的,觉得坐上的茶快凉了,太子才一拍桌案站起来“待初雪之日,我将十七以谋杀之罪挂于城墙上,若三日间不见效,在挂昭辰。” 果然……许世安脸色就不好看了,若说许敏是他放不下又不可及的女人,叶青青是他想要却无心的女人,那么昭辰就是他偶尔消遣时的乐子,并且,他对这个乐子产生了一星半点的感情。 你把我马子扒光了衣服挂在城墙上,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得罪人?许世安不忍,抬头就碰上太子要吃人的目光,不得不把到嘴的话吞下去。 临走前,他又忐忑的回头“太子殿下,其实微臣还有一句话要讲。” 忍住那句妈卖批,他道“昭辰与十七毕竟是我们仅留的两个线索,要是一个不小心挂死了,就真没什么希望了。” “哼,就算挂死了,我请求了父皇,日夜去萧竹书坟头上坐着,就不信等不到叶青青和落世千!” 许世安简直被他这番话所折服,年轻人就是好,天不怕地不怕还自认很牛逼。 但他是个臣子,太子在瞪他一眼,他就瑟瑟退下,刚出门,太子欲离开大堂去后院吃饭,许世安又颠颠的跑回来“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假人挂上去。” “你是当本太子白痴还是当落世千白痴?亦或者你认为叶青青是个白痴?” 许世安心里堵的发闷,一脸的不情不愿还无能为力,在次离开,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侍卫说“跟着,看看他与昭辰是什么关系。” 一生愚钝的太子做了一个牛逼哄哄最正确的决定。 许世安正在回家的路上踢着石子,偶遇尚书大人的车驾,急急往太子府的方向过去了,许世安不解,拦下了问“为何这么急?” 尚书大人横眉一立“你这将军是怎么护城的?我闺女丢了,被人劫持了,你这将军要与不要有何分别,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然后一甩衣袖气呼呼的走了,那轿子快的几乎要起飞,许世安一脸懵逼,你闺女丢了你找太子干嘛…… 看尚书大人的车驾消失在眼前,许世安一个激灵,想起自家的昭辰,急急的回府,这可怎么办啊,要把昭辰挂出去吗? 他善待昭辰,如府中的将军夫人一样被照顾,这时她刚吃完饭,闷着脑袋在后院里走走停停,看着翻身就能过的墙,又看看身后两个出手就能控制自己的侍卫,她难免有些急火攻心。 许世安跑过来,见她还安全,就放了心,还好她还在,就快步走上去与她说“你别想着逃出去了,外面在拐卖少女,不安全。” 你看尚书家都丢了闺女不是? 昭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被你关在府里我更不安全。” “为何?”许世安让随行侍卫退下,看样子是打算与昭辰长谈。 昭辰每每见到他,腿就隐隐作痛,当初许世安虐待她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时只要他靠的稍近,昭辰就一身冷汗。 许世安只好离她远一些,昭辰道“我觉得离你太近,很不安全。” 许世安却进了一步,昭辰在退一步,他道“你在我身边,我感觉你很安全就好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昭辰“……”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有卫毅啊,我的卫毅,我的卫毅,想想卫毅坟头的绿草长了多高,昭辰就又清醒过来“我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好像南裕泽登基时为保她安全,把她嫁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知道说什么 “呵,家室?那你来这里给南裕泽出生入死的,可曾想过你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许世安有点吃醋,这那里是有点,是吃了大醋了! 昭辰戚眉“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就因为叶青青要找萧乐雨,你就得来送命铺路?” 昭辰该怎么说她嫁作人妇其实是权宜之计?她那丈夫现在经商娶小老婆在外花天酒地的,又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许世安见她哑口无言,便以为说中了她心坎里,接着道“不如你留在大瑶,我保证南裕泽找不到你。” 昭辰往后退了几步“将军自重。” 许世安冷哼“你就这么不知好歹?你可知若不是我把你接到将军府,太子能活活打死你。” “我宁愿被太子打死。”昭辰想也不想就嘲讽他“你接我回府,多此一举且不讨好。” 许世安自认为长久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就很愤怒,恶狠狠的冲她说“我会把你送给太子的,他这时候正需要你。” 许世安不懂什么是爱情,他认为他对昭辰是一见钟情,但昭辰看的开,他不过就是大鱼大肉吃惯了,留恋一盘青菜而已。 昭辰凉凉白了他一眼,就想回房睡觉,许世安气不过,扼住她手腕,顺着胳膊往上点了两个穴道,打横抱起来“走吧,别气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像许世安这样花言巧语的男人,许敏都不要,可见皇权不一般。 昭辰被他摔在床上时,借力冲开了穴道,手边没什么尖锐物品,她就用指甲抵着自己脖子“别靠近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许世安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理所当然的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保住节操了?” 昭辰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着,你还要奸尸? 许世安脱了外套,一甩一阵风,吹灭了蜡烛,门前的侍卫都很自觉的离开老远,昭辰也不知是心慌还是怎么,喊起了救命。 虽然她知道这并无卵用,许世安一怔“我不要你的命。” 说着,他手伸向昭辰的衣领,昭辰早已喝下他每日都送的软骨散,那还有武功内力可言,如今就是一个常人家的姑娘,只知喊救命。 许世安已经脱了她外套,昭辰牙上浸了血,用了劲儿的咬舌头,许世安不高兴,掰着她下颚命她张开嘴来。 口中一片猩红。 昭辰狠狠的盯着他,许世安沉下心来“来人,找大夫。” 侍卫急匆匆赶来时除了带来一名大夫,还带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说尚书大人与太子在府中打起来了。 许世安脸色跟开了花一样不可思议,命大夫好好医治的同时,他跟着侍卫出去了,这时才刚刚入夜,太子府外围着一层一层的御林军,那场面极壮观,连皇后的车驾都在外停着。 皇后?许敏来了?许世安脚步又急促了许多,太子府的大院里空前的热闹,尚书大人被反押,见皇后跟太子脸色都不好看,许世安进门先请罪,无论关不关自己事,先说自己玩忽职守,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吧啦吧啦 的说了一大堆。 皇后见他来了,脸色也缓了几分“不怪将军,将军请起。” 待许世安问清缘由,不禁对尚书大人刮目相看,虽然此刻他狼狈的被人反押跪在地上,但是许世安还是觉得他贼厉害。 他家七小姐几天前出门,来太子府上拜访,然后就一直没回来,他宠爱女儿心急如焚,命人去寻,在小胡同里寻到了被封穴的侍婢,侍婢险些因血液僵硬而死过去。一番救助后知道是从太子府出来人就被劫走了,脾气火爆的尚书大人就来找太子说理了,太子没做过的事不承认,尚书大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就动手。岂料还没碰到太子衣角,先被侍卫拿下,然后引发了这 一场御林军和皇后都出动的大事…… 简直是没谁了,许世安责令“押到大理寺去。” 尚书大人不服“我只是见太子殿下衣角上有灰尘,想拍打下来而已。” 太子听到这理由就想笑“愣着干嘛?押到大理寺去。” 一干侍卫一哄而上把人给捆了,这事儿不大,却闹的很大,大小官员都惊动了,估计都等着戏。 尚书大人被押走后,皇后深觉这样不妥,问许世安“现在致儿在他父皇那里并无留有好感,不宜多生事端,将军你看尚书大人这一案,该如何判?” “以下犯上的罪名,关一夜明日在放出来就行。”许世安一副老奸巨猾的态度。 这样不仅体现了太子的宽容大度,还体现了太子的宽容大度,总之就四个字,我们太子殿下宽容大度。 太子却不依“那等冒犯本太子,怎能说放就放?天威何在?” 许世安看了眼皇后许敏,悠悠道“若殿下执意在此关头纠结,失皇威事小,失天子事大。” 他要是在皇帝跟前蹦哒几下,他这太子迟早玩完,许世安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有时候人就是作死的! 许敏怕太子受了惊吓,就让他早早的休息,太子又说大半夜的不安全,要送她回宫,她看了眼许世安,许世安敛着眸子不说话。 许敏低低笑了笑“本宫自己走就好,你早早歇下吧,你父皇还担忧着呢。” 许世安看许敏离开,漠然转身回府,却在半道上看到许敏的宫女,好像是走小路来的,等了他许久,许世安不解“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 宫女就递去一封信“娘娘说,在让我代她来看您一眼。” 许世安接过信封,哧拉撕开,一目两行,看完时冷笑“我没空。” 这回答似乎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宫女还想劝,但不敢劝,只能由着许世安走掉。 许敏让许世安帮忙,除掉霍青玄,霍青玄肚子里可以有孩子的。 许敏大可以自己动手,但是霍青玄的背景好像很硬,下毒什么的都不奏效,搞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她试了多次实在没辙,只得写信求借助。 许世安一回房,昭辰就把从大夫那里抢来的针戳在喉咙处,许世安不禁心头一紧,缓下来时又觉得心烦意乱,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上说起昨夜尚书大人冒犯太子府时,太子说这是一场乌龙,是自己误会了尚书大人的本意,尚书大人连连应是,跟闹了个笑话一样,大家笑笑就过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李夏瑞回来了,白曼亲自送她回来的,刚下朝的尚书大人高兴的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忙赐坐奉茶问起缘由,白曼说见小姐被坏人掳去欲强暴,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尚书大人不禁心有余悸“是那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瑞儿不轨?” 白曼有些抱歉“那些人武功高强,大抵是行走江湖的混混,已经逃了。” 尚书大人一拍桌子“老夫定不会放过他们”。白曼勾唇笑了笑,问李尚书可知程辰澈是谁? 李尚书言语中嘲笑“不就是一个被皇上看重的地痞流氓吗?” “咳咳。”白曼随他勾了勾唇符合笑着“太子看重啊,不是让他去审南宫世一那案子吗?” 李尚书眉目一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哦,实不相瞒,程辰澈是我一位故友,经常与我通信,前几日忽然没了消息,我才来这里寻他,怕他出事儿。”白曼怎么会不认得大名鼎鼎的程辰澈,他在南沼也是混出了名堂的花花公子,有一段时间与南裕泽关系不错,丝丝缕缕的,他还和南沼的潇湘玉楼,七层酒香楼,以及南沼国相洛升有些关系,前几日着重 查了些许,在黑市中,他还有贩卖药品的店铺,走过刀剑兵器销路,倒腾过粮食玉石,珠宝钱庄,妓院都开,往下越查越深,往上查他是背靠着毒门做大了生意,可谓财源广进。 尤其,他和南裕泽的关系走的特别近!这样一个人,在大瑶南沼两国的官僚圈子混的风生水起,又主审了南宫世一与叶青青那案子,南宫世一可是南沼的国相,叶青青可是南沼的皇后,送她们俩上皇陵,定是为了萧乐雨,那么程辰澈就跟这件 事脱不了关系。 李尚书捋着胡子说,眼中还愤愤不平“他辅佐太子终究辅佐出了事,太子因处理南宫世一袭击朝廷命官一案触怒了皇上,皇上便责罚于程辰澈。” “为何触怒皇上?” 这茶坐越聊越隐晦,尚书大人因着对七小姐极其宠爱,对白曼尤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就如实道“那一案太子交于程大人办理,岂料程大人送上皇陵的是昔日里的嘉青公主。因此触怒了皇上。” “那依尚书大人看,程辰澈与叶青青关系匪浅?” “定然不浅,南宫世一可是跟嘉青公主有勾结。程辰澈帮嘉青,就是在帮南宫世一。” 白曼点点头,将插在李尚书脖颈处的银针拔出来,道了声谢谢便离开了。李尚书可是一个尚书大人,怎么会那么肆无忌惮的与一个不曾相识的女人聊朝政?说出这么多当然都多亏了白曼的毒针。李尚书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去把翠花找来 那片大漠在深秋的时候景色很好,尤其是在傍晚,南裕泽躺在马车里眯着眼睛睡觉,外面驾车那人突然停下,木着脸撩开帘子,丝丝动静惊扰了他,南裕泽却懒的动弹,那人就给他盖了毯子,又把帘子放 下。 这毒人佘断文养的很好,南裕泽醒了就没有在睡下去的心情,随手拨开了点车帘,外面夕阳正晚,他问“到那里了?” 毒人摇摇头,他不经常说话,甚至让南裕泽有一种他是一个哑巴的感觉。 他不说,南裕泽心里也有了大概位置,这条路直走,是沙漠驿站,驿站在走两天路程是个毒门的茶馆,茶馆往后,就是大瑶边境了。 然而他巴巴想着见的那个女人,这时候正在别的男人的府邸,端茶倒水扫地倒垃圾。 叶青青也不知道往脸上涂了什么鬼东西,使脸上长了一连串的疹子,方清峰见到时还吓了一跳,更别说现在府里小丫头看见了。 太子府上那小婢女摔碎的第四个茶杯了,不禁埋怨她“翠花,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出现在我面前好吗?真的很吓人的。” 叶青青非常抱歉的点了点头,帮她捡起碎瓷杯来,粗哑着嗓子说“这个,这个我帮你捡起来。” 递给婢女时,那婢女嫌弃的不肯接,指着地上的托盘说“你放在这上面吧,这可是给太子爷喝的水,现下肯定迟了要挨骂了,你真是晦气。” 叶青青装一副痴傻的样子摆摆手,意思是我去。 婢女打了个冷颤“算了吧,你去的话,吓到太子爷,我更得挨骂了。” 叶青青叹了口气,就把碎茶杯以及托盘都还给她,她满面愁容,正欲走了在泡一壶来,叶青青一伸腿,她扑腾一声摔地上了。 脑袋磕在碎瓷杯上出了血,送不了的茶又不能耽搁,叶青青就自告奋勇的说替她去,婢女没法子,只好交代了太子要喝什么茶,几分凉什么的。 要在以往,这么好的能在太子跟前露脸的事,她才不肯轻易说出去。 叶青青表示感谢,煮了茶癫癫的往太子寝房跑,她出现在太子寝房时,脸上麻疹又多了一片,看起来跟流脓的恶疮一样,看起来令人恶心。 果不其然,太子吓的从床上滚下去,叫喊着来人,侍卫一窝蜂涌进来,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逮叶青青。太子鬼吼鬼叫了好几声,那些吓傻的人才敢动手。 太子问了管家,管家说这本来是扫地的翠花,不知怎么这两天脸上长了疮,就成这样了。 太子一大早起来遇见这么糟心的事儿就更糟心了,见翠花长的实在是奇丑,就下令送到牢狱去做个送饭的差使,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在府中见到她。 叶青青如愿去了牢狱,她送的第一碗饭,就是十七的饭,十七早就奄奄一息,看起来跟死了一样,叶青青敲了敲铁栏栅,十七悠悠抬头,叶青青就问“饿不饿?” 牢中狱卒一脚踹在叶青青屁股上“送饭就送饭,你这丑八怪怎么话这么多?” 叶青青被踹的爬在地上,翻滚那一瞬时,从衣袖中射出一根针,刺了十七一下,那穴位极易振奋人的神经,十七一个激灵抬眼,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身形是叶青青。 心下一喜就喊“狱卒,我招了,去喊你家太子来。” 狱卒停下打叶青青的手,斜睨十七一眼,十七弱弱道“请太子殿下不要把我挂在城墙上引皇后娘娘出来了,这样太麻烦,我招了,我知道皇后娘娘在那里。” 叶青青当时就有点炸毛,太子竟这么卑劣?要把十七挂在城墙上引蛇出洞,那你就很小人了…… 狱卒把原话转给太子听的时候,太子先是一喜,在然后眉头就紧缩起来,嘴角微微勾唇,不知是喜是忧,喜忧参半下,他眼前一亮,突然大惊“快,快封锁太子府,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十七他妈的一个影卫话那么多?什么不要把他挂墙上引叶青青出来?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太子一边急急往牢狱走,一边问狱卒“当时谁在场?” 狱卒慌里慌张的说“当时,当时送饭的翠花在。” 太子嘎然止步,呵斥他“去找翠花!” “是,是是,这就去,就去。”狱卒连滚带爬的跑掉了。狱里的十七正在吃饭,虽然这个饭很难吃,但是还是要吃饭的,我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但是我吃饭是为了活着,这个饭比昨天的好吃,等等好像忘了昨天到底有没有吃饭……不过没关系,人嘛,只要还有一 口气在,总是要吃饭的,饭嘛,只要有人在,总是可以被消灭的…… 总之就一句话,十七心情贼好,贼他妈的好,好到看见太子时,一口饭咽的急,把自己给噎的昏死过去。 太子本想审他一番,现在他突然吃饭噎到了,怎么办? 狱卒一脸茫然“怎,怎么办?他噎住了,要不要喂他喝点水,那喝热水还是凉水?他伤这么重会不会死了啊?” 太子一脚踹翻他“翠花呢?我问你翠花呢,你他妈说什么呢,我问你翠花呢!” 那狱卒更茫然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我不知道谁是翠花。” 哦,他不是那个报信的,太子此时万念俱灰…… 叶青青早就逃了出去,寻了个客栈把流脓的疹子处理掉,戴了一层面纱,见日头还早,就要了一碗面吃,打算下午去见见昭辰。 她这么在外面晃荡着,方清峰就火急火燎的把江由接进万毒山,江由直言问萧竹书的坟墓在那里,方清峰不解“我也不知道。” 江由诧异“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方清峰与他倒茶“大瑶皇帝凭什么让我知道?” 江由心下想了想,虽然觉得在理,但还是开口“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就得想法子知道,不然我养你做什么?给自己养老吗?” 方清峰“……”对不起老大,我错了。 江由看了眼外面的毒山风景“大瑶一向信道学法家,大瑶皇帝葬人是要看风水的,你多上点儿心。” 方清峰点点头,低沉着应了声是。 若说道家,大瑶当属子母山里的道观最为出名,不过,那里没什么真才实学的东西…… 许世安下午恰巧出府,是太子邀他到府一叙,叶青青得知门口侍卫闲聊内容时,就换了一丫头的衣服,在大街上招乎了几个路上,一个个给了银子,让他们做回群演。 叶青青聘聘婷婷的上前拦住了许世安的车驾,说太子突然另聘将军去城外的骄阳府相见。 许世安问为何,叶青青道“说是自南沼来了一个客人。” 许世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青青来讨要人了,便悻悻转身去骄阳府。 叶青青又就去了太子府前敲门,说是许世安派来的人,向太子传话,说在城外骄阳府附近等太子殿下,那里有一个自南沼来的贵人要与他们商量事。 太子以为许世安抓到了叶青青的线索,收拾收拾就走了。 骄阳府是叶青青做嘉青长公主时,萧皇后给她修的一座宫殿,特殊荣誉,特殊修的,当时轰动一时的骄阳府。 人一走,叶青青就去了将军府,府上许世安一走,几乎没什么人能够阻挡叶青青的脚步,她却怎么也找不到昭辰。 上至将军寝房,下至牢狱,乃至厨房后院厢房,连厕所和后花园的花房都找了,就是看不见人。 管家一个不小心看到她,总觉得有个身影在府上窜来窜去的管家当时就爆炸了“来人啊,抓刺客。” 叶青青退无可退,被迫落地,她却很淡定的说“我是太子身边贴身侍婢,太子与将军大人正在谈要务,不慎遗落一人在府中,我身负急令方才在府上无礼,你可知昭辰在何处?” 那管家不信“抓住她!别让她跑掉。” “放肆!我是太子府上的人,你们那个敢动我!”说罢,叶青青亮出了太子府的腰牌来,貌似地位还很高的样子,铁青着脸“耽误了太子殿下的要事,你们一个个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管家尽管不忿,但也不得不信那个腰牌,其实他忽略了,行走江湖的,那个没几块腰牌防身?就跟现代出去混的,总要在暗网上买把枪一样普遍。 管家咬着牙说“今日早上,将军把昭姑娘送了出去……” 叶青青转身就走,管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人了,当即转了转狐狸眼睛,像侍卫说“去通知王爷。” 侍卫应是。 其实吧……不通知还好,通知了就很尴尬了,许世安走到半路上听到这个消息一拍大腿,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的计,立马调转马头回家。 回家也没什么卵用,叶青青早就走了。 只留太子一人在骄阳府中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脸黑,从脸黑等到心都黑了。黑的透亮,这辈子还没人敢放他鸽子,于是他大半夜气势汹汹的回去,去了将军府把许世安从被窝里提溜出来,一通杖打,冷嘲热讽几句又沐着夜色回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长了一脸的痱子 许世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管家见他被骂的可怜,低头瑟瑟的不说话,许世安眸光一转大半夜的盯着人很是恐怖,管家打了个冷颤,说今日有个姑娘,是太子的贴身侍婢,前来提人,要带走昭辰姑娘… … 话说到一半,许世安脸上表情就精彩了,什么贴身侍婢?太子贴身无人,近来也就是程辰澈一直在伺候他,那里有侍婢近身? 许世安也不顾现在是何时,穿了衣服急急往太子府赶,太子的车马到府门前时,眼看就要进府了,许世安脚下生风,扯着大嗓门吼“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一听到这恼人的声音,浑身气焰就燃烧起来,总想千刀万剐了这人,许世安见太子车马不前,心下一喜,跑的更快了。 刚刚被骂了一顿的他深知太子还没有消气,不然不会呆在车马上不下来,行礼后太子冷冰冰问他何事。 他道“这几日,太子殿下您的府上可曾出现过奇怪的女人?有没有打探十七的下落?” 太子突然撩开车帘“哦?还到你府上打探过昭辰吗?” 许世安与太子相视一眼,太子放下车帘“进来谈吧。”许世安便跟着他一同进了太子府,大半夜的俩人不睡觉,在房中点了灯谈事,左右都是自小受高等教育的聪明人,太子道“今日我约你本想说明日将十七挂出去的事宜,你却派人来与我说相约骄阳府,何意 ?” 许世安脸色不怎么好看“微臣是受到太子殿下您的指示,才去骄阳府的啊,可半路上家仆是有人乱闯,心知是调虎离山之计,才……”放您鸽子的。 太子沉了沉心问“那明日之举,还做吗?” “做,为什么不做,该挂还是要挂出去的,就算叶青青知道了那是引她上钩的,那她不还是得救?”许世安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太子盯着房内墙上那一副古画,一声不吭。 第二日一大早,好似立了冬一样,街上来往的人都缩着脖子,一辆自太子府出来的囚车缓缓走着,十七打了个冷颤,厌恶起这鬼天气来。 叶青青坐在酒楼里,透过窗正好看到帝都大门那里正在被高高吊起的十七,一脸愁闷的喝了口酒,火辣辣的烫喉。 白曼暗里拉了弓箭,她本来想借太子这风把赶来救人的叶青青给射死,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这酒楼里一大早就来了贵客,就在二楼窗边坐着。 箭的箭头淬了剧毒,以血肉传播,只要身上有一丁点伤口就足够了。 对准了她后脑勺,那时候叶青青正好倒了一杯酒,仰喉咽下,白曼勾了勾唇,立刻将箭给放了出去。 叶青青稍侧脸,张口衔住那箭杆。 又一连封了身上几个穴道,瞬时逼出一口黑血来,粘稠不已,她将箭吐掉,冷冷道“你箭尖上淬毒也就罢了,箭杆上都有!” 其实这口血她逼不逼的出来都没什么,就是为了给白曼点面子,她才逼出来的。 江由拍了拍手掌夸赞她道“果然身手不错。” 他洒了把药粉,把那铁箭给融化掉,当场毛都没有,白曼看到这男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身立刻藏起来。 江由看向她那边“别藏了,离开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找你麻烦的。” 叶青青不理会,自己倒了杯酒,她那肚子跟无底洞一样,喝酒如喝水。白曼也没有藏的必要了,咬着牙根恨恨的出来,狠狠瞪了一眼叶青青,转身走掉。 江由始终微笑,看着她慢慢离开,叶青青瞄了一眼“其实不必赶她走,她又伤不到我。” “你的能力超出我的想像。”江由也拿了个瓷杯,给自己斟满了酒,他身子虚弱本不该喝酒,每一次喝酒,他都是有目的的喝。 叶青青反问他“你认为南裕泽能一统天下吗?” 江由冷笑着摇摇头“他啊?难,难上加难。” 叶青青逼近了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凤眸中如一池荒废已久的秋水般平静,她道“有我在,就能。”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双筷子,夹了菜淡淡往嘴里送,江由笑意更深“那日后还要仰仗皇后娘娘了。” “我约你来,不是让你来仰仗我的。” “难不成娘娘来了雅兴?要我来陪酒吗?” 她摸不透江由这个人,他比落世千的城府更深,他笑的比落世千还甜,叶青青就多了几分猜忌“我约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我看起来很闲吗?”江由吃着本来是她的早饭“或许我该成立一家基金会,用来帮扶弱小,救济灾民,在把自己挂在万骨坊里,做一个杀手,帮别人杀人。” 有没有搞错?我是一个护法,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叶青青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十七“我寻找萧乐雨时需要他,不然很可能功亏一篑。” “笑话,你找萧乐雨关我什么事儿?” “真的不关你的事儿吗?”叶青青凉凉看着他,他撂下筷子“你知道的,我是个文人,不同于落世千那样文武双全,所以我帮不了你也救不了十七。” “哦,我知道你没什么用,我说的是他俩。”叶青青指了指楼下酒桌,有一个桌子旁坐着两个男人,正在吃一盘花生,那俩人是江由的贴身影卫。 江由一脸菜色“……那好吧,我就在帮你一次。” 他命那两个人上来,指了指城墙上挂着的十七吩咐道“必须救下来。” 叶青青眼看着下面闹了轰动,她较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江由点点头,看着叶青青突然来了心思,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叶青青不说话。江由就讲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他说那时候的王朝重男轻女,宫内的妃子怕自己生出的是个女儿,一般情况下都会在妊娠的前一天,找一个男婴在宫中早早备下,已做替代,若万幸生了儿子,那养在 宫里的替代品就会被杀死。若不幸生了女儿,养在宫里的替代品就会成为正统皇家血脉的皇子。 听起来很可笑,尊卑一线,他人一思一念间,命理难言。 叶青青听懂了,也不奇怪为什么江由给她讲这样的故事,尴尬的笑了笑……江由的那两个影卫,身手皆在程辰澈之上,一人引开了侍卫,一人救走了十七,等候多时的太子带了不少禁卫军一起抓人,大街上一片轰动,而叶青青这里平静的要命,空气都很压抑,只有她一个人在尴 尬的笑着。 江由问道“你还以为萧乐雨能助南裕泽打天下?” 这是一个笑话,叶青青哈哈笑着。 得萧乐雨者得天下,何为萧乐雨?住在皇宫里治安天下的萧姓女人,指的萧竹书!跟叶青青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姓萧。 叶青青见他的影卫逃脱了太子的追捕,就起身道“忘记跟你说了,我不信邪教歪道,也不信传言,我说了有我在,就能成就萧乐雨拿到天下,就是能拿到。” 江由仿佛看到一个初生的牛犊,她不怕老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令他忍不住笑起来。 影卫带着人跪在眼前时,十七已经冻的昏死过去,叶青青背起十七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江由坚持要把叶青青买单的那顿早饭吃完才回去,不然这次出门太亏了,影卫还劝他不要吃了,这里的东西不干净,江由很不忿“这是我的战利品!” 影卫“……”那您吃吧。 丢了十七之后,太子感觉很挫败,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假太子,嗯,一定是一个假太子,带了一群假兵,他妈的连个人都抓不到…… 听了这个消息的许世安一脸诧异“真的把人给救走了?” “嗯。”太子闷闷的喝口茶,觉得自己当人真是很失败。 许世安那一刻就很想掐死太子,但是他忍了,他摸着细细的胡茬道“可能是殿下您这些日子来太疲惫了,所以效率才低了很多,抓不到人也不是您的错,您应该每隔两三个月就出去游玩放松一下自己……” 太子“我每隔两三个月都想离开一下人世……” 许世安“……至少我们还有昭辰。” 太子捂脸。江由真是忙到不行,晌午帮叶青青救了十七,下午时边关来信,说有贵客到了,江由就收拾收拾准备连夜去接人,万凡咬了根竹签剔牙,蹲在树上裹了裹衣服问他“这么冷的天,你上午跑完下午跑,往哪跑 呢?你身子骨好了?” 这几天他们俩正在冷战,因为叶青青和落世千逃走了,万凡很生气,跟江由吵了一架,俩人见面总要冷嘲热讽几句,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这个摔茶杯那个摔饭碗…… 江由本奇怪他突然这么关心,但是经他这么一说,确实打了个冷颤“没事儿,跑跑更暖身子,我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你看不见我岂不是更高兴?” 万凡无奈,自知拦不住他,就吩咐他身边影卫道“好好照顾着,别出了什么差错,我还不想每逢清明就得去上坟。” 夏宇点点头“属下会的。”然后万凡就看着江由裹得跟个肉蛋子似的,滚着出门了,当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穿这么厚,他会不会捂出痱子?那夏宇有没有带痱子粉?带的多不多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怎么办?长一脸痱子怎么办?是不是影响他颜值?要是没落世千好看了,那他们毒宗的面子往哪搁?思及此,万凡就追了上去主要交代了下关于生痱子的问题,夏宇哭笑不得“万护法,属下会照顾好的,您放心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舌头抽筋而死 江由就很生气“我长不长痱子关你什么事儿?倒是你?天天吃饱了就坐,就不怕长痔疮吗?” “那我长不长痔疮关你什么事儿?你就是个天天不着家的野人!”万凡白了他一眼,比他更生气。 “那我不回来了。”江由气到不行,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么气血一攻,他狠狠踩了万凡的脚“我出去就不回来了,你求我我都不回来。” 然后江由气势汹汹的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万凡捂着自己的脚在原地蹦哒,扯着嗓子骂他“我他妈死都不求你回来!” 目睹全过程的夏宇“……” 万凡一瘸一拐的回府,府里侍卫问他“万护法您的脚怎么了?” “你管我?江由踩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 然后那侍卫就不吭声了,气的万凡愤愤跑去地牢,杨仕平看到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万凡道“那个满脸长痱子的人已经走了,他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你招是不招?” 杨仕平就很有骨气的咬牙闭眼,万凡就更生气了,侍卫说他这几天还想绝食自杀…… 等等,满脸长痱子? 叶青青把十七扛回去的时候,方清峰在山下接人时还是比较震惊的,他问“你是怎么把他偷来的?” 叶青青急急的问“还有住的地方吗?” “跟……跟程辰澈住一起吧,实在是没有空房了。”方清峰将十七套进麻袋里把人背上去,往常这种勾当侍卫们见的多了,以为是方护法又掳了谁来,就没一个敢多问的。 那大夫一直住在方清峰的院里,随叫随到,十七也是皮外伤,多的是难处理的伤口,叶青青不忍看,就出了房门,方清峰轻轻关住门问她“你,你没有伤到那里吧?” “呦?会关心人了?”叶青青顿然觉得他这院子里格外的安静,清新,很自然。 其实不是这样的,平时他这院子里七成以上都是侍卫,只不过这时候藏了人,就以养病为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没有,怕伤了你,不好与落世千交代。”方清峰一脸的理所当然,更多时候,有意无意,他总是要看那颗铁树一眼。 他又看了过去,叶青青扯了扯嘴角“关落世千什么事?若伤了他我会心疼,因为我怜惜尤物,伤了我他不会心疼的吧?因为他的坏,无可救药。”不否认他是错的,不否认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对和错的界限就是一念之间,当不得真,也做不得假,叶青青只当认识过,但是……他妈的他确实没干过一件好事儿!宏大的世界观已经拯救不了他龌龊的为 人了! 方清峰笑而不语。 叶青青“……”妈的我发现你们这些护法一个个都特别牛逼的样子,动不动就笑而不语,那一副老子贼牛逼你们都是傻逼是几个意思? 感受到了叶青青质疑的敌意,方清峰顿了一下“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感觉你很蠢,你很聪明的,真的。” 叶青青冷冷笑了笑“那铁树于你是不是要特殊的意义?” 方清峰当时并没有感觉叶青青是报复他的,就一脸迷惘的样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明媚的小忧桑,准备在工作之余与她说会儿话消遣一下。 毕竟他也觉得,能让落世千这么用尽心思的女人,应该是个比较特殊的。 他就道“母亲喜欢铁树,她走的时候告诉我,铁树开花时,她就会回来。” 叶青青扯着嘴角,淡淡看着他“你继续说,我听着。” “没有了。”方清峰道“后来我才知道铁树不会开花,她也不会在回来了。” “所以你能懂我于这铁树的心情吗?”方清峰一副痴情男子的模样。 “嗯,我知道。”叶青青弹出一根针来,针尖淬了催化剂,铁树并非不会开花。 方清峰无意间,那针的液体已经注入在树木里面,花在那一瞬开了,无比绚烂,冷冽冬风中,真的开了。 方清峰哑然,瞬间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叶青青耸耸肩“你错了,或者你可以把我认作你的母亲。” “你……”方清峰差点出手打人。 叶青青冷哼一声,转身走掉。 江由说去接一个朋友,那朋友不是别人,就是日渐日近的南裕泽,江由在边境等了一天才看到他,驾车那人看起来不正常,但又很正常。 江由看着停在门口的马车,心中不由感慨万千,用朋友的身份来面对他吗?那样怪怪的,那该怎么样? 一连几月的路程,南裕泽很是疲惫,进门时匆匆的,客栈掌柜的引着他上楼歇下,一直坐在最显眼桌边的江由也一直坐着没动。 看着南裕泽与他擦肩而过不理他,他不禁勾唇,这是生气了吗? 南裕泽上了阁楼,才舍得转过脸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楼那桌子边“愣着干嘛?还不上来?” 江由点点头,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夏宇不解,也不敢问那个男人是谁,他不知道主上还有这么个朋友,一脸懵逼的跟着江由上去了。 这时正逢日落,夕阳的光透着凉窗打在南裕泽脸面上,他又一袭黑风衣,怎么看怎么神秘。 江由命夏宇出去在门口等着,屋内就只剩他俩,江由感慨万千“你看,有缘就是会再见,你那时说的话就有点绝对了。” “你迟早闪了舌头,抽筋而死。”南裕泽冷冷撇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茶座“坐。” 江由深吸一口气“不敢坐。” “那你可以站着。”南裕泽并不是很客气。 江由不以为然,站着也可以,就先开口打破平静的问他“你来干嘛的?” “知道的事就不要在问了。” “果然是做了皇帝就不一样了,你来这里就是谁都不相信。啧啧,用人而不信者,轻则失人心,重则失天下。”江由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他。 “不怕,因为我不信的人也敢用。”南裕泽挑眉“进展怎么样了?” “叶青青已经送进毒门了,毒门左右护法以及白无常都在毒门,只待来年开春,就挖坟掘墓。”江由也很期待,谁能开启萧竹书的坟墓。 “辛苦了。”南裕泽抬眸,认真的看着他“身子一定要养好,切勿累到自己。” 江由点点头“那你……去看叶青青吗?” “远远看一眼就好。” 他还真的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叶青青,来这里的初衷确实是担心她,但来到这里以后,南裕泽就不是很想见到她。 南裕泽到大瑶帝都时,正巧赶上大雪,虽然天气恶劣,但街上行人不少,都一窝蜂的挤在城门口处,许世安把昭辰挂在城门上,自己亲眼盯着。 他还真就不信,叶青青劫持人还能通天了不成!太子裹着貂裘大衣抱着热水杯看许世安的眼神很是敬重,嗯,你肯为了大业把昭辰挂出来,足够了,本太子会记住你的。 殊不知那个女人就不是昭辰,叶青青却上当了,因为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真的不好分辨出是谁,且被打成那个样子,在不救就没有救的必要了。 叶青青这次难得光明正大的与人谈判一次,她折了纸飞机,约许世安一个人到茶楼来一趟。 一切好说,大丈夫不背后放暗箭,一个人来,就是一个人来,许世安一个男子汉,还真没耍什么诡计,一个人坦荡荡的去了。 叶青青在阁楼,还是那个转眸就能看到城墙的阁楼,许世安来时,淡淡笑了笑“许久不见,我的公主殿下。” 叶青青伸出手来,也笑意盈盈的与他握手,他没有丝毫防备,把手伸了过去,叶青青当即拉着他的手摁在桌子上,抽出腰间匕首狠狠扎了进去,与桌子串在一起,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许世安大惊,还没痛呼出来就被捂了嘴,叶青青一根针仔细寻了他脖子后的穴道插进去,他就爬在桌子上没什么动静了。 叶青青并没有对昏过去的他做什么,就是在他身上割了几个口子,给他放了不少血但又不至于死掉,制造出看起来很恐怖的凶杀现场,就躲了起来。 不过一个时辰,太子见许世安没有回来,就怒拍桌子,斥骂他说做什么君子,阴叶青青一招把她捆了才是上道!但无奈,只好派人去茶楼寻,侍卫推开门时,吓的噗通坐在地上,哭喊着爬了回去,后面上阁楼的侍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往里面瞅。除了一个像尸体的还活着的人躺在血里,屋 子里再也没有其它人。 太子气的拍桌子,命人连忙送去皇宫交于太医救治,正打算收摊明个在干,太子同样收到了纸飞机,说也约他到茶楼一叙,还是那个房间。 吓得太子打了个激灵,命人查抄茶楼,却什么都没查到,茶楼里根本就没有叶青青的影子,那个房间跟见鬼了似的,太子只觉得糟心,准备打道回府。 拿下挂在城门许久的昭辰时,那个女人身上没皮的血肉都跟大门冻在了一起,侍卫说已经死了,太子就更糟心了“拿刀砍下来,找个地方烧了!” 为了这血腥场面不引起民众轰动,太子让侍卫做的隐蔽点儿。 叶青青就在涌动的人群中,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就知道城门上挂着的那个女人被带走了,很多凑热闹的民众也都只是知道人被带走了。然而叶青青还知道那个女人不是昭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由与叶青青 太子不肯把真正的昭辰挂出来,那么叶青青就不肯用真本事去救人,南裕泽见到这种场面不禁笑了笑,江由冷笑道“是个聪明人。” 在他口中,聪明人的意思也就是嘲讽的意思而已,南裕泽不以为然“你是很少与她相处过,她特别难缠,跟普通的女人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皇家生贵族养的,无累于柴米油盐者,自然异于常人姑娘。”江由话里带话,他看叶青青说不上羡慕嫉妒,也说不上平静淡然,就是极复杂的,深怨的。 “来吧,我给你找个地方消遣消遣。”南裕泽凉凉笑了笑,准备找个地方,一起等这个冬天过去。 自始至终,江由都没要发现南裕泽身边的这个家伙是一个已经培养成功的毒人,只当是一个普通的侍者而已。 江由那种很复杂的情绪,是能牵扯上家国大恨的,他的故事说起来,话就很长了。萧竹书初入宫时,是大瑶皇帝的一厢情愿,江由曾给叶青青讲过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其实那个故事中的太子,就是江由,他是萧皇后的亲生儿子,当时萧家身为毒宗旁系支门,得萧乐雨以震氏族,但 有一个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在加上大瑶的政治为男女双帝制,萧皇后的肚子里,就是女儿更珍贵些。 但萧竹书生了个男孩,可是没关系,她在宫中养了一个女婴,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但是确实是这样的,萧竹书要了一个女儿然后把自己儿子给扔了。 江由自小被寄养在黑市的人贩子手中,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在杂乱且无章的市里,舔刀口的血,赚死人的钱。 七岁那年他被萧竹书接回去,接到萧府,在萧府见了叶青青一面,她就是活在一个当年的江由永远不敢想像的层面,然后硬生生喊了一声公主殿下。 萧竹书把人送到了毒宗,就有了现在的毒宗江护法。 那么合萧乐雨可合疆土,一统天下之中的萧乐雨,指的是叶青青?还是江由? 显然南裕泽对于这个问题比较看的开,毕竟现在两个人都在身边…… 方清峰把家里的病号一个个排着换药,换完这个换那个,叶青青给的药确实好用,落世千今日早上还动了动手指,照这么下去,来年春暖花开际,定能顺利去挖坟。 侍卫通传,说有从皇宫里来的客人,方清峰当即就想到了霍青玄,隔着门问侍卫“可是黑无常?” “并不是无常殿下。” “我知道了。”方清峰轻咳了几声,从外面听起来他好像伤的很重,然后他悉悉率率的声音,吱吖一声开了门。 方清峰顿时一身冷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手握门握的紧紧的,指骨泛白,嘴唇都微微颤抖,大瑶皇帝和太子均站在面前。 “怎么了?身体怎么样?”大瑶皇帝问。 方清峰扑通一声跪下,因为腿实在太软,软的站不住,他身后的床上睡着落世千,隔壁房间睡着十七和程辰澈,书房里睡着叶青青…… 大瑶皇帝淡淡扶他起来“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 方清峰那一刻有些头晕眼花,皇帝正要迈步进门,方清峰立刻拦着“皇上,这……属下刚刚换过药,室内味道极重,您还是去大殿上吧,待属下收拾收拾……” “不必,我只是来护法府上搜个人而已。”言罢他一挥手,数十个御林军将这里包围起来,太子脸上始终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毒门这个吊的一个宗派居然是自己老爹在当老大,简直太惊喜了,这么说以后自己登基为帝后,还能收 了毒门…… 太子俊俏严肃的脸一点都掩饰不了他欣喜若狂的心境,方清峰拦着皇帝,不让他在前进半步,皇帝戚眉,立刻就有侍卫前来扣押,方清峰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去撩床上的被子。 被子下面,可是刚刚换过药,病情才刚有起色的的落世千啊,方清峰在那一刻想到很多,在皇帝撩被子的瞬间,他已经决定把这一切都抗下来了。但是他禁闭着眼不敢看的时候,被子下却没有人,空荡荡的,只有被窝是暖的,方清峰都不敢相信,皇帝冷冷勾唇,扶着自己老腰坐在床上“这也吗什么嘛,你那么激动做什么?瞧出的一头冷汗,吓到你了 ?” 方清峰表情有点麻木“没,没有,您,突然大驾光临,属下,属下……有失远迎。” 絮絮叨叨半天,方清峰也没能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太子突然抬眸,好似察觉到谁的存在一般,他向皇帝作揖道“父皇,儿臣请求拆了床榻。” 皇帝站起来,方清峰一脸懵逼“等等!” 俩人一同看向他,方清峰暗暗握着手心的汗,他估计自己不知道,指甲已经陷进肉中很深了。 太子淡淡提醒“左护法,你的手流血了。” 皇帝冷哼“还说你没有私藏叶青青与落世千吗?” 方清峰摇头咬牙“属下真的没有。” “把床铺拆了!”太子命侍卫动手。 侍卫的刀剑穿破木板插进去,方清峰整个人抖成康筛,看着剑刃一下下插着床板,他不禁两眼翻白,头重脚轻,虚汗冒的更厉害了。 差点撑不住要晕过去时,侍卫禀告“太子殿下,床下是空的。” 皇帝在看向方清峰时,他呆呆跪在原地,这几日疲劳过度,今日又收到惊吓,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果然有鬼,给我搜。”太子很刚硬,今日非得把叶青青与落世千找出来,不但如此,他还要把程辰澈给翻出来不行。 毒门这一群人,是反了天了! 叶青青一个人,拖着三个人在地道里,这时候她甚至庆幸自己没有把昭辰救回来,若是救回来,这时候她大概就要拖着四个人了。 落世千靠在土壁上,伤口撕裂般疼,疼得咬牙,稍稍有点动静,叶青青就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落世千喊了声“水。” 这时候那里有水?叶青青着急四下看着,也不知道这条通道是连往那里,也不知道近处那里有水,她把人扶起来“在忍忍,一会儿给你水。” 落世千眯起眼睛道“往右走。” “什么?”叶青青没听清,又把脑袋往他跟前凑了凑。 落世千嫌她碍事,一把把她推开,那力气不大,软软的,十分讨喜。叶青青不禁以为落世千在对她撒娇一样。 落世千指了指右边道“扶我。” “哦。”叶青青翻了个白眼,先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大概五十米左右,在折回来带程辰澈,在折回来带十七,一折三趟来回六次,作为唯一一个健全的,她感觉好累。 程辰澈与十七俩人伤势特重,走两步就渗血,分分钟要死掉一样,吓的叶青青都是胆颤心惊的。 落世千实在太渴,就不愿意多说话,由着叶青青折腾他们,整个万毒山的内部,是很奇妙的错综复杂着,有几条地道是贯通的,因为干他们这一行的,时刻得想着逃命。 叶青青懒得多问,因为问了也没人理,顺着他说的那个方向走。 大概一柱香时间,拐了几个弯又下了几个坑,叶青青眸光一闪,问他“这里往前走可是一条叫清月涟的河道,河道尽头是中心实验室,河源是实验人宫里的大殿八卦图泉?” 落世千本还虚弱的身体,突然骨头硬了起来,提起了半分精神来,睥睨她道“你知道的真多。” “不多不多,还是因为你疏漏的多”叶青青扶他起来,把人架在肩膀上“那里有水能喝,你在坚持一下。” 落世千的力气不足以他去骂叶青青,清月涟以及实验人宫的八卦图泉里的水都是剧毒,都是外环尸河里提炼出来的,你他妈去给我喝一口试试。 皇帝与太子是十分低调着来的,因为他们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毒门归顺了朝廷,这时毒门上下搜山搜的及隐蔽,也极细致。太子命人撬开了床,床下却都是土,没有机关暗道什么的,太子不服,就在方清峰这房间里摸索了好一阵子,丝毫没有头绪,恰巧这时不知情的王大明回来了,一进门见自己主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正要 喊人,发现屋里的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 皇帝命人把他抓起来,王大明不知道这些突兀的都是什么人,但是他认得皇帝啊,当时就懵逼了“皇帝您来干什么?” “方清峰屋子里的暗道在那里?”太子问。 “我……我不知道。” “扶好他,让他站直了。”太子脸色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王大明腿就开始抖,眼角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方清峰,侍卫的手越扣越紧,太子突然一拳打在他脸上。 然而他只是偏了脑袋,身体仍矗立。 一口血吐出来,王大明更懵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太子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来人啊,把方护法押到刑房里去。”“等等。”王大明突然开窍了般,立马先挡在方清峰身前“别动左护法,我知道在那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怎么那么傻 毒门四大护法的四座宫殿建立在万毒山的四峰,正对应主宫的毒门大殿,四宫在护法们入住之时,四位就商量着画了一个图纸,请了数十位能工巧匠,将四宫的地下联通起来,因为落世千时常住在实验人 那宫,就连到了实验人宫的八卦图泉,延伸至清月涟尽头的地下主宫,就是放毒源的地方,此为连贯地宫。 王大明许是真的护主,不想让皇帝对方清峰做什么,就一股脑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但他言行止于此,他说他也不知道室内的机关在那里。 太子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先命人把方清峰关进水牢,又派人拿着铁锹,打算把整个宫殿给刨了。 王大明拼死了爬回来阻拦“建造之时与图纸之高明,若有人强行挖掘连贯地宫,会自启毁坏装置,将山下的河流倒引,将会从万毒山内部瓦解。” 整座山都会塌的意思。 太子不信邪“若本太子今日找不到叶青青,炸了你们万毒山也是迟早的事。” 这话说的有点绝对,皇帝脸色都不好了,拦着太子道“这宫,今日就不挖了,你去把田长老喊来,朕在毒门大殿等着。” 太子不服,眼看就要到手的人,怎么能让他这么白白的跑掉,皇帝比他更能沉的住心,说了此事搁置,就是要搁置。 王大明连连点头,转身去请田长老。 太子不明,问皇帝“父皇,若是能挖了地宫,必定能找出叶青青。” “尚没有铁证证明叶青青在此,若强行挖掘毁了毒山,你来承担责任吗?” 太子不在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皇帝身后充当一个跟班的,皇帝今天带他来就是来让他长见识的,不是让他叽叽喳喳的说话的。 田长老自门外见堂中站着一老一少,黄腾的龙服,气宇不凡自带被仰视属性,心知肚明这人是谁,当即跪地高呼万岁,皇帝不与他见外,田长老是先毒门门主月无涯的亲信,自然与皇帝也走的更近一些。 田长老与皇帝一般,都是白胡子老头的花甲之年,岁月在他们身上更好的沉淀了,与风带走的往事不一样,他们的精炼是刻在脸上,体现在骨子里的。 这么个精明的老头,向来也是四大护法比较敬重的,除佘断文之外,他是四护法的第二个老师。 太子不认得这是谁,但田长老出于尊敬给他鞠躬,喊了声天子殿下千岁,太子不知怎样回礼,就亲手扶了他一把“田长老不必客气。” 田长老就对他印象极好,攀谈起来“听闻老夫的学生月堂冥辅佐太子左右,惹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怪老夫教的差了。” 皇帝对他也有嫌少的几分尊敬,但更多的是主仆间的情谊,虚说太子不懂事,是白无常殿下有心无力了。 这么一番攀谈其实是说给太子听的,皇帝在说这个田长老不一般,让太子以后登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除掉。 太子似懂非懂的一知半解。 皇帝问道“此番布衣前来,是想探望一下萧皇后的遗陵,田长老请带路吧。” 田长老不容抗拒,就很尊敬的在前面带路,若说实验人宫的八卦图泉是万毒山地表山的中心的话,那么萧皇后遗陵是在地下中心。 毒山地下只有一个地宫,就是萧皇后真正的遗陵,然而通往遗陵的入口,就在八卦图泉的下方。 实验人宫照常的那么阴森,与叶青青第一次来的那样,开遍了有毒的彼岸,六十四路台阶,二十六根红柱,无比的磅礴大气,堪比大瑶皇宫的清明正殿。 进门是八卦图泉,酝酿出的层层云雾,迷幻着什么也看不到,太子越走腿越软,迷迷茫茫的不知道自己身处那里。田长老拽了他一下,他一惊差点喊出来,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田长老带着他走暗道。 泉下才是出路,这里的八卦格局对凹凸,需要反着来走,但断然不能让太子和皇帝去跳河,田长老开启机关,泉水流动加速,在中间形成凹洞,沿水面渐生起阶梯来,水位下去了,浓雾就散了。 田长老带路,皇帝走的甚是小心,就别说太子了,他那模样简直猥琐。阶梯下是条水面上的泥石长路,路面冰水都打滑,曲拐了几个弯,面前是土壁没了路,田长老将整个手掌放于土壁凸处恰好吻合,将石门打开。来时那条水路已经没了,宫里的八卦图泉又是一副袅袅水烟 的样子。 太子正想感叹这里的建造太奇妙,咔嚓一声闷响,面前好好的路就被一块从天降下的石门堵上了,皇帝冷冷戚眉“可是清月涟有人?” 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是清月涟的正下方,不错,那里确实有人。 叶青青她们正在淌河,落世千说,伤口不能碰到清月涟的河水,叶青青就背着他,一次一个人的过河。落世千打开清月涟尽头的石门,就是堵了下面田长老他们的路。 “从清月涟能走到八卦图泉,能出地宫,到实验人宫,能顺利出毒门。”落世千道。 虽说毒门内外的建筑比较复杂,但出路只有一条,就是万毒山下的大门,必须要走那条环山的血尸河桥。 叶青青有点操蛋,她先前是从八卦图泉掉到这里的,若从这里上去,那岂不是都是水? 落世千摇摇头“不是,你带我走到清月涟任何一端的尽头,都能开启直达宫内地面的阶梯通道。” 没有水…… 叶青青对他这话半信半疑,要知道就算在现代,叶青青出入任何一家豪宅以及公司某部门,都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地方。 果然你们古代人很多技术都失传了! 在尽头是中心实验室,落世千将石壁一块凸起的地方按下掌印,脚下清月涟的河水有轻微波动。 本是空无一物的中心实验室石壁起了阶梯,石壁的土块往下掉,掉出一个往上走的阶梯来。 叶青青把落世千靠墙放在这里,准备回去接程辰澈与十七,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俩掉下去,歇息的地方出现塌方,俩人跟土与清月涟的水一同掉在那个洞里面。 叶青青吓的一怔,慌忙跑过去,待她走近,洞口已经合上了,水面很平静,平静的一丝波纹都不起,一点声音都没有。 叶青青急忙赶回去问落世千,落世千却再度陷入昏迷,叶青青扫描到程辰澈的气息他们在更深一层的地下,却不知道该怎么下去,面前只有通向地表的阶梯。 她脑袋钝痛,这个该死的皇帝,偏偏选在这时候来毒门。 叶青青顺着阶梯往上走,成功走出实验人宫,将落世千放在靠墙较安全的角落中,打算折返回去寻找程辰澈,阶梯突然闭合,八卦图泉在也没有阶梯了,转而平静的水面,和再次升起的浊雾。 落世千一直迷迷糊糊喊着要喝水,叶青青一咬牙就背着他去别处,实验人宫是落世千最常待的宫殿,里面有住处,离正殿较远的偏房处就是他的寝房,还是他自己迷迷糊糊指的路。 实验人宫往常没什么侍卫,这里一直被人们忌讳,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瞎晃悠,但每日都有人打扫送热水,这时茶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 叶青青倒与他喝下,外面这时正晌午,不太刺眼的阳光看在叶青青眼里,简直就是救助万物的神明! 外面雪还未化,身上衣服全湿的叶青青缓了好久,挣脱疲惫与累才知道冷,在落世千房间衣橱里翻了半天,除了几床被子根本就没有衣服,无奈只能裹被子上身。 落世千抱着水蜷缩在被窝里,仅剩的一点内力燃烧了碳炉,他道“你放心,小白不会有事的,那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机关坑是他自己设计的,掉下去是毒山地下的唯一宫室,那宫空闲着,一直没有人。”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伤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他淡淡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叶青青打了个喷嚏,坐在火炉边咒骂皇帝祖宗十八代,落世千听了就觉得很好笑“你骂他祖宗,不就是在骂自己祖宗吗?你怎么那么傻?” “呵呵”叶青青气的肝疼肺也疼,还又累又饿,大脑系统提供了几支葡萄糖,她忿忿咬着牙当酸奶喝。 落世千错了,万毒山真正的下面地宫已经不是空置的了,在月无涯倒戈大瑶皇帝之后,安置了萧皇后的陵墓。 程辰澈是因为田长老启动的机关而坠入地宫。刚掉下去,就被一众侍卫横刀而指,田长老的儿子田子径本在这里长期驻守,侍卫见闹了大动静,从天掉下两个人,吓得慌忙去禀告给他。 田子径问是谁,那侍卫说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能从天而降到地宫的,定是在山中内部踩到了机关的,田子径以为是盗贼,便提着灯油灯去查看。微弱的亮光照过去时,是程辰澈满是污泥混血的脸,他不知道死了没有,但确实是奄奄一息,田子径看清来人后,手一抖一声惊呼“快,来人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还真是没白来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人给抬走了,田子径不知道与程辰澈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他们伤的都很重,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无常殿下那样身份的一个人,怎么会伤这么重还踩了自家机关? 田子径本就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平日里程辰澈也喜欢他,每次回毒门都会给他带些别的地方的特产。所以他此时脑子一团乱麻。 侍卫忽然来通报,说田长老来了,还带着两个人,田子径一懵,难道是来找无常殿下的? 这么想着,他极忐忑的出去,整个地宫的建造与外面的宫殿无异,只是外面的光源来自于太阳,这里来自蜡烛。 田子径恭恭敬敬的迎来他的父亲,见那两个人颇为眼熟,正要问父亲这俩人是谁,蓦地眼前一亮“皇帝陛下?” 说着,他已经跪下去了。 田长老道“子径,带路。” 田子径不解“父亲?要做什么?” “见萧皇后的棺椁。” 田子径淡淡松了一口气“皇帝陛下,父亲请这边来。” 萧竹书的棺椁不是横着放的,它也不是被埋在土里,是被挂在墙上的…… 没错,挂在墙上竖着的棺木,没有棺材盖,四周白蜡,前有檀木桌暗香,黄符高粱米与三牲三畜供奉,那个女人黑发淡妆,浓红的嫁衣,却丝毫没有死尸的怖意,她实在是太美了。 四周垂有白纱,轻若浮云宛若游龙,她在纱中红衣而立,脸上笑容不减分毫,田长老道“干尸保存十分完好,定不会腐蚀。” 皇帝看了眼几乎被吓傻的太子,太子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父皇对萧竹书的那一见钟情,是真的可以存在的。 本来他不信,像父皇这样阅女无数的帝王,竟然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早些年的平日里见萧皇后也不是这么惊艳,现在死了,倒是让太子萌生出一见钟情的倾心了。 这个女人,跟她的女儿一样,身上有那么种不可忽视的魅力。太罪恶了,太子摇摇头,甩掉那些邪恶的想法。 “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入内。”皇帝加重了语气,他说任何人,就是任!何!人! 包括毒门四大护法,那时田子径不解,还多嘴问了一句“无常殿下也不允许吗?” 田长老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太子觉得此时不对劲,问他“你可是见过无常殿下?” “不,我没有。”他突然抬头,很肯定的语气。 一般这种人的心里都是有鬼的,起码太子是这么觉得,太子看了眼皇帝,抱拳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将这里搜一遍。” 田长老本对这太子的印象不错,如今他说这等话,岂不是怀疑田子径私藏人了?田长老脸色登时就黑了,皇帝也有些不高兴,斥责他道“萧皇后的陵墓岂是你说搜就搜的?” 太子噤言,不在吭声,待田长老送走了皇帝父子,折回来时去了田子径那里,他正张罗着找大夫,万没想到自己爹会在回来,谎称是自己这两日着了风寒。 他们父子俩在房中密谈,侍卫都在门外,没有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田长老冷哼一声“好巧啊,方护法前几日也着了风寒,招了许多大夫养在宫里。” “是,是么?”田子径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田长老不禁对这个单纯的白痴儿子有点儿操蛋,直接了当道“你是不是私藏了白无常殿下?” “不,不可以吗?”田子径一脸懵逼,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白无常殿下现在的处境。 程辰澈一直都没有知觉,待田长老把过脉后,叹了口气“你不能收留他。” “可是,可他是无常殿下啊,他是月堂冥啊,爹,你难道不认识他?”田子径很慌,差点揪起自己老爹的衣领了。 田长老又回头看了程辰澈一眼“以往毒门确实有他一席之地,但现在没有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他交给太子府。” 田子径不依“今日我见那太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无常殿下今日这种状况,是会被折腾死的。” “瞎说什么?”田长老怒斥“他现在是程辰澈,他不是月堂冥,他是太子的军师,不是毒门的护法了!自然是太子要怎样就怎样,哪有你说话的份?” 田子径摆起谱来“我不管,爹你可以当做没见到我私藏无常殿下,不然我就到太子那里自首,说我自始至终都在帮助无常殿下,我是同党,这样你也脱不了身。” 田长老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命侍卫拿了藤条过来,非要抽死这儿子不成,田子径躲了过去“爹你要是把我打死了,断子绝孙的还不是你?” 说的好有道理哦,他吹胡子瞪眼道“你记着,我今晚没有来看过你。” 田子径一听这事有转机,当即恭送他爹,关于包庇程辰澈这事儿,大概就是田长老觉得让自己儿子年纪轻轻的来守陵墓,觉愧对他,所以就比宠溺吧。 田长老一走,田子径深深松了口气,问门口侍卫“刚刚让你请大夫,你请那儿去了?” 侍卫一懵“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大瑶黑市最出名的大夫当属堂煜,左右闲来无事,江由就想去找他看看自己的身子,南裕泽懒得与其同行,江由就悠悠道“他日再见叶青青,我就说你这一个冬天,都在青楼里与娼妓淫乱度日。” 南裕泽“……你何必呢?” “走吧,你应该还没见过堂煜。” 南裕泽冷哼,吩咐身边毒人待在这里那里都不要去,江由不解“自从住进这客栈,你就没让他出过门,怕被谁看见吗?” “管那么多做什么?”南裕泽斜睨他一眼“什么时候变老妈子了?” 南裕泽不带毒人,还真是怕被黑市里的商人看出端倪,毕竟这里街边买菜的他不一定只是一个买菜的,如果你觉得一个大夫他仅仅只是一个大夫,那么你就太天真了…… 江由虽也是一代毒师,但医者不自医,他身体惧寒,一直是堂煜在照顾,以往都是书信药材往来,这次既然到了黑市,就该去拜访拜访。 楚堂煜有一个师兄,叫佘断文。江由路上和南裕泽说起了佘断文,他说佘断文本是毒门那四个小子的师父,但后来和月无涯闹了点矛盾,就离家出走了,这老头子是个很有个性的老头子,不过也确确实实是个人才,归隐山林也着实可惜 了。 南裕泽挑眉“那你的师父是谁?” “许柯烨”江由随口道,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他一点都不会犹豫,南裕泽很惊讶“你为什么不对我隐瞒?” 这次见江由,他确实是对南裕泽知无不言的,难道是快拿到萧乐雨,心情不错? 江由嗤笑“这种你稍稍一查就会知道的,我隐瞒起来岂不是跟傻子一样?” “许柯烨?没听说过。”南裕泽想了想,确实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你又不混毒宗,也不混毒门,不知道他们也不足为奇。”江由忽然嘲笑几声“说来也怪,叱诧毒医界的配毒高手细细数来也就那么几个人,佘断文算一个,我师父许柯烨是一个,毒门右护法落世千我向来敬 佩,但堂煜比这些人的功底都好,若是肯出山也是一代宗师级了,但他是宁可饿死在黑市,也不肯出去……”他冷嘲着,好似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一样。南裕泽掀开车帘遥遥看见那硕大的牌匾,上题字堂中煜,眼帘下垂,见门口有一白衣女人,左挎佩剑,剑上刻有龙须,不禁心下诧异,又斜眼看了看驾车的夏宇 ,夏宇腰间的凤尾剑,凉凉笑道“还真是没白来。” 那凤尾剑变相来说是南裕泽送给江由的,为了把杨仕平送到他身边让他照料,这凤尾剑是程辰澈早先抢了聂家的东西。 南裕泽忽然道“可知江湖十大兽名剑?” “凤尾,龙麟,麒首,雀舌,虎爪,象牙,狼目,鹿角,武须,龙九子。”江由淡笑“是后悔送我凤尾了吗?” “不,只是看见了龙须。” “那里?”江由一惊,忙打开车窗,外面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上下牙磕绊着,又立马关上了窗,抱着自己。 他那表情直接逗笑了南裕泽“你也喜欢收藏剑?” “不是我,万凡喜欢,他天天嘀咕着,我就知道了……阿嚏!”江由一脸的生无可恋,往马车内火炉旁凑了凑。 那名叫堂中煜的医馆这时候没什么人,江由抱着一个汤婆子进来了,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夏宇又给他添了一件披风,看着他穿厚的衣服,南裕泽都觉得热! 本以为楚堂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现在看来,他确实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而且牙都快掉光了,整个人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毛发稀疏。他拄着拐杖,伏在桌案上打瞌睡,身后是很高的药材柜子,他坐在那里睡得特别安详,不同于别的药馆满室药香,他这里干干净净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逼我哭给你看 江由前去敲了敲桌子,楚堂煜朦朦胧胧的撑起了眼皮子,见来人是江由,他不禁打了个激灵“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头疼脑热恶心吃不下饭四肢无力。”江由又打了个喷嚏,习惯性阐述自己的病情“越来越怕冷了。” 南裕泽四下环顾着,楚堂煜一边配药,一边问他“你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吗?” “找一个人。” “谁?” “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南裕泽往后堂看去,楚堂煜不大高兴“江护法,你这朋友怎么这么随便?” 江由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我也在找那个女人。” 他平日里脸色就白,看着就跟生了重病一样,现在在白一分,也没人能看的出来,倒是长时间跟着他的夏宇,淡淡往前挪了挪步子,让他能靠一下。 “哦,这样啊。”楚堂煜翻了个白眼“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却不是来看我的。”他语气里满满的埋怨,就像养了个不孝的儿子一样。 江由哑口无言。 南裕泽笑了笑“那个女人穿白衣服,身配龙须剑,先我们一步进了这间药铺,我想,您应该能够告诉我们她在那里。” “抱歉,皇帝陛下,我不能,我有权保护我的任何一位客人。” 江由“……”好吧,你确实是一个很有个性的老头子。 南裕泽挑眉,意思是无所谓。楚堂煜带着深深的歉意像他抱拳“对不起,恕我眼拙,言语无礼冒犯了,请您多多包涵。” “无碍。” 江由将打包好的药材扔给夏宇,夏宇扶江由的手腾出一只来,稳稳的接住,楚堂煜绕过柜台“江护法随老夫这边来。” 夏宇便扶着他往后房走去,人一离开,这屋子里就只剩南裕泽一个人了,闲来无事他坐在茶座上闭目喝茶,喝着喝着就打起了瞌睡。 白曼从他身边过去,南裕泽缓缓睁开眼皮,喊了她一声“白圣母?” 她手上的龙须剑煞是刺眼,半撩开房帘透进来的光,反射了雪光,就更刺眼了,刚从后房出来的江由又打了个冷颤,第一入目的,就是龙须剑。 在就是白曼。 “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大瑶?”江由戚眉。 “咳咳。”白曼脸色不太自然,怎么会自然?怎么能自然?在这里被人逮了个现形,她脸都红了,搪塞道“呃……我,我有病啊,我来看病的,对不对?堂煜大夫?” 江由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南裕泽,南裕泽脸色也不大好看,暮气沉沉的,他很生气?他生哪门子气? 楚堂煜这里有个规矩,就是他永远不插手外来人的繁琐事,无论情仇爱恨,他一概不闻不问。 南裕泽给了个眼色,江由冷笑,心里开始打起了一点小算盘,然后清了清嗓子“白圣母,先前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若你执意不放叶青青,就是承认了你医宗大小姐方华人血制香的残暴性情?”“你……”白曼咬着牙,转而看着南裕泽,气势汹汹道“我何时揪着她不放?我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若是皇帝陛下你要寻仇的话,要我为这些日子给叶青青添的麻烦做出代价的话,大可今日在此一剑 杀了我!” 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妈蛋我就是承认我说不过江由了怎么了?我就是理论上说不过你们…… 白曼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软下了语气道“而且皇帝陛下你不知道吗?我医宗大小姐有个规矩,谁猜出了她香料的配方,她此生就嫁给谁。” “朕的后宫不缺女人,若执意要嫁,可做一个宫女。但是,如此一来,你还是亲口承认了方华用美人骨血造香的事迹。” 白曼这时脸都憋红了“你们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还是不敢对白圣母造次的,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江由淡淡的,缓缓的,又把她气的要爆炸。 “本尊就不相信你们没有在活人身上打过主意!” “打过,但是我们没有留下证据,您最大的失误就是让叶青青拿到了人皮,而我们没有。”江由一点都不怕,他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让白曼越来越理屈词穷。白曼本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若不是因着这件事,江由也不至于对她落井下石到见面就怼,她气急又打不过人家,只得嘲讽冷冷嗤笑“没想到与落世千齐名的江大护法这么咄咄逼人,也没想到一国皇帝的 肚量如此狭小,今日没白来,也算是长见识了。” “等等。”南裕泽喊住她。 她气恼转身“你是非要把我逼得哭给你看你们才甘心是吧?” 南裕泽“……只是问你龙须剑的由来。” 白曼好像今天终于找到一件让她顺心的事了,就很牛逼哄哄道“恕不奉告,告辞,再也不见!” “我说了等等!”南裕泽又开口,其实门口没有人去拦白曼的脚步,可她还是自己停下来了,她笑的如花般灿烂“你若真想知道,拿您的皇后的人头来换。” “你的人头够不够换?”南裕泽道,他话出口之际,手中的针已经微微刺进了白曼的咽喉,带着一条红线…… 江由这时就很人道的充当和事佬“别这样,打起来多不好?伤了和气。” “我竟不知道何时,毒宗的江护法和南沼的皇帝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白曼也终于正经起来,说出这句忌讳的话。 “你都敢追杀叶青青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南裕泽针头一转,那红线绕了她脖子一圈儿,将她勒翻在地,把人顺着线拉到脚边,南裕泽居高临下睥睨问道“龙须剑,说剩余八大兽名剑都在何处?” “你竟不是为了叶青青?”白曼诧异,刚问出口,脖颈红线又深一寸,她咽喉一紧喘不上气,吚吚哑哑道“我,放开我,我才能告诉你。” 江由也戚眉,不知道南裕泽到底是要做什么,值得他庆幸的是,今天,南裕泽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白曼得已呼吸,就摇头道“龙须剑是宗主亲赐,医宗每一代圣母间传下来的。十大兽名剑中有很多失踪的,我也寻不到。” 这时白曼偷偷看了眼江由,江由嘴角噙着笑,笑而不语。 “你可以走了。”南裕泽道。 白曼如获大赦,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的离开了。 江由耍玩这手上包裹好的药材,问他“你竟然不是为了叶青青?” “你肯帮我,是否有什么条件?”南裕泽问,俩人同在一辆马车上,思想言语差的好远。 江由很爽快“不说暗话,来年开春之际,你们挖萧竹书坟墓之时,我要落世千的人头。” 南裕泽当时是很鄙夷的“你这条件开的有点大了。” “不大,我都为你而放下节操去为难一个女人了。”江由悻悻道“我为了你连尊严都不要了,这点要求怎么能说是过分呢?” “你和落世千有仇?”南裕泽随口问了他一句,又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再者你本来就没什么节操。” “没仇,就是看不惯他活着。”江由悠悠的看着外面,隔窗的大雪纷纷扬扬往下掉,这个冬天过的真是平静。 落世千打了个喷嚏,铁定是有人在背后骂自己了,他嘟嘟囔囔的起床去倒了杯水,叶青青坐在桌子前擦枪,擦的黑亮反光。 “青青我不舒服。”他呢喃了一句。 这几日他们生活在这里,全靠叶青青去厨房偷东西吃,晚上连灯都不敢点,他堂堂一个护法,在自己家活的也是这么憋屈真是够了,想想他就更郁闷了“青青,我好像真的发高烧了。” 叶青青瞄了他一眼,大脑系统正在检修,里面的东西都在分门别类,且只出不进的状态下,药物已经不多了。 “我没药,你在毒门可有信的过的大夫?我去请过来。” 落世千又磨蹭着回床上躺着,弱弱拉高了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实验人宫的中心地下室里,有药……” “你们果然在这里!”门忽然被踹开,一股冷风灌进来,落世千下意识蜷成一个球裹在被子里,猥琐在床的旮旯里。 叶青青举起枪对准了她,进门那个女人嗤鼻“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又把我给忘了。” “你是大漠酒馆那个?”叶青青不禁心下松了一口气。 韶佳转身看了看门外,见空无一人就关上门,急匆匆的问“右护法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喏,那里。”叶青青收起枪,指着床上。 “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东西?”昭辰似乎微微感觉到了一点夺人性命的冷意。 “没什么,猎枪。” “猎枪是什么?” “落世千在那个床上。”叶青青又指了指。 “哦,对对对。”韶佳一个激灵“右护法,右护法,这里不安全,田长老又开始搜宫了,那里都得搜,你快下……” “右护法?” 说了半天那床上没什么动静,韶佳就一脸懵逼面向叶青青,眼中立马就磕着泪花“不会死了吧?”“你才死了呢。”落世千挪开一点被子,狠狠瞪着她“我就不搬,我非要住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为什么会有蛇 这个时候你耍什么脾气,叶青青横眉“你的命是老子拼死拼活的救出来的,麻烦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好不好。” 韶佳一怔,不禁脱口问出来“南沼皇后跟右护法是什么关系?” 落世千忿忿露出脑袋来“第一,我现在高烧没有力气,第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第三,给我倒杯水。” 叶青青见他那一副淡定且讨打的姿态,一副众生都在我掌握之中的样子,就像把这货打昏过去。 韶佳急忙去给他倒水,落世千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因为属下知道您肯定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才来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找肆无忌惮的你。” 韶佳那边一边说着说着,叶青青在这边“哈哈哈哈哈哈……” 那嘲笑无比刺耳,直扎进落世千心里,他默默接过韶佳递来的水杯,默默下床穿好鞋子,韶佳给他披了外套,他默默道“走吧,我该吃药了。” 叶青青“哈哈哈哈哈哈……” 做护法做到落世千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那点心思让做属下的全猜到了…… 嗯,他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这里很安全,结果叶青青扶着他前脚刚出实验人宫,后脚就有许多侍卫鱼贯而入,他们搜山第一个搜的是右护法的宫室,第二个就是实验人宫。 落世千觉得自己脸面挂不住,恰逢这时高烧烧的厉害,他每走一步都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的重量都斜在叶青青身上。 叶青青咬了咬牙忽略他很重的这个事实,问韶佳“你这么救他,就不怕得罪田长老和大瑶皇帝吗?” 他们现在蹲在一个荒草丛里,半人高。实验人宫的正西侧树比较多,也是比较隐蔽的。 韶佳正四处张望着,随口回答她“论百毒门弟子,那个是真正服大瑶皇帝的?”这话信息量太大,韶佳蓦然想到叶青青是大瑶皇帝的亲闺女,当即尴尬的笑了笑“这个,这个其实还是我自己胆子比较大。而且,像右护法这种长的又帅身份又高,人又温和还很有安全感,玉树临风潇洒倜 傥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男人,我们做女人一见倾个心也很正常嘛……” 叶青青“……” 本已经没有力气抬眼皮的落世千这种时候也忍不住抬起眼皮来,打量了下这个用词大胆的属下,不禁一口血哽在喉咙里,末了磨叽半天,只说了四个字“这里有蛇。” 韶佳瞳孔一变,脸色煞白,突然跳起来大喊“啊……蛇!” 从身边草里噌的窜出来一条雪白的小蛇,咬着她胳膊上,蜷着身躯想怕上她胳膊,叶青青感觉韶佳已经石化了。 落世千突然捂住叶青青的嘴,叶青青正懵逼,就相继有四五条蛇窜出来,腿上胳膊腰间都缠着,叶青青喊都喊不出来,落世千咬着牙,捂着她的嘴也捂着自己的嘴。 韶佳很快引来侍卫,侍卫见是个不速之客的姑娘,就立刻命人抓起来,落世千偷偷用脚尖踹了踹她,她才反应过来“别,我是韶佳,护法门下女弟子韶佳。” 她脸色白,叶青青脸色更白,落世千脸色惨白。侍卫面面相觑,韶佳自己走出草丛,又惊动了不少蛇,叶青青倒吸一口冷气,南裕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韶佳刚出草丛,人就昏厥了,侍卫一阵骚动,争先恐后的几个人上前来扶韶佳,见她身上有几条白蛇,又都吓的后退了几步,不知道那个人喊的“快救救韶姑娘。” 然后一堆人又冲上来,韶佳已经被吓昏,成功的引开了那些侍卫。看着他们一窝蜂的离开去找大夫,叶青青不禁松了口气,落世千紧紧拽着叶青青衣角“快,快带我下山。” 叶青青这时还不敢动,这四周都是蛇,难保动一下,会引来更多蛇,她不解,这可是冬天啊,蛇是要冬眠的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落世千实在是坚持不住,一口血没忍住呕出来,这会子血的颜色已经黑了些许,叶青青才知道问题的重要性。 四周都是雪,蛇又是白蛇,奈何她真的不敢动,念及四周无人,叶青青急忙施针,先封了他身上各大穴道,在四周洒了一圈儿避蛇的蛇粉。 他脸色越来越白,跟地上的雪一样白,叶青青刚刚还冷静的有条不紊,现在终于开始慌了起来。 她好像,是第一次慌了。 天气较冷,她手止不住的颤抖,一个不小心扎错了一根针,那毒血排不出来,她急的总是找不准穴位,落世千静静的躺在她怀里微眯着眼睛,还没昏,但全身上下能用的,只有脑子了。 叶青青抬起他胳膊,俯身吸血,但吸出来的黑血她没有吐,反而咽到肚子里,落世千很惊讶,心跳明显快了些。 巫灵蛇,叶青青眸光一颤“怎么会是巫灵蛇?”巫灵蛇是大瑶皇族欽天鉴处产的剧毒之物,怎么会在这里养着? 落世千已经不奇怪叶青青居然他妈的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得到救助。 叶青青一时之间也拿不到巫灵蛇的解药,只是系统里有一颗解蛇毒的药片,好像是各种蛇通用的,病急乱投医也可,她忙塞进落世千嘴里。 没有觉得身上的毒好了些,除了黑血流的更快,身体越来越麻木,落世千只能用力在地上写下堂中煜三个字。 叶青青悬着那颗心等待他能好转间,看到了他写下的字…… 那次搜山什么都没搜到,田长老也不表态,他所谓搜山,并没有想着把落世千逼上绝路,只是做给皇帝看而已,自己毒门家的侍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松显许多。 后来侍卫又来禀报,说一个女人背着重伤的右护法从小道上离开了万毒山。田长老那时有些愧疚,看了看外面阴气沉沉的天气“这样吧,你跟上去,追上他们,但不要暴露身份,必要时帮一把。” 晌午就没什么太阳,冷冰冰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下午就更没什么太阳了,才刚刚申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落世千伏在肩膀上,留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悬在口鼻间,他身体很烫,穿的又少。叶青青疯狂往前跑时才蓦然想到,他们居然连一个过冬的衣服都没有穿上。 不禁有点凄凉,叶青青略茫然,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心投栈,毒门那侍卫看不下去了,就装作路人很热心肠的问她“姑娘,这位公子病的很重,你该先去找大夫才是。” 晚上街道更冷了,路人很少,侍卫解下身上披着的棉大衣,给落世千盖上“我见你一个人跑了一条街了,姑娘你也不容易,跟我来吧,我认识一个大夫。” 夜太黑,叶青青看不清来人是谁,还没问出口,那侍卫就代叶青青背起落世千“姑娘别怕,我是这附近的农户,干活晚了时辰,这才回家晚了。” 叶青青“……”我好像已经从你身上看出了使命与任务的影子。 落世千迷糊间,觉得身边好暖,被盖在被子里,有一个老大夫,在一旁把脉,他说是人被烧糊涂了,只字未提什么有蛇毒的事,叶青青又与别人说了话,老大夫乐呵呵的收了银子。 叶青青问那人可着急回去?毒门侍卫看了眼落世千说“您家相公看来也没什么大碍,我就不久留了,回家晚了内人总会问个没完,就先行告退了。” “谢谢你代付银子。” “不必客气,告退。” 其实他这等言辞礼数,用来装作路人着实是没有一丁点演技,他出了门,开门时风雪吹过来,叶青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大夫给他熬了药,见叶青青这时的情绪稍稳定了些,才慢慢告诉她实情“其实这位夫人,公子的病不止高烧不退,他身上有剧毒,是老夫救不了的。” 叶青青蓦然瞪大了眼睛,转过脑袋来鬼一样盯着老大夫,老大夫吞了口口水“刚刚我看您情绪很激动,怕您受不了就没说,您千万要……” “堂中煜是什么?”叶青青抓起老大夫的衣领,急急问他。 “堂,堂中煜?”老大夫直摇头“我,我不知道。” 叶青青指尖握着几根针,总想插进他喉咙里,老大夫许是被吓的,忽然就开了窍一般“夫人说的可是楚堂煜?我知道,那是黑市里的一家药铺。坐诊的大夫是楚老前辈。” “黑市在那里?” “对面,隔壁那条街天华赌场里应该有人知道。” 叶青青戚眉把他甩开,冷冷对他道“好好照顾这人。”便转身就离开了。老大夫爬在地上咳了好几声,叶青青门都没关,外面的大风吹的两扇门吱呀呀的响,老大夫死里逃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煤炉上的火苗还在舔舐着药炉的锅底,咕嘟嘟的药汤正熟,屋子里暖暖的,衬得落 世千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天华赌场这时候人正多,来回的吆喝声,人多处连空气都是暖的,叶青青进门时正有人因为付不起赌金被按在地上打,周围还一圈儿人在起哄。 第二百二十章 一个姑娘家家 那人见进来一个姑娘,立刻指着叶青青“她,她是我婆娘,送给你们抵债了。” 叶青青“……”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那几个打人的汉子撸着袖管子就扑上来了,叶青青连连后退了几步,一根银针夹在指尖,反扣着最先扑过来的人,冷冷道“我只是来打听个地方。” 针尖闪着银光,抵在汉子脖颈处,微微刺进肉里,他那些同伴起哄笑道“就他娘的一根绣花针,你搁这儿吓唬谁呢?” 叶青青毫不犹豫的把针刺进去,又从腰间拿出匕首来,利索的把汉子脑袋割下来,那汉子估计是还没反应过来,没头的尸体还横冲直撞的颠了几步,吓得本凑热闹的人都脸色煞白煞白的。 自个觉得这姑娘不好惹,就退了一个圈子,先前胡言说这是他婆娘的那个人被吓到了,膝行几步过来直抱着叶青青的腿“女侠,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叶青青将手上血淋淋的脑袋扔在地上,眼睛都红了些许,一脚踹开那人“说,黑市堂中煜在那里?”这赌坊的地方也不大,这时候静悄悄的没一人敢说话,空气里都是压抑着的血的味道,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那男子口中叼着一根金条,一副发达的土豪模样,锦衣云衫龙眉凤眼,生的就一副被 包养的小倌模样。手中拿着一只金龟把玩,玩着玩着不小心丢在地上。 从龟壳处掉出不少碎金子来,在场人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但是没一人敢去捡。 “哎呀,手滑了一下,没事,送给你们了。”那公子眉飞色舞的斜睨了眼掉在血里人头旁边的金龟,以及站在尸体旁的叶青青,眯了眯眼轻佻着笑道“你是谁啊?来爷这里撒泼,问过爷的意见了没?” 叶青青着急着问出黑市在那里,因为落世千的伤口拖不得,她上前两步,淡淡问那男人“可是管事儿的?” “没错,这里我就是老大,你是那家的婆娘也敢来这里闹事儿?知不知道我爹是……” 叶青青抬手,缓缓捋平了他肩头褶皱,紧紧握着他肩膀“你爹是我儿子,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黑市在那里?”叶青青刚刚杀过人的匕首,又横在土豪公子的脖颈上,他肩膀疼脖子也疼,吼道“你们这帮饭桶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 这下子赌场全乱了,不少人蜂拥而上要与叶青青打个你死我活。掀桌子砸板凳的也只是声势闹的大,却没一人敢真正上前送死的,叶青青冷笑,一刀捅进公子大腿上。 血泊泊的往外冒,他疼得吐掉口中金石条子,捂着自己腿呻吟着“我说,我说,就是凉西陆县整个县城都是,那里有铁霸乡廷坤罩着,官府与其同流合污,我们就叫它黑市。” 凉西陆县离这里不远,此去也就几百里地的路程,叶青青却不识路,揪起豪公子的耳朵拖出房门,一路拽到大街上,强抢了赌坊的马车,逼他带路。豪公子本来是见这小娘们生的俊俏,想出头一番戏耍,现在不仅没耍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见她从医馆里抱出一个身材像女人的男人上了马车,豪公子就好奇探头看了看,叶青青一脚将他脑袋踹过去“看 什么看?开车!” 豪公子被踹的晕头转向的,连忙拽起马缰,晕晕沉沉的往前跑,他腿上被扎出来的伤口还没好,血还往外冒,他咬着牙“姑娘,想必这时候我赌坊那群兄弟已经报了官了……” “少废话,开你的车,明早到不了我活宰了你。”叶青青学会了丝线杀人,这其中南裕泽功不可没,豪公子脖颈处勒着硬也不硬的线,他转而嬉笑两声“看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可是江湖豪侠?” 叶青青不理他,一直在关注落世千的病情,这会儿子他吐出来的血,已经是浊黑色的了,身体越来越僵硬。 “姑娘,我爹在朝做官,你放心,你今个杀人我会给你担着的。”豪公子言语中渐渐有了缓和之意。 如此听来,杀人都能打掩护,他爹官应该做的不小,可然并卵,叶青青除了将丝线勒的更紧,再也没其它表示了。 土豪公子一路提心吊胆的驾车往凉西陆县去了,天刚蒙蒙亮,就能看到硕大的石头上刻着陆县二字,再往前走就是发达的集市了,豪公子指了指脖颈上的线“女侠,收了吧,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 叶青青开了车窗,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然晨暮,冷冷道“寻找堂中煜的店铺,找一个叫楚堂煜的大夫。” 豪公子一怔“楚老前辈?姑娘你早说啊,我和楚老前辈是至交……” 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心下一沉,就没敢在她面前乱说话,一副乖的不能在乖的样子,直奔堂中煜去了。 这时街道上的雪才刚化一半,车马前进时在路上还打滑,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今日天气还算是不错的,起码是有太阳的。 车马忽然停了一下,豪公子说“我姓吴,叫吴桐。你呢?” “为什么停下?”总感觉近在咫尺的药店,他却停在了路口不前,叶青青就很焦灼,悠悠从车门处伸出手来掐着他脖子“快走,不然掐死你。” 吴桐哑然“姑娘,前面闹起来了。” 叶青青这才看过去,马车正前方围着一圈儿人,好像在那里看什么热闹,一个白衣女人浑身是血,被人用绳子拴着一路拉着走,所过之处都是人。 叶青青蓦然觉得那人有些眼熟,落世千突然脸色苍白,血色骤减,他猛地咳了几声,呕出一大口血,吐了叶青青一身。 “离堂中煜还有多远?” “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拐个弯就是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背人啊。”叶青青扶着他,把他送出马车,吴桐连忙接过去“姑娘别着急,这人这么多,都堵了一条街了,就是步行也过不去啊。” 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吴桐立马就半句废话都没有了,背着落世千下了马车,寻了一条绕远的偏路,叶青青觉得这条路不太对劲“你又耍什么花样?小心我弄死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粗鲁?”吴桐淡淡睨了她一眼“像我们这样的富家公子,都喜欢那些柔弱娇滴滴的乖巧女孩儿,你这样的迟早嫁不出去,你还跟一个身中剧毒的男人出来看病求医,你怎么不检点 ……” 叶青青一脚踹他屁股上,他踉跄往前跌了几步,差点没把落世千给摔出去,但他不太敢,吞了口口水没敢出半点怨言,只觉得自己是倒了大霉了。 堂中煜那医馆也就是普通的一个小医馆门面,这大早上的还没开门,恰好刚刚那群大街上哄闹的人闹到了这条路上,那白衣女人好像已经死了,拖着她的男人两眼空洞,一身黑衣神神秘秘的样子。 吴桐倒是见怪不怪,又叽叽喳喳的与叶青青讲话“这种场面爷我见的多了,八成是这个女人外面欠了债又不肯卖身,啧啧,这种女人……” 叶青青又忍不住一脚踹他身上,他唯唯诺诺的埋怨“你怎么又踹我……” 叶青青默默把眼神投过去,吴桐淡定的转过身老老实实的敲门“堂煜?堂煜大夫?我是阿桐啊。开门。开开门……” 叶青青死都想不到像他这种在赌场牛逼哄哄吊到要死的男人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禁哑然,他敲了一会儿门果然开了。一个毛发稀少的老头子撇了一眼“呦,阿桐啊?” “呵呵,老不死的。”吴桐上下打量他两眼“你他妈的作死啊?天天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楚堂煜看了眼他身后“这是?” “哦,对了,你快救救他,他中毒了。”吴桐急急的进门,他一进门,楚堂煜才看到叶青青,不禁惊了一下“叶青青?” 叶青青“……你认得我?” “皇后娘娘这边请。”楚堂煜低声把人请进去。 堂中煜的医馆就又关上了门,对面客栈的二楼大堂处有人开了窗,低头往下看。那白衣女人已经被拉到了医馆门口。 江由侧了下脑袋“你说,她怎么可能还活的好好的?” 他身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边坐着南裕泽,南裕泽慢慢的搅动碗里的粥“不要太绝,她是有身份的。” 那白衣女人不是别人,就是白曼,白曼昨日口口声声说出了南沼皇帝和毒宗护法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那么像江由和南裕泽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自然是不能被传播出去的。 在晌午太阳高挂时,地上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时,堂中煜那医馆还没有开门,江由就派夏宇去问。楚堂煜给他施针灸,每日一次,今日堂中煜却不开门,江由自然着急。 医馆没有开门,但楚堂煜没闲着,他只允许叶青青进内室,吴桐听了很郁闷“堂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楚堂煜“待会儿会给你吃药的,别急……”后堂是一个大的治疗室,楚堂煜抚上落世千的手腕,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捋着胡须“丑话说在前头,也别说我不顾及你的身份。你这一路把人送过来,后面肯定有不少官兵在追,为不惹麻烦,这里不会留你们太长时间,待会儿离开后,好自为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接到黑市了 叶青青很好奇“相传堂中煜的堂煜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可你明显不是。” 楚堂煜号脉的手顿了一下,他那手枯褶皱皮,老人斑遍布,甚至连指甲都是暗黄厚重的,他指肚上磨了一层厚厚的茧,是常年拿针磨药熬夜出来的茧子罢了。他对叶青青这番话置耳不闻,站起来颤颤巍巍的住着拐杖从身后置物架上取下来布包,包中有各试银针,他将针一一插进落世千静脉之中,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漫长到叶青青不记得自己是否问过那句话 了。 排出少量毒血后,楚堂煜淡淡道“有些事大家都懂,区别在于有些人说了出来,而有些人没说。” 叶青青淡淡笑了笑,恍然大悟一般。 楚堂煜虽不是什么看起来就很温和的老人,但他确实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心下想着进来见的故人倒是比较多。 忽然他眉目一紧,问叶青青“你可是给世千吃过什么药?” 叶青青没有忽略他是如何称呼落世千的,但是现在这不是重点,她从衣袖中拿出那颗药丸“解白蛇毒,当时情况危机,所以就给他用了。” 楚堂煜眉目一挑“倒是个好东西,我原以为这世上能解巫灵蛇毒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没想到皇后娘娘也是道中同人。” 叶青青不禁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什么时候毒门和南沼皇后坐到一张桌子上了?”楚堂煜觉得自己搬话的功底棒棒的。 叶青青冷哼一声“你都能救落世千这种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楚堂煜“想必皇后娘娘与南裕泽伉俪情深吧?” 连话都这么同出一辙的巧合,楚堂煜已经不想以缘分来衡量他俩的……缘分了。吴桐在外面待不住,头头把头探进来问“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和那个男人是夫妻吗?应该不是吧?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叛逆?我自己觉得我还可以,我混的特别好,你 要是跟了我,我肯定能保护你……” 吴桐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叶青青第二次,觉得这孩子这么可爱,楚堂煜又叹了口气,跟自家养的老婆红杏出墙了一般,一副沧桑茫然,老无所依。 楚堂煜瞪了他一眼,深知楚堂煜救人原则的吴桐就离得远远的,不偷听也不偷看。 “皇后娘娘,我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楚堂煜一边信誓旦旦的医治,一边淡然的开条件。 的确,看起来是这样的,在他手中任何疑难杂症,好像都不是问题,只需要付出等量的代价就可以。这一条规矩贴在药堂醒目的位置,叶青青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 叶青青“……”果然你们这些医生一旦混出名堂就很变态,叶青青冷哼“我要是不想满足你呢?” “啊?那没关系,我还是会医治右护法的,只不过三天能痊愈的伤,我估计要治三年,或者三十年。”楚堂煜很严肃的在说话。 叶青青道“等他醒来,你向他开条件即可,毒门右护法这身价,不比我一个空壳皇后来的值钱?” “非也,你想错了。”楚堂煜声音也渐渐有了底气,一改之前老朽龙钟的浑音,变得甚是清澈“我要的代价不高,要你一个掌印就行。” 楚堂煜剪断裹好伤口的纱布,从怀中掏出一盒印泥来递过去“请吧。” 那印泥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放下一只手,楚堂煜一本正经道“在我这里治疗的病人,都会留下掌印。” 叶青青不晓得这是他在胡说八道,以为这是他的什么癖好,想来也不会损失什么,就按了上去。楚堂煜笑眯眯的收好了。 吴桐在外面等的无聊,恰好这时有人敲门,他就代楚堂煜开了门,夏宇不认得他,就问“堂煜大夫在吗?” 吴桐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道“我是堂煜的朋友,你可有预约?” “是这样的,我家主上约了大夫今日下午的两个时辰,却迟迟不见药铺开门。” 吴桐看了眼堂后,想着那男人那么重的伤,今天怕是接待不了别的客人了,又不敢代楚堂煜做主,就侧身把他让进来“堂煜大夫在忙,你可在这里等等他。” 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辰,吴桐本以为他要等很长时间,却见楚堂煜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了,吴桐跳起来问“可治好了?” 楚堂煜点点头,吴桐立马跑进去,刚过屏风就嚷嚷开了“姑娘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楚堂煜这糟老头子治能给你看病全靠我的面子……” 夏宇恭恭敬敬作揖道“老大夫可还有时间?” 楚堂煜想了想“这样吧,我随你去见江护法,今日的堂中煜怕是不方便接待别的客人了。” 江由近来住在客栈里,夏宇就把人带了过去,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烛光映下,房中有两道身影,夏宇以为是江由和南沼皇帝,就没忌讳的推门进去。 却看到了万凡,他与江由俩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那种分分钟要打起来的气势很压迫,夏宇一怔“万护法?” “滚出去!”万凡冲他吼。 “可是……”夏宇看了看身后的楚堂煜“江护法今日还要看病……” 万凡见是堂煜大夫,眸光暗了暗“你先看大夫吧,我呆会再来找你。” 一看这阵势就是俩人刚刚吵过架,夏宇就很郁闷,这俩人明明是同僚关系,天天整的跟老夫老妻一样的吵架是闹哪样? “江护法近来不宜动气啊。”楚堂煜劝他,江由翻了个白眼,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理他。 气的万凡在楼下抱着酒坛子喝酒,一副出门买醉的痴情公子模样,南裕泽回来时一眼就看到坐在旮旯里的万凡,不禁无语,别的他没什么优点,就是找江由找的挺快。 只好寻掌柜的另开了一间房住,夏宇早就在二楼楼梯口等着他了,南裕泽不解“有事?” “万护法突然前来,主上也不知道此事……” “你不解释还好,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有点误会了。” 夏宇“……”真的不是主上故意把万护法给招来的,是万护法他自己跑过来的。 南裕泽转身进了自己房门,将门关上,把夏宇关在门外,夏宇“……” 夏宇去送楚堂煜,江由下楼去找万凡,万凡还在旮旯里喝酒,江由就很无语“你又闹什么脾气?” “你不是说你去边境接个人?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接到黑市了啊?你怎么这么有能耐?捂着满身的痱子大冬天的满街跑?” 江由夺了万凡手上的酒坛子,万凡眼睛就红了“抢我酒坛子,又欺负我?” 他影卫扶着他“万护法你醉了。” “我不要你扶。”万凡推开他。 影卫“……” 江由只好自己扶着他,万凡一身酒气在他耳边吹“你骗我,你说是边境,这就是你说的边境?你是不是在这里天天跟娼妓淫乱度日?” 江由“……你醉了。” “我没醉。” “嗯,好,你没醉。”江由扶着他上楼,上一个阶梯跌两个阶梯的,上个楼都晕头转向的,江由刚做过针灸的身子本就不太舒服,这时候更不舒服了。 影卫怕万护法会吐江由一身秽物,就在身后胆颤心惊的盯着,没想到是江由胃里不舒服,刚上了二楼,就吐了满地。他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这时候吐的都是胃液。 万凡“……” 跌跌撞撞进了屋子,也不知道俩人是谁把谁甩上了床,俩人双双倒在床上,影卫随后端了水进来“江护法,清洗一下吧。” 江由又一阵恶心的要死,反胃的要死,扶着床梗吐了一盆,眼前一黑,倒床就晕了过去。 夏宇回来的时候,影卫正拿俩人束手无策,除了夏宇,没人敢动江由,更别说给他清洗,而江由又压在万凡身上,这体位有点尴尬。 夏宇看见时满头黑线…… 叶青青说有点想南裕泽了,她爬在落世千病床旁边,落世千蒙着被子,整整一晚她都在说梦话,吵的根本就睡不好觉,然并卵,第二天她根本就不知道,清晨第一眼她激动的抱着落世千“你终于醒了。” 落世千“你知不知道在别的男人面前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觉得你昨天快死了的样子是装的。”叶青青突然觉得自己学的伤后康复心理学都是垃圾,他们毒门那些个人重伤痊愈都很快,而且不会遗留任何心理阴影,感觉比自己伤口自动愈合还变态。 “不,我只是适应了重伤以及重伤后的痊愈。”落世千别的不说,他就是非常自信,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活个八十多岁铁定是死不了的。 叶青青:“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认为自己死不了?” 落世千“万毒山下的小镇里有个算命的熊瞎子说的。” 叶青青:“……我昨晚说谁了?” 落世千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阴森森道“南裕泽。” “不会吧?” “有骗你的必要?”叶青青正经兮兮的对落世千道“我一直以为我的初恋是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这是生气了 落世千抽了抽嘴角“楚堂煜呢?” 堂煜大夫?叶青青这才想起来是要找他复诊的,但转念一想她犹豫道“那个大夫说我们会给他惹麻烦,复诊后我们就不能留在这里,官兵在四处追捕我们,出了这家医馆,何去何从?” 落世千戚眉“他当真这么说?” “嗯,确实是不留我们。”叶青青说着,随手把他的胳膊拉了过来,又随手把了脉“还不错,高烧退了。” 落世千自个又探了探脉象,他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知道的更清楚,无奈道“你去把堂煜大夫请过来吧。” 叶青青向来不喜多问别人,转身离开之际落世千喊了她一声,她止步转过脑袋来,落世千问“楚堂煜可有向你索取什么?” “手印。”叶青青举起手掌,转了两下。 楚堂煜不恋床,一大早的就在堂后起居室里吃饭,吴桐与他同桌,叶青青就这么突兀的闯了进来,却没看到昨日里那毛发稀疏的老头子,而是与落世千一般大小的青年男子。 吴桐怔了一下“你醒了?” 叶青青的注意力却在楚堂煜身上,楚堂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见人先敲门的吗?” “哎呀堂煜,你那破规矩早该改改了。”吴桐推搡着他让他靠边坐,给叶青青腾出座位来,他高兴道“姑娘还没吃早饭吧?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我今儿起了个大早包的包子……” 他指着桌子上唯一一盘小包子,楚堂煜就不高兴了,默默把盘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我还没吃饱,这是我的地盘,凭什么给她吃?” 吴桐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那盘包子抢过来“姑娘别见外,堂煜他就这小家子气的性子,姑娘坐,快坐。”叶青青见过禁欲系的南裕泽,阳光系的落世千,妖孽系的程辰澈,沉静且呆萌的十七,杀戮系的万凡,病弱美人系的江由,还有大叔成熟系的方清峰,以及死掉的南沼太子南皓成南旭阳等一系列花枝招展 的男人。她本以为她这辈子已经够知足了,却他妈的又看到了一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堂煜穿着很普通的浅蓝布衣,墨发肆意四散,他的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敛滟。欲笑还颦断人肠,牵绊着的惆怅丝丝缕缕,环绕 周身的魅力。 他似乎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这是叶青青第一个定论,他如波泼墨的眸子似秋水映了月,叶青青冲他笑了笑“堂煜大夫,右护法需要复诊。”楚堂煜似乎被叶青青打量红了脸,揣着那一盘子包子匆匆走了。叶青青正要跟上去,吴桐拽了她一下,把她摁在椅子上。叶青青立马就变得凶神恶煞的,吴桐手抖了下“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凶?堂煜救人时不 许旁人在场,你去了也徒然,坐下吃点东西吧。” 他从自己盘子里拿出那块咬了一口的包子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这个我就咬了一口,你别嫌弃,真的很好吃,堂煜一直夸我做的包子天下无双。” 叶青青“……”这么好看的一个大夫,他居然是个断袖!果然现在都是男人们自己内部解决了吗?男人们性取向的变化是不是正在昭示着女人们正在走向灭亡! 落世千黑着那张脸,静静坐靠在床头,楚堂煜进门见他气色好了不少,登时就眉飞色舞的“右护法看来恢复的不错。” 落世千正要与他说话,他就塞了个包子“你先吃着,尽量少说话,对身体不好。” 落世千一口吐掉包子,但事后又觉得留在口中的包子还挺好吃,就用舌头扁了几下吞下去。 楚堂煜捣鼓着药材给他换药,落世千盯了他许久“您这返老还童玩儿的挺嗨啊?” 楚堂煜“……论佘断文的那些个徒弟里,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承蒙您看重。”落世千白了他一眼“先不说你留不留我,你是否问叶青青要了她的掌印?” 楚堂煜脸上笑容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敛了去“是的,我留了她的掌印。” “我原以为你退隐退的干干净净,这辈子就只会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大夫。” “你也说了是你以为?再者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同我说话?”楚堂煜撇了他一眼“你这伤不难治,待我换了药,中午留下吃顿便饭,下午就回去吧。” 落世千气不过,却也不敢在跟他理论,只觉得这顽固的老头子非得要佘断文出山才能压的住。 楚堂煜给他换了药,也问起落世千关于佘断文的近况,落世千一副无知的样子“我不知道。” “你生气了?” “不敢。” 楚堂煜噗嗤一声笑了“你若是真有骨气,又何必来这里找我救治?死在大街上不是更好?” 落世千不吭声,他身上旧日去不掉的疤痕今日楚堂煜也一并给他上了药“你倒是和你师父一样,脾气都这么倔强还硬。” “我还没师父那个胆子。” “你看看。”楚堂煜不怎么高兴“我才刚说了你两句,你就这个样子?怎么?我这做师叔的还说不得你了?” 虽然落世千很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跟他同龄的男人是他的师叔,但他还真他妈的是自己师父的师弟。 这个就有点操蛋了,他辈分确确实实是比自己大,落世千还真僭越不得于是他就更生气了“你拿叶青青的掌印我没意见,你拿去做什么我也没意见,但是你得收留我住在这里。” “你当真不知道佘断文去了那里?”楚堂煜问他。 “你留我住在这里我就告诉你。”落世千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楚堂煜将伤口包扎好,将药炉上熬了整整一夜的药汤滤出渣,缓缓倒进瓷碗里,端给他“喝吧,喝下就会好很多,中午离开这里。”落世千还想在挣扎一下,楚堂煜又加重了语气“是必须离开这里!”落世千见他那么坚定,就不想在说什么了,在这里,他还是比较想要面子的,老老实实的把药喝了,除了瞪他,也只能瞪他了,难不成跟 他干一架? 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苦的令人发指,江由受不了,端着那药不想在喝第二口,然而还有多半的药汤,在碗里晃悠悠的。夏宇担心的递去手帕“主上,您在忍忍,喝下去就好了。” “大早上的我为什么要喝药?”江由很气,脸都憋红了,无奈端起那碗一咬牙准备一口气闷下去,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和自己一个被窝里睡了一晚上的万凡。 万凡淡淡转过身来,帮他盖了一层被子,又环住他的腰,懒懒问“不吃药病怎么能好?” 江由心里咯噔一下,将口中药尽数喷出去,还卡了自己嗓子,咳的肺都要吐出来了。一口血又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怒声问夏宇“怎么他会睡在我被子里?” 夏宇默默跪下,把脑袋埋到胳膊下面,一声不吭,不怪他啊,昨晚万凡死抱着江由非要和他一起睡,那夏宇能怎么办?棒打鸳鸯? “你跟他生什么气?昨晚我喝醉了,吐了你一身,就迷迷糊糊睡一起了。”万凡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貌似他躺的还挺舒服。 “你给我滚下去。”江由一脚把他踹下去“不想我死的话,这药你就亲自去重熬一份给我送过来。” 他嘟嘟囔囔的起床穿衣重新去熬药。南裕泽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多嘴问了他一句“你和万护法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你也这么低级趣味?”江由穿戴好衣服,下楼时与南裕泽在阶梯口站了一会儿,俩人互相怼了几句,江由瞪着他“行了别拿我寻开心了,管好白曼就成。”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南裕泽手中拿着两把剑,一把白曼的龙须,一把江由的凤尾。他道“我这两天要出去办些事,你在这里等我,免得我回来找不到你。” 江由不解“拿我的剑做什么?” “有用。”他头也不回的下去了,江由走了几步想追上去,万凡端着一碗药迎面上来了,正巧又与南裕泽擦肩而过。 但引起他注意的却不是南裕泽,是跟在南裕泽身后的毒人。江由以为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就连忙下去问他“怎么了?” “那人好阴森的感觉。”万凡一直看着门口,江由随和的接过药碗“这里是黑市,还是少惹麻烦比较好。” 万凡自然懂这个道理,就不管那个阴气森森的人了,说这个汤药很难熬,里面有几种他不认得的药材。 “楚堂煜开的药,你要是认得药材就奇怪了。”江由一咬牙一闭眼将汤药喝光,打了一个激灵他问“叶青青可有下落了?” “没有。”万凡还在为这件事生气,低低道“若是来年开春,他们在毒山挖出了萧乐雨,我看你往哪后悔去。” “不会。”江由很肯定“萧乐雨其实不神秘,也很容易得到,就是想要的人多了,它才遥远起来。”万凡冷哼一声,不相信他说的话,江由淡淡勾唇,似乎比那毒人还阴几分,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信缘分多一些。”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吃肉包而已 半死不活的白曼不能搁置在酒馆里,南裕泽得想个办法把她妥善处理掉,黑市里南裕泽知道医宗的生意场,多在武宗那一块地上。 赌场一条街的门面都是做正经生意的,比如那个卖包子的,南裕泽坚持不吃他家的包子,包子铺下面是个武场,南裕泽一直认为他家的包子都是人肉做的。 但是买包子的那个老大爷看起来就跟落世千和江由一样的纯良无害,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客官里边请,今新推出梅菜扣肉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汁水都能溅出来,新鲜热乎着呢?您要不要来尝一个?” 白曼前些天险些被江由打死,现在毒人扶着她,她站也站不稳,时不时看南裕泽一眼,南裕泽喝了杯热茶,在店老板耳边耳语了几句,店老板诧异往白曼这边看过来。 老大爷唏嘘道“这不行吧?这个月还没遇到过女人,这万一打死了……” 南裕泽冷哼“你们打死的还少吗?” “那行吧,客官签了这契就行。”老大爷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纸上都是包子油,脏兮兮的,老大爷问白曼叫什么名字。 白曼狠狠瞪着南裕泽“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医……” 毒人死死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在多说一个字,南裕泽在纸上随意写下一个女人的名字,摁了指印。 老板给她拷上铁链,把钥匙交给南裕泽保管,嘱咐道“可千万管好了,没打之前疯掉就很丢脸了。” 南裕泽轻轻点点头,任老板在他眼上蒙了黑布,将他们几人带进场内。地下拳场的地下不是真的地底下挖个地宫,还真没人闲到没事就挖坑,这个地下是见不得光的意思,没什么规则,打死就行。 南裕泽解下眼上蒙的黑布,老板指了指看台上空着的一片地方“客官请耐心等待,前面还有三场。” 这个一个筒子楼似的地方,两层高,二楼栏杆上都是看客,一楼建了个大台子作比武用,白曼倒吸一口凉气,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大了眼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想抓住南裕泽,毒人却不会让她碰到分毫,于是她的声音就显的急促而仓惶,隐隐带着些凄凉。 南裕泽却装作不解“为什么?” “我……我是医宗的圣母啊,你不能这样对我!”白曼抓着他衣袖,一脸的惊慌失措,踉跄两步竟腿软的跌倒在地。 就白曼如今这身板,去台上与别人打拳,她定然会被活活打死,肉泥一样,且打拳里输掉的女人,如无例外都会被侮辱尸体。 这里哪有什么人格道德操守道理可讲?白曼与人敌对被打死,被奸尸都是轻的,外面包子铺里可是需要肉馅的。 南裕泽敛眸,看着她抓自己衣袖的指骨微微泛白,他凉凉笑了笑“就因为你是医宗的圣母啊。” “我还有价值,我……” “嘘……”南裕泽不动声色的将指头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店老板笑道“刚送来的人都这样,要不这位主顾你自己圈着?” 南裕泽点点头“这样也好。” 自己圈着就是带她上阁楼,阁楼上坐着的无一例外都是老板,南裕泽寻了清净的地方坐下。白曼受不了这里的嘈杂和即将会到来的恐惧。她挣扎着想要跳窗跑掉,南裕泽无奈冷嘲道“你跑的掉?” 这里做过高密的保护,外围起码有不少护卫,就场内到处都是维持秩序的,白曼就着残躯,还真跑不掉。 “我还有价值,你想问我什么,你问我啊,我都知道,我不要去打拳。”白曼挣脱毒人的束缚,猛地朝南裕泽扑过来,慌慌张张的。“你问我啊,你不是想知道兽名剑在何处吗?我帮你找,我给你找……” “白圣母。”南裕泽一副君子谦谦的模样,将她扶起来,拍打她衣服上的土,阴阳怪气道“你可是医宗的圣母,怎么能在这里自折身价?” 他眉宇间气度不凡,他本长的就极好看偏偏这世间好看的东西都带毒。 白曼惊恐间,看到楼下武台上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与之敌对那人从一旁的大盐袋子里抓了一把搓在手上,又是一拳打上去。 平日里我们过年包饺子用的肉馅,就是洒一把盐上去拿刀剁几下,在洒一把盐上去在剁,然后在洒一把盐…… 如此循环,怪不得他家的包子都很咸,还以为是盐不要钱,原来是人命不要钱。 白曼心都悬到嗓子眼了,紧紧抓着南裕泽的衣角“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放了我,你快放了……” 毒人出手把这个疯女人拽开,坚决不让她碰到南裕泽,南裕泽很冷静的看着她“我知轻重,但我也记仇。” 先前不是为了叶青青,但现在是了。你他妈的追杀叶青青追了一路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棒了! 白曼一怔,疯了一般怒吼“我没有,我也是奉命而行,你不该把帐算在我头上!” “呵,江由不是问过你,为何不去找晋临皇帝算账而来找叶青青吗,现在我来替你回答。我为何不找方华而找你?因为我愿意!” 白曼“……” 排在她前面的那三场很快打完了,那一滩粘腻的血里还混着盐渣,阁楼的老板都哄闹说下一场是个女人,问人在那里。白曼僵在那里仍不敢承认事实,南裕泽使了个眼色,毒人一脚把她踹了下去。空荡荡的大台子上本没有人,突然她从天上掉下来,惊了不少人。接着又哄堂闹起来,不少猥琐男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这女 人一看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又长的漂亮,憋了一个冬天的汉子都开始解裤腰带了。 南裕泽倒满了茶杯,以旁观者的心态,与看官们一起等着她什么时候死。 白曼晕晕沉沉的,浑身筋骨酥软,抬眸就是一个打死无数人的胖子,他那胳膊上的肌肉看着都渗人,旁边的盐袋子里,已经浸了几层血。 不禁打了个冷颤,白曼连滚带爬的想跑下大台子,那汉子掐腰“看啊,她还想跑。” 于是一堆人开始往下面扔石头,噼里啪啦的砸,白曼受不了,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以往她想也不敢想自己会这么死去。 汉子拽着她的腿把她拽回去,眉飞色舞道“弟兄们,你们说打那儿啊?” “先扒了衣服,扒了衣服!” 污浊混沌的场面,白曼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南裕泽离开阁楼的身影。这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冬天,南裕泽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刚刚干了一件坏事儿,他自会有自己的办法去找十大兽名剑的下落。但现在他居然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去告诉叶青青,他解决了白曼,也算 是情深意重的做到一个丈夫的职责,为她报了仇。 如果叶青青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在这家包子铺买包子吃了,但是她不知道,晌午时落世千说想吃包子,但是吴桐不肯赏脸给他做,主要是楚堂煜护犊子护的紧,非说做一笼包子会累到吴桐。 那三观简直刷了叶青青的下限。 出门四处打听才知道这里的包子好吃,四下的口碑都很好,凉西陆县大也不过一个小县城,吴桐那小子使了轻功,也就一柱香的路上。 吴桐说这包子铺大有来头,叶青青乐了“难不成祖上传下来的配方?” “还真是。”吴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又很正经道“我不建议你们吃黑市的东西。” “不然你做?”叶青青斜睨他一眼,缓缓踏进包子铺,不知怎么,她刚前脚踏进去,就觉得不久前,南裕泽也来过这里。 转念一想又怎么可能,他远在南沼。 老板同样推荐了梅菜扣肉包,叶青青觉得落世千大病初愈,不宜荤腥,就要了几笼素食包,叶青青打包之际,吴桐凑过去问老板“嘿,近日下面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老板不领情“客官要想知道,付了银子自己去见见?” “不了,家妻管的紧,手头也紧。” “那客官可是要错过好东西了,今个儿来了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呦?”吴桐稍稍精神起来,从衣服里掏出两块银元来摆在桌子上“那你过过眼力,看我带来的这女人,值多少钱?” 老板斜眼看了过去,比了个巴掌“五千两你卖不卖?” 吴桐当时就不乐意了,忿忿收起银子,恶狠狠道“那你不如去抢。” 回程的路上吴桐拿了包子吃,叶青青问“你不是不吃黑市的东西吗?” “哦,我只是不吃他家的肉包子而已。”他嚼了两口吞下去“我听堂煜说你们今天中午吃过饭就走了。” “是的。”叶青青道“关你什么事儿?” “我就是想夸夸你。”吴桐乐呵呵的“虽然你和你夫君很相配,但是如果你在嫁给他之前遇到我,现在别人肯定会称赞我们是郎才女貌。”叶青青不愿跟他解释自己跟落世千并不是夫妻关系,但不是因为其它,只是纯粹的不想和傻逼说话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 楚堂煜的渊源 “你知道吗?”吴桐负手而立,认真且深情的对叶青青说道“旁人都说天上的星星很美,那是因为他们都没见过你的眼睛。” 艾玛这情话说的叶青青差点把手中的包子给扔掉,叶青青上下打量他两眼,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有智商的人,长的就一副蠢萌蠢萌的爆发傻大户一样,不禁不解“你这些话,都是楚堂煜对你说的?” “你怎么不信我是原创的?” “因为你长的都不像原创!”叶青青白了他一眼,明明就一副富家公子哥的叛逆青少年,没什么知识还偏偏在这里装什么文艺? “唉,你真的对我就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吗?”吴桐有点沮丧“我跟堂煜打了赌,离了他我也有很多女人爱的。” “呵呵,你最好不要跟那种男人打赌。”叶青青由衷的警告,吴桐也一副在理的样子狠狠点点头“对对对,我跟他打赌就没赢过的。” 吴桐本就是话痨的一个人,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上话,叶青青干脆就不搭理他,他也丝毫没觉得尴尬,吧啦吧啦说了一路,从与楚堂煜打赌说到了楚堂煜的身世。 叶青青怔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吴桐心下一喜“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叶青青很激动,显然是刚刚吴桐说了什么她感兴趣的事了。 吴桐挠挠脑袋“我说堂煜他人很好啊。” “上一句。” “什么?”吴桐有点懵,他话痨起来有口无遮拦的毛病,但记性又不太好,因为说话太多,以至于不记得自己曾经都说过什么话。 “你说楚堂煜和佘断文绝交?”叶青青心里也不确定刚刚吴桐说的是不是佘断文这三个字。 吴桐却不假思索答道“是啊,是佘断文。” “毒门那个?”叶青青很满意他这么乖巧,就顺话问了下去。 不过吴桐有点儿为难“是毒门那个,我知道的不是太多,只知道阿煜和他有很深的渊源,姑娘你要是想知道,还是去问落护法的好,他比我知道的多。” “你还知道落护法?”叶青青冷冷盯着他,他原本话语就吞吞吐吐的,这时候脸色一变推脱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背的那个男人是毒门右护法落世千,前天晚上你勒索我时天太黑,我真的没认出来。” 叶青青就很激动了,突然抓住他手腕,恶狠狠道“那你可有向毒门通风报信?” 这时候的叶青青特别像坏女人,毒辣辣的泼妇一样不好惹。吓的吴桐腿都哆嗦起来“不,姑娘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叶青青一点都不相信能跟黑市响当当的楚堂煜走在一起的男人会怕一点气势,当即冷哼,一把把他摔到小胡同里,霸气侧漏的居高临下问“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阉了你当太监。” “我真的不知道,我和毒门没关系,我只是听堂煜说过落世千才知道毒门有个右护法长这般模样,我也就是没事儿好赌好混个弄堂作坊,劫人打架放个银贷什么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叶青青戚眉,不肯信他现在口中说的话,又晓得他没有说谎,前后为难着,就换了一种方式问“你说楚堂煜和佘断文渊源颇深,是怎么个深法?” 吴桐又摇头,一副被强奸的小女儿家家的模样,跟叶青青大街上非要强暴了他似的,叶青青不禁哑然踹了他一脚“你他妈都敢嫖赌吃喝愚戏人生乱纵黑市了,还这么猥琐!” 言罢自己提着包子甩袖子走人了,吴桐才瑟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其实他那里那么怂?就是楚堂煜吩咐了,说什么这个姑娘惹不得。示弱为上,不然被她身后那人盯上下场会很惨的。 吴桐本来还不信,楚堂煜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本着楚堂煜从不撒谎骗人的心态,吴桐就信了。 楚堂煜说话算话,堂中煜里他就是规矩,落世千无奈也无用,吃完午饭打算与叶青青回毒门。 他总是还担心着程辰澈。 楚堂煜送了一瓶药说每心口痛一次就吃两颗,吃完了也就意味着命就没了,让他悠着点儿。 落世千“……” 这事儿他没与叶青青说,左右他自己也是个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说多无益。倒是叶青青上了马车就不安分,问起楚堂煜和毒门的渊源来。 落世千稍许诧异“你是听吴桐说的?” 叶青青点点头,落世千道“那小子就是管不好嘴,他日里该让堂煜好好教教才是。” 叶青青紧追着问,落世千就很好奇“你问这些做什么?我记得你没这么八卦啊。” 叶青青只是单纯的听到吴桐说了佘断文而已,南裕泽偷押了佘断文培养毒尸,她就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缘由,但落世千明显是不愿意跟她说。叶青青就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我一个人背井离乡的从南沼来到大瑶,离开了南裕泽后身边无依无靠,十七还被程辰澈拐走了,我跟着你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的还无处可归,跟大街上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我堂堂一个公主,堂堂一个皇后,堂堂一个萧乐雨的后人,我怎么就活的这么惨?”她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活脱脱跟被猥琐大叔堵在墙根强奸的小媳妇儿一样,落世千满脑袋问号“你还委屈了?什么叫背井离乡?你本来就是大瑶的好不好?什么叫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是我被迫跟着你回 来的好不好?我若老老实实做一个护法,做一个国相,他妈的我就算被南裕泽放在两术山我也无怨无悔……” 说着说着他声音小了许多,因为叶青青眼眶红红的,落世千还从没见她哭过,就缓了缓“其实也还好,楚堂煜他有个师兄就是佘断文。” 叶青青还是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然后呢?” 落世千满脸的生无可恋“……佘断文和楚堂煜都师承药母,药母一系嫡传门内弟子有三个人,楚堂煜,佘断文和许柯烨。” 其实他的内心是拒绝说这一段往事的,但是无奈话已开口,叶青青又那副鬼样子,他叹了口气只好当故事讲。药母死的那年要从这三个弟子里面选出一个留在药母山以继承和发扬,总不会让药母一系断掉,这是一种殊荣,本来药母大人选中的是佘断文,因为他在弟子中排老大,资历稳重老成。但那时候的佘断文 已经是毒门门主最信任的先生了,佘断文要想回去继承药母,就不能做毒门的先生,为此当时的毒门门主月无涯还囚禁过佘断文,明目张胆的死不放人! 那怎么办呢?药母大人就想到一个办法,让小弟子楚堂煜去劝说,当时楚堂煜已经是个三十多近四十的老先生了。 讲到这里,叶青青突然喊停,落世千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悠悠转过脑袋“你想干嘛?” “楚堂煜明明才二十出头,怎么那时候就四十岁了?” 落世千“……哦,他返老还童玩儿的挺不错,化妆技术也一流,改容换面贼她妈厉害!” 叶青青“……”那时候的楚堂煜智商一百八,见了月无涯就说佘断文身体有毛病,铁定活不过两年了,若是月无涯为了这么一个活不到两年的老头子而得罪药母大人,在江湖上落人话柄,吃力不讨好不说,私扣人家一个 快死了的弟子还不能为己所用,那么颜面何存? 月无涯就问他该如何? 他说若是放佘断文回药母山,药母大人定会为他医治,使他延年益寿,更好的为毒门效力。 你当毒门门主月无涯是个傻逼?不错他确实是比较智障,他信了,就放佘断文回药母山,但他却干了一件相对聪明的事,就是扣下楚堂煜。那段日子楚堂煜代佘断文在毒门教了两年书,就是落世千他们的代课师父,佘断文这么一走就是两年,在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药母山的药母大人了,门主月无涯拿他没辙,就放他离开了,当然他离开的时 候,只字未提代替他留在毒门的楚堂煜。 楚堂煜就懵逼了,照形势来看,他是要在毒门孤老一生?他不干!他就骗月无涯说佘断文拿了不少毒门的研究成果才从药母那里拿到继承资格的。月无涯一听就炸毛了,这能忍?偷拿别人的东西成就自己这一种做法简直猥琐下流,又被旁人一怂恿,就明里暗里往死里怼佘断文,楚堂煜也以药母弟子的身份逼佘断文让位。佘断文退无可退就退隐江湖 了。 叶青青“……听着是有那么几分可信。” 落世千挑眉“简的来说就是这样的,起码有七分真实吧,毕竟我也是听说的。” 叶青青“……所以南裕泽就不知从那个旮旯里把佘断文掳到了两术山?” “好像是这样的。”落世千咬牙,他这辈子险些断送在佘断文手里,这个坑徒弟不眨眼的王八蛋,活该被南裕泽困在两术山!叶青青不难理解落世千不高兴的心情,毕竟若不是佘断文在南裕泽耳边吹风,南裕泽也不会玩落世千于股掌间…… 第二百二十五章 都聚在一起了 田子径对着程辰澈的伤势一筹莫展,地宫里的大夫尚束手无策,何况他一个根本不懂药理的行外人,眼看他高烧不退,虚软的跟一滩泥一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连水都喝不进去。 十七很担心他,但十七的体质比他好很多,这么两三天的修养,尚能下床,田子径一个不留心,十七就跑到程辰澈那房间了。田子径正在堂外与大夫说这件事,那大夫说无常殿下的伤势哪怕是右护法在,治起来也是有心无力的,让田子径在寻其它办法。田子径那有什么办法?程辰澈现在可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他着急,那大夫更 着急,一个激灵说起了护法们的师父,田子径觉得这事儿有转机,就急急顺着问下去“佘断文早些年就跑了,现在我到那里去寻他?” 寻不寻的到是一回事儿,就算是寻得到,他肯不肯医治是另外一回事,大夫深感绝望,就差没对田子径说挖个坑做个棺材以备后事了。 堂外气氛很凝重,十七稍稍动了动身,便觉得筋骨很疼,踉踉跄跄的挪到程辰澈床边,坐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掖了掖被角。 若说佘断文,十七不熟悉且还不知道佘断文是谁,但是有一个人他认得,黑市的堂煜大夫。 他也是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大半夜的跑到堂中煜的牌匾下,偶然那天堂煜大夫心情好,就顺手救了他,十七与他缘分挺好,倒也谈的来,以往之后每每路过黑市,都会到那里喝杯闲茶。 算起来也有两三年未见了。 十七想说可否带给堂煜大夫看看,田子径就叹着气推门进来,见十七坐在那里,不禁大惊“你怎么在这里?” 十七深深看着他“谢谢你解围。” 田子径眸光有些遮遮掩掩的“不,不用谢,其实我也没办法,救不了无常殿下……” 刚刚外面的谈话十七都听到了,这时候亲口听他说没救了,心里不禁堵的厉害,好似一大口瘀血漫到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腥气很重,冲昏了头脑。 田子径瞳孔猛地放大,冲上去扶着他“你怎么了?你……大夫!大夫快来啊,大夫。” 十七直挺挺的晕过去,连堂煜这个名字都没机会说出来。 大夫说这人的伤也不好下定论,若病人的心情静不下来,迟早也是入土为安的份,都得好好静养着,不能太冲动。 田子径越发怀疑这个男人和无常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侍卫来报,说山下有人求见,田子径纳闷儿,谁会想起来见他?来毒门的几乎还没有专程来见他的。 正好这时候糟心,就想着出去走走,见见也无妨,山下那小镇上一如既往的人多,显得杂乱了许多,叶青青迎面走过来问“你就是田长老的儿子田子径?” 田子径不认得叶青青,也觉得她不是一般人,就很小心的问“姑娘你找我何事?我们好像不认识。” “不是我找你的。”叶青青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右护法找你。” 田子径早就知道右护法与白无常殿下现在同在被通缉的名单上,心下一颤戒备的问“姑娘你是谁?” 谁他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见落世千,田子径还担心这个姑娘是皇帝那边派来试探的,当然要小心为上。 叶青青沉了沉心,将玉佩亮出来。 他的玉佩是麒麟玉,形似麒麟却是字玉,整个毒门上下都认识这是右护法的麒麟玉田子径心里咯噔一下,左右瞅了身边护卫,拉着叶青青走到一旁“右护法可还安好?” “还好。”叶青青缓缓的收起那块玉。 田子径便想说程辰澈的状态不是太好,但又不是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女人,就什么都没说,倒是叶青青先开口道“可知道万毒山下的地宫?” 田子径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知道。” 他隐隐怀疑起这个女人是大瑶皇帝派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私藏白无常了,就算她玉麒麟又如何?这年头也是谁都会仿造的啊。 “右护法托你帮忙办件事儿。”叶青青表情很凝重,看起来也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田子径,她疑惑的往一旁不远处看过去,落世千坐在茶棚里喝茶,四目相对给了叶青青一个很肯定的目光。 “万毒山下空置的地宫,你去看看,若是见到有什么重伤需要救助的人,烦请田公子帮忙留他们一命。” 田子径听从父亲的话要万事小心,就马马虎虎应对“好的这件事我知道了。” 见田子径回去了,叶青青还疑神疑鬼的问落世千“这人可靠吗?” 落世千微眯起眼说起这个比较可笑的事“论毒门的列位长老,最先倒戈给帝王家的是田长老,但论毒门的列为堂主,最不愿倒戈的是田长老他儿子。” 田子径在四大护法里面人缘不错,但苦于他和他亲爹是敌对关系,他就一直只是毒门一个小小的堂主,这件事四大护法也无能为力。 落世千两眼渐渐发黑,昏昏沉沉的,身上伤口又痛,习惯性的抬起胳膊吩咐道“常远,扶我一下。” 叶青青“……”好吧我不跟你一个病人计较。 “堂中煜的神医不是本事通天吗?怎么把你医成这副尚迷迷糊糊的德行,就说可以出院了?” 落世千脑袋一团浆糊,听的一知半解的也晓得叶青青是在贬低楚堂煜,不禁冷笑“老子还不愿意在他那地方待着呢。” 南裕泽出门自是要寻十大兽名剑,他要找的东西或许是和萧乐雨有关,他出黑市的那天,医宗来了好多人,把街角的包子铺给围了起来。路人都指指点点的,那包子铺的拳场可是武宗撑的腰,武宗也来了不少人,没有闹起来,两拨人马出奇的平静,万凡出门买了新鲜水果,回来与江由说起这事儿,江由笑道“她们家圣母被人送去打黑拳,死 了还被污成那般模样,说出去多丢脸?” 所以他们才不声张,连闹也不敢大闹,这事儿得私下解决。 万凡向来喜欢凑热闹,这事听着有趣,不禁多问了几句“谁啊?敢把白曼那个泼妇送去打黑拳?等等,她不是早就离开大瑶了吗?” 江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万凡就稍稍明白了其中缘由,也觉得白曼这是自讨苦吃。 毒宗宗主的八百里加急信件,送到江由手上时万凡的表情不太自然,江由缓缓拆开,上面是急令江由立刻回程,江由道“可是你在宗主面前说什么了?” 万凡不承认“我那有说什么?叶青青我只字未提。” 跟万凡相处时间长了,他说没说谎江由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还真没说谎,江由写了回信,说身子不好,这个冬天都在堂煜大夫这里调养身体,暂时回不去。 宗主就急了,勒令江由必须回去,江由无奈,万凡说萧乐雨那件事他代江由追踪,让江由放心回去。 江由总觉得那里不妥。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怎么就这么急着要他回去? 四五天左右,江由收拾东西准备回程,夏宇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南沼皇都怎么办?他可是说了要您在这里等着他的。” 江由好像什么都知道,淡淡笑了笑“我这次回去,怕就是去见南裕泽的,别担心,我估计出不了大瑶的国门,就会在折返回来。” 江由果真料事如神,毒宗宗主亲自来了,江由的车马还没出大瑶,尚在边境时,毒宗宗主就稍来信件,说他人已经到边境了,让江由准备迎接。 这个冬天还没过去,怎么上下许多人都跑到大瑶了?与毒宗宗主一起来的,还有医宗的宗主方灵。听说她是来办白曼那个案子的。 江由在一家客栈里见到自家老大,看到与方灵站在一起,他有点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毒宗和医宗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 毒宗宗主叫萧非,二十五六岁左右,比江由大不了多少,也是个气宇不凡的男人,看起来完全可以和南裕泽相提并论。他是昔日萧家家主萧千回的侄子,现是江由的主人。 江由不解,萧非便向他解释“是路上偶然遇到的方宗主,知晓白圣母在黑市遇害一事。方宗主对此事有偏执误信,医宗的探子说白圣母在遇害前见过你,这事儿是真是假?”江由默默吐槽,让南裕泽处理一个人,都特么能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真是醉了,但现在他不能承认,只好摆出一副无辜脸无辜的要死的说“白圣母遇害的前一天,属下在堂煜大夫那里见过她一次,在后来就没 见过了。” 萧非脸色顿时就黑了“方宗主,你手下的人莫不是看错了?我们没事吃饱了撑的要毒害白曼?” 江由也这样觉得,我们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要弄死白曼玩玩儿? 方灵一拍桌子冷哼“我已派人联系到武宗那个老头子,每场黑拳的协议都有压箱底的存根,是不是你们一查便会知晓!” 萧非好像对江由太过信任,一点都不人为这是江由办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担心火烧上身,淡淡然的看医宗笑话。然而这次这么多人聚在大瑶,铁定是有大事儿要发生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因为他们很美 方灵只淡淡冷笑,但她是一个混到宗主职业上的老女人,其精明自然不在话下,看着毒宗这主仆两个一唱一和的,她也不生气,倒显得萧非欺人太甚了。 晚上他们一同在这家客栈里住下来,江由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聚在大瑶来了,他稍稍一打听,果然晋临的皇帝魏羽也在来的路上,他更加不理解了,一脸迷茫,恰好这时萧非找他谈话。大半夜的不睡觉俩人点个蜡烛相对而坐,空气中都燃烧着满满的基情?那必须没有,萧非嫌屋里燃的炭火闷热,就稍稍开了点儿窗,江由就打了个冷颤,他想到些什么似的,又把窗户关上“你那怕冷的病怎 么还没见好转?” 江由往炉火旁靠了靠,把手放在火苗上面烤着“不会好转,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受苦了。”萧非叹了口气。 江由做他的护法也有几年了,萧非每每看到他,最多的还是心疼,看了他许久,收起了思绪,他摆正了宗主的面子,凉凉问道“我不信你与白曼的死没有联系。” “真没有联系。”江由一本正经,好似他这辈子说的所有话都没有这一句真。 江由不相信萧非找他来就是问白曼的死亡内情的,萧非也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他不相信,不禁咂舌“大瑶皇帝下了集召,邀大家来参加大瑶的祭天大典。” 江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我不知道?” 大瑶的祭天大典师出名目是宗神祭祀,祈祷天下风调雨顺的大典,迁延及天下自然宴请于天下。大瑶以祭祀天神的名目把大家都请到大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由是明白人,萧非晓得江由是明白人,见他这一副狐疑的表情,萧非就笑了“果然,连你都看的出来。我着实是看不懂大瑶帝的这步棋,都请到这里来喝茶吗?” “喝萧乐雨的那杯茶吧。”江由敛眸,又把手放在火苗上烤,暖烘烘的,显得外面的雪夜冰冰凉凉。 萧非耸耸肩“估计是大瑶帝没什么把握得到,就想着把大家都召在一起,搅和搅和,任谁能机缘能巧合,都得不到萧乐雨。” 大瑶帝的这步棋着实算不上多高明,他没什么把握得到萧乐雨,他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就把大家都请到大瑶来,然后凑一桌麻将乱打,大家一起明抢,总比一个个暗斗来的爽。 江由心里稍许波动,激起几层浪花来,心底已经稍稍盘算起什么了。 听说大瑶帝下了请帖,请大家前来大瑶参加开春的祭典,暗里都知道喝的是萧乐雨的茶,也就没人顾得上在自家国里过了年再来了。 眼下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生活,渐渐的都向大瑶帝都靠拢了,腊月二十八那日天上早早就下了雪,南裕泽到边境去接冯常远,进客栈时满身都是雪花。 冯常远见面直往他身后瞅,南裕泽戚眉“别看了,落世千不在。” 冯常远同样是收到请柬才以南沼皇帝的身份往这边赶的,随行来的还有晋临帝魏羽,魏羽暂住在隔壁房间,南裕泽低低问他“可有被发现破绽?” 冯常远摇摇头“一切都好,我基本不说话。” 南裕泽的性子向来沉默,多数隐忍,冯常远凡需要与魏羽交涉的场面,都是点点头然后说一句嗯。 南裕泽与他互换回来身份,冯常远多嘴问了一句,问南裕泽身边的那个毒人是谁,南裕泽淡淡看了他一眼“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不需要。”冯常远就很懵逼“那,皇上您能否告诉我右护法大人在那里?” “万毒山脚下的小镇,一个叫旗斜的酒馆。”南裕泽很肯定的只字不差说出那个客栈的名字。 那客栈酒馆说来和毒门护法的缘分挺深,他们算是自小长在这里的酒罐子里的,两年前毒门刚倒戈给帝王家时,他们四个护法分离前一晚就是在这个酒馆,那时候还聚在一起感慨琐事缠身,身不由己。落世千不是矫情的人,天天也没那么多感慨要抒,就是今日见外面下了鹅毛大雪,铺了厚厚一层,坐在临窗的桌子往外看,恰好能看到万毒山的山影,重延连绵,似青墨淡远于苍空的云霭间,触目可见, 触手难得。 叶青青端着一盘子花生,问他要不要吃,落世千打了个冷颤狐疑问“你那里来的银子?我们现在可是住宿都成了问题。” 问归问,他想吃还是会把手伸进盘子里的。 “楼下三号桌上的小姐送给你的,问公子一人在此惆帐,可否念一佳人做伴?吟诗诵对雪影成双,岂不快哉?” 叶青青话语里满满的挑拨意味,这也是让叶青青最头疼的,落世千这副帅的惨绝人寰的样子,出门不裹住脸,就总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家送东送西的。 落世千嗤鼻“那昨日里的土豪公子哥,可是送了你一管金笛,你当日就给拿到当铺当了,岂不比我这一盘子花生值钱?” 这也是让落世千很头疼的地方,叶青青出门,大街上总有那些个杂七杂八的男人乱上前勾搭。 这么一说,俩人在这客栈里混吃混喝这么多天,完全是靠刷脸啊。事后南裕泽问起来,叶青青是这样说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们能度过那个没有家的冬天,完全是因为长的美…… 嗯,他们长的美…… 但是现在落世千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堂堂一个护法已经堕落到靠脸吃饭了,他想起近来帝都发生那件事儿就嘲讽叶青青“你爹怎么那么蠢?” 是的,说的就是大瑶皇帝,鬼知道他几个意思,把人都请到大瑶来,嫌萧乐雨这事儿不够乱是吗?还明目张胆的请这么多人来堂而皇之的插一脚? 叶青青的关注点却不是在这里,她懒得反驳自己爹蠢,因为本来就蠢。她深戚着眉好半晌才问“毒门收到请柬后,谁会以门主的身份出现在祭祀的宴席上?与大家喝萧乐雨这杯茶?” 落世千本从容淡定的脸上有一丝龟裂,大瑶皇帝收买了毒门当上门主这件事是个秘密,不能被众人皆知,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大瑶皇帝派发请帖,那么收这个请帖的毒门门主是谁? 落世千简直要为叶青青的问题点三十二个赞,叶青青与其相视笑了笑,落世千悠远的目光迎上窗外冷冽的东风,淡淡开口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月堂冥。” 小二端着两碗八宝粥上来一碗是给叶青青的,是楼下那群公子送的,一碗是给落世千的,是楼下那群小姐送的,俩人一点儿都没觉的不好意思,反正喝起来挺香。 田子径那被落世千几封信点开窍的脑袋瓜,终于三跪九叩的请来了黑市里的堂煜大夫,其实他不请,楚堂煜也会找借口自己来,因为现在的大瑶帝都是个宝地,不来白不来。 程辰澈的伤基本都是外伤,撑死了也就是失血过多,楚堂煜一副贤者姿态,照例把脉开了药,这么调养了半个月,好歹腊八那天程辰澈能喝进去点腊八粥。 闲时楚堂煜喜欢带着吴桐在十七的房间一蹲就是一下午,没错,十七教俩人斗地主,楚堂煜觉得这新鲜玩法很是不错,一代宗师就天天蹲在房里喊对三要不起! 这似乎就是暴风雪前的平静了吧…… 大瑶皇帝来了,来毒门了,那里都没去,直接进地宫,一脚踹开程辰澈的门,很自来熟的咧了一个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容“堂冥,伤养的如何了?” 程辰澈一口粥喷出来,那他妈把他给吓的,心脏那时候跳的比他平日里床上运动的速率都快,整个人都开始翻白眼了。 大瑶皇帝那个老头子不解,问太子“我把他吓到了?” 太子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且无可奈何“好像是这样的,父王。” 程辰澈自认在这里养伤是谁也不知道的,他现在没什么大的心愿,就想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养个伤,然后有一天,他正在喝粥,大瑶皇帝踹门进来,搁谁谁受得了? 程辰澈一副见鬼的样子,大瑶皇帝安慰道“你别慌,我是来找你谈事儿的。” 程辰澈“……”大病初愈,脑子尚不好使,还不想说话。大瑶皇帝跟街边卖菜的大叔一样温和好说话,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程辰澈条件反射似的抱着被子往床角缩了缩,一身纯白里衣,墨发垂肩,他那一双凤眼顿时就蒙了一层薄雾,跟受欺负的小家伙一 样的可爱,几日不见,他养伤养的心宽体胖的,圆润的脸颊带肉,肤莹如玉。一个男人硬生生活成了林黛玉…… 慌归慌,操蛋归操蛋,程辰澈还是没有忽略刚刚大瑶皇帝进门时喊的那个名字,他喊的是堂冥。前任毒门门主月无涯的儿子月堂冥! 第二百二十七章 酒馆说书的吗 程辰澈缓了缓,觉得既然皇帝能用这么冷静的方式找到这里,就是说皇帝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想到这里,他就恍然冷静下来,撇了皇帝一眼,默默的端起那碗没有喝完的粥,缩在床角,默默喝完。 皇帝也不急,待粥碗见了底,他问“还饿吗?” 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我好慌的,导致程辰澈把碗递出去时的手都是颤抖的。 “你别怕。”皇帝嘴角噙笑,若有若无,他那令人琢磨不透的态度和突如其来的平静,让程辰澈越来越摸不着底。 “我怕。”程辰澈很认真的看着皇帝,他坐在这里一副要谈人生的态度,程辰澈当然要怕! 然而皇帝就喜欢说实话的人,他抬起胳膊,缓缓拿出衣袖中的书卷,递给程辰澈“看看吧。” 程辰澈不想接,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这卷书上写着落世千死了或者方清峰跳崖了以及霍青玄滑胎流产了,那程辰澈估计会当场跟这老皇帝动手。 事实并不是这样,老皇帝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这该是月无涯的东西,现在是你的了。” 程辰澈还是不愿意给他面子,不愿意接那书卷,迟疑道“我大病初愈,眼睛不好使,烦请皇帝将想要告诉我的话口说给我听,若不然,请现在杖毙我或者你出去!” 隐隐看到床上某只瘦弱小的可怜的庞然骨气,连太子都甚是惊讶“程辰澈,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想给这个狗皇帝面子而已,岂料皇帝根本就不计较他口出狂言,将卷书递给太子,缓缓道“朕于开春七日时在皇陵办祭神礼祀,这卷书是邀请函,特请毒门门主,月堂冥前去。” 程辰澈仿佛突然病好了大半,人就很精神的爬起来抢过太子手上的卷书,上面确确实实写着宴请毒门门主月氏,堂冥。 下有大瑶玉玺国印,眼前是大瑶皇帝和太子,程辰澈在那时候有些懵“你什么意思?” 老皇帝见他一下子激起来的兴奋劲儿,不禁淡笑“难道你不是月无涯的儿子?”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做他的儿子!”程辰澈好像急于听到皇帝这么问,又急于用这句话来反驳他,从而达到释放自己的目的。 他突然爆发了一样,瞪着滚圆的眼睛跪坐在床上,狠狠瞪着皇帝,这件事他其实不该埋怨皇帝,但他现在,只能冲着皇帝发火了。 这声音大的出奇,他那尚还孱弱的躯体吼的整个地宫都听得到,田子径刚从田长老那里回来,就听到程辰澈这么撕心裂肺的吼,吓得撒丫子往他那房间里奔。结果进门看见皇帝,那时候他腿当即就软了下去,这边一声动静,皇帝的目光从程辰澈身上转到田子径身上,田子径哐啷跪地,颤抖又急促的解释“皇上,皇上这事儿和我父亲没有关系,是属下私自私藏无 常殿下的,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大事临头前,田长老听到自己儿子这么护着自己,那时候他甚是欣慰。就连田子径都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就在身后,而出卖自己供出程辰澈的,就是自己老爹。 昨日里皇帝跟田长老商量起这件事,皇帝提出想要程辰澈顺理做毒门的门主,他毕竟是月氏的孩子,姓程算怎么回事? 当时把田长老感动的稀里糊涂的,对着皇帝磕了几个头连连说谢,然后……就把程辰澈在地宫养伤这件事给抖了出来…… 却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的程辰澈,那么激动。 早在两三年前,月堂冥就该是毒门的门主了,这时候失而复得的地位,难道不该让他高兴起来吗? 皇帝不解他为何这么偏激,程辰澈跟个疯子一样坐在床上“我不做,你爱找谁找谁,这门主我!不!做!”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仿佛他还是几年前那个任性闯祸肆意挥霍的程少主,那个白无常殿下,但是现在他不是了,皇帝见他不买账,立马亮底线,腾的一声站起来怒斥“你在说一遍?我让你那些兄弟都死给 你看!” 程辰澈“……” 一句话浇灭了程辰澈熊熊燃烧的骨气,他又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了,好似闹了天宫的猴子,被一句话压在山下。 来的时候脸色就很阴沉的皇帝走的时候更阴沉了,来的时候脸色很喜悦的太子走的时候略有点担心,但是那点担心并不妨碍他继续遮住自己……硬起来的地方。于是见不得光的白无常殿下,被通缉的程辰澈,就堂而皇之的在当晚住进了毒门的后殿,他体弱禁不起折腾,这么一来一回的刺激,他把晌午喝的粥全吐了,直到吐出的都是粘稠透明的胃液,他还恶心的 要吐。 如落世千所料,皇帝在这个时机,很好的找了个理由把程辰澈推上了毒门门主的位置,晚上田子径急匆匆的跑来报信时,落世千也着急的等了他好长时间,刚进门,俩人就一同开口。 田子径说“无常殿下已经坐准了门主之位。” 落世千问“堂冥身体怎么样了?可有动气?” 叶青青在一旁把玩这酒杯,见俩人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不禁沉了沉眸子,漫上一股子迷茫来。 田子径尚不能从毒门和大瑶皇室有联系这件事上解惑,就先目睹了程辰澈是怎么做毒门门主的。 他想问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落世千那紧绷着的脸,让他没敢问,就只能依着落世千的问话,说程辰澈现在身体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叶青青稍稍提起心出主意道“不然我去看看吧,堂煜大夫不是在吗?十七也在,让十七多劝劝。” 虽然……叶青青也不是很懂……为什么程辰澈现如今当了毒门门主……却不高兴,而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落世千担忧的写下一封信,托田子径稍带给程辰澈,又另誊写了一份,带给十七。 直到田子径离开,叶青青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摸不着北,懵懵的问了句“为什么做了门主,他不高兴?” 落世千却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落世千问她“你能理解南裕泽做皇帝的心情吗?” 叶青青霍然开朗,南裕泽身在南沼高位,起的只不过是个花瓶的摆设作用,他能做到的,就是亲眼看着晋临一点一点的蚕食南沼,将其从寸土颗粮半亩权开始,吞并南沼。说起来有点可笑,上一年的腊八时节,南裕泽屠宮,做了自己不愿意坐却又注定会坐上的位置,当了晋临的一个傀儡,给了晋临皇帝一个蛀空南沼的机会。今年的腊八,大瑶皇帝把毒门门主的位置给了程 辰澈,难道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可笑的是,上一年腊八时,程辰澈劝过南裕泽,让他不必太自咎,今年腊八没人开导程辰澈,那岂不是很惨? 落世千就送了信过去,让他安心养伤…… 叶青青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左右闲来无事,这晚上落世千注定睡不着觉了,就把不愿意讲给田子径的缘由,说给叶青青听。 程辰澈自小就不是做门主的命,因为他姓月,骨子里流的却不是月氏的血,叶青青一脸懵逼,她甚至不知道白无常殿下的原名是叫月堂冥。 落世千说,自从大瑶萧氏一门崛起之日起,皇帝就盘算着怎么压制萧氏,但是皇帝那个痴情多情的家伙张开腿四处播种…… 所以就把萧家的大小姐萧竹书给召进皇宫做了皇后,然后萧家就厉害了,皇帝压不住了,在那时候就开始跟毒门勾结,毒门门主月无涯上了皇帝的圈套,拱手把毒门让给皇室早就是二十年前的定局了。 皇帝控制月无涯的手段就是让他绝后。 话说到这里,叶青青就明白了,所以说月堂冥不是月无涯的儿子。 落世千点点头,事实就是这样的,问题也出在这里,月无涯给毒门选新一代四位护法的时候,挑了程辰澈做他的干儿子,取名月堂冥。然后根本就没当儿子养,就是当护法养的,在毒门里说好听了喊他一声月公子,大多数喊的还是无常殿下,但是这件事程辰澈本人在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月无涯的亲儿子,还以为是月无涯 不喜欢他这个儿子。 听起来很虐,叶青青目瞪口呆,她感觉落世千知道的好多啊,这两天净听他讲故事了。 落世千接着道,毒门那个内里被月无涯搞的千疮百孔乌烟瘴气的,然后他撒手西去了,现在这烂摊子丢给程辰澈,程辰澈不晓得要背多少黑锅,明里被毒门子弟骂,背里还得对大瑶皇帝卑躬屈膝的。 搁谁谁受的了? 虽然落世千没说,但叶青青晓得,程辰澈的那段日子一定不好过,他小时候过的肯定很苦。 于是叶青青开始登鼻子上脸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算是为程辰澈默哀,又接着问“那程辰澈出现在南裕泽身边并与其成为了朋友,是为什么?”落世千“……你当我酒馆里面说书的吗?净给你讲故事?你好歹给点赏银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正在做什么 落世千并没有明说为什么程辰澈会呆在南沼和南裕泽为伍,甘心甘愿的为他做事。按理说他虽是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少主,他好歹底线搁在护法上,也不该纡尊降贵的去和当时并不受宠的南裕泽呆在一起。 落世千就这个问题,向叶青青提了两个条件,第一,程辰澈非亲生,第二,南裕泽的生母。 叶青青一知半解,却也迷迷糊糊像猜到点儿什么,又朦朦胧胧的,她在接着问下去的时候,落世千翻了个白眼“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你出门右拐不送。” 叶青青不服气“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落世千挑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叶青青道“说话说一半的人。” 对,没错,她很大胆的承认,她确实有强迫症。落世千就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好半晌才问“你当真不知道南裕泽的生母是谁?” “千舒窈。”叶青青默默道,她又不是真傻,但一头雾水是真的,她不明白落世千到底想说些什么。 话说出口,叶青青觉得南裕泽他娘的名字是挺好听的,落世千用不可思议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难不成你忘了千这个姓氏是那里来的吗?” 叶青青还真不知道,就有些恼怒“你有话就直说,我许多事都记不起来。” 落世千指了指茶壶盖,叶青青立马屁颠屁颠的给倒了茶水递过去,他轻抿一口清了清嗓子,似乎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那沉重的模样让叶青青险些以为他要从一千年前开始说起了…… 千这个姓氏是西域巫术的大家族。泊途大陆三分天下,巫蛊一术三分三家,午闵,千,步。其中三家分三国,巫蛊的占卜之术有一段时间被视为妖术,他们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相比他们的祖宗,近代就过的比较低贱潦倒,被人称之为旧族。二三十年前,南沼的千家为南沼的皇子与大瑶的公主占卜出了萧乐雨合分疆土是大祸,南沼当时的太后还不信,找了晋临的午闵家族,一个姓闵的道士来重新占卜,同样是大祸的征兆,视为不吉。太后就屠了千家满门,本来不打算留南裕泽的命,小小 婴儿时就被钉死在棺木,下葬那天六月飞雪棺木爆裂,大瑶又缝天灾大旱…… 巫蛊这些术士自此被各国皇帝屠杀严禁,步家三代单传传到步明华那一代,也没了后文。 叶青青冷笑“不不不,我猜步家一定留有余苗。” 落世千不解“可是步明华死前没有妻子啊。” 叶青青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叶宁现在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正安心在南沼的皇宫里养胎呢。” “你……怎么会说叶宁是步明华的女儿?” “不然就是许世安的,两年前我出嫁的时候,南裕泽安插在皇宫一枚棋子叫江途,当时江途的口供说许敏和许世安通奸生了叶宁。” 落世千当时的表情是无比惊讶的“你还认识江途?” “很奇怪吗?” 江途跟程辰澈有些渊源,想当年程辰澈在黑市被那小子坑过银子,心里很不舒服,就跑回毒门找了些兄弟,在大街上把人家打了一顿…… 落世千淡淡敛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不,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许敏竟……是那样的女人。” “跑题了哥们儿,就算千舒窈是巫蛊氏族的人,这好像跟程辰澈帮助南裕泽没有任何关系吧?”叶青青十分鄙夷落世千这种问东答西的做法。落世千耸耸肩“第一,毒门需要萧乐雨,他需要南裕泽的信任,当然,这也是我们俩缘分的开始。第二,程辰澈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我刚刚说了,千氏是一个占卜家族,他们的后代子孙,自出生起,就 会预言占卜。”叶青青“……”这里有十万句妈卖批必须要讲,她感觉自己被耍了,腾的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震的落世千茶杯里的水都晃荡起来,她怒声道“你就直接跟我说程辰澈是为了萧乐雨才靠近南裕泽的会死吗?就 跟你为了萧乐雨而靠近我是一样的道理,这样说多么简单明了!” 落世千好死不死的大爷形象,凶巴巴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程辰澈待南裕泽随着时间的过去,俩人也算是真朋友了。” 落世千这时候就很不忿了,我他妈那么云淡风轻高冷兮兮的护法大人,我就这么喜欢在你耳朵旁边碎碎念?我不就是想让你知道的多一些,好抢救一下你无法弥补的智商吗? 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程辰澈是为了萧乐雨才偷偷接近南裕泽的,这件事起初连落世千都不知道。后来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喜欢了十七,这让他们毒门这群人就感到很尴尬了。 叶青青“……最后一个问题了,你为什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因为我嫌自己脏。”落世千半开玩笑的说,叶青青不难看出他话里的话。人之初性本善嘛,他这性格手段和德行,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很脏了。 叶青青“……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 “当然!我一直都很放的准自己的位置。” 这大冷的天,该睡的都早早的睡了,睡不着的也早早灭了灯,任自己辗转,就他们俩在这里点着蜡烛讲故事……那个辗转反侧的,说的就是程辰澈,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寝宫里,他不喜欢住父亲住的地方,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无常殿里,辗转了好长时间,他索性起来穿了衣服,裹了好厚的一层貂裘大衣,瑟瑟的跑去 水牢里。 方清峰被关在那里,这么晚了,就连牢里都是冰冷且安详的,大多数人除了守夜打更的,都睡了。侍卫见来人是程辰澈,着急八慌的正要跪,他将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侍卫就懵逼的出去了,说是水牢,他却待在水牢的边上,跟铁链一点都不碍身,淡淡的躺在草垛上睡觉,连程辰澈来了,他都没察觉到。 估计是累了,偶然发现干他们这一行的真是有意思,自己家的大床睡着不踏实,牢里睡的比谁都死。 程辰澈给他盖了盖被子,方清峰叹了口气“难为你这时候还有心情来看我。” 程辰澈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拢了拢衣服,看样子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 方清峰默默的翻过身,盘腿坐在铺子上,拢了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打了个哈欠问他“这么冷,你来这里干什么?” “睡不着。”程辰澈跟以往一样的小孩儿脾气,一副惆怅又懵懂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经历多少风雨,那张脸总是跟个孩子一样……带着白痴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放荡不羁。 他惆怅,方清峰就更惆怅了,他好像知道程辰澈今晚会来一样,就是古代没有烟这种东西,要不然方清峰肯定会猛吸一口,会将自己刻尽沧桑稳重的气质表达的淋漓尽致。 小时候门主教他们,每天多问自己三个问题,你想要什么?你应该做什么?而你现在却在做什么? 于是遵循这个指路明灯,方清峰问他“你想要什么?” 程辰澈似乎早就玩儿惯了这一套,一连串道“我想要自由,但我应该做一个门主,我现在正在做一个门主。”方清峰“……其实有的时候,看开点儿挺好的,做门主有什么不好?反正大瑶那老头子皇帝快死了,太子又是傻逼一个,你别忘了,霍青玄可是怀孕了,那将来生下来的可是亲王爷,将来指不定谁控制谁呢 。” 万一霍青玄儿子登基了,那他们毒门岂不是翻盘了? 程辰澈呵呵冷笑,笑的有点儿渗人“你果然是和落世千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连想法都不谋而合。” 说着,他递过去一封信,是落世千拖田子径稍带给他的,信上原话如下: 看开点儿,万一青玄生了个皇帝,那毒门就是娘家的国舅老爷,档次直接从皇家附属升到皇亲国戚,就翻盘了。 他似乎看到了落世千写这句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方清峰的话仿佛得到了支持一样,他底气就很足了“你看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我和落世千的智商是给你闹着玩儿的?听我的,没错!” 他慎重的拍了拍程辰澈的肩膀,这让程辰澈更嗤鼻了“你当那老头子皇帝是个傻子啊?他立了遗嘱,只有太子嫡系才能登基,若后延无子孙,旁系王族中霍妃一脉不得称帝。” 皇帝控毒门控的死死的,连死了都有遗诏压着,毒门能耐何?方清峰淡淡敛眸“……事到临头总有路,且走且看吧,你还年轻,天天活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你要真不想眼睁睁拱手把毒门瓦解,你赶明就从万毒山跳下去以死明志,左不过我在你墓碑上刻个窝 囊废而已” 程辰澈“……” 当晚程辰澈就把方清峰带出了水牢,侍卫还拦着,他拿出毒门当家做主的风范,摆着样子呵斥道“门主的路你都敢拦,不如送你去皇宫里做个太监?”那侍卫立马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萧竹书的尸体 这件本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却招来了负责牢狱的堂主,那人大半夜的急吼吼的跑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传了百八十里远的吼“谁?谁敢劫牢犯!” 要是毒门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兢兢业业,或许程辰澈可以考虑考虑当这个门主…… 然并卵,程辰澈现在脾气不怎么好,被属下黑灯瞎火的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他脸色更黑了,那堂主不晓得是程辰澈,也不晓得被带出来的是方清峰,就是带着一波人上来就吼“把这俩人给我扣下!” 然后哗啦啦一堆的侍卫把这里围住,但奇怪的是,为什么牢狱里的狱卒都跪着不敢抬头,这让那堂主很是匪夷所思。 守门的那狱卒倒吸一口凉气,瑟瑟爬过来拽了拽堂主的裤腿“老,老大,麻烦您点,点个灯。” 堂主戚眉接过侍卫的油灯,眼前微微一亮,程辰澈扶着方清峰,俩人都死死的盯着堂主。 “……”为什么通报的时候没人说是这两个…… 他当时就懵了,反应过来时不知道是该请罪还是该请罪,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结结巴巴道“门,门主,我不知道是您……” 程辰澈冷哼“我还没打算做门主,你的消息倒是挺快。” 方清峰揉了揉太阳穴,若是毒门里的人都跟这个堂主一样是个脑残不会说话,那么这毒门的门主程辰澈不做也罢! 门主这个称谓在程辰澈这里是禁忌,这个倒霉的堂主说了出来,然后水牢里方清峰刚刚呆着的地方,现在换他蹲了。 堂主带来的侍卫还一头雾水“无,无常殿下,方护法是皇上钦点的犯人,不,不能……” 刚刚程辰澈若是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个堂主打死,或许现在这个不长眼的侍卫就不会劝阻了,方清峰道“你何必呢,得罪了老头子你又没好日子过。” “以往的月无涯我该得罪照样得罪,怎么?现在我是门主,我想得罪老皇帝你管的着?那里有你说话的份!闭嘴!”程辰澈狠狠瞪了他一眼。 方清峰淡淡勾唇笑了笑“是,我当然不敢说什么。” 程辰澈当那侍卫是空气,扶着方清峰就走了,侍卫又不可能去拔剑非要留下方清峰。 这件事第二天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并没有太担忧,反而有些惊喜“真的把方清峰从牢里带出来了?” “是的。”公公将昨晚的事件以及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皇帝听。 “他倒是没把落世千给接回来。”老皇帝又淡淡的收回脸上的笑容,问身边的高公公道“各国的皇帝都来了吗?” 他问起这句话时,才惊觉外面已然是深冬腊月,腊八过后的大年,大瑶皇宫里张灯结彩一片喜红,一如公主初嫁时,宫里处处在布置新年的景象,皇城里迎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魏羽和方灵。他们俩着实是走不到一块儿去的,只是恰巧在同一天进城而已,大瑶皇帝在城门口铺了十里的红毯相迎,方灵见面就没说好话,冷嘲热讽的说大瑶纵容恶人行凶,视人命如草芥,这种皇帝当的也真是失败 。 魏羽这时候就很会做人了,他一边安抚着方灵的怒火,一边道“如今我们来大瑶是来做客的,方宗主还是谨慎些好,我们互相给个台阶下,总是没错的。” 方灵冲着大瑶皇帝道“曼儿那事儿终究是发生在大瑶,你必须得给一个交代!” 她早就盘算着怎么让大瑶的皇帝来担这个责任了,大瑶老皇帝跟医宗的老宗主,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老婆子俩人在那里互怼,搞得魏羽很是尴尬“难道没想请我们进去说话吗?”大瑶皇帝这才给让了路,让他们进城,城内就他们的到来而腾出了府邸,一一引进后,大瑶皇帝也懒得与医宗老婆子掰扯,就借口说舟车劳顿该好生歇息为主,将这件事给拖到后面去了,让方灵改日在议 。 恰巧这时方华从外面回来,手中捏着薄薄的信封,送走了皇帝,方灵激动的站起身来,问方华可有查到消息。 方华敛眸劝她“这件事……您还是少抱些希望吧。” 本来就是武宗的地盘,流水的市场,那些所谓压箱底的存根指的也是大买卖,出入黑市的那个傻不拉几的留自己的联系方式,当天的买卖当天就销毁了,方华调查了好久,也只问出了是个男人。 方灵脸立马就拉的老长,拐杖闷声敲了地板“这事儿待我见了武宗的宗主在议。” 方华是真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天方夜谭。 其实没必要查那么清楚,他们完全可以栽赃给毒宗护法江由或者大瑶皇帝,只不过若跟这俩人怼,官司难打而已。 过年那天落世千问店家要了几坛子酒,跟程辰澈说好了到这个酒馆来见一面,岂料没等来程辰澈,倒是先等来了冯常远。 南裕泽早就到大瑶了,就是一直拖着不见叶青青而已,冯常远可没他那种耐性,直奔酒坊来了,也非空手来的,带来一些市里淘来的好酒。 叶青青怔怔的看着冯常远,好半晌才问“南裕泽没来吗?” “来了,属下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近来挺忙的。”冯常远一本正经的撒谎,南裕泽那里忙了,就是天天待在客栈吃了睡睡了吃。 落世千一眼就看出他撒谎,撇开叶青青单独问他“南裕泽为什么不肯见叶青青?” 冯常远也是一脸茫然“属下还真不知道这个,不过南裕泽确实是一两个月前就来了,接他的人是毒宗的江由。” 落世千微微戚眉,远远的看了一眼叶青青,觉得其中有猫腻,吩咐道“你去仔细查一下江由的背景,赶在开祭坛前交给我。” “是。” 不必等到开祭坛,这时候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南裕泽没有去别的地方,他去了毒门,找毒门的门主,程辰澈。 程辰澈在皇帝的严密监视下,还是选择冒险见南裕泽,摒退左右侍卫,他就像见亲兄弟一样,给了南裕泽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南裕泽并不怎么给他面子,无动于衷的问“叶青青还好吗?” “跟落世千呆在一起,挺好。”程辰澈有些不服气“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南裕泽上下打量着他“为什么做了门主,还是那么幼稚?” 程辰澈“……好吧我们来说正事,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话说白了吧,萧竹书的尸体不在毒门。” “理由?”南裕泽端起面前那碗茶水,倒不是不信他,就是想听他说说可相信的理由。 程辰澈换了个位置好靠他更近一些,低声道“我被田子径救了一命,才知道田长老的儿子在守陵,守着一个竖放棺材的女尸,我见了那具女尸,保存十分完好,不腐不烂,能做到这一点的,是水银。” 南裕泽似乎来了兴趣“说下去。”“水银存尸的这个手段起源于巫蛊步氏,是被大瑶皇家典籍记录在册的重要文册,毒门地下的那个女人虽与萧竹书样貌吻合,却是在活着时被人往脑袋上开了个洞,往里面灌水银,以保死后身体长存。但是 萧竹书……她不该是被毒死的吗?或是被青青掐死。” 程辰澈的话全是认真的,他也亲自验证了这个推理,底下女尸确实脑袋顶上有个洞,南裕泽心奇“不然会葬在那里?” 皇陵没有,毒门是假的,那真的呢? “我并不认为大瑶皇帝把各界势力囤在大瑶是为了搅坏萧乐雨,而是误导别人,他搞这么大动静,像是在引谁出来。” 因为这么大动静意味着萧乐雨要出世了,肯定会引出一些人来。 南裕泽撑着脑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太阳穴,默默闭上眼睛,阴沉了许久才说“子母山,道观!” 程辰澈眸光一亮“算风水吗?” “论找墓穴,他们不是挺厉害吗?” 门口突然一点声响,南裕泽袖中飞线,穿透了门板竹窗,程辰澈适时大喊“抓刺客!” 南裕泽将线交到程辰澈手上,慎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 南裕泽离开的很快,直到外面那人被侍卫抓进来,室内就只剩程辰澈一个人了,他一人拿着两个茶杯,将杯中的水来回倒着玩儿。 王大明看的出来,这室内,留有另一个人的余温。 程辰澈没想到会是王大明,就差人捎信让方清峰来领人,方清峰得知王大明偷听被抓了个正着,程辰澈非要当晚处理了他,方清峰去领人时,人已经被打了个半死。 程辰澈脾气倒是没减,他还是那个爱使小性子又张狂的人,不过他这么生气,应该是王大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地板上那人背上纵横的全是鞭痕血槽,程辰澈紧紧盯着他,王大明瑟瑟的看了眼方清峰。程辰澈像是忽然想开了,想到了什么,这件事他不计较,就让把人带走了。 方清峰搁下茶杯,问王大明“为什么要偷听?” 王大明偷偷的看了眼窗外,方清峰就过去把窗户关上了“好了可以说了。”他正要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无常殿下会放了自己? 第二百三十章 鬼一样的皇帝 他忽然不说了,方清峰敛眸,来回走了两步“你知道窃听主上是什么罪吗?” 地上那身影颤了一下,也没说话,冷汗津津的,方清峰不禁生气“我真是白教你了!” 王大明头更低了,缓缓道“主上,就没想过无常殿下为什么没有打死属下吗?” 方清峰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关系,凉凉道“不就是为了让你回来说给我听吗?可你不说。”有了方清峰这句话,王大明才松了口气“属下听到无常殿下和南沼的皇帝陛下在说子母山的道家人,算风水术,尚说起毒门存有萧皇后的遗体,用水银存尸的办法存于地宫,但遗体是假,若要寻到真尸,就 涉及风水……” 王大明说这些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说的,左右他说与不说都活不过几天了,心绞剧痛,他捂着胸口爬在地上,连连咳了几口血,又忍着吞了下去,没有染上地板半分。 方清峰有意打量了他的伤口,小白是给他留了一口气,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口气,比起这个……他更有兴趣的是,万毒山空置的地宫,是什么时候放置了一具水银尸? 王大明被带下去休息,他拿捏了下分寸,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程辰澈这时候下山了,去那酒馆里见落世千,落世千左右瞅了瞅,问方清峰怎么没来,程辰澈随口说“这时候他忙着打探地宫。” “有什么好打探的?那里不是空着吗?”落世千不解“他越来越疑神疑鬼的了。” 程辰澈点点头“祭坛那天你会见到他的。” 程辰澈的眼光停在落世千的胳膊上,虽然做的在真,它也是一条假臂了,不禁心下难受,就多喝了几杯酒。 俩人像是天天见面的兄弟一样,一点都没有久别重逢哭的稀里哗啦的气氛,平淡如水,君子之交。 落世千见他这么喝,神秘兮兮的冲他笑了笑“在这么喝下去,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叶青青借了酒馆的厨房,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她今日晚上好像很高兴,走起路来都生风,那热菜上桌时,程辰澈糯糥且撒娇的喊了声“青青!” 叶青青就只在意她的酒了,那是她淘来的好东西,就这么被程辰澈当水喝,好吧念在许久未见我忍了,她咬牙问道“……十七呢?怎么就你一个?” 程辰澈就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十七伤重,不宜出门,让我代他伺候你。” 落世千抬脚踹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普普通通的一个家宴而已,叶青青也不经意间随口问程辰澈“见到南裕泽没有?” 程辰澈反应贼快,立刻就回“没有。” “胡说,你今个下午才见过他。” 不怎么喜欢这种被揭穿的感觉,程辰澈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真没有。” “你直接说他现在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遮遮掩掩?我能吃了你?” 程辰澈一懵“他没有在这个酒馆啊。” 落世千挑眉,他也不知道叶青青为什么会这么理直气壮说南裕泽在这个酒馆,叶青青阴气森森的笑了笑“算了,当我胡诌的。” 然而看了全局对话的南裕泽,这时候正端着茶水在某处看着,就笑笑不说话。 这宴席出奇的平静,落世千没追根究底的问方清峰为什么没来,因为他知道啊,虽身不在毒门,他也是生在毒门的主子,想知道的事自然会有办法知道。 只不过他知道的就有些缺斤短两了,他只听影卫说,毒门地宫里有萧皇后的尸体。 这时他心里就打起几分算盘来了,叶青青脸色也沉重下来“我需要萧皇后手臂上的手镯。” 落世千沉思起来“等开祭坛那天,回去看看罢。” 鉴于女人的疑心本来就重,带有读心术的叶青青觉得若是这时候不窥探一下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自己就比较傻了。 然而或许是落世千的心事藏的深,他脑子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隐隐有萧乐雨那方面的,也是想着如何混进毒门,如何进地宫,其余后事,他一片空白。 他心里看的开,那天晚上就睡的很沉,直到老皇帝跟鬼一样悠悠的坐在他床边,他才惊醒,一身冷汗。 老皇帝确实跟鬼一样,落世千自认藏的不够高明,但老皇帝这时候不该是忙着祭坛的大事吗?老皇帝悠悠看着他好半晌,落世千才反应过来“皇,皇上您……” 老皇帝迷之微笑,对他道“右护法近来可好?” 落世千敢说好吗?大半夜的胆颤心惊的说“一,一直在反思罪过,不敢过的太舒坦……” “那你怎么睡这么沉?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这感觉就像是悄悄的,悄悄的,一切都很正常,突然拐角你遇到狼了,狼还冲你笑,那种不怀好意让落世千接下来的一年都是毛骨悚然的! “祭坛那天,朕想毒门的门主,缺一位可以撑场面的护法。”他悠悠道,但话语里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落世千缓了好久才吞了口口水“方清峰不是在吗?” 他慢慢镇定下来,如程辰澈突然见到皇帝一样,他认为自己于皇帝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就能确保安全。 老皇帝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合适,你看朕待你多好,允许你在大年开了家宴,也允许你喝了酒,怎么?你还要继续逃跑,拒绝我吗?” 他越来越阴沉,明明外面下雪的天气很冷,落世千出了一身汗“不,不会。” 老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希望在祭坛前夜的宴会上,见到你,右护法大人。” 叶青青就蹲在房顶,看着老皇帝出去乘着轿撵离开,她觉得那场宴会一定很热闹。两三天前,叶青青去了皇宫,见老皇帝,老皇帝喜出望外,并没有命人抓捕她,叶青青问起身世,老皇帝说了他经常在晚上做的一个噩梦,就是荆姑姑抱着一个男婴孩儿偷潜出宫,又抱着一个女婴说恭喜 皇上,皇后添了一位公主。 然后……叶青青就惊醒了,其实她并没有去皇宫,也没有见过皇帝……子母山的那个道士这两天有点迷茫,无缘无故被王大明打搅了一番,被带到万毒山来,来了以后却被藏进小黑屋不见天日,这时候那道士很佩服自己的师父,果然是有先见之明,让自己来顶替,不然现在 被关进小黑屋的,就是师父本人了。 言外之意,王大明请了一个假道士。 程辰澈在万毒山的山下守了三天,才守到出门的方清峰,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斜靠在树上,问他“去那里?” 方清峰淡笑“你成日里盯我盯的那么紧做什么?我去酒馆里见落世千。” “哦,这样啊,不必见了,他不日就回来了,皇帝与他妥协,命他回来,在开祭坛当天以右护法的身份出现在宴席上。”程辰澈说起这个整个人都泛起淡淡的薄怒来。 方清峰一怔“皇上怎么找到他的?” “我还想知道皇帝是怎么找到我的呢。”程辰澈叹了口气“果然我们还是被玩弄于股掌间的。” 方清峰上下打量着看他两眼,鄙夷道“我只看见你的脸了,我就没见到你脸后面的脑子。” 程辰澈“……我记得你不信鬼神这一说,为什么会派王大明去子母山找道士算风水了?” 方清峰侧身给他让了一条路“请吧,回去说。” 方清峰不可能对他说这一切都是江由的意思,就给这件事编造了一个原委讲给他听,也怪程辰澈问的模糊,方清峰编造的那个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奉命为皇帝找一个死后下葬的墓穴。 程辰澈悠悠的看向他“当真?” 根据程辰澈去子母山的调查,王大明确实在那里寻找道观的主事道士算墓穴风水。 程辰澈“……那你对地宫的水银尸怎么看?” “遇到一个人,欠了她什么,就想要弥补,就把她做成标本,就像她活着一样,那水银尸只不过是老皇帝用来救赎自己的一点歉意而已。”方清峰一点儿也不避讳“王大明我已按条律处置,你大可消气了。” 这是这三天来!他们俩第一次坐在一起讲话! 程辰澈就是单纯,他觉得对自己常年伴身的兄弟疑神疑鬼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于是他很容易的信了方清峰。 话已说明,他问方清峰“那道士你关在山下的那里?” 方清峰“……”你的脾气呢?明明你上一秒还在生气。 那道士关在城东焦府的坊间,与杨仕平关在一起。区别在于江由关的是个真道士,方清峰关的是个假道士。 这道士还真不是江由找的,是萧非命万凡办的事,在他知晓皇陵没有埋葬萧竹书的时候,他就开始命属下找会算风水的道士来挖墓。 万凡也是比王大明早了一步而已,且王大明是去请人,他是去直接把人捂了鼻子打昏过去套着麻袋带回来的。 江由见到这道士时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抓到的?”万凡洋洋自得“不久,觉得有用,就抓来了。”江由暗自操蛋的心情,顿时他觉得方清峰就是办事不利的傻逼……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因为她是假的 子母山的道士姓茅,叫茅鳞,倒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眉宇中透着沉着冷静,但他那沉着不是血腥极权利的沉着,看着就缺心眼的那种,长的倒是挺阳光明媚的。 江由伸出手来抬起他下颚“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如你给自己算一算,还能活多久。” 茅鳞常年生活在子母山,偶尔下山挖个坟倒个墓,给那些官宦权贵算一下风水什么的,对毒宗倒是有所耳闻,但跟他们的高层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直白来说……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如你们医者不自医,我们算命的也不给自己算,这是规矩。我印堂发不发黑我不知道,我看你倒是阴气重的很,你是否有寒疾?我劝你别在积怨了,这手上沾染的鲜血多了,迟早得曝尸荒野,我不是吓唬 你的,因果轮回是有报应的。像你这种人,啧啧,不好说。” 茅鳞很认真的跟他说这些,其实他平日里不会给不相干的人吧拉这个,他又不是街上拄个拐棍的熊瞎子。 江由“……”感觉上像是请了个和尚,与万凡默默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万凡挑眉“这样不好吧。” “你干的还少吗?”江由冷嘲他。 万凡默默的抽出墙上的皮鞭,交给侍卫“往死里抽,抽到他肯帮忙为止。” 茅鳞脸色略尴尬,制止道“……等等,我觉得你们是误会了。” 他暗自掐指盘算了一番“你们是要找皇后的墓?” 江由点点头“事成之后,给你万两。”“你当我傻?万两黄金抵得上萧乐雨?我平日里出去干一趟活,也得几十万两了吧,实不相瞒被我看上的墓,里面随葬的都够我子母山所有弟子吃两年了。”茅鳞白了他一眼,江由淡淡撇过脑袋“……抽吧, 我看着不顺眼。” 万凡慎重的点点头“我看着也不顺眼。” 带着倒刺的皮鞭生风,呼呼的往茅鳞身上抽,江由在刑房隔壁的牢狱里点了火,明晃晃的映着他脸庞,倒了一杯热水,没人嗡嗡他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 怎么现在的人话都这么多? 楚堂煜冲着他大吼“你怎么话这么多!” 吴桐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阿煜,你以前从不嫌我话多的,你说这样家中会很热闹,不无聊,阿煜你是不是变了,我就知道你喜欢上十七那个小兔崽子了,阿煜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低着脑袋两根手指头对着戳,偷偷的瞟一眼楚堂煜,在偷偷的瞟一眼,一来二往的,楚堂煜受不了就道“过来吃饭!”那个一米七八的叛逆纨绔子弟乐呵呵的跑过来坐在他身边,搬着屁股下面的板凳移一点在移一点的往他身边凑。现在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贱,非常贱,以及贱!害的楚堂煜饭都吃不好,正被他嘟囔 的头疼,十七推门进来。 吴桐正死不要脸的亲亲,十七脚步嘎然而止“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着,他打算退出去。 楚堂煜不依,一挥衣袖关上门,断了十七的退路,吴桐很生气“你怎么这么不知分寸?不知道敲门的吗?小心惹急了我,堂煜不帮你治病。” 程辰澈悠悠推开门,冷冷道“小心说话,惹到了十七,小心我打死你。” 吴桐在这里除了楚堂煜,他谁都怕,程辰澈一个白眼瞪过去,他吞了口口水“无常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楚堂煜轻笑“求医问药。” 程辰澈点点头“十七你出去。” 十七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想留在这里。程辰澈摇摇头,淡淡道“你放心。” 十七拉着鬼吼鬼叫的吴桐就出去了,楚堂煜不以为然“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事直说就好。” “世千说你留了叶青青的掌印。” “嗯,是的。”楚堂煜一点都不着急,似乎这是一件多么不起眼的事。 然而不是,程辰澈拉了个板凳坐上去,嗤笑道“白废心思!你若有这个空当,不如去寻寻萧皇后的墓穴。” “在你们毒门地宫啊。”楚堂煜道,他说话声音很轻,轻的听不出一点起伏,就好像他这话,本就没什么起伏一样。 他擅长冷静,他是一个老者,他惯会冷静,与他长相极不符合的岁月沉淀下的深沉,让他很肯定及权威的说,萧皇后的尸体,就在毒门。 程辰澈敛眸“不然我带你去看看?”既然都是为了萧乐雨,有什么成果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程辰澈当然没这么好心,他带人进了地宫,楚堂煜惊讶的发现侍者都喊他门主,然而这不是重点,那层层的纱帐中,灵堂甚是显眼,一女子静静竖 在棺材里,容貌凝固,时间都在她身旁静止,任身旁的朝生夕沉。 “水银存尸?”楚堂煜仔细打量一番“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带我来这里?” “因为她是假的。”程辰澈毫不避讳的捏了捏尸体的脸颊,那皮肤有些浮肿,好似里面隔了一层空气一样。 “水银存尸这个手段极其残忍且丧心病狂,老皇帝喜欢萧竹书入骨,自然不会用这种不齿的手段,为了填补他的歉意,就出现了您现在看到的这一幕,假尸。” 楚堂煜脸色不变,依旧是在仰慕那具女尸,但手已经握成拳头。 叹了口气,他挑眉“也罢,本就没那么简单,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帮你寻找真尸吗?” “也是在帮你自己啊。”程辰澈很鄙夷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萧竹书的真尸在那里吗? “说来听听。”楚堂煜眼角的余光,恰好能看到那具竖着的尸体的手腕,腕上手环。“你与毒宗江由的关系不错,你到他那里小住几日,我想,江护法一定会欣然接受。”程辰澈见过那个道士了,方清峰扣的是假的,几鞭子下去就全招了,他与他师父茅鳞分道,茅鳞被毒宗护法江由带走, 他就被方清峰误会成茅鳞,套了麻袋带到这里来了。 程辰澈仔细与楚堂煜说了缘由,楚堂煜有些为难“这时候萧非在,你怎么不自己去偷人?” “当然,我也会努力,只是不想看着堂煜大夫您守着空壳子而已。” 楚堂煜肯来毒门救治程辰澈与十七,肯帮落世千,断然不是什么情分,他拿了叶青青的手印,为的就是毒门欠下的人情,让他可以堂而皇之的住在毒门,离萧乐雨在近一些而已。 大概大家都知道,叶青青的手印,会有大用处。 然而叶青青本人并不知道,她就像一个小白在大街上买糕点,买大包小包的零食,落世千不禁感到绝望“毒门的厨子手艺也不错,你不必从山下带上去。” “你不懂,这叫存粮,我带着很有安全感。”说着,她将东西放进大脑系统,给小家伙吞下,万僵王灵的肚子可是一个无底洞…… 落世千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刚刚,把,把那些个东西……放那里了?” 从他那个角度看来,叶青青的东西是凭空消失了的,他就跟见鬼一样,紧靠着车窗。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毒门走去。 落世千见多了叶青青的神奇之处,可在亲眼见一回,他还是不敢相信。 叶青青莞尔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要一一弄明白的话,不如去问阎王爷。” 落世千“……”我还是特别受不了你说话,真的! 他回去是以毒门右护法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家的,是皇帝允许的,毕竟离开祭坛的日子不远了。 萧非住进皇帝安排的府邸时,江由并不在场,所以没有看到随程辰澈一起的落世千,而落世千本以为会见到江由,却没见到。 俩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多,但俩人心照不宣的都想了解一下对方。 两天前冯常远查江由的出身也查的一知半解,与落世千回禀的时候他尚对调查结果有些不肯定,据毒宗内部的档案来看,江由的出身在大瑶,初入毒宗时五六岁。 “然后呢?” 冯常远戚眉“没有然后了。” 只有这些,也是极限了,他们只能得到这么一点儿消息,落世千又觉得这个江护法过于神秘了一些。 现在见不到人,就更神秘了。 他拽了拽程辰澈的衣角,俯身耳语了几句,程辰澈点点头,对萧非道“久闻毒宗江护法大名,今日怎么没见到?” 江由曾经说过一句话,万凡觉得这时候用正好,就似笑非笑道“他想见您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原话是怎么说来着?想见我?不难,等我想见你的时候自然能见到。 程辰澈“……” 落世千“……在坐各位哪一个是江护法不愿意见的人吗?” 在坐的每一位都是不好惹的人倒是真的,萧非略尴尬了一下,解释道“他身体不好,进来化雪寒,难免出不了门,自然没有不想见之说。”程辰澈暗自踩了落世千的脚,让他少接话茬,这么说下去非得得罪人不可,落世千知分寸,淡淡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就进宫了,程辰澈呵呵凉笑“他啊,他就这臭脾气,萧宗主见谅啊见谅。” 第二百三十二章 见不得别人好 萧非性淡,凉薄且无情的样子,并不与程辰澈一般见识,倒是对落世千挺感兴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敛眸夸奖“右护法这伤挺重的,来参加这样的宴席,倒是勤恳。” 程辰澈点点头“他喜欢热闹。” 毒门与毒宗也并非常年对立,无论背地里怎么打的水深火热,见面的客套话还是要过的去的。 程辰澈先一步追落世千去了,萧非面色阴沉,问万凡“看出来了吗?” 万凡点点头“伤的都挺重。” 萧非打趣的轻笑“走吧,有的热闹凑了。”江由确实是因为体寒不易出门,近来不知怎么,身体越来越差,正要派人去黑市重金请堂煜大夫来府上小住几日,夏宇还未出门,就看见大包小包的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心底诧异“正要去请先生,先生倒是 来了,真真是巧。”楚堂煜正想为自己来找江由寻一个借口,见江由的属下这么说,他眉目一转“哦,是这样的,我与小桐想趁着雪景出去游玩一番,偶然路过这里,晓得是毒宗府上江护法的住处,惦记着病情就来看看,主要 是天色已晚,顺道歇歇脚,蹭吃蹭喝罢了。” 这理由他说的理直气壮。 晌午他在毒山地宫见水银尸时,可一点儿都不惦记江由的病情。 夏宇不禁在心底暗叹缘分,这堂煜大夫在早一个时辰来,估计会碰上才出门的萧非萧宗主和万护法,这时候就清净了,也省了麻烦。 他回去回禀时都替江由高兴,说这真是太巧合了。江由没多说什么,听闻堂煜大夫的措辞是累了找处歇脚的地方,也不急着让他看病,先给收拾了客房,让夏宇好生招待着。晚上天气阴沉沉的,乌云蔽月,看着就是要下雪,江由打了个冷颤关上窗户,把煤炉里的火苗拨的旺了些,习惯的拿起没看完的书卷。才刚拿起,就听见窗户处吱吖一声闷响,在回首时,茶座上多了一个 人。 南裕泽将手中剑放在桌子上“凤尾剑,还你。”他又很慷慨的拿出龙须剑“这个送你你要吗?” 江由“……”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才嘲讽他道“这烫手的山芋你想甩给谁啊?医宗在查白曼的死因你不知道吗?这龙须剑你还是埋了吧。” “这么好的剑为什么要埋了。”南裕泽还有些可惜,江由抽出凤尾剑时,剑光上带着丝血,他不禁问“你拿这剑做什么了?” “杀了两个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气喝的急,呛到了自己。 江由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染了血,衣服横竖撕扯的条子看着破败不堪,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颜值…… “用我的剑杀你的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江由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萧非来了?医宗宗主方灵在他那里告了我一状,说白曼生前在黑市见过我。” 他生起气来,都虚弱了很多,那声音也若游丝般,越来越无力,以致最后那几个字说的很模糊。 就像一口气截在喉咙里,他突然说不出话般的无力。 南裕泽冷静的看了他一眼“别急,我这不是把楚堂煜给你送来了吗?”方灵说白曼死前在堂中煜见过江由,那江由若是想洗白,自然需要楚堂煜做人证。而楚堂煜恰好在程辰澈手里,又牵扯到子母山道观里一个叫茅鳞的道士,这几件事混在一起,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楚堂 煜来淌一淌浑水。 南裕泽没有说楚堂煜是来打探茅鳞的,只说了让楚堂煜来帮忙洗白,江由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可靠的办法。 江由好奇问了他一句“那龙须剑怎么处理?” “你当真不要?”南裕泽反问他。 江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要,为什么不要。”第二天早上,唯一缺席的南沼皇帝南裕泽迟迟来了,大瑶皇帝迎接他也没有走心,几番冷嘲说叶青青胆大妄为,南裕泽也没感到难堪,凉凉驳回去道“今非昔比,她是朕南沼的皇后,不怪朕不约束她一言一 行,容她放纵,只是她已是皇后,出身且尊贵,朕得宠着啊!” 他说这个很给大瑶面子又让大瑶很难堪,你们养出来的女儿朕宠着惯着,怎么惯?由着她来挖祖坟呗…… 若是不惯着,又是不给大瑶面子,那毕竟是你家的闺女…… 那个不嫌事儿大的方灵挑拨起来道“听闻南沼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那大瑶在多送一个嘉宁公主是多此一举了,平白伤了公主的心,让这好好的一个女孩儿,没了幸福。” 方灵她丫的纯粹就是来报复社会的,她家死了圣母心里不好受,就得让别人也不好过…… 大瑶皇帝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他为什么把叶宁嫁过去?就是为了叶宁的儿子能坐上大瑶的皇位! 方灵这么说,连着大瑶的皇帝一道给得罪了,萧非就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我想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听你们两个说私事的,你们若真有深仇大恨,不如各自捅一刀,各自下葬。” 众人“……” 大瑶皇帝作为地主,自然要率先化解这场尴尬,就淡笑“萧宗主言重了。” “那怎么还不请南沼皇帝入府?”他字面意思是向着南裕泽的,这是众人都看的出来的,但心里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着,大瑶皇帝尽地主之谊,将人带进为他准备的府邸,宴席晚上开,这时大家该在各自府上休息才对,但方灵不依,她那老婆子年龄又高,大家混这道的多少要给点儿面子,她非要算白曼那笔帐。 且字字句句针对刚刚和事佬的萧非,于是江由为什么没来这场宴席成了焦点。 这下好了,都别歇了。 魏羽这两天是极为老实的一个,就昨天萧非进帝都时,他去府上喝了杯茶,至今都没什么动静。 他来迟的宴会上,方灵正在声讨毒宗江由为什么没来,是不敢来还是真的身体抱恙? 萧非一口水卡在喉咙里“有什么不敢来的?” 万凡戚眉不满道“家中来信,他昨夜下雪时病情又重了几分……” 这话说的沉重,让在坐的各位都在掂量着要不要带些礼品去问候一下江由的病情。 几乎……没人看到魏羽来,他也不计较,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端起茶水,一声不吭。 大瑶皇帝无意间突然看到魏羽来了,惊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不注意的时候。” 这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身上,纷纷起身一起作揖行礼,魏羽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在说毒宗的江护法?” 方灵翻了个白眼“久闻江护法盛名,与毒门右护法有相得益彰的才智,如今比较起来,他还是敢做不敢当了一些。” 本来不怎么想出声的程辰澈脸色变了变“别,别,这比较就很唐突了,外面传言而已,俩人是八竿子打不上的。” 他本来是想撇清关系来着,不想被方灵拉下水,方灵却咬上了他,问道“忘了件事,现在看到白无常就想起来了,月门主一年前就去世了,毒门该另立新主,却没个动静是怎么回事?……” 她还真是四处咬人,程辰澈正蛋疼,魏羽弱弱道“可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右护法江由在宫门口。” 这声音本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互相插刀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萧非本来觉得大瑶宫廷糕点挺好吃,现在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噎死。 万凡垂头低声道“江护法是有备而来的。” 萧非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去在收拾你们。”萧非能怎样?他也很无奈啊,两个属下都飘的没边了,他也管不住。 说了不允许江由出现在这场宴席! 江由还是来了,带着一脸懵逼的楚堂煜。 今个一大早,江由就到楚堂煜那里说了请求,大抵就是白曼死于非命,现在医宗一口咬着毒宗不放,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成,方灵又是个特别难缠的女人,就让楚堂煜去做个人证。 堂中煜的盛名远比想像中的要大,楚堂煜的出现就像昔日的月无涯一般,让人无端的关注起来,本散漫的众人,都想听听这场戏怎么个唱法。 楚堂煜一如既往的德高望重老头子打扮,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冲方灵笑了笑“您真是误会了。” 他明说了那天江由与白曼见面的情况,只是相互寒暄了几句而已,并无其它。其实实际情况是江由联合南裕泽差点把把白曼给气死。 南裕泽听着他的说辞,静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当然,事情前后经过并没有提及南裕泽。 楚堂煜话音一落,江由就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堂煜大夫不会偏私,那日情形的确如此,还请方宗主不要在无理取闹了。” 萧非脸色越来越黑,他现在觉得这个宗主当的真是太憋屈了,这不听话的属下胆子都大到天上了,都与太阳肩并肩了!“我无理取闹?既然你说了堂煜大夫不会偏私,那么早已归隐的他又怎么会因你而来这里辩解?”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谁能得罪起谁 楚堂煜到底是归隐山林的药母山药母大人,他的身份在那里端着,不低于在场任何人的威望,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帮江由? 虽然方灵疯狗乱咬人,但是她咬的很是重点啊,这时候不少人的关注点又被拉了回来,魏羽率先冒昧起身,作揖道“朕也很想问两位,萧宗主和药母大人是什么时候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几十年前毒门月无涯和药母山的楚堂煜两者之间闹僵的关系,现在楚堂煜又出来帮毒宗,这是要和毒宗站一线,对抗毒门吗? 萧非不知道啊,他和楚堂煜又不熟!于是他一脸迷茫“这件事吧……其实吧……本宗主比较敬重堂煜大夫,他不仅人不偏私,且医术不偏私,江由体寒一直是堂煜大夫在治疗,两者只是病患关系吧。”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这个说辞不够完美,又补 充道“许是堂煜大夫不忍自己辛苦救来的患者白白死于误会。” “嗯,是这样的!”楚堂煜顺着他的话应下去。 楚堂煜都承认了,且霸气回复道“从我手中救回来的命,死不死我说了算。” 众人“……”念在你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那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们不反驳。 人活在世吃五谷得百病,人混在世吃钱权得罪四方。难保那天一个不小心中毒病入膏肓什么的那多操蛋?留的那权利财富也没机会享用岂不是更操蛋?谁他妈傻不拉几的敢去得罪大夫? 算了,凑合凑合就这么过去吧。 但是!方灵不依,见这推到毒宗身上的官司难打,就说起大瑶的治安问题。 身为地主但许久不吱声的大瑶皇帝冷冷撇了她一眼“够了,方宗主请冷静,黑市汇集各方精英,想必你也知道那是整个经济市场顶梁柱,你若是有那个本事,请动用医宗的人力财力来管理。” 不怪大瑶皇帝推卸责任,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你必须相信,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合理的。如现代所讲,政府为什么掐不断暗网以及黑社会等一切套着合法经营的不合法团体及行为?任其发展至今! 就像你不能不承认贩卖人口延续了偏远山脉穷苦人群的子嗣传承,因为他们娶不起媳妇生不起孩子,那怎么办?买! 方灵没有这个权利,身在江湖自然知道江湖难控制,估计在方灵插手后,世上就会多出一个碑上刻着方灵的墓! 在场人忍不住为大瑶皇帝拍手叫好了,几个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程辰澈打趣道“方宗主不妨试试。” 倒是可以试试,程辰澈是这样想的,若是方灵能够推出一套法案来治理黑市的无法无天,那么就当着各地富商巨子,权臣贵渭的面将方灵处五马分尸之刑平息众怒。 然后在把她的治理方案推行,这样谁也不得罪人,反正写方案的人已经死了…… 方灵好歹是活了大半个人生的人了,立马就想到其中关系,脸色白了大半“难道我医宗圣母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我们任何人都没有限制您去查死因,所以您不委屈。”南裕泽淡淡撇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智障,没有人不让你去查白曼死因,你自己查不到在这里乱咬人,怪谁? 人之所以不好得罪,是因为官司难打,说不过人家! 这个会场里眼看一波波人坐的分明,毒宗是毒宗人,南沼是南沼人,晋临是晋临人,但是其中你能说南裕泽和魏羽没私人关系吗?能说江由和落世千没有私人关系吗?能说站在毒门的就是毒门的人吗? 你能说你现在骂了南裕泽,魏羽就不会找你算账?程辰澈就不会找你算账?江由就不会找你算账?叶青青照样不会放过你! 所以不能,你不知道,所以不能轻易冒犯,人之关系杂乱,就在这里。那他妈把方灵给气的啊,当场话都说不出来,转念一想,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她又咬上毒门字字句句理直气壮的问程辰澈“毒门门主月无涯早在一年前去世,怎么毒门至今都没有传出白无常月堂冥继位 的消息?是怪我孤陋寡闻了吗?” 大瑶皇帝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够了,本来是请各位来这里参加开坛祭典,怎么方宗主这么暴躁?” 一直都没说话的方华其实是在看南裕泽的一举一动,小姑娘家难免会动情,只是她不露痕迹而已,这时候医宗被千夫所指,眼看方灵撑不住了,她当然要站出来了。 身为医宗为数不多的高层,她开口就道“若是白无常殿下不解释,难免出了这个门遭人猜忌,确定要略过这个话题吗?” 有些事,说明了就好! 说实话,魏羽和萧非同样好奇这个问题,只是碍着场合不愿意说而已。 现在有个冤大头方华一语道破,俩人精神了许多。 大瑶皇帝做戏,也好奇的投过去目光,先前写好的剧本本来是想祭坛后的宴席上演的,现在只得提前。 程辰澈叹了口气“这件事原本想迟些跟大家说明,现在方宗主问了出来,又缝大家都在场,那么祭坛后,请各位移步万毒山,在下是晚辈,理当请各位前去喝酒。” 众人“……”总感觉你请客请的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们差你一顿酒席? 魏羽挑刺针对性的问“这酒席,怎么迟了一年?” “我身体不太好,本家丑不外扬,晋临皇帝陛下还是少些疑问吧。”程辰澈偷偷看了眼大瑶皇帝,俩人相视一笑。 “嗯,看出来了,伤的挺重,赶巧堂煜大夫在,不如让他看看?”萧非又一副和事佬的样子,他别的没什么优点,值得拿来一提的就是他是个冷面热心的家伙,活的不像一个主上! 江由对此表示很心碎,万凡对此不禁叹气。 程辰澈想早点结束这场宴会,立马脸上飞了红霞,高兴道“真的吗?那真是借了萧宗主的东风了。” 南裕泽看着他们一言一语暗里斗的没趣,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眯起眼,轻摇着手中银杯,杯中酒水微微荡漾,匀合了端庄的样貌,放荡的权利,无穷无尽的肆无忌惮! 说真的,他是一个让人从外观上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在场多少人长的俊俏,偏偏方华入目全是他这种蒙蔽式的倾向,使她只看见南裕泽的脸了,没看到他脸后的脑子是有多精明黑沉。 她缓缓踱步过去,宴堂上私下里低声问“南沼皇帝陛下在想什么?” “青青。” 方华有些不高兴,笑容微敛“那您一会儿要做什么?不知我是否有幸陪同?” “不必了,在见到青青前,我只会想她,见到她后,我有她陪。” 我在想她,一会儿也会想,我一直都在想,我想她时不需要别的女人陪,我不想她时,她已经陪在我身边了,于我来说,你自然是无用的。 方华“……”好像学到一种泡妞的技能,但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泡谁! 楚堂煜医治程辰澈也只是走个过场,毕竟程辰澈的伤本来就是他在医治,本以为接下来会很平静的散场,宫门外侍卫突然来报,是报给大瑶皇帝的,低声私语几句,大瑶皇帝老脸都斗了起来“当真?” 侍卫点点头,听到这边动静大,在场各位把注意力转了过来,都慎重的一片静谧。 只有南裕泽,唇角淡淡勾起一分弧度来,煞是好看,方华终于相信,何为惊鸿一瞥就一见钟情,何为求而不得也要惘然相许。 似乎这时候,她动心了。 当然事实没有那么巧合,早在几个月前魏言蹊人皮的那件事上就倾了心,今日是一个锲机而已,她始终相信,命运指派的人,第一眼就不一样。 侍卫说太子昨晚遇害了…… 在场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大瑶皇帝黑着脸知道,匆匆告辞离开,他一走,陆陆续续的魏羽走了,方灵走了,萧非走了,江由与南裕泽并行出门时,俩人不着痕迹的合拍了手掌! 还记得我们跑完八百米的胜利吗?就是那时候,我们拍掌庆祝……这时候万毒山没什么人,人都走完了,方清峰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难得毒门清净,叶青青就带着万僵王灵在实验人的那宫里乱逛,碰到好的药材就收入囊中,万僵王灵似乎很喜欢这里浓浓药的气息, 很高兴的四处乱撞。 十七照例去看叶青青是否还老实时,发现她不在房中,就问侍卫右护法带来的那个女人在哪里? 毒门侍卫都以为那个女人是右护法的老婆,就很恭敬的说夫人往实验人宫方向去了。 十七担忧的紧步追上去。 晚了,万僵王灵已经闯祸了,开启了正殿里的泉水机关,就那个八卦图泉,下面连着万毒山的地宫。 叶青青诧异间胆子也大,她来过几次都是匆匆的,干的净是偷鸡摸狗的,这次难免有空闲,就想下去看看。万毒山有很多机关,是值得学习的,抱着这样的心态,叶青青去了,实际她就是想在捞点儿好东西而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哎呀我头晕啊 机关打开的方式不同,泉水下的暗道也不同,很巧的是,叶青青开的,是通向地宫的。 那扇石门看着是需要手印才能打开,叶青青本来觉得这条路有些不对劲,不是通向实验中心的,因为没有看到清月涟。 正郁闷要不要走下去时,不晓得上窜下跳的万僵王灵又碰到了那里,后路黑断了。土墙上点了油蜡,看着像是烧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石门倒不是手印识别,古人没有这么高的科技,且这只是一扇石门,叶青青琢磨了下,试着将手掌放上去,接触后,大脑系统给了全面立体影像模拟开门过程。 手的力度控制在握紧鸡蛋恰好又不能让它碎掉,摁上石门。 若是手劲轻了,门打不开,若是重了,会惊动石门后的东西,若是硬撞,估计这会儿子这里已经被毒门侍卫给包围了。 叶青青不禁吐槽这种设置,八成就是落世千搞出来的,无奈只得心平气和的去放手印,稍加施力,系统突然亮红,她松开手。 那石门就开了。 门后面几条弯路,叶青青眼前一眯,有一条白纱覆在面上,透过稀薄的纱段,一股子阴风灌来,明灭几柱烛火,参差白纱复而又复。 这……莫不是迷魂阵吧? 她想多了,就是挂着上百条白纱而已,并没有什么气味,复杂的挂位混淆了视线,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错觉。 万僵王灵本爬在她的肩头,突然抬头,瞪着青白色眼睛,面色更白了一个层次,呲牙咧嘴。 叶青青“……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万僵王灵并不会回复她,从她身上爬下去,一路冲萧竹书的棺椁跑过去,将叶青青带致跟前,叶青青心下一沉,与那个女人对立。 一个活人,与一个死人的对立。 那个女人紧闭着双眼,安详的睡在棺材里,叶青青怔了一下,然后冷笑,突然眼里泛了稍许泪花,又擦掉,嗤鼻道“假的。”她刚开始是惊讶的,所以怔了一下,后来又想念这副遥不可及的容貌,想着阴阳相隔,就泛起了稍许泪花,然后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就擦掉,系统说这是人造人,皮革下面是干尸,她又嗤鼻,这个尸体是 个假的。她下意识看到那具女尸手腕上的玉镯,镯子上欠着一块玉石,奇形怪状的玉石,那时候她懵了,又喜极而泣,确定是这块东西后,她都很想骂那些人傻逼,费尽心思找到真正的萧竹书墓葬又怎样?萧乐雨 又不是随葬品! 她去拿那块玉镯,她觉得这玉镯上欠着的奇形怪状的石头是有用的,刚刚碰到时,不小心蹭到了尸体的手,那皮肤还软,却凉如冰块。 “放肆,给我抓起来!”田子径赫然瞪大了双眼,气呼呼的,身后一堆侍卫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万僵王灵怕生,蹭蹭的躲到她衣袖中去,但是迟了,田子径还是看到有东西进了她的衣袖。叶青青这时候已经碰到了那块玉镯,身子也被一股刚强的力量给拖走,远离了那棺材和棺材里的女人,田子径疾步走过来,俩人对视。久居地宫的田子径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叶青青眉宇间就长着刺客的样 子般,他抽出侍卫刀剑,挥剑砍去。 叶青青惊慌失措“……卧槽!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说着,她急忙去躲,反押她双臂的侍卫根本不给躲的机会,慌忙中一脚踹上他膝盖,所用力之大,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看叶青青的目光更凶狠了“来人,给我宰了这个刺客。” “别动!”叶青青挣脱侍卫的手,赫然站在原处,青衣落地,她尊贵的霸气凌然一体,这时候你必须相信气场这种东西。 但是请忽略掉她掉冷汗的后背额头和微微发颤的双腿。 见场面有一时的镇定,刚从剑下逃出来的叶青青慌忙拿出落世千的玉佩,那块麒麟玉,田子径一怔“右护法的人?” 他揉着酸痛的膝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眼里还留着刚刚抓刺客的冷意“不说你是右护法的身边人,就算你是右护法本人,也不能拿走这地宫灵堂一丝一毫的东西。” 田子径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前一段时间自己与右护法通信经常碰面接头的女孩子,她确实是右护法的身边人,田子径只当她是一个贴身侍女。 叶青青断了下局面,她今日若强行带走玉镯,没有半分胜算,甚至会被乱刀砍死,倒不如退一步,便松了口气“那怪我唐突冒犯了,告退。” “站住。”田子径没想让她离开,指着她的衣袖“我来搜身还是你亲自交出来?” 叶青青脸色一沉“我没有拿这里的任何东西。” “你刚刚碰了萧皇后遗体玉镯暂且不计,我亲眼看到你放进衣袖里一个东西,交出来!”田子径算是一个很耿直的下属了吧,如今是他的地盘,确实是他说了算。 叶青青一甩衣袖,里面空空如也,本以为田子径会没话说,岂料他却严词戾色的命令侍卫“傻站着干什么?去把她给我扒了!” 这算是……工作严谨吧。 叶青青怒道“谁敢动我?右护法定饶不了你们。” 说她泼皮耍赖也可,若是现在在毒宗,她会搬出江由,在南沼,她会搬出南裕泽。 这话有点儿用,那侍卫果然不动了,迟疑问田子径“属下听闻右护法前日里回来带来一位夫人,这位怕就是右护法夫人了。” 田子径像看过街老鼠一样上下打量着叶青青,有所顾忌道“既然这样,就烦请姑娘在地宫里待几日,等着右护法亲自来要人……” “放开她!”十七匆匆跑来,大老远的就喊“放开!” 田子径惊讶的看着那个暴躁往这边跑的男人“……十七?你伤好了?” 十七上气不接下气,着急的都憋红了脸,本来身子都虚,现在更是两眼翻白,田子径顺手扶了他一把,懵逼问“你怎么来了?” 十七缓了缓认真道“这位姑娘是右护法的贵客,无常殿下走前命我好生照顾姑娘,现在她误闯了这里怪我失职,还请田公子网开一面。” 田子径一听十七是为了这个来求情的,当下就很生气“我刚刚说了,既然是右护法的人,就烦请在地宫休息两日,待我禀明了右护法才可放人。” 所以说你非得让落世千骂你一顿你才肯放人是吗?叶青青无语至极“既然这样,那我在地宫多住几日也无妨。” 十七很着急,押送途中低声道“娘娘,如今毒门各处混着大瑶皇帝的眼线,实在是不安全啊。” 叶青青见他着急,声音都虚了好几分,淡淡的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自有分寸,你跟着田子径一起去禀告落世千,记住,时间拖的越长越好。” 十七纳闷儿,叶青青在拐角处深深的看了眼萧皇后尸体手臂上的玉镯,既然别人给了留在这里的机会,那就别怪不客气了。 江由忐忑的站在门前,不敢推门进去,因为听说宗主很生气,影卫见他迟迟不肯推门,就有些着急“江护法,主上在里面等着您啊。” 江由“……”好像宗主说了,今天早上这宴会不准自己出场,但是自己好像不仅出场了,而且还带着楚堂煜去轰轰烈烈的洗白了! 那他现在怎么敢去见自己老大?江由有点头痛,临到门口他对影卫说“我身子实在是不舒服,不如你帮我向主上请个假,哎呀我不行了,我要回去睡一觉……” 身边那个铁面无私的某人:“江护法,请不要为难属下。” “我没有为难你啊,我真的不行了,我头晕……”说着,他就想往雪地里栽,要是这么一栽能不用面见主上的话,他觉得也值了。 影卫扶着他,轻轻松松的不让他栽下去,冷冷清清道“若是现在不见,待会儿主上亲自去找您的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江由“……”哇哦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他硬着头皮推门进去,突然发现万凡也在里面。 万凡低着脑袋站在茶几旁,隔着空气江由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颤栗,影卫说,刚刚宗主大人好像把万护法骂了一顿来着。 江由走路没发出半点声响,那个负手于窗边而立的男人侧颜看着……他妈的就是生气了,那脸色黑的都能吃人了! “白曼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萧非问他。静静的房间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问话,江由莫名打了个冷颤,许是窗外冬风给吹的,他模模糊糊道“没有。” 他其实很擅长撒谎,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就让萧非听出一点破绽来,萧非斜睨了他一眼“跪下。” 江由无奈且夹杂着绝望,悔恨中带着一丝倔强,然而这些小情绪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老老实实跪下。 “当真没有?”萧非还算冷静的复问问。 江由不吭声。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许出现在会场,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万凡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因为他不敢求情,江由也不敢说话,纯粹是因为……犯错的孩子没资格说话。都飘了,飘的没边了,飘的和太阳肩并肩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来一个十年 “说话啊!”萧非突然加重了语气,吼的俩人一个激灵,头埋的更低了。 万凡本没有错,现在萧非正生气,他只好跪下劝道“主上息怒。” 江由偷偷看了万凡一眼,万凡也很无奈啊,他脸上就写着无奈,他也没办法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江由难得求自己一回,万凡心底还是挺高兴的,就结结巴巴求情道“主上,江护法他,他也是被逼无奈……” “闭嘴!”萧非不仅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沉了下去,他见江由还是不说话,就以为他是默认了,就更生气了。 凉凉说给他听“我给你算笔帐,你瞒着我和万凡跑来大瑶是其一,和楚堂煜搞上关系是其二,和南裕泽勾结是其三,放走叶青青是其四,无视我的命令跑去闹会堂是其五,撒谎骗我是其六!” 江由那时候是惊诧的,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觉得萧非不该知道这些,慌了神儿中,他再一次看向万凡,万凡也是一脸懵逼,为什么主上什么都知道? 萧非很早就知道,就算他这个宗主做的在不像主上,自己的下属还是能管好的,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江由的身世而已。 江由却以为这些都是万凡通风报信做的,当下连解释都没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非气的脸都红了几分,整个人都暴躁起来,阴蛰个脸命令道“说!话!” 江由低低道“属下并没有瞒着您和万护法跑来大瑶,事后写信告诉您了,与堂煜大夫确实是医者病者的关系,和南沼皇帝……”这时他卡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不知道主上到底知道多少。 萧非冷冷盯着他…… “和……南沼皇帝是生意的上下家关系,私下放了叶青青是恻隐之心。”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萧非对万凡道“去把长鞭拿来。” 万凡默默道“……主上,江由他身体不好。” “我说去把长鞭拿来。” 万凡“……”他深深的看了眼江由,江由脸上就刻着无奈,刻着没办法。 他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萧非和江由了,静的可怕,萧非坐在茶几旁,离他五六米远,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很急促,很慌。 萧非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桌,眸光一抬很是平静的问“你和南裕泽是什么关系?” 万凡曾经怀疑过江由是内奸,所以私扣了杨仕平严刑逼问,现在想来,江由不禁后怕,难不成还是萧非让他查的? 怪不得不扣夏宇,反而扣了杨仕平。 “主上明察,确实是生意场上的上下家关系。” “我就是因为明察了,所以才问你和南裕泽是什么关系。”萧非耐心不多,但对于江由总有那么一两次的例外,比如同一个问题会问两遍,比如不介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 江由不说话。 门突然开了,江由心下一颤,还以为是万凡回来了,却见侍卫带进来一个人,是夏宇,随着夏宇进来的,还有落地不少的雪花。 “他和南裕泽是什么关系?”萧非问。 夏宇倒是跟他主上一个样子,就是死咬着牙不说话,就是从上到下漫着那股子不服的硬气,除了上下家关系,他好像就再不会说出别的一样。 万凡取长鞭时,看到影卫把夏宇带进刑房了,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去的路上又磨蹭了几分,就江由那身子骨能扛几鞭啊? “你看到了,我有足够多的耐心等你说话,但是你不说,总不能怪我。” 萧非总是看不出来江由在想什么,他那张脸在极压抑的情况下没有半分表情,自小都是这样,他就算被误会,也不会为自己解释,因为硬抗,他才会落一身寒疾。 晌午的太阳是一整天的高温,过了晌午,日落会很快,气温也会变的很冷,萧非站在门口,院内都是没有化完的雪。 万凡不忍看下去,就尝试着在求一下,萧非冷静的看着雪地里挨鞭子的江由,算着时辰算着次数,但江由总会给他惊喜,在他以为撑不住的时候,会在把闭上的眼睛睁开。 万凡说在这么下去会死人的,萧非道“那你去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回答?” 让江由撑着的是火辣辣的伤口和牵着神经的疼,万凡着急的跑过去蹲在他身边“主上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回答?你能不能别这么犟!” 爬在刑凳上的江由脸色本来是白的,万凡这么一问,他就上火,比萧非脾气还大“你去告诉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为什么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我,那打死我好了。” 万凡“……”那我能说你活该被打吗? 不能,万凡不敢原话转达,一本正经一脸慎重的再劝“主上,这么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他是怎么回答你的?”萧非问,其实……他将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习武之人耳力能差到那儿? 万凡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萧非平静道“他说让我打死他。” “江由他只是一时冲动,主上您就饶了他吧,他绝对没有和南裕泽勾结……” “我倒是希望他能和南裕泽勾结。”萧非似笑非笑,万凡似懂非懂,还傻愣愣的说“真的没有关系。” 萧非觉得他是个榆木脑袋,看江由那硬脾气看的心烦,他道“一百鞭,打完了去思过,你在求情,翻一倍!” “主……”万凡还要在求,萧非黑着脸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把话咽进肚子里。萧非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以前罚万凡五十鞭,谁在求个情,没准就变一百了,在说两句变两百了,在说两句没命了…… 萧非不干没有预算的事,所以他问过楚堂煜,江由那身子骨挨过去是死不了人的。 若是早知道这样,万凡就该去求求楚堂煜,让他把江由的情况说的重一些,怎么着也能把一百鞭改成五十。萧非默默的用事实证明,辩解求情卵用都没有,惹毛了上司请罪才是王道! 直到晚上院子里点了灯,万凡才把人带回去,说是思过,其实也就是躺被窝里养伤,萧非明里暗里就是告诉江由老实点儿。 江由要是能老实,萧非他爹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晚上他发了高烧,迷迷糊糊说想喝粥,楚堂煜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跟萧宗主说撑死只能挨五十鞭了。” 万凡现在只想揪起这老头子的衣领,把人给扔出去。 楚堂煜也挺无奈的,他只是想来这里把茅鳞给套出来而已,现在无端的惹到了萧非,他也挺操蛋,茅鳞那事儿只得搁置。 江由爬床上去了衣,后背上的血在床上给印出一个人形来,一百鞭倒真要不了命,就是没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好而已,楚堂煜一边给清理伤口止血,一边道“这孩子,命大!”吴桐一进门就吓傻了,看着床上这人半晌不敢吭声,就怕自己声音一大,这人就死了。楚堂煜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吴桐说“这人一看就快死了,还有救的必要吗?为什么还要拿这么好的药去救一个死人, 这资源不白白浪费……” 万凡“来人啊,拖下去乱棍打死。” 楚堂煜“……不能。” 万凡“我说笑的,咳咳,把人请下去,不准踏进这个房间半步!不然我剁了你们。” 侍卫很惊悚。 他拿起吴桐送来的药,认真小心的敷上,江由嘟囔了半晌发现没人理他,就加大了音量“万凡,我想喝粥。” 万凡隐约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又不太敢肯定,楚堂煜淡淡道“他说他饿了。”万凡忙蹲下身子,撩开他额前刘海,体温仍然很高,高烧不退,他有些着急,一股脑的问“那高烧的人能吃什么?能喝什么,白粥会不会太淡,加盐会不会不好?能吃青菜吗?不行青菜没什么营养,肉羹吃 吗?不行那个不好消化……” 楚堂煜不禁汗颜“皮外伤而已,堂堂一个护法矫情什么?吃什么粥?有病要喝药!”他丢过去一包药材“熬六碗让他一次性全喝了。” 万凡“……确定是六碗吗?”“你在说话,我让他喝十二碗。”楚堂煜现在特别讨厌别人在他耳边叽叽歪歪的说话,他听不得一连串的话,就像吴桐那种人,就该被拉出去千刀万剐,但是又不忍心,嗯,一定是天气原因,话说今晚又降 温了。 又降温了,朦朦胧胧下起雪来,微亮的灯不是太亮,微暖的房间,也不是特别暖,程辰澈落了白子,长长的抒了口气“我明知道败给你早是定局,可是败了还是那么手足无措,惋惜且不甘。” “再来一局?”落世千淡淡收拾着,程辰澈摇摇头“太晚了,明天吧。” “明天你就没有今晚的不甘心了。”落世千很惆帐,他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好,总是在谷底,拉也拉不上来,见人就对,看谁都不顺眼。 “就像我明知道赢不了你,却还是不忘与你下一局,中间或许相隔一年,两年,可是我还会来找你的。” 就算这毒门现在是大瑶皇帝的,一年也罢两年也好,他始终记得自己姓月,就是姓月,就叫月堂冥,哪怕他是养子,也姓月。 一时的不甘心又怎样?他还年轻,他才二十四,他还有很长的路,再来一个十年,毒门一定还姓月。再来一个十年,南沼一定还姓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没有搞错啊 田子径来了,一路跑来的,慌慌张张的侯在门口等侍卫通传,落世千不解“外面这么冷,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程辰澈心里咯噔一下“别不是十七出什么事儿了吧。”说着他就跑出去了,田子径站在大门口等的来回转悠。 十七“……”万毒山自这里撑死半天的路程,皇后娘娘说了让拖延时间,这怎么拖延?田子径一路跑来猴急猴急的。 十七靠在门前墙壁上冻的打了个哆嗦,他身上伤还很重,这时候脑袋泡了水一般“田公子,我身体真的撑不了了,不如我们找个客栈住下明早再来,这时候打扰主子们休息是大罪啊。” 田子径略担忧的看着他站都站不稳,还得靠墙来撑着的身体,不由埋怨道“我说了你不用跟过来,你非要跟着我来。” 这府前挂着灯笼,蒙蒙亮,照在雪上有反光,十七算着时辰,这时候估计侍卫已经通传给程少主了,就两眼翻白,一头扎进田子径怀里。 田子径当时吓懵了,却又不得不抱着他去找地方住下找大夫和热水,心里无比埋怨十七非要跟着来,这不是来添乱吗。 田子径背着十七刚急吼吼的离开,这边程辰澈就开了门,他总觉得十七在附近,开门却空无一人,他问侍卫,侍卫说田公子背着一个人走了。 “为什么要背着?”程辰澈更加笃定了心中想法,落世千这时打着伞出来了,他倒不慌不忙。 程辰澈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侍卫也很不理解“本来与田公子一起的那人看起来身子就很虚,在外面冻了一会儿就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落世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辰澈抢走了伞,正要喊他慢点,程辰澈一头栽进雪地里,衣袍迅速染了血。 落世千“……” 一夜未眠就照顾程辰澈了,他伤口裂开且感染,又高烧,还担心着十七,整个人都废在床上了。 落世千心情更加沉重了“你且好好养着身体,十七那边我让冯常远照顾着。”程辰澈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睡了过去。 南裕泽确是早早就睡了的,窗户吱吖一声闷响吵到了他,南裕泽微微翻了身,撑起脑袋来看着进来的那道黑影,冷冷道“站住。” 毒尸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继而静静的站在一旁,跟普通人一样,只不过他没有呼吸声会打扰到南裕泽睡觉。 十二脚步顿了顿,蜡烛亮时跪地“主上。” 南裕泽没想到会是他,一直将他留在大瑶,他却没在那段时间躲过去,魏羽将他要了回去,就和南裕泽断了联系,南裕泽以为他已经被魏羽杀了。 “起来吧。”南裕泽坐在床上“你是跟着魏羽回来的吗?” 十二和他以前认识的十二不一样,十二以前没这么规矩,十二被魏羽带了回去,鬼知道魏羽把他怎么样了。 “是的,属下是和皇帝陛下一起来的。” “魏羽有什么吩咐?”南裕泽问。 十二沉默了一会儿“十七还好吗?” “还好。” “昭辰呢?” “都好。” 十二稍稍松了口气“魏羽让属下来问您,太子遇刺那件事是不是您做的,医宗白圣母暴毙是不是您做的。” 南裕泽戚眉“若我说不是,你还能活着?” “不能了吧。”十二有些沮丧,本来他从大瑶回晋临的时候,魏羽就想弄死他了,活到现在也着实是个奇迹。 想来就是,就魏羽那个人渣会把十二还回来?让他来问就是逼着南裕泽说实话。 “你且回去告诉魏羽,我明日到府上见他。”南裕泽心态很淡,也没有顾虑太多,也是有点心疼十二,不想让他为难而已。 第二天他没有食言,还真进了府门,魏羽设了茶水宴他,指名了让十二倒水。 看样子魏羽是想给他打预防针,离祭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魏羽呆在大瑶却一无所获,他甚至不知道毒门地宫假尸的事,自然不知道茅鳞的事,他一丝丝进展都没有,当然着急。 南裕泽来与他说了很多,直接说到了茅鳞,魏羽很是惊讶“在江由手里?” “是的。” “萧非知道这件事吗?” 南裕泽摇摇头“以我对江由的了解,萧非应该还不知道茅鳞的事。” “你何时跟江由勾搭上的?”魏羽眉目骤然冷了下来,南裕泽勾唇“您不希望我和江由勾搭上吗?” 魏羽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有那里不对劲,依旧冷着脸问“我在问你是如何背着我和江由勾搭上的。” 南裕泽很理所当然道“生意上的往来,上下家关系。” 魏羽不信,鬼才信你们是上下家关系,又逼问了一遍,南裕泽改口“若您怪罪,我们就是上下家关系,若您不怪罪,我们就是朋友关系。” 魏羽略烦躁,又觉得他的话句句都在理“既然这样,那你可以好好跟江由打关系,好好去利用江由,去利用茅鳞。” 南裕泽应允一定会找到萧乐雨。他走后,魏羽有些忧心,原本以为自己完全掌握了南裕泽,控制了他的一言一行,却发现不尽然如此,南裕泽离他越来越远。 果然是当了皇帝就厉害了…… 大瑶皇帝下的这盘名为萧乐雨的棋里,好似魏羽站在最高端,南裕泽与叶青青却掌握着实权。十七给南裕泽写了信,详细说了叶青青在毒门地宫发生的事,将信寄出去后。南裕泽就会知道叶青青已经找到了那个镯子,既然找到了这个镯子,要找萧乐雨就不需要经过萧竹书的坟墓,自然就不需要茅 鳞这个人的介入。 南裕泽也知道这一点,当然他要做的,是把大家往坑里带,把大家的注意力放在茅鳞身上。 无论是萧非还是魏羽,是江由还是落世千程辰澈,还是大瑶皇帝,还是方灵,他们寻找萧乐雨的脚步都会挡在茅鳞这一关。 然而十七寄信的时候却被田子径看到了。后来田子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一如既往的看望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十七从昨晚晕在府前雪地里至今,已经整整两天了,简直要气死田子径,他一直没机会把地宫发生的事说给落世千听。 十七今天把信寄出去,伤就立马好了大半,算着自己拖延了两天时间还可以,就答应田子径今天晚上去见右护法。 田子径顿时看到了希望,那天晚上敲门敲的都格外用力,侍卫带他进来时,程辰澈刚睡下,十七想要见见,落世千也不让见。田子径说那个姑娘闯了地宫,落世千想想她也是有够着急的,早先应允她有空时带她到地宫去看看萧竹书的尸体,这件事也随着程辰澈继任门主而搁置,近两日才听程辰澈说起地宫那个尸体是假的,是大 瑶皇帝用来安慰自己造的一个假皮而已。 叶青青这就等不及了? 落世千难免觉得她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冷冷警告田子径“那女人估计是误闯,搜了身就放了,别惹事。” 田子径这才肯罢休,十七有些不满,登时就急了“怎么能搜身?”堂堂南沼皇后怎么能让你们搜身? 落世千扯了扯嘴角也觉得让男人搜身有些不妥,就补充道“不如找个侍女搜身。” 事情看似很简单,只不过田子径来禀事而已,叶青青却在这两天里搞出大动作来,没有田子径在,她多少放肆一些,利用系统里杂七杂八的材料造了个假镯子,让身材细小的万僵王灵去偷换掉。 待田子径回来,这一切早已妥当,就算他找了侍女来搜身,也搜不到大脑系统里面。 叶青青对萧乐雨本一片迷茫,却在拿到那个玉镯之后,似乎就没有那么迷茫了。 江由一睡睡了两三天,迷迷糊糊醒来还是被饿醒的,然后是疼醒的。稍稍一动弹,就忽的发现身边有个人,他顿时从头凉到脚,僵硬着后悔醒来。 那站在床头的就是萧非,他正在用汤勺搅拌药汁,有些不耐烦的问万凡“堂煜大夫不是说今天会醒吗?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醒?” 万凡端着碗去喂药,江由是醒着的,但是有点怕萧非,就不敢睁眼,装作仍在昏睡的样子喝药,却喝了一碗又一碗,喝的头晕恶心就把药吐了。 万凡一惊,见他吐了舌头知道他醒了,江由眨眨眼,在萧非转过头来时他又立马闭上眼。 萧非问“怎么了?” “哦……嗯,没事。” 萧非在那里呆了一会儿,见江由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有些不耐烦“待他醒了,禀告于我。” 万凡低声应道“是。” 萧非一走,江由猥琐兮兮的眯起眼来“走了吗?” “我就知道你醒了。”萧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千里传音般充斥在房间每一个角落,江由身子一僵,更冰冷了,你经历过绝望吗…… 然后他那一袭蓝裳,尊贵且儒雅,慢吞吞的回来了,只是脸色更冰冷了。江由“……”求放过。 万凡“……”求放过。萧非却没说什么,见他醒了就安心了,嘱咐了几句好生修养就叹着气的走了,好似他一个孤寡老人,浑身都散发着子女不孝的颓唐气息,惋惜又深沉,迷茫又恨铁不成钢,江由“……”有没有搞错啊老大,这伤是你赐的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会不孕不育 萧非尽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这让江由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愧疚之心,和萧非一起长大,事事萧非都庇护他,迁就他,说白了就是宠,宠到他敢顶嘴敢撒谎敢跟南裕泽勾结。 于是江由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还惹他生气真是…… 罪过。 江由用他从未关心过别人的语气生硬的问“他怎么了?” 万凡也很莫名其妙,按常规来说,这时候萧非该跟江由讲道理摆事实的说教啊,万凡放下药碗盘腿坐在床边“你挨打的时候主上说,他很希望你能跟南裕泽扯上关系。” 江由“……” 他一脸迷茫,本来大病初愈刚刚醒,跟个傻子一样懵在那里,那傻不拉几萌翻的模样把万凡吓的一惊“你不是被打傻了吧?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啊……”江由默默把他放下的药碗端起来“你去把堂煜大夫找来。” “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说着,万凡就想掀开他的被子。 江由没穿衣服啊,他身上就裹了药纱而已,江由怒瞪他一眼“你干什么呢?” “怕什么,我还见过你洗澡。”他一脸无所畏惧的就去掀被子,其实本意就是想看看背上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江由黑着脸,但碍着伤痛不能动,冰着那语气道“我说你把堂煜大夫找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万凡“……至于吗?” 他也幽怨着离开了,跟萧非离开时的背影是一样一样的,那壮士一去兮的悲凉豪壮,江由“……” 江由只是想让楚堂煜给开几副止疼的药,因为实在是……受不了! 万凡去的时候楚堂煜不在房间,但有一个影卫在,看样子你影卫也是等了一段时间了,万凡纳闷儿“你不跟着主上,来这里干什么?堂煜大夫呢?” 影卫还真是在这里等了他一段时间的“万护法别找了,这是堂煜大夫留下来的药,有止痛的止血的和退高烧的,还有各种防感染的,江护法养伤期间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这里都有可用的药。” “什么意思?”万凡脸色微变“谁准许他走的!” 问完这个万凡就懵了,萧非的影卫在这里,那么楚堂煜是怎么走的?萧非放走的! “主上吩咐了让您寸步不离此府照顾江护法。” 万凡“为什么?” 影卫好像知道的也不是太多,默默的把止痛药递过去,万凡仍是一头雾水。 城东焦府这些天来很是平静,杨仕平迷迷糊糊也有点儿知觉,他是被隔壁牢房里的茅鳞给吼醒的。 为了让茅鳞给他干活,江由无所不用其极,茅鳞本就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利诱不成的威逼下,他嚎的跟杀猪一样,侍卫对他用刑都被吼的耳鸣。 杨仕平本来伤重需要好好休息,现在还休息个卵,就很生气的问侍卫到底是怎么了,侍卫晓得杨仕平进刑房的原因,就没敢放肆,依旧恭敬说是有个犯人在哭喊。 “你就不会把他的嘴给堵上吗?”杨仕平简直感到绝望,那侍卫一想果然是个好办法,就麻溜的把他的嘴给堵上。 纵观全过程的十二“……” 然后十二默默溜走了,南裕泽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十二从焦府出来,还以为是他出事儿了,十五冷冷道“以十二的本事,这点事儿办不好的话死了也就死了。” 十五和十二同一编制,不同的是十五完完全全是魏羽的人。南裕泽难免看不惯他,魏羽为了得到茅鳞,就让十五来监督。 南裕泽正要收拾他,十二就出来了,说了里面的情况,以那防守量要想偷偷把人带出来简直难上加难,十五却很会抓重点,他问“你说里面有杨仕平?” 十二点点头“是的,确实是杨仕平,但也半死不活了。” 十五想了想,对南裕泽出谋划策“您可是杨仕平的救命恩人,现在要求他里应外合应该不过分吧?” 十五的任务就是督促南裕泽,语气也很急促,且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 南裕泽就很不忿了“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事我自会斟酌。” 对于南裕泽的推卸和延迟,十五一点都不意外,就淡淡换了个话题“既然您不愿过早找出茅鳞,那我们可以先去见叶皇后一面。” 这八成就是魏羽的意思。 南裕泽冷笑,虽然很想一刀解决了这个影卫,但是他还是忍了,咬牙道“既然这样,那走吧。” 很少有人称叶青青为叶皇后,这称谓让十二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叶青青。 毒门很难让外人进出,不过那说的也只是普通的外人,十二都能跑进焦府地牢溜一圈儿在回来,南裕泽自然能随心所欲的进出毒门。 只不过这个随心所欲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而已,他知道叶青青住在落世千的寝宫,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被田子径扣在地底下而已。 在偏殿客房等了一段时间,十五就有些不耐烦“南沼皇帝陛下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大家都没什么好处捞。” 有人动门栓,从外自内,十七手法娴熟的开锁,却在锁开到一半时停下了,与叶青青对视一眼,叶青青居然有点小激动。 很明显俩人都知道南裕泽在屋子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十二,另一个不知道是谁,叶青青正要毫不忌惮的开门进去,十七不动声色的拦着她,口语道“虽然我不熟悉,但非善茬。” 十二早在夏初的时候就被大瑶皇帝给带走了,这时候和一个陌生人一同出现在南裕泽身侧是什么意思? 可是叶青青想见南裕泽,十七轻轻摇摇头,又把开了一半的锁锁上“属下忘了件事,子径说今天程少主从帝都寄来不少零食,让我们去拿。” 叶青青刚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就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叶青青还是不知道,毕竟她不知道南裕泽和魏羽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魏羽的影卫系统。 十七已经肯定了,里面这位是十五。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内心有一块阴影就是魏羽…… 对魏羽那种经久不衰的恐惧,十五身上也沾染了他的气息,魏羽的近卫,就是叫十五。 十七甚至打了个冷颤“姑娘这边请,快些去吧,若是待会儿子径睡了就拿不到了。” 十七慌的不是食物,不是零食,他就跟逃命一样想离开这里,他不想进这个房间,叶青青知道南裕泽在里面,也不得不因着十七的推搡而离开。 十五感觉十七离开了,心下不满“他发现了什么?” 十二点点头“你很少接触十七,他心思缜密,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南裕泽倒是一点都不慌,淡淡且随意的躺在叶青青的床上“既然她们不进来,那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他胆子是真大,连十五都怔了一下“您不怕她引来毒门的侍卫吗?”十五转念一想,南裕泽在这里,叶青青断然不会喊人来抓自己的丈夫。 看开点这一点儿,他也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一声不吭和他们睡在这里。 叶青青不解,十七也并非拉着她去找什么田子径拿零食糕点,而是拉到了附近一处花园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确定侍卫刚走且近时不会回来,他一脸严肃“主上估计是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叶青青见他神色慌张也心有不安,虽然自她出南沼就一直在和南裕泽通信,但南裕泽以南沼皇帝来到大瑶后并没有主动来找过叶青青。 所以十七说他遇上麻烦了,也是有几分可信的。 “十二被魏羽要了回去,按理说他早该死了,可他却没死,与十五一同出现在主上身边,那主上绝对是被魏羽逼着来见您的。” 叶青青听的半懂不懂“十五是谁?” “这个以后属下会向您解释,不过并不是这时候。” 那么问题来了,叶青青看着一本正经且很认真的十七,微微勾唇微微问他“我今晚睡那里?” 叶青青笑的让人有点不舒服,他不得不承认,好像皇上皇后娘娘同时出现时,皇后娘娘基本就没有睡觉的地方…… 按照十七的意思,叶青青不能在回去那间客房睡觉,也不能闹到毒门侍卫那里,那怎么办?睡树杈! 十七也很无奈啊,他能怎么办,叶青青眸光一亮“其实我可以去睡落世千的房间。” 十七觉得这样不妥,在毒门侍卫看来,她自己有房间不睡睡别人房间是不是自己招黑? 叶青青一个目光让十七知道了什么叫女人不能惹,她喋喋不休的絮叨睡树干的坏处,说会不孕不育,这样的话以后南裕泽就绝后了!就生不出儿子了,说的跟天塌下来一样严重。 十七……昭辰从小到大睡树干…… 好吧十七不跟她计较,若是在叶青青有本事瞒过毒门侍卫的话。 她还真有本事,他和守门的侍卫说“我的相公让我每天晚上把他的房间收拾一下。”侍卫当时的表情和张大的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懵逼的问“你刚刚说你的相公?”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半副的裸女图 “呃……不,是你们的右护法。” 你当侍卫傻?她刚刚明明说的是相公,那侍卫开始结巴起来“没,右护法的房间从不让人进,除,除非姑娘您有麒麟玉。” 你不早说麒麟玉可以,十七霍然想起来,毒门的护法是有玉做身份象征的,比如程辰澈的就是一只凤凰。 叶青青随意从怀中摸出那块玉,白嫩嫩的,上刻麒麟形状的字,现在叶青青才隐约看出来,那是一个落字。 十七不惊讶叶青青能拿出这种东西,毕竟这个女人让人惊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侍卫在没说其它,侧身请姑娘进去。 叶青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落世千的房间,过于单调,除了木桌子,就只剩下一张床了,左侧有砚台,叶青青眼尖,看到上面没画完的半副图。 是一个女人,只画了上半身,虽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美,也是让人看着极舒服的样貌,重点在,那女人的上半身裸着,没穿衣服! 叶青青看呆了,十七想问她看到了什么,怎么那副表情,他刚上前,就看到半副裸女图。 十七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您还是不要看这些东西了,收起来吧。”。叶青青阴森森的笑了笑,随手找了两个抽屉问“十七,你们男人通常会把那种东西藏在那里?” 她只是想证明一下像落世千那种长的像正人君子的人也是会看关于生理需求这方面的书的,不然他怎么会画出那么生动形象的半副裸女图! 果然内心邪恶和长相没有什么关系。 落世千的形象塑造在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上面,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猥琐。 十七不解“那种东西?” “就是你们通常看的书。”叶青青说着,已经钻到床底下了。 “您不会是在找小人书吧”十七面色微红。 叶青青从床下钻出头来“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因为程少主就很喜欢把那种书藏在床下。”十七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已经没少从程辰澈那里搜刮来那些东西了。 然而这不是重点,十七误会了,他纠结且茫然的问“您这么晚了……找那些书干什么?” 叶青青汗颜解释“别误会,只是日后用来怼落世千的而已。” 十七“……那若是右护法的这幅图是仿真女子画的呢?”毒门又不是没有侍女这种东西。 可是,像半副裸女图这种重大发现!叶青青又怎么会放过!她当即用落世千画画的毛笔给他写了一封信,连带这那副裸女图一起给落世千寄过去。 十七“……”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作死? 落世千收到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毒门侍卫连夜送过来的,说是夫人送来的,而且夫人的样子看起来还很生气,落世千一脸懵逼“什么夫人?” 侍卫“就是手拿麒麟玉的那个姑娘,和十七一起。” 落世千这时候已经拆开那副画卷了,爬在床上喝水的程辰澈忽然撇过去一眼,就撇见了那副画,一时没忍住把水喷了出来,吐了落世千一身。 落世千脸色顿时黑了大半,狠狠瞪了程辰澈一眼又怒斥侍卫“谁准许她进我房间的!” “她,她自称是您夫人,又手拿麒麟玉。” “哈哈哈……”程辰澈哈哈大笑,呛了自己几口水觉得难受,就拿被子捂住头,翻身背对落世千可劲儿笑,一边笑一边咳嗽。 这副画是程辰澈闲的时候,跑去他房间找了个侍女画的,为的是让落世千这个榆木疙瘩知道知道女人的好处,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算计别人。 落世千觉得自己现在在叶青青心中的位置一定比程辰澈还猥琐,毕竟程辰澈是明淫,相比之下自己就暗搓搓的。 不晓得南裕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晌午吃过午饭在回去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但被子里尽是他的温度,还暖洋洋的。 叶青青不禁叹了口气,十七安慰她道“一定会见到的。” “昭辰最近怎么样了?”叶青青收拾了桌子上用过的茶杯,还有剩余的茶水。 “挺好,许世安把她送往郊外院子里养着了,不过……”十七有点惆帐“也是因为昭辰被许敏盯上了,许世安为了不让许敏误会,就把昭辰送远了。” 那该说他是痴情吗?这里有个暗藏的条件,许敏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昭辰。 女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连看一眼都是错。 叶青青觉得自己一直都低估了十七,十七却理所当然道“就算属下找不到昭辰,昭辰也会想办法联系到属下的。” 他们之间的信就从来没有断过啊。 万凡与他说起这个事,江由默默的喝完止疼药“所以堂煜大夫不在?” “是的,昨晚就没回来,吴桐也不在,主上也没影了。”万凡脸色很凝重“主上为什么要带走楚堂煜?” 江由似是想到了什么,撩开被子就要起床,却动到了伤口,又一头栽下去,万凡急忙扶他“怎么了这么冲动?赶着去死吗?” “快,你去把夏宇找来。” 万凡又不理解他的做法,见他这么着急,就命人把关在刑房的夏宇带来,夏宇除了瘦了一圈儿没别的事,祸不延他,萧非没对他怎么样,也就是关了两天。 带人进来时,江由已经颤颤巍巍的下了床,夏宇也很着急的样子“主上,萧宗主去了焦府。” 万凡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去了焦府?” “你快回去把茅鳞藏起来。”江由直接忽略万凡,很着急的恨不得这时候飞到焦府去。 “就算是夏宇也不能出去。”万凡道“主上下令,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出府半步。” 他话音刚落,就来了影卫,萧非身边的近侍,要把夏宇抓回去,他是不能出刑房半步。 禁的这么认真,八成是萧非知道了什么。 万凡就很气“你为什么不服软认个错?主上说他是希望你和南裕泽搞上关系的。” 很多事情万凡不知道,江由也不能说。 可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办法的。 江由错了,萧非并不是回去找茅鳞的,如南裕泽所讲,他现在还不知道茅鳞这件事。早先万凡拿到过毒尸尸源,苦于技术有限一直没有开发出毒尸来,那么这时候楚堂煜就入了萧非的眼。 萧非怎能放过人才? 焦府并不是毒宗护法的焦府,是萧非的焦府,那么焦府有些用处只有萧非知道,比如地宫,似乎大家都喜欢挖个地窖来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堂煜也以为萧非是为了茅鳞才绑架他,但是被摘下眼罩的那一刻,他惊了,这里明显是一个实验室。 且吴桐在睁眼的那时候,就吓晕了过去,这里存放了好多僵尸,不过都是死的。 萧明山地宫里活不长久的僵尸,就是毒尸的失败品,萧非要求楚堂煜为他培养出毒尸。 萧乐雨外还有毒尸兵,这个大家都没忘。 楚堂煜心下诧异“还真有毒尸这种东西?” 他是不信的,因为他的师兄佘断文,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却一辈子都没有研究透彻,佘断文在毒尸的造诣上付出了大半个青春,至今也不知道死在那个旮旯里,或在那个旮旯里余度终身。 萧非道“毒宗虽然有的是高人,但本座还是需要你,这世上唯一制造出毒人的就是药母大人了,您身为她的徒弟,理应不该让这一技术失传。” 楚堂煜轻轻叹了口气“就因为一段预言,你们杀害了多少人,真是造孽。” “你是和尚?”萧非冷冷瞪他一眼“现在距离萧乐雨出世不远了,你最好快点儿。” 楚堂煜四下看了看,这相当于一个铁制牢笼,要是逃,插翅难逃!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是来找茅鳞而已,现在一步步超出预算,人在屋檐下,他除了听话还真没其它选择。 佘断文同样也是被逼着给南裕泽干活的。不过不一样的是,南裕泽比萧非早了一步,毒人兵之所以无敌的特点是,它能在无意间杀人。 十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冷冰冰的人碰了他一下,他就跟坠了冰窖一样的冷,彻骨的僵化一样。 十二见他不正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南裕泽已经进去了,随行的那个毒人也进去了,十五看着背影就打了个激灵“那个人是谁?” 十二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毒人的背影,他走路很僵硬,那一双腿就像两根木头一样,被线牵着走1,无端感到渗人。 十二也打了个冷颤“不认识。” 十五心下起疑心“怎么会有人这个样子。”他也紧跟着进去了,大瑶皇帝给南裕泽安排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五进门后有点晕,迷迷糊糊的觉得跟进了迷宫一样,随口说了一句“这里好大啊。” 十二一怔,这院子也不算大啊,以十五的见识,应该犯不着说这是大院子。他脚步有点蹒跚,但他自己不知道,十二奇怪着,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紧跟着南裕泽去了客堂,想催促南裕泽早日去焦府找茅鳞,魏羽的原话是不能让他闲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偶遇人贩子窝 十五缓缓进门“皇帝陛下,祭天大典在即,请您务必将茅鳞那件事上心。” “朕已经很上心了,可是朕现在很累,行事会降低质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难道你来摆平这些麻烦吗?”南裕泽淡淡倒了茶,毒人站在他身后,尽管语调温和平静,却不难听出彻骨的冷。 你同一只鬼对话,也不过如此了。 十五适时打了个激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目光一直在盯着毒人看,越看越不舒服,身子竟然吓的僵化,从头凉到脚,连着宅子都看着像鬼宅。 他看到了梁上结的蛛网,茶壶的灰尘,桌脚的朽木,甚至连墙上挂着虎头像,都像是牛头马面。 南裕泽不喜欢别人盯着看,不管十五知不知道这个,十二是知道的,他拍了下十五的肩膀,十五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切都很正常,这府邸很干净,老虎依旧威猛,南裕泽坐在那里依旧很平静。 他自觉不妥,惊觉是身子出了问题,就告辞说要回去,他不知道南裕泽什么时候对自己下的毒,让自己出了这样的幻觉,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才觉得可怕。 南裕泽看出他的不正常,抱怨道“本想歇一下,下午去找茅鳞,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延迟行程,回去就更耽误时间了。” 这下十五就很纠结,他要是这时候回去,魏羽不抽死他?所以他略考虑了一下“属下下去休息一下,请您不要因为这个耽误行程。” “那你的身体……”南裕泽一副关心下属好领导的样子,关怀又担忧。十五捏了下腰间囊中的小虫,十二咬牙,脸色煞白,腿都站不稳了,结巴道“皇帝陛下,十五的身体属下自会照料,您不必担忧。” 南裕泽眸光一沉“知道了。” 他俩走的时候,竟然是十五稍扶着十二离开的,南裕泽撑起脑袋看着他们离开,看起来,应该是蛊虫无疑。确实是蛊虫,南裕泽也吞过一条,十二走到客房就坚持不住了,一头撞开了门,整个人栽了进去,十五跨过他身体,漠然安抚口袋里的蛊虫“你那旧主要是真在我身上搞什么花样,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 ” 十二腹部绞痛,一条拇指粗细的东西在噬咬内脏,他本该痛不欲生,但他没有任何表情,就爬在地上握着拳头,翻来覆去,冷汗津津。 人应该不会习惯折磨吧,就像是不会习惯疼痛那样,因为有时候连连番的失败都受不了,又怎么会习惯这些。那么十二没有过大的反应,他是习惯了? 事后十二说,还真不是习惯,因为做什么都没用,求他还丢了面子,为什么要做徒然的事去寻求不存在的希望?就算有,他也宁可不要。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忍过去,会没事儿的。 这骨气十五佩服。 十二下午去找南裕泽时,南裕泽见他脸色不太好,就把怪罪的眼神投到十五身上,十五摸了摸鼻子“陛下还是不要在意不相关的事了。” 南裕泽没说话,看似这口气他忍了,却临到焦府时,他冷冷道“十二状态不好,怕会把事情搞砸,不如你替他出这个任务,去引开焦府的侍卫。” 南裕泽来之前打探了,焦府这个时辰除了有侍卫,还有一个萧非…… 十五心下是抗拒的,就一本正经道“属下奉晋临皇帝之命辅佐您,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断然不能妄动。”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毒人“属下觉得,这位您亲自带的侍卫就挺好。” 毒人依旧冰着那张脸,话都不说半句。 场面一度沉默,十二有些不安“皇上,属下身体没事,一定不会……” 南裕泽瞪了他一眼“你右腹下两寸疼吗?” 十二不说话,因为确实疼啊,他又不知道南裕泽是怎么猜对的,就更不敢说话了。 南裕泽亲手给十五倒了一杯茶水“晋临皇帝身边第一得力助手,不会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吧?” “那不如我来引开侍卫,你和十二去跟萧非谈谈?”南裕泽话中难免轻视嘲讽,但他又隐藏的极好,让十五听着像是委以重任的样子。 十五跟萧非谈?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么,且不说萧非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还可能三拳两脚就把他打死了…… 十五那一瞬间有一种是南裕泽心腹的感觉,他稀里糊涂就想向南裕泽证明自己真的很牛逼,他就应下了。 然后南裕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送他离开,去赴死…… 十二一脸懵逼“主上,他会死的。” 他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魏羽那边不好交代,十二的命保不住不说,南裕泽都得遭殃。 南裕泽淡淡撇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啊,要不你跟他一起去?” 十二“……” 焦府的布局很复杂,但看上去很简单,侍卫的人数每一个节点都会清点,十五在焦府外面转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什么办法进去,更别说冒充别人侍卫了。 这时候他特别想问十二当初是怎么混进去的,但是又拉不下脸去问,在府外转到天黑,他自己又回来了。 南裕泽撑着脑袋差点睡着,见他来了就睁开眼睛问“怎么样?” 他其实没什么心思去跟十五较劲儿,只是十五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催。 十五脸色很难看,十二这时候就挺会做人,说十五这两天身体也不好,找了一大堆理由为十五开脱,南裕泽本没有什么计较的心思,因为就知道他连门都进不去。 “走,去黑市一趟。”南裕泽远远的隔窗看了焦府一眼,焦府门口这时候正好停着一辆马车,从车上押下来好多乞丐。 南裕泽就猜,萧非可能在这里搞什么动作,需要大量活着且没有社会价值的人。 南裕泽那晚去了黑市人贩子的窝点,十五不明所以一脸懵逼,但因着刚刚自己办事不利这一路上没敢多说话,耳根子总算清净的南裕泽,心情居然还算不错。 十二敲了敲门,这时候大半夜的按理说人该睡了,可那老板房里的灯还亮着,院子里四处放着铁笼子,笼子里全部都是下至婴幼上至十八的人,男女都有,混合装,都昏着没什么动静,乍一看挺骇人的。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南裕泽被侍者引到待客室里,这时候茶是凉的,显然没有多待的道理,一小厮过来甩了一张单子“四岁以下四千两,八岁以下三千两,十六岁以下两千两,二十岁以上 三十岁以下一千两,如果您想自己挑,就加五百两,男娃再加五百两。” 南裕泽看都没看,淡淡道“大单子,我要见你家老板。” 南裕泽装深沉装牛逼,再者他本来就非常人,小厮看了他一会儿“那行,你等着。” 他们家老板应该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推门进来时一脸的不耐烦而且衣衫不整,脖颈有红痕这个就不说了,他手上还有黏液,头上都是汗,连手都没洗就来了,别说看样子了,那扑面而来的味道就…… 南裕泽轻咳一声,撇过脸去,熟门熟路的开口问“五百人的单子做不做?” “做,你们可真不把人当人看,动辄成百上千的。”老板虽然碎碎叨叨很生气的样子,但语气还算可以,从客房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大单子。 南裕泽按流程签单子,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最后时他开口添了一笔生意,他指着十二道“这个,我卖了。” 那老板上下打量两眼“今年二十二了吧?” 十二一脸懵逼,南裕泽冲他微微点头,他就轻轻嗯了一声,南裕泽签的五百人的单子约在明天下午。 在此之前,从那人贩子窝里出来的只有南裕泽和十五还有毒人而已,十五不解“为什么要把十二卖掉?” 南裕泽不搭理他,他纵然很生气也不敢在问,回去就给魏羽写了信,把这些事全详细禀报了。 算是报复南裕泽吧…… 第二天南裕泽带着银票来圈人的时候,碰巧和萧非撞到,萧非好像并不喜欢被别人撞到,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就进去了。 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的南裕泽就很尴尬,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南裕泽随后跟了进去,没道理问别人做什么,也没谁傻了吧唧的去问。 难道你买枪的同时会问别的买家为什么要买枪吗?这种智障行为! 南裕泽与萧非装作互不认识互不干涉,然后南裕泽就和他一起,指向了十二。这是一个很巧的过程,但是南裕泽很有信心萧非会指到十二。 偌大的囚笼里,十二看着还算个人样,那老板就一头雾水,这个男人是昨晚才卖掉的,怎么今天他又来买? 但是这不在老板的负责范围,黑市就这一点挺好,就是话少问的少,这里崇尚生意而不顾及道德。十二只一夜就很憔悴,但这并不妨碍他出众的气质,在那一水儿惊恐的孩子里,他确实是优秀的。 第二百四十章 我们好像认识 俩人一同指向这个孩子,那么按规矩来,他们价高者得,那时萧非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想和南裕泽在这里闹,因为这些人选来是做实验品的,要研究毒人,还真没有必要挑来挑去。 于是俩人同时出现谦让的言语,南裕泽装作略尴尬的样子“平日里和萧宗主没什么往来,没什么交情,现在见面就闹成这样实属不尽人意。” 萧非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俩人并不想在黑市里打什么交道,这么一来二去的谦让,倒让老板尴尬了起来“俩位不能这么耗下去啊?不如快些做个决定吧。” 十二当时一脸懵逼,直到自己被萧非带走他才知道南裕泽的用意,老板给的卖身契上并没有署名,萧非打探了十二的内力,发现十二是个废人,或许他以前武功盖世,现在他确实已经是个废人。 嗯,很符合他的要求,反正是送去给楚堂煜做实验的。若是江由来选人,他大概不会被这样骗。一般武功太高的人,都有一种技能,叫做隐藏…… 南裕泽事后还想借着这件事和萧非攀关系,但是萧非并不给脸,南裕泽一脸惋惜的样子,那就这样算了吧。 攀个卵的关系,南裕泽只是不想让萧非起疑心罢了,这样萧非就会认为南裕泽只是为了关系而谦让这个奴隶而不是蓄意送去的奴隶。 萧非一走,南裕泽叹了口气,真是……有时候不怪别人蠢,只怪自己太聪明! 南裕泽转手以中介市场的价格卖掉了那五百个奴隶,虽然赔了,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十二那里。 萧非一路上都没说话,进焦府前,他给每个人身上烙了铁印,从一号引到了五百号,十二在刑房里看到了关着的茅鳞,但没敢多看,更不敢多问,和大多数人一样,他现在只是一个新奴隶而已。 影卫送来了这些人的底细,大多是从西蛮的荒村山坳,还有掳来的乞儿,也有少数是他人变卖的,萧非懒得一一看过,就随手一挥“送去堂煜大夫那里。” 十二排号靠前,每一组送十个人,他是第二十个,他的目标在茅鳞,所以他今晚要想办法接近茅鳞。 这五百个奴隶被关在牢房里,跟茅鳞是同一个地方,萧非好像还不知道茅鳞的事,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犯人一样被关押,来来回回,萧非从未正眼看他。 上一次看他,茅鳞正被毒打逼问萧竹书墓穴,现在看来,因为萧非的到来,这府里平静了好多。 杨仕平也偷偷扒着栏栅往外瞅,疑惑着问侍卫“这是怎么了?” 侍卫说“宗主之命,属下不知。”对门住着的茅鳞掐指一算,觉得不妥就冲那侍卫道“你跟你家主上说说,最近不能干什么缺德事,刚刚他路过时我见他印堂发黑,又向东北,东北丧朋,他最近可能要被信任的人出卖啧啧,被算计的真惨” 说着他一脸惋惜,就跟萧非明个就死了一样,死无全尸曝尸荒野惨不忍睹…… 杨仕平就想飞起一脚踹死他丫的,看来还是打的轻了。侍卫翻了个白眼“你有这能耐怎么不替我们找找萧皇后墓穴呢?” “这种缺德事儿我从来不干,我算命是有底线的,我虽算得权贵,但萧皇后这个人我还真没资格去算,会折寿的。”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就是因为你不算,所以你才会折寿的吗?”那侍卫看他不顺眼,就从墙上抽了根鞭子,阴森兮兮的打开他的牢门“不如你算算你什么时候能被我折腾死。” 杨仕平“……把他嘴堵上你在抽!” 十二听着这边的动静,但他与他们隔了一间空牢,相离还是挺远,就想办法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却没人搭理他。 这牢里阴森森的,除了茅鳞的惨叫,还夹杂一丝丝呻吟,就是十二,他闹肚子,疼得满地打滚。 侍卫看不下去了,就过去问怎么了,他说自己肚子里有虫子,在啃噬心脏。这明明说的就是蛊,侍卫惊了一下“你,你等等,我马上禀告。” 若是小病小痛请个大夫来就是了,这明明是蛊虫,萧宗主怎么会买一个被种蛊的奴隶? 他还未转身离开,十二就紧紧抓着他的衣袍“普,普通大夫就成,我,我这是肠胃的问题。” 那侍卫半信半疑,然后十二默默说了一句“你非要为这种肠胃上的小事去打扰主上吗?”要真是肠胃上的事,那这个侍卫八成就玩完了。 赶巧这时候茅鳞不闹了,大夫来时顺道治疗他的鞭伤,于是俩人就凑一窝了,侍卫紧紧盯着“老头,这个是不是肠胃问题?” 十二却不相信大夫,他泪眼汪汪的冲茅鳞三跪九叩的磕头“您就是大师吧?求求您救救我啊。”他这么闹,无非就是想在萧非来之前,引起杨仕平的注意。 一身鞭痕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的茅鳞懵逼半晌“……兄弟,你贵姓啊?” 侍卫不耐烦,脸登时就拉的老长“喂,你搞什么花样?” 杨仕平忽然觉得这个奴隶他很眼熟,好像在那里看到过,在那里看到过?他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他对重大事件的印象还是非比寻常的,比如杨家没落时,被追杀时南裕泽指的明路,那天他把藏在肉的钥匙剜了出来,那天南裕泽给了他凤尾剑。他还记得那晚那个借给他 刀子的影卫,就是眼前这个人。 忽然他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就懵了,下意识问“你……你是……” 十二并不理会他,杨仕平忽然想起这件事的厉害,就没敢说下去,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个曾经是南裕泽的影卫,尽管他猜测是惹火了南裕泽被南裕泽变卖到黑市的奴隶,尽管他想着种种猜测。 “你在嘟囔什么?”侍卫见杨仕平脸色不怎么好看,杨仕平被他这么一说,就反应过来“哦,我只是看这个奴隶顺眼而已。” 十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茅鳞,他还希望茅鳞能算出自己要干什么,然而茅鳞没叶青青那么牛逼的懂读心术,于是场面一度尴尬。 那大夫觉得很不给面子,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大夫在这里你不求?你去求一个算命的道士,是不是有点儿过分。怎么滴?看不起人不是?于是大夫很气。就说这奴隶有大病,活不了了,杀了埋了吧。 等等,事情好像不能酱紫发展,十二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被侍卫拉出房间了,这时候他朝杨仕平挤眉弄眼的。 杨仕平跟刚睡醒的傻狍子一样懵在原地,不知道这是干啥的,他是谁?他在做什么?这里是那里? 十二被掳走时狠狠踹了杨仕平的牢房,木柱子一个震动撞到他贴在牢门上的脑子,他就下意识喊“等等,等等。” “茅鳞你给他算算,他是不是被下蛊了?”杨仕平还是不敢相信,他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局,就像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应该干什么一样。 茅鳞就一本正经的掐指算起来,然后毫不忌讳的说“牢房太乱,太过血腥阴重,算不出来,不如给我们俩单开一间刑房吧,我好好给他算上一卦。”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谁做的了主?萧非回来不打死他?杨仕平缓缓看着十二,十二眸中坚定欣喜乞求又渴望,明显是称了心意的,于是杨仕平一咬牙,反正自己这副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身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命令侍卫道“去,单开一间刑 房,出了事儿右护法担着。” 你的右护法正在急躁…… 江由瘫在床上把自己养的心宽体胖的,万凡看着他那模样,自己就冒出了个念头,要不那天他也去得罪得罪主子领个罚,然后躺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岂不是爽歪歪…… 江由能这么放心,主要是他没什么办法,现在被软禁,他什么消息也传不出去什么消息也收不进来,自己在这里干着急的跳脚有个卵用?还不如养身体。 他就是太看的开,万凡以为他脑子有病,这不会被打傻了吧? 希望能开导一下江由,这时他正坐在床上吃一个苹果。咬一口嚼几下咽下去,那模样简直可爱,万凡忍着想戳他脸的举动,在床头坐下来,对他做心理辅导。江由听他讲理论讲的枯燥,就让夏宇去烧红一根铁丝,然后又拿了一段正常铁丝,摆在万凡面前,江由一本正经道“我来给你讲一下什么叫心理,我会用这根烧过的铁丝碰你,你忍着点儿,不会有大伤,现 在闭上眼睛。” 万凡轻蔑的闭上眼睛,伸出一条胳膊来,铁丝算什么,他又不怕,也不是求虐,就是想知道江由搞什么花样。 “真的很疼的哦,你忍着点别喊,忍着点儿,一定要忍着点儿,很快的。”江由一直在碎碎念,然后万凡立马就感觉到指腹的灼烧感,疼的令人头皮发麻。江由让他睁开眼睛,手里拿着那根正常的没有烧的铁丝含笑看着他问“很疼?”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九峡的祀村 万凡点点头,指腹刺红,起了不大的一个小水泡,江由乐呵呵道“这个就是心理作用,是不是很神奇?” 江由看着就是那种老实忠厚,生了病又楚楚可怜的人,实在上万凡起不了什么责备心,又给人安全感,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万凡就很惊讶的样子“好神奇啊。” 夏宇“……可是江护法您是拿那根烧红的铁丝碰到万护法啊。” 万凡当时好比一头凉水从头浇下,江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狠狠瞪了夏宇一眼“愣着干什么,去拿药啊!” 夏宇转身就跑了出去,江由尴尬的对万凡道“你看这就叫出其不意,论阴谋学,论人品,你应该多向我学习学习……” 他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慎重拍着万凡的肩膀,又把啃完的苹果核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百分百投篮。 万凡“……” 十七送晚饭进去的时候,叶青青正在琢磨一纸图案,十七看了两眼没看懂,以为是叶青青的书法,就劝道“娘娘别玩儿了,吃饭吧。” 叶青青总觉得这字体很熟悉,但是就是不认得这是什么字,歪歪扭扭的像符文,她收起桌子上的玉镯和蜡烛,还有纸张,让饭菜有个能放下的地方。 十七问她什么时候对书法感兴趣了,叶青青悻悻笑了笑“并不是什么书法,你认不认的那些字?” 十七摇摇头,他小时候他跟十一俩人,出了名的不会背三字经…… 吃了两口菜,她心里放不下那些玉镯内侧刻着的字,就没在吃第三口,正烦躁着,外面侍卫突然动了起来。 十七立刻就知道是有人要闯,他急急忙忙出去的时候,外面侍卫拦着田子径,田子径脸色铁黑,眼里都是迫切,冲十七吼“十七,你让那个姑娘出来,我晓得她是谁了,她这么呆下去,迟早要出事儿的。” 侍卫死拦着不准进就是不准进,右护法宫里那处他都能进就是这间客房不能进。两方都要扭打开了,十七身份也尴尬,根本就说不上话。 “都住手”冯常远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他刚好回来,刚好撞上了这里闹起来,侍卫收了手,田子径也老实不少,咬牙道“冯公子,我要见里面哪位姑娘,难不成你也要拦吗?” 她还不是落世千的妻子,田子径一个长老的儿子,怎么没资格见? 冯常远心下一沉“为什么要见?这里是右护法的起居室,您要见也得有个见的道理吧。” 田子径给了个眼色,冯常远只好走过去听他说什么,他说屋子里那姑娘就是叶青青,那个南沼的皇后大瑶的公主,现在的罪犯。 冯常远心猛的提到嗓子眼,怒声问“你可对别人说过?” “你这什么态度!”田子径一下子就恼火了,这下非要硬闯不行,冯常远虽然很紧张,也只好先安抚他的情绪,主动让他进屋谈。 那客房里,叶青青还在看着那张纸,田子径进去时就惊呼一声“果然是你。” 叶青青点点头“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她大马金刀的坐在贵妃椅上,脸上盖着一张纸,看起来很颓废的躺在那里,好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东西。 “你……” 田子径刚要吼,冯常远立马捂住他的嘴“田公子,田公子你听我说。” “反了你了冯常远,放开我!”田子径猛地甩开他“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样要是被……” “吵什么吵?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若是你不嚷嚷,谁能知道?”叶青青叹了口气,拉着浓浓的长音,衬得她更懒散且颓废了。 田子径冷哼一声“你,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落护法的?”“不是这样的。”虽然冯常远现在特别想一巴掌拍死田子径,让他自此都不能在说半句话,但是他忍了,而且忍的很辛苦,咬牙道“田公子您也不小了,该理智的对待事情了,你知道的东西右护法又怎会不知 道?” 这话很有用,让发飙的田子径沉默下来,他又狐疑的看向十七“那你呢?你不会是她的同伙吧。” 这些天来,田子径好像把十七当兄弟来看的,毕竟只知道十七是黑无常殿下的……奸夫…… 十七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只是关系好而已,子径你别误会,他日右护法会向你解释的。”“哼,我不管,以后出了事儿别想着我能帮你们!”田子径大眼扫了屋中几个人,说这话有点口是心非,他和几个护法的关系怎么说也算的上兄弟了,尤其是黑无常,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别人不知道,冯 常远心里最明白。 于是冯常远含笑送他出门,他还很生气“你别笑,我告诉你,要真出了事儿,我真不替你们兜着,我第一个先把你们出卖……” 他忽然戚眉,看到叶青青手里的那张纸,诧异问“你怎么会写……祀村字?” 叶青青猛然坐起来,激动问“你说什么,你回来,这是什么四村?” 她本来整个人都笼罩一层黑灰,就跟将死之人生无可恋又绝望,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众人都一脸懵逼。 不过祀村字不是什么奇特的字,冯常远知道,十七也知道,只不过没人见过这字而已。“……”田子径“……我知道啊,我见过这文字,大瑶西北方有一片大峡谷,谷里有水源,就是三九峡,峡深水清是个天灵地宝的好地方,滋养着整片大瑶国土,两年前大瑶大旱,引的就是三九峡的水救的命 。三九峡边有一个县城守着,因为那里是大瑶的命根水,多举办祭祀活动就叫做祀县,我们现在喊它三九城,久而久之祀县这个名字就淡了。那里祭祀用的一种文字,就是这种蚯蚓一样看着恶心的字体!” 田子径还打了个颤栗,这时候冯常远已经把门关上了,请他坐下长谈,叶青青听着迷迷糊糊也有些印象,自己出嫁那年是有大的水利工程。 冯常远凉凉看他一眼“我记得你整日跟黑无常殿下和右护法厮混在一起,在稍大点儿就被田长老关在地宫里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去过三九城那么远的地方?” “我……我闲的无聊从书上看的……”田子径见冯常远的眼神逼的紧,就不忿道“好吧是我蹲茅厕时闲的无聊拿来看的,后来那份文献就被我撕掉用了。” 嗯,怪不得他会被田长老狠下心罚去地宫守灵…… 叶青青将纸铺开来“快看你可认得这些东西?” “我不看,我为什么要看,我和你要划清界限,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干啥别托我下水!”田子径白了她一眼,十七立刻一个暴栗子冷冷盯着他警告“子径,这是准护法夫人!” 主要是十七和冯常远还有叶青青那目光渗人,田子径有点孤立无援,就妥协的帮忙瞅了两眼,他木呐道“就算你们那样盯着我,我也看不出来它是……它是祀村啊。” “我知道它是祀村字,我现在想知道它是什么字!”叶青青一拍桌面“别跟我那些没用的!”十七和冯常远的目光默默转到她身上,田子径也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虽然你的问话有毛病但好在我是个聪明人,我能理解,你不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字吗,它是祀村。”说着,田子径认认真真指着纸上两大 陀字体“念,祀!村!” 来,跟着我念,祀!村! 念你个头,叶青青似懂非懂的拿起那张纸“那关于祀村,你还知道些什么?” 冯常远盯着他“子径,我跟你讲,我再重复一遍,她是护法的准夫人,准……夫……人……”田子径默默看了他一眼,抿嘴道“呃……我是说,那个祀村没什么特别,就是个边关小城,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几年前那里发生过大屠杀,因为一次祭祀河神出了错,怕触怒天神,屠了一家满门,那家姓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哦……好像是叫东宫世一。”他恍然大悟。 冯常远默默给他倒了杯茶,默默送过去,默默道“还记得南宫世一吗?” “唉,这个名字怎么也这么熟悉?” 冯常远把倒给他的茶水自己仰头喝掉,白了他一眼“我的主上。” “哦……落护法……” “要去祀村吗?”叶青青忽然抬头问,十七愣了一下“还是不要去了吧,这样不妥……” “那我自己去。”叶青青收起那幅画,十七愣是没反应过来,冯常远拦了一把“你别冲动啊。” “你们果然有关系,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田子径怒道“你们怎么能和叶青青扯上关系?” 他到底还是担心大瑶皇帝,担心他们的安全而已,叶青青当时见他们都反驳,就淡淡笑了笑“那算了,我不去了。”十二成功的跟茅鳞一番长谈后,他问茅鳞为什么会帮助自己,茅鳞说没什么,他做人就是有一点坏处,心太软,算了很多命格之后,他深刻体会了什么叫无奈,有时候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他也挺难受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一定弄死他 十二被侍卫带走时,他还给了十二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别担心,你会平安出去的,出去以后……”一阵短暂的沉默,好似这个牢房没人了一样。 他突然疯了一样吼“你他妈出去以后一定不要忘了救我!”嗯,或许你可以理解为他算到十二会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说实话牢房这地方一直是杨仕平梦寐以求的地方,至少他没有像茅鳞那样发疯乱乱喊乱叫乱说话,因为多少年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只有在牢房才睡的安稳。 这应该是一个奇怪的职业病吧…… 落世千这几日忙着照顾程辰澈,无暇顾及尚安顿在毒门的叶青青,晓得明日就是大祭祀的日子了,现下越来越忙,他只能让冯常远回去看看,冯常远从家里回来,与他禀告说起了祀村。 正在给程辰澈配药的落世千心神不宁,一心听不得二语,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什么祀村?” “就是三九城那里,皇后娘娘不知道为什么拿到了那里的两个文字,就想去那里看看。” “无理取闹!”落世千给程辰澈配好药的同时,也给自己配了一副药,冯常远说起这个过程很简明扼要,落世千说不必理会田子径,他有没贼心也没贼胆去捅娄子。 说到被屠门的那个东姓家族,落世千倒是注意了一下“东……什么?” “属下不知。”他昨晚离开叶青青房间送走田子径后,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查了一下祀村以及姓东的那户人家,确实记录太浅,再者这和毒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为什么要有记录…… 落世千就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正要去熬药,外面来了访客,南裕泽送来了明日祭祀大典的行程。 没错就是南裕泽亲手送过来的,他说他只是顺路跑一趟而已,落世千看见他不免吞了口口水“请进。” 南裕泽微微点点头。 冯常远去准备茶水,吩咐了侍卫熬药,屋子里就只剩落世千和南裕泽俩人了,落世千心跳略快“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能用到我?你大可明说。” 落世千实在不想回忆那段和南裕泽斗智斗勇的日子,那段做卧底的日子,千算万算卧槽没算到自己师父佘断文,差点终生老死在两术山…… 于是现在看见他难免有点儿不舒服。 “你应该知道了茅鳞的事吧?”南裕泽对他说,很有一种明知故问的意思,落世千就一头雾水“知道啊,你不是让程辰澈把楚堂煜送过去打探了吗……” 南裕泽“……”那你他妈知道的还不少? 于是南裕泽戚眉“楚堂煜跑了。” 落世千脸上表情渐渐凝固“什么?” “他和茅鳞接触过后就跑了。”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怒火。 “……所以呢?你要我去把他抓回来?”落世千不明所以,难道说茅鳞也被杀人灭口了吗?别告诉我这世上现在知道萧竹书坟墓的就只有楚堂煜一个人了。 那一刻他居然有点慌。南裕泽是垃圾吗?为什么连楚堂煜都控制不好?既然没有绝对的信心和预算,没有规划和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为什么要冒失的把楚堂煜送出去?为什么要程辰澈去忽悠楚堂煜! 现在人卷铺盖跑了,天南海北你去找? 南裕泽用从不说谎的眼神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茅鳞还没死。” 落世千有些生气“你想让我干什么?” 上下打量了他的身子骨,出主意道“萧非今晚就会回来准备明天祭祀大典,今晚至明晚这段时间,焦府没有主子,你可以在进去打探一下。”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落世千撇了他一眼,虽然我以前被你欺负,但是我现在绝对是要反抗一下的,不然脸面往哪儿搁?往哪儿搁! 南裕泽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他的胳膊“这条佘断文做的胳膊足以以假乱真了,你用的可还好?” 落世千“……”行,你是哥,你厉害,我服…… 他从来没有从南裕泽手上跑出去,他没忘记自己在南沼两术山里服过的毒,没忘过那里养着的毒尸。 然而南裕泽确实是来送行程安排的,然后茶水也没喝,嘱咐他好好养身体,有病就吃药,委屈就哭,生气就睡觉,最好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 落世千“……” 他狂喝了一大碗药,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多缠了两圈儿纱布,待那天晚上萧非的马车离开后,他拿着仿造的毒宗令牌,说萧非有遗落的东西,他回来拿。 侍卫说从未见过他,怕是冒充的,就没敢让他进,非要萧非手谕不成。落世千那时候正生气,就怒骂他“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你都惹的起吗!” 侍卫没敢跟他顶撞,但也没让他进去,他负手而立就站在门口,冷冷盯着那个侍卫道“若有朝一日你后悔拦我时,我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彘,虽然我记性不太好,但我十分记仇。” 侍卫上下牙打颤“您……请进……” 落世千直奔地牢,在牢房里找到茅鳞,他还是好好的躺在那里,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落世千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摸到了怀中一个锦囊,那是他临走时南裕泽给他的,让他见到茅鳞后在拆开。 他现在拆开,里面只有一个字条“想办法带牢中关押的新奴隶,一个叫十二的人出来。” 落世千“……”果然又被耍了! 落世千在牢里晃了几圈儿,这么多人他怎么找十二,谁是十二,然而并不用他找。南裕泽早就对十二说过,若是在牢里见到落世千,就把情况告诉他就可以。 十二弹出一块石子,正好砸在落世千脚踝,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十二慢慢站起来,落世千就指着他“就是他,提出来。” 侍卫一头雾水,这个奴隶可真够惹事儿的,杨仕平看完了全程,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他居然又觉得眼熟? 侍卫正怀疑眼前这个说提人的到底是谁,外面突然压抑起来,萧非回来了。 落世千一惊,不远处的牢门已经有了一丝声响,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萧非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怎么回来了? 侍卫很高兴的说“这位大人,萧宗主回来了怎么不去迎接?” 迎接个蛋,落世千心脏都要停了好吗,他拽起十二转身就跑,侍卫老早就看他不对劲儿,在回过神儿来,眼前这个匝道里就没人了。 萧非铁青着脸“搜!” 奴隶少了一人,他问侍卫是怎么回事儿,侍卫当时没看清,只好说是那个刺客抓起侍卫当人质用。 呵,抓奴隶当人质? 边跑边说,十二上气不接下气“茅鳞说,茅鳞他说他从不算活人墓。” 落世千当时大脑只知道跑,根本无暇顾及十二说了些什么,牢里七拐八拐的眼看后面骚动越来越大,落世千脸色惨白,还不忘咬牙骂道“南裕泽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整个地牢已经被封了,萧非快步进了楚堂煜所在的实验室,离地牢很近,他疾步踹门进去时,楚堂煜正对着十字架上半死不活的人喂毒。 萧非不禁打了个冷颤“可见到有刺客闯进来?” 楚堂煜摇摇头“没有。” 萧非什么都没有找到,他险些换掉这个地牢的侍卫,但无奈,他确实没抓到人。 那天晚上楚堂煜让侍者运出去了七八具尸体,均是实验的失败品,让去寻了乱葬岗埋了,那七八具尸体里,有落世千和十二。 天刚蒙蒙亮,还有点冷,落世千从尸体坑里爬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儿,脸色灰白灰白的,十二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爬出去。 落世千揪起他的衣领,有气无力道“总有一天,我会弄死南裕泽!” 十二扯了扯嘴角,把他扶起来“谢!右护法大恩!” 祭天的流程跟普通的祭祀一样,浩荡的旗帜在那天的晴空下流徜,远远的看不到尽头,为着这一天不知筹备了多少,自然不会是干巴巴的一天。 南裕泽骑马和萧非并排走,萧非心情并不好,南裕泽从他的脸色来看,就知道落世千得逞了,果然不愧是毒门大名鼎鼎的右护法…… 南裕泽担心的问他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萧非冷着脸笑道“承蒙你谦让的那个奴隶,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哦?他是在你那里偷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了吗?”南裕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漂亮。 “当心被反咬一口。”萧非怒而不言于表,只是忠告。 南裕泽点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萧非的马走的更快了,魏羽走了过来,走在刚刚萧非的位置,问南裕泽“怎么样?” “都好。”南裕泽胯下的马也快了许多。 医宗的方灵似乎是个局外人,她还真是个局外人,她对萧乐雨不感兴趣,对萧竹书也不感兴趣,现在的她简直是这波人里的一股清流。同样是一拜二跪三点蜡的永久仪式,大家都知道重点在晚宴上,大瑶皇帝想闹出些什么,南裕泽也想闹出些什么,就像你永远猜不到,没有吃过的席上,最后一道菜是凉的还是热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谁碰了他一下 下午时大家都累了,完成仪式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其实每年的祭祀无论大小,就那么几个流程,枯燥乏味是必然的。 十二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他面前站着两个人,南裕泽和魏羽,才刚刚死里逃生的他,难免压力大了一些,南裕泽的意思是照实说。 十五在一旁冷冷盯着十二,冷不丁问一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是替魏羽问的,魏羽总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完全的操控着南裕泽,他就像脱了线的风筝,时而在云端露角。 十二沉了沉心“属下受到堂煜大夫的帮助逃出来的。” “为什么会帮你?”魏羽非要挖根究底的治南裕泽的罪不成,南裕泽也不怪他这么往死里问,左右魏羽现在离不开自己,南裕泽也没什么好怕的。 果然十二颤颤巍巍的往南裕泽这边看过来“毒门右护法落世千大人帮了不小的忙。” 魏羽坐下来,静静听了整个的过程,本来这个过程很平静,但是十二说到楚堂煜在做人体实验时,在场人还是惊了。 程辰澈脸色不大好看,落世千说他确确实实看到楚堂煜在研究毒人,萧非给他买了五百个奴隶供他做实验用。 跟南裕泽圈禁佘断文的手段一模一样。 程辰澈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儿不大对劲儿,有点脱离预算,楚堂煜是为了茅鳞去的,怎么就被萧非扣着研究毒尸了?他默默起身“我去见南裕泽。” “冷静点。”落世千将瓶子里的药粉一股脑全扣在锁骨处的伤口,渐渐那药粉被血吞没,便止了血,他缠上纱布披上衣服,意味深长道“别冲动,我想这件事情,南裕泽也没办法。” 程辰澈不愿意听这么丧气的话,就顶撞道“那你去给我研究毒尸?” 他越冲动,落世千就越稳定,他越安稳,这件事就越来越有希望。 落世千的冷静迫使程辰澈不得不坐下,他穿好衣服,将处理好的伤口遮住,他道“我不相信你和南裕泽之间是纯友谊关系,那么你就应该从他那里索取一点回报。” 程辰澈异常冷静,就代表他承认落世千说的所有话,会接受他接下来的提议并执行。 落世千揉着脑袋说“他身边一个叫阿风的侍卫,是佘断文培养出的这世上第一个毒人。” 很简单,去公之于众,让南裕泽成为众矢之地。程辰澈不相信“你瞎说些什么?就算南裕泽将佘断文扣在了两术山……” 他忽然不说话了,的确是有可能配置出毒人来的。但是出卖朋友这活不能干,起码不能明着干,程辰澈想了一下,若是他将毒人这件事说出去,那时宴席上大家势必会指责南裕泽祸乱苍生心存一统天下的妄想,然后逼他交出毒尸。交出佘断文,那时候就 没人在注意到茅鳞了…… 落世千冲他苍白无力的笑了笑“他一人研究出来那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他去南裕泽歇脚的院子里时,这时候正没人,只有毒尸一人盘腿坐在屋子里,大瑶选得一手好墓地,就算是落世千这种不懂风水的人也觉得这是个福地。 推门进去时,毒人睁开了眼睛,他被南裕泽养的与常人无异,但那种摄人心魄的冷是常人模仿不来的,落世千没来由的打了个颤栗“阿风,南裕泽让我来喊你。” 晚宴的宴席还没开,但方灵早早坐在那里,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她生怕错过一场好戏,于是她是第一个看到落世千带着毒人进场的。 然后落世千对那人说“你且在这里稍等,南裕泽随后就到。” 方灵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南裕泽的侍卫,但是没说,躲在暗处看着,落世千一走,就进来两个侍女,搔首弄姿的向那个侍卫围拢过去,然后落世千也在暗中看着。毒人不说话,他不习惯于说话,除了南裕泽来,他便不会在动一步,只在这里站着等人,那两个侍女活脱脱跟妖精一样去勾引。当然,落世千给了这两个侍女一人一百两银子,目的就是让她们去勾引这个 侍卫。 阿风依旧纹丝不动。 直到别人解开了他的衣带,那侍女突然手脚发青,脸上面貌都模糊起来,水一样在慢慢融化,连哭喊都没有,从脸面到脚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滩废水,渗透了地板。 看完全程的落世千心理落差极大,他见过腐蚀性强的药,却从没见过这种化的渣都不剩,不见一丝血的样子。 两个女人,不知何时被蒸干了血,只剩骨肉,骨肉又被化掉,成为一滩水,水渗透在地板上,一阵青烟,不剩丝毫。 落世千自己把了脉,自己心跳不平稳且内息乱窜,没错,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被吓到,阿风的目光向这边看了一眼,落世千从头僵到脚,麻木且生硬。 方灵那边一声惊呼,人晕了过去,落世千这才反应过来,冷静着从暗处出来,与阿风保持一段距离,他告诉阿风,南裕泽很快的就回来。 阿风点点头,好似他刚刚没有杀人一样。 晚宴开席前,落世千在南裕泽门口等了好久,他笑嘻嘻的对南裕泽说“以前你骗我的事既往不咎,现在阿风在会场等你。” 南裕泽看着他笑就知道他没什么好事儿,听到他说阿风就更没什么好事儿了,警告性瞪了他一眼,匆匆赶去会场。 已经布菜了,来来回回的侍女都害怕这个站在中央的男人,由内而外从上到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一个端菜的小宫女受不了,路过他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给吓晕过去了。 嗯,碰了他一下。 魏羽和大瑶皇帝一道来的,正好走到门口,看到盘子碎掉,宫女晕倒在地,这是大瑶皇帝请的客,他当然脸面上挂不住,就让人把失仪的侍女拉下去乱棍打死。 南裕泽来时,人正好被拖下去。 “阿风,回来。”南裕泽露了脸。 阿风也很乖巧的挪了步子,站在南裕泽身后,大瑶皇帝冷哼“你让你的侍卫站在这里是何意?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吗?” 南裕泽略尴尬,如实解释了下“有人误传命令,他才在此等我。不知道大瑶皇帝是不是在可惜那盘鱼?” 鬼才可惜那盘被摔的鱼,大瑶皇帝闷闷的看了他一眼,没揪着这件事不放,向早已到场的方灵友好的笑了笑。 程辰澈亲眼看到那个被拉下去的侍女是如何被乱棍打死,然后尸体消失不见的,大半夜的那场面简直惊悚,然后落世千在一旁深沉的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萧非和程辰澈一同去的,路上程辰澈随口问了一句“江由怎么没来?” “你跟他关系很好?”萧非挑眉。 “哦,没见过他,好奇而已。”程辰澈真的只是对这个传说中的江大护法有点好奇,嗯,落世千也挺好奇…… “那你问什么问?”萧非白了他一眼。 程辰澈“……” 宴席开的时候歌舞升平,程辰澈清了清嗓子,偷偷摸摸伏在落世千耳畔道“我们这样做不好吧?”啥?你是指的揭露南裕泽那个伪君子真小人自私且阴险的人吗?落世千咬牙保持着微笑“我说过,我迟早弄死他。你要是觉得碍着关系你不好意思,你待会儿可以扑出去和他站同一条线,你看回头叶致怎么 收拾你。” 哦,叶致就是那个大瑶的太子,曾经给程辰澈造了个大铁笼,好像最近被南裕泽捅了两刀,在家养伤…… 程辰澈“……”他默默仰头喝了杯酒,说头疼,要出去上厕所。落世千给他比了个一切妥当的手势,等他回来一切都完了…… 阿风站在南裕泽身后,要下手好像有点困难,落世千正在找角度,南裕泽突然问大瑶皇帝“太子殿下的身体怎么样了?” 大瑶皇帝干笑两声“劳你惦记,很好。” 被我砍了两刀怎么能还好呢?看来还是捅的太轻了,南裕泽似笑非笑。 有一个舞姬,走到南裕泽跟前,这就是机会,落世千扔出去一块儿小石子,打中舞姬膝盖,舞姬没站稳,向南裕泽扑过去。 阿风手快,先扶了舞姬一把,没让她扑进南裕泽怀里,落世千亲眼看到阿风碰了舞姬,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三十二个赞的时候。 魏羽身边一个叫十五的,死了。 突然就倒地不起了,被人抬出去没能打乱这场宴席,落世千一脸懵逼,怎么刚刚是我眼瞎了?阿风碰的不是舞姬吗? 魏羽下意识看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很无辜的摇摇头,他不知道十五为什么会死。 这世界上有一种毒药叫做慢性毒,十五很难保证在跟着南裕泽的那段日子里,没有碰过这个毒人…… 然而南裕泽确实把自己洗的一干二净,他和十五的死没有关系,那把魏羽给气的,他更迷茫了。 落世千失手失到怀疑人生,那一瞬间他有一种亲自碰毒人的冲动,但是他忍了。那个舞姬没事儿,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除了腿瘸了,眼看她要离开会场,落世千忍不了了,他自个从衣袖中拿出一瓶化尸粉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毒人暴露于世 舞姬本可以平安离开现场,平安离开这些人渣,但是很不巧,落世千投出去的银针,带了些化尸粉。 毒门右护法的化尸粉你碰一下试试,舞姬突然脚不动了,脸面扭曲起来,咬着牙想喊但喊不出来,痛苦的表情吓坏了扶着她的几个侍卫,纷纷丢了她,仿佛是会传染的疫病一样。 她本腿就瘸了,现在没人扶,噗通一声栽在地上,头着地的时候,腿已经化完了,他做不到化成一缕青烟什么都不留,所以有血迹和粉末。 南裕泽戚眉,立马把目光投向落世千,落世千诚惶诚恐“怎么回事?” 明里的暗里的侍卫都拔剑,一时间尽是铁片的摩擦,刀光剑影的闪到了眼睛,大瑶皇帝站起身,怒目而视“是那个大胆狂妄的家伙?” 没人回应,方灵这时候特别想说话,说事情原委,说南裕泽身边的侍卫有这个化人为虚无的本事,但这太过可怕,方灵怕下一个化的没影没踪的就是她。 于是就更安静了,还有几个舞姬低低的抽泣声,许是被吓的,作为以冷静出名,极会算计和分析的高智商人格的落世千担忧的说出自己的见解“她是不是碰过什么?” 碰过什么?南裕泽的侍卫呗。 萧非沉默着,这种场合他当个鬼的和事佬,万凡在一边杵着,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说主上你千万不要淌浑水,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次宴会。 妈的跟渡劫一样。 若是江由在场,他一定冒着大不敬,把萧非绑在椅子上,在把他的嘴捂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萧非还是站了起来,无比耿直的说“刚刚不是碰过南裕泽的侍卫吗?” 万凡“……”卧槽你这么耿直你爹知道吗?他险些奔上去捂住萧非的嘴,但是他没敢,好吧他确实没有江由的骨气。 万凡默默扭过头不想看。 落世千强忍着给萧非比一个大拇指的冲动,意味深长的沉思“萧宗主说的很有道理,南沼皇帝陛下应该不介意搜一下您身边侍卫的身吧?” 搜身……就有些严重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是吧,南裕泽微微眯起眼睛“那不如,落护法你亲自来搜。” 落世千笑容一颤,很自然而然的转过头“萧宗主你去搜吧。” 被点到名字的萧非一怔“凭什么要我搜?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谁开发,谁治理,谁提出,谁执行。”落世千很认真的表情。 萧非居然无言以对,然后他就道“万凡你去搜吧。” 卧槽刚刚明明说了,舞姬是因为碰了那个侍卫所以才融化的,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哪位壮士敢碰他?那个? 所以萧非你为什么要多说话。 万凡无语了半晌“这个吧,是这样的,既然是您的侍卫,还是您亲自来搜比较好,不然会显的我们不尊重您。” 南裕泽冷笑“哦,没事儿,我允许你搜。” 万凡汗然,正进退两难,他家萧非又说话了“搜什么搜?让他自己脱了。” 众人“……” 什么自己脱了,你当这里是你家还是能随地嫖鸭?南裕泽“……原来萧宗主是这么随便的人,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一下了。” 虽然很好笑,但是没人敢笑。 落世千咬唇“如果没人敢碰他,那么他就是带了化尸粉参加宴席。” 落世千这边说的正带劲儿,大瑶皇帝随便指了一个舞姬,命她碰侍卫一下,阿风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显的很尴尬。舞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碰。 毒尸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身上的毒源,普通的碰撞并不会产生剧毒,除非是有意的碰撞,所以舞姬会安全,南裕泽这样判断。 无论舞姬会不会安全,她一定会死,落世千是这样判断的,舞姬的手指碰到阿风的手腕时,她就化了。 这不合道理,南裕泽默默撇了一眼落世千,落世千那副无辜的样子简直不能在无辜。 大家又不傻,矛头纷纷指向南裕泽,南裕泽就是百口莫辩,落世千不敢相信的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巧合吧。” 有心的火上浇油! 南裕泽“……”那行,我记住你了。 南裕泽却没有想逃避,他命所有的舞姬和闲杂人等都退下,屋子了除了饭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许久没出声的方华为他辩解“可能是侍卫的错……” 说着她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因为这个真不好洗白,你要在多说一句话,落世千会让你亲手触碰到,教教你有心和无意的区别,左右横竖都得死。 方华担心的看着南裕泽,南裕泽脑袋突突的疼,就说“并非是化尸粉,我觉得我应该给大家做出一些贡献,比如……毒尸。”他面无表情。 联合国嘛,南裕泽很诚恳。 大家和大家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连落世千都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诚恳的说出来,这让落世千感觉……又中圈套了。 程辰澈恰好这时候上厕所回来,其实他还顺带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他感觉这时候事情应该白热化了,他是时候回去插一脚了。 他进门时,很好的缓解了这份惊讶。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毒尸这种东西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大瑶皇帝逮着机会立刻就问“你何时培养出的毒尸,有什么阴谋?”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就程辰澈一个人装成个傻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毒尸?” “毒尸培养方法及毒源成品,我标价售出去。”南裕泽不像是开玩笑,为什么大家要争过来夺过去呢?现在我有东西,你给我钱,我们和谐的交易一下不好吗? 落世千“……”他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特么活了这几十年斗不过南裕泽?我是学了些垃圾吗……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毒尸身上,然而萧非回去后并不会放了楚堂煜,这件事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十七传到了叶青青手上。南裕泽送来的信上只有两个字,赶快。 叶青青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万毒山,十七不仅不能拦,还得帮她规划路线,且必须向程辰澈隐瞒。 南裕泽说,茅鳞之所以不算萧竹书的坟墓,是因为他不算活人坟,就是说当年的萧竹书没死透,被活埋了进去,若是贸然得罪,是会遭报应的。 然而这消息并没有什么卵用,叶青青只需要这副玉环和三九峡被屠门的东姓一家。 万毒山离三九峡有两个月的路程,起码两个月! 刚刚立春,南裕泽肯大大方方的把毒尸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大家都是很乐意的嘛,但魏羽并不这么想,他怎么就不知道南裕泽培养出了毒人? 南裕泽是这样向魏羽解释的,这并不是真正的毒人,毒人之毒远比这个更毒,他说这只是骗大家的一个说辞而已,而且当时落世千逼的那么紧,南裕泽除了说是毒人,难不成要他承认在宴席上带化尸粉? 带化尸粉干嘛,想害谁?与世界为敌吗? 魏羽半信半疑,也没什么证据去反驳他,这时候魏羽才恍然大悟,他真的从没有控制过南裕泽。因为对于南裕泽,他除了相信,再也没其它办法。 南裕泽与他的谈话末尾,很冷静的问了魏羽一句话“您难道就没有好奇,为什么这些天见不到太子叶致吗?” 魏羽冷笑“他不是在家养伤吗?” “不,我并没有伤到他,我只是伤了他的侍卫而已。” 魏羽戚眉,脸上的笑骤然凝固“你想说什么?” “防着点大瑶的皇帝,毕竟他的太子太蠢了,将来他百年之后他怎能放心将江山交给他,所以趁着现在能捞多少是多少,不然将来他两腿一蹬,留下叶致独登大宝,那还得了?” 魏羽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南裕泽便叹了口气,凑到他耳朵边道“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参加祭天大典,若是大瑶趁机出兵偷袭晋临,那可如何是好?” 魏羽冷哼一声“你多虑了。” 江由听说了那场宴席,南裕泽在大肆贩卖毒人,他整个人都纠结在一起了,不禁怀疑事情的真假。 万凡说这件事是落世千挑起来的,江由就很肯定的说这个是圈套,凭南裕泽和落世千的关系,决不会出现这种矛盾,极有可能是假的。 万凡嘲笑他“你和南裕泽很熟吗?” 江由很肯定的点点头,为了自己毒宗的将来不毁在萧非手上,他承认了自己和南裕泽的上下家关系很亲密很亲厚。 他愿意出面去和南裕泽商谈一下,这件事的真假性。 毒人的真假性。 萧非出奇的没有阻拦,他抱臂靠在门口冲着江由邪魅一笑,去吧孩子我支持你你是最棒的…… 江由感到压力很大,他与南裕泽相约茶楼的同时,让夏宇回了一趟焦府打探楚堂煜的下落,顺道看一下茅鳞招了没有。 南裕泽为了答应他的邀请,骗魏羽说江由是找他是为了毒人生意,魏羽为了钱财,欣然答应。江由见到南裕泽的第一眼,第一句话就肯定的说“我知道阿风是真正的毒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才能安稳一点 南裕泽一点也不意外江由如此肯定,但却很惊讶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坐在原处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坐立不安的南裕泽很友好的笑了笑“请坐。” 这茶楼没别人,整个茶楼没别人,很奇怪不是吗?嗯,魏羽专门为这个清了场子,然后江由嫌清的不够干净,二次清理了一遍。 “我来只是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江由越来越看不懂了,他原本以为他只是很简单的要萧乐雨和毒尸,完成那个可笑且确实存在的预言而已。 南裕泽环顾四周,抱臂躺在椅子上“我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都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不是很好吗?”南裕泽像是在说一个道理,看,我多么会做人,我多么无私,我成就了大家。 江由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好人了?” “毒尸的培养周期在六个月左右。”南裕泽并不跟他废话“你我往来生意从不做虚假,从粮食到工艺药材冷兵器都是实打实的优惠价,这次也一样。”和南裕泽面对面完全等与同于国企谈生意,对于南裕泽的人品江由无话可说,他还想知道些其它的,但四周耳目众多,有些话他还是没问出口,但是有一件事能问,他打探性的问“既然毒尸能分出来,萧乐 雨呢?能抄些副本卖吗?” “这个好像不能。”南裕泽戚眉“朕也不知道朕那捅了天的皇后去了那里。” 临走时,南裕泽又强调了一遍“毒尸培养周期,是六个月。” 江由毫不在意的点点头,除了时间他没看出这句话暗藏的其它问题,其实南裕泽是想告诉他,在你们热衷于毒尸的这六个月里,会发生很多大事。 刚开始南裕泽暗地里捅了太子两刀是想警告大瑶皇帝,别在祭天途中玩儿什么幺蛾子,否则你就绝后了。然而现在南裕泽低估了大瑶皇帝。 昭辰大概有半个月没有见到许世安了,南裕泽从她给的来信上知道,许世安带了三千精兵,绕到了晋临的后方。 这个消息之所以没有惊动大瑶的贵族,没有惊动来参加这次祭天的各路权贵,是因为太子病了,大家注意力全在太子那里,你看太子都被人捅了,大瑶皇帝能不老实几天吗? 事实证明南裕泽还是太天真了,要不是因为昭辰,他也不会知道许世安带兵去拆晋临的墙了。 这简直太有意思了。 家里被人偷了,消息传到魏羽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因为边关将士准备不周,丢失了一座城。这时候距离祭天,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魏羽当时就跳脚了,撇开了毒人不说,他着急上火冲动的要去跟大瑶皇帝干一架,幸亏那时候南裕泽比较理智的拦住他“您不能着急啊,您现在脚踩大瑶的土地头顶大瑶的瓦,你去跟人皇帝干一架你不是找 死?” 按理说祭天过后的一个月大家都得吃素,然后在大瑶呆一个月才能离开。魏羽阴着脸把大家都召在一起,想指责大瑶皇帝是个阴险小人,暗里偷袭简直不要脸!但大瑶皇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会场并没有成功的召开,反之魏羽被软禁了起来,大瑶皇帝现在想起来都胆颤心惊的后怕,他以为魏羽不会这么早知道,他在大瑶皇城四处设了关卡,信件及快马都会拦截。 那他是怎么知道并且阻止魏羽召开会议的?因为南裕泽报的信,他说自己是大瑶的女婿,理应为大瑶出一份力。 艾玛当时大瑶皇帝受宠若惊啊,问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南裕泽道“只为在给青青争取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 这么扯淡的话,大瑶皇帝到底还是老了,他就信了,信了南裕泽的鬼话和他的鬼道理,立马的圈禁了魏羽。 南裕泽对魏羽说,他尽力了。 魏羽又怎能干干坐着等死?于是考验南裕泽的时机到了,魏羽命他火速赶往晋临,一定要打败许世安,把他留在朝中的混帐儿子们和没用的朝臣们叫醒。 南裕泽这么一来一回少说得两个月。 尚在祭祀途中他怎么能走? 那边魏羽催的急,他倒是不紧不慢的,开春的乍暖还寒里,淅沥的小雨却是常温,打在伞上噼里啪啦,路过的小路偶有积水但不沾鞋。 南裕泽什么都没干,卧栏夜听风吹雨嘛,铁马是青青,冰河也是青青,此时他尤为想着那个女人。 这辈子,也就那么一个妻子了,他多番算计,又怎能不把她算计在心上? 萧非的焦府这两天江由在养伤用,难得安静的小雨天里,万凡照常给他熬药,换药,外面突然闹了起来,吴桐带了好多人在门口喧闹,争吵着要他们放了堂煜大夫。 吴桐带了好些个富家子弟权臣二代,在门口拥堵着,万凡听了侍卫禀报顿觉得头疼,江由觉得不妥“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怪只怪在楚堂煜百般请求放了吴桐,这倒好,昨个放了,今个来闹事儿了。 万凡打了个竹伞,门口几个侍卫死抵着门,跟大军来犯驻守的城墙一般,外面的人往里面挤,眼看门就被挤坏了,他挑眉黑着脸“把门打开。” 侍卫立刻松手,外面的人前仆后继的摔了进来,一个压一个的,黑压压外面都是人,万凡更无语了,这他妈的丐帮打架呢?吴桐在最前面,也被压的最厉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鼻子都在流血,他站都站不稳指着万凡道“小兔崽子我忍你们很久了,我管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把堂煜大夫还回来。放了他,不然兄弟们今个儿砸了你 的房子。” 万凡想了想,他爹好像叫吴清严来着,在几次祭天场合上见过,是个高官,不然也不会养出这么放肆的儿子…… 夏宇去找吴桐他爹了,进门第一句就是,吴大人,您儿子骂我们萧宗主是小兔崽子。 吴大人当时胆都吓碎了,连雨伞都没打,一路冒着大雨狂奔至焦府把人带回去,在万凡快要顶不住的时候,他老子来了。 吴大人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自家儿子和当今盛名的堂煜大夫有关系,本来是八竿子打不上的关系,这下把吴大人给乐的,第二天写了个奏折奏请大瑶皇帝,通过朝廷问萧非,为什么要扣我儿子的朋友。 简直是没事找事儿刷存在感,但是吴大人不这么认为,吴桐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儿子,那楚堂煜是他儿媳妇啊!儿媳妇啊! 他老人家还等着抱孙子…… 大瑶皇帝把狐疑的目光投在萧非脑门上“不是说堂煜大夫和江护法是朋友吗?现在吴公子说进地牢了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和魏羽处的挺好吗?现在不照样派军队去拆人家的屋瓦? 这问题萧非冷笑着回答“私人恩怨,勿插手。” 什么私人恩怨,现在是吴大人家的儿媳妇被你扣了,吴大人不依“怎么能这么说,那是桐儿的意中人。” 众人大惊,那他妈是个老头子啊老头子,吴桐口味那么重?大瑶皇帝说楚堂煜早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吴大人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吴桐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堂煜也就二十有三的模样。” 他是二百有三吧……但萧非明说了不给,他们总不能硬抢着要,吴桐生气,就捅出了茅鳞,他说他在地牢里看到毒宗的侍卫殴打一个叫茅鳞的道士,逼他说出萧竹书的坟墓在那儿,那道士不依,就往死里打人家。其实吴桐说 这个的本意是想揭露一下毒宗的阴暗统治和下九流的手段。 但是无意间,他说出了大问题,萧竹书的坟墓和一个风水道士的问题,大瑶皇帝脸都青了,腾的一声站起来,那把老到散架的身子骨撑不了,怒问萧非“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挖我大瑶皇后的坟吗!” 萧非脸色比大瑶皇帝的还黑,他根本就不知道茅鳞这件事,冷冷鄙视他警告吴桐道“往别人头上泼脏水要谨慎些,别人是会往你脑袋上扣刀子的。” 萧非不承认!哦不,他不是不承认,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茅鳞这回事儿。 大瑶皇帝要搜查他的焦府,萧非静而不动“你就是这么对待坐上客的吗?说搜就搜!”萧非明显是生气了,大瑶皇帝眼下这处境,是能少惹一个人就少惹一个人,他冷静了半晌,却还是不能原谅别人死死抓住已逝的萧竹书不放,便与萧非道“萧宗主,是朕唐突了,但逝者已逝,朕希望您做事 留点儿情面。” 朕敬你为座上客,但你他妈别惦记老子老婆的坟成不?为了萧乐雨是吧?我要是知道萧乐雨随葬了竹书,还有你们这些扑街什么事儿!我不早挖出来了? 萧非回去冷着脸问江由“谁是茅鳞?” 江由一口药汤全喷了出去,急忙擦了擦嘴“主上为什么问这个?” 万凡默默往他跟前凑了凑,低声道“你摊上大事儿了。”江由默默把眼光在次投向萧非,萧非嘴角噙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我是不是把你腿打折了,你才能安稳一点?” 第二百四十六章 瞒着我是干嘛 江由一脸懵逼但还是决定拼一把运气,他觉得自己下半辈子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栽进去,于是他试图挽回,茅鳞是吗?他这两天一直积攒着的脑细胞在脑袋里打转,终于在萧非开口遣人拉他下去杖毙 的前一秒,他沉着冷静道“茅鳞他企图非礼我。” 万凡瞪大了眼珠子不肯置信的看着他,据江由后来说,他那张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萧非怔在了原地,就像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好白菜突然被别人操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面对现实,江由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很乖的,你以前从不顶撞我,你每天都回家吃晚饭的,你也不撒 谎,你那么乖…… 万凡沉默了一下,从他悲凉的眼底看到了绝望,他默默转身,他离开房间。他自此消失在世间再也不相信爱情……这必须没有,他现在想弄死茅鳞那个贱人。 江由伸手想挽回他一下什么,向他解释一下什么,但碍着萧非在,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从床上爬起来,跪下,无比诚恳道“主上,您一定要相信我。” “夏宇呢?”萧非凉凉问。 什么夏宇?关人夏宇什么事儿? 夏宇的职业素养使他在萧非开口问之后,江由反应过来之前,出现在房间,真的是随叫随到。 萧非问他“你是不是渎职?” 夏宇一头雾水“没,没有吧?” 你主子都被人非礼了,那时候的你在那里?萧非脸色一黑,夏宇立马跪地“属下知罪。” “你知什么罪?” “护……主不利吧?”他消了疑问的语调怯怯的看了一眼江由,江由别过脸去“……”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无奈。 “来,跟我说说茅鳞一个街头道士是怎么非礼你家主子的。”萧非问夏宇,江由想替他回答但无奈实在是办不到。 夏宇文学素养有限,但他看过兵法读过史记应该还能混过去吧?江由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忽然他又想到,万一夏宇看过什么龌龊的话本子,下流的图册怎么办? 夏宇支吾半晌,模模糊糊道“两个月前吧,江护法出门,然后……然后茅鳞从天而降把江护法压在了身下。”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简直肆无忌惮!江由膝盖一软,萧非默默握起了拳头,偏偏夏宇别的功夫没有,演戏的一流,他脸上就表现出了“那时候我惊呆了”和“怎么会这样”的戏码专用迷茫脸! 他估计没睡醒。 江由一连咳了好几声,差点把肺咳出来,萧非阴森森的笑着问他“你怎么看?” 外面突然闹了起来,很大动静,万凡把茅鳞从牢房里拖了出来,拖到江由那屋子里把人摔到地上“说,你是什么时候非礼江由的?” 茅鳞“……啊?” 万凡险些一脚把他踹飞“你装什么傻子!” 什么时候非礼江由?非礼?茅鳞被逼无奈,匆匆从喉咙里挤出字来“那,那是,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我看到一个叫江由的女人独自一人在街上徘徊甚是寂寞……” 说起非礼,他就想起应该是一个女人,于是一个叫江由的女人在街上寂寞空庭春欲晚,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江由那时候的脸色已经无法形容了,那就不是黑不黑的问题,那就是要人命的问题。 萧非摸着没有胡茬的下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还有别的版本吗?” 万凡拉着还在瞎说的茅鳞扔出门…… 江由经历了绝望,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像万凡这么蠢的队友,萧非在问他“还有什么解释没?” 他一声不吭,还能说些什么,说自己是如何搔首弄姿的去勾引茅鳞吗?一头撞死算了,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认罪“主上我知错了。” “扣着茅鳞是为了挖萧竹书的坟墓?” “是。” “挖墓是为了萧乐雨?” “是。” “瞒着我是想干嘛?” 给您一个惊喜?呸,江由怎么能这么说,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 他只是求救性的看了一眼万凡,万凡深吸一口气“主上。” “你闭嘴,回头我在算你的帐” 江由就很颓废,他瞒着萧非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自己是大瑶的太子,是萧竹书的亲生儿子,他需要萧乐雨,但是他能说吗?不能说。 又是一阵沉默,萧非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了,他对江由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若非存有私心,就该告诉我。” 江由存了私心。 万凡不解,萧非很了解,他这毒宗宗主又不是白捡来的,是一步步正经上去的,关于江由,老宗主死前,说了很多。 比如江由是被狸猫换太子的不幸者,比如他的生母是萧竹书,比如他的父亲是大瑶皇帝,比如他原本该姓叶。 程辰澈回了毒门一趟,因着毒尸的事和大瑶朝堂上闹的茅鳞的事,皇帝承认了毒门地宫里的尸体是假的。 也多亏程辰澈突然想起要回去一趟,不然叶青青去三九峡的路就太顺利了,这个时辰十七正闲散的在程辰澈书房里整理笔墨。 十七在看他以往的课业,见他回来了难免有些惊讶“不是说需要一个月吗?” 程辰澈点点头,神情疲倦了好多,往书房贵妃椅上摊坐下“我回来处理一些私事,你怎么没跟青青在一起?” “呃……”十七平静的撒谎道“皇后娘娘喜欢一个人。” 嗯,一个人是挺清净的。 他衣衫沾了雨,没有杏花的味道,春日里和煦的暖,透着凌冽的凉,到底是初春,乍暖也还寒,这让十七产生了一种盛世安详的错觉。 他只看了程辰澈一眼,就心虚起来“既然是有私事要处理,那会在毒山呆的久吗?” 程辰澈头脑难免发痛,破天荒的头一次对着十七唱了一回黑脸戏,问他“你老实交代,叶青青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那里?干什么去了?” 十七手上的动作慢了好多,他摇摇头“不能说。” 他还算是诚实,程辰澈顿觉一个头两个大,那好,他承认他算计不过南裕泽,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没有多责怪十七的意思,只怪自己活该,人十七本来的主上就是南裕泽,自己抢着要来,也算给自己家要了一个卧底来。 十七难免有些愧疚。 程辰澈只留下吃了顿午饭,把地宫里的冥堂给毁掉了,他就回去了,顺道带回了茅鳞的弟子,那个被方清峰掳来的人。茅鳞的弟子叫张文敬,很文绉绉的名字,长的也一副奶油小生,白白净净的模样。程辰澈查了一下他的出身,巧的是他和吴桐是表亲关系,张文敬是家道中落没办法了才去学熊瞎子算命那一道,因着他家 没落时吴桐没伸出援手,所以张文敬这辈子有个理想,他要算死吴家。 程辰澈不禁无语了半天,将人带回去交给落世千审,落世千审问了半天,从各个方面晓得了他师父茅鳞是个多牛逼的人物,经他师父指定的下墓福地,可延绵子孙福庇后人…… 张文敬吧啦吧啦说了半天,腿都抖成康筛了,瑟瑟的问“这位大人,能,能放了我不能?” 落世千上下打量了他的身材,发现这小伙子确实长的不错,就淡定不能的说“你这副皮相不如去楼里当个小倌。” “啊?”张文敬噗通一声跪下了,膝行爬过来抱着落世千大腿又哭又嚎的,程辰澈嫌他吵,紧戚着眉越来越生气。 落世千问他“那你可有你师父的本事去算萧竹书的墓?” 张文敬一个激灵“你说的是大瑶前皇后娘娘萧竹书?” “是。” “师父跟我说那是个活人墓,怨气深的很所以不能碰,不然早带我干一票大的,偷了那墓,我们这辈子不愁吃穿。” “你师父还跟你说什么了?”落世千似乎看到了点儿希望。 张文敬虽然不是茅鳞,但茅鳞极其喜欢这个徒弟,教习也是很乐意传授真才实学。张文敬说了活人墓里是被活埋的人,萧竹书生前尊贵容华,没死透就被埋掉有很深的怨气,万万不能碰那方墓。 等等,没死透? 落世千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前两年青青没有掐死萧竹书,所以萧竹书是大瑶皇帝亲手活埋的? 事情不能这样推算,毕竟只是一个小道士的一面之词而已,张文敬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其它的来了,他实在是没那个本事知道萧竹书被葬在那里了。 眼看这件事没什么希望,程辰澈沉闷道“叶青青不在毒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落世千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南裕泽在玩儿什么花样。”程辰澈有些无助的绝望。 落世千生气道“怎么侍卫都是饭桶吗?那么大一个人还能让她跑掉?”冯常远在一旁静静杵着不敢说话,蓦然他想起来,怯怯告诉落世千“主上,前两日叶皇后向田子径打探了三九峡和三九城的东家。”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东家少主东衡 落世千这才注意到,三九城那个东家自叶青青问过之后他就一直在调查,可是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前几天稍了封信给方清峰,据说方清峰派王大明亲自去了一趟三九峡,目前应该还没回来。 “在此之前呢?她可有什么诡异的举动?”落世千尤其冷静,尽管他心跳也很快,不知怎的,他觉得重点不该在南裕泽身上也不该在毒尸身上,难道叶青青这些天来过的这么安逸就没有很奇怪吗? 冯常远想了想“前一段时间,叶皇后误进了地宫,被田子径抓到,因此要搜身,什么都没搜到就把人放了。” 程辰澈略沉思“这么说,叶家大公主,去找萧乐雨了。” “她不是不知道在那里吗?”落世千仍百思不得其解。 “估计现在知道了。”程辰澈打了个响指,阴沉兮兮的站起来“这几日常远冒充我呆在这里守清斋,世千你拖住南裕泽,我去把人追回来。”落世千深觉这样不妥,他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没有把握,程辰澈正在收拾行装之时,他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烈,正要开口阻拦他三思而行,万一叶青青是个鱼饵呢?钓走了程辰澈,毒门这时候在出什 么事,门主不在怎么办? 程辰澈仿佛看透了落世千在想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我跟了南裕泽那么多年,他倒不至于杀了我,若真是鱼饵,我走了,毒门能做主的不还有你吗?方清峰和青玄都在……” 冯常远突然快步进了寝房内,说有飞鸽传书,落世千不解是谁送的信,匆匆拆开瞄了两眼,神色一重压上了程辰澈的包裹“你不能走。” 程辰澈怔了一下,把他手上的纸条拿过来,化成灰他都认得这是南裕泽的笔迹,他说大瑶派许世安偷了晋临的后院,现在魏羽被囚了。 大瑶皇帝这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倒是不怕他惹怒了众人,群起侵吞了大瑶。无论如何,现在大瑶皇帝有野心这个是真的,现在大家都进展在毒尸上面,落世千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程辰澈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嘲笑道“无妨,他在着急,也不会急着对毒门下手。” 南裕泽踏上了去晋临的路,去拦截许世安的军队,他还是去了,当着魏羽的面担下的责任,而大瑶皇帝不知道。 所以他现在左欺右骗的,就是为了给叶青青多一点时间。 自出大瑶到晋临满打满算也是两个月的路程,然而南裕泽现在就与许世安取得了联系,因为昭辰夹在中间,这个不难。 昭辰随行许世安出征,军队里多出这么一个女子,惹得将士们纷纷遐想到慰安妇,一个个都起了这样的念头,许世安就安营扎寨的地方高台大吼“若是在攻克晋临一座城,那城中女眷妇孺,任其处置!” 说罢他还把昭辰带出来,昭辰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军里的风沙洗沥出的沉着,衬着美人胚子的底子,影卫的出身,就该配得军中烈士,引的下面一窝子人一阵骚动。 风,撩动起眸中一汪清水,等同于发丝一般黑亮,映出上千人的欲望,激励着赤马踏上疆土,连蹄子都越发狠戾。能充当刀剑杀人了。 不得不说许世安这个秃驴子的光头眼光是真不错,先前的许敏倾国,做了一国皇后,现在的昭辰倾城,该做上将军家的夫人。 可惜的是,她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但没人敢找死的说她不久于人世。南裕泽来之前,他信先到,信中写话“若你能直入晋临腹地,自是可喜可贺,可这疆土来的不干净光明,甚至龌龊,大瑶皇帝势必背上背信弃义阴险狡诈之名,自此后,大瑶得罪于世人。试问逆天下者,能 得几时盛世?” 许世安是大瑶的武官,但南裕泽调查过,他比有些文官还文官,虽然他人长的不怎么样,但是思想挺好,除了给皇帝戴过绿帽子,他从没做过什么不利于大瑶的事。 既然他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南裕泽的三言两语他自然不放在眼里,给南裕泽回了四个字的信,多管闲事! 南裕泽“……” 你看天地良心啊,南裕泽劝了,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而为了,他上不愧对魏羽,下不愧对大瑶皇帝,左不愧对叶青青,右不愧对自己。 奉献了毒尸还不愧对大家…… 叶青青看着来信,在茶点包子铺处正吃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收起信放进衣袖中,结了帐问老板“三九峡怎么走?” 大致方向她是知道的,但走到深处越来越细致的路,到不知该走那条分叉了。 老板从油乎乎的袖子里摸出两枚铜板来递给她“姑娘您看好了,我晓得一处近道,这片林子往里走,横穿过去在过一座山,就能看到那条大峡谷了,顺着峡沿着边儿直走,就是三九镇。” 这茶点铺后傍着竹林,三月里的潇潇细雨尽管停了,地还是湿的,一阵凉风过去,莎莎的脆响,风景是极好的,林子疏松微密,过了寒冬的笋,拔尖的往上长。 若不是赶路,叶青青倒真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林中有秃坟,不少的秃坟,没有立碑,看着杂乱且衰败,叶青青本先以为是土丘,直到土堆中无意露出一指白骨,这相当于乱葬岗了,临三九城的又常年太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她又回去问了茶 老板。 老板一拍大腿“哎呦真是对不住,忘了您是一个姑娘家,见不得什么脏东西,这样吧,您还是走官道吧,走官道越了城门,在走个几十里的土路,就是三九城了。” 叶青青多嘴问了一句那乱葬的是谁,茶老板上了年纪一看就是久居在这里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果然他支支吾吾的是不愿意告诉而已。 叶青青借口说今天晚了,在这茶铺歇一晚,明个在走不迟,店老板没说什么,招呼着应下给收拾了一间上房。 当天晚上,叶青青准备在去问问店老板,那老头子却半夜三更的端着茶果贡品,去了竹林。 林子里那几处荒坟边,他远远的搁下瓜果,跪拜磕了头“主子,您一路走好,万莫含冤咬恨,早些去投胎吧。” 叶青青一不小心撞上个竿子,哗啦啦一阵响,那老头子也没注意到,习以为常的在磕几个头,便匆匆收拾瓜果想要离开,岂料刚站起身,他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后面有人。 老头子心肝颤的要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咬牙闭上眼,把东西往布包里一扔,胡乱裹了下就转身。 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就看到了叶青青。叶青青那时候没来得及躲藏,身上的夜明珠顺着衣袖掉在地上,可把那老头子吓的不轻,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哭喊“东少主,东少主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弃您不顾的,是皇帝,是皇帝要活活烧死您的,您千 万莫怪莫在找上门了。” 老头子一边打着颤,那苹果顺着布包咕噜噜的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就不动了,叶青青翻了个白眼,默默蹲下身子“看清楚了我是谁。” 老头子抬头,这是夜明珠正映着叶青青的脸,明辉下,那张脸出奇的标准精致,处处都长的像东少主,老头子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一通哭叫着求饶。若不是叶青青拿针戳着要穴,他早吓晕了过去,但是这么吓着也不给晕,叶青青难免缺德了些,那老头子老泪纵横,哭着哭着就不吭了,胆颤心惊的蒙着脸“东少主,属下对不起您,求求您饶了属下吧,您 饶了我吧……” 叶青青略戚眉,抓起他的手腕来,这老头子以前,确实是个习武之人,而且看这阵势,他以前出卖过自个主子,还见过他口中东少主的冤魂。 等等,这个东少主,是不是那个东家? 叶青青揪起他衣领,一路把人拽到客栈去,路上那老头子都晕了过去,这得是有多怕啊,叶青青扎穴道都不管用。他口中的那个东少主,确实是东家,东家家主死的早,做主的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少爷,叫东衡。大概就是三十年前,记不太清是多少年了,只晓得是个夏天,一家子都被杀了,官府杀的也没人敢出头 替他们家说话,死后尸体官府烧了大半,这个老头子姓宋,没名字,大家喊他宋叔。他是东府的大管家,曾经是,现在东府没了,他开了个茶馆子在这里做个引路供人解渴的,看着是逍遥自在,可坳不过心里那道坎,他本可以救出东衡,却在关键时没保住主子性命,为此一直内疚,他觉 得东衡会怪他,就偷了遗体来埋在这里,夜夜祭奉。 叶青青简直不敢想像自己有多幸运,她本以为打听到东府缘何出事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岂料现在还没到三九城,就从这老头子的脑袋瓜里知道了。 读心术这种东西,真他娘的好用。 但日渐久远,这老头子的记忆混浊,有好多干扰的东西让这件事整天看来模糊不清,立体影像并不能还原当时的场景,有一人却能很清楚的还原。 大概是这老头子记那人记得尤为深刻。就是东衡。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明个就死了 东衡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陌上公子,人如玉,他生的儒雅沉稳,和江由是一类人,这么一看,他长的,特别像江由,或者换过来讲,江由长的有几分似他。 宋叔浑浑噩噩到天亮才醒,猛地一睁开眼睛看到叶青青,心蹭的就跳到了嗓子眼,抱着被子往后退了好远,缩到墙角处,这老头子如今这样,看着也是挺可怜。 却不知他到底是做了怎样愧对东衡的事才这样心心念念不忘的折磨自己,一夜未睡的叶青青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宋叔是醒不过来了。 “你……你,我晓得你是谁了,你莫不是萧家小姐的孩子?” 叶青青一怔,眸光大亮“快说,你到底都想起了什么?”宋叔却只说了这么一句,深吸着气一时翻了白眼,又给生生吓晕了过去,叶青青不禁无语。怪现在这1老头子的心理素质太差。 若是十七做了什么伤害南裕泽的事,那么程辰澈八成会保十七安康的度过此生…… 楼下有人敲门,要多买些包子,叶青青下楼说今儿个生意不做了,那买包子的是个来往的奸胖商人,去三九峡兴水利的那地方搬做墙的砖头,浑身脏兮兮的。 一看就是包工头那一类的人,十几个扛着铁锹的嚷嚷没有见客闭门的道理,少许几个站在前头的壮丁盯着身在阁楼楼梯间扶栏向下的叶青青。 这地方到底偏远,这些人也不晓得什么叫气质,只知道这女娃长的贼俊俏,摩拳擦掌笑嘻嘻道“你莫不是宋叔他闺女吧?” 叶青青冷哼瞪他一眼“今日宋叔身子不大好,这店就不开了,各位另走他处寻些干粮吧。” 言罢转身就要进屋,为首那个工头不干了,一帮子人一下子都涌向那楼梯,声称要抓了叶青青做路上干粮。 叶青青纵身从阁楼跳下去,也没摔到,冷冷看着那一窝蜂往楼上涌的人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实在犯不着杀几个百姓惹出一身事来。 工头上了楼发现楼上没人,也不晓得叶青青是跳了下去,根本就没往下看,哐啷一声踹开了宋叔的门,看到床上躺着气绝游丝的宋叔。 “好啊这女人,居然是杀了宋叔。”工头摸了鼻息,发现人是死了,整个人都咋呼起来。 一听说是死人,一窝人又稀里糊涂的涌了出来,四下看着翻遍了这包子楼都没找到什么姑娘,更别说是叶青青了。 可把那工头吓的,心下咯噔一下,脸色煞白,以为是见了鬼,哭叫着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叶青青抱臂从屋后跳上阁楼的窗,恰好落在宋叔床前,在探他鼻息时,这老家伙是死了,而且还是被吓死的。 叶青青不禁无语了半晌,好好的一丝线索就这么没了,惋惜是一定的,可她也很无奈啊,鬼知道他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草草帮人办了葬礼,估摸着晚上天气凉下来在挖个坑把人埋了,收拾遗物时从他暗匣子里摸出一个信封来,纸面磨的锃亮,一丝灰尘都没有,字迹被摩擦的都糊了好多,可见是宋叔经常拿出来看的。 叶青青小心拆开来,信上字不多,就一句话,却很明白,字迹也很熟悉“衡,你快离开。” 这字迹她明明没见过,却着实很熟悉,大脑系统翻了几翻前身的回忆,这是萧竹书的字迹无疑。叶青青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好先把人给葬了,入夜时,她刚把尸体裹了草席吭哧吭哧的抱出去,晌午来闹事儿的几个工头呼啦啦带着一堆官兵指着叶青青“她,就是她,真是见了鬼了一转眼就没了,大人你 看,她手上就是宋叔的尸身,还没埋呢。” 那官兵横眉怒目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呵斥“你是谁,干啥的?” 刚刚工头说是鬼来着,这官兵这时候眼看着就怂,叶青青觉得这辈子她估计命犯官差牢狱,是个摆不脱冤狱之灾的命。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叶青青还能怎么逃?她只得问那官差“官大人可否让本姑娘葬了这老头子?”死者为大嘛,好歹你因我而死,左右是我对不起你了。 叶青青难得圣母了一把,装了一副好菩萨的心肠。 “葬什么葬,这是物证,来人啊,带走!”那一窝蜂的官兵涌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人给栓上镣铐,抬上尸体就走了。 叶青青这才知道他们是骑马来办案的,这些两城之间的中折地带,归了三九城管。 这下倒好了,本还苦于不知怎么去三九城,现在直接跟着官差走,那一路上岂不是风光? 风光个卵,一路坐囚车回去的,关于坐囚车待牢狱这件事,叶青青见怪不怪,心静平的跟回自己家一样,她那副淡然处之的态度,让官差诧异,就多问了几句“姑娘你到底是那里人?” 工头不知道官差可不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贵气,虽然官差也只是见过县衙大人的裤脚而已。 叶青青笑了笑“帝都来的。” “啊?”官差一怔,继而冷哼“你们这些帝都来的,都想着欺负我们这些偏远的穷山沟沟里的人。” 说着,他话中居然还带着一丝鄙夷。 虽然三九城曾经是个穷山沟,穷的只剩石头山断水崖和吃不饱的人,但自从前几十年前的一次大旱,从三九峡引了水,这里改成了祀村做祭祀用,更有大瑶皇帝前来跪拜过水神,这里就发展了起来啊…… 这就像现在国务院那帮子人千里迢迢来你家拜你家祖宗,你能不出名?你能不发展?叶青青迟疑着说起这件事来,那官差似乎还挺感慨“唉,是这样的,这里虽然穷,但是风景一等一的好,前映连山断崖,起起伏伏,水墨山画意境很美,每缝那些个朝霞落日,十五的月亮,一连几日的淅淅 小雨,景情之美,不比皇宫的后花园差。” 叶青青“……”皇宫的后花园算个什么东西? “那现在呢,不该因着这风景发上几笔横财吗?”叶青青顺着话头问下去。可巧与她攀谈的官差是个文化人,又是在衙门里做过卷宗的,看了叶青青一眼咂舌“往前个二三十年,有一家姓东的,是贪图这里的景色山水举家迁徙,听父辈说也是帝都里当过大官的,迁来这里后没个四 五年,就被官府给屠门了,一把火烧了那堂皇富丽的府邸。在然后,朝廷下了旨,三九峡不准接外来人。” “啊?”叶青青一脸懵逼,她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查到这些,也不知道三九峡还有个禁外来人的规矩。 官差说到这里挠了挠脑袋“姑娘你刚刚说是帝都人,可是又杀了我们这方的百姓,按理说,青天大老爷该判你个死罪,在把坟埋到荒外。” 叶青青“……哦,我知道了,谢谢大哥提醒。” “不谢,死前还有什么遗愿没?”官差兴致勃勃的问,一脸的忠厚又好欺负。 “你们又没验过遗体,怎么就说是我杀的?你们家大人都是乱扣罪名的吗?”叶青青瞪了他一眼,咬牙磨出几个字来“又一个贪官污吏” 官差膛目结舌“这个,不瞒姑娘说,就算不是你杀的,你也脱不了罪名。” “为什么?没王法了吗?”叶青青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什么王法,她最接近王,又怎么不晓得王法是怎么个用法。 随权用,随钱用。官差凉凉笑了笑,不理会叶青青这个问题,叶青青就变着法儿的与他闲喷,说起了这个东家,官差还是一脸羡慕的样子,眼珠子都打了光“这个东家他们家是真有钱,听曾经在他们府上做过工的朋友说,他 们包子都是吃一个扔一个,家里的狗都能吃上面食,还顿顿大鱼大肉,出行就有丫头伺候着。” 说着他脸上都泛起了光,他还说这是他的理想,日后一定要住进那样的府邸。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叶青青又不是问的这些,她翻了个白眼问“东府可有什么人?” “哦,只有东家少主一个人,可怜才二十五六的年纪,连老婆都没得娶就活活烧死在自个家的金屋子里。” 初步鉴定,这个官差是个话痨。 而且他还是个不靠谱的局外人话痨。 在问都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他眼里的东家除了有钱还是有钱,没一点儿可挖掘的信息。 又稍加打听才知道这官差在衙门管卷宗,叶青青与他东扯西拉的说了一路的话来套近乎。 果然因为回去的时候太晚,县老爷说明日在开堂审理此案,官差给她找了一间相对来说干净点儿的牢房,叶青青却说颠簸了一夜,现下天也快亮了,实在没什么心思睡觉,问官差可有什么消遣的事。 官差戚眉“身为牢奴,怎能随意消遣?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或许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觉了。” 叶青青淡淡笑了笑“无妨,就是因为最后一夜,我才睡不着觉。”那官差还有些许卷宗未打理,见这姑娘也是孤楚可怜,就说不然帮他去磨墨,叶青青求之不得。 第二百四十九章 站在东府废墟 她只是想去看一下卷宗而已,像东家这种一夜之间烧光且是官府授权的案子,卷宗里当然要有记载,而且是大大的记载。 帝都大理寺没有记载的东西,这里会有吗? 叶青青举着一盏明蜡,紧紧跟在他身后,这牢里没关几个人,这会儿子都睡了,也没什么血腥味儿,比起两术山,这里简直是天堂了,叶青青自认见过最人性的牢房就是这里的。 总的来说,感觉还不错…… 她想多了…… 官差反锁了卷宗室的门时,点亮了屋子里几根烛火,顿时一片昏亮,看着案上散着几叠纸,他还未整理,桌上放着一壶清水,茶杯还有半杯茶,一切看着都挺正常。 叶青青心下有些不安“你为什么要反锁这个门?” 官差说因为这里放着卷宗,牢房重地,要做好安全措施,很一本正经的,想要打消叶青青的疑虑,估计叶青青长的就是那种……很好骗的姑娘? 果然不正常,官差支支吾吾说了理由,刚说完就按耐不住的转身猛地把叶青青压在墙上,叶青青一惊,手上的蜡丢了,官差急忙一脚踩灭了蜡,没有让它烧掉卷宗室。 ……好像很久没有被人非礼过了。叶青青还略懵,她是不相信长的这么老实的人是会这么疯狂,岂料那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鬼知道他在牢狱中奸淫过多少妇女。这时候阴着那双眼直勾勾看着叶青青“路上我留意了下,你长的这么好看 ,应该比那些个乡野村妇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吼吼的脱自己裤子,叶青青似乎都能看到他眼里憋着的欲望冲胀起的血丝。 这个男人……真是可惜了。 叶青青默默从他壁咚的姿势中离开,默默的撇了一眼插在他肩胛下几寸肌肤上的针,默默绕过他,拍了拍桌案上的几份散着的卷宗,咂舌称赞道“其实你这人不错,真的。” “你……你……”官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动不了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反抗自己的女人,难免这时候有些惊恐。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叶青青挑眉,凉凉瞪了他一眼,随手整理了下自己衣服“年轻人,你做事就是太急了,你看你要是给我下个药什么的,我不就不会反抗了吗?” 她当着官差的面,在他桌案上的清水壶里下了点白粉末,然后清倒了一杯茶。 “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逃不出这个牢房,守卫不会放过你的。”他恨恨咬着牙,似乎还挺肯定的骄傲。 原来他是一个有脾气的官差,说起话来眉目都是狠的,上牙磕着下牙,仿佛叶青青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其实说真的,叶青青还真没把这样的牢房放在眼里,南沼的大理寺都逃过,还怕什么。 “东家东衡的那份卷宗在那里?”叶青青翻了几个发现没找到,疑惑的大致扫了几眼,这书架上成堆铺着灰尘,要一一翻……有点不实际。 官差不理他,充分的证明了他是一个有脾气的官差,叶青青不禁翻了个白眼,掂量着东府那案子必须是个大案,应该会单独分在一个地方放,四下看了看,是有一个格子只放了两本卷宗。 叶青青拿出来时瞄了一眼官差,官差神色不大对劲儿,那估计就是这份了。 本子上赫然写着东府两个大字。东家是从帝都迁来的,本子上有记载,东家一度繁华,靠着经商和与朝政上的一点关系来维持家用,东家家主叫东柏辉,在退休前是户部尚书,积累了好些人脉,后又因性子太直得罪了当时是国丈大人的 萧千回,一度被贬。东柏辉眼见攀升无望,搞不好还会落得个满门抄斩,所幸辞了官,举家迁到这风清水秀的地方。说来萧千回年轻的时候也真是造孽,人家都躲到这里来了,还不依不饶,派人来暗杀了东柏辉,事后几年里不知怎么东家就惹怒了皇帝,皇帝让当地政府解决了这件事。当时为着这个还冠上个冒犯河神的 罪名,朝中拨款了好些银子,才一举把东家给烧没了。 然而本子上并没有记录这么详细,只有寥寥几句话,东府冒犯河神触怒神灵导致昌国失运,杀之灭之以平天怒,这卷宗里还附带了口谕的圣旨,一眼就看出来是皇帝干的。 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叶青青结合了南裕泽从大理寺捞来的当时卷宗,得出了如上理论,东家是得罪了萧千回才遭了灭门。 嗯,当年东柏辉在朝时和萧千回怼上的事儿稍稍一查就知道。皇帝这什么冒犯河神莫须有的罪名,八成就是瞎扣的。归根结底,还是得罪了萧千回。 太深思,反而忘了跟前还杵着个官差,叶青青问他“你可知道东家还有什么活口不知道?” 官差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束缚太丢脸,开口就骂,跟他那憨厚老实的模样格格不入,叶青青不禁汗颜,这男人怕是欲火焚身,穷疯了吧。 若是放在帝都富贵人家里好好教养,肯定是个好人……外面稀薄的光透着天窗,在地上投了一道凉影,几个乌鸦的叫声听的清楚,就在耳畔,抬头看了一眼,巴掌大的天已经见亮,叶青青耗不得多少时间了,就随手从空间里拿了刀片,在问了官差一遍,官差 见了锃亮的刀锋,神色慌了下“你,你想袭击朝廷命官吗?反了你了,你……” 叶青青懒的听他在这里说废话,封了他哑穴,用刀片挑了手上筋脉,他疼也喊不出来,满额头的汗水,瞪着鱼眼看着叶青青,动也不能动。 叶青青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呢,乖乖说出来就好啊,这样你动也不能动,舌头也不管用,肯定很难受。” 官差在这地方欺软欺的久了,偶然来个硬的,心下吓的哆嗦,叶青青探了他的心,他脑子里对东家活口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现在满脑子想着如何求救。 然并卵,他如何求救,知道他没什么用的时候,叶青青收拾了那份卷宗,用刀片割了他的喉咙,越狱跑掉了。 跑出衙门几里远时天色大亮,她怀揣着那份卷宗等着早市上越来越多的人,然而在此之前,她先找了个茶点铺买了些早点吃。 路上人口传说从牢里逃出了个杀人犯,是个长的可俊俏的青衣女人,街上瞬间少了一半妇孺,叶青青“?”默默的吃完饭,找了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衣服,成衣铺老板说好久没见过贵人了,见叶青青生的漂亮,多送了一根钗子,叶青青谢过老板,问了这里可有什么大户人家,她想过去寻一份工,看是否能做个 什么使唤丫头。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姑娘你来的是真不缝时,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那有什么用得着丫鬟的富贵人家,早先有一户,里面的公子生的漂亮,若姑娘那时候去,说不定还能当上少夫人。” “东衡?”叶青青挑眉问。 “嘿,姑娘你怎么知道?”老板纳闷儿,东家这事儿怎么外来人都知道?不是封了消息吗? 老板又狐疑起来“姑娘您是外来人吧?这城里很久不来外来人了。” 叶青青正想跟他说道说道忽悠一下,那老板的妻子就从外面慌慌张张的来了,说现在市井流传说有个外城的杀人犯溜进来了,是个青衣服长的可俊俏的姑娘。 老板那时候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姑娘,叶青青简直无语至极,转身就想开溜,老板这时候恰好盯着她,但也没想到是她,嘱咐她道“姑娘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一些,内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这里的民风大概是淳朴的吧,叶青青这样想,挤了两滴眼泪说“实不相瞒我是来投靠东衡公子的……” “东衡公子家二十年前就死绝了啊。”那成衣铺老板有些懵逼,按理说,他们家死绝的时候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应该……还没出生吧? 叶青青就很尴尬“不,不,我是东衡公子的表妹,也是家里人死的早,剩我一人孤寡无处可依,得母亲临终言说与东家衡公子是亲家,让我来投靠。” 老板叹了口气“你顺着我店面这条路直走,不要拐弯,尽头有一大片荒地,就曾经的东家了,姑娘若是不信可去看看,看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叶青青点点头离开了,至终成衣铺老板都没想到她会是那个逃走的杀人犯。时隔多年,这片空地早已没了之前的繁华,任谁从这里过去也不会知道,曾经矗立过一座府邸,有过一个赫赫家族。店老板说这府烧过之后,府里稍值钱的没毁的东西,甚至在尸体上的金银首饰,玉石手 环都被搜刮来了。 就连残垣断壁都被踏平了,叶青青看了半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也不晓得东家有没有留后,便在这里跟无头苍蝇一样徘徊几个时辰,时至半夜,有个人影在这片空地上找人。那人影,化成灰她都认得,气息熟悉到百八十里开外都认的出来。 第二百五十章 我需要休息的 程辰澈,他怎么会在这里? 春里的风暖,夜里的风凉,吹着身子很是舒服,眼前是一片平坦,远远的几处隐约苍山,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同样也向这边看来。 两两相望,那一刻程辰澈眼里泛起了泪花。程辰澈向这边赶是紧赶慢赶的,一路上没日没夜,饭都来不及吃几顿,为了赶上叶青青,他也是拼了,昨晚城外死了人,闹得那一片沸沸扬扬的,三九城这样较偏僻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死个人就像发 生了很大的事情。 昨天他走到包子铺的时候,那里围着几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闲人,端着茶水在那里说闲话,说起死了的宋叔,都是一脸惋惜,说宋叔是个好人,被外地来的女鬼给杀害了。 什么女鬼!程辰澈第一眼想到的就是叶青青,她这人总是喜欢惹事,惯性使然,他留意了那个茶馆和宋叔。茶馆后面的竹林阴气太重,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就昨个半夜进林子,看到一座座孤坟,坟上无碑。大半夜的渗着阴森森的冤死气息真的很渗人,程辰澈捏着鼻子把坟挖开,本以为会看见爬满尸虫的白骨,却 只看见棺木中腐烂的衣服。 要说墓中有什么随葬的贵重东西,就是那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的玉佩,刻了个东字,如行云流水,程辰澈看第一眼就很喜欢,就顺手给揣兜里了。 稍打听,赶巧的打听到那个工头身上,工头咬着牙还打颤栗,说是个青衣服的姑娘,被官府带走了,那姑娘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辰澈“……” 不得不说叶青青你被别人这么评价,我听了当时心里是很不服气的,但是更要说的是,这工头很有眼光,你确实是神出鬼没的,很多东西刷新我世界观不说,还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于是大多时候程辰澈就骗自己,叶青青不是人,她是个例外,是个怪胎。 一路寻到衙门时,衙门也乱了套,一窝子人嚷嚷着怎么能让一个女人逃掉?又打听了一路找到东家的遗址,多年来的经验来讲,他应该会在这里碰到叶青青。 果然,风轻的半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化成灰都认得的身影,叶青青。 俩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样,程辰澈心下一喜,脚下生风就往这边狂奔,叶青青一脸无语,看见他的时候就是不可思议的。 叶青青转身拔腿就跑。 程辰澈比她稍快些,自然是能拦住她的“你看见我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青青自知跑不过他,所幸就不跑了,警备的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程辰澈勾唇,眉眼弯弯灿然一笑,仿佛四月春风萧萧细雨,五月暖阳六月荷,叶青青摇摇脑袋,摆脱他给自己带来的幻觉,程辰澈笑道“你别这么问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嫌毒门闷,出来找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消遣消遣,现在看来,你果然是为了萧乐雨才找到这里,说说吧,萧乐雨和东衡有什么关系?” “我欠你的?”叶青青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推开“起开啊,别挡路。” 程辰澈乖乖起开,给她让路,从始至终面含微笑,淡淡且和煦,叶青青一个不留神就能被他暖化,他也不表态,就默默的跟在叶青青身后。 跟了几条街,叶青青愤愤转身“没记错的话,你身上的伤势应该还没好。” “多谢关心,跟着你就好很多了。”程辰澈挂着他的招牌式微笑…… 叶青青简直无语,毒门家的孩子要不要长的这么丧心病狂? 说来程辰澈会出现在这里,八成是南裕泽遗漏。南裕泽是没想到程辰澈会跟着叶青青跑去三九城,他现在才刚刚到许世安的军队。 他的浩荡大军就驻扎在晋临城下,已经连攻了两座城,南裕泽这么鲁莽的去见许世安,却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杵在城下时,南裕泽有点迷茫,他该怎么阻止这场战争,才能让大瑶皇帝和魏羽都满意? 魏羽有一个儿子叫魏宁,魏宁有一个妃子,叫南若琪。 南裕泽十分低调的路过许世安的大军以及他马蹄下的城池,以魏羽的名义向魏宁送了一封信,隔日魏宁出城相迎,以迎军师。魏宁这太子做的也是窝囊,晋临这无准备之仗打了近三个月,丢了两座城,现在军中逐渐趋于平稳,双方就僵持起来,现在魏宁面对两个问题,一个是忍气吞声的割舍这两座城池,一个是整兵重振,夺回 两座城池,但是在知道自己老爹被大瑶皇帝扣了的时候,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可以登基了…… 后来老爹就千里迢迢送来了军师,南裕泽,南裕泽还真是背负着两国重任前来处理这场战争。魏宁咬着牙愤恨锤桌子“这大瑶的狗皇帝真不是东西,净干这些龌龊的偷鸡摸狗的事。”话说出口,就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大瑶皇帝的女婿,是他妈的南沼的皇帝,那自己是不是口无遮拦了些?于是他沉 默了会儿,又深情厚谊的问南裕泽“这件事您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啊,又没打到我家门口…… 南裕泽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从老远的地方跑来他还没怎么休息,自坐进军帐中,他未开过口,既然魏宁这么问了,南裕泽就很给面子道“我需要休息。” 魏宁“……现在两军交战在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何谈休息?将我晋临万千百姓的安全于何顾?” 又不是我南沼的百姓……南裕泽心下腹诽,口头上却不耐烦道“你也说大瑶这是偷鸡摸狗干的事,本就没派什么重兵,夺你两座城完全是无准备下的,说白了就是偷袭。你举一国之力来抵抗,必然逐之。” 南裕泽分析的很有道理,他分析的在坐各位无论是将军还是兵卒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请注意了,魏羽在大瑶扣着。 这也就是魏宁发愁的地方,他该去写一篇檄文向天下声讨大瑶皇帝的龌龊行为吗?那他爹怎么办? 南裕泽一只手半撑着脑袋,凉凉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待客之道首其一,我需要休息。” 嗯,你应该先把风尘仆仆的我安顿下来,然后待我吃饱喝足睡好之后,在来问我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饿着肚子谁给你办事? 魏宁尽管不愿意,尽管他着急,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派几个兵给他使唤,打扫出一间帐篷来给他住。 是夜,南裕泽默默睁开眼睛,一女人凉笑“既然醒了,就不要在装睡了。” 南若琪自听说南裕泽来了,就急赶到军营,她本住的不远,是随魏宁出征,住在军营后面的城里,来回也就一两个时辰。 有那么一句话是装睡的人你叫不醒。但南裕泽不是,他对南若琪坦荡,含着的那些愧疚之心,南裕泽想,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偿还。 帐中点这蜡,南裕泽亲手将它们点亮,烛光中,南若琪的眸子渐渐清亮起来,南裕泽指着帐中一个凳子“坐。” “听魏宁说,你累了,我本想明早在来探望,但忍不住就来了,扰了你清梦……”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头很低,不太想正面看南裕泽。 南裕泽点点头,也没有责怪她深更半夜来打扰,缓缓的敲了敲桌子,默默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想做皇后。” 南若琪惊了一下“你居然记得?” “记得。”南裕泽怎能不记得,这丫头自小就说,自己一定要做皇后,整个书房的同窗都知道…… 南裕泽又沉默了下,这屋子里满满都是尴尬的氛围“把你嫁到这里,过的还好?”“远了家乡,早已忘了离开时是什么模样,日子一天天的过,昔日的感觉越发淡了,可突然看见你,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没忘。”南若琪以往的嚣张跋扈,以往的稚嫩张狂磨的所剩无几,原来这些东西被碾压 ,被压制,沉淀下来的沉着冷静,是这个样子的。 魏宁来了,他自己老婆大半夜跑进别的男人的房中,他能安心,于是在得到侍卫禀报的时候,黑着脸来了。 南若琪喊一声皇帝哥哥,魏宁却不以为然“您不是舟车劳顿要好好休息吗?怎的现在有力气和我的王妃秉烛夜谈了?” 南裕泽挑眉“突然想到了处理方法,恰巧王妃来探望昔日皇兄,便与她探讨了一下。” “真的?你想到了什么办法?”魏宁咋咋呼呼的拉来一张凳子“说说看。” 南裕泽没几分把握,只好从侧面敲击,问魏宁“您的父皇,晋临的皇帝陛下现在在大瑶扣着,我来,其实并不是受魏羽之托前来给你做幕僚。” 魏宁戚眉不满道“你不是父皇的棋子吗?你还能受谁之托?” 南裕泽很不喜欢他用棋子这个词语,卖了许久的关子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也有些惋惜,太子殿下你不必顾忌魏羽,他……咳咳。”南裕泽不好在说下去,尽是为难的神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 把核吐出来吧 魏宁看着南裕泽神色不太正常,更加证实了心中想法,难不成,魏羽还真死在了大瑶皇帝手上? 那南裕泽岂不是来报丧的?他居心何在?南裕泽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从魏宁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来,意味深长的站起身来在屋中迈步“既然我受魏羽之托前来帮你,做你的幕僚,便给你出一个法子,但行不行的通,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 魏宁一副小学生看老师的模样,眼里都闪着渴望和求知,其实这还有别的一层意思,他希望能有一个给他垫背的,让他那个不太成熟的思想有一个能够被证实的机会,顺便再给这件事找一个背黑锅的。 嗯,他看上了南裕泽,他等着从南裕泽口中说出那句话。 南裕泽踌躇了下,魏宁命侍女带南若琪下去休息,他以为是因为女眷在场,南裕泽不好说。 南裕泽却开口阻止“她可以留” 魏宁一脸坦然“那你倒是说啊。” “魏羽现在生死不明,自我离开大瑶时他便不久于人世的样子,若说此时能担的起晋临大任的,非太子殿下你不可。”南裕泽一副替魏羽交代遗言的样子。 魏宁可以反抗,他不必在顾忌自己的父亲,反而可以以这个为借口,奋起反抗,声讨大瑶的龌龊行为。 魏宁有过这个想法,现在这个想法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魏宁就是误信了有心之人的谗言,听了别人的挑拨才做的这件事。要是以后自己老爹活着从大瑶回来,他还能有个借口洗下罪名什么的。 只有在铺好了后路的时候,魏宁才会去走,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不行无规划之事,必要时,全身而退。可行之,在进一步。 我们都在这兰芷汀洲,游丝横路上亦步亦趋,小心,驶得万年船。 南裕泽淡淡笑了笑,微微上扬的唇角,他这辈子比魏宁过的艰辛的多,考虑的自然比魏宁长远一些。 然后南裕泽亲手帮魏宁写了出师之名。 大瑶以祭祀,邀晋帝出席,却私羁,后举兵起,挟王而口出恐吓之言。以万军铁骑突袭践踏国土,夺城而占…… 大意就是这么个意思,上次大瑶出过一篇檄文,以尊严为开端,民族为发展,团结为主线,和谐为辅助,写了一片声泪俱下的,后来落世千说那是狗屁! 然并卵,落世千在看到这篇文之后,先是沉默了下,又紧缩着眉,然后淡淡轻笑,最后不得不为南裕泽……鼓掌。 大瑶皇帝同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笑了笑,带着这篇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散布各地的文章去看魏羽,不知道魏羽心中会怎么想,大瑶皇帝现在着实觉得,南裕泽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些? 站在大瑶皇帝这边来看,他去离间了魏羽父子,怂恿魏宁登基。站在魏羽这边看……嗯,新的晋临皇帝魏宁会感谢他的! 大瑶皇帝咂舌道“没想到朕只是请您在这里喝两天茶,贵国太子就忍不住要独登大宝了,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那一坨老的坠皮的肉脸上,他额头上深壑的文脉越发清晰起来,笑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年轻时的爽朗大气。 魏羽怔了半晌,顿时勃然大怒,脸色憋的通红,大骂南裕泽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比起大瑶皇帝的风轻云淡,魏羽这时候五官移位,实在好看不到那里去。 当然魏宁的登基是引来朝中一些人的非议的,不过要想不费一城一池的解决这个目前这个局面,他们宁可相信魏羽那个老胖子死了,来换上新皇帝,毫无顾忌的把他们赶出去,在狠狠的痛骂大瑶。 大瑶皇帝心情复杂之余,想起了这件事的弊端来,左右和晋临这脸皮是撕破了,在留一个遗臭万年的阴险狡诈之称,别人该怎样看待自己乃至自己的国家? 毕竟龌龊的事都已经干了,是要找一个人来背锅的。 四月中旬,许世安背上了这口锅,被冠以存有野心的将军,放肆且大胆的觊觎晋临国土,刺伤叶致太子蒙蔽大瑶众人双眼,又私下囚禁魏羽威胁晋临,培养将士举兵倾下…… 言外之意,攻打晋临这件事我不知道,都是我的将军干的,他私结党羽暗自囤兵对晋临虎视眈眈,这件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跟我的大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很简单的,他洗白了,这个洗白只是表面上说得过去的洗白,明白人都知道许世安是奉命而行还是逆命而行。 就像飓风一样,这件事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而祭祀之事也正式圆满结束,毒门回毒门毒宗回毒宗,但晋临的那位,想回去就难了。 江由在府内收拾包袱,夏宇前来帮忙叠衣服,江由悠悠的看了他一眼“我让你背的史记通鉴背完了吗?” 夏宇耳根子略红“嗯,看完了。” 自他说了从天而降的道士之后,江由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他疏于管教,他应该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万凡阴侧侧的在一旁削一只苹果“你伤重,让夏宇来,你回床上躺着罢。” 江由便放下手中叠了一半的衣服,叹了口气“萧宗主去那儿了?” 万凡想了想,好像早上还见到了,好像他说要跟大瑶皇帝谈什么事,好像还气势汹汹的去了,于是淡淡道“主上说让我们先回焦府,他有些事要和大瑶皇帝商量。”江由心中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刚没走两步,头一懵就想往地上栽,夏宇忙扶了一下,万凡扯了扯嘴角,放下削了一半的果子去扶,叹气讥讽道“就你这身子骨,在去主上脑袋上点火,明年时,我就该去上 坟了。” 江由也不搭理他,默默坐在床上,看着他将苹果削好,切成小块小块的,特别细心的端到自己面前,那一刻江由有些不适应“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这些?” 虽然嘴上嘲讽他,但还是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拿苹果吃。 可以当做夏宇是空气,他极力把自己隐匿成空气,好在床上一卧一坐的俩人习惯了有旁人在侧。万凡找了措辞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很自然的把手伸到江由下巴处,敛眸轻声道“我刚刚有个核籽没剃干净,你恰好就吃到了那个,吐出来吧。” 江由就很懵逼的看着他,然后把唯一的核籽吐出来,蓦然就想起客栈里醉酒的那晚,万凡迷迷糊糊的乱说胡话。 每每想起这里,江由就打个冷颤,比挨打还不舒服,脑袋都热乎起来,于是脸也稍稍红了起来。 他生的白嫩,这么一红就全被万凡看在眼里,又是个娇弱的病娃模样,身子越发凉了起来,他寒冰骨的体质,温度愈凉,身子愈凉,万凡这么一摸,就知道他是怎么了。 忙命夏宇往碳炉里多拔些火苗上来,自个脱了外套给他披上,江由支吾道“不用了,夏宇给我拿件衣服来。” “别,那衣服是凉的,我这是暖的,不一样。” 万凡按住了江由要拿下他外套的手,又是一阵尴尬…… 两只手的温度不一样,一个冰凉,一个软暖,透着一丝丝果香的味道,仿佛连空气都暖和起来了,嗯,不用怀疑,是夏宇往炉子里多添了炭。 江由急忙缩回手,顺势躺会被窝,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蒙起来“夏宇,带万护法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进门半步。” 夏宇僵着那张脸生硬且不通人情的应了一声“是。” 万凡也不生气,他料到江由会这样,他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夏宇请他出去时他一点也不矫情“好好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回去,你也别捂这么严实,万一真长了满身的痱子怎么办?” 被窝里的江由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万凡出门没有回头,不然他一定会在迈出门槛那一步时,看到江由慢慢露出被窝的脑袋,目光里都是不可思议。他还不大懂那些个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断袖之情,想来应该和毒门的程少主好好讨教一下了?呵呵,江由现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相处不到二十年,却是日日夜夜都同吃同工作的人,就算江由性取向还正常 ,可他生的那副女人都看不下去的脸,难免万凡他心生偏门来。 江由越发觉得无奈“夏宇你过来。” 夏宇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床前,江由看了他脸庞好久,尴尬且迟疑的问“你觉得我待万凡怎么样?” “挺好。” “那万凡待我呢?” “挺好。” 江由“……好了没事了,你去收拾东西吧。” “嗯。”话说叶青青在这个小镇上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听到说书的兴奋激昂的说起晋临的那篇散布天下的声讨大瑶檄文,批那篇文狗屁不通瞎他妈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用三寸不烂之舌把大瑶洗的清清白白 。 所有的罪过都是许世安来担,于是大瑶那些被蒙蔽的广大人民群众就唾骂大瑶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将军。 不知道许敏怎么看,不知道昭辰怎么看。叶青青喝了几口茶水,见馆子里的糕点长的可喜,就拿起吃了几口,程辰澈从外面回来,叶青青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这边。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其实是为了你 他走的急,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看着像是毒门的人,刚送了信来,叶青青帮忙倒了茶水,程辰澈将信纸递给她“看,你那丈夫办的好事。” 信是落世千派人送来的,抄录了那篇檄文,落世千请叶青青翻译一下,南裕泽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着,你们夫妻两个现在是想吞并天下了吗? 叶青青大致看了两眼“他真是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三九城这地方依山傍水景色很好,才来度个假,南裕泽估计是看不惯魏羽。” 程辰澈接过那杯暖茶“你还能说出更冠冕堂皇的措辞吗?”“嗯,所以你也没有查到关于东家的任何事,怎么着?想跟我在这种地方逍遥自在呆到死吗?”叶青青凉凉看了他一眼,刀子眼看了他快一个月,程辰澈也没习惯,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尽全力在查了,你呢, 不也是毫无收货?我们半斤八两差不多。” 那侍卫踌躇了下,忽然想到了还有一件口传的事,便问叶青青“不晓得姑娘口中的东家是叫东柏辉吗?” 程辰澈纳闷儿“不是叫东衡吗?” 叶青青默默瞪了他一眼“那是他儿子。”“关于东柏辉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大理寺根本就没有记载,但是这个人确实当过官也存在过,零零散散打探来的消息中,他是个好人。”侍卫一本正经的将话传达下来,末了摇摇头“落护法说他实在帮不上 什么忙,不过能够遭到如此抹除的大家族,铁定是得罪了皇帝。” 程辰澈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抱着那盏茶和几个果脯“他就没有说别的吗?” 侍卫点点头“有的,落护法说有一个叫邵骞的人或许能帮上忙,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李虎南。” 叶青青稍沉默了下,程辰澈用手低着脑袋,眨了眨眼,淡淡问叶青青道“他说的是那个……二虎?” 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青青迅速成立了这个脑回路,邵骞是自小跟着萧竹书的影卫,专门为萧竹书而生的,那么萧竹书玉镯上刻着祀村这件事,他应该很清楚。 侍卫说“落护法原话是让您以南沼皇后的名义飞鸽传书回去,您本人就不必回去了。” 来往的信件怎么说也得一个月,叶青青在南沼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就连传信也不知道该传给谁。 程辰澈看出了她的为难,就坐端正了一本正经的出主意“你觉得,先把信写给南裕泽怎么样?” 因着大瑶许世安的贼心偷袭,搞得南沼那帮子老家伙也人心惶惶的,怕自己家君主不在的时候也遭了偷袭,一早就写了信让南裕泽早点回去。 这些信都收在十七手中,十七在转给远在晋临当幕僚的南裕泽,四月底快五月的夏天,南裕泽回大瑶了。 顺便稍带了邵骞的供词,影卫逼问时邵骞还不肯说实话,折腾来折腾去的,总算是撬开了嘴,可巧的是,南裕泽回大瑶,前来接他的人还是江由。 与上次一样,还是那个边境的酒馆,江由笑他“怎么?出去乱搅了一番又偷摸溜回来了,你怎么不把你的名字写在檄文后面呢?” 南裕泽不愿回答他这些问题,反倒不解的问他“你怎么没和萧非回南沼?” “回不去了。”江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萧宗主和大瑶皇帝谈了一番话后,我就被监视起来了。” 说着,他眼角余光撇了眼房梁,他敢说这四周,少也有十几个人在盯着他,其中有毒宗的,皇室的,还有不少那些闲的蛋疼的,比如毒门那帮子家伙。 南裕泽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墙角旮旯的暗出,果然有几道晃动的身影,南裕泽脸上的淡笑慢慢凝固在唇角“或者你可以直白的告诉我,萧非和大瑶皇帝谈了什么?” “我的身世。”江由皮笑肉不笑,整个人都散发着满满的沉着冷静。 这事态没有向想像的方向发展,超出了预算,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南裕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生气,一边往客栈走去,一边问他“那大瑶皇帝可单独召见了你?” “召了。”江由敛眸“我多次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 南裕泽不理解江由是怎样的心情,便半开玩笑的嘲弄他“现在认祖归宗了,你还不高兴吗?” “你知道的,我不会高兴。”江由冷冷道,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瞧过南裕泽,满脸写的惆怅。 到客栈安顿好了,南裕泽打算着在这里住一晚,将邵骞的口供送给叶青青,顺便在给闲着的十七找个活干。 许世安要昭辰陪葬,人总是要救的。 他尝试性问南裕泽“你觉得我和大瑶皇帝长的像吗?” “你和萧竹书像。”南裕泽仔细看着他“萧非说的,大瑶皇帝未必就信。” “所以他要滴血验亲,不过我一次都没应约。” “萧非不管你?”南裕泽还是不能理解,若江由是萧竹书的儿子的话,大瑶和毒宗的关系要更近一步,等等……毒门已经是大瑶的了,大瑶还真是顺风顺水的运程。 说起萧非,江由就很生气“嗯,他管了,他差点没活活打死我。” “你那小媳妇儿呢?”南裕泽似笑非笑,他是知道萧非对江由动鞭子了,从江由走路都能看出来,他身上有伤,能在他身上留伤的,普天之下也就萧非一个人了。“如果你说的小媳妇是万凡的话,那么我实在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江由白了他一眼“好了说正经的,告诉我,叶青青去三九峡找东家遗址,毒门最近和大理寺的关系很活跃,这两者和萧乐雨有什么关系? ” “我没说吗?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啊。”南裕泽装傻,江由也晓得他装傻,便直勾勾的看着他装傻。 南裕泽有几个心眼他当然知道。 俩人相视,南裕泽淡淡笑了笑“你可认识一个叫东柏辉的人,他有一个儿子叫东衡?” 江由摇摇头,很果断道“不认识。” “青青这次去三九城,为的就是这个,和她的身世有关,并不是什么萧乐雨。” 南裕泽说的对也不对,东衡确实和她的身世有关,搞不好,东衡就是江由他亲爹。 “她找哪门子的身世?”江由一头雾水,你们不是致力于萧乐雨吗? 老子都不计较你顶着我的身世做了大瑶十几年公主,你倒是巴巴想着找身世,认祖归宗很重要吗? “不,是你的身世。”南裕泽决定,可以将这件事先说给江由听,不然江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当今世上恐怕也不过五人,死了个宋叔,知道的就更少了。但好在,南裕泽手里还有邵骞。 邵骞是随嫁影卫,那么在随嫁之前,他是萧竹书最信任的影卫没有之一。嫁之前,他帮衬着萧竹书给一思慕的公子稍带书信,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家大小姐是喜欢上这公子了,就懵懂的天天跑去送信。 一来二往的送了几趟,那公子的老爹,东柏辉就登门提亲来了,萧千回那时候与东柏辉是同僚官友,俩人相谈甚欢,这亲事就这么定下了。然后预备着第二天下聘礼,前天个晚上入秋风凉,东家公子着了风寒,萧家小姐就偷偷跑去看他照顾他,因为婚期将要定下,东家的伯父伯母是很欢迎竹书往家里跑的,左右以后是自己的儿媳,一家子早 早熟络起来挺好。 邵骞说,那时候萧大小姐就很看好三九城这地方的景色风水,想着成婚后能跟东家公子一道去玩儿个把月的。 谁都没想到,那晚上邵骞带萧竹书回府,因为皇帝突然深夜来访,整个萧府都俨然待阵的,她一家闺秀不能那么堂而皇之的闯回去。邵骞就把她放在屋顶上,回房给她拿件披风。 披风没拿来,第二天萧竹书就成了皇后了。 皇帝娶人家姑娘当然要事先调查一番,一查就查出了东家公子东衡,为着自己的老脸,皇帝将户部尚书东柏辉革职查办,东柏辉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玩完,就跑去萧家和萧千回问问这件事。 可悲的是那时候萧千回把他赶了出去,其实萧千回本意是想和他撇清关系让他能全身而退留条活路,可是东柏辉误认为萧千回是攀高踩低。 然后俩人就杠上了,知道萧千回很多底细的东柏辉就想在皇帝面前告他一状,萧千回无奈,为求自保,他接着皇帝老婆的亲爹这条关系,一个奏折参的他们一家死无全尸…… 这件事主要还是皇帝比较护内,一方面是自己老婆,一方面是一个可换可不换的朝臣,要给你你选那个? 邵骞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东柏辉会这样误会萧千回,以至于全家惨死,后来萧竹书说,慌乱时,人是最没有理智的。 邵骞似懂非懂,后来萧千回又买通了几个大臣为东家求情,东家才得已迁徙到三九城。所以三九城的档案里,写的是他家因为得罪了萧千回才遭至此,不过这场劫难他们家还是没过去,皇帝眼里揉不得沙子,待所有人都以为这风浪下去的时候,皇帝一道密旨,悄无声息的烧了人全家。 第二百五十三~二百五十四章(合章) 江由的小凳子 然而江由并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聪明如江由,他稍许猜出了什么来,只是不太敢相信,不太愿意承认。 南裕泽难得一次给别人讲故事,他顿了顿“其实这些大瑶皇帝他自己知道,他跟你一样不愿意面对,所以萧竹书死后,叶青青才会被送去和亲,嫁给当时并不受宠的我,南沼的越王殿下。” 南裕泽说起越王殿下这四个字时,脸皮稍扯了扯,仿佛这四个字在当时就是一个笑话,处处受制于人,当然就是笑话一般的存在。 南裕泽用事实教会了南沼皇室那群家伙,什么叫做逆风翻盘…… “若说起你的身世,恐怕这世上除了邵骞,再无第二个人知晓的更清楚了。”南裕泽想了想,确实,除了邵骞,在无人知晓细节。 叶青青出生于初秋,那年的秋季多雨,邵骞说那时候宫里面因为皇后娘娘将要临盆,特别的喜庆,一干太医都住在坤宁宫里,邵骞每日收进来的礼都堆满了整个仓库,熙来攘往的热闹。一点都没有多雨的阴沉,四处都很欢心,那时候整日整日不开心的萧竹书,常常走在宫内的桥廊看外面的雨,也不晓得是在看些什么,那灰蒙蒙潮湿的天气,远的漫无边际的天,乌云密布,看着实在心堵 ,没什么好看的。 殿下出生的那天,荆姑姑把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女婴给皇帝看。外公萧千回很是欣慰,大笑着说萧乐雨后继有人了。可是邵骞和荆姑姑都知道,他们家主子生的是个小太子,事后萧竹书一直派邵骞给黑市的人贩子手里送银子,衣服,邵骞也偷偷见过那个男孩子,看见他一步步会走路时,邵骞由衷的希望无论怎样,这孩 子能幸福。 这事儿一直瞒着皇帝,皇帝也一直不知道。后来流落在外的小太子五岁时,萧竹书把他接了回来,借着还和毒宗沾亲带故的一点儿关系,送到了萧非身边。 才有了后来的江由。 江由本姓叶,可邵骞摇摇头,他原来的供词是这样的,面对江由的画像,他叹道“不,他父亲姓东,单名一个衡字。” 江由腾的一声站起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南裕泽,也不知道该怎么痛骂世事难料,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外面天色渐晚,起了凉风,南裕泽看着他拿着把伞出去了,一直在外面杵着的夏宇见他脸色不太好,急急问南裕泽,南裕泽心淡如水“嗯,他心情不太好。” 夏宇忙拿了几件外套跟上去。很小很小的时候,那小孩子就知道自己和周围人不太一样,那个长的高高的胖胖的伯伯总是带来一批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像街上的蔬菜一样摆在院子里用铁链拴着,不准他们哭,也不准他们喊,来来往往 的客人指了这个,要了那个,总会留下些银子,在拿走一张卖身契。 有人买他,胖伯伯就说不卖。 小江由就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胖伯伯吓唬他说“改天若别人指了你,我也会把你卖出去。” 小江由很害怕,就再也不敢坐在院子里,就在没看见那些笼子里绝望灰寂的眼神,麻木的脸庞,和偶尔晃动的铁链,还有那些糟糠米水。 在稍年长些,他三岁初读书时对胖伯伯说“买卖这些孩子是不对的。” 嗯,他可怜那些小孩子。 胖伯伯很凶,就很生气的把小江由也扔进那人笼子里去,笼里一个个脏兮兮的小脸上的眼睛雪亮雪亮的,盯着江由饿狼一样扑上来,又撕又咬,他们把自己身上的怨恨戾气都撒在他身上。 自那以后,江由没在同情过任何人。 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什么世态炎凉,也不愿意提起什么人情冷暖,他这辈子唯一接触过的感情,就是萧非和万凡。 萧非处处护着他,万凡处处让着他,他原以为黑市人贩子窝就是整个世界,后来才发现,世界要大的多。 他这辈子只见过那个女人一面,就是五岁那年,人贩子窝的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小江由以为是客,便上前去请他们。 随马车来的那个叔叔他认得,就是偶尔给自己送小衣服小鞋子小棉袄的小叔叔,江由很高兴的扑了过去,一下扑进一个女人怀里。 自小没有喊过一声母亲,他本能的仰起头时,不知道是那时候胆子真的很大,还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他奶声奶气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像母亲。” 那女人眉眼弯弯,笑得恬淡,暖暖的,很软很软,像太阳,像热气腾腾的米饭。 血缘关系,大抵如此了。小江由很喜欢这个女人,听到胖伯伯说她要走了,江由依旧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门口,见那女人远远的前呼后拥的过来,他不让道,他对小叔叔哭喊道,想让他们留下。 邵骞当时心里堵的慌,看着小小瘦弱的太子殿下,他眼神里躲躲藏藏的胆怯和小心翼翼,都像一把利刃,明晃晃的横在眼前,邵骞做不得主不敢言语。 萧竹书沉了沉心,慢慢蹲在他面前,像后院的那些桃,在没有桃的时候会开花,跟那些花一样好看。 两三天后,在萧府,他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大瑶当今公主殿下,嘉青长公主殿下,他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惊叹这女孩儿尊贵。 江由记性不太好,可是这些他忽然就想起来了,特别清晰的在脑子里,在那一天,在那一个小小的板凳上。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夏宇缓慢的跟着他,晓得他心情不好,就没敢上前,只看着他安全就好,刚掉下雨丝来,夏宇才疾步上前,闷闷喊一声“主上。” 江由恍然见回过神儿来,木呐应了一声“买些糕饼回去吧,待我们明早回程的路上吃。” 夏宇四下看了看“这时候集市都收了摊,要下雨了,主上您回去吧,我四处走走看。” 江由是喜欢吃些果脯零食,糕点小吃什么的,他口上应着说回去,夏宇不放心,眼看着他拐弯去了回客栈那条路,才转身去找这时候还开着门的糕饼铺子。 与一个人相处几年,夏宇能够记住他所有的喜好和心情,刚刚江由明显跑神儿,夏宇以为他身子不好,先跑了药铺一趟,按着他调理身子的旧方抓了几味药。 岂料当天晚上,江由旧疾发作,身体特别的冷,夏宇喂药喂不下,南裕泽无奈,问可有其它法子?夏宇紧张兮兮说以往这种突发情况,只有万护法能照料。 “哼,小兔崽子,亏你还记得我。”万凡阴着一张脸“我就知道你们和他有瓜葛。” 他哐啷一声踹开门“南沼的皇帝陛下屈尊来难为江由,真是辛苦您了。” 他咬着牙愤愤的说,连眼神都是凶狠的,从夏宇手上夺过药碗“愣着干什么?请他出去!” 南裕泽漠然,就知道江由身后最大一条尾巴,最甩不掉的就是万凡,夏宇请南裕泽出去,南裕泽默默看了眼江由“好好养着身体,有病就治,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迷迷糊糊江由听得到这些话,在然后一股热流顺着嗓子咽下,晕晕沉沉的睡过去。小时候的江由总是搬着那个小小的板凳,听笼子里的小孩儿说家贫没饭吃,爹妈养不起自己就卖了,他就问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还要生下?小孩子就说,能卖几两银子,在这个饥荒饿浮,人命草芥的年代 里,父母能多活上那么几年。 他又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送衣服和很好吃的点心的小叔叔,他问“为什么你会送这些东西给我?” 小叔叔就说“有些人欠着你的,总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你。” 当时小江由听不懂小叔叔说的话,长大了就懂了,有些人她还你,不是因为她欠你,而是因为她自己难心安。对别人的弥补,就是对自己的救赎。 说来萧竹书不欠他什么,东衡也不欠他什么,他平安长大了不是吗?虽然没喊过一声爹娘。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逝者已逝。 南裕泽千里迢迢又从晋临跑回大瑶,进帝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魏羽那里报道,魏羽坐在昏暗晦涩的牢狱中,阴森森瞪着南裕泽道“听说,你到处跟别人说,我死了?” 那一刻空气突然安静,南裕泽稍许尴尬“并不是这样,是魏宁逼我这样说的,其实他想当皇帝很久了。”魏羽估计是就长着那么一副很好骗的样子?他冷哼“你少花言巧语,你什么样的头脑,宁儿什么样的为人我怎会不知?”他讥笑道“我还是要夸一句你很聪明,可你不要忘了,你是吃了我毒药的人,南沼内部 多少机密我都知道,我若真出什么意外,宁儿不会放过你的。” 南裕泽挑眉,他是该好好思量一下毒药这个问题了,于是他紧缩着眉目道“我不认为魏宁比你聪明,而且,请你注意言辞,魏宁确实想当皇帝想很久了。”魏羽都这么折在南裕泽手里了,何况没魏羽聪明的魏宁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欠他的要弥补 很久不见的萧非也出门相迎,从边境回来的江由瘦了很多,站在门口,稍稍吹起一阵风,他就要随风倒了一样,可清冷的脸庞,越发淡漠了。 如此冰美人,若生成女儿身,该是倾城祸国的妖女,举世无双的妲己了。万凡见夏宇低调的回来了,便稍稍侧了身,问夏宇道“他是不是不高兴?” 萧非也竖起耳朵听,可夏宇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一脸懵逼,他怎么敢说能完全猜出别人的心情?何况还是主上,这种大不敬的事…… 萧非叹了口气,万凡无奈的摇摇头,俩人的举动都很好的衬托出江由的高冷,他真真如冰一般肃立,他很少这么认真,认真的连萧非都唏嘘不已。 大瑶皇帝止步,目光直盯着江由,萧非凉凉笑了笑“请。” 他三请四请的要聂府的江由去皇宫一见,江由三推四推就是不去,萧非一再而再的劝江由去皇宫,江由只会说一句话“宗主你打死我吧。” 万凡倒是对这件事持沉默状态,说白了,他不喜欢让江由离开,估计大家此刻心中都是万般波澜的。 皇帝入府,萧非正堂端了热茶,皇帝不太愿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派身边高公公端上清水碗。 这种历史转折性的大场面,怎么会没有叶致?他这个正牌的太子殿下,匆匆赶来时,高公公刚好端着水碗跪在殿中。 见太子来了,大瑶皇帝平常心,淡淡撇了他一眼“你伤未痊愈,四处走动不太好,还是回去歇着吧。” 太子不知是什么样的眼光,但觉对不是什么善意,他冷冰冰的瞅了眼江由,护江由跟护犊子一样的万凡狠狠的瞪了回去。 太子脸色微变,惹的江由忍不住去看了眼万凡,他杏目圆睁,那眼神儿真真是骇人,江由心里咯噔一下,太子从腰间拔出小小匕首来,锃光瓦亮的白刃。 场中侍卫蠢蠢欲动,萧非诧异问道“可带刀剑来?” 他话音刚落,两个毒宗侍卫就拔刀了,一度尴尬的场面,这并不是大瑶皇帝想要的,他今日来,是件喜事,何必如此刀兵相见,闹的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太子笑的虚伪“江护法应该不介意本太子亲自取血吧。” 江由脸上不由的漫起几分笑意,无比温和平淡道“求之不得。” 皇帝冷声呵斥“叶致,你胡闹些什么!” 太子抱拳字字掷地有声,他说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后宫里的妃嫔太厉害了,皇帝这辈子就叶致这么一个儿子,若情况有变,或许太子之位都有变动,这等大事,应该还有一人没来。 人没来没到齐,怎么能开场呢? 然而这件事是瞒着许敏的,她不知道。 皇帝许是觉得愧对这唯一的儿子叶致,便准了他的胡闹,侍卫拿银针给皇帝刺了滴血,在萧非的怒视下,江由极不情愿的磨蹭过去,太子亮着短刀在那里嘿嘿的笑。 万凡看江由的眼神就跟亲眼目送他上断头台一样,这感觉贴近些说,就像他即将要失去江由一样,只有江由自己知道,他不是皇帝的儿子,他父亲叫东衡。 若说非要跟这个皇帝扯上什么关系,大概就是杀父仇人,和继父之类的吧。 他咳了几声,咳的他自己的肺,却牵扯了在场多少人的心,万凡也跟着咳了几声“太子殿下,这刀就没必要了,换成针吧。” 说着,他撇了夏宇一眼,夏宇就上前去送了针,太子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非要往江由身上划刀子,就咬牙愤恨的接过去“也好。” 一根针戳进去,一滴血掉进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只碗,看着那血在碗中融合,意料之中,算计之内。 江由是玩毒的,是医者,惯会救死扶伤或者下毒害人,像这种滴血验亲的法子,他有无数中方法,能让水中的血融合。皇帝喜形于色,太子脸色又阴沉几分,江由身子不太好,夏宇便先扶他回房,万凡紧跟着走了,丝毫没有给大瑶皇帝面子的意思,萧非干笑两声,摒退房中所有闲杂人等,只剩他们俩人时,大瑶皇帝颇为 感慨,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从何说起。 “既是护法,怎么会落得这么一身的病?”大瑶皇帝多了几分怪罪的意思在里面,怪萧非虐待下属,生生把人给折腾成这样。 其实这真怪不得萧非,从小到大江由有多犟,他自小又是长在黑市那种浑不见光的地方,就萧非他爹没活活打死这孩子,已经是万幸了。 “既是皇子,怎么会落得街头平民?”萧非反问皇帝,皇帝眸中阴涩,昏昏暗暗的,也看不出几分情绪来,他问道“我该如何向你讨要这孩子?” 萧非早先与皇帝商量这件事时,明码标了价,不要什么代价,只要江由登基。现在皇帝又问,萧非难免不高兴“那我又该如何把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还给你?” “那是我的儿子啊。”大瑶皇帝理所当然,就是理所当然的同萧非讲话,萧非当时就很生气“叶致也是您的儿子,且已经被封为太子殿下,后宫之中一个姓霍的妃嫔如今正待临盆,您不缺孩子。” 萧非在同他生气,什么叫你的儿子?老子家里养了二十年的人就因为是你的儿子,老子就白养了吗? 萧非的价码明标,是,这是你的儿子,但你欠江由的容华富贵,非帝位不能弥补。 现在还没祭祖,他不叫你爹,但他叫我主子,他的事归我管,我说了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愿意你收拾东西滚蛋,这儿子我不给! 再说了,这里是焦府,萧非的地盘,他一门宗主的架势就硬生生的跟大瑶皇帝杠上,真的谁也不怕谁。 这是萧非,要是同大瑶皇帝坐对面的是万凡,估计万凡现在就开口骂人了,什么叫这是你的儿子?大瑶皇帝沉默下来,坐了许久,杯中茶叶起起伏伏,萧非就对他讲黑市里的事,一个孩子他是要怎样才能从黑市人贩子窝里活出来,而且还不落下心理阴影,健康长大?这么算来大瑶皇帝欠江由的太多太 多了。 欲加的责任,何患无辞。江由要是知道萧非这么逼着大瑶皇帝,肯定觉得自己下面那个叫东衡的便宜爹,可以含笑九泉了,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帝,那以后大瑶要不要改姓东? 嗯,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大瑶皇帝眼神突然迷茫起来,蒙蒙酝上一层雾,便老泪纵横,这辈子他欠竹书的太多,她本该是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可天命不遂,竹书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遇到了年少的自己。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能遇上这么差劲的我,大瑶皇帝撑着脑袋,晕晕沉沉的冲萧非点点头。 可怜他一辈子英明果断,杀伐决绝,最终过不去心中这道坎,他要弥补在江由身上。 江由忘不了的有三天,他小时候见到萧竹书的那天,步入毒宗的那天,还有,今天。叶宁生了,给南裕泽生了个儿子,这喜报在江由踏进皇宫做皇子的前一天,传进大瑶,当时南裕泽照常住在祭祀时住的那个府里,他想着现在皇帝忙着接自己沧海遗珠的儿子回家,应该也没空管这件事, 可是他错了,大瑶皇帝百忙之中还不忘稍一封书信,让废掉叶青青,立叶宁为后。 嗯,这是一个难题,南裕泽这样想着…… 十七夜里潜入焦府的牢狱中,还真打算先兑现十二的诺言,他在寻找一个叫茅鳞的道士,并救他出去。 落世千看见聂府这偌大的宅院就有些心惊肉跳,仿佛几个月前他死里逃生出来还历历在目,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死里面……真就亏大了。 皇帝的车驾早就走了,落世千尚还不知道滴血认亲那件事,一咬牙一跺脚恨恨的进去了,想着程辰澈欠他这人情,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十七那点本事尚不足以在高手如云的聂府中蹦哒,可现在聂府的主子们好像都在忙别的事,十七欲潜进去时,好像看到了皇家的羽林军,把这府围的里三圈外三圈,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进了一看, 确实是大瑶皇家羽林军。 这是……几个意思?毒宗什么时候跟大瑶走这么近了? 十七没进去,落世千进去找十七了。 很尴尬,落世千小心翼翼的在里面兜了一圈儿,跑进牢狱了转了一圈见茅鳞还灰头土脸的被关着,却自始至终都没见着十七,他便又拐进了楚堂煜那地方。 一个拐弯就看到了萧非。 萧非一脸严肃的看着楚堂煜,他提供研究出的毒人,赫然两个站在眼前,他们都是剧毒,不灭不伤之身,犹如毒蛇般的存在,他们很危险。 萧非若有所思道“若是江由做了大瑶的太子,这些毒尸他带走一些防身,也是不错的。” 什么太子?落世千愣在原地。楚堂煜也懵逼在原地,萧非阴侧侧的又笑“若是在做了大瑶的皇帝,更要防身用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如当儿子吧 楚堂煜不否认萧非说的话,要是江由做了大瑶的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就叶致那点儿智商,被玩死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他不认为江由有机会做大瑶的皇帝,这个是可以得到证实的,就问萧非“你可知道茅鳞?” 萧非摇摇头,又点点头“可是牢里关着的那个?”那个是江由命人关起来的,萧非也没功夫过问。 现在楚堂煜突然提起,他是有些印象“那好似是子母山上算命的道士。” “他是一个算风水的家伙,能算出萧乐雨在那里,萧宗主就没兴趣去审审吗?”楚堂煜一脸倦怠,他当然没忘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白给萧非干活还不拿钱,那拿一下茅鳞的口供是可以的吧。 萧非怔了一下“这怎么算?” 楚堂煜神秘兮兮一笑“能算,还能算江由有多大的机会能继任皇位。” 继任?落世千脑子里闪过这词时,第一个想到就是儿子,江由,是大瑶皇帝的儿子?我去那萧非你就很厉害了。 楚堂煜默默往落世千藏身的这地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嘟囔着“你们聂府那里都好,就是治安不太好。” 落世千心里咯噔一下,手略抖了抖,腿也软了许多。萧非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它人?” 楚堂煜摇摇头,他就是这个意思,但也不多说,要求萧非去审茅鳞,萧非便带他去了。 江由早先审过茅鳞,他死咬着牙不说,现在换萧非来审,明显没多少长进,楚堂煜见茅鳞很是眼熟,脱口问“你是不是在黑市堂中煜的门口摆过算命摊子?” 茅鳞一激动“你怎么知道?” “你当时身边跟了个小徒弟叫什么文的蚊子?” “他叫张文敬。”茅鳞激动起来了,以为遇到了老朋友,还指望着他能想起来点儿什么把自己给救出去,因为站在萧非旁边的楚堂煜看着就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说的话应该也很有重量吧,岂料楚堂煜下一句就是“哦,就是那个张文敬,他现在在我手里,你若不给我算,我弄死他。” 楚堂煜无所谓,他撒谎面不改色,以前这老家伙在自家门口摆摊算命的时候就打听过,那个叫张文敬的是他唯一的好徒儿。 茅鳞懵逼“……我真不知道萧乐雨,也不知道什么萧竹书的墓,那是个活人墓,挖了要遭天谴的。” 楚堂煜挑眉“说下去。” 萧非在一旁迷着眼,吩咐侍卫“去,把万凡叫来。” 侍卫低低应了一声。 茅鳞自个捂上嘴,大眼瞪小眼的懵逼“我刚刚说什么了?” 楚堂煜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来,觉得这么个审人不是办法,命狱卒打开牢门把他绑在柱子上,要了个火钳烧的通红,茅鳞在那里打着颤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说着,他抖的更厉害了,楚堂煜拍了拍他的脸劝道“说吧,不说我就拔你牙了,很疼的,而且你以后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我只知道那是个活人墓,挖了要倒大霉,所以从不敢算它在那里。” 万凡来的时候楚堂煜正把火钳往人家嘴里捅,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声惨叫还是挺撕心裂肺的,万凡见萧非面色深沉,晓得是私扣这家伙惹了祸,便替江由跪下向他请罪。 萧非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凉凉问他“所以说江由早就知道他自己是萧竹书的儿子,他私扣了茅鳞是为了找到萧竹书的墓拿到萧乐雨,在和南裕泽暗中苟且私吞天下?” 万凡怔了一下“什么?” “别装傻了,你是想着要我去找江由问话吗?”萧非很不理解,明明自己从没有亏待过江由。 茅鳞又叫了两声,万凡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看着心里堵的厉害,腿莫名就软了,估计是怪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但咬牙还是死不承认“主上明察,江由绝无这种心思。” “那他是怎么回事?”萧非指着里面半死不活的人。 他呜呜说话,楚堂煜松了口气,告诉萧非“招了。” 万凡正要在解释什么为江由脱罪,要不然把祸全拦在自己身上也行,萧非瞪了他一眼“你去告诉江由,说茅鳞招了,最好在让他准备一个合适的理由说给我听。” “是。” 茅鳞答应了楚堂煜,带他去找墓,萧非这才知道萧乐雨跟萧竹书合葬了,落世千也间接的知道,江由成了大瑶皇帝的儿子。 落世千从乱葬岗爬出去的时候,楚堂煜正带着茅鳞出去,说是去找萧竹书的墓,可楚堂煜丝毫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毒门,可见他已经把程辰澈给忘了。近日大瑶皇宫有两件喜事,喜上加喜,让整日里眉头紧缩的落世千,有一丝丝笑颜,霍青玄生了个儿子,他正斟酌着送什么样的贺礼好,冯常远提醒他“南沼的叶宁也生了个儿子,但南裕泽明显没有回去的 意思。” “他在这里等叶青青吧?”落世千将龙凤玉锁放进礼盒里“走,我们再去凑个热闹,连程辰澈那一份一起带上。” 大瑶皇宫一片喜庆,红绸加缎天高日暖,十七抱着大堆的礼问冯常远“他怎么这么高兴?” 前面那白衫男人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冯常远也很少见自家主子这么高兴,高兴俩字都写脸上的高兴,他默默挠挠脑袋“许是和黑无常殿下关系较好。” “哦……要当小舅子了。”十七与他八卦两句,冯常远问他“你不是追着茅鳞去了吗?怎么人没救回来你自个回来了?” 十七冷哼一声“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长话短说,主上让我先把这事搁一下,先救昭辰。”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冯常远更不懂了,说好的去救人,你在这里瞎晃悠什么? 十七也很无奈“程少主走的时候说,让落护法保证我的安全,那么这两件事就冲突了,我现在那儿也去不了。” 冯常远“……”他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宫门,眼角余光撇到了十七历尽沧桑的脸,落世千突然转身“不然这样,常远你和十七一道去。” 有人帮忙会事半功倍,也能保证十七安全,也不耽误他完成任务,是个好办法,冯常远就有些不乐意“这明明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我去?” 落世千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冯常远轻咳一声“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您吩咐了,我一定回去做的……” 霍青玄的那儿子的满月酒,她母家那边的请帖是请三个哥哥,朝中多数人都好奇这个霍妃的来历,自然也好奇她那三个哥哥。 在宴席上见到落世千拿着请柬时,惊了不少人,随之方清峰也来了,皇帝这么高调的聘请,估计是想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这叫联姻。 多数人是惊的,多数人也是不敢说话的,只有少数人是懵逼的,比如萧非和万凡,更懵逼的是皇后许敏,当她晓得毒宗一个护法江由是老皇帝的儿子时,她就懵了。 从外人看来,大瑶上嫁了公主给南沼,下娶了毒门无常殿下,现在还他妈有了个在毒宗当护法的儿子,这是不是很厉害。 于是大家都在称赞大瑶皇帝很会做人。 方清峰阴侧侧的笑,撇了脑袋过去低声说“你猜大瑶将来是谁的大瑶?” 落世千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搞不好就是我的呢?”他说着自个都轻笑起来,方清峰也勾唇随他一起笑。 那小家伙姓叶,取名叫叶桢,落世千还从未抱过小孩子,从侍婢手中接过来时,那小家伙软软的,暖暖的贴在怀里,霍青玄在一旁恬淡的笑着。 偶然看到席间的江由,落世千将小娃娃递给方清峰,过去同他说话“江护法?还是皇子殿下?” 这个还真是业内一件顶奇葩的事儿,毒宗养了二十年的护法大人是人大瑶皇帝的儿子,真是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由缓缓起身抱拳作揖,落世千回礼,俩人装腔作势看的霍青玄都想笑,明明这两个是无时无刻都想着能一刀捅死对方的人…… “门主怎么没来?”江由随口问,落世千便随口答“你说堂冥?琐事难抽身,情理之中。” 方清峰瞅了眼给程辰澈准备的位子,这次他不来还真是亏大了,落世千跟江由怼一起,那着实有趣。显然霍青玄也有兴趣,方清峰抱着自个小外甥就往前凑。显然落世千不是成心找麻烦,他只是想讨教一下,于是他淡薄道“说起来堂冥也是个孤儿,没爹没娘,那天我也做一段佳话,让他成了你的兄弟岂不 是缘分?” 缘什么份,江由脸当时就绿了“兄弟就不必了,倒是缺个孙子辈儿的,不知道门主可有这个运气。” 大瑶皇帝半截身子埋进墓里的人了,儿子女儿不少就是没什么孙子,不知道毒门的门主有没有这个机会去当人家孙子,江由还很客气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你编排故事中的主人公。”哦,当兄弟就算了,不如当我儿子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好像高你一辈 落世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然后又不失礼貌的轻笑掩盖了抽搐的嘴角“咳咳,说笑了,这个也真是奇怪,怪我以往眼拙,有得罪江护法之处,请多原谅。” 江由杯中酒正起了半分涟漪,是外面风吹的,连带发丝都起了几分,喧闹酒堂上,那眸色几分迷离,他人长的真是没话说,落世千笑意更浓,嗯,是个美人胚子。 “不,你不止以往眼拙,现在也很大胆。”江由并无半分与他杠上的意思,但言语中就是挑衅,估计俩人都想试试对方水有多深。 毕竟暗斗的时候都挺佩服,这种见面的机会不多。 方清峰抱着小皇子来,按辈分说,江由和这刚出生的娃娃是一辈儿的,按礼节说,江由得喊霍青玄一声庶母,这么归根结底下来,落世千方清峰他们跟江由他爹娘是一辈儿的。 呃……是有点小尴尬,方清峰抱着小娃娃往他眼前一杵,立马这辈分关系清清楚楚,江由纵然有气,但更气的是这他妈居然是事实,而且还不能反对就很操蛋了。 这满月酒席还没开,殿中来来往往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闹腾归闹腾,这时辰临近,大瑶皇帝还没有开席的意思,他说他在等一个人。 等谁?南裕泽啊。 大瑶皇帝综合了这几年发生的事,他觉得南裕泽是个人才,今日不仅要公布于众江由是大瑶皇朝的皇子,还要收叶青青为养女,那南裕泽还是他女婿,左右不吃亏,为什么不干呢。 但叶青青不在,为了这个多番惹祸的女儿开开罪,名正言顺告诉天下,我大瑶皇帝,关系很厉害! 南裕泽答应了魏羽要救他出去,不能食言便想着对策,去算了下自牢房到安全地带的可能性,这宴席就迟了,迟迟去时在席上见到江由,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敲定下来了。 江由注定是要登基的,萧乐雨,萧姓坐拥天下的人,是为真正的后人,指的是江由,而不是那个背了多少年锅的叶青青。 想起这个南裕泽就替叶青青委屈,但这件事他也很无奈,只得先搁一搁,前来参加这个满月酒席。 带了两份礼,以叶青青和叶宁的名义,送给刚刚出生的弟弟,唉,好像这么一算,江由的辈分顿时比他们这群人低了一截…… 酒水过半,落世千跟江由俩人在那边说个没完,看来也是相见恨晚,南裕泽问方清峰“十七那里去了?” 方清峰也不知道,转头问王大明“十七那里去了?” 王大明忽然发现冯常远也不在,就瑟瑟跑去问落世千“护法大人,南沼皇帝问十七那里去了?” “还能去那里?”落世千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可是王大明不懂啊,他也不敢在问第二遍,就依葫芦画瓢的给了方清峰一个眼神“落护法说,还能去那里?” 方清峰也依葫芦画瓢的给了个眼神“还能去那里?” “哦。”南裕泽神理解的理解了。 然后他以不胜酒力身体不好退席,他前脚刚走,后面大瑶皇帝就满脸春风吹桃花的说江由是沧海遗珠…… 席间一片哗然,外头的南裕泽倒是觉得耳根子清净,在客房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大瑶皇帝等来。 大瑶皇帝不解“你不是身子不好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南裕泽索性挑明了说,与其辛辛苦苦胆战心惊的去劫狱把魏羽弄出来,倒不如从皇帝这里拿个手喻,光明正大的把人接出去。 “说。” “晋临那皇帝魏羽还请您留他一命,交给我处理。”南裕泽开这个口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知道大瑶皇帝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答应。 他又不傻,魏羽什么身份?握在手里有无数可能性,只有死了大家才能安心。 可南裕泽傻了,大瑶皇帝一口应下“没问题,你现在就能去把人带走。” “啊?”南裕泽还不大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大瑶皇帝又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听错,我是说你现在就能把人带走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有什么条件,说吧。”南裕泽很看的开。 大瑶皇帝会心一笑“立叶宁为后,封她的儿子为太子。” 南裕泽没有过多犹豫,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大瑶皇帝会寻个契机如此要求,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他下意识反问“那青青呢?” “养女而已。”大瑶皇帝一脸的褶子皮,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往他还有几分对叶青青的愧疚,完全是因为萧竹书,后来南裕泽登了大宝她成了皇后,如此容华富贵,大瑶皇帝便觉得自己其实也没亏待过她,现在更是如此,萧竹书的孩子根本不是她,那点儿怜悯那 点不舍,那点儿来自父亲的关怀,一丝不剩! 南裕泽眸中渐渐清冷下来“或许我现在没有事情请你帮忙了。” 大瑶皇帝就很生气“宁儿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可叶青青她嫁去三年无所出,不该被废吗……” 南裕泽并没有什么心情听他说这句话,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以往他觉得自己是统一世界的人,可自从有了叶青青,他发现自己是个为了叶青青而统一世界的人,这就叫变化。 魏羽可以救,但不一定要经过他才能救,南裕泽转身就走了,速度极快,在他话音未落之前。 大瑶皇帝特别生气,命令侍卫严加看管魏羽,于是那牢房里就又多了两层守卫。 南裕泽出宫时巧了碰到来迟的萧非,南裕泽一眼看出他身边带了两个毒人,但还是没什么心思说话,俩人草草问了安,一进一出。 萧非咂舌“跟吃了炸药一样,谁惹他了?”夏宇劝道“主上快些吧,江护法一定等很久了。” 俩人这才进宫。 萧非进门第一句“我刚刚看到南沼皇帝气呼呼的跑掉了,为什么?” 全场“……”可能是酒不好喝,美女不够漂亮! 十七看了大理寺的格局,觉得有点儿困难,指了那个被重兵把守的地方“这里关的是谁?” “不知道,不过好多羽林军,应该是个大人物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冯常远一本正经与十七说话。 俩人正在一家馄饨铺子里吃东西,边吃边想着法子,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劫狱这种事人越多越好,不然不好全身而退,十七见他吃馄饨吃的开心,不禁问“落护法不给你吃饭吗?” 冯常远略尴尬“我只是现在比较饿。”一想起待会儿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劫狱,他就更饿了。 十七戚眉“这样吧,趁着朝中办满月酒,待会儿我混进去摸摸情况,我们晚上干。” 冯常远上下打量他几眼“你身子行吗?要是折里面,回头无常殿下不打死我?” “那要不你去?”十七就等他这句话,他脸色微变,好吧怪自己嘴贱,呼哧呼哧吃了一碗,他拿过地图来“有没有那个叫昭辰的画像?我好不认错人。” “以前南沼皇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的那个丫头。”十七临时也画不出什么来,他还没到那种随手作画的境界。 冯常远点点头“这许世安艳福不浅啊,先勾搭了许敏又勾搭着叶青青现在还占这你们昭辰。” “你瞎说什么?”十七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去不去!” “去,我去,不能让无常殿下担心才是。”话说落护法你怎么就从没担心过我啊? 落世千那边打了个喷嚏,江由默默问他“你感冒了?” “可能是吧”落世千随口应下,以往不怎么打喷嚏,可能是真的感冒了。然后江由随口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能感冒呢,这么不小心?” 要是冯常远在旁边,肯定会狠狠瞪他一眼,自个照顾落世千照顾几年都没让他出现过头疼脑热没磕过碰过,当然除了被砍一条胳膊那个他真的尽力了…… 倒是江由,以往听说他身子弱以为只是什么小毛病,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如今身为同行,落世千一眼都看出来他是病入骨髓,这辈子估计也就活个四五十年左右。 天天拿雪莲灵芝泡着也不过五十岁,想到这里落世千就莫名的心里平衡点儿。 向他推销自己的药材“你这寒冰骨应该是小时候落下的,啧啧,只可惜你那时候没遇到我,这种病症我治好过一两个。” “呦,要不是你今儿拿着毒门的请柬,我还以为你是医宗的人,还行医救命?” “呵呵,主要是因为那寒冰骨是我做的一项实验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落世千无所谓看了他一眼“只是你这样子下去不对症也不是个办法。” 万一那天就死了呢? 虽然江由不信他那套忽悠,但是万凡信啊,他信了,他担心江由身体,而江由也确实毫无起色,哪怕是楚堂煜在治也毫无起色,他便信了落世千鬼话问他“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多了去了,既然你信我我就给你打个五折,不多,三千两。”三千两确实不多,方清峰在一旁听的很无语,他怎么就不知道落世千有行医救人的风度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已经是死人了 江由特别无语,看着落世千在那里忽悠万凡,与他攀谈几句就深知他城府有多深的江由,并不看好万凡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看不下去了,撇了万凡一眼,伸出胳膊来把万凡拦在身后“落护法,我想我死不死是天命,和已经与药石无关了。” “您信命啊?怪不得私扣了茅鳞。” 江由一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这件事挑明了说也好,就阴阳怪气捏着嗓子怼他“你不是也信命吗?那个叫张文敬的小弟子被你抢了去,想必用着还不错?” 这个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方清峰脸色略尴尬,要说起这个,错还在他绑错了人,现在才会被江由嘲笑。 落世千点点头“还不错,那小子尽得了师父真传。”呵呵,那小子就是个混日子的,跟在他师父身边打下手挖坑填坟的,要是能有他师父那等本事,那指不定谁是师父,但是,这并不妨碍落世千跟进萧乐雨的进程,他预判,今年不出十月份,萧竹书的墓必 大白于天下。 十七偷偷印了钥匙的形状,临走远远看了昭辰一眼,她与死人无异,已经拖不了多长时间了,十七心下着急,手头就毛燥了几分,摔碎了一个碗,洒了一地的米饭。 狱卒头头呵斥他“你怎么干活呢?” 十七打着哈哈道歉“这饭是送去那个囚犯吃的?” 头头遥遥指了牢里的许世安,蹲下身子来把洒地上的米饭又给扒拉在碗里,粘着土就那么混成一碗,又踹了十七一脚“你新来的啊?还不送过去。” 许世安虽然罪名有点儿臭,而且没有头发是个光头,但是人家长的挺帅的怎么人缘就这么不好?这一路打听过来听说他在牢里可没那个狱卒待见他,也怪不得没人愿意给他送饭吃了。 十七深明大义担起了这个重任,端着那一碗混土的米去了,狱卒头头嘿嘿笑着带了一帮子人在身后看笑话,这让十七很不安。 果然饭还没从旮旯里放进去,里面那人飞起一脚穿过栏栅把十七踹墙上,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犹豫,十七当时惊诧的眼珠子还没收回去,那声惨叫还没喊出来,人摔在墙上脑袋一歪……晕了。 狱卒头头咂舌,问身边弟兄“嘿,这第几个了?” 一人茫然粗略算了下“第……不知道了。” 来,你算一下,一日一餐,这是第几个?现在给他送饭是大瑶大理寺里的一项高危职业,你身边没俩医生随叫随到你最好别揽这活儿,哪怕你皮厚! 嗯,十七新来的,他不知道。狱卒头头以为不是什么大伤,男人嘛,被踹一脚也就那样了,修养个把月就回来了,岂料十七当时吐了血,身子很不正常,吓到了那帮子看热闹的,在外头馄饨店一直看着里面的冯常远见跑出来几个人急 吼吼四处找大夫,便晓得里头出事儿了。 他三两下熟门路的找了个大夫,抢了人家的药箱,在狱卒眼前晃了几晃,几个出来找大夫的眼瞎了一样没看到,他一急就吼“免费义诊啊,义诊,没人理今天就结束了啊!” 义诊,不要钱的!那几个狱卒相对看了两眼,就把冯常远抓了回去,当然冯常远也很乐意被他们抓进去。 十七伤有多重完全不是他能够处理的,被许世安那么踹了一脚,几乎断命,那一刻他心悬在了嗓子眼,吓的半晌说不出话。 几个狱卒见他这模样,还以为是人死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冯常远七手八脚翻了医药箱,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的上的药,他更慌了,这特么要是死在这里,自己是不是也要交待在这项任务上? 蓦地他想起昭辰,那女人和十七一样,估计会有什么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对狱卒说“这人若不救便死了,牢中可有与他血型相匹配的,这人是缺了血。” 狱卒也不晓得医理,只当这大夫说什么都是对的,摇摇头说“不知道什么血型配不配,不如大夫你自己去看了吧。” 冯常远绕了两个弯道才找到昭辰,她也快死了,人已经重度昏迷没有半分知觉,这究竟是谁救谁啊。 冷静下来,冯常远指了昭辰“就是她,她能救。” 狱卒傻不愣登的问“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救?” “送,送到我家医馆去,我能把他们俩都救活。”冯常远无比肯定的说。 其实狱里死个狱卒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倒不必兴师动众要去救一个人,何况还要放走一个重犯,这买卖不划算。 狱卒头头摇头“那算了不救了,拉去乱葬岗埋了吧。” 冯常远“……”日后你一定死于这句话。 “我能救,若是犯人在行刑前死掉,你们这些狱卒都得被治罪,如今神不知鬼不觉我治好俩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说的有两分道理但不足以动摇私放重犯是罪的铁规,冯常远出主意道“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若有什么意外随时抓我。” 冯常远确实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他的柔和跟他主子一样,笑起来无公害的纯良民,就是一个大夫模样,手无缚鸡之力。 其实他可以徒手宰鸡。 狱卒可能是见十七实在是撑不住要死了,左右算了下觉得自己不吃亏,大不了就在把他们抓回来,便偷偷摸摸把昭辰给私运了出去。 其实这两天他们也在算着怎么处理这个快死的女人,她要是真死在这里,指不定多少人跟着遭殃陪葬,如今不用花银子就解决,实属好办法。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尽管十七的命搁在前头,但任务搁在最前头,冯常远口中的医馆就是毒门在大瑶的几个暗桩,他亮了牌子,底下人晓得他是落护法的人,便给了几个暗卫,硬生生把人给夺了过来,把 那些个跟着来的狱卒给打死化了尸,一干二净。 冯常远写信给宫里的主子,苦于这濒死的俩人没人有本事治,冯常远问暗桩借了几颗人参等贵重药材吊着,驾了马车回万毒山才是正策。落世千收到信时已经是晚上了,正与萧非小坐,上了茶水聊一聊这些年来毒门和毒宗的恩恩怨怨,聊了几句他才发现,原来毒宗那些个龌龊的勾当都是江由和万凡一手策划出来的,显然凭萧非的智商,不 足以撑着毒宗至现在。 但讲真,他蠢萌蠢萌的。 当然这里落世千没有诋毁毒宗宗主的意思,只是觉得萧非的思想不符合毒宗的作风,就好比一个文臣做了武将。 这些年……苦了江由了,怪不得好好的一个人就那副破身子,都是给你们折腾的了。 侍卫送了信,没喝进嘴里的茶凝在唇边,落世千怔了一下,那冯常远有没有出事?他心略沉重,敲了敲木制的椅子,王大明在身侧杵着,立马低下脑袋,听他吩咐道“同方清峰说一下,让他回去。” 落世千将信折了对半,递给王大明。 王大明点点头“是。” 毕竟落世千逮着这种同萧非谈话没有江由的场景不容易…… 万毒山的主子们如今都不在,是田长老在掌事,冯常远赶回去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在此之前他派了个影卫回去准备药材,直接把人送往实验人宫。 方清峰紧赶慢赶回来时,人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可病情丝毫未减,昭辰还好些,她是皮外伤感染,十七是根本查不出病因。 只能说十七内伤太重,冯常远略有些焦急“请方护法全力救人。” 方清峰铁着那张脸不怎么愿意,凭什么就帮南裕泽这个忙?就算十七是弟妹,那也不能乱了界线。 事实证明他那点儿节操在死亡面前很轻易动摇,他也就是嘴上厉害,就凭程辰澈这条关系,既然他从皇宫赶回来,就是回来帮忙的。 一副不情不愿的搭上脉,他略戚眉“十七以往有未调理好的重伤,他这副身子撑到现在,也实属是个奇迹了。” 冯常远半懂不懂“没救了?” 方清峰摇摇头“这个……得程辰澈回来,他自个看看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世千是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你的。” 他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信誓旦旦的同冯常远做保证,可还是没说十七能不能救。 昭辰活着,这任务叫完成,十七出事叫意外,方清峰还想拐着弯说上几句吓唬吓唬,门哐啷一声被踹开,南裕泽阴着张脸“你只说救与不救便可。” 方清峰就很来气“有没有搞错?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南沼皇帝您就不能有点求人的样子?” 南裕泽不动声色,静静看着他,两边都没什么动静,方清峰叹了口气“算了我帮,算你欠我个人情,要还的。” 南裕泽点点头“会还。” 他出入毒门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消了毒,处理完了确认没有生命危险时,方清峰喃喃道“我尽力了,活不活看他自己了。” 南裕泽轻轻嗯了一声“我来找你有事。”他是从皇宫那里一路追到这里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心系的感觉 本来这件事,他是想要落世千帮忙的,落世千逮着忽悠萧非的机会不容易,他就没心思去做其它的,南裕泽无语了好久,虽然江由不在,你那么去欺负人家主子,小心回头人家收拾你。 南裕泽的事是急事,落世千便说刚刚方清峰回万毒山了,让南裕泽紧跟回去,他自个死也不肯松开萧非。 南裕泽就很无奈,恰好听他说十七昏死,就紧跟着来了,可方清峰明显不怎么想卖这个面子“找我做什么?您大驾来有什么地方用的着我啊?” “我还真没什么用的到你的地方,就是落世千他用的到你,你若不帮,我在回去找他就是了。” 方清峰挑眉,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爱找谁就找谁,你怎么来还怎么走,南裕泽又静静看了他半晌。 正欲转身,他微微开口想留但是碍于尊严,他没说,什么都没说,南裕泽嘱咐了好好照顾十七,程辰澈就快回来了,方清峰冷哼一声“我们自家的弟妹自然要照顾好,不用你操心。” 他们倒是挺愿意给程辰澈面子。 南裕泽点点头很满意他的回答,也很满意他的……铁面无私? 南裕泽下山还没出小镇,后面就有人追了出来,说方护法请您回去,南裕泽凭什么要卖他面子回去?就摇头不回去。 方清峰下的命令是,人请不回来你们提头回来,于是那侍卫就有点儿慌“方护法也是一时冲动,您且咽了这口气,稍后方护法会向您道歉的。” 架子摆够了,南裕泽回去时,方清峰在门口等,见面南裕泽凉笑“我以为你多有骨气。” “世千的药靠你一月一解,这面子我还是要卖的,你心肠若是在狭小,鬼知道日后怎么刁难我们。” 南裕泽只是轻笑,并不说话。 他们倒是看的开。 “魏羽关在废四宫,由禁卫把守,外三层内四层,吃食住宿由内监高公公亲管,我要救他出来。”南裕泽淡淡展开一张地图“当然你可以拒绝,我不逼你。” “那你又何苦来找我?”方清峰算是一下子知道了他的来意,什么不需要他,需要的就是他,毒门四个护法里,就他与霍青玄感情更深,废四宫是那里?是冷宫。 后宫废妃常说的冷宫,里面怨气极重,与那里有些牵连或许有办法的,只有霍青玄了。 当然南裕泽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他还记得一个叫江途的人,当年离开大瑶时被程辰澈送进了皇宫,给事后霍青玄进宫做陪衬,听说也混到了禁军里头。 方清峰思来想去觉得是个划算的买卖,帮也就帮了,左右南裕泽欠人情,事后给落世千解毒也爽快一些。 “你想怎么样?” “你去同霍妃通个关系,把我安排进禁卫里。” “既然你也说里面关的是魏羽,那禁卫的调整就不是她一个妃子说的过去的了。”方清峰觉得这事儿有些为难。 南裕泽勾唇“做为一个皇帝,我认为刚生过孩子的妃子不同于妃子。” 是了,方清峰承认,他丫就是一个皇帝…… 而且他说的还很有道理,这简直天衣无缝啊,方清峰无言以对“我可以试试,但成不成功,看青玄的心情了。” 南裕泽“……”第二天他回皇宫,以送贺礼为由见霍青玄,也是求了大瑶皇帝好一阵子才求到的机会,他带了个侍卫,就是易了容的南裕泽,霍青玄和方清峰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听了这事当即应下,只是狐疑的问南裕泽“ 为什么要花时间去救魏羽?” 南裕泽随口回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老朋友送个终。” 魏羽成就了南裕泽,必然也死于南裕泽。这似乎是个没有道理的道理,好比农夫与蛇,南裕泽就是那条蛇。 错就错在南裕泽的心情,不是很好。 倘若你救了一条狼,整日关在笼子里学杂耍,狼是不会感谢你的,因为它是一条狼。霍青玄不必去求大瑶皇帝,她私见了禁卫统领,说要借人,禁卫统领当然要拒绝。霍青玄又去大瑶皇帝那里,说自己刚刚生了孩子体虚,小皇子叶桢还小需要人保护,因为是宫围,怕孩子出意外,就向禁 卫统领借死士。 禁卫统领不借,霍青玄就觉得委屈,找大瑶皇帝哭诉,大瑶皇帝那把老骨头看着怀里小小软软的儿子,就把摸不着北的禁卫统领骂了一顿。 挨了几十板子的禁卫统领这会儿子正在床上咬着牙养伤,霍青玄找到江途,把人提了出来,换南裕泽进去。 江途暂时藏在自个宫内,而那个下不来床的禁卫统领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眼前。 南裕泽拿钥匙开了门“出来吧。” 魏羽那一刻是惊诧的,南裕泽四下看了看“这会儿正交班,你若不走,那算了。”他又把笼子关上。 魏羽踉跄扑叫着爬来,撞开栏栅“不,我走,我走。” 南裕泽扔下一套衣服“换上吧。”又用笼中稻草做了个假人,把魏羽的衣服给他披上。 来之前探过时间,自现在交班到禁卫在次看到魏羽,是一个时辰,这期间禁卫需要登记,也就是说,在他们没发现魏羽跑掉之前,会先发现禁卫军里少了一个叫江途的侍卫。 少一个禁卫是大事,起码能拖一段时间。南裕泽带魏羽出去时,霍青玄安排了毒门几个高手接应,走倒夜香那条路离宫。 说来倒夜香这个职业还真是个高危职业,动不动就是别人潜逃的最佳之路,而且成功率比钻地道走狗洞高了不止一倍。 皇宫的地洞是你想挖就能挖的? 事后这事儿在宫里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因为宫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魏羽关在废四宫。 这事不好声张,是根本就不能声张,大瑶皇帝除了私下找南裕泽商量这件事他也没别的办法,于是这个哑巴亏他得吃。 大瑶皇帝当时气的吐血,据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那特么把皇宫里的那堆人吓的,皇后急吼吼的召了太医院一干子人开会,要皇帝死在这里。 对,你没有看错,她要皇帝死在这次昏厥里,她觉得许家已经深深的动摇了根基,叶致虽是太子,但现在有江由的介入,何况还有一个刚出生的蹄子叶桢,皇后许敏就火烧眉毛了。 叶青青回大瑶帝都时,那里正在招四面八方的能人异士给皇帝看病,大瑶皇后还想借着先前那一出戏,说刚出生的皇子叶桢要克死自己的父皇。 这件事正火烧火燎的闹着,叶青青恰巧赶在这个点儿回来,也恰巧赶上了许世安的大限,要被斩头了。程辰澈一路风尘仆仆什么也不想管,只寻了间客栈拉着叶青青进去睡个天昏地暗在说,去了寻常去的那家客栈,南裕泽已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见俩人踉跄进来一身狼狈,搁下茶杯站起来招手“青青,这边 。”叶青青眼前一亮,很是心动,他如沐清风,立于繁华间,静且温柔,尘丝墨发乐目皓齿,愣是给了一种家的感觉。风尘一路不洗是垢,见你时,便会觉得你是世间最干净的,你一定是等了我很久,为了把 我从泥潭拉出去的人。 叶青青蓦然委屈,一身污浊扑进他怀里,感情这东西,只能说指的是心心系的感觉,你整日里想着不忘的,时刻念着想见的,除了银子钞票,就是他了。 程辰澈不免有些尴尬“你俩若缝久未见要亲热,也要关了门进房念叨去,耳鬓厮磨于此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南裕泽淡淡嗯了一声“房间收拾好了,早些睡吧,醒了我们就回南沼。” 他是惹了祸了,把人一个个的都得罪光了,不回南沼干嘛?等着大瑶皇帝来问罪? 大瑶皇帝问罪,南裕泽想,这次回南沼一别,在相见估计就是黄泉下了。 程辰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家酒馆?” “我知道啊,你快些收拾回万毒山。”南裕泽敛眸,也没说清,转身上了阁楼。程辰澈勾唇,轻轻笑了笑,他并不明白南裕泽是什么意思,就先吩咐身边侍卫,告诉毒门那些家伙们,老子回来了。他可算是回来了,刚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方清峰就亲自来了,来请他回去,立刻立的回去,程辰澈本不愿意,他是想在这里休息个够本,方清峰只黑着脸阴森森道“你若这时不回去,便赶上十七的头七了 。” 程辰澈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方清峰脸上表情比较复杂,跟以前月无涯死的时候一个模样,程辰澈瞪着他随手拿了外套披上,一句不吭就往毒门跑。万毒山上照常,刚刚下过雨空气都很清新,如果不急躁的话,这还真是个旅游的闲暇圣地,但是现在还真没人有空去欣赏风景,心里极慌的程辰澈只觉得今天天阴的可怕,连地都是昏沉潮湿的,一切都是 沉静肃穆的,静的像荒郊的坟地。他就是烧纸的人,他真的很怕。 第二百六十章 我等你醒了吧 若算起来,他认识十七比认识南裕泽早很多,那时候自己十六七岁,在黑市里仗着毒门的身份乱得罪人,路见不平总要拔刀,打着专治各种不服的旗号四处拈花惹草,就懂了调戏人家姑娘。十七穿了一身对襟长衫,看模样是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长的跟个姑娘家似的水灵,在街上攥着两块银子买包子吃,那时候程辰澈不知道这孩子是有主人的,痞笑着过去同他勾肩搭背“嘿,跟着我混怎么样 ?” 十七吓到了,他还未同陌生人如此亲近过,吓得包子都扔了,掉地上黏了土不能吃了,一想到自己又要饿一天,干巴巴瞅着那包子,几欲伸手去捡,可主子说过地上的东西不能吃。 程辰澈见他泪眼朦胧,傻乎乎的看着那个包子,可怜的真的跟个姑娘似的,那委屈看的程辰澈跟犯了多大罪一样。 程辰澈当时就懵了“你……喜欢这个包子?” “不然我今天没饭吃了,会饿的。”十七眼神一暗“你干嘛碰我,你手贱是不是!” 还没人骂过程辰澈手贱,他也不大乐意“你是那家的怎么这么嚣张?你不知道我程……” “我是你阎王老子。”十七抓起地上那包子,一巴掌拍在程辰澈脸上,碎陷涂了一脸,满脸的包子味儿。 “呸!”嘴里那点儿馅尽数被吐,他登时火爆脾气就上来了,暴跳着上前掐着十七脖子,十七那时候已经懂武功了,反押了他手臂把人给摔在地上。 自个却哭了起来,被打的程辰澈爬地上一脸懵逼,你打了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十七只觉得委屈,连饭都没得吃的委屈,抄起包子铺老板的锅铲就往程辰澈脑袋上敲“你赔我包子!” 程辰澈自知打不过他,踉跄爬起来就跑,十七嗷嗷哭一边追,追的程辰澈一脑袋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请他吃了顿饭,咂舌“不就俩包子吗,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哭两条街跟死了爹似的。” 自个仗着的毒门的人没来,人十七的几个兄弟听说十七被人欺负了,几个一窝蜂全涌进酒楼里,商量说就七手八脚把程辰澈绑了扔河里去,十七说他有钱。 于是程辰澈请了他们几个人胡吃海喝了一顿,本以为掏点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他们那几个人还是拿个麻袋把自己给装了。 程辰澈就觉得特别委屈。 几个人把他绑进小黑屋里,然后他才认识的南裕泽,那小子小时候就长着一副特招人待见的样子,程辰澈还以为他是救星,求爷爷告奶奶让他放了自己。 结果南裕泽那货来了一句“听说,你很有钱?” 程辰澈“……啊,是的,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他一本正经,那时候他只知道毒门有花不完的金山银山,月无涯又那么蠢,骗来银子基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哦,那你在这里歇着吧。” 其实当时南裕泽只是想等着他家里人贴出悬赏来,才能把程辰澈给放了,可是等了两个月,都没人来找程辰澈,他活在自己小黑屋里又吃喝拉撒很费银子,南裕泽就寻思着把他扔了。 程辰澈每天都去找南裕泽说道说道,又下棋又论茶,说兵法走局势,从文学盛典说到三分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说,就差摆个八卦给南裕泽算上一命。 自此他不仅和南裕泽成了兄弟,还每天被十七敲一顿饭,就敲出了感情来。 程辰澈似乎觉得那天午后两个沾了泥土的包子,仍然躺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土渍,还是新鲜的,包子还是圆润的。我们还是十七八岁,在大街上无法无天的闹腾。 脚滑了一下,方清峰沉默着在身后扶了他一把“你别急,总会见最后一面的。” 程辰澈怔在原地,不敢在上前,嘎然而止与半山腰上,他抬头向天望,是不是自己去了,十七撑着的信念就没有了,那他会不会就走了啊? 猛然顿悟,他脚上绑了石头一样,不肯在上前,方清峰表情复杂“你……别让他等急了。” 远处的山脉看的更清晰了些,天离的更远了些,猜想你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等我回去,而我站在这里却一步也不想动,你要是晚些见到我,会不会晚一些走? 程辰澈匆匆的衣服上尽是土,方清峰在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与他勾肩搭背“迟早要去的。” 不,他不能这么犹豫,程辰澈沉了沉心,不在飞奔而是变得急促。 无常宫外守门的侍卫还是那么几个,对面方护法的院子里的铁树还是没有开花,从未注意过的屋顶有了青苔,这宫殿一如既往的屋瓦,连叶子在摇,都是同一阵风。 落世千恰好开门出来,见到程辰澈先是懵了一下,脸上表情立马凝固了起来,又匆匆转身关上门“你等会儿在进,我同你说两句话。” 落世千意味深长的同方清峰相视,程辰澈木呐着被落世千推搡过去,站在树下靠着树干,落世千双手抱臂“你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我还以为你会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在回来。” “十七怎么样了?” “哦,不怎么样,还好吧还可以,也就那样吧,刚睡下。”落世千说话从没有这么躲躲闪闪,跟以往程辰澈偷家里银子一个模样。 “骗我有意思吗?”程辰澈冷冷瞪了他一眼,又把人推开“起开。” 落世千上前跑两步拦着他“别进,刚睡下,吵醒了就不好了。” “滚!” 落世千“……真的刚睡下。” 方清峰看着看不下去了“既然他非要进,你拦着干什么?你想干嘛?落世千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靠边站别挡道!” “不是,他真刚睡下这时候真不能进,堂冥你听我说……”落世千拉着他胳膊不能进。 “滚开放开我不听!”程辰澈甩了下发现没甩开,就很生气吼“你放开!” “我不放。” “你……来人啊,把他带下去。”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落世千被侍卫押着,刚刚拽他胳膊分明感觉到要跳出来的心脏,还有那眼里差点就掉下的泪,他又同方清峰相视看了眼,俩人满脸的桃花。 “放开我!”落世千甩开侍卫“行了都别杵在这里了,自现在到明天晚上,这里不许出现一个人,无论里面喊什么,都当没听见。退到宫门外去。” 方清峰摇摇头又叹口气。 落世千叹口气又摇摇头。 侍卫们一脸懵逼,这院子里一片寂静。 屋里没点灯,一股子药味儿,外面天阴,屋里就暗沉沉的,隐隐床上躺着个人,程辰澈喝醉了般走不好路,他不愿点灯,就模模糊糊走近床边“十七?我回来了。” 他声音很轻,又很重,实实在在响起的,又缥缈没有落地,十七睡眠浅,自他进门就晓得他回来了,可就是想闭着眼睛。 程辰澈淡淡笑了笑“那你不说话就是睡着了?” 嗯,我睡着了,十七越发兴奋起来,却还是闭着眼睛不愿花费力气与他说话。“城隍庙里有一个鬼,穿白衣服,高高瘦瘦的,舌头吐的很长,名曰白无常,他来了,人就要死亡,十七你不信这个的对吧,你别怕,他没有那么凶。无常,它指一个佛理,是指没有一种东西是永恒存在的 。”程辰澈喃喃自语,似乎在指十七,亦或在指自己,或者我们之间。 “那……我等你醒了吧。”程辰澈蓦然噼里啪啦的掉眼泪,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可是没有声音,就爬在床边。 十七觉得自己床板在动,有人的情绪好像不怎么样,好像是哭了,怎么哭了?回来一趟就变成个娘们一样。 不会是皇后娘娘太欺负人了吧? 那怎么办? 十七听他哭就不高兴,也不想睡觉了,想起来抱抱他,可身子好痛啊,伤口还在流血,那怎么办? 那不如程少主你来抱抱我吧,我就在这里躺着我那里也不去,你能抱得到我。可惜程辰澈听不到,他感觉程辰澈听不到,那个很近很近很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就在面前。 “你别哭了……”十七轻轻撑开被子,透出一丝缝来,看着床头的他。 程辰澈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拽着十七胳膊就把手放在他手腕,除了重伤难愈需要修养,好像……也没什么。 靠!程辰澈草草抹了两把泪,一挥衣袖擦了烛火,室内明晃晃的亮堂起来,十七撑着身子靠着枕头躺在那里,懵懵问“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哦,我以为你死了。”程辰澈背着脸不看他,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水还是温的,十七说“左边那壶里是你喜欢的荷叶茶,落护法说你今日回来才准备的。” “嗯。”程辰澈点点头,去拿左边那壶茶,拿起来的时候十七笑了“你从不喝荷叶茶。” 程辰澈手略颤了一下,十七敛了笑“好了你告诉我,你哭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 “我还有你啊,我怎么敢死,不然你多伤心。”十七似笑非笑,静静坐在床上。 被子从肩胛滑在腰腹,他没穿衣服,伤重不能穿,不然会擦掉药,伤口就不能好了。程辰澈阴测测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往前慢慢走,逼进床铺“哦?那我回来了,你去死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们都特么闲 昨日晚上下了场大雨,狂风连带着门窗嘎吱嘎吱响,今个早上一洗如碧的晴空,倒是不负昨个的张狂。 雨后总有那么一点晴好的心情,如果方清峰没有坐在对面的话,南裕泽还想着就择今日,回程南沼。 “有事请讲。”南裕泽并不觉得他是来送行的。 叶青青尚在屋中睡觉,方清峰往那间房瞅了一眼“皇后娘娘累坏了吧?” “请直接讲。”南裕泽淡笑,他知道所求何事,也知道为什么是他来,就是不太吃那拐弯抹角的那一套。 方清峰还是不好开口,南裕泽就佯装傻乎乎的问“十七怎么没来?若说有事请我帮忙,该程辰澈或落世千来才对。” “十七嗓子不太好,程辰澈……肾不太好,世千他比较忙。”方清峰支吾了半晌拖拉这么几句实话,鬼知道昨个晚上翻云覆雨的是老天还是程辰澈的床。 “我今晚在绿水茶庄设了宴,想请你与皇后娘娘去一趟,算是为你践行,至于你的行程,不妨拖后一日。” “你还请了谁?” “大瑶的皇子,毒门的江护法。” 若说起来,南裕泽欠方清峰几个人情,不得不还,这宴请入席的茶局,还是要去的。 旁的不说,南裕泽就晓得有这么一天。 今儿晚上有些燥热,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急躁了很多,叶青青同南裕泽一路,算着时日也是正夏了,她这次回来只字未提萧乐雨的事,南裕泽也一丝没问。 “他怎么能请的动江由?”叶青青路上有些诧异,江由身在帝都心指不定在那儿,搞不好整个大瑶都改姓东了,那么一个人不远离点儿,上赶着挨上是几个意思? 毒门不是尊大瑶皇室为主吗,那个主姓叶啊。 哦,关于请不请的动江由这件事,南裕泽觉得毒门那一个个的委实都是人才,方清峰下请帖时被当场拒了,方清峰怒斥江由说你若不去一定会后悔的,江由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然后方清峰第二次送请帖,骑着驴去了。 叶青青默默撩开窗帘,看着马车缓缓走过这街道,以后要跟他们几个人拉好关系才是,就这么心机的男人,要是反目成仇,那岂不是半截身子进棺材里? “你与江由是怎么认识的?”叶青青越发好奇起来,也并不全是好奇,只是想知道,作为萧竹书的儿子,南裕泽待他有多重要。 还是自己从头到尾做的背锅的衰人。 南裕泽认识江由是被设计的巧合,也不是太早,就江由做毒宗护法的第三年,他出门去黑市寻医,出了堂中煜那医馆的门,迎头碰上南裕泽。 那时候有与江由做生意的,正儿八经一个姓南宫的,别人喊他爷,江由说“你若能解决了南宫爷,我便与你做朋友。” 这桩生意江由不想做,又不能明白说,左右正为难着。南宫爷那段时日每天都去聂府门口晒着大太阳,如此晒了几日还是见不到江由,便心中燥急。 在此期间,南裕泽去收买了聂府几十个下人。 他站在日头下等的第六天,南裕泽去了聂府,还没进门,离府牌百儿八十米远的时候,聂府里那些被收买的几十个下人出门相迎,恭恭敬敬的把南裕泽跪请进府里。 当然南裕泽没真进府,就做戏给南宫爷看,南宫爷一看就傻那儿了,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让毒宗这么接待? 南裕泽在门后面跟着守门的侍卫闲磕了一两个时辰,开门出去,南宫爷立马就围了上来,说“一看先生就非常人……” 当时把南裕泽夸的要上天,南裕泽觉得有点儿意思就请他吃了顿晚饭,饭局上说江由这个人。南裕泽说自个的身份是姓萧的那宗主都得出门远迎的人,何况一个小小的护法,在加上喝了点儿酒能装逼,把南宫爷唬的一愣一愣的。临了了他劝南宫爷,这笔生意不能做,就他对江由的了解,这生意准 亏,到最后准保亏的连裤衩子都没了,街上要饭还好,就怕到最后人头不保,平常没事还好,一出事儿,准保是大事儿! 其实他对江由有个毛的了解。南宫爷信了,多番向南裕泽道谢,以为得到了高人指点,改日里向江由递了书信说这生意不做了,江由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就这么被南裕泽解决了。江由便觉得南裕泽这朋友可交,一来二往的,南裕泽同 他也成了条关系线。 后来江由才知道,那他妈是南沼的越王,那个合分疆土的越王。 方清峰摆的那个茶庄宴风景煞是独特,就在茶庄最高的一座茶山,山上盖了个大的凉亭,人不多,毒门那几个,毒宗那个,还有南裕泽和叶青青。不带侍卫的话还很宽敞,去的时候江由已经在亭里站了有一会儿了,负手而立,见渺茫的苍山远景,叹大瑶的大好河山。蒙蒙的日落,其实不大清楚太阳到底是怎么下山的,天是怎么黑的,就山后漫了层 光,在一个恍惚,身边阁台就点了蜡。 江由冲南裕泽笑了笑“坐。” 叶青青见江由,倒是有那么一丝愧疚感,抢了他的位置吗?可年少时小小一只娃儿,又知道些什么,江由于她,实在没什么仇恨可讲,到底都是无辜的。 程辰澈带了几坛百年的好酒,遭叶青青白眼“身在茶庄喝白酒,别有一番意思啊。” 程辰澈微笑了笑“这是身为毒门门主,对大家的一点敬意。” “你们这些家伙一日两日的都挺闲,天天出来搞幺蛾子。”江由同程辰澈讲。 能不闲吗?整个毒门都被架空了,一切事宜,对就是一切,所有,都归大瑶皇室管,他们这一个两个的就在位置上挂个名号,就差回家种地了,怎么不是天天闲着? “你这要是不做大瑶的皇帝,都白搭了那老头子信任你,把毒门交给你处理。”程辰澈白白瞅了他一眼,碍着南裕泽在,不能上手直接掐,只能话里怼,南裕泽感觉自己是用来调和气氛的。 “四处树敌的试水手段,你不晓得叶致现在有多想活剐了我。”江由应他话说了两句,叶致有多想杀了江由,就跟……当初南裕泽是多想杀掉南皓成南旭阳那俩人是一样一样的。 可江由不知道,程辰澈曾被叶致圈禁过,要说起来,程辰澈也挺想活剐了叶致。 “不过好在,那老头子快死了。”程辰澈看起来是像在为江由庆贺,江由冷冷一笑,接过他倒来的酒“还可以,叶致身子也不大好。” 全场静寂,程辰澈默默道“你就那么有把握?”“你说叶桢?那孩子还小,而且,我昨天抱过,很可爱。”,可爱的很容易掐死啊,江由答非所问,程辰澈当场忍不了的脾气就要发火了,赶巧方清峰来听到了这句话,拉着程辰澈腰带不让他上前踹人,其 实他自己也忍的很辛苦,怎么办,想打人…… “哦,我说的是叶致,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死?”人家在朝中坚强不屈死不要脸的活了二十几年,你说弄死就弄死?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荷叶茶……一股粽子味儿。”南裕泽默默开口,导致人都往他这边看,他道“喝杯茶而已,喝什么酒啊。” 无酒不成席,茶温才是友。 有事明说就行,拐什么弯抹什么角啊?在坐那个傻?你说那个傻?这么谈下去说到明年去了。 “我为毒门思虑的多一些,求你登基后给条活路。”程辰澈敛了好多嚣张的气势,他很少这么乖巧,放低姿态同人去说话。 “条件是我们帮你登基,还有,叶桢还小,他以后可以改姓月,归入毒门一脉。青玄也是无辜的,若日后老皇帝死了,别去陪葬就行。” 程辰澈已经把自己的要求缩减的很低了,江由算了算这笔账觉得还不错,可他一本正经的说“我凭什么放过毒门?”身为大瑶皇子,身为毒宗护法,他有什么义务去放过毒门,而且!前两天落世千那家伙逮着萧非不放,硬是把萧非给忽悠着花重金买了毒门名下一座玉旷,那山脉是个烂山,凿出来的玉别说卖了,就特么 制成鞋底,都嫌丢人。 想起这个,江由一肚子火。 程辰澈踹了南裕泽一脚“他帮你,他的面子你总要给几分的吧?还有她,她算是你……亲妹妹了吧?” 喊一个女人叫妈,也不怪程辰澈在这里攀亲戚。 南裕泽充分认识了自己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主要用处,便问江由“你与毒宗可还有联系?” “有啊。” “大瑶皇帝不管你?”南裕泽很惊讶。 “本来是管的,不过近期你不是拐带了魏羽跑了吗,他被你气的下不来床,目测快死了。” 南裕泽“……我是说,你现在掌管整个毒门,这件事可有向萧非报备?” “有啊,而且我还偏向毒宗。” 基本以往这两家相爱相杀,现在是江由把毒门的好东西都往毒宗送而且送的光明正大,就差把毒门和毒宗和在一起,在取个新名字,叫大瑶!造孽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半个月就死了 场面一度尴尬,叶青青轻咳两声“若不是出了你这档子事儿,我还盘算着那天当个大瑶的女皇帝。” 程辰澈险些嘲笑起她,可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很有道理,本来嘛,大瑶双帝持证,也并非没有女皇帝这一说。 “这忙你不帮?”程辰澈问,最后底线的问了,也有可能是最后俩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的说话了,他同江由,今生只一次于一起谈话。 江由摇摇头“不帮。” 讲真,凭什么帮?本就是敌对的关系。 “我不怎么会求人。”程辰澈静下心来“既然你不帮也就不帮了,日后你若成了大瑶皇帝,毒门任你处置,日后你若成了大瑶亲王,你……任我处置。” 赌一把怎么样?今日江由说不帮,难保明日程辰澈跑太子叶致府里,尽全力帮助叶致登基,届时,那里还有江由的容身之地。 其实这个于江由来讲有些强人所难。 他没急着回复程辰澈,反问不着调的南裕泽“你许久不回南沼,身为皇帝可有不妥?”“有毒尸在,有影卫在,书信未断,治理未止,不矣耳目,百度惟贞,且行且看。”南裕泽平平淡淡的,他能放手南沼,不仅仅靠的是远程控制,那特么一个不小心就断了线这是多大的风险,多处还是靠的 谣言。他命影卫假扮他,出现在南沼境内各地各处,使在朝百官黎民百姓都晓得,他们的皇帝还在,在国境内各处巡视。 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清茶袅袅,江由最终正视这个问题“我若不答应你放过毒门,你便要扶持太子叶致,至我于死地?” 叶致一旦登基,他这个亲王,有什么活着的理由?程辰澈点点头“不然呢?我还能怎样?” “你就没想过叶桢?” “他还小。”程辰澈存了些私心的,他不愿让青玄的孩子卷进这里来,他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比较长远的钓鱼线,江由放长远一些想,现在放过毒门,拿到皇位继承权,他日做了皇帝与毒宗沆瀣一气,还怕一个毒门不成? 这是一笔比较划算的买卖,几杯他的茶下肚,江由抱起桌上程辰澈带来的两坛子好酒“朋友,这酒当我厚颜无耻的要走了。” 程辰澈淡淡笑了笑“谢谢。” 他临走时重重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问道“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南裕泽与其相对视看了一眼,江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行程推后吧,茅鳞那小子挖到了萧皇后的墓,明日我派人来请你……你们。” 华灯初上,他一人抱着一坛子酒边喝边走,出了茶庄的身影被拉的越来越长,程辰澈会心勾了勾唇角,方清峰挺高兴的,毕竟这事儿谈成了不是吗。叶青青倒觉得自己没什么来的必要。 在茶庄安排了客房住下,南裕泽说方清峰点名要她来的重点,在于对江由的心理影响,皇家世事无常,江由总要把自己的路铺的厚一些才走的踏实,所以才会同意放了毒门,接受毒门的帮助。 程辰澈当晚就去了太子叶致府上,他觉着老皇帝活着的时日不多了,得尽快解决这个绊脚的石头才行,如江由所说,他身子不太好。早些天被南裕泽捅了两刀,也不知南裕泽在剑上涂了什么,伤口很难愈合,终日这么下去,他躺在床上一日不如一日,程辰澈美名说是来伺候太子殿下的,太子也很钟意他,在床上握着程辰澈的手,含情 脉脉的两两相望。 从程辰澈这时的表情来看,他估计已经把十七甩到脑后了。 恰好此时侍女来送药,这入了夜的第一碗药,深黑的药汁发涩发苦,太子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每每喂药都是一项艰巨的活。 程辰澈接过药碗,命侍女下去,侍女求之不得,跪地磕了头就走了。程辰澈缓缓搅拌着药汁,太子颇为感慨,冷嘲自笑“难得这时候你还能想起我。” 江由入皇嗣一脉昭告天下时,可没人想起这个冷冷清清的太子府,他记得那天老皇帝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真是个喜新厌旧的死老头子。 他没怎么将叶致的话听进耳朵里,看到叶致他仿佛看到了叶致府上一人高的铁笼子,还有那根长着倒刺结实的有点变态的鞭子。 那碗黑漆漆的药汁闻着都发苦,跟出自落世千的手一样,苦的要命,都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深仇怨恨才能开出这样的药方子来。 蓦然他脑袋一个激灵,这药方不会是江由开的吧…… 喂他喝下哄他睡着,程辰澈才端着碗出去,命侍女拿药渣和药方给他看,送到他常住的那间厢房,侍女战战兢兢给他送去时,夜已深了大半。 问起这药方是谁开的,侍女支支吾吾说不知道,程辰澈反问“不是太医开的?” 那侍女有些反常,眼神躲躲闪闪的,据程辰澈多年来的经验来说,这侍女有问题。 程辰澈一拍桌子“我问你药方是谁开的。” “太,太医。” “撒谎!”程辰澈腾的一声站起来“到底是谁开的?” “大人明鉴。”侍女噗通一声跪下“真的是太医开的啊。” 程辰澈根本就不信,就皇宫太医院那帮子家伙哪敢开出这么烈性的药来,他们只会开不温不火的。刚刚和江由同桌,他说太子叶致身子不好,那八成这药方就是他开的了。 “你不肯说实话是不是?”程辰澈横眉怒目的逼着问,小侍女只一个劲儿的咬牙说就是太医开的,还说让程辰澈随她走一趟太医院。 走个卵的太医院,八成出了太子府的门,就被这女探子给暗杀了。 程辰澈便觉得事情有点儿意思,刚刚在江由那里低声下气求了人,现在在他手下侍女这里讨一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你若不说,我就报了太子那里去。”程辰澈指头挑了她下颚,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这小丫头长的还不错,就歪歪动了点儿心思。 那丫头吞了口口水,声音也软了下来“大人随意。” 程辰澈“……”我可是一个正经人,我是正面人物,我不能干那些不正经的事儿,我还有十七,我的十七还在床上等着我,再不济我还有聂姝雨那家伙啊。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程辰澈吹灭了一根蜡,屋子里顿时昏暗了许多,他挑眉又问侍女“你当真不说?” 侍女微微底下脑袋,看的出来她脸红了几分,程辰澈就很无语,我明明长着一张正经脸却总没机会干正经活这是不是挺憋屈的。 “咳咳,行了起来吧。”程辰澈伸手扶了她一把,起身时,那丫头肩上的衣服滑了半截,程辰澈正出神,一股子香味儿扑鼻,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还随身带着迷药啊?你主子教的真不错。” 侍女眉目一戚,一掌凌厉的打过来,程辰澈稍稍错身,扼住她手腕,在她耳朵边吹风“你不知道我是毒门的无常殿下吗?还敢同我动手,你胆子真是大。” 那丫头作势要自杀,被程辰澈掰了下巴一脚踹回去,转身撩了衣袍坐在桌子上,拿起那张药方冷冷问“这是江由开的?” 丫头刚刚还抱着点儿侥幸,这时候完全惊讶,惊讶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江护法。但是她表面并不打算承认,狠狠瞪着程辰澈,摇摇头。 “你不认识江由?”程辰澈似笑非笑的。 丫头又点点头。 程辰澈缓步过去一把撕开她的衣服,任凭她翻腾这闹,两三下脱掉了上衣,腿上只剩一条裙子盖着“本来想看在江由的面子上放过你,既然你不认识他,那算了。” 程辰澈撩开她额前一缕发“不疼,我知道分寸。” “啪!”那女人一巴掌往他脸上扇过去,口齿不清的怒吼一句流氓。 已经很久没有人骂他骂的这么清新脱俗了,这怎么能不生气呢,既然生气,脾气就急躁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程辰澈扔在太子面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说这女人在每日喝的药里下毒。 可程辰澈已经把人给打死了,太子没得审是谁指使的,难免有些生气“你干嘛打死她而不是好好审一审呢?” “我查到她对您下药时,很生气,气的没有理智,就把她打死了。”程辰澈很直白的一句话无端的撩了太子。 太子瞬间就被治愈了,很相信程辰澈的把开药方这件事交给程辰澈去做,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程辰澈是最好的。 本来江由开的药方太子吃十天半个月的没事儿,顶天了半年才会死,程辰澈开的这个药方……十天半个月就死了。 也算报了之前在铁笼子里待过的仇了。 江由说话算话,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派了人去绿水茶庄请南裕泽和程辰澈他们,去参观刚刨出来的萧竹书的墓,现在毒人有了,只差萧乐雨了。 萧姓坐拥天下的人,临近指的就是江由了,若这次真在墓里挖到了萧乐雨,这事儿就板上钉钉的完了。可南裕泽却很看的开的安慰叶青青“放心,你才是我的萧乐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好的风水地方 空气尚还湿润,其实像这样不燥不急不温不火的天气在夏日并不多见,水洗的天上一晴如碧,也不热,只是心中有些慌乱。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难得大家如此心平气和的去做一件事,南裕泽带了几块糕饼放着路上吃,落世千瞧见了拿走了大半,这时暗搓搓只喝白水的南裕泽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咬牙讽刺道“若是真挖出了 什么该挖出的东西,可能要打起来。” 叶青青很迷茫“既然萧乐雨指的是一个人,你们还指望着从墓中挖出什么旷世绝书吗?” 南裕泽居然无言以对,但萧竹书的墓是一定要挖的,江由也是一定要去的,这几个人现在其乐融融一道走,到地方也肯定要打起来的。 南裕泽分析的很有道理但然并卵,那块儿墓地在大瑶淮阳水渠一带,四面都是草原,连绵不绝的山河湖海。萧非比他们都先到,到了才知道,是空欢喜一场。 茅鳞只是指了大概一个地方说萧竹书的墓葬在这里,却没有指明从那里开始挖,这特么举目四处都是草,抬头望天都是山,空旷的叫喊都有回音的地方,难道要全挖了吗? 愚公移山也不是这么个移法。 萧非为了给茅鳞提供资源,从黑市里高价采买了火药,但爆破力度极小,没什么大的成效,倒也不至于把这地方炸的坑坑洼洼,不过马车刚来,车轱辘陷坑里出不来倒是真的。 皇帝这时候正在通往阎王老子的路上垂死挣扎,自然没空管他们这群人去泡自个老婆的坟,既然是野葬风水葬,就没什么人看守,茅鳞在地上摆了阴阳五行的卦象,神神叨叨了半下午,萧非尚还能在忍。 南裕泽来了有一会儿了,跟着叶青青四处看了看,叶青青蓦然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好似来过,但一晃就没了这种感觉,南裕泽指着不远处的山峰问“这是什么山?” 叶青青虽生为大瑶公主,却不晓得大瑶地脉,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方清峰悠悠晃过来“你倒是好眼力,这山叫万里,到不是山脉有万里,你立于山顶往前看,能看到此山以北的半壁大瑶。” 是在指这山高吗,叶青青来了些兴趣想登上去看看,毕竟闲的无聊,却也不想在这没膝的长草里喂蚊子。 登高而招,举目眺望,能看到天地混合,未尝不是一件消遣的事,回头看过去,江由拜了萧非,正同茅鳞看那条八卦…… “其实我不怎么信道家的这些东西。”叶青青待在南裕泽怀里,他轻功不错,耳畔呼呼的风声,吹的眼睛都不愿睁开。 “为什么”南裕泽似随口应付她,叶青青摇摇头,并不说原因。 这山是高,半路的山腰种了许多梧桐,隐隐沙沙的风吹,山背镶了一层金光,算着日头,看深蓝暗色的天几粒芝麻大的星星“是赶不上日落了。” “无碍,赶的上日出。” 一轮半月的勾牙璀璨,嵌在高空,举目去看,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扫了不少兴致,南裕泽背对着她,向南看,山脚下就是那片草原。 叶青青正想说山水的格局有些是要站在高的地方才能瞧见,南裕泽伸手指了下面那条湖,这时候也就指甲盖大小,问叶青青“那湖,是不是比较亮了点?” 他们偶尔点的火把,倒似天上的明星,那条较亮的湖,来时竟味发现,就是个月牙形状的,这是粼粼的水,亮的如同头顶上的月,此时抬头是天,低头也似天,星月而已,无甚不同,倒是奇景。 那湖……就是太亮。 夜里温度降了下来,两面环山,两面穿风的淮阳水渠,风一吹,硕长的草如波浪,一阵阵向前,推在那月牙湖畔,像极了海潮。 生气充盈的地方,可不就是个好地方,说茅鳞是个算风水的有点不合时宜,他能找到这个地方,勉勉强强算是个盗墓的吧,毕竟不是光明正大来迁墓的。 万里山山脉气势磅礴,连绵不绝,向南推出辽阔的草原,以北踏立于半壁江山,在山龙气的起伏影响下,诸多大河也穿草原而过,形成了丰美肥沃的草地。 南裕泽冷笑,这地方要是埋了萧竹书,那么江由身为后代,做皇帝是迟早的事。 南裕泽为了常出去忽悠人,对各种书都稍看过,各行各业浅显的,深度的都能掰扯上两句,便携着叶青青指了那月牙湖很肯定道“看到没?那下面埋了陪葬品。” 叶青青翻了个白眼“若在水下凿洞,需要的人力物力非一朝一夕所造,可萧竹书生前,朝廷并没有往这方面花费银子。” “南朝北郡,几百年前的大瑶一朝三郡,并不是只尊现在帝都你个皇城中的皇帝。”叶青青偶尔想起来这些,作为一个公主,这些历史她记得尤为清晰“淮阳水渠是个草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以往这里是河,一朝三郡战乱时在河里投了不少死兵,染成了血河,后来皇室姓了叶,举国只尊这 独一无二的帝都皇朝时,这河被填平了,为安抚民心,这地方撒了草籽,结了现在欣欣向荣这一面。” 南裕泽微微戚眉“我是说,那随葬品,是投入湖中而非埋在湖底。” “那墓呢?”叶青青问,她倒是不知道南裕泽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本事。“萧氏一族是南沼人,随毒宗一脉迁进大瑶,你外公萧千回就是迁徙典范,你们祖上有习俗,族中尊贵的女人死后以悬棺而葬。”南裕泽眼角余光看了正对面那两座山的夹缝,黑漆漆的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这局面,南裕泽看的出来,茅鳞自然也能看的出来。 万凡眉目稍稍舒展,听茅鳞一番话觉得在理,就打算派人下湖底去看看,一转头看见江由睡了,就惯性的给他盖上被子,摸了摸手觉着有些凉,就脱了自个外套又给他盖了一层。 萧非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冷冷清清的咳了一声“你对他照顾的倒是无微不至,是要抢了夏宇的活吗。” 万凡一怔“主上说笑了,他身子不好。” “那就是夏宇玩忽职守了?” 夏宇一旁听到这边在议论他,凑了耳朵过来,一听萧非说他玩忽职守,脸色霎时白了大半,万凡心下一沉“属下有罪。” 萧非不言语,白了他一眼就去了湖边。 夏宇两三步磨蹭过来“万护法,怎么了?” “没什么?照顾好江由,他受不得凉风。” 夏宇点点头,又把自个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了一层,一旁看完全程的方清峰似笑非笑的摇摇头,还真是日久的兄弟生了情。 蓦然一回头,看到程辰澈黑着那张脸一脸疲惫,不禁挑眉“你怎么才来?”说着拉着他往别的地方走去,说起来茅鳞给批的风水墓葬,程辰澈四下看了看没瞧见南裕泽,就随口问了他一句,方清峰说在山顶上,程辰澈紧赶慢赶跑来掺和一脚的,晓得南裕泽在这里就行了,也没想 爬上去找他,看那边噗通噗通几个人跳河,他略戚眉“若说陪葬品扔水下,这么些年过去,那萧乐雨若是本书,不湿了吗?” “不一定是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是要挖出来的,万一什么都没有,那指的十成十是江由了。” “青青呢?”传女不传男啊。 方清峰白了他一眼“她死活不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难保萧竹书违了祖命给了江由,或是这预言本就有误差,指的就是江由。”夜里什么也看不出来,河深是挺深的,看阵势,这次是铁定错不了了。 今晚试水,明早下湖捞。 萧非同南裕泽及程辰澈早上相视谈了几句,萧非道“既然是大家都想要的东西,我也不该藏着掖着,既然南沼皇帝都能把毒尸拿出来,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等等大瑶皇帝,和晋临的陛下还有医宗的白宗主?” “不必,找到以后在说不迟。”南裕泽紧紧盯着湖面,及岩山峭壁。 萧非冷笑,他可没南裕泽那么大方把毒尸贡献出来,这次挖坟,若不是因为江由的前途,他又怎么会搭理毒门那帮家伙,还有南裕泽? 湖深,人潜不底,江由命人撒了网,一来二往的不仅什么都没捞到,倒还丢了一张网,这办法实在行不通,便有人问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茅鳞横眉怒目的呵斥“那你有本事你来算!” 投湖闷声,水花不大,叶青青推开南裕泽“我下去试试。” 她会潜水,习过潜水,放眼这里,她觉得自己确实有这个本事,系统空间里有潜水装备,还有雷达等东西,就是不知还能用不能。 南裕泽抓着她衣袖“你会潜水?” “略会。”叶青青点点头“放开。” 南裕泽脸色一黑“不准去,回来!” 不晓得这湖到底有多深,这特么如果叶青青尸体浮上来,那是不是就有点儿得不偿失的惊恐…… 程辰澈也拉了一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闹什么?” 江由摇摇头“少添些乱。”萧非一脚把叶青青踹下湖…… 第二百六十四章 娘亲对不起你 噗通,水湖里掉进去一个东西,南裕泽只觉得手下一空,人就没了,没了,掉进去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怒目一把拉着萧非,也一脚给踹了进去,江由还没懵逼过来,萧非半个身子已经掉下去了,他 稍迟疑都没有,拽着自个主上的衣袖,却忘了自己运气,没怎么使力,双双掉下去。 南裕泽喊了一声“青青?” 湖面归于平静,众人都傻在岸边儿了,还没一人反应过来跳下去救人,南裕泽纵身在跳下去,程辰澈才懵过来“喂!” 接着噗通噗通下饺子一样一个个的往下跳,万凡傻在岸边,他一个旱鸭子他不会水啊,就拽着程辰澈“快!下去救人啊!” 方清峰已经跳下去了,程辰澈也不怎么会水,这么跳下去指不定死哪儿,他焦急的甩开万凡“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啊!” 多少影卫跳下去了,一时间湖面上接二连三的冒出人脑袋来。 一影卫拖着江由,爬上来,江由呛了两口水,万凡急急抱着他“宗主呢?主子呢?下去找啊!”那影卫还没点喘气的机会,深吸一口气转身又闷了下去,江由吸水少,他受不了寒,不知怎么,这炎炎七月的天,水冰的触手生疼,江由闷咳了几口呕出血丝来,程辰澈恍然间问“他是不是寒冰骨的体质? ” 万凡点点头,束手无策的慌忙喊“夏宇,夏宇!” 夏宇在湖里,听到这边有人喊,却根本来不及往这边游,程辰澈沉了心抱起江由站起来,吩咐道“南裕泽和也青青还有方清峰,必须都给我捞上来!” 他脸红脖子粗的,万凡也很着急“你去那里?” “这病我会治。”他深深看了万凡一眼,转身走掉了。高杨的马蹄一声嘶鸣,马儿飞快略过,万凡紧追了几步“夏宇!” 夏宇一身狼狈的跑过来“万护法……” “跟上去!” 夏宇尚未喘气,万凡拽了一匹马呵斥“快点!”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万凡又巴巴赶回去吼“宗主呢!” 几人狼狈的被捞上来,万凡给萧非盖了条毯子,南裕泽刚吐了两口水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时,突然暴起非要去打死萧非不可,方清峰抱着他的腰往后拉“好了!” “叶青青呢?”南裕泽狠狠瞪了萧非一眼,转头看向湖面。好在这湖非流动,这一干子人才没全死在这里。 可叶青青至始至终没被捞上来,影卫换了一波又一波,方清峰拉着南裕泽,万凡拉着萧非不让俩人打起来,看场面很是混乱。 “既然要下就下,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你怎么不去死!”萧非骂南裕泽,万凡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是叶青青要下,叶青青……就是个娘们啊…… “滚蛋!”南裕泽一根针被万凡挡掉,萧非近身影卫不少有拔刀的,毒门的影卫除了拦着南裕泽还是拦着南裕泽,因为方清峰一个人根本就拉不住他。 纠缠间隐约见山峰之间有一个闪亮的东西,折了太阳的光在湖心投了一个小白点,一闪一闪的,一群人都稍安静了下来,方清峰呵斥一声“够了!” 那湖面的小白点儿处,叶青青冒出脑袋吐了一口水,捋上自个头发一根钗扎紧了,缓缓向湖岸游过去喊“这下面有成堆的金银珠玉!” 她承认萧家的钱财几辈子都花不完,也承认大瑶曾是一个富有的国家,也承认萧家包了几座金矿,但这陪葬的特么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这下面沉了不少东西。 估计……以后……毒门和毒宗要开拓一个领域……叫盗墓…… 茅鳞眼睛都迷了起来“我就说这是陪葬品!” 南裕泽轻松了口气“快点上来!” 萧非甩开万凡,四下看了看诧异问“江由呢?” 不得不说他心又悬了起来,江由不会在湖底吧?江由呢?夏宇呢?人呢? 万凡脸色不大好“他随您跳了下去,触伤了寒冰骨,被堂煜门主抱去医治了。” 方清峰一怔“程辰澈走了?” 万凡点点头。 倒是让人心里碍着江由的病情而堵的慌,南裕泽指了那个折光的山峰间,很肯定道“那是尸体。” 茅鳞惊讶“是,是是,就是那里。”一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打捞陪葬品,一部分爬山登墓,那是个悬棺,在悬崖峭壁上,若说难,对于他们这些静心培养出来的影卫,偷鸡摸狗打家劫舍样样在行的,爬这里倒没什么问题,那是一副裸棺, 棺木上什么都没刻,就是一副纯黑的棺。 上面倒是刻了句话“于山于海,于水于滨,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大瑶皇帝还是重情了些。 棺木却弄不下来,影卫抛了爪勾吊着绳子在棺木前,这棺悬的很奇妙,不是钉桩,棺木是嵌在石头缝里的,只着一个棺木,长在了石头里。影卫无奈,不能正常开棺,下来禀告,让一众人很为难,身为萧竹书亲儿子的江由并不在这里,开棺是极不尊敬的一种行为,叶青青敛眸“都捞了人家的陪葬品了,跟盗墓的有什么两样?还在乎尊不尊敬吗 。” 她倒是没把这女人当亲娘看,南裕泽点点头“开吧。” 影卫又爬上去,打算将棺木砍烂,叶青青想着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也在腰上绑了根绳子,让影卫拉自己上去。 悬崖的半壁,影卫拿刀与铁锤砸棺木,在上面砸出一个小洞来,这棺木半截扔嵌在石头里不动摇。 叶青青透过小缝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一段齐整的锦衣,影卫在砸,准备砸出一个可以抱出一人的洞口,叶青青看着掉下去的木削,慌忙喊“别凿了。”影卫那一锤子已经下去了,棺木小范围的四分五裂,掉在棺内女人的身上,尸体已经腐烂,她身上的华衣干瘪下去,手上拿着一卷竹笛,口被蜜蜡封上,隐隐有阳光照着,看着明朗,那种漆黑已久,早已 忘掉阳光的锦衣,风吹下,也隐隐飘动。 叶青青那一嗓子不仅吓到了影卫,还吓到了下面的人,她没先急着动尸体,也不急着去拿竹笛,捡起了一块碎掉的棺木,反过来,上面刻着文字,却被凿烂,看不完整。 影卫也看到了,略有些心慌的低下头,叶青青沉了沉心,把碎木整理好“不怪你,先别动尸体,下去吧。” 从凿开的洞根本看不到脸面,只能看到下半截,那尸体却是不能动的,稍一动就会散架,当然这群宰过活人的家伙不怕什么尸骨,但这好歹是大瑶的皇后,叶青青的养母,便一个个的杵在那里没人敢动。 叶青青抱着一大堆碎木块,和那支笛子下来了,南裕泽问“怎么了?” “这木块的反面有刻字,也不知道能不能拼好了。” 萧非捡起那管竹笛,用匕首破开封蜡,里面有一卷黄纸,倒出来摊开来看,上面写着,江由,母亲对不起你。 叶青青在一旁苦涩的笑了笑,一众人没有说话,在没凿那剩了一半的棺木,南裕泽拼凑了木块,上面只是写了佛经而已。 丝毫没有叶青青的半分痕迹,叶青青难免不舒服,湖底的宝藏捞上来一些,叶青青一眼认出一只铜镜来,那只铜镜是萧竹书常用的一只,叶青青讨来收在了身边。 既然人已经死了,这陪葬品不如便宜了活着的人,算女儿不孝了。 棺木已损,怎样修复正在斟酌,叶青青微敛眸“一把火烧了吧。” 入了夜,两峰相交间一团火苗,烧了没有多长时间,夜里风大,将灰吹走了,烧着烧着火苗越来越小,从上面掉下一个东西来,那是金制的小盒子,金的熔点大概在一千度左右,烧不掉就跌了下来。 没人注意到掉下来一个东西,南裕泽路过时踩了一下,便移开脚步,那东西巴掌大的,也不太起眼,仰首看了看,正巧是棺木的正下方。 程辰澈用内力保了江由一路,回毒门进了实验人宫,将人剥了衣服放进八卦水池子里,调了机关,池子里的水温缓缓升了上来,颇有温水煮青蛙的意思,可江由一直没有苏醒的意识,气若游丝。 寒冰骨是幼时吃了极寒的东西才留下的,亦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江由他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护法,怎么就能把自个身子糟蹋成这样子,倒是让程辰澈好奇起他的童年来。 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小时候一定也很可爱…… 咳咳,跑偏了,没穿衣服的江由确实是块珍宝,躺在池子里,烟雾中若隐若现,程辰澈从地宫里找了几副药,这病虽是入骨的,但也非是不治之症。 巧的是,自己小时候也有这个病,见不得一点儿寒冷,那时候佘断文还是毒门的先生,给研制出了调养的药,几年下来,这病也就没了。取了早前的药方,程辰澈熬了一大碗药汁给他灌了下去,他迷迷糊糊在池子里喊了起来,满头的汗四处乱抓,程辰澈怕他沉下去,就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给他抱着,他紧紧抓住,抓的程辰澈觉得疼,他喊了好几声母亲,被抓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猛地光着膀子坐起来,凄厉的喊了一声“娘亲!”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还能救不能了 程辰澈稍有些尴尬,江由额上豆大的汗珠,掉在程辰澈手腕上,啪嗒一声,滑进水池子里,荡起几圈涟漪来,江由转头,深喘着粗气,满脸都很懵逼,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突然脑袋疼的厉害,蚀骨的冷在抽离,程辰澈拍了拍他脸颊,江由无动于衷。程辰澈慌忙把他从池子里抱出来,随手扯了一条纱帐给他裹上,一路跑出活死人宫,边跑边喊“来人啊,叫大夫,大夫!” 江由扯着程辰澈的衣服,迷迷糊糊的喊娘亲。听说程辰澈回来了,还带来了毒宗的护法江由,江护法身子不大好,召了不少大夫去看,十七心下一惊,他们不是去了淮阳水渠吗? 这常年的寒冰骨只能不温不火的调理了,像程辰澈这样直接灌解药,且是对症的解药,于江由来说就是刮骨疗毒,没什么不妥,就是疼。火辣辣的疼,大夫把了脉,也不好开什么镇痛的药,佘断文的药方很是奇妙,怕若开了镇痛的,影响药的效果是轻,药效一旦相撞,把江由给弄死了,估计整个毒门都下去陪葬了。一干人便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夏宇来的时候正巧的落世千撞到了一起,落世千还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诧异的命侍卫拦住他,他进不去万毒山,着急的与落世千解释“江护法寒冰骨复发,被堂冥门主带来这里治伤。” “你说江由?” 江由那寒冰骨的身子自己早就看过,难不成是程辰澈拿佘断文留的药方给他治病? 坏了,落世千怔了一下,程辰澈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着急,应该没事。”落世千这样安慰着江由,自个心里七上八下的往他寝殿去,月堂冥寝宫外不少侍卫把守,那阵势是往常的三四倍之多,里面铁定出事了。江由在里面惨叫,夏宇在门口都听到了,本 还守点规矩的夏宇一把推开落世千就往里面闯,侍卫死死拦着他。落世千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着,别冲动,我进去看看。” “放开我!”夏宇一个冲动,赤手空拳与侍卫打了起来,落世千这才见识到了江由身边近侍的武功是有多厉害。几个侍卫招架不住,他眼睛都红了好多,落世千只得与他交手,他真真是失去了理智。 到底是毒门的地盘,十几个影卫把人按在地上,夏宇怒目瞪着落世千“主上若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你们全都去陪葬吧!” 落世千擦掉嘴角的血,心下也悬了起来,江由要真死在毒门,少不了要陪着死几个人。外面这么大的打斗动静,都没盖过江由的惨叫,他已经从床上滚落在地。程辰澈给他穿了衣服,他整个人都处于六亲不认的状态,拽着程辰澈的手臂就往死里咬,血淋淋的半边,程辰澈嘴角猛抽,跟着他嗷嗷叫,房间里一团混乱,落世千进去时,一个花瓶砸过去,若不是冯常远接的快,迎着落世千脑门就砸了过去,冯常远尚心慌,落世千已经戚眉进去了,里面一干束手无策的大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哗啦啦全跪地“右护法您给拿个主意吧。” 程辰澈险些被他咬下一块肉来,落世千也不能生拉硬拽,过去寻机会探了江由的脉象,一片混乱不堪,他这时候应该很疼,火烧火燎的疼,皮肤都是红里透着黑。 “带人闯了聂府把堂煜大夫抢到这里来,快。”落世千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其他的法子,若说止痛,那是不肯能的,只能让他自己熬过去,熬过去就熬过去了,熬不过去,就熬不过去了。 冯常远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是,带着夏宇回聂府。 方清峰问萧非是否回聂府,萧非摇摇头“不必,既然江由在毒门,那我不妨去毒门做客。” 身后那些打捞上来的财宝几个人给分了,倒是面子上过的去,叶青青问南裕泽接下来做什么,南裕泽暗暗揣着身上那小铁盒“我想,我们还会在这里呆上几天。” 萧乐雨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只待江由登基,至于一统天下,且行且看吧。 当晚寻了个客栈几人准备留宿,毒门关于江由一直没有传出病情,萧非难免担心,万凡说今晚他就不歇息了,连夜往毒门赶,萧非诧异“若说你这么关心江由倒也没什么不对,可我看着怎么就那么怪呢?”万凡心下一紧,跪地不敢接话,他能怎么说?自己喜欢上江由了么?那萧非不当场抽死自己?事实证明主子就是主子,萧非倒了一杯茶,看似要与万凡闲聊,万凡只觉得跪的膝盖疼,萧非一句话问他“你可 是对江由有什么非分之想?”万凡懵了,虽然他也觉得这一代的毒宗宗主萧非有些不学无术,但是怎么审起人来这么厉害,这让万凡很慌,又不敢承认,就瞎编乱造着应付“主上明鉴,属下只是出于情谊,对江护法颇为照顾,又因为江 护法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身子又不好……” “我只是随便猜猜,你紧张什么?”萧非紧紧盯着他“你又无需骗我,何必藏着掖着说谎骗我,平白在招一顿罚。” 万凡险些被他这么逼问着撑不住,聂府有人来禀,说毒门右护法身边一个叫冯常远的侍卫带着夏宇闯进聂府,抢走了堂煜大夫。 万凡心里咯噔一下“主上开恩,请准许属下回去看一眼,江由准保是出了事,毒门的家伙才需要堂煜大夫。”这消息传到方清峰耳朵里的时候,萧非已经过来讨说法了,言辞勒令,若是江由有半分差池,要毒门的人尽数陪葬。方清峰傻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叶青青见场面不太对劲,敲了敲门框“怎么了 ?”“堂冥一定是给江由用了广莲散,那东西是佘断文当年用来治寒冰骨的老东西,可能是江护法身子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对症下药,疼痛难忍导致神志混乱……”方清峰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方面来,因为能让落世千 着急的,能让落世千派人去抢大夫的,放眼整个毒门,也就程辰澈把江由给治坏了这一个原因。 “寒冰骨吗?为什么不找我解?”叶青青淡淡打断他的话。 一室寂静,萧非看着她“你能?” 叶青青点点头“尚可一试。”江由熬过了疼痛,整整一天一夜,这时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躺在床上被人灌药了,楚堂煜拿着佘断文那张药方左看右看,觉着自己的师兄真他妈的是个人才,这几味药用的极好。落世千在一旁看着,也不 晓得楚堂煜在哪里高兴什么,着急的问“还有救没有、” 程辰澈在一旁包扎被咬的伤口,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眼里满满都是希望,他可不想江由就这么死在这里了。楚堂煜摇摇头“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一辈子下来,伤痕累累,传闻人在死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一生,如白驹过隙般,只是日子再不能一天天的过,回不去的从前恍然就在身边,看不到的未来也不是那么遥远,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有权向 往平淡悠闲的生活,就在哪一处避世的山庄里,搭一个茅草屋。因为他也累过。叶青青探了他的脉象,眉目也紧缩起来“若不出意外,他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做一个植物人。”叶青青也稍稍惋惜,但事实确如此,因为药的冲突对常温的身体来的太猛烈,刺激了神经,导致部分肌肉 功能丧失,人就废了。 万凡拔了身旁侍卫的刀,凌光一闪就照着程辰澈脑门上砍,毒门侍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这特么床上躺着要死的是大瑶的太子啊,是毒门真正要侍奉的主人。 落世千拉了程辰澈一把,他才险些躲过去,发丝被削断了几根,落世千道“你们别冲动,还有别的办法。” 目光尽数都看在叶青青身上,楚堂煜暗自摇了摇头。 万僵亡灵从衣袖中滚落,啪叽一声掉在地上,顺着叶青青的腿往上爬,爬到床上,怔怔的看着江由,叶青青也不知是傻了还是怎么,犹豫着问“你能治吗?” 万僵亡灵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叶青青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不晓得她想说些什么。没人晓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叶青青浅浅的笑了笑“能行吗?” 万僵亡灵点点头。 一堆人都在看着这一人一兽的小动作,屏气凝神没人说话。倒是没人发现,南裕泽不在,他在别处厢房取了那只铁盒子,再一次打开它,里面同样有一张泛黄的纸,还有一块青黑的玉,那是一封萧竹书留给叶青青的,她说,很抱歉,把你从你的母亲那里抢过来, 她还健在,愿你平安。那一块儿青黑的玉,倒是在南裕泽脑子里找到了一点儿印象,所以,或许他们还要在大瑶多待一些时日,去拜访一位千舒窈的故人,说起来,南裕泽还是后辈。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需要了而已 这个后辈并非是血缘关系上的,这块儿黑玉的主人倒也不是什么大的人物,就是有些特别,早之前武宗用过这样的图案,龙凤双鸣,是个吉祥好兆头的意思,武宗的宗主就是南裕泽武功上的师父,这辈子就因着缘分只收了自个这么一个徒弟。但那宗主有一个师兄,很早之前见过,是个胡子拉碴一身破袍子整日酗酒不闻天下事的老头子,小时候就看他拿这这么一块青黑的玉,整日整日的坐在武宗山门口的 一颗大树上,整日整日喝醉了耍酒疯,打骂弟子,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他。 后来这位老祖宗走了,就在没见过。 这青黑的玉能记得这么清楚,也全靠那老头子的性格实在特殊。 万僵亡灵试图用自己的血唤醒江由的筋脉,一干子人不能打扰,就全被叶青青轰到门外去了,萧非顶黑的脸瞪着程辰澈“若江由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等着陪葬吧。” 程辰澈轻叹了口气,楚堂煜在一旁很是诧异“怎么?你说陪葬就陪葬?” 楚堂煜尚不知道毒门和毒宗是什么关系,他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萧非就更生气了,程辰澈心里更堵的厉害,落世千淡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 方清峰给大家准备了厢房,萧非绑了茅鳞进门,见万凡一直魂不守舍,总往江由那间房看,他略生气“行了,别看了,你带着茅鳞去揭皇家的皇榜,去给老皇帝治病。” “什么?” 万凡不敢相信萧非说了什么,这老皇帝的病如今就该死了,怎么还要去给他治病?再说了,茅鳞会治什么病?他充其量就会摆个祭坛求求雨。 萧非沉了沉心,反问他“江由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知道,大瑶皇帝又怎么能死呢?”要说这老皇帝也着实是倒霉,这病都病入膏肓半个身子躺棺材里了,身边连个能侍疾的子女都没有,叶致府上刚派人来了消息,说太子殿下的病情也加重了,也是奄奄一息等死的样子,丝毫没有好转。皇 后许敏在一旁冷哼一声“怎么,太子殿下重病在身不能前来,那个叶由呢?” 刚说起叶由这个名字在场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不晓得皇后说的是谁,皇帝身边的老太监高公公一拍脑袋瓜“敢问皇后娘娘,您说的可是江王殿下?” 可不就是老皇帝刚收的儿子,那个小兔崽子。江由这时候府上是空着的,夏宇每日都会整理府上传来的大小事,也是于朝中告了病假,江由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无论是毒宗护法还是大瑶皇子,他身子骨实打实的是不好,老皇帝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 己是造了孽了,这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是冤孽,身子不好估计都是老天的报应啊。 好在刚出生的娃叶祯还在,霍青玄每日都抱着这孩子去给病重的老皇帝请安。 “难道除了江王,本宫口中还有别人吗?”皇后横眉竖眼的很是生气“这也太没规矩了。” “算了,由儿他身体不好,他不愿见我这个父皇也是应该的,我欠他那么多。”老皇帝闷声咳了几下,痰中带出不少血丝来,许敏手上捧着一碗药汤,搅拌着勺子,眼神沉下些许“您喝药吧。”不得不说的是老皇帝这一顶顶的绿帽子戴的是真正,叶宁是许世安的女儿,叶青青是抱养的,江由是东衡的儿子,叶祯倒是他亲生的不过没有什么机会坐上皇位,叶致的母妃死的早,是过继给皇后的,鬼 知道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等等,这药不能喝。”突然一道声音喊过来,皇后的手都抖了,啪的放下药碗“何人喧哗,简直放肆。” 万凡快步走过去,茅鳞紧随其后跟着,上前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老皇帝就悬着一口气没死了,这山呼万岁的就跟多大的笑话一样,怎么听怎么讽刺,不过这是规矩,倒还真没那个不长眼的笑话。 太监把人引进来,跪地禀明了说这是子母山上高明的道士,前来给皇帝看病就医的,皇后冷哼一声“那你不妨说说,本宫这药,怎么就喝不得了?”其实许敏这时候心里是有点儿慌得,毕竟她这药不是什么好药,怕这口无遮拦的道士说破,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皇宫外面随意贴了一张榜,还真有人敢自告奋勇的来趟这趟浑水,果然这世上 还是蠢人比较多。 万凡道“不是娘娘您的药喝不得,是皇帝陛下若喝了药,影响茅鳞老道探查病情的真实情况。” 万凡随意造了一张假脸,遮了容貌也看不出来什么,许敏冷冷盯着他“若是找不出病因,可属欺君犯上之罪。” 万凡低低应了一声是,让茅鳞上去搭脉,茅鳞一脸懵逼一头雾水的就去了,先前万凡嘱咐过他,象征性的搭上脉看一下就好了,就说皇帝这是不治之症不日就要死了,但是你有法子救就行。 茅鳞过去搭了脉原句原话的说了,许敏脸色微微一僵“你可知欺君犯上是什么罪?” 呵呵,别人不知道万凡能不知道吗,他和江由欺君犯上的还少吗,要不是萧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他坟头的草估计也有人高了。 不知道道士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茅鳞说瞎话说的特别有底气“皇后娘娘放心,老道十天之内,定能把皇上的命从阎王老子哪里给抢回来。” 万凡都惊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在屋里待了有一天了,南裕泽有点着急“叶青青还没出来?” 也不知道这是他问的第几遍了,萧非在一旁看书,随口回答他“嗯,还没。” “出来了。”落世千前来敲了敲门,看他精神不错,这件事八成是有希望的,萧非连忙放下书往江由那房间跑过去,南裕泽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青青怎么样?” “还好,就是那小家伙晕了过去。”落世千有些惋惜,南裕泽悠悠的瞪了他一眼“你和小家伙很熟?” “还行……吧。”叶青青出门洗了手,把小家伙放在系统里,满脸的疲惫,饭也不怎么想吃,说江由应该没什么大碍,若是明早不醒,那就没什么救的希望了,若是醒了,一切都好说。楚堂煜饭桌上缓过神儿来问“江护法这 寒冰骨肯定是跳了河才会触发,好好的怎么就跳了河?再者这七八月的夏天河水不凉,跳的是哪里的河?”他这问题问的不算晚,大家都晓得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几个主子不说话,也没那个影卫敢回答他,楚堂煜冷笑“大瑶的地理环境特殊,几乎没有常年严寒的地方,倒是有热的沙漠,唯一就一个阴森的淮阳 水渠一带,哪里发生过战乱埋了不少死尸,也听说是个好风水的地方,水渠被埋了土洒了草种,就只剩了个月牙湖,那湖水常年冰凉。” 没什么必要去瞒一个聪明人,可这人也实在太聪明,南裕泽嘴角下意识勾出了个弧度,这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还真是个老不死的聪明家伙。萧非敛眸“怎么,你也有兴趣去跳一回?” “谁没事去跳那玩意儿?你们八成去盗墓了,萧皇后的墓里埋了不少陪葬品,分不分我就没什么兴趣了,难道棺木里,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这里特指萧乐雨,南裕泽觉着这样很没意思,就如实说了“有一个竹管,封了蜜蜡,上书江由,所以堂煜大夫还是好好医治江由的好。” 萧乐雨就是江由,他是要活着继承大瑶皇位的人。 楚堂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吃饭。 叶青青回房倒头就睡,南裕泽本以为她睡了,就悄悄把桌子上那块儿青黑的玉给收了起来,叶青青却转身默默的看着他“其实我不大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南裕泽淡淡收起那块玉“为什么?” 叶青青又转过身背对着他“不为什么,不需要了而已。” 那便算了吧。南裕泽在大瑶有一处宅子,里面关着魏羽,魏羽死也想不到,南裕泽把他从牢里救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想他死的那么容易,这世上多的是比喝毒酒还难受的死亡办法,南裕泽为什么不去选一个比较复 杂的呢,比如,千刀万剐。 那宅子有人守着,南裕泽把阿风放在了哪里,就是那个毒人,叶青青说,既然不急着回南沼,那就回宅子一趟吧,等秋凉了再回去,南裕泽冷冷应了一声“好” 叶青青不解的笑他“倒是从没从你口中听到过叶宁的孩子,那可是你这辈子第一个儿子,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 “那不是我的儿子。”南裕泽微微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你居然是处男?” “什么?”南裕泽一怔“你又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叶青青禽着笑,当皇帝当到他这份上,却是挺不容易,非常非常不容易,但这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习惯,嗯,要保持。南裕泽从她笑容里看到了满满的嘲笑,无端就漫上来一层火气,以往能把这女人倒吊这抽一顿,现在……怎么就不想下手了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王殿下疯了 江由连夜被送回江王府,霍青玄传了消息出来,说皇后要亲召他去皇宫侍疾,但江由病情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萧非无奈,只得亲自跟着江由回一趟江王府,以备不时之需,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缓缓驶 入帝都,萧非一手扶额,一手搭在江由脉搏上,昏昏睡了过去,江由稍稍咬牙,越要越狠,手指紧紧的篡了起来,握成拳头,萧非一怔,缓缓睁开眼。 他面色通红,浑身燥热,跟服了媚药一样颤抖,紧紧握着萧非的手,拉着就往自己嘴里送,萧非见他忍的实在难受,就由着他咬。萧非错了,他大概是不记得程辰澈身上的伤了,那险些被活活咬下一块肉的伤,江由眉目一紧,疼的萧非嗷嗷叫。萧非一喊,外面影卫吓得胆都裂了,连滚带爬的从车辙上摔下来,慌忙爬上前去开马车的 门“主子……”萧非与江由扭打在一团,双双躺在马车的地板上,萧非使劲儿拉着自己胳膊,越拉越疼,越疼脸色越白,影卫无比懵逼的去分离宗主与护法,无奈江由咬的实在太紧,血哗哗的从他口中往下掉,很快湿了 一片地板,那影卫真的胆都没了,颤颤巍巍的哭着问“主子,怎么办啊,主子你流这么多血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萧非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拽着那影卫的手塞进江由嘴里,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胳膊拽出来,血湿了一大片衣袖,忍着疼,他驾着马车朝江王府飞奔,里面一个小影卫嚎啕大哭。 萧非内心是拒绝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没收过这么一个白痴影卫,更别提带他出来了,自己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怎么就带出这么个影卫出来。马车呼啸而过闪进江王府里,府中所留的毒宗影卫皆是诚惶诚恐的去接驾,两个身上有血,一个口中全是血,那种场面,没把侍卫都吓神经了吧,大早上一阵忙碌,萧非与那蠢影卫才清洗好伤口,敷上了 伤药,江由口中咬了一块叠的厚厚的毛巾,毒宗影卫都很懵逼,这是怎么了? 萧非闲下来就好奇的问那个影卫“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没有名字,主上可喊十七”十七跪地,这时候还满眼磕着泪花,这让萧非不得不怀疑,被咬了就那么疼吗? “月堂冥那个老相好的影卫也叫十七,我见过那小子一面,怎么你们叫十七的都这么蠢?”萧非翻了个白眼“起来吧。”茅鳞还真在皇宫开坛做法,因为老皇帝要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大罗神仙先不说,阎王老子都救不回来的命,茅鳞开了坛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法,就画了一条祈雨的黄符,一本正经说这是聚魂符,能召 唤皇帝散去的意识。 万凡在一旁蹲着吃瓜,一边想怎样让皇帝能多活一天。皇后命身边贴身侍婢去江王府上探探江由是真病还是假病,侍女早早的就回来了,向皇后禀道“毒宗的宗主在,奴婢根本就没瞧见江王殿下,不过据府内守门的侍卫来说,江王殿下在屋子里嚎啕大叫,莫不 是疯了吧。”“疯了?”皇后嘴角下意识的勾了勾,她是巴不得江由能疯,还巴不得他能马上死掉,许敏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净巴着江由去死,忘了自个的太子叶致现在也是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皇家的人,真是造孽啊 。 “快,去找姓茅的那个道士来,就说江王殿下疯了,让他去江王府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鬼魅在作祟。”侍女低低应了一声,就去后花园找茅鳞了,茅鳞还在哪里纠结为什么自己画了个祈雨的符不降雨,难不成是这手法许久不用,上头天王老子不认得自己的笔迹了?不该啊,自己这字写得这么漂亮!茅鳞看 了眼一旁一连迷茫的万凡,万凡道“你到底行不行?连个雨都求不来,蠢货。” 茅鳞哑然,突然就起了斗志,今个非要求一场雨给他看不成,就又写了一道符,装腔作势的掐指一算,拉着牛鼻子老道的慎重长音“嗯,不日将有大祸来临。” 掐指这功夫还真不是忽悠人的,易经里面有一个手法叫简易,将五行八卦排在指节上,在加上时间的关系,空间的关系,就很容易推算出事件的演变。 “茅道士。”侍女远远的喊了一声,万凡腾地一声坐起来,茅鳞立马收了祈雨的符,在祭坛旁晃晃悠悠神神道道的念念有词,万凡在一旁跟个善男信女一样虔诚。 侍女缓缓走过来,微微屈膝一礼“茅道士,皇后娘娘吩咐了,江王府上的主子得了失心疯,让您前去看看呢。” 万凡一个激灵“什么失心疯?” 那小侍女压根就不把万凡这个道士跟班的看在眼里,理都不理他,茅鳞忙又掐指一算“姑娘稍等,待我收拾了祭坛,就去江王府上……” 侍女点头应下就走了,茅鳞忙回头装东西,万凡不禁打冷颤,拽着茅鳞的衣领问“江由怎么了?他怎么了?” “别慌,没什么,你去向毒门讨要我那个叫张文敬的徒弟,我想应该能用的上他。” “好,好。”万凡连说了几个好,匆匆帮他把东西收拾完,跟着皇后出了宫门,万凡就溜去了万毒山,时至晌午时才到了万毒山门口,叶青青与南裕泽正收拾东西上马车,他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一把揪住程辰澈的衣领“ 张文敬呢?张文敬!” 程辰澈没问那么多为什么,因为万凡脸色是惨白的,他急忙吩咐跟在身后头的田子敬“快,把张文敬交给他。” 万凡匆匆从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叶青青莞尔一笑“江由有救了。” “你也是算命的?”程辰澈笑她“怎么,要拜茅鳞为师吗?” “不必,他没我厉害。”叶青青牛逼哄哄的笑了笑。 十七匆匆从里面出来“主上,昭辰不见了。” 南裕泽敛眸“明日大理寺要办一桩案子,你且去牢里看看,昭辰是否与许世安在一起。” 叶青青眉目一挑“不会吧?” 叶青青瞬间想到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程辰澈不大乐意的拦着十七“十七伤还很重,他不能去,他的卖身契你早已给了我,我说他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十七哑然“程少主,若昭辰真是一意孤行,恐怕也只有属下能劝回来了。” 十七毕竟和昭辰是兄弟姐妹,南裕泽点点头“小心点儿。” 程辰澈还是不大乐意,紧赶着说要和十七一道去。 还真没有一道去的必要,昭辰就在大理寺门口呆了一会儿,十七去的时候她正准备回去,见了十七晓得为他们添了麻烦,就颇有歉意的笑了笑“没事,就是想亲眼看他去死而已。” 十七吞了口口水“主上要回去了。” “是,我知道了。” 晌午的光斜斜的拉了老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映着她的背影都落寞了好多,与十七擦肩,她看了屋顶上咬着一根草的程辰澈,微微笑了笑“我想卫毅了。” 十七就知道程辰澈跟过来就是事儿,很容易触景生情的啊,冷冷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离开,程辰澈耸耸肩,翻身下来一转身就没影了,十七沉了沉心“早点回去吧。” “嗯。”昭辰点点头。 她倒不是对许世安有什么念想,就是在那份情上找到了相似之处,与其说留恋,不如说是彷徨,与其说爱过,不如说迷茫。一份足以以假乱真的真情,也足够繁衍出日久生情的资本了。 正晌午头头,就突然下起了大雨,朗朗的天空别说乌云了,连白云都没有,就无端的下起了雨,这太阳雨下的蹊跷也不蹊跷,毕竟有个神棍画过两道祈雨符,自进了江王府开坛时,就下起了雨。 乌云全在萧非脸上,好端端的在江王府开坛作法,皇后也跟着来了,一本正经与萧非说,如今运道不好,怕是有什么邪魔鬼祟在作怪,恰巧江王殿下失心疯了,就来开坛一试。 她是大瑶正儿八经的皇后,萧非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把人赶出去,也不能一把剑捅死皇后不是,于是他一咬牙,狠狠的瞪了万凡一眼。 一旁给打伞的万凡就惨了,毕竟这神棍是萧非派去忽悠皇帝的,现在这把火烧上来,烧到自个身上了,这其中,万凡不担责任谁担? 萧非嘴角抽了抽“有劳皇后娘娘了。” “不谢。” 后厢房处,萧非刚进门,万凡收了伞,一抬头就看到萧非那张黑到要死的脸,心下一颤噗通一声跪地“主上,茅鳞是真的有办法救江由。” “你一个学医的信鬼神吗?” “不,只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不如您就相信茅鳞一次。”他刚刚画了一道祈雨的符,现在不是下雨了吗。 并非萧非不信,只是皇后带着人来闹于江由或是萧非来说,都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你最好祈祷茅鳞有那个本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萧宗主请回吧 若论开坛祭神,茅鳞是个中行家,但他着实是跑来忽悠人的。江由那病是正常恢复,只是碍于筋骨上的疼痛使他丧失了理智,有些疯狂而已,茅鳞此次被皇后遣来,还有一层意思。 皇后私下里同他说,要他玩之前步明华玩的那一套,无限江由府上有妖魔作祟,诬陷江由是妖,与大瑶的江山气数相撞,生来就是要克死老皇帝的命数,要这人留不得。 皇后许敏这套把戏还真是百用不厌,茅鳞有些作呕。万凡可也警告他了,若这坛开了,江由病情丝毫没有起色的话,那么茅鳞就可以找人刻碑了,可以给自己找个好点的风水穴了,他的子孙,他的千秋万代,以及张文敬,以及子母山,或许都会成为江湖中 一段飘零的回忆,越来越淡,直到再也没人提起。 万凡威胁人威胁的很有技术水平,子母山可以说是茅鳞的全部心血,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树立起的名声,那么问题来了,皇后和毒宗,他得罪哪一个?一声呵斥,茅鳞紧紧盯着江由睡觉的那个房间,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摆这个坛是可以给江由祈福的,茅鳞选了炉灰泡了水,烧了黄符做的眼花缭乱,让人都摸不着头脑,他将水端给万凡,要让江由喝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万凡才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江由喝下。 茅鳞见他不愿意,又实在耽误不得时辰,瞪了张文敬一眼,那小子心领神会的抢过药碗就往屋子里跑,万凡脸色一黑,茅鳞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信我不信?” 万凡提心吊胆的看着屋子里。 “噗。”江由翻身从床上跌下,呕出一大口浑浊的东西,里面有一条拇指大的蛊虫,江由一怔,堵在心口很久的东西,久带在身的疾病豁然一身轻松,却也像被人抽了灵魂一样,瘫软下去。“怎么样了?茅道士可有看出些什么来?”皇后冷着脸问,并不晓得屋里面的人吐出了一条蛊虫来,万凡听屋子里没什么动静了,立刻慌着往屋子里跑,茅鳞眼下一道暗诲的光,转身向皇后作揖道“娘娘放心 ,江王殿下口中吐出的,正是祸我大瑶的霉运,如今,没事了。” 皇后气的脸红脖子粗“如此说来,那逆子养蛊为患,意图陷陛下于不义?来人啊,给我把江王府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萧非冷冷又自个打着伞跑了出来,站在皇后对立面,哧鼻冷哼“我毒宗好好养着的护法,怎么来到大瑶皇室就为祸为患了?怎么就不吉利了?” 许敏眉目一紧“江王既然已归为皇室子嗣,迁了祖籍,那边是皇家的人了,就不麻烦萧宗主如此费心费力的护着了,免得让人误会,请回吧。” “你那丈夫都没有赶我走的资格,怎么?你很厉害吗,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江王府怎么样!”萧非眼角余光看了室内一眼,看到江由被扶着站了起来,心下一紧,有些期待,江由醒了。 许敏脸色铁青“萧宗主这是要陷江王殿下于不义吗,皇室子孙不得与毒宗有私下来往,这是要本宫给他定罪吗。”“呵,不得与天下医学三宗有来往,叶祯那满月酒请的几个舅父,不就是毒门那些家伙吗,你在说大瑶皇帝至法度于不顾,自个打自个的脸了?”萧非真心觉得这个皇后是膨胀了,如今许世安即将要被问斩 ,她不去求保许世安一命,跑这里诬陷江由,还真是闲的可以。 那些个侍卫被命令要把江王府围起来,如今围也不是,不围也不是,茅鳞向来不愿意掺和这些是非,就躲到一旁旮旯里看戏,江由被扶着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如纸。 但他好在是醒了。 “给我围起来!”许敏是真的气炸了。“不准动!”萧非冷冷呵斥,一时间数名影卫化成王府侍卫,与皇后带来的守宫死士僵持着,江由咳了几声,唇色发白,看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皇后和萧非僵持,为难的还真是江由,万凡扶着他,放在他 肩膀的手紧紧握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宗主,请回吧。”江由撑着眼皮,推开万凡,夏宇忙上前扶着他,万凡惊了,连茅鳞都惊了,萧非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晕晕乎乎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夏宇,送萧宗主回聂府。” 夏宇懵了,不可置信的问“江,江护法?” “我说,送萧宗主回聂府。” 万凡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江由轻轻嗯了一声,回眸冲万凡笑笑“回去吧。” 萧非轻轻勾了唇角。倒是没有生多大的气,万凡撩开马车车窗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已经派人把江王府围了起来,万凡想说些什么,萧非却没有听的意思,他便没敢说出口,蓦然萧非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跟着茅鳞,回聂府作甚 ?” 万凡一懵“主上……” 他本想说江由,可因着江由他已经得罪萧非好几回了,眼下这情况在说,估计就真是得寸进尺了,默默敛眸,退出了马车。 夏宇在一旁,万凡瞅了他一眼“想活命就别送,随我一道回去。” 万凡又戴上那张面皮,回江王府上做茅鳞的小跟班,冷冷看着皇后步步紧逼,江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他除了心里担心,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想做,他搞不懂江由在闹些什么。事实是大瑶皇帝是禁止江由和毒宗有什么来往的,若有那么一丝一缕,都会惹来皇帝的猜忌,尽管皇帝现在半死不活,皇后这么大闹一场,若被萧非欺负了,那么皇帝有生之年,必得办了江由才能两腿一 噔,一路好走。 皇后一定会后悔她把时间花在整治江由身上,她自个那个叫叶致的太子,今日被程辰澈喂了最后一碗药,终于历尽艰辛的呕出最后一口血,昏死在床上。探子去禀报的时候,程辰澈觉得这事有戏,就忙甩了十七去太子府看看,想确定叶致是不是真的死了,结果人一去,就被太子府众多侍卫给团团围了起来,时至傍晚,雨也停了,程辰澈蓦然就感觉到蚀骨 的冷,这事,不简单。果然,太子缓缓从室内走来,侍卫给让了一条路,他冷笑“来了?来看看我有没有死?” 程辰澈一惊,面不改色“你说哪里话?我是来看看你。” 嗯,确实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的。 你没死。 “本太子又怎么会相信月堂冥这样一个人,他要是如此好糊弄,也就没有毒门百年的基业了。”养狼的,怎么会不知道狼的凶狠,不处处防着,难道还割肉喂他吗。 程辰澈冷冷看着他“那你就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吗?” “本太子的智商,登上帝位,绰绰有余。” “呵。”程辰澈冷笑。 “带去大理寺关着!”太子自以为聪慧,自以为手段比程辰澈的高明。 程辰澈给他用的药,若老老实实的喝,十次送命,倘若中间断了一次,那么即刻送命。程辰澈念在太子没有马上杀他的恩情上,念在以往同床共枕的恩情上,与他说“再也不见,一路好走。” 他话里隐晦,太子也听不大明白,晚上睡觉时突然就明白了,一口血急剧梗到喉咙里,没忍住喷了出来,床单一片血红,他瞪着老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半夜在大理寺睡的好好的,十七过来敲了敲牢门“太子死了,外面一片慌乱。” “南裕泽走了没有?”程辰澈问。 “走了。” 他们是傍晚走的,临走前听说了皇后在江由府上闹了一通,结果半夜自个儿子死了,叶青青没忍住嘲笑起来“许敏也就会用那一个法子来铲除异己,她但凡放聪明点,都不会落这么个下场。” 叶致死了,登基的只有江由了,大瑶没什么亲王,连异姓王都没有,只要老皇帝还吊着一口气,许敏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去杀江由的。 南裕泽摇摇头淡淡看着她“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在说其它人。” 叶青青正要吐槽他,昭辰敲了敲马车“主上,萧宗主送来一个人。” “谁?” “杨士平。” 叶青青心下诧异,南裕泽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随杨士平来的还有一封信,萧非说,杨士平是他代江由还的礼,多谢叶青青远赴三九峡找到了东家,也算帮了江由认祖归宗了。 叶青青不解“那他送我杨士平有什么关系?” 南裕泽从衣袖中拿出那块青黑色的玉佩“本来我想早点告诉你的,这是萧竹书留下的,和武宗有些关系,杨士平的师父是武宗的一个长老,他应该能帮到我们,所以江由才选了他送啦。” “江由今日晌午不是和萧非关系闹僵了吗?”叶青青接过那块儿玉佩,心却不在那块儿玉佩上,这事是十七说给昭辰,自己八卦从昭辰哪里问出来的。“也并非闹僵,就是互相铺一条退路,大瑶也有那么一条规矩,就是皇室子孙不能与医学三宗有私下关系,江由可能碍着这一条,做戏给皇后看的。”南裕泽眉目一戚“说了不允说别人的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服者杀无赦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南裕泽不认为若是那一天江由做了皇帝,没了皇家的束缚,不需要做戏给别人看的时候,萧非不会为了今天的事而收拾江由…… 好了说了不准说别人的事情,南裕泽试探着问叶青青“真的不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叶青青很平静,缓缓的将目光移到窗外“先回家吧,我想回去。” 南裕泽眸中晦暗,阴恻恻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埋的很深得温柔,一点都没有泄露出来。他们走的第二天,是叶致的葬礼,老子没死儿子先死了,大瑶皇帝又一个心肌梗塞险些死过去,江由拖着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被逼着去给皇帝侍疾,夏宇在一旁杵着明显就感觉到江护法的耐心……快到头了 。 一旁仍在开坛做法的茅鳞与万凡相视看了一眼,外面满朝的文武将相都伏地而哭,大早上的天气都很压抑,蒙着一层层的乌云,鬼知道这是茅鳞求来的雨,还是因着最近大瑶江山的气数有变。皇后许敏一口咬定是江由指使程辰澈害死的叶致,疯狂的喊“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就撺掇着我大瑶的江山,本宫今日还就告诉你,就算致儿死了,你也不可能登基,你算个什么东西 ,本宫还有宁儿……”“来人,带皇后下去,别扰了父皇的清静。”江由自个脸色白的透明如纸,可大殿上,他的话如今是最顶用的,霍青玄抱着的叶祯哇哇的哭闹,外面一道惊雷闪过,大瑶太子麾下的几个朝臣见皇后被拖出去 ,一窝蜂全涌了进来“江由,你别忘了你是什么出身!” 几人怒斥“你永远不会有资格登上大瑶的帝位,别以为你暗害了太子殿下,你就能顶替了他的位置……” 夏宇看了看那些被侍卫拦着的朝臣,又看了看站在病床前早已体力不支的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袖口中拿出药瓶子,倒出一粒药丹“主子,吃下吧。” 江由微微叹了口气,拿起那颗药丹,闭着眼睛一吞而下,大瑶老皇帝没死,却也不能动弹了,躺在床上瞪着老大的那颗眼珠子,唇瓣一张一合的,他问“青青走了没有?” 江由回答“前两天刚走。” 也就江由能看得懂老皇帝在说些什么了,大家都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夏宇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就怕江由一个撑不住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就怕如今下葬了太子明日昭告天下在下葬江王。 大瑶老皇帝艰难的点点头“祯儿呢,祯儿在哭吗?” 江由看了霍青玄一眼,她跪在那些嫔妃中间,没有抬头,也没有像那些女人一样抽噎着肩膀,就淡淡的跪在那里,清丽的容颜依旧清丽,江由微微勾唇“把小皇子抱来。” “不必了。”老皇帝看着江由,吃力的抬起胳膊指着江由“你,恨我吗?” 江由摇摇头“儿臣前两日去看了母后的坟墓,那里风水极好,您若愿意,儿臣安排你们合葬。”说真的,江由对萧竹书尚只是一丝半缕的情感,也只是埋在回忆里,时不时翻出来想想,随着时间,随着春去秋来,随着花开花落,消殒在泥土里。亲生母亲尚且如此,大瑶皇帝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江由一个毒宗护法,能有什么热血的心肠,去惋惜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的去世。或许曾经江由想过,如果有一天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要质问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但在产生这个想法并深入这个问题的时候,午饭被别人抢光了,晚饭被别人抢光了,饿着肚子继续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江由才发现,自己真他妈的蠢,活在当下,管他妈的过去未来,我现在只想要你快点死,我就能继承你的皇位了,老头子!大瑶皇帝深深的闭上眼睛,一行浊泪顺着深凹下去的两颊流下,打湿了枕头,连喉咙都变得黏腻,他想捂着嘴却做不到,他想着眼睛朝上是会让眼泪回到眼眶,可枕头还是湿了,人死前,是能看到这辈子 的。 江由手指探上老皇帝脉,冷着那张脸,也没有泪,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皇上,殁了。” 大悲无泪,萧竹书,你那睡觉的地方甚好,又怎能没人陪呢。 大瑶皇帝仿佛又看到那年,红墙楼阁的青瓦上,那宅子里有微弱的烛灯,灯光散漫,映着那个女人的身形都有些模糊,她抬头是苍空,他便是满目的奢求,竹书,我若不是帝王,该多好。 月亮湖的湖水,急促的细雨唰唰而下,水满水涨。不远的苍山,和不远的那个被烧毁的坟墓。 这声音急促高涨,一声传过一声,大瑶老皇帝殁了。 一层层传下的呼声,天上越下越大的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江由眼前一黑,在没知觉。 似乎整个大瑶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今天,许世安被押上刑场。刽子手的大刀还没落下,几百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瓢泼的大雨下,皇宫里匆匆贴出的老皇帝殁了的皇榜,被溅上瓢泼的血迹。 一番争抢,许世安险些被人救走,本来朝廷监刑的那些个侍卫都死的差不多了,眼看这件事就成了,一旁酒楼里看完全程的落世千挥了挥手“一个不留,许世安不死,提头来见。” 冯常远跪地“是!” 黑衣人来,朝廷的人死完了,又来一波黑衣人,许世安心里咯噔一下“快,撤离。” 撤离?落世千冷笑,拿起身边的弓弩瞄准了一黑衣人背上焦急的许世安,他是一个将军,深知用兵之道的将军,深知如果不撤,就得全军覆没的将军。 弓弩拉开了,外面的大雨落地时都是血红色的,那条街闹的鸡飞狗跳,许世安也不知道是和谁勾搭上了,援军来的比大理寺的人都快,誓死要保许世安离开。毒门数百个影卫,渐渐力不从心。落世千的弓弩始终瞄准着许世安,却始终都没有放开那把箭,甚至手心都握出了汗,若今天让许世安跑掉,改日他带着大瑶一半太子麾下的朝臣造反,江由得死,江由一死,毒门就会落入许敏手上,许世 安手上。 想到这里,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许世安正疯狂的大吼“撤离……”落世千眼神微眯,一道利箭,从酒楼发出去,穿透许世安的脑门,满面的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话还没喊完的嘴依旧张着,大雨哗哗的往他嘴里灌,仰目看天,他轰然倒地,正倒在那张皇榜上,头 枕着大瑶老皇帝的死讯。 可落世千的那道箭还没射出去,他下意识向旁边看过去,萧非同样手持弓弩,缓缓的放下,冲落世千缓缓一笑“过来坐?” “世千。”方清峰猛地撞开酒楼那间房的门,急吼吼的喊“堂冥不见了。” 程辰澈本来是要跟许世安一起在今天行刑的,可只看到了许世安一个,没有看到程辰澈,大理寺也没有,方清峰四处找遍了,都没有。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哗哗的大雨的声音,萧非勾起唇角“那你先去忙吧。” 落世千丢下弓弩,和那个没有射出去的箭“嗯。” 几把黑伞从酒楼里出来,几人从哪还没有止住的混战旁走过去,从许世安的尸体旁走过去,冯常远满身的血看了这边一眼,落世千微微张口“撤,赶紧撤。”冯常远就落世千一个眼神也懂他是什么意思,何况是这么明显的口型,皇家御林军多半在皇宫守护老皇帝的尸体,一半才刚刚赶过来,除了满地的尸体,满满一条街道的血河,这里什么都没有,家家紧闭 着窗户,天更阴沉了,风更大了,吹的帝都的树都在摇晃,死命的摇晃。 王大明从大理寺一路找到太子叶致的灵堂都没有找到程辰澈的身影,连十七都没有看到,傍晚时皇宫传来消息,许敏跑了,自从许世安一死,许敏就跑了。这是霍青玄送来的消息,宫中侍卫抓住了许敏一个守宫死士,紧赶着用刑逼供,说许敏从大理寺哪里绑了程辰澈,一路往南沼走了,路线是早先规划好的,到了南诏或许会有人接应,谁还能接应许敏?除 了叶宁,难不成还是大瑶嫡长公主叶青青不成? 落世千紧紧握着那张霍青玄送来的书信“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先后葬了大瑶皇帝,又葬了太子叶致,楚堂煜在给江由施针,忍不住叹息“这孩子,活不过五十岁了。” 万凡在一旁看着,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 江由笑了笑“无碍,五十年足矣,吩咐下去,准备登基大典,不服者,杀无赦。” 萧非杯中的茶水又凉了几分。 南裕泽的马车才刚到大瑶边境,守城的将士紧紧关了城门,上面贴着白书“强行出入境者,格杀勿论,下面文书是江王府。”好快,走的时候江由还昏迷不醒,如今已经是皇帝的不二人选了。 第二百七十章 那个是十七吗 叶青青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下马车“为什么不准出入境?” 南裕泽指了指他常住的那家客栈“把马车停在那里。” 眼前一只白鸽在扑腾着,在昭辰脑袋上盘旋,昭辰眼神一凝“主上,十七送来的消息;。”南裕泽点点头,拉着叶青青往客栈里走,天才放晴没多久,这客栈里稀稀拉拉坐着的都是出来兜风的人,也鲜少有几个围在一起,南裕泽听他们说前几天帝都里打起来了,虽然当官的处理的快,没留下什 么尸体,可那条街的住户分明听到外面刀光剑影的,一出门血流成河。扑面而来的都是恶臭。 南裕泽听着微微戚眉,那人还在继续说,好似他亲眼见过一样。 叶青青从掌柜的哪里端了一盘子梅花糕坐过来“许世安行刑的那天吗?”“看样子老皇帝是死了。”南裕泽也饿着肚子,拿起一块儿糕点倒了茶水,那小二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凑着笑脸过来“客官,您又来了?今个想吃点儿什么?我们这里这两天热乎乎的汤面卖的挺好,您…… 哟?这是您的夫人吧?” “嗯,两碗汤面。”南裕泽没怎么想跟那小二唠嗑唠下去,就想打发他离开。 小二乐呵呵的转身想走,南裕泽突然叫住他“等等,现在怎么就不让出入境了?” 小二一怔“客官您看那一桌,那桌上说话的那小子他家在帝都里有个亲戚,就住在黄月台,那地方不是用来斩杀那些个罪犯吗,前两天啊,咱大瑶的那个许将军要被斩首。” 小二边说边来了兴趣,擦了擦额头的汗“是这样的,有人去劫持许将军,眼看就要劫持走了,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几百个黑衣人,杀的血流成河。许将军没能跑,死在大街上了。” 昭辰恰巧放好马车来送那封信,听到小二说许将军死了,她微微错愕,又很快缓过来,喊了声“公子。” 南裕泽点点头,递给他一块儿碎银子,小二打着哈哈接过说“谢谢爷,那爷您慢歇着,小的这就去下面去。” “嘿,那边那个打杂的。”隔壁桌上高谈论阔的那个小爷横眉竖眼的呵斥“怎么,抢我的生意不是?” 小二腿一抖“您说哪里话,怎么就是抢您的生意呢?”“呵,从我这儿听来的东西你讲给别人听,就是抢我的生意”那人目光一转又盯在南裕泽身上,鄙睨道“小子,你哪儿来的?不知道我苏三爷是这地方不好惹的人吗?你刚刚听到的东西都是我说的,你怎么着 也得给我个几两。” 那小二颤颤巍巍的偷摸看了南裕泽一眼,昭辰冷哼一声拔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插,霸气凌然的瞪回那恶霸“你还有什么意见,接着说啊?” 苏三一看是把真钢铁的剑,浑身一个激灵“你,你敢吓唬我?你给我等着,等着啊,别走!”南裕泽始终都没往这边看,他拆开了那封信。十七把这件事儿完完全全的交代了一遍,大瑶皇帝死了,叶致也死了,行刑砍头的那天落护法同萧宗主一起把许世安给弄死了,如今是江王殿下登基。但许敏 跑了,挟持着程辰澈跑了,所以才会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封信是许世安死的当天晚上十七写的,他言语间无不在恳求南裕泽帮忙找找程少主,南裕泽默默将信折了几折看向叶青青“我们不若晚几天在走,让你参加大瑶皇帝的葬礼。” 叶青青微微抿唇“没什么感情,算了。” 前身有没有她不知道,自从她做了叶青青之后,就从没觉着大瑶皇帝哪里好。昭辰正担心那个苏三的什么玩意儿会带一帮子人来闹事儿,届时若是打扰了主上休息就不好了,于是她向店掌柜的打听了这个苏三。晓得他只是仗着自己帝都里有亲戚就在这里横行霸道的一个小混混而已 ,没什么大的靠山,就算带人来闹事,也是一群歪瓜裂枣的东西。正想跟掌柜的说声谢谢,从门外进来一个妇人,裹着头巾穿的跟从乞丐窝里爬上来似得,叫嚷着要开两间客房。她身后跟着几个人,扶着一个毛头小子跌跌撞撞的进来。掌柜的难免有些嫌弃,岂料那妇人 拍在桌子上两块金子“快点儿的,找一间客房。”掌柜的两眼发亮,应着就喊小二收拾两间客房出来,昭辰往后靠了靠给她们让道,那妇人嘟嘟囔囔着上了楼,后面几个人拽着的那个不会走路的,吭哧吭哧的走过,粗鲁的还撞了昭辰一下,昭辰那暴脾气 当时就深吸一口气想揪住那人。 可他们拖着的那个人,身上有十七的影子。 就是十七,昭辰赫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她不对劲儿,瞪眼过来,昭辰捂住自己嘴“我,我……怀孕了,想,想吐。” 说罢她捂着嘴往门外跑去,掌柜的惊讶看过去“姑娘您没事儿吧?”天气又阴沉下来,今个的风比以往的更大了,那间客栈里四处的窗都关着,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把手上的人往地上一丢,那人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儿,俨然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就连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的命 了,他们不解,问为首的那个妇人“夫人,属下一直不明白,留他何用?” 那妇人抬起头,清冷的面容就是许敏,她嫌恶脱去外面那从死了的乞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露出里面的锦衣华服来,冷冷道“你懂什么?趁着今晚风雨大,赶紧想办法偷溜出去。” 那些个人面面相觑,许敏怒了“怕我不给你们银子吗?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外面哐啷一声有人踹翻了客栈的桌子,苏三那个霸道的混混带了不少个手拿棍棒的人,甚至连街上乞丐都带来了,他可是放话了,凡是跟着他一起去闹事儿的,每人都赏七八个铜板,以至于街上大小乞丐 都跑过来凑人数。 昭辰还停在那人是十七的思想里无法自拔,那人怎么会是十七,明明是个要死的人了怎么就会是十七?那妇人是谁?许敏吗?她蹲在客栈屋檐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这客栈的门被人踹了,里面那掌柜的一拍桌子怒吼“苏三,你闹什么?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苏三冷哼一声“老不死的东西你管的挺宽啊。”言罢转头对他的那些个兄弟喊“ 去找那个带剑的女人,老子今天要教教她什么叫不能得罪人。” 昭辰坐在屋顶上,迷茫的往下看,店里面一声噼啪砸桌子的,昭辰才猛然缓过神儿来,跳下去“站住!” 苏三转过头,手上还拿着那半截棍子“哟,美人,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吧,哎呦真是抱歉,让你等急了。”昭辰冷冷看着他这些歪瓜裂枣,踹起一个凳子就往他脑袋上砸,就算昭辰身上有伤,那也比苏三这个只知道吃喝的混小子强的多,一时间没躲过那个凳子,砸的他连连后退。外面一声惊雷,噼里啪啦的雨 点往下砸,苏三还没喊疼,又一道惊雷,这客栈四周围了不少黑衣人,昭辰心下一惊,腿都软了,难不成,苏三还是个什么人物不成? 倒不是怕苏三真是个什么东西,就是眼下不宜惹麻烦而已,昭辰难免有些心慌不知所措。 她慌,隐约看见外面有黑衣人的苏三吓的腿一边抖,一边颤颤巍巍的湿了裤子,噗通一声跪地上连连磕头“姑娘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姑娘饶命啊饶命。” 他以为这些个黑衣人都是眼前这姑娘的人,便吓的胆子都没了。 昭辰诧异的往身后仔细看了一眼,只一眼,一道惊雷,她恍惚看到这些蒙面黑衣人的衣领上绣着金丝线,这是哪家一等一的影卫? “给我搜!”那黑衣人中有一人吼,接着从窗户和门各处都有跳进来的人,鱼贯而入。 明晃晃的刀剑亮了一下,苏三吓晕了过去,店中那些个还没走的客人都抱着脑袋争先恐后的往桌子底下钻,一时间那些来凑热闹撑场面的乞丐死了大半。 南裕泽缓缓睁开眼睛,叶青青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昭辰敲了敲屋门“主上。” “进来。” 烛灯通亮,外面又哗哗下着雨,昭辰没敢抬头看主子有没有穿衣服,进门跪地低头道“外头有黑衣人搜客栈,来头不小,身手个个都在属下之上。” 而且,还是在昭辰没有受伤的前提下,这些黑衣人尚比昭辰厉害,何况昭辰现在有伤在身。 叶青青披上外套“我出去看看。” 她还没走到门口,一黑衣人就一脚踹门进来,南裕泽拉着叶青青胳膊把她拉回来,才免得她没被门砸到,昭辰心下一颤,急忙起身拔剑相对。 黑衣人眸光一亮,吹了个口哨,一时间客栈里安静了下来,几十个人围着这个客栈围的水泄不通,几十人站在客栈里,盯着南裕泽的那间房,黑衣人冷笑“得罪了,来人,带走!”几个人又蜂拥而上,南裕泽一手拽着叶青青,一手拉着昭辰霎时后退了几步,把第一个冲上来的侍卫踹出门,脸色霎时间黑了大半“落世千平素就是这样教你们对人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就这样没了吗 黑衣人眸光颤了颤,又冷笑“公子是如何知道我们是落护法派来的?” “猜的。” 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明显的就不信,你特么就是大白天的说瞎话就算你说对了老子也不吃你那一套,那影卫一挥手“带走。” 如今这里最少也有二三百人,昭辰身体还是重伤,若真大肆打起来,准不会占上风,更别说能安全跑掉了,这边正僵持着,那边一个人突然大喊“头儿,在这儿!”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外面大雨倾盆,连雷电都闪在低空,一声惊啸划破,这客栈都显得摇摇欲坠。许敏还是那一身乞丐衣服,惊慌的掳着程辰澈往后退,一个纵身从阁楼上跳下去,稳稳的落在大堂,她是没事,程辰澈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都在挣扎颤抖,似是将死的回光返照一样 。 许敏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抵在程辰澈脖子上,他已经脸色青黑,被人勒住脖子往后拉,许敏疯了一样冲那些个黑衣人大吼“你们都后退,放我走,放我离开这里!” 南裕泽房中那个被称作头的影卫急急忙忙出去了,南裕泽听到外面呼天抢地的疯狂,叶青青深深戚眉“程辰澈……” 蓦然她脸色一青,一颗心沉了下去“死了。” 她下意识就往外跑,几个影卫亮了刀子要拦着她,长剑才刚拔出剑鞘,就被南裕泽的丝线断成半截,叶青青已经冲出去了。 从客栈外进来一个男人,收了伞。围成铁桶的影卫自觉给他让了路,是冯常远。 似乎他长的就像是这群影卫的老大,疯狂的许敏拿着刀子指着他“放我走,快点,不然我杀了他,他可是你们毒门的门主。”程辰澈这会儿已经没了气息,已经死在她手上了,她劫持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冯常远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面色煞白。几个影卫的剑架在南裕泽的脖子上,南裕泽缓缓从楼上下来,脚步并不急促,但 眼神就是迫切的。冯常远与南裕泽对视那一眼时,整个场面都是安静的,或许是南裕泽自身气势太过强势,或者他的脚步太过沉重,许敏喘着粗气看过去,她先看到的叶青青。手上刀子一颤,她尖叫着捅进程辰澈心窝窝处 。 这一举动,让叶青青也停下了脚步,没救了,真的死了。 冯常远倒吸一口凉气“杀了她!” 影卫还没从那插心窝的一刀反应过来,南裕泽一根红线带针,穿透她的琵琶骨,叶青青看着程辰澈的尸体惊呆在哪里,许敏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冲她吼“叶青青,我诅咒你和你娘一样不得好死!” 那根红线猛地拉紧,一根鲜红的骨头破肉而出,血淋淋的。十七怔怔的站在门口,站在大雨下,愣愣的看着里面满地的尸体和血,惨叫和疯子,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他模糊看到程辰澈躺在地上,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口甜腻卡在 嗓子里,嘴角一丝猩红,他就像心中的那个东西一样,轰然倒地。 客栈里昏暗的烛灯渐渐灭了,冯常远木讷吩咐了句“把这里收拾了。” 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将整个客栈映的明亮,和南裕泽稍惨白的脸,叶青青意味不明的愣着,这一切来得太快,就……这么没了吗? 影卫很快收拾了这间客栈,在等等,天就亮了。 雨还没停,昭辰给十七换了药,深深叹了口气,他脉象很混乱。 冯常远出门带了一套程辰澈往常穿的衣物,临出门时落世千说要给他带一套干净衣服,免得回家时搞得跟街上要饭的穷小子一样,狼狈不堪像什么样子。 冯常远当时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一套他常穿的月白色的,泛着竹青,洗的特别干净的衣服。 冯常远静静的给他盖上被子,又默默写了封信寄给毒门,就蹲在门口不说话,叶青青见他那模样实在伤心,也不愿上前去劝,南裕泽拉了她一把,走过去。 冯常远抬头看了南裕泽一眼,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敢回去。” 他怎么敢带着程辰澈的尸体回去,他不敢啊。 南裕泽轻轻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不仅冯常远不敢带尸体回去,南裕泽也不敢。 这客栈依旧很安静,就是于凡尘闹市中一间很普通的客栈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里面死了一个人,这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二天一大早,冯常远找了一辆马车想把尸体带回去,正儿八经的在程辰澈床下磕了三个头,叶青青拽了拽南裕泽的衣角“不如我们在回去一趟吧,不急着走。” 南裕泽点点头“嗯,好。” 他声音有点沙哑,叶青青怔怔的看向他,他还是那张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脸,没有一点情绪,可他明明是很伤心啊,叶青青见他那一副事事都能忍的样子,心里总不是滋味。影卫处理许敏死尸的时候,从那尸体上扒下来一张面皮,那个不是许敏,在影卫前来搜客栈的时候,许敏就一个人卷了细软跑了,她手下的几个汉子是这样交代的,昨夜狂风骤雨的,她铁定能趁着混乱跑 掉。 南裕泽一瞬间想杀了冯常远,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那根红线拴住他脖子的时候,叶青青倒吸了口凉气“不要!” 数十名影卫上前阻拦,冯常远依旧跪在床前,南裕泽站在旁边,那条线紧绷,一个想死,一个想让他死。 那根线断了,叶青青心里是明白的,今天南裕泽不杀他,明天他回去依旧难逃一死。 既然许敏已经逃出大瑶国境,那么在想抓她归案就很难,约莫四五日后,远远的能看到万毒山的山峰,叶青青叹了口气,抿唇道“怎么办啊。” 怎么交代啊,南裕泽揉了揉脑袋,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落世千,怎么面对方清峰和霍青玄,怎么面对十七,怎么办啊……江由却站在万毒山山下,他尚没有登基,还不是皇帝,整个毒门都挂着白布条,那棺木一步步抬过来的时候,落世千冷冷笑了笑,拍了拍方清峰的背,一本正经的劝“看到没有,那是真的。那是真的堂冥, 你相信啊,那是真的!” 那话他说给方清峰听,也说给自己听,终归是说给大家听的。方清峰扶着他,鬼知道他给自己灌了多少酒,整个人醉的一塌糊涂,他非要说醉一场在醒过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堂冥还是堂冥,才不是什么鬼门主,毒门还是毒门,才不是大瑶的附属,他自己不肯信, 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江由冲南裕泽作揖“辛苦了。” 南裕泽回头看了棺木一眼“为了你啊,这是你欠他们的。” 江由点点头“我知道。” 为了弄死叶致,为了让江由登基,为了让毒门还是很早之前的那个毒门。江由的登基大典办在八月初,在过了程辰澈头七的后一天,虽是新帝登基,但大瑶不许见红,也没有什么大赦天下之类的,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过于草率的登基大典,皇宫铺了一条红毯,江由身着龙袍手 拿长剑,站在皇宫最高处,下面群臣,有跪的,有不跪的,有服的,有不服的,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比较矛盾的登基大典。因为大药皇帝生前过于谨慎残忍,几乎没有什么兄弟亲王之类的活在这世上,大瑶叶氏皇家这一脉,除了嫁出去的叶青青与叶宁,男儿身只有江由和叶祯,叶祯年纪小,又因为私下程辰澈答应入毒门月氏 一脉,江由这皇帝,做的理直气壮。 朝中大臣服的甚少,所以江由拿着剑登基,问他们“那个不服?” 来参加登基大典的是全数,跪下的有二分之一,站着的有四分之一,犹豫不决想让叶宁回来的有八分之一,想让叶祯继位的又八分之一。江由如此一喊,又颤颤巍巍的跪下几个。 今个天气不错,鸿雁高飞,是个极好的兆头,江由命禁卫军给在站的各位都发了一把剑“今日不服者,赐自尽,家人十岁以上者,男丁充军发配边疆,女眷充做军妓,十岁以下者,杀无赦!”下面一群人除了头埋的更低的,就是眼巴巴瞅着江由的,本以为会血溅当场的多,却没一人去自刎,江由一声冷笑“自古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来从不缺愿意当官的也不缺有能力当官的,当然,最不缺的 ,就是能顶替你的位置的。” 林林总总又跪下四分之一。 剩下那四分之一,在等着江由能说出说服他们的话,让他们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老臣有个台阶下,江由却不稀罕,一甩衣袖转身“剩下不服的,自尽吧。”他话音刚落,人转身想走,他若一走,是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不服的只能去死了,身后霎时震天的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七十二章 红枫不长红枫 江由脚步一顿,紧绷了一早上的脸稍稍勾起一丝淡笑,天高日暖,来日方长。 虽其中不乏口是心非者,但今日只要你跪下了,一切都好说。整个万毒山都笼罩在一层阴灰下,压力大的惊人,总觉得在这里呆着有些喘不过气,连带着花花草草都罩着一层薄愁,淡淡的,无处不在。毕竟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没有人在意这些,落世千自程辰澈 下葬那日露过脸,已经躲在屋子里几日了,每日除了饭菜能送进去,他谁也不见。这么总也不是个办法,方清峰从江由手中讨回来毒门的主权后,一切事宜都压了下来,他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除了书信账目,什么也送不进去。难得南裕泽和叶青青从边关大老远的跑回来,就为了看他 们俩个一蹶不振?自此闭门不出?那还不如随着程辰澈死了算了。叶青青出门逛了一圈儿,着实没什么好逛的,四处都是白绫,毒门的侍卫说,以前临到七八月的时候,整个万毒山的红枫都会红,漫山遍野的煞是好看,每年的这些日子,外出的殿下护法们都会想尽办法 赶回来,那红枫真的很好看。 今年右护法说了,不许枫树长出叶子,漫山遍野的,就光秃秃的。 叶青青看着那个一脸惆怅的小侍卫,又看了看确实遍山秃头的树,很是无语的问“他们感情很好吗?” “也......没那么好吧?属下不知道”小侍卫挠挠脑袋,恍然看见在右护法宫门口跪了七八日的冯常远,心下有了芥蒂,是不敢妄议主上的。 南裕泽昨日下山了,今日还没回来,叶青青寻了条河,折了白枫叶,万毒山这时的河水就已经很凉了毕竟是入了秋。 南裕泽回来时偶然见山下的河道里有一叶白在飘,看着有趣就去捡了起来,看着纸白枫叶很精妙,莫不是十七做的,想送一送程辰澈也未可知,可那小子断不会这么心灵手巧。除了恭贺江由登基之喜,俩人为程辰澈守了十五日的灵堂,一直拖到了九月初,落世千说不如就别回去了,在这里等明年在走,叶青青怎么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毒门现在日常渐渐走上正轨,以往交出去的 权利部分正在收回,眼下正忙的紧,南裕泽在这里还能为他们那些个杂务拿拿主意,南裕泽懒得理,总想抱着叶青青在这万毒山上闲逛。 每每那时,落世千手下一侍卫就会说“以往这些是无常殿下的事,现在殿下走了......” 南裕泽就一头黑线,不得已认认真真的接过“承蒙右护法信任,我定会将这些事处理好。” 连带着每日从南沼千里迢迢送来的公文,南裕泽实在受不了,就想告辞回去,叶青青洗了个果子,见昭辰又在收拾东西,晓得南裕泽是又动了回家的心思。 南沼一整个的国家都在哪里放着,虽然有不少影卫在打理,但实在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叶青青叹了口气“罢了,回去前我同程辰澈告个别。”“皇后娘娘在去劝劝十七吧,堂煜大夫说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愿睁开眼睛,就那么日日躺在床上也不动也不吃东西。”昭辰略有些急躁,若十七这样身子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啊,那他们现在走了,日后十 七要还是这样,他那倔脾气谁的话也不听,该怎么办啊。 叶青青点点头“我知道,他主子已经去了。” 程辰澈不在的时候,十七就只听南裕泽一个人的话,任谁过去劝都没用,他昏昏沉沉的就是不愿意睁眼,明明没死,却跟死了一样,南裕泽进门时,明显的压迫感就上来了。 断没有主子来了他还躺在床上的道理,可十七或许是睡得太久,忘了怎么睁眼。 南裕泽冷冷清清的站在床头“我听堂煜大夫说,你不肯睁眼。” 十七不作答,却能看出他在挣扎着想要回答想要起来。 “你不能就这么跟个活死人一样呆在这里,若你还是这样,我便把你带回南沼去,自此不准你踏入大瑶半步。”影卫本不该是个有情人,十七沦落至此,多半也算南裕泽不是个好主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南裕泽又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南裕泽认为若真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任谁来叫,他还是不愿意醒,左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活。楚堂煜也在这里蹭了有一个月的饭了,现在他是因着十七的病情而留下的,纯粹是卖十七这故友一个面子。现下毒门没有教书的先生,方清峰算着不如把堂煜大夫留下来,楚堂煜本是不愿的,活到他这把 年纪,就不怎么追求名利了,他想着就像佘断文那样找个安稳的地方安享晚年。南裕泽就呵呵笑了笑“嗯,你可以选择和佘断文那样安享晚年。” 安享个鬼的晚年。 如此一番闹腾,第二日南裕泽向落世千着重说了十七的事,十七若是常年不醒,让落世千看在程辰澈的面子上,留下十七,总有一天他能想开,能醒过来的。楚堂煜就在一旁嘲讽“十七真能醒早就醒了。” 方清峰就想把他的嘴给堵上。 马车刚出大瑶帝都,往边关走,叶青青有些不舍“落世千真的不来送送我们了?” 南裕泽脸色陡然一黑“你在想什么?”本来算来回路程也不过两个月,影卫传信说南沼皇宫里叶宁闹的厉害,大瑶都改天换日了她能不闹的厉害吗,南裕泽让随她闹,在闹她也不能闹出皇宫去。杨士平与魏羽都先一步送回南沼,魏羽被送到两 术山,南裕泽掐着日子算,这时候他大概应该只剩下半条命在世上了。南沼以南的途洲境内,有一片大海,昨个影卫送来的公文中写了哪里九月十八涨潮时淹了临近几处村庄,而且看起来这潮水还得再涨,灾民们都弃家涌进了离途洲最近的岳城,岳城里是武宗坐镇,他们就 地抬价,哪里的房价物价疯涨,老百姓住不起,又不敢回家,街头就多了很多乞丐,官府不给发粮饷,斥责他们只要途洲一天没淹掉,你们就一天不算难民。 这么一来吃不上饭的饿死的多了,有些丐帮就抱成团打家劫舍强抢东西惹到了武宗头上,武宗你当好惹?南沼里面除了皇家,就属毒宗不好惹,再就是武宗。 武宗的宗主姓张,人跟他的姓氏一样的张狂,放话出来官府若在不管这些闹事儿的民众,他见一个杀一个,搞的整个月城现在人心惶惶的。 也不能由着他们大街上杀人,朝廷那堆家伙也没人敢出头去得罪,这件事没法得到解决,就送到了南裕泽手上,巧了,南裕泽正想着如何借个由头接触一下武宗,去问问叶青青的身世。 沙漠的那家酒馆以前是王大明在当差,如今是韶佳。见了叶青青她一个激灵“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回去了,昨日护法大人派了不少人去南沼。” 南裕泽一怔,又释然,叶青青道“派了多少人?” “五百多个。” 应该还是之前追许敏的那些影卫,大概也就几百个,韶佳仿佛知道叶青青在想些什么,解释道“也不全是我们毒门的影卫,还有一部分是毒宗的,还有皇家的,分散去了晋临一些,南沼也有。” 韶佳并不知道能让他们这些家伙派出这么多人出来是为了谁,只知道这件事应该不小。路过沙栈的影卫手上还带着信,说是大瑶新帝让捎给各国皇帝的。南裕泽猜着应该是找许敏的。大概十月,树上的叶子自己落下时,马车才缓缓进了南沼的帝都,一年不在,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先前传出的消息是南裕泽与叶青青微服私访去了,年下才回来,如今恰好快年下了,真就卡着时间点儿 回来了。叶宁的孩子,如今也快要一岁了,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后宫里倒是有一个让人险些忘掉的女人,叫慕容复蓝。但这些都不是目前该操心的,叶青青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否则绝不起床,可刚刚辰时,昭辰 就来催她起床。说门外来了客人,聂姝雨在门外,叶青青一个激灵腾地从床上做起来。程辰澈答应过聂姝雨,若待心中有余,便会娶她为妻。程辰澈当时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南裕泽把她关在后宫这么长时日。程辰 澈心中怎会有余,又怎会娶她为妻? 程辰澈不在了,又怎么交代? 她仍然没忘掉抬着那副棺木回毒门时,她就像一个罪人,向来不喜欢坏消息,自然也不喜欢做传达坏消息的人,不想瞒着她,也不能突兀的告诉她,那样更像一个罪人。 越想脑袋越疼,她蒙着被子道“昭辰,你且去向聂姑娘说,我病了,不宜见客。” 昭辰点点头应了声是,她突然又扒着被子露出脑袋“你,你在寻个机会委婉的告诉她,一定要委婉,也一定要告诉她,程辰澈不在了,他是毒门的白无常殿下,也是毒门的堂冥门主,他不在了。”昭辰心里咯噔一下,又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现在就杀了她 聂姝雨在门外等着,她以为程辰澈是和他们一块儿回来的,听说大瑶换了皇帝,她心里很是担忧,也不知道程辰澈有没有受伤,她本忘了,这是南沼,程辰澈是毒门的堂冥,怎么会日日往这边跑。 她也忘了,程辰澈那样的人,他不值得让一个女人去默默惦念一生,有时候叶青青真的搞不懂这种倾慕的来源,难不成聂姝雨就喜欢受虐吗? 昭辰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聂姝雨往这边瞅了瞅,心下一喜“我本想向前边朝堂上去看看程辰澈有没有回来,可那边不许女眷过去,我便来打扰皇后娘娘,娘娘可有说程辰澈他住在哪个府里?”以往的聂姝雨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嚣张跋扈我行我素特别霸道,她不管程辰澈到底是什么人,就敢跟着跑过去,通俗来说她是没脑子,在升华一下,她就是敢爱敢恨了,现在在宫里呆了快一年,连昭 辰都感觉她说话规矩起来,越来越符合这皇宫压抑的气势了。 在坚硬的棱角,也有被磨平的一天。我们都有那么一个理想,寄托在将来,很肯定的对周围的人说,我将来会怎么怎么样,想想就很可笑啊有没有,你可能白天说完这句话晚上就死了,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不可以有理想,只是要认识四个字 ,活在当下! 当时,她要尽一切能力去挽留,或许她就不会在这里,寂寂守空闺,等着那个不会回来的人,百年之后恍然大悟,啊?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啊?生而为人,就像花,开一次,不负韶华,尚不为其它。 虽然说主命难违,昭辰还是觉得这项任务要是想要完成是很困难的,她匆匆过去行了个礼“聂姑娘,程少主并未与我们一起回南沼......” “啊,这样啊。”聂姝雨眸中难掩一些失落,今日她的妆容格外精致了许多,就连昨天洗澡也多泡了一会儿,难免失望,昭辰正想劝一下,聂姝雨问“那我能离开皇宫吗,我想去大瑶。” 昭辰深吐了口气“聂姑娘稍等,奴婢去问问皇后娘娘。” “嗯,好。” 聂姝雨恍然觉得皇宫里也没那么沉闷,就是屋子高了点儿,树老了一点儿,叶子繁茂起来,人也多了点儿。 昭辰匆匆又从屋子里出来了“聂姑娘,皇后娘娘说,眼下已是深秋,您不如过了这个冬天在走。” “那,能在问问皇后娘娘吗,我真的想现在就走。”聂姝雨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就是着急,就是巴不得张一双翅膀去看看那个男人,也不是相思,就是很着急,应该是没了他就不能活了吧;。 昭辰点点头,又回去了。 “她当真这样说?”叶青青反问。如今毒门内外乱成一团,人手不够一切都需要重新打理,堂冥门主去世门主之位一直悬空,眼下最大的忌讳就是一切和程辰澈沾边的东西,落世千他连红枫都不许长出来,可见这件事没个三五年七八载的 是过不去的。 昭辰又点点头“当真是这么说的。” 叶青青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你且让她先回去,就说我禀报了皇上再说。” “是。”一来二去的打发走了聂姝雨,往常下早朝的时辰这会子却不见南裕泽的人影,亏得叶青青还命厨房多做了几道菜等他,结果听了坤宁宫两个婢子在门口说话,大意就说在说正宫皇后跟着皇上出去微服私访 大半年又怎样?宁妃随随便便派个人过去说小皇子想念父皇,皇上下了早朝不就巴巴赶着去了吗? 叶青青莫名心下一睹,无名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饭也不吃当下摔了筷子,衣袖中习惯的搁了一把上了膛的枪“走,我们去教教南裕泽,什么叫死的快。” 昭辰一个激灵“娘娘您冷静啊。” 冷静个卵,叶青青口口声声听南裕泽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不会去留恋也不会是他与叶宁之间的羁绊,结果呢?回来就往哪儿跑当老娘是傻子吗!叶宁住的兰宫这会子倒不是像叶青青想的那样从里到外洋溢着一片喜庆,倒是跟毒门一样,整个都在压抑着,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喘不过气,叶青青诧异一下抬脚就要进,门口那侍卫跪地“皇后娘娘,皇上 吩咐了,要您在坤宁宫待着。” “我要是偏要进呢?你打死我?” “属下不敢。” “滚!” 那侍卫与一旁的一个侍卫相对看了一眼,这皇后娘娘好生霸道的主。 叶青青一脚踹开紧闭着的正殿的大门,哐啷一声闷响,里头枝丫声泪俱下的膝行过来哭诉道“皇后娘娘,娘娘您劝劝皇上吧,宁妃娘娘可是您的亲妹妹啊。”叶青青戚眉,昭辰便把那人拉开带走,顺手扔到大院儿里,又把门反锁上,那丫头敲了几下门,就被侍卫给拖走了,又是一片安静,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面前主位上南裕泽静静坐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尚在,身边一个影卫抱着熟睡的孩子,叶宁摊跪在地“我断不会和大瑶有任何联系了,无论是谁,母妃也不会,皇上你相信我,我生为南沼人,死为南沼鬼,皇上您看看您的小儿子吧,他还那样小,从没见过 他的父亲.......” 叶宁早已哭的一塌糊涂,就连叶青青她也懒得搭理,就一个劲儿的冲南裕泽哭。仿佛叶青青的进来并未影响到剧情的发展,紧接着一个侍卫端着一碗白水进来了,还伴着一根银针,南裕泽默默起身挤了一滴血进去,那小孩子被针一扎,哇哇的哭了起来,哭声就像碗中的两滴血,无边 无际的蔓延开,渲染了很多。它没有融合。南裕泽冷冷勾唇,打翻了水碗,瓷碗哐啷碎地碎成一地的渣,那孩子哇哇大哭,仿佛是饿了,叶宁一急,整个人都在颤抖“皇上您看到什么了?那就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怀疑那不是您的子嗣?您可就这么 一个儿子啊!!!” 叶宁已经几近崩溃的往前爬“你为什不相信我,却相信叶青青,她也是大瑶的公主,她为什么可以不死!!!” 原以为南裕泽是为了子嗣而生叶宁的气,没想到其中也掺杂些原因,就是她是大瑶的公主,如今大瑶叶氏一脉的嫡嗣,估计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南裕泽杀了她,倒是有理有据。 “虽然有生之年能听到你亲口说出我是大瑶的公主,但我已经不稀罕了,一路好走,妹妹。” 叶青青淡淡敛眸,叶宁突然疯了一样向叶青青扑过去“我倒是忘了,你就是个野种!算哪门子大瑶的皇室,你和你那娘一样低贱。” “还一样的愚蠢!你知道萧竹书是怎么死的吗?你那天喂她喝的药只是能让人暂时陷入昏迷,她没死,她就只是睡着了,哈哈哈你们这些贱人活活将她埋了。” 叶青青心中一梗,一口血莫名就恰在喉咙里,她似乎明白了茅鳞口中那座活人墓是什么意思,一个女人,她没死,却亲手被爱她的人给埋掉,这应该是最大的一个误会了吧。 影卫一脚把她踹出去,她还没能靠近叶青青。 南裕泽见叶青青那样子就心下一沉“拉下去,关进大理寺。” “斩了。”叶青青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说现在杀了。”影卫不知道该听谁的,按理说该听南裕泽的,可叶青青如今的脸色很不好看,明里暗里的侍卫影卫,尽数都没有动身,南裕泽静静的看过去,他从未见过叶青青身上沉下去的血腥气有这么浓重,就像一把 收入刀鞘中的利剑。 叶青青不理会没有动的影卫,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叶宁,衣袖中的枪一滑进了手,毫不犹豫的冲叶宁腿上打了一枪,一声闷响,像炸药一样,把大家都吓蒙了。 叶宁一声嚎啕惨叫,叶青青道“你不说我就忘了,你娘还干过那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你就去两术山待着吧。” 那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南裕泽微微点点头,影卫急忙捂着叶宁的嘴把人给拉了下去,既然要送两术山,南裕泽只对外说现在国内水灾成患,宁妃为小皇子积福,自请出家,再无下文。 叶青青心里终归不大舒服,估计是因为身体的原主听了母亲枉死活埋的消息很伤心。 南裕泽嘱咐道“今日朝中大臣无不再说途洲之事,你若不愿意在皇宫待着,便同我一起去途洲看看。” 叶青青点点头“好,嗯......那个姝雨今天早上和我说,想去大瑶万毒山上找程辰澈” 南裕泽什么都没说,就是点点头,临走时末了又说“让她和我们一道出去,还能糊弄糊弄人。” “这孩子怎么办?” 南裕泽眼神淡漠“送去影宫。”南裕泽自登基手上有了银子后,就着手培养自己的影卫,在大瑶时魏羽落网,那影宫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成立,这孩子不知是谁的孩子,不过总好比扔了做乞丐强,送去影宫也好过斩草除根立一座新墓。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晚上与聂姝雨说起能放她离开时,她乐的抱起叶青青转了好几个圈儿,南裕泽低低咳了声,她才晓得分寸,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了,叶青青微微敛着笑“你怎么就能喜欢上那样一个混小子呢?” 聂姝雨还蛮光荣的笑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那样一个混小子?” 南裕泽默默倒了杯茶,身边那个新提拔上来的公公送了今个的奏折时,聂姝雨才恍惚过来这里是御书房,匆匆行礼乐颠颠的跑回去了。 那丫头还真就是个丫头,叶青青欲言又止,想追过去又不愿迈出那个步子,南裕泽静静打开一本奏折大致看了两眼“让她去吧。”这几日的奏折都是在说途洲那些个民反官不管的事儿,人武宗在哪里也不能平白无故就遭了欺负,最近一件事说是几百个人打劫了武宗数十辆粮食车,眼下正逢要过冬,里里外外的粮食亏损了上万两,武 宗不答应,就派人围了流民霸着的那个山头,扬言要烧山了。 叶青青泡了一杯茶静静坐在一旁“今年年下也不能在帝都过,岳城那地方景色如何?” 南裕泽闷闷嗯了一声“武宗习武讲究山清水秀,都是豪爽洒脱之人,他们霸占的地盘能差到哪里去?”武宗选了岳城,岳城往西顺官道不过千里,就是郸平,毒宗的老家就是郸平。 那地方,还真真是南沼出了名的好地方,算不上四季如春的好秀气,也是些养人的好山水。但南裕泽现在并不是在考虑那地方适不适合过年,严格来说他是一个比较合格的皇帝,便想着如何处理眼下的事,叶青青就抬眸瞅了他一眼“这件事说来也挺好处理,如此争抢抢的也不过是粮食的事,大家 只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能填饱肚子,待这次途洲水患过去,来年春天能播下种子,那些自立山头抱成团的就都会回去。” 就是挨过这个没粮食的冬天就行,这些个灾民喂饱了就不会在到处闹事儿了,朝廷拨粮也是一层层筛下去,真正筛到老百姓手里的没几个,叶青青的意思是,明日起,他们索性亲自押粮食下途洲。 南裕泽合上奏折,一影卫匆匆回来,跪地禀告道“皇上,属下亲从岳城赶过来,查到毒宗丢的那上万两过冬的粮食是医宗大小姐方华卖出去的。” 而且!!!影卫顺道跑了一趟黑市,就算只有南沼途洲一个地方闹水灾,那黑市的粮食价钱也是成倍的往上翻,凡是南沼进货的,每旦粮食都得多收那么几两,摆明了就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南裕泽听着并不是很高兴“青青,你先回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他脸色又黑那么几分,南沼国库的粮饷向来充足,这件事拖到这个地步,最主要的还是这一年南裕泽并没有呆在南沼,导致很多事都在拖延,粮食批不到灾民嘴里,就一拖在拖的拖到了如今的地步。 叶青青闷闷点了点头“好。”她前脚刚离开,影卫相继离开,南裕泽欲明日从国库拨出两千担,着手算了一下路程和损失,又估摸了一下灾民的数量,隐隐也已经三更了,有一侍女前来上茶,茶水清澈扑鼻,就是闻了也是清凉舒服的,南裕泽没在意,抬手拿了过来喝,刚入口,他猛地吐了出来,一旁那侍女眼神顿时灰暗下来“哥哥在边关打仗日子清苦,我这当妹妹的没什么能分忧的,听说叶宁去佛山祈福了,皇上不如大发慈悲,让臣 妾也去吧。” “嗯。”两术山那地方不嫌人多,从不嫌人多,南裕泽抬头看了慕容复蓝一眼“明天就收拾东西吧。”这后宫,早就该清静下来。 慕容复蓝微微一怔“你就不再挽留一下我吗?” “不必。”“我也是你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啊。”慕容复蓝恍然间不认识这个人,以前在越王府,他清清冷冷坐在书房的身影都比这个平易近人许多,她难免有些不甘心,嫁给南裕泽,她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如今他做了 皇帝,自己为后妃,家族显赫的地位吗?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慕容复蓝之前或许会庆幸自己在南皓成,南旭阳,南裕泽之间选择了南裕泽,选择了那个龙之江山泽裕万民的预言,南裕泽也确确实实成为了南沼的皇帝,然后呢,这和自己又有什 么关系,做一个清冷寂静的人,守着清冷寂静的后宫,过着清冷的日子,默默去死吗? 慕容复蓝就觉得有些可笑,便又端出那副清冷的容颜“明日我便去佛山。” 她看样子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发一通神经,南裕泽越发觉得自己以往欠下的冤孽挺多,其实也不然,这些女人都是为了那个预言而嫁,仅此而已。第二天一大早果然都已经收拾妥当,叶青青只在皇宫歇了一天,南裕泽说这番前去路上有的是歇息的时候,实在没必要耽搁时间,聂姝雨扛着小包袱一脸桃花的匆匆出来,迎面碰上了慕容复蓝,聂姝雨又 冒失,俩人就撞在一块儿了,慕容复蓝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宫门口几个侍卫紧赶着去扶。 她也是带着行李,叶青青稍稍怔了一下,面对这张脸,叶青青憋了好久才说出四个字“好久不见。” 好吧她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难道要她在开个茶席跟这个女人促膝长谈过往的交情吗? 来恭送的满朝文武大臣都是一脸懵逼,皇帝后宫里统共就四个女人,叶宁昨个就被送出去了,今个你带走仨,你这是去勘察灾情还是去逍遥快活的? 南裕泽清了清嗓子,阴沉沉的眸子扫过去,那些有看法的人就都不说话了,管你带多少个女人去,反正肾不好的是你自己,碍着我们什么事儿!皇帝亲自送赈灾的粮饷,这件事在南裕泽还没出帝都,就熙熙攘攘的传开了,当然走之前还有不少老臣在劝,说送粮食这事实在不该是皇帝干的活。南裕泽也知道,白白送一趟粮食他是不会去的,主要是 跟毒宗有点事儿,需要谈一谈叶青青的身世。出了帝都聂姝雨就拐弯去了大瑶,慕容复蓝不晓得这丫头去干什么,一脸抓奸在床的样子跑去给南裕泽打小报告,说聂姝雨跑了,南裕泽默默点了点头“一个即将要去佛山的人,你还是老实一点儿好,管别 人做什么?” 与叶青青说起慕容复蓝同行的理由,叶青青当时就很不理解“她是个傻子吗?” 这里去两术山说实在也不远,叶青青并不介意拐个弯把她送过去。 女人的心思,怎么猜?刚到十一月,纷纷就下了雪,早上刚睁眼,慕容复蓝就一脸俏皮可爱的在雪地里四十五度角仰视天空,一脸明媚的小忧伤,若说雪下佳人,慕容复蓝这么往这里一戳,漂亮是没得说,就是比不上大瑶老皇帝初见萧竹书时那种真情切意,最后,叶青青还得再说一句,慕容复蓝刚刚回头冲南裕泽笑了笑,那叫一个倾国倾城欲笑还颦,那叫一个集悲哀与相思为一体的断人肠,简直是挽回出轨的丈夫的独门秘方 ,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挽留。 不得不说每天睁开眼睛就看到慕容复蓝花样作死的样子,叶青青心里就堵得慌。她不过是想让南裕泽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些目光,然而她确实也做到了,南裕泽看到了她每一个想表达的情绪和动作,然后开口第一句就是戳了戳叶青青“你说,你要是站在那里这么回头冲我笑一笑,会不会 特别漂亮?” “不敢当不敢当。”叶青青白了他一眼“来人,即刻送慕容复蓝去两术山。” 她自个要求要去的,叶青青觉着早点儿送她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对吧,或许在哪里她能相见恨晚的遇到叶宁。 慕容复蓝本以为会是个什么南沼境内大的佛山,却没想到是两术山这地界,偏远到鸟不拉屎那种境界,当时她就懵了,两眼含泪抓着南裕泽的衣袖“你要把我送到哪里?” “你可以不去,我派人送你回去。” 南裕泽也不是那么非要把慕容复蓝送到这种地方万劫不复,此话一出,慕容复蓝疯狂的抓着南裕泽“不,我才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你带我去岳城,你凭什么带叶青青都不带我?” 嗯,本来吧,叶青青就很怀疑慕容复蓝亲自请求去佛山什么的是不是脑子有病,现在她知道了,这哪里是脑子有病啊,这是小聪明太多,她或许以为只要南裕泽带她出去,她就一定有本事挽回。 叶青青冷哼一声,嫌外面下雪太冷就回了马车,对驾车的马夫说“走,今晚之前到驿站” “啊?皇上......” 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今晚之前找个能睡觉的驿站,你聋了吗?”那车夫一个激灵,高高扬起马鞭,身后马车呼啸而过,南裕泽一脸无语的看着叶青青就这么扬长而去,身后跟着的几千旦粮食也这么扬长而去,根本就把他给忽略了过去,然后下着雪,慕容复蓝紧紧抱着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 理是这么个理 那驿馆离岳城不远了,雪越下越大,早早的天就全黑了,车夫敲了敲车窗,叶青青蒙蒙醒过来,不禁打了个寒蝉往衣服里缩了缩脖子“南裕泽还没回来吗?” “是,皇上稍话来说,让您今晚在此安心歇着。”一影卫搬了小板凳扶她下马车,一阵阴森森的风吹过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是送慕容复蓝了?” “是的,要送到两术山。” 影卫又急急忙忙从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风“娘娘当心别着了凉。” 叶青青顿时觉得其实有时候嫁个影卫也不错......这驿馆早早的就为她们的到来做了准备,这时候三四个县的衙门城主当官的土豪的做生意的都拥挤在这驿馆里,拾掇的干干净净的,热乎乎的饭菜往桌子上一摆,院子里哗啦啦跪了满院子的人“参见皇后娘 娘。” 他们倒是也惊讶为什么皇上没来,突然这么大的阵仗叶青青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是在跪她,尴尬兮兮的说了声“起来吧。” 驿馆大人姓蔡,叫蔡伊,那老头子匆忙迎上来问“怎么只见娘娘一个人?皇上呢?” “嗯,他忙。”叶青青没正眼瞧他,只觉得冷,那些乌压压的不知道是哪门那户的连和叶青青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让开一条路。驿馆其实挺干净,吃了顿热乎乎的饭菜,叶青青洗了个热水澡也不管南裕泽什么时候回来就睡下了,本来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人还想着能办个什么热热闹闹的宴席为皇后接风洗尘什么的,可叶青青明显就是 不想搭理。夜半外面只能听到外面雪压断树枝的声音,门口悉悉疏疏有点动静,一大团雪花啪的压下来,砸在枯枝落叶上,叶青青竖起了耳朵,窗外透着雪亮的月光,映的室内桌椅都明晃起来了,外面一七八岁的姑 娘鬼鬼祟祟的向这屋子靠近,影卫抱臂站在门口问她“干什么?” “哥哥,我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 也不晓得是怎么个姑娘,叶青青听声音觉着很虚弱,透过门窗,见几个影卫带那姑娘离开了,头愈来愈痛,渐渐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额头上铺着一块冷毛巾,日上都三竿了,南裕泽在搅拌着碗里的药,见她醒来,着实稀罕了一把“原以为你那金刚铁打的身子是不会生病的,怎么就发烧了?” “你送慕容复蓝去了哪里?”叶青青一脸无所谓的撑着身子坐起来,扶正了脑袋上的毛巾,酸溜溜的问南裕泽。 南裕泽浅尝了一口药试了试药温“两术山。” 叶青青抽了抽嘴角“我的身子是铁打的,你的心不也是铁打的?” 南裕泽随意敷衍两句把药塞给她,叶青青喝了两口问“你可有在驿馆见到难民?” “今早来的时候影卫同我说了,这驿馆的蔡大人着实给我们安排了一场好戏。” 那驿馆大人说来也是个好人,听说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巴巴圈了数十个难民在驿馆里,就等着皇上看着可怜,给多分点儿粮食。 叶青青也确实挺可怜昨个晚上那个在门口冲影卫说哥哥我饿了的姑娘。 “不宜久留,早些去岳城看看情况比较好,对了.......”南裕泽眉目一转,拿过叶青青已经喝完的空药碗“前些日子杨士平回了武宗见他师父,毒宗宗主昨个下了一封请柬,让我们过去做客。” “就这两日去吧。”叶青青撩开被子下了床。 这还没到岳城,就巴巴有人往上凑着讨要粮食,这一路走过去一路分发,按照岳城途洲那些人口,两千旦远远不够啊。 晌午就收拾了行装,刚一出门驿馆蔡大人痛哭流涕的在门口跪着,哭诉吃不饱肚子还处处受人欺负,流民抢粮食,武宗抢粮食,那还有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民众饭吃? 南裕泽听的心烦“朕知道了。” 驿馆蔡大人的意思是想让南裕泽分他个几旦粮食,也确实大胆了些,皇上的东西你都敢算计。外面突然闹了起来,就在驿馆门口,上百个灾民围着粮食车,若不是官兵押着,早就蜂拥而上了,蔡大人两眼一抹泪儿“这些糙民已经饿了很久的肚子了,皇上可怜可怜他们,留下些粮食吧,不然真的没活 路了啊。” 哭的跟死了爹一样,后头连带着几个官家衙门的人,也在一旁低低的求着,如今还没到岳城就是这番景象,这要是带着粮食进岳城,还不得被人围着活剥了? 南裕泽心一沉“岳城县官是哪个?” 人群中钻出一个中年男人“我,我.......” 这难民约莫有个上千人,如此堵在门口南裕泽根本就出不去,既然蔡大人费心把人都招了过来,他命原地架锅,熬米粥发下去。那县官连连道谢,外面山呼万岁。 真的,叶青青这会儿子是挺心疼的,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南裕泽披了件衣裳“走吧,我们单独去一趟岳城。” 这边支了一口大锅,引的不少难民往这边来,不管是不是真的饿着肚子的,一窝蜂就全上了,后门单独一辆马车,南裕泽就带了阿风一人“大概就今晚能到岳城。” 去的路上没少见疯狂往这边跑的难民,一边跑一边叫嚷着说有粥吃,拖家带口的一群,叶青青放下窗帘,低低的咳了几声,南裕泽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来,白瓷的瓶子递给她“吃了吧。” 发烧而已,南裕泽还没到那种慌得手足无措的地步。从驿馆走官道到岳城也就半天路程,岳城大门口一堆堆的都是要饭的,街上连个出摊的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深一脚浅一脚的都是雪印子,偶尔一阵风,几片落叶,岳城这一度繁华的地方,如今跟 一座废城一样,四处压抑着,马车一过,那些饿极的人瞪着眼睛。 很快,就有人向这辆马车靠拢过来,而且还不少,叶青青心下悬着“别伤到他们” 前面忽然出现一群人,就在街道的正前方,个个手上拿着棍棒大刀,恶狠狠的盯着马车,就像盯着事物,阿风默默将车马停下“主上,走不了了。” 南裕泽拉着叶青青直接跳下车,足尖轻点一个纵身上了屋顶,阿风一怔,也丢了马车跑了,南裕泽速度快,在回首,已经甩了那群人好远。这估计就是抱成团的灾民在打家劫舍了。 南裕泽眉目深戚,奏折上说这些抱成团的灾民很嚣张,跟强盗一样,刚开始就在路上设路障,截过去的马车,问车上的人要银子要食物,不给够数的就蜂拥上去把人打死把马车拆掉。 “武宗的粮食也是这么被劫的吗?”叶青青不禁胆战心惊,这些人本意其实不坏,就是饿的走投无路了,可大街上抢人东西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且整个途洲的人都抱成团,来势汹汹,怪不得官府没法管。 “是。”南裕泽想了想“武宗的粮食是在官道上被劫的,亏了上万两。” 上万两啊,活该武宗的逮着灾民就打。轻功比马车快了许多,紧赶慢赶的到武宗时,武宗早已派人前来迎接,除了杨士平,意料之中的见到了方华,听说武宗的粮食是方华的单子,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换成粮食,方华亲自押送,途中被灾民给 抢了,于是武宗出不去这口气,就把方华给扣下了。 方华倒没做阶下囚的意思,本来嘛,这粮食丢了怪不得方华,难民抢的官府又不管,怪只怪你们抢不过难民呗。 “皇帝陛下。”毒宗老头子作揖道。南裕泽点点头“嗯。” 作为正妻,叶青青明显感觉到方华投来的放肆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南裕泽。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方华和南裕泽? 显然南裕泽也感觉到这灼热迫切的目光,浑身觉得不怎么舒服,没往那边看匆匆就进去了,武宗宗主随后。 这雪整整下了一天,地上积的越来越厚,外面城里偶尔有几处冒着青烟的火堆,是那些难民在大雪天里活命的资本,而普通住户根本就不敢让烟囱里冒烟,生怕被难民盯上在被洗劫一空。武宗的请柬,一来是想给叶青青找个歇息的好地方,二来,听说武宗的地牢里关了两千多个难民,打算活活饿死,官府前来几次声讨要放掉这些难民,武宗不依,就是不放,明摆着说了,这难民惹到我了 我就非饿死他们不成。南裕泽冲着这件事来,问武宗宗主讨个人情面子,放了那些难民,此话一出口,宗主那老头子目光一凝“皇帝陛下心系天下是好事,可也不能不讲道理,这些难民抢了我上万两的粮食,这口气我难道就得吞 吗?放了他们可以,您得赔我。” 桌上的茶瞬间凉了半度,也就是说,南裕泽要想让武宗放了灾民,就得代灾民赔上万两的粮食。 理是这么个理,南裕泽也确实没有白白让人武宗吃亏的资本,只好开条件说“先带我去看看他们吧。”看看那些灾民到底可怜到什么地步了,一个个都敢往刀口上撞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那谁是个傻子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灾民,但这次绝对是最深刻的一次。武宗的地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大大小小的牢房一样的阴森,前面有人带路,南裕泽后面走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夹杂着冷风,顺着衣领往里钻,武宗宗主面无表情“只要把人逼急了,那人人都是可以 颠覆世界的疯子。” 他在说这些灾民,南裕泽轻轻应了一声“你为了粮食杀两千多难民,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不合伦常。” “哈哈哈,皇帝陛下是在跟我讲良心吗?”那老头子捋着发了白的胡子“良心啊,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七折八拐的越来越冷,南裕泽内力护体尚还手脚冰凉,这么一来两往的问话让气氛不免尴尬起来,武宗宗主便道“其实本宗主在这里与您说一句明白话,就算您今日拿粮食救了这些难民,途洲水患的不到治 理,该饿死的还是会饿死,与其花费时间收拾这低贱草民闯下的烂摊子,您不如想想怎么去疏通河道。” “总要过了这个冬天在说。”天寒地冻四处水患,大冷的天开工确实风险更大。这个大牢房是武宗最深处的牢房,南裕泽面前空荡荡的,只有低低的抽泣和偶尔微弱的呼吸,什么都看不到,老头子拍了拍巴掌,几个侍从去点了火苗,下面一阵骚动,嗡嗡的乱,南裕泽下意识低头,他 正站在牢房最上面。脚下是成堆的人,挤在一起,有发臭的铁青的尸体,还有活着奄奄一息抱在一起取暖的人,见上面亮了火,都把目光投过来,不同于看见希望的眸子,那是一片死灰,干巴巴瞅着南裕泽,话都说的含糊不 清,只晓得上面亮了灯,就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想要往上爬,也有人坐在原地等死,动也不动。这牢相当于在地上挖了个坑,把人塞进去在盖上一个大锅盖,要想爬上来谈何容易。 两术山那些用作毒尸实验的,这些人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如武宗宗主所说,这些人没有救的必要了,两千多人啊,关在这么一处死人坑里,吃喝拉撒睡疾病传染死人尸体什么都有,救上来还得花大价钱帮他们看病,药材又是一笔支出。 所以凭良心说,武宗宗主一副我就是救世主的样子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皇帝陛下还是安心治理水患,安心去救那些还活着的有希望的。” 见死不救吗? 救,一定要救,他是一个皇帝,一个要对南沼子民付出责任的皇帝。 “救,你放了他们,我赔你粮食。”南裕泽瞧了眼那大坑牢里毫无生机的人,仿佛也看到外面到处都是这些,为了粮食,为了吃一口饭,而不顾生命的人,却不愿在看第二眼,转身就走了。 武宗宗主微微勾起一丝唇角“皇上英明。” 当晚他睡得比较晚,从牢里回房时方华在哪里等着,她坐在哪里嫌弃武宗的茶水不好喝,正等的急躁,武宗宗主见她在这里,脸色当时就黑了“你干什么?” “他怎么说?”方华挑眉。 武宗宗主:“粮食要赔,人要救。” 方华“那就好。”武宗被抢的这批粮食是方华经手的,据说当时是许多灾民哄抢,武宗派人来接应时才抓了两千多灾民,剩下的带着粮食跑了。既然粮食要赔,南裕泽难免要和方华谈谈,医宗顶着个医字,实则他们在黑市 除了药材,就属粮食场上最得意。第二天一大早,外面雪停了,叶青青身子难受赖着不想起床,南裕泽早早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方华来敲门,叶青青以为是早饭,就随口应一声推辞说不要了,方华扑哧一声笑了“娘娘连粮食都不要了吗? ” 叶青青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就去开门,她笑意盈盈的抱着一摞本子“皇上不在吗?” “他,一早就出去了。”叶青青侧身把人让进去,诧异问道“他没去找你吗?” 南裕泽昨晚从牢里回来就说今个要找方华谈谈粮食了。 方华摇摇头“没有啊。”说着,她把手上一摞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近几年来医宗走过的黑市大的粮贸单子,我先前准备给武宗的,如今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皇上眼下要用粮,这些能拿来做参考看看。”她这是巴巴上门来推销东西来的啊,叶青青淡淡翻了几页,确实是往年来粮食价格的浮动,总体来说价钱是过的去的,但叶青青做不了主啊,她手上又没银子,就暂时搁在桌子上说“等南裕泽回来吧,我不 大懂生意上的事。” 方华点点头,又笑道“如今闹水灾,生老病死的灾民肯定不少,药材也是紧缺的稀罕货,冬日里走生意的不多,娘娘若是需要,医宗的药材也尽管开口要,价格好商量。” 叶青青估计是没睡醒,脑子一时短路没转过这个弯来,这雪中送炭送的也太是时候了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华应该算不上是一个好人吧? 如今缺药缺粮,这两者医宗都有,医宗大老板方华就在这里,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就走个人情便宜卖给你,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叶青青还真一时消化不下,只能连连应付说等南裕泽回来再说。 杨士平这时候正巧端了早餐过来,见方华在这里就有点懵“方小姐怎么在这里?皇上没有去找您吗?” 方华瞪着俩眼睛何其无辜“没有啊。” “嗯,可能皇上去忙其他的事了。”杨士平偷偷看了眼叶青青,匆匆把饭放在桌子上,行礼告辞一套下来行云流水,转头就走。 叶青青一脸茫然,所以南裕泽到底去了哪里?送走了方华,叶青青一人闷在被窝里睡觉,一睡就睡到当晚上半夜,朦胧听见南裕泽在说话,撩开了她的被子让她起来,外头悉悉疏疏又下起雪来,南裕泽冷着那张脸看着心情很不好,叶青青就难得没有 计较他半夜把人祸害起来的事,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你一天不见个人影,去找粮食了?”“跟我走。”南裕泽一把把她从床上捞起来,三两下给她裹上衣裳,临走了叶青青还拽了个棉被裹在身上,一出门一股冷风,不禁打了个冷颤,武宗地势较高,这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大晚上还真能冻死个 人。 南裕泽一天什么也没干,就是跑灾民窝里去了,抢了武宗几万两粮食的那窝灾民,霸着山头叫嚣着要自立山门,南裕泽白天偷进去看了看,山沟沟里面确实有不少粮食,连运粮食的车都在。 晚上这里守得也严,尽管轻功再好,也只能远远的瞧上一眼,再往前就要被发现了,叶青青破天荒的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粮食堆在这里,当时就很震惊“你要把粮食抢回来吗?” 抢是肯定不能抢的,这里这么多拿刀守着的难民,一个个护粮食护的跟自个的命一样,南裕泽要是强行把粮食抢了还给武宗,还不如直接派军队来把灾民彻底消灭掉。 那场面要是打起来,相当于一群高装备武器精良的特种精英部队武力镇压扛着铁锹木棍发飙拼死的乡村大佬。这.......有点欺负人。 “你想说些什么?”叶青青看看粮食又看看南裕泽。 南裕泽抱着她又靠近粮食一些,这些灾民很聪明,他们选了一个很好防守的山脉,把粮食堆在沟里四面看守,要想偷就得从天而降的偷,不然没得商量。 然而南裕泽想说的并不是偷不偷的问题,他就一直沉默着盯着那一堆山一样的粮食,叶青青忽然想起来就问“今天方华来找过你,问你要不要买粮食和药材,她都能算个便宜价钱卖给你。” “呵呵。”南裕泽冷笑“你觉得这是好事?” “不然呢?”叶青青尚还拐不过弯来,现下黑市的粮贸区都因为南沼途洲的水灾而涨价,一个个就巴巴等着南裕泽上门谈生意,南裕泽只要开口说买粮食,进粮贸商口袋里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方华送的那份粮贸单子就很实惠,那价钱真真是雪中送炭的价钱,要是在买她的药材,那说不定还能便宜个几两.......“你别忘了这粮食是方华欠武宗的,不是我欠武宗的。”南裕泽默默瞅了她一眼,这相当于什么?方华护送的粮食被抢了,然后武宗把人扣了,南裕泽去赎人,还得买新粮食赔上去,这其中,好像有谁是个 傻子?谁啊?南裕泽啊。 叶青青本来是迷茫的,大脑系统突然跟抹了润滑油一样转了起来,那他么你们一个个的算盘打的是真响亮,这让叶青青瞬间怀疑这批抢粮食的灾民就是方华顾来的托! 南裕泽见她恍然大悟了,就一副孺子可教的摸了摸她脑袋,叶青青开口就一盆冷水“可是难民你必须得赎,这粮食你也得买,而且还是那句话,方华给的价格很便宜,你怎么看?” “让灾民把抢来的粮食还回去。”南裕泽眼神直勾勾盯着山里那堆粮食,也盯着下面活动的难民,不得不说明明是做的光明正大的好事儿,此时此刻的他却笑的很猥琐。 叶青青“那你厉害,你怎么让他们把抢来的粮食交出来?”到嘴的鸭子你吐不吐? 第二百七十七章 那花长的真丑 这些灾民都是有家室的,南裕泽是这样想的“他们这群守着粮食的人里面肯定有家人现在被武宗扣着。” 叶青青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可取的办法,但转念一想就问“在粮食和家人面前,他们会选择哪一个?” 南裕泽忽然也迷茫了些,暗搓搓的想了一会儿“我去问问。” “这怎么问......”叶青青话还没说完,南裕泽拉着她就跳下去了。天寒地冻的,这人一个个都扎堆点着篝火,几个人围在一起说闲话,身后都是成堆的粮食,嘻嘻哈哈的说着现在朝廷怎样怎样,南裕泽也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跟他们坐在一起,叶青青问“各位大哥们都是带着妻小逃荒至此的吗?”叶青青很随和的跟他们坐在一块儿,这些男人们见来的是个女子,也都纷纷给让出最暖和的地方,一个大哥瞅了南裕泽一眼“哟,这看样子你们还是个富贵人家,这老板一看就是个做 大生意的。”那大哥还算有点眼力,南裕泽毕竟和常人不一样,叶青青便笑着打哈哈“嗯嗯,家中做小本生意勉强糊口,可途洲这不是水灾吗?就从家里逃了出来,听说哥们儿抢了粮食在这里自立山头,日子过的好不快 活,就想着来投奔你们。” 为首的那大哥手中还拿着几块白面馒头,见叶青青瘦弱就递了过去,叶青青刚想要接,那大哥又收回手来“天凉,不然我给你烤烤。” 说来馒头是能烤着吃的。 叶青青顿时觉得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 南裕泽诧异拨弄着篝火,柴火烧的噼啪作响“你们这霸着山沟沟,官府就不管吗?” “他们?”几个大哥哄堂大笑“刚刚小二哥还在说,赶明了等熬过去这个冬天,我们就不占着山头当大王,就跑去夺了县衙当老爷去。” 一群人哈哈的笑着,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小二哥正巧上厕所回来,见这边闹的正欢就往这边来了,也是瞅了南裕泽一眼,脸色刷的就不怎么好看了“这位爷怎么跟我们这些穷要饭的凑一起了?” 小二哥估计是他们的头头,他一来又有几个人让位置,估计南裕泽真的不像那种饥荒难民的形象,总是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很有钱。 南裕泽略尴尬“现下吃不起饭,也是个穷要饭的。” “小二哥,他刚问我们怎么不报官?”一人说着就拍起大腿笑起来,哈哈的笑声引的这附近好几堆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报官不好使,那谁谁家刚逃荒到这里的时候,头一天就被当官的给轰出衙门了。 叶青青默默看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耸耸肩,这也不怪他啊,这能怪他吗?他天高皇帝远坐的高离的远,下面这芝麻苍蝇老鼠的官,他难道还要一个个培训了才能上岗吗? 今个可能是下雪应景,一堆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就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说闲话,小二哥说了,守着这粮食熬过去这个冬天,就去霸占衙门,在就去那什么武宗去讨要家人性命,要他们血债血偿。 “对,血债血偿!”几个人一腔热血,看的叶青青都有种揭竿起义要造反的冲动。 等等?讨要家人性命? 南裕泽问“你们问武宗讨要什么性命?”小二哥眉目一戚“你不知道啊?我们这粮食抢过来时,损失了两千多个老乡,都被武宗的人给抓走了,那谁谁家就那么一个儿子,都被抓走了,可怜他那老娘天天哭闹着要去找儿子,眼都差点给哭瞎了,哎 呀那老可怜了。” 说着,小二哥还给指了一个方向,那一堆干草垛里窝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几个香饽饽睡了,小二哥说那香饽饽是她留给她儿子的,天天抱着,都馊了还不让弟兄们吃。 于是几个人牙根咬的咯吱响。 南裕泽尝试性的问了句“要是能用这些粮食换回那些家人,你们换不换?” “哎呦大哥,你说的也太容易了,这粮食是我们凭本事抢来过日子的,要是换回了家人,我们没东西吃不都饿死吗?”小二哥愤愤不平,叶青青又回头看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满脸的无奈。 一人拿来几条茅草编的被子,小二哥又添了些柴火,今个晚上大概就要这么过去了,叶青青打了个哈欠缩在南裕泽怀里,低低道“国库里要是拿不出贴补的银子,不如我们搞募捐。” 真的是一穷二白了啊,南裕泽点点头“我自有办法,先睡吧。”结果这么一睡就跟这些灾民同吃同住了三四天,外面找皇帝都快找疯了,不知道是谁跟外边说皇帝皇后被那群抢山头的灾民给掳走了,于是官兵都出动了,以岳城为中心的几个城池洲县的官兵都全副武装 的围着这山头。 南裕泽早上见了一个影卫,影卫说外头都在传,皇帝被灾民给押着当人质了,帝都里那帮子老家伙都往途洲派兵了。 这山一被围,里面的灾民可都慌了,洋洋洒洒这几天投靠他们的也有不少人,小二哥在雪地上插了个旗子吼“你们那个是皇帝的站出来!” 叶青青“......”如此僵持着又是一两天,根本就没人出头说自个是皇帝,南裕泽也是一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影卫来了又走,说外面那些家伙打算烧山,被帝都来的聂大人一巴掌把这想法给扇回去了,皇帝在山里你 那个敢烧山? 聂大人?聂姝雨她爹啊,估计也是担心自个闺女就巴巴从帝都跑来了。 “武宗那边怎么样?”南裕泽头也没抬,自顾自的烤着一个馒头,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馒头这种东西能烤着吃? 影卫见自个主上很钟意那个馒头,就无端有了压力“听说您丢了,武宗也四处派人找您。” 南裕泽戳了戳那个烤的刚刚好的软馒头,递给叶青青“不急,在等等。” 又等了一天,听说官府不仅把乞丐窝给围了,还把武宗给围了,因为皇帝是从武宗丢的啊。 武宗宗主还算是个比较和蔼的老头子,此时此刻黑着脸听下属禀告没有皇上皇后的消息,外头官兵都快把门给挤烂了,武宗宗主终于坐不住了,腾地一声站起来猛地拍桌子“皇帝到底去哪儿了?” 毒宗离这里不远,听说皇帝走丢了,萧非特意发来一封信问候“弄丢皇帝可是大罪,武宗宗主要三思啊。”三思个鬼啊,现在官府的人就眼巴巴等着抄家了,武宗宗主无奈,可那难民窝窝里又不能随意进,想要打开灾民口,武宗宗主想到一个好办法,他家地牢里还关着那么多人,搞不好就是那些灾民的家人, 于是他一声令下放人。两千多个灾民死的剩七八百了,一窝蜂都放回来了,灾民守的那个山沟沟本来是滴水不漏的,这下眼瞧着家人回来,他们一个个都沸腾了,山上就有了缺口,官兵和武宗的人也蜂拥挤进去找南裕泽,南裕 泽已经不在了。 既然不能把粮食还给武宗,那把家人还给灾民他还是办的到的。南裕泽出灾民窝的时候,武宗宗主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去打着哈哈“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小二哥看着叶青青离开时脸色都发白了,接了还活着的家人,南裕泽又出资买了方华一些药材,把城外驿馆还有剩的粮食全部拉到了这里,难民几乎全在这里扎了堆儿,前后算算粮食,算算人头,大概够 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武宗宗主当时心情很不好,黑着一张脸问南裕泽“皇帝陛下拿着我的粮食喂养灾民,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粮食是人家凭本事抢的,他们家人也是你自己还的,有什么不妥的?” 武宗宗主一脸菜色。 深冬好几天了,杨士平没能打探到他师父的去处,偶然间向武宗宗主说起一块青黑色的玉佩,老宗主眉目一颤“青黑色的?” 杨士平以为有希望,就连连点头说是,老宗主就捋着胡须说“天老儿还在的时候,尤其喜欢青黑色,还搜罗了天下玉石,造了一盆青黑色的花。”对的没错就是花,还记得那个潇湘玉坊里冯常远手下囤货囤的那盆并蒂牡丹吗,就是一盆纯宝石打造的花,老宗主还一脸迷茫的眯着眼睛“其实他打造出来的那盆花特别的丑,我没好意思说,后来你师父云 游四海去了,把花托给我保管,我给搁仓库里边了,你找哪个干嘛?” 杨士平嘴角一阵抽搐“是这样的,我缅怀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想回来整理一下他的物品。” “那正好,我这几年瞧着那盆花是越来越丑,你带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卖了变成现银。”老宗主这几天阴沉的心情今个终于有点豁然开朗了。 杨士平宝贝一样抱着去了叶青青房间,一掀开布罩,尘土四散,南裕泽只瞅了一眼,下意识就说“这花真丑。”那盆花其实也不是特别丑,就是长的有点奇葩,深绿的根茎,青黑的花,连叶子都是黑不溜秋的,盆是个白瓷的,里面的土是碎银子,这么看来,武宗还是比较有钱。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可你到底是谁 杨士平悻悻的瞧着那盆花,虽然是自己师父的至宝,但无奈他实在不敢恭维,出于良心,他尴尬的笑笑“那啥,其实这盆花它黑,是它的特色。” 不用解释!这盆花黑的跟厕所里的某种东西一毛一样,叶青青突然胃里就有点不舒服,撇过头去不看这东西,问南裕泽“这玉和那个青黑色的龙凤玉佩有什么关系吗?” “对了。”杨士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主上,属下在武宗的宝库里看到了您师父的画像。”杨士平一脸激动的样子。说起来南裕泽和现在武宗宗主是师兄弟关系,不过也没那么亲近,就是南裕泽的师父是武宗挂在墙上烧高香敬仰的一位高人,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他,他的存在就是武宗一个传说,那人叫风高,这辈子就收 了南裕泽这么一个徒弟。 其实南裕泽本人和武宗没个卵的关系,他就是风高收的一个弟子,完了南裕泽也没有从风高哪里学到点什么。 但是杨士平很敬仰风高,一脸的崇拜“主上,风老前辈的画像风采卓然.......” “行了。”南裕泽白了他一眼,坐在茶桌子上瞻仰天老儿的这盆黑花,也大为不解“我记得天老儿的品味没这么独特吧?”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那块青黑玉佩,抬眼一对比,这两块玉压根就不是同一种,连色差都差很多,当然那块龙凤玉也没有这盆花这么恶心。 杨士平见色差对不上,一时间也想不到武宗有谁用过青黑色的玉,就先把那盆花收起来“这样吧,属下先找个地方卖了换银子吧。” 这盆花实在碍眼。 晌午时影卫说黑市的一批药材到了,送药材的人要南裕泽去签收,主要是御寒用的,因为是面对面的交易,南裕泽得带大量银票去,叶青青闲着无聊就非要跟着去。这药材不是买的医宗的,是毒门的,从落世千手里直接买的,先前在万毒山帮忙处理事务时见过一本折子,写的是有些低廉但很实用的药材押在手里囤货囤的比较严重,但又因为市场问题只能贱卖,一旦 贱卖就回不了本,要亏,但押在手里也是亏。当时南裕泽稍稍留意了一下,是一些市面上常见的药材,本来也不值几两银子,干脆问落世千买了下来。毒门人手不够,落世千让他自个找镖局押货,南裕泽没什么多余的钱又不能用自己的影卫,就走的官道,想想这些又不是粮食,应该不会出现层层克扣的情况,昨日货到了,影卫去清点,还真没少,南裕 泽就很感慨,果然我大南沼的官都是些长眼的好官。货押到了先前那个驿馆,里面有个叫蔡伊的大人,除了守着南裕泽从帝都带来的粮食,现在仓库里还守着药材,南裕泽去时他立马迎出来,说药材都看过了,没问题,都是干净货,这里替百姓们谢谢南裕 泽。 毒门这趟卖药,是从大瑶直接送过来的,银子主要就花在大瑶的关税上,一路过来药材保存的挺好,落世千也没有坑南裕泽的必要,还附带了一封信,问他要不要粮食,能便宜点儿卖。 这个便宜,是指在原有的价格基础上提升几百两,然后在便宜几十两卖给你,南裕泽又不傻。 送货的那小子是万毒山上的人,乐呵呵的递来单子说“落护法先前还在头疼着批药该怎么办,真是多谢南沼皇帝了。” 南裕泽接来单子,大致看了几眼递给影卫“去交给岳城的大夫看看。”岳城的大夫都集中在灾民山窝里头了,附近几个城里但凡会点儿医术的大夫都巴巴往岳城赶,赶着去看病,为什么啊,南裕泽在哪里啊,说不定还能瞧见皇帝这多大的殊荣,本来嫌恶清寂的岳城,好在有 了些人气。 送货那小子接过银票清点人数即日就要回程,临走前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南沼皇帝陛下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买粮食的事吗?这银子你让别人赚也是赚,还不如让我们毒门赚。” 叶青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是落世千教你说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这叫趁火打劫好不好,跟人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小子尴尬的笑了笑,突然后面有人冲上来吼“头,头儿,那个烧火做饭的大姐跑了。” “啊?啥?”那小子一怔“怎么跑了?” “就,就是我们几个卸货时没看住,她偷了您包袱里几两银子就跑了。” 南裕泽听着没在意,叶青青也没留意,只当是他们的事,那小子一脸歉意的告辞,匆匆转身就走了,大概是他们手下一个做饭的大妈拿钱跑路了吧。 解决了药材的事,南裕泽本想当晚就回武宗,去武宗后山瞅瞅风高住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青黑色龙凤玉的东西,毕竟武宗里神秘的地方,就只有风高这么一个人了。 天色不太好,乌云层层压了上来,蔡大人看了看天拱手作揖道“皇上,今晚就别走了,看天色是要下雪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是要下雪了,想想冒着大雪回去,南裕泽也懒得走,索性就在这里待上一晚,还是先前拾掇出来的那间厢房,侍卫送了热水进去,外头雪花就飘下来了,大朵大朵的,之前的雪还没化,又 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南裕泽嫌驿馆里的饭菜不好吃,叶青青无奈就自个拿着刀去了厨房,问他喜欢吃什么,他就颠颠跟着去厨房凑热闹,其实这驿馆的饭难吃,叶青青煮的面更难吃,印象中她做的饭只有聂姝雨一人吃过,只 会泡面加盐磕俩蛋的水平,叶青青也只能给做出一碗清汤面来,还自我辩解的说“虽然看着没什么食欲,但你吃一口就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南裕泽已经拿勺子舀了一勺,那煮成面糊的东西,放进嘴里,只能感觉到它是面,面里还裹着盐,然后有几根塞牙缝的青菜,南裕泽面无表情的嚼了嚼,放下勺子“来人。” 一影卫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南裕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如释重负的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给我做碗能吃的面。” 叶青青居然有种跟影卫抢饭碗的错觉,诧异的也去舀了一勺自己炖的面糊,边吃边说“应该也没那么难吃吧?我觉得一定是盐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是火柴的问题呢,南裕泽不忍直视那碗面,叶青青吃进去一口,就全数吐了出来,你看这一定不是个人口味的问题,叶青青脸面上有点过不去,就打着哈哈说“那啥,就是外面下雪了,比较冷 ,影响我揉面的手感,所以面才这么难吃。” 我一定是那种泡茶做饭熬粥洗衣的贤妻良母好不好? 难道我不是吗? 南裕泽莫名就想起了越王府那盆熬给她的王八汤,深深的戚眉,自己为什么就犯贱的说驿馆的饭菜不好吃?明明还可啊。 影卫在做饭,南裕泽总不能和叶青青端着空碗巴巴杵在灶炉前等着,这让影卫很尴尬。 正要回房,外头一声惊呼,雪里枯树上的鸟儿惊叫着飞起来,哗啦啦的闹着动静,蔡大人住的那间房亮了灯,不少侍卫都围了过去,隔着窗户问“蔡大人,您怎么了?” “没,没事,都散了吧散了。”蔡伊声音还颤抖着。 叶青青远远的看着他亮了灯的窗户上映了两道人影,一阵凉风吹过来心下沉了沉,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在四周,这鹅毛大雪里有一个她很熟悉的人在,却不是南裕泽。 南裕泽见她脸色不太对劲儿,就问“有什么蹊跷吗?” “我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吧?”叶青青也说不清是遇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就是这个地方和从蔡大人房中传出的惊呼很熟悉,特别的熟悉。 是某个人的气息,又不太像,模模糊糊的。 南裕泽见她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哈欠“走吧,我们吃完饭睡一觉,你的病就好了。” “你才有病。” “南裕泽。” 有人在喊这个名字,很大声的在喊,像是在求救,可这个声音实在陌生,然后声音的主人像是被什么打中了脑袋,归于平静。叶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南裕泽突然心情大好“程辰澈?” 程辰澈?你莫不是个傻子吧?叶青青心惊肉跳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不过经南裕泽这么一说,刚刚喊的那声南裕泽,确确实实有点像程辰澈,这想法一出,叶青青自己都惊呆了。然后南裕泽并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打算,回去吃了一碗汤面然后蹲在蔡大人墙角,嗯,蹲在蔡大人的墙角,堂堂一个皇帝猥琐的跟街边买菜的大叔一样,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连街边买菜的大叔都 比他正大光明的多。 叶青青十分不解“你做什么?” “你听。”南裕泽越发觉得这间房有蹊跷,蔡大人这屋子里面黑咕隆咚的,一丝悉悉疏疏的声音正在对话。 与蔡大人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大妈,影卫偷偷摸摸的凑过来,在南裕泽身边耳语了几句,叶青青听的清楚,是说毒门丢的那个烧火做饭的大妈。 现在就在蔡大人房中,南裕泽示意影卫离开,叶青青又凑上来“到底怎么了?” 里面说话正说到正点上,那个大妈很豪气的说“只要能把我送到帝都,我给你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出手很阔绰吗?蔡大人为难的支支吾吾半晌“可,可你到底是谁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还有脸提雕工 “你管我是谁。”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也不是那么熟悉,毒门有一种药喝了能磨坏了嗓子,就是那种变相的沙哑,叶青青仔细琢磨了下,不太敢相信的问南裕泽“是不是?许敏?” 南裕泽点点头“是她。” 蔡大人恍然大悟“你,你不会是逃犯吧?我可跟你说,现在皇帝皇后都在这里,我要抓了你报官。” “你敢!”许敏一声怒喝,蔡大人呜呜几声闷响,屋子里有摔碎茶碗的声音。 叶青青倒抽一口凉气“那刚刚喊你的是不是程辰澈在求救?” “是吧。”南裕泽一个激灵,猛然瞪大了眼睛,程辰澈在求救,他还活着。南裕泽当下腾地一声站起来跳窗进去,里面刚刚还在说话,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叶青青急忙点了灯,对面窗户的窗帘还在飘,显然是刚跑,椅子还是热的,就连桌角上的血迹都还顺着桌腿在流,碎掉的茶 碗上还挂着一小块儿皮肉,南裕泽心惊的指了指。 叶青青心下忐忑的看了一眼“不,不是程辰澈的。” “来人,追!” 影卫悄没声息的从身边掠过,窗帘透过来清澈的风,冷冽又刺疼,眼里模糊了一把泪,叶青青沉静道“冲动了。” 南裕泽看了窗户一会儿,暗暗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毒门押货的那小子叫禾合,是落世千手下一个常年押货的,也算是个镖局的老板,这会儿正睡着,被南裕泽一脚踹开了门,禾合惯性的从床上跳起来,拔出床头的长剑“谁?” 南裕泽冷冷清清的逼问“你们丢的那个烧火做饭的大妈是从哪里招来的?”许敏也真是够可以,原以为她会走沙路来南沼,毕竟那是一条最近的,或者她会走水路,再不济她会走官道,就是他妈的没想到她会带着程辰澈跟着毒门的货走,这就是在毒门眼皮子底下劫持了程辰澈跑 路。 禾合见南裕泽脸色实在紧张,一时间慌得去拿衣服往身上穿,边穿边问“怎么了?那是我们一直在用的一个大妈,跟了我们十几年了。” “这一路走过来,可有什么异常?” “没,没什么啊,她.......”禾合一脸懵逼,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南裕泽会这么问。 叶青青慌慌张张跟进来“行了人已经跑了,别问了,没用。” “怎,怎么了?”禾合一颗心腾地悬在嗓子眼,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落世千就那么聪明但是他手下养出来的人都那么蠢?叶青青看了眼外面漫天的鹅毛大雪“这种天气,应该跑不远。”禾合在知道那个烧火做饭的大妈拐带着死了的堂冥门主跑了的时候,面色死灰,当时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拿着自个手中的剑就冲了出去,门槛还没跨过,就被南裕泽的影卫拉拽了回来,南裕泽吩咐“你给 落世千写封信,这边我处理,另外,让他送几百斤粮食来。” 这张脸你还要不要了?叶青青哑然,南裕泽淡淡喝了口茶,觉得自己被叶青青鄙视了,就为自己洗白道“既然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得到,借点儿粮食你们亏不亏?” 禾合一时拿不定主意,但这南沼的地盘皇帝不好使谁好使?就算是个傻子他也知道求南裕泽事半功倍,更何况,南裕泽字里行间说的是借粮食,不是要。 就急急忙忙给落世千写了封信寄回去。这时候天已经大亮,昨晚上派出去追的影卫一直没回来,派出去六个,音讯全无,南裕泽回武宗的路上暗自敲打着车窗,是不是该赞叹许敏有些真本事?要依叶青青来说,她还是不相信程辰澈活着“难不成 还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作妖的?程辰澈下葬那日你我世千方清峰他们都在看着。” “就算是假的,许敏该不该抓?”南裕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他当然不希望是假的,而且许敏是必须要抓的。杨士平端着一盆黑玉去隔壁城走了一趟,他记得那谁的潇湘玉坊在岳城附近也有开店,许久不来这地方一大早上白茫茫一片雪他站在大街的分岔路口就有点懵,就随便拉了一个人,是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杨士平一拉,那人漠然转头,一脸冰块儿样子。 他手上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刀子,杨士平拉了他一把,他就往袖口里收了收,急躁的问“干什么?” “不,没,没干什么,就是想问大哥个路,那个潇湘玉楼怎么走?” “我不是本地的。”那人上下扫了杨士平几眼,看的杨士平心虚“看什么看?我也不是本地的?你瞧我长的稀罕啊?” 那人冷哼一声白了杨士平一眼就要走,杨士平看的清清楚楚他收进袖口的刀还有血,据他多年混黑道的经验来说,这血是新血,刀就不怎么滴了,不值钱的老刀,黑市铁器子铺里一两银子随便挑随便选...... 神气什么?杨士平忿忿不平,我们家老宗主收藏的刀比你的肾都值钱! 后面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好像是死了个人,里三圈儿外三圈儿都是看热闹的,流了好多血,是被谁给划开了肚子,杨士平跟着人流挤了进去,抱着那盆花抱的紧紧的。南裕泽的马车和那个冷面藏刀的路人刚好擦肩,谁也没看见谁,在往前走走,就是案发现场了,马车过不去,叶青青就下车看了看,好不容易挤进去看了一眼,一眼就惊了,忙把人群后面的南裕泽拉过来“ 这......” 南裕泽点点头“是。” 是昨晚的影卫。杨士平抱着那盆花左右看护着,生怕把花给撞碎了,看死人又没什么意思就想转身离开,刚转身眼角看见叶青青,在一个余光就看到了南裕泽,一时激动没留神儿被人撞了一下,踉跄跌出去,扑到哪个尸 体上,手上玉花盆被黑布包着,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儿滚到叶青青脚下。 叶青青一脸无语“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正和那尸体躺一块儿,血水都染了上去,南裕泽声音沉了沉“起来,待会儿官府来人的时候,你同他们商议,把尸体收拾了在回去。”人群中嗡嗡声越来越大,嚷嚷着怎么能动尸体,官府马上要来人了,杨士平一个打滚站起来觉得特别丢脸,然而南裕泽说了尸体要他收拾,那八成和南裕泽是有关系的,和南裕泽有关系?杨士平忽然就想 到那个往袖子里藏刀的家伙,匆匆过去冲南裕泽耳语了几句,南裕泽点点头“你留这里收拾尸体。” 叶青青听的一清二楚的同时,顺手把那盆花捡了起来问“你还没卖掉?” “没找着潇湘玉楼在哪里。”杨士平挠挠脑袋挺抱歉。 “走。”南裕泽拽着叶青青要离开,叶青青就带着那盆花随口说了句“我帮你卖了吧。” 南裕泽刚离开,官府的人一窝蜂就涌了过来,杨士平冲捕头作揖说话,一副贼拉靠谱的样子。 如杨士平所说这人过去也有一会儿了,只能顺着路追,就把马车留在一家客栈里,一路拐了几个弯儿,有影卫回来说没见到那个袖口藏刀的人,这座城已然被封锁,南裕泽道“在找找,客栈里找找。” 估计是走不出这座城,就算目前抓不到许敏,抓个许敏身边的护卫总行吧? 叶青青拉了拉南裕泽的衣袖,示意他往旁边看,是潇湘玉楼。 没有帝都建造的那么豪华但在外观上勉强还凑合,上面有一牌匾写着潇湘玉楼,却没几个人进出,也是,现在正闹饥荒,玉石这东西毕竟不是应时的东西。招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大叔,一脸的沟壑看起来还是玉石方面的专家,长的就一副专家样,摸了摸鼻梁又瞧了瞧这块玉,神神叨叨说“哎呀姑娘你可算是找对地方了,你存的这种青黑的玉石旷世奇珍啊,不 多见的,这样吧,我算个市面价,十万两。”我呸!武宗天老儿压箱底的丑玉你旷世奇珍就卖五万两?叶青青觉着这大叔年长,应该给他点儿面子,就道“那啥,大叔,你看你长的这么一本正经一看就是道中高人,您总得在外面装出您很有脑子的样子 是吧,青黑色的玉啊,水种很纯的,而且这雕工没的说,押盆地的土我都是拿碎银填的,而且!现在市面上,除了粉玉,就属青黑最值钱,一口价三十万两。” 有些人他长的像专家他不一定真的就是专家,但有些人她长的很可爱就一定不是智障,就比如叶青青,十万两连三年清知县都买不到! 你搁这儿忽悠谁啊? 那大叔一脸菜色“姑娘,我明说了吧,您这东西它不适合雕刻成花,太丑。”你还有脸跟我提雕工?那大叔一脸你为什么这么蠢的样子。 额,我要是亲自操刀能把好端端一盆玉雕成这东西我就自个原地挖坑原地活埋。 感觉被别人嘲笑了,叶青青也觉着丢脸,南裕泽在一旁想笑,笑这个雕工,但是出于对武宗的尊敬,南裕泽觉得自己不该放肆,就微微勾了勾唇“这玉五十万两卖给你。” 他声音很轻,然后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麒麟图案,熠熠生辉。 那大叔先是一懵,然后凑近了看着那块玉,看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侍者,侍者说“这是右护法的贴身玉......”“买,买,这盆花我们收了,收,不就五十万两吗,一切好说,好说。” 第二百八十章 那你好聪明哦 那大叔还有些不相信,又瑟瑟的偏过脑袋看了一旁拿算盘的那个侍者,侍者说“错不了。” 就是右护法的玉佩,而且这种玉一般都是身边人才有的,这人看气度,要么是右护法本人,要么是右护法信任的人,侍者一脸对没错就是这样你做的很棒五十万两收了这盆花妥妥的没毛病。 大叔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敢问您和右护法是什么关系?” 叶青青只觉得南裕泽不要脸,十分不要脸,十分的坚持的不要脸,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落世千的玉佩给偷来的,于是她就觉得有点心虚,感觉对不起这大叔,就不说话。 南裕泽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讪讪道“和世千有过命的交情,这是他送我的,说什么你们毒门有条规矩,见物如见人。我就想拿出来看看好不好使。” “好使,好使。”大叔一听南裕泽口中喊右护法世千,当即就晓得是不一般的关系,扯着一张笑脸道“快,去库房取五十万两银票来,在给这位兄弟开个单子。” 南裕泽这块儿玉是真的啊,那老板他一个卖玉的又怎会不识货,只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真的万毒山上的东西,当下以为遇到了贵人,点头哈腰的请南裕泽上座。 “你偷的?”叶青青端着茶水也不喝,抵在唇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需要买粮食买来年春天播种的种子,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南裕泽这么东坑西骗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偷的。”南裕泽一本正经的黑着脸,脸上就写着我是个正面人物“这是我光明正大的拿的。” 他从落世千哪里扣的,落世千怎么说,也是走过一趟两术山的人,然后落世千当时觉得毒门归大瑶皇帝管了,他的玉佩实际上没什么用了,南裕泽管他要他就无所谓的给了。 如果改天潇湘玉楼的单子递给落世千时,上面一笔五十万两的支出还是因为一块护法玉佩,估计他会考虑把自个手下的人全换一遍,然后在毒门名下各种产业门口竖一块牌子,南裕泽与叶青青不得入内。掌柜的去拿银票了,南裕泽和叶青青在哪里喝茶,说起了之前那根璀玉簪子,价值不菲,叶青青点点头“一般那种东西从矿山挖出来的多是小颗的碎钻,五毫米以下的不值钱,所以很难有这么大的还能制成 簪子,自然是价值连城。”南裕泽听不太懂,一直看着她身后。叶青青说抬眸与他说玉石行业的风险,若是货好,找不到销路,压在手里一般很难处理,这行当最好是三年不出手出手吃三年,正说着,南裕泽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她 转头看看。 身后有个中年男人,正在和店里小二哥卖东西,手上拿着一个红布包,摊开在桌子上,里面一串的财宝,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的东西。 是大瑶皇室的,叶青青盯着桌子上那摊珠宝看了一会儿,远远的觉着很眼熟,越看越觉得是许敏的东西,尤其是那根簪子,水灵通透,吊着一串小珍珠流苏,看着越发眼熟。 这个簪子叫凤含珠,是萧竹书的陪嫁,这簪子还很值钱,也漂亮,叶青青记得母后说过是叶宁办满月酒时,萧竹书送给许敏的。 呵呵,走投无路来卖首饰了? 潇湘玉楼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同黑市一样,这里的东西不问出处,不问去处。 小二哥看着是好货,就派人去找刚刚那个专家,就留了中年男人一个人在哪里傻愣愣的杵着,等着老板开价,南裕泽估摸了下“应该是守宫死士,武功在我之上。” 他说武功在我之上这句话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叶青青抽了抽嘴角“活抓还是?” “不,放他走。”然后跟着他找到许敏,这套路百用不厌。 于是俩人默默的转过头,面对面的喝茶吃糕点,老专家拿着五十万两银票递过来,南裕泽很低调的接过那厚厚一沓,然后揣在兜里,全程理所当然啊。 老专家去接待那个中年男人时,那男人冲叶青青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一个穿常服的影卫很自然的挡住了他目光。老专家迎上去看了看他红布包着的珠宝,叶青青原以为要等很长时间,没想到就一盏茶的功夫就谈妥了,大概是这个中年男人觉得这里不能久留,价格就谈的快一些,他拿了老专家的银票就走,南裕泽和 叶青青赶紧跟上,出了门,外面一阵雪花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叶青青吞了口口水紧跟上南裕泽的脚步“万不能在冲动了。” 他卖了珠宝,因为岳城的药材都很便宜,他七拐八拐去了岳城,又买了一些伤药,还有普通的风寒药,始终都没发现自个身后跟着一条尾巴。 快到黄昏时,雪停了,他走到一片荒林处,林间深处有一间破庙,四面漏风很久没有住人了,那中年男人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阴森森说了句“别跟着我了,皇帝陛下。” 南裕泽“.......”哇,那你好聪明哦。 叶青青从树上跳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嘉青长公主的气息,我怎么敢忘?”那中年男人漠然转过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是许敏的守宫死士。 呃.......叶青青好像忘了,自个在大瑶皇宫也是住了十多年的女人。 “你们跟着我无非是想找到许皇后,不过要让你们空欢喜一场了,许皇后早已出了城.......” 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那张长的很严肃的脸上自然而然的向南裕泽表达一种信息,就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所以我要多讲一些废话,然而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气不气?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然后南裕泽一根针毫不犹豫的戳穿了那个中年男人,来回挂了两张蜘蛛网。叶青青一肚子问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就只看见一具尸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有没有搞错啊,叶青 青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冲动干什么!” “这种人,话不能太多。”南裕泽嫌弃的看了一眼尸体“走,回家。” 他很不耐烦,叶青青当时一懵:“正常套路不该是活抓然后审问吗?”南裕泽挑眉:“要是审出错误的信息,还浪费时间。” 他是不太指望守宫死士能干出出卖主子的事儿的,如果许敏去了南方这死士说北方,那他妈有什么用?而且还浪费时间。 这道理在逻辑上居然没有错误,叶青青摸了摸鼻子“那你想怎样?多拖一天程辰澈可能就真的死了。” 南裕泽看了看天色“你就不冷吗?” “靠!”论身边有一只很暴躁还不吃药的蜘蛛侠的无奈性。他的淡定时常让叶青青有种想抽他的冲动,而叶青青又是那种不会控制自己冲动的人,为了忍住不践行,保持和谐友好的关系,叶青青决定和他商量一下以后的发展。好吧以上都是废话,叶青青翻了个白 眼,妥妥的用大脑系统偷看他的思想。 然后他居然是空白的,哦不,他冷。 他居然冷?叶青青嘲讽他“你果然是个冷血的生物,程辰澈生死不明,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担心。” “我担心啊。”南裕泽很无奈,又很沉重“可是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显示出我的担心?” 叶青青,难道你不该发个微博感慨一下吗?可是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叶青青一时哑然“你平常担心一个人是怎样的?” “睡觉。”难道要漫山遍野不吃不喝发疯的像没头苍蝇一样去找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南裕泽不干徒劳无功的事。 叶青青忍不住了“你自己回去睡吧,我找找。” 说着她转身去了那间破庙,南裕泽出奇的居然没拦,什么也没说,就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进去,然后在破庙中绕了一圈儿在出来,南裕泽嘲笑她“什么都没有对吗?” 明知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南裕泽伸出手“过来,我告诉你。”“程辰澈和许敏同生死,你不必担心,许敏可以投靠的只有叶宁,传言叶宁又去了佛寺,所以我们只需要在佛寺守着就行,你不必太过着急。”他眼神晦暗,叶青青忽然扫到一点消息,他的大脑并不是这样 说。 他内心居然很愧疚,他居然也很着急,他居然也很想现在冲到满世界,去找到那个人,去手撕了许敏,他居然,在紧紧握着拳头。真的,我也很着急,可是我也很无奈。 “许敏那种疯子,你凭什么说她不会伤害程辰澈?” “主上?” 影卫偷偷喊了一声,好像他并不想打扰俩人吵嘴,但是这件事又很着急。 南裕泽扭头看了他一眼“说。” “宁妃娘娘在路上哭闹寻死,根本就没进两术山,跳了三四次河。” “死了?”南裕泽问 “没有。” “那就让她去死啊!”叶青青猛地回头冲影卫吼“这种事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息怒。”影卫求救的看向南裕泽“主上,宁妃说,若是您答应在见她一面,她就把许敏引出来,交给您处置。” 南裕泽意料之外的问了一句“她当真这么说?”“那也不见,滚!”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来镖局做什么 要出卖自己的亲娘吗,这倒是个不错的求生方法,那来禀报的影卫第二次被叶青青吼了,于是他更猥琐了一些,浓浓的夜色,他尽量让叶青青看不到自己。 南裕泽对这件事挺有兴趣“那就把她带到岳城来。” “不准带!”叶青青冲影卫吼“聋了吗,我让你滚。”影卫有点纠结,就是纠结啊,他也很想滚啊,可南裕泽没说要走,你们吵架何苦为难一个影卫呢?我长这么大也不容易啊,那我应该听谁的?影卫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皇后娘娘三思啊,带来宁妃能引出许敏 来。” 南裕泽一副你看连影卫都知道的事你在这里犯什么傻? 所以你是为了程辰澈的事在生气还是为了叶宁? 一阵凉风吹来,树叶唰唰的往下掉,让人不禁打了个寒蝉,静默了许久,南裕泽小步小步的磨蹭过去“那什么?我们先回去行不行。” “我会想办法找到程辰澈的,他不会出事的。” “我呸!”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把叶宁接过来吧,我走!” 南裕泽还没来得及接上话,她愤然一个转身跑了,影卫都傻在原地看热闹了还不知道追,恍然间一刀子眼甩过来,影卫心里咯噔一下“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保护皇后娘娘安全。” 然后一溜烟跟了上去。南裕泽又打了个冷颤,转身想回去睡觉,还打了个哈欠,回头走了两步然后抬头居然找不到回家的路,算了,还是跟上叶青青吧。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真是太给她脸了,以至于大半夜不睡觉跟着她离家 出走。这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悉悉疏疏又飘起了雪花,落进衣领子里吓跑了瞌睡劲儿,南裕泽恍然觉得这林子好大啊,进来的时候只顾着跟着那个死士,都忘了查探这林子。四处都是参天的大树,俩人合臂都抱 不过来。 难免有点阴森的感觉,叶青青一人走在前面,身后五十米远跟着一个尽力在隐藏自己的影卫,一百米远还跟着一个超想睡觉的南裕泽,一路打着哈欠,仨人就这么走着。 在树林里绕了两圈儿,叶青青出去了,臭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熟人勿扰,天刚蒙蒙亮,她在城中找了一家镖局,仰头看了看牌匾思衬了一会儿,叶青青打定了主意走了进去。记不记得那个叫蔡伊的驿馆大人,他就是这家镖局的掌柜的,蔡家镖,不是特别有名望,在当地也是深得百姓喜欢的,平日里稍货走货弄些稀罕东西给城中百姓尝尝鲜什么的,日子过的也挺滋润,当下年 间闹洪水,缺粮,这镖局也出过不少钱粮,把灾民集中到驿馆见皇帝那法子就是蔡伊主导的。 叶青青,来这里做什么?南裕泽诧异,她是找蔡伊有事还是找镖局有事?影卫在一旁比南裕泽还猥琐“主上,属下要不要跟进去?” 俩人跟猥亵大叔一样一脸的老奸巨猾,南裕泽点点头。若不是叶青青能识别熟人百米之内的气息,南裕泽发誓他肯定会亲自进去看看她要搞什么幺蛾子。蔡伊这时候还在驿馆照顾灾民控制粮食用度,这镖局里如今当家做主的是蔡伊的夫人,是个女人,叶青青进来时小厮连茶都没上就说“姑娘,我们镖局这几个月都不接单子,来年立了春才接。这不闹灾荒吗 ,我们镖里的人手都回家照顾爹娘去了。” “哦,这样啊?”有点出乎意料,叶青青转念一想“你们老板是谁,我想找他聊聊。” 通常这种来镖局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小厮语气也还可以“我们家老爷没在家,近些天也不会回家,真的很抱歉......” “那你们现在谁当家?能做的了主就行,我有个大单子,想来这单够你们吃上几年。”叶青青大言不惭的瞎掰扯着,她手里哪有什么银子,吃穿用度都是南裕泽的。 欸,忽然想起来,好像确实一直是南裕泽在给她银票。 皇后又不能白给他当,这也是要月钱的! 小厮迟疑了下“那姑娘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后院瞧瞧我家夫人醒了没有。”那小厮刚走,叶青青寻了个椅子四仰八叉的坐下,随口吐槽说连茶都不给喝,影卫默默的从门口进来,正好撞进叶青青眼里,叶青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劝你最好别跟着我,免得我失手回头捅你一刀 。” 影卫很惊悚“这......镖局在大街上立着,来者都是客。” “南裕泽在门口蹲着?” “这......”影卫着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背叛皇上好呢?还是骗皇后娘娘好? “你出去跟他说,老娘今个就让外面卧着的那个家伙看看什么叫靠谱!”叶青青连带着还鄙视了这个影卫一把,跟的这是个什么主子? “她真这么说?”南裕泽默默扭头,又一记刀子眼甩过去,影卫连连点头“属下不敢撒谎。” 他只是把那个动作形容词卧着改成行动用词守着而已...... 南裕泽当即找了附近一家客栈去吃早饭,希望食物能消气,完了命令影卫“把你身上所有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影卫一脸懵逼的抬头,不是吧,我就这点家当回头要娶老婆的,南裕泽眉目一紧“没听见?” 影卫低头,立刻翻遍身上口袋,一共二十三两十文钱,南裕泽拿在手上丧心病狂的笑了“行了回去吧,守着叶青青看她搞什么名堂。” 影卫很颓废的回去了,叶青青在镖局大堂的椅子上眯着眼睛险些睡着,刚刚那小厮咳了几声,她一惊腾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擦掉嘴角的口水笑道“人带来了吗?” “姑娘,这是我们镖头夫人。”小厮往一旁侧了侧身,一个打扮端庄朴素的妇人冲叶青青笑了笑“听家奴说姑娘有笔大单子要压在这里,您说说看。”叶青青抹了把一夜没睡的脸“哦,是这样的,如今途洲发大水,我老家在途洲是做木材生意的,主要就做个桌子椅子什么的,仓库里不少成品好些都泡了水,家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剩余的运到了岳城,现 在人们有钱都买粮食了谁还买这些啊,货就压在手里卖不出去。” 叶青青说的贼有感情,跟赔了多大生意一样露出悲壮的神色,那妇人也跟着同情几分“那依姑娘之见,是要把这些木材成品运到别处去卖?” “哦,我这运气还算不错。”叶青青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前几天帝都里的表哥写了封家书,说在帝都开了一家木材铺子,让我们把货运过去,他帮我们尽数卖了。” “如此甚好,甚好。”那妇人还算和蔼可亲,当下由衷的为叶青青高兴“那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啊?” “我姓古,叫古月。”叶青青笑的也十分和善。 影卫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皇后娘娘请收下属下的膝盖。 妇人突然发现这姑娘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长的一表人才而且沉着,看样子还很有规矩,就疑惑的问“这是,姑娘的相公吗?” “啊?”叶青青惊讶的回头看了影卫一眼,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这个无辜的影卫,影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夫人误会了,我家小姐尚未出阁,我是小姐的侍卫。” “哦,这样啊。”妇人微微敛眸,看穿着打扮,看这侍卫的气度,妇人料定这个叫古月的姑娘是能拿出大银票的人,而且她刚刚还说是在帝都的表哥,在帝都有亲戚欸...... 感觉上这是个很牛逼的人物,妇人让下人上了茶,与叶青青问起货物的多少?准备走那条路线?到了那边有没有人接应,以及定金的问题。叶青青一一回答了“货物大多数是做好的桌子,可以叠压在一起运,有几百件,是檀木上漆的,怕磕碰。还有小件的茶桌茶椅,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有床和衣柜,这些不好说,估计得等装车后才能 定夺。” 叶青青说的有模有样,不怕人胡说八道,就怕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影卫在一旁只顾着点头,皇后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定金怎么说?”妇人说起了这个“刚刚小姐也听家奴说了,要是起货起码得来年一月份开了春才能干。”“不,我这批货近日就得走,您看镖局里能召回多少弟兄就是多少弟兄了,剩下的我想借您镖局的名头写个广告单子贴在附近几个城里重金招个人手,您放心,我招来的人我给佣金,另外在给您五万两广告 费。您自个镖里的弟兄能来帮忙的,我付平时走货两倍的价格”听起来这是一个好生意,镖局就相当于现在送快递的,你平时发一个件,到手利润减去和人工吃喝和人工工资,也没剩几个,现在照样是送一个件,你还拿原来送货的利润,但是不用减去人工吃喝和人工 工资,完了还有广告费拿。还不用担路上货物的损失赔偿,因为押送人不是镖局的,是你从大街上随便找的。妇人当时觉得这笔生意特别划算,当下就答应了“你现在押这里三千两,我就召集门下弟兄。”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为难他做什么 叶青青笑笑“不急,我先借您的名堂召集外面的兄弟,看看能找多少个,毕竟您手下兄弟多是本地人,赶上灾荒还有家人要照顾。” 叶青青特别的宽宏大量。她当时就拿了纸笔,以此为借口说有一批木材要从岳城发往帝都,现招壮丁凑人走货,从家中遭洪水木材泡水囤积手中开始写,写到后来帝都表哥帮忙处理找到蔡家镖局,写的声泪俱下一波三折。完了在 末尾写上蔡家镖局的名字。 影卫豁然开朗,知道皇后娘娘要搞什么幺蛾子了,许敏要是看到这个招人的单子,八成会跑来混到镖局去帝都,她不就是用这种法子从大瑶跑到南沼的吗。 顿时要给皇后娘娘这种机智的做法点三十二个赞,影卫正暗自佩服着,叶青青低低问他“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子?” 影卫道“没了,来之前主上全给我要走了。” 嗯......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主上混吧。 叶青青贼尴尬的冲妇人笑了笑“我出门来的急没带银票,他也没有。” “这样吧。”叶青青上下看了全身,也没从身上瞧见个玉镯项链金钗了什么的,唯一一根璀石簪子还在昭辰那里,叶青青想了想“嗯,那个我的未婚夫在不远的地方等我,银票都在他手上......” 影卫“......”未婚夫? 影卫只好去主上吃早餐的那个客栈找人,南裕泽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粥,也刚好听影卫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虽然很佩服叶青青的想法但是碍于面子确实不能她要就得给,淡淡道“让她来求我。” 不是很能耐吗? 影卫又得跑回去,在叶青青耳朵边低声说“主上说,让您亲自去求他。” “切。”叶青青哧鼻冷哼,又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你当真没银子?” “属下不敢撒谎。” “有刀吗?” “啊?” “哦,就是你们用来杀人的匕首。”叶青青模糊比了个大概的形状,就是一把匕首的样子,一脸认真。 影卫就看在她很认真的份上把自个的匕首掏出来递了过去,一拿刀子,上首那妇人眼神闪过一丝狐疑“古姑娘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和我的侍卫有话要说。”叶青青拉着影卫出门了。 影卫不解“娘娘还是回去同主上认个错,娘娘这法子是好的,主上一定赞同......” “呵呵,你太天真了。”叶青青大姐大的姿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南裕泽随身的银票谁带着?” “天天”另一个影卫。 他下意识就把这个名字供出来了,叶青青拿匕首挑起他下巴,忽略他长的很帅让人不忍心虐的这个槽点,叶青青眯起眼睛威胁他“他人在哪里?” “一直跟着主上啊。”影卫很理所当然,这不是废话吗,随身带着银票的,会移动的atm机,不跟着南裕泽跟着谁? 叶青青眼角一抽抽“不是,你跟着南裕泽那么长时间你就不能存点私房钱?”说着她把刀咬在嘴上伸手去搜身“你也忒傻了吧。” 影卫下意识躲避叶青青的手“娘娘,您还是去跟主上认个错......” “认什么错?我没错!” “您要体谅主上......” “我呸,曾经有一个叫卫毅的也这么跟我说。”叶青青拿着那把危险的刀子在他身上游走,阴森森笑道“后来他就死了。”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借钱给我吗? 影卫打了个冷颤,那你杀了我吧,我真没钱。 “古姑娘,你们商量好了吗?”那妇人这时候就有点不耐烦了,认为叶青青是来耍她的,脸色已经没刚刚那么和颜悦色了,叶青青听声音就知道里面人快急了,忙应道“好了好了,我们商量好了。”叶青青一着急,举着刀子眼疾手快的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下手毫不犹豫的狠,血滴滴拉拉的往下掉,地上立马湿了一片,叶青青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蹲在地上“你居然打我,我这么可爱你居然还动刀,真 是反了你了......”她越说声音越小,跟快要死了一样,影卫猛地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跪地扶着她,从衣袖里找出一瓶子伤药递给她,脸色无比凝重,好似要上战场,生死之一瞬在他眉目间衡量,他慎重又慎重道“娘娘,您稍 等。” 另外,您划这一刀很有技术水平,没伤筋动骨还不会流血过多,您不要摆着那一副快死的样子吓唬我。然而以上这一番对叶青青的吐槽并没有什么卵用,影卫进去了。 妇人有点迷茫的站起来,拎不清东西南北的迷茫“你,你怎么能伤害古姑娘?” 影卫冷着一张脸“夫人,家中钱财如要调动有些困难,请夫人宽限一下,我们下午在来。” 他很诚实,就带着不会撒谎的样子,那妇人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那好吧,合作愉快。” 影卫抱拳一礼“打扰了,请见谅。” “送客。” 影卫满脸的歉意,然后出门劝叶青青“小姐我们走。” “我不走。”叶青青坐在地上威胁他“你要怎么样?你要弑主吗?” 夫人直接从堂后走了,所以现在叶青青面前除了那个影卫,就只有他们镖局里的小厮了,都在哪里看热闹,影卫觉的特别丢脸,可是自己主子的女人,哭着也得伺候,影卫很无奈“娘娘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我哪有错我凭什么要去给他认错。”叶青青人鱼姿态坐在地上还挤出两滴眼泪来,影卫哑然“别哭,您别哭。”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女人,还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更何况,他一遍遍的在强调,这是自己主子的女人,一咬牙,影卫道“得罪了。” 然后他打横抱起叶青青,直奔南裕泽吃饭的客栈。 这会儿子南裕泽的那份早饭还没吃完,见叶青青来了,还是被抱着来的,他下意识以为叶青青受伤了,腾地一声站起来“怎么了?” 影卫把叶青青放在椅子上,她两眼磕着泪花坐在哪里看着桌子上大包子中包子小包子,吸了吸鼻子,问小二要了一碗粥,谁也不搭理坐那里就吃。 南裕泽哭笑不得,见她胳膊上有一条触目......不算很严重的刀伤,就问“你又作什么死?” 叶青青不理他,他无奈问影卫“她作什么死?” “主上,属下有罪。”影卫就是好气哦一点儿都不想保持微笑。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南裕泽大抵猜到了一些,又问叶青青“你为难他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影卫啊,又没银子。” 南裕泽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我很有钱你求我吧。 “难道不是你问他要走了吗?”叶青青就很生气,难道你敢说这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一共二十三两十文钱,够你干嘛?”南裕泽问。 叶青青正在气头上,又实在没什么话可以顶驳他,就一个劲儿的吃东西,桌上的菜还是热的,馒头还是香的,粥还是甜的。 “你怎么不说话?”南裕泽见她这一副吃瘪的样子很有趣。 “不想跟你说话。” “你吃的这些东西大概要在这里洗一个月的盘子才能还的起。”南裕泽挑眉。 叶青青猛地一摔筷子,南裕泽尴尬的淡笑两声“吃饱了?” “滚!” “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吗?” 叶青青“......” “好了别气了。”南裕泽又看了眼她胳膊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叶青青又招了店小二过来,把早饭席撤了换午饭,那个菜贵她吃那个点了整整一大桌,然后狠狠瞪了南裕泽一眼“我就是刷盘子刷死在这里,我也要吃,你管的着?” 南裕泽哑然“那你吃,吃吧。” 他招了影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叶青青听的一清二楚,就是那个叫天天的影卫,让他带着三千两去报镖局把订单付了。临近晌午时,外面大街小巷都贴上了叶青青写的那张宣传单,影卫还带了一张回来,这时客栈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几波吃午饭的,进门时就在议论蔡家镖招人的这件事,纷纷夸蔡家镖仗义,那个古月姑娘 可怜。 蔡镖头就是蔡大人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你,因为是大单子,他不得不回家一趟,就抽空从驿馆回城,路上也顺着人流去看了眼那张公告。 人群里有个妇人撞了他下,蔡伊不满“你小心些别踩到人。”那妇人连连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这个蔡家镖局怎么样啊?”妇人又一脸愁容“现在闹灾荒,粮食挺贵,家里吃不上饭,我有一个儿子正当壮年,我看这条件也不错,就想让我儿子去试试,又怕是骗人 的......”当着人家镖头的面问你家生意是不是骗人的会不会有点儿不太好?蔡大人好在是个心慈手软的善人,就热心的把妇人拉到一旁,说蔡家镖的生意从来不骗人,信誉什么的都是杠杠的,要是不信大街上随便 拉个人问问,这家镖局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但凡是外地来的象牙欺负本地人的,在蔡家镖报个名字,都能帮忙收拾,不要银子,纯粹就是乡里乡亲出手帮个忙。 妇人点头“哦,这样啊,那这蔡镖头岂不是要得罪很多人?”“没事,行的正坐得直,又有乡亲们的支持,得罪谁都不怕,你啊,放心的去吧,一定不会坑蒙拐骗;。”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们是群骗子 蔡伊跟她掰扯几句,小厮催他说家里夫人等急了,蔡大人才悻悻的走了,那妇人也没表示太相信的样子,蔡伊一上马车,她就紧随着跟着走了,果然他进了蔡家镖局。 叶青青坐在客栈吃了守着那桌子饭菜吃了整整一上午,然后擦了擦嘴角,惊讶她食量的南裕泽以为她终于吃饱了,准备喊小二过来结账,她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起来“我没钱,我是来吃霸王餐的!” 店掌柜的正在那里扒拉着算盘,她这么一喊不仅掌柜的吓到了,连店中吃饭的客人都纷纷往这边看,小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愣在了哪里。 “愣着干什么?来抓我啊,我在说一遍,我没钱!”叶青青冲懵逼了的店掌柜喊,店掌柜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怒吼小二们“愣着干什么,去抓她啊。” “住手。”南裕泽满头黑线,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默默站起身,冷冷清清说了句“我有。” “我不认识他。”叶青青一本正经的撇清关系,不是要我在这里刷碗刷一辈子吗?小二一脸迷茫的去收南裕泽的钱,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吓的他把手缩了回去。 南裕泽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钱交给影卫,影卫一本正经的绕过小二到掌柜的哪里结账,叶青青愤愤的坐下,南裕泽有点儿不明所以“你闹什么脾气?” 叶青青筷子一甩,问店掌柜的要一间客房,店掌柜的不肯给,南裕泽道“我付账,要一间客房。”小二这才肯带叶青青上楼,南裕泽紧跟着过去了,叶青青一进门就把门甩上了,险些碰到南裕泽鼻子,南裕泽那个委屈啊,站在门口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影卫虽然挺同情,但是还是要敬业一点, 提醒南裕泽“主上,皇后娘娘大抵是累了。现下告示贴了出去,要想办法圆娘娘说下的谎,找些木材运到蔡家镖才是。”想想也是,南裕泽留了一两个影卫在这里守着,出门去找一些凑数的家具,影卫原以为他会去找正经的木材商人借一些,再不济也会到黑市签单下货,可是他还是太单纯了,主子就是主子,南裕泽问这里 是不是离毒宗挺近? 影卫点点头“邻城就是。” “找几个弟兄去蔡家镖要几个板车,到毒宗附近集合。注意,只要我们的人,蔡家镖一个都不许跟过来。”南裕泽眸光一亮,家具?满大街都是啊......邻城就是郸平县,满大街都是厚积的雪,不过因为毒宗坐镇,主要的官道上有人清路,几个影卫商量着问蔡家镖要了十几个马,说是去拉家里的木材货,蔡家镖镖头蔡伊说要不要多派去几个弟兄帮帮忙? 影卫三推四让的说不用,啰啰嗦嗦的过了晌午才搞到手,到郸平时差不多都晚上了,南裕泽在毒宗山下等着,还好,不算太晚。 他想干嘛? 毒宗山下守门的小厮见来了一堆人,还拉着板车,那气势跟......拆家的一样,当下就有数十个人持刀过来问话“嘿,干什么的?这里也是你们聚众闹事儿的?”南裕泽还第一次被人当街吼,就有点不高兴,让影卫过去说一声,就说南沼皇帝要见萧非,那守门侍卫不信“你们说是皇帝就是皇帝?皇帝哪有你们这样的?活脱脱一堆人站在一起跟土匪一样,滚开滚开, 别逼我动手啊?” 影卫回头看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坐在板车上双手抱臂,就一副样子,没事儿闹吧有我在我给你撑着。 影卫尴尬的笑了笑“那你认为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起码得是大阵仗。” 就那种祭天祭祖前面是军队旗帜后面是军队旗帜完了中间还有美人宫女伺候着,那啥还得清场清路然后铺一道红地毯??? 这熊孩子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勤俭持家的皇帝陛下呢?要真这么大阵仗来了,那毒宗就是要完犊子了。影卫强忍着笑“这么跟你说吧,你就进去通禀一声就行了。” “我不,那要是万一你们是骗子,我不得被我们头活活打死?” “呃......那什么,就算我长的像骗子,你看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长的也像骗子?”影卫回头看了眼南裕泽,守门侍卫也跟着看了一眼“他像骗子头头。” 影卫心里堵得慌“我们这里有大骗子中骗子小骗子,你在不去通禀,我跟你讲我们还会打人的。” 他话音还没落地,夏宇就从里面出来了,还带着一个包袱,急匆匆的出来了,南裕泽捡起一块儿石头扔了过去,快很准的扔在夏宇膝盖上,他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然后他一脸懵逼的往这边看,一眼就瞅见了南裕泽,和那一大片的板车,迷茫的问了句“南沼皇帝陛下?” 你这是......来打家劫舍抢东西的? 夏宇忙着走,腿又动不了,毒宗的侍卫都忙着去扶人,南裕泽缓步走过去“萧非在哪儿?” “您,您要是想见找人通禀一声就成,您何必伤我?” 神经病啊!!!你打我干什么? “你们侍卫说我们是骗子,不给通禀。” 夏宇狠狠瞪了那侍卫一眼,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皇帝陛下这边请。” 上山时南裕泽顺口问了一句“江由怎么样?” “挺好的,我回来带些江护法的东西。”然后就被你一个石头打的走不了路...... 萧非“哈哈哈哈哈”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好笑“我们家侍卫也不是故意不给你通禀,哈哈哈谁让你长的像骗子,你别黑着那张脸嘛,来,说说有什么事求我哈哈哈......” 南裕泽“......” 他指了指堂中的桌椅“借你几套家具。” 萧非“......” so?这就是你拉着板车来的原因?他有些不理解“你干什么?”你就随随便便拉着板车过来给我搬家? “有用。” “什么用?” “就你话多?” “那你借我的东西不告诉我借来干嘛我凭什么借给你?” “我还没给你算我在山下被你的人骂成骗子的事儿”南裕泽脸色阴沉下来。 “那你还险些废了夏宇一条腿你怎么说?” “活该啊,谁让你的人不通禀,通禀一声会死吗?” “那要万一你们是骗子土匪,他不就会死吗” 南裕泽回头问影卫“我的刀呢?” 影卫拔剑“您的刀在这里。” “别,这动刀动枪的多不好,影响关系是吧。”萧非扯着一丝笑“再说了,山下蔡家镖的告示我看了,我这家具要是借给你折腾一圈儿那还能用吗?我要是借给你会不会显得我很傻?” “哦,那告示是用来引出许敏的......” 萧非笑容当时就凝固在脸上了“你说什么?” 南裕泽就简短的把这个圈套说了一遍,那什么,许敏要是抓不到遭殃的是大瑶,是江由,而且......貌似如果你今个不借,改天落世千知道抓不住许敏只是因为你萧非小家子气,他会跟你绝交的我跟你讲。 “咳咳。”萧非清了清嗓子“东西厢房空着没住人。” “谢谢。” 几十个人帮忙七手八脚的把东西装车,万凡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家瞬间跟遭了贼一样被人洗空了,当时脸色不大好“宗主,您又干什么?” 萧非跟拯救了世界一样“我在救大瑶,帮江由。” 所以呢?南裕泽出了个点子动了动脑子您就把...... 万凡贼不服气的一路跟到山底下“要是引不出许敏,这些家具你照价赔给我。” 也不知道南裕泽听到没有,反正他是没搭理的,要是引不出许敏,赔也是要毒门赔给你,南裕泽会掏银子?还有,我看你们宗主一脸我早就像换个装修风格的样子...... 没错就是萧非,听说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去挑新家具了......连夜运到蔡家镖,镖局里已经招了不少兄弟,南裕泽禁止影卫露面,自己也贴了张面具,吩咐影卫去找叶青青,他与蔡伊谈着价格。这货不算多,且是大件的家具路上劫镖的风险很小,因为是冬日不在镖 局正常接单日子内,价格就往上酌情抬了抬,此番路途远,南裕泽与他说的有模有样的,就跟真的似的。 他还故意在镖局门口撑了一张桌子当面谈,这边谈着,那边在招募人手,蔡夫人问怎么没见着古月姑娘,南裕泽道“她昨天累着了,今天起的晚。” “古姑娘有您这样妥当的未婚夫,真是她的福气。” 南裕泽笑笑,蔡伊说“您啊,就放心吧,我们蔡家镖从未丢过镖,在行业内有个好口碑,幸得官衙赏识。” 南裕泽时不时看一眼来报道的人群,一直没有许敏的影子,却看到影卫挤过来凑热闹的人匆匆过来,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蔡伊不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南裕泽道“我去方便一下。” 蔡伊点点头“厕所在那边?” 南裕泽却跟着影卫到相反的方向去了,影卫在人群中偷偷指了一个妇人“那人属下从刚刚一直在盯着,她四周的男人武功至少在属下之上,而且......”影卫不说,南裕泽也能看出来,离她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被一个汉子扶着,看起来身体很虚弱,简直是瘦骨嶙峋的那种,也不知道许敏是否给程辰澈吃过饭,他一头长发被剪的参差不齐,乱糟糟 的在脑袋上堆着,一身破衣烂衫,头耷拉着,整个人都散发着破旧的酸霉腐气,如同大街上的乞丐,其实也没两样,他就像从难民窝里爬上来的,还吊着一口气,实属不易。南裕泽声音莫名又沙哑起来,暗骂道“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好吧这我忍了 那个瘦弱的男人或许是程辰澈,或许也不是,他和之前的那个男人差的太远了,判若两人,南裕泽盯了许久,也看不见他乱糟糟的头发下面那张脸。 目光太过炙热,妇人下意识的向这边看了过来,南裕泽立刻拉了身边一个大爷挡在面前,低下脑袋回去了。 蔡伊见他出了神儿,一直往人堆里看,不解问道“公子在看什么?”南裕泽抬眸,示意他看过去,那个人群中比较显眼的乞丐,蔡伊瞅了两眼也没瞅出什么名堂来“怎么了?我们当地的乞丐都是这个样子的。”说着他就出于良心劝道“这次来应聘的啊,乞丐还是比较多的,就 是怕公子亏本,你知道的,那些乞丐没什么本事,饿成那样力气也不大,押镖有风险,公子要谨慎。” “嗯。”南裕泽不怎么在意这个说法,毕竟他的目的不是运东西,再说了,这些家具都是从毒宗搜刮来的,丢不丢.....好像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身边影卫低低咳了一声,蔡伊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南裕泽看了影卫一眼,影卫摇摇头,这附近站着一个汉子,本来那汉子是想偷听,现在偷听不成,他就朝这边过来了。 蔡伊站起来问“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疑问?” 那汉子看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也站起来,眉眼弯弯很和蔼的样子“你是来报名的吧?” “是啊。”汉子四下瞅了几眼,一口本地腔问“俺叫二狗,你们这不会是骗人的吧?俺听几个途洲落难的兄弟说,途洲就没有啥子古氏的木材铺子,也没啥子古家大小姐。” 南裕泽笑笑“兄弟你可能问错了人,古家木材铺在当地是很有名望的。” 这边正说着,那边几个报名的都纷纷围拢过来,那个妇人也向这边靠过来,数十个人都在听南裕泽讲话,南裕泽有点儿下不来台,做戏好歹要做全套。他暗自踹了身边影卫一脚,那影卫立刻也召集了十几个兄弟换上几套衣服,在脸上抹点土,搞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天生就是戏精的他们也纷纷挤进人堆里头,说“俺就是途洲逃荒来的,那儿确实有个古 家的木材铺子,搞得还挺大,你这人怎么能说没听过咧?你在往街上打听打听去,俺们途洲出来的,那个不知啥个不晓?” 然后几个人符合起来“这个古家的小姐可是个好人,俺们途洲刚发大水那时候,县官都不管俺们死活的卷了铺盖就嗷嗷跑,还是人古月小姐......” 二狗就不说话了,他们这堆人聊的正嗨,他默默从人群挤出去。 南裕泽瞬间就觉得以后要给影卫的三餐菜谱里加几个鸡腿了。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些个来报名的贫民都信了,偶尔有几个真是途洲的灾民,他们确实没听过有古氏木材铺这东西,也都迷迷糊糊信了,谣言这东西越传越厉害,晌午吃饭时都有人在说古氏家族,都是南 裕泽派出去瞎编乱造的,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名声就在乞丐窝里传开了,来报名的就越来越多。 人手在当天晚上差不多就要招够了,许敏很谨慎,并没有报名,南裕泽在名单里也没见到那个叫二狗的守宫死士。心里不禁悬了一根线,怕许敏不落网。 叶青青一觉睡到黄昏,拎着万僵王灵那小东西下楼讨口粥喝,影卫拦在门口说“娘娘,主上说了,近来许敏在这个城里,您不方便露脸,需要什么吩咐一下就成,不需要出门。” 叶青青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弯“什么意思?软禁?”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影卫突然觉得叶青青说的没错,某些意义上确实是软禁,就推卸责任说“主上原话确实是这样讲的。” 叶青青忽然着急的推了他一把,影卫以为叶青青要跑,下意识反手抓住她的肩膀“娘娘,请不要为难属下。” “你过来。”叶青青甩开被他押着的肩膀,蹲在二楼厢房的栏栅上,一脸猥琐的问“看下面柜台那个汉子。” “一个普通的汉子。”影卫很诚实。 叶青青见他端着一碗小米粥上了阁楼,立马转身又躲回房间,拉着影卫也躲进房间,偷偷摸摸道“那人是许敏身边的,你去跟着他,看他进那间房。” 影卫一时迷茫“您怎么知道?” “不信你过去撞他一下撞翻他手中的粥碗,你看他什么反应。”叶青青一脸对没错就是这样你去吧相信我,我的判断从不会出错。影卫半信半疑的就去了,俩人正好在楼梯口擦肩,影卫看似无意的撞了他一下,汉子手中的粥碗就从阁楼翻了下去,扣在大堂,一个正在 吃饭的人嘴里。 影卫立刻道歉“对不起......” 汉子戚眉,看样子想揪起影卫衣领狠狠揍他一顿,但汉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忍了“你去再给我买一份来。” “谁他娘的扣老子一脑袋粥?”下面吃饭那小伙子也很急躁,腾地一声站起来往阁楼上看,汉子拽着影卫摁到栏杆上“就是这小子。” 影卫本想挣扎甩开汉子,但是看到叶青青猥琐在门后冲他摇头,好吧他忍了,他对下面那一脑袋粥的大哥说“实在对不起啊,我一不小心......” “去你妈的一不小心”小伙子拎起饭桌上一只碗往上砸,可惜功力不够根本就撂不上来,于是恼羞成怒“靠!老子居然连一只碗都甩不上去。” 他指着影卫“你,就是你,给我滚下来,看什么看给我滚下来!” 哎呦我去,影卫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眼瞧着就要控制不住了,叶青青在那边一直打手势,千里传音告诉他“挺住,一定要挺住。” 汉子一把揪起影卫衣领,把他从二楼摔了下去,为了表示不会武功,影卫真的没用内力护体,硬生生的肉摔在地板上,那高度往常对他来说就是蹦跶,现在就是蹦极,叶青青捂脸不敢看。南裕泽恰好从外面回来,看见一个满头是粥的小伙子拎着自家影卫一通乱骂,隔着老远都能看见飞舞的唾沫星子,抬头看见叶青青厢房那间门只露了一个脑袋,叶青青正猥琐兮兮的说“千万要忍着,忍着! ”这能忍?南裕泽一头黑线的无意瞥见楼梯口的那个汉子,那个......那不是今早上在蔡家镖局门口问事儿的那个二狗吗? 二狗子!!! 南裕泽命影卫过去救人,那个叫天天的影卫去收拾那个满嘴唾沫星子头上顶着粥的小伙子“嘿,我们家阿旭怎么惹到您了? 说着他去拽卫旭,小伙子不放人“你家的啊?你家的就能泼我一脑袋粥?爷我今个就告诉你了,让他把我脑袋上的粥舔干净了在走。” 卫天脸色不怎么好看,手上拿了一锭银子递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小伙子一看是真金白银的东西,当下就松了口,这还差不多。 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卧槽那个叫天天的影卫好有钱。 二狗站在阶梯口,正狐疑着这人这么大手笔到底是谁,南裕泽就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二狗?” 好吧说实话这名字南裕泽从口中念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二狗一怔,回头看见是古家那个招人的公子,便还算有礼貌的说“好巧啊?您也住这里吗?” 南裕泽点点头“好巧。” 我们又住在同一间客栈里了,这满大街的客栈,怎么就选在同一处了呢?果然好巧。 南裕泽没说其它,淡淡笑了笑,与他擦肩过去,本来都快走到叶青青厢房了,他追了过来“公子等等。” “有事?” “那个?还招人吗?” 南裕泽很想把嘴角咧到耳朵根的笑,但是他忍了“还招,缺些后勤,就是烧火做饭的,你......你一个男人......” 南裕泽有些为难,二狗一怔“没,没关系,我还有一个老姐姐,她会做饭,那我们可不可以跟着去打下手,平时砍些柴火什么的。” “你们一家几个人?”南裕泽戚眉,看起来还有些不愿意“要是人多就真没什么必要,走这一趟路途遥远,多一个人还要多发一份月银。” “五个,我们五个人。”四个守宫死士一个许敏一个程辰澈,不是六个人吗?等等,南裕泽转念一想,前几天晚上死在树林里的那个减去,刚好五个。但南裕泽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还有些不愿意“也太多了,我只要你那个老姐姐和 你就成。” 南裕泽又道“今早上时名额还多,你怎么不报名?” “我......”二狗纠结了一下,支支吾吾也编不出什么理由。 卫天扶着卫旭上来了,见着二狗在和自家主上说话,立马指着二狗说“公子,就是他把人扔下去的。” 二狗一懵“这?这是您的人?” 南裕泽脸色刷的黑了“不错,这是我家小厮,如此看来我们连烧火做饭的大妈也不缺了,你不必来了,我人招够了。” 南裕泽拉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你走吧。” 二狗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南裕泽转身走掉也不搭理他了。进门迎面就看见叶青青在那里偷笑。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会不会叫床 “你笑什么?”南裕泽虽然这么问,自个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次万不能在打草惊蛇了。” 他将脸上的面具撕下来,叶青青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二狗的请求?” “这赔本的生意,我突然答应显得我不是一个正经商人。”南裕泽坐在哪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深吸一口气心情居然还算不错“你不是在赌气吗?怎么还同我说话?” 到底是谁在赌气啊喂?叶青青翻了个白眼也坐在桌子旁“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商人,我饿了。” 南裕泽挑眉“你应该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经人。”他笑的有点猥琐,不应该啊,明明是长的这么帅的一个人每每看叶青青的目光都十分的猥琐是为什么? “卫旭,传膳。” 卫旭也不知道蹲在那根房梁上,只听见身边有道影子过去,屋子里就只剩他们俩人了,气氛一时间很尴尬,南裕泽的笑让叶青青很不舒服,就问起正经事“你打算拖他们到什么时候?” “不急,这两天许敏会亲自找上我的。” 南裕泽说的这两天大概是一两天,没想到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门“古姑娘和公子在里面吗?” 这声音?叶青青陡然瞪大了眼睛“是许敏。”南裕泽手中还捏着那张面皮没有黏在脸上,叶青青还是叶青青那张脸,然而只是敲了一下门,许敏就已经推门进来了。南裕泽懵了一下,叶青青已经反应过来了,拉着南裕泽一手把他摁在床上,一手拉住 床帐的纱帘,正好遮住许敏的目光。 模模糊糊她只能看到床上有两道身影,她脚步便停在了哪里,叶青青凶神恶煞慌里慌张的扒了南裕泽的衣服,露出肩膀来,南裕泽躺在她身下被压着都懵了,身上衣服松垮垮的露着肉,上半身凉嗖嗖的。 叶青青眸光瞥见许敏在外面向这边看,急急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你叫啊,叫啊,叫床你会不会。” 南裕泽脸色登时就黑了,拉着叶青青腰间衣带狠狠往下拽,半趴扭头往后看的叶青青一脸懵逼的失了身体平衡,一头栽下去,正好栽在南裕泽颈窝处,软软的,很滑。 南裕泽一个翻身,换他在上面,目光深邃发丝凌乱,南裕泽笑的更猥琐了,却黑着那张脸冷冷问“你刚刚要我叫床?” 从平静里面听出了咬牙切齿,傻子都知道他很生气。 “我......”叶青青泛着尴尬的笑双目盯着他的胸肌,从马甲线一路往下看,他衣裙外套都已经被叶青青扒了,只剩一条白色宽松的里面穿的裤子,地下脚踩着一地的衣服...... 叶青青管不住自己眼睛,看着看着都在发光,南裕泽冷冰冰的掰正她脑袋迫使她瞧着自己的脸,薄唇轻启“你在看哪里?” “我......”叶青青抬眸瞧了他一眼,虽然你的脸很帅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往下看,南裕泽狠狠瞪了她一眼,手上用了些力捏着她下颚,怒斥“你还看!”“我忍不住......”叶青青带着几分哭腔,终于正眼瞧着他,可是他脸色好黑,就像我们初见时,你把我绑在树干子上拿鞭子抽,对,没错,那时候你就是这样的表情。卧槽我不就是扒了你的衣服?你一个男孩子 露个胸怎么了? 然而以上叶青青内心刷过的弹幕都是废话,她眼皮子又下意识的往下瞄,南裕泽咬牙直接捂上她的眼睛“不许看。” “我......我错了。” 许敏在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不离开,反而盯着那张床,还越来越往里走,怎么,你还想看一场活春宫? 南裕泽戚眉埋怨“你不会叫?” ......这东西?是天生就会的?难道不该是在某种外力促压下才......叶青青被人捂着眼,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对于南裕泽这种没有付出就无理取闹的要求,叶青青当做没听见,反正看不见他那张冰山刀子脸。 许敏她丫的居然还往里边来,南裕泽一急“你就随便叫两声。” “我不会。”叶青青斩钉截铁的拒绝,难道要来一句日语版的雅蠛蝶吗?对不起做不到。 南裕泽松开捂着叶青青眼睛的手转而抱住她,埋头吻上去,惯性的一种亲吻的声音,让许敏脚步一顿,叶青青一惊,想推也推不开他。卫旭下楼跟那个掌柜的纠缠了好长时间,就是因为掌柜的不卖给他那个豆腐,叶青青说了偏要那份豆腐,掌柜的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一份被别人买走了,卫旭不经意间见楼上那间厢房被人踹开了,诧异 了下,难道是刚刚主上下楼了? 下意识认为主上出了什么事,他随口跟那掌柜的说“我不要你们豆腐了。” 然后一溜烟儿跑上了楼,许敏恰好从里面出来,迎面碰上卫旭,当时不知道卫旭是这间厢房主人的侍卫,还以为是店小二,就说“这里不用伺候了,别进去。”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啊,果然是经历过风霜的女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卫旭狐疑的上下看了她一眼“谁准许你进去了?” 许敏一怔“你是......” 卫旭一慌“还真是你自己进去的?”“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正在......”她说话间脸色有点儿不一样,卫旭一点儿也没听出道歉的意思,晓得她是主上费劲心思要抓的女人,也不敢冒昧对她怎么样,怕露出什么破绽,就道“你走吧,以后不要随随便 便进别人的房间。” 许敏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卫旭眼瞧着她走掉,忐忑了好一会儿才敢敲门,里面迟迟没有回话,卫旭恍然想起刚刚那妇人说是不知道里面正在...... 正在干什么? 他觉得有点不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然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一脚踹开门,霸气凛然的踹开门。 门的正前方是一张桌子,南裕泽穿戴整齐的坐在哪里一只手撑着脑袋,叶青青也是,俩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卫旭,那目光......卫旭当时就打了个冷颤,僵硬着转过脑袋温柔的把门关上,然后转身,跪下。 妈的刚刚他是踹门进来的啊,那叫一个霸气,那叫一个厉害,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踹门,踹的荡气回肠,酐畅淋漓“属下有错,请主上责罚” 南裕泽很镇定,叶青青不甘心仨字都写在脸上了,一直盯着南裕泽看,以至于忽略了刚刚某个影卫不合时宜的踹门。南裕泽道“滚出去。” 卫旭立马滚出去顺带还把门关上,一头雾水,所以刚刚妇人进来时都看到了什么? 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家那个高冷神圣不可侵犯的主上是怎么被人扒光了衣服逼着叫床的。南裕泽阴恻恻的问“看够了吗?” “臣妾也是一时情急之下的冲动之举,皇帝陛下见谅。”叶青青闪着星星眼,一副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你要原谅我并且既往不咎的给我一个么么哒。 好惊讶啊,她会用这么规范的称呼?南裕泽被她话里话外忽悠的有点儿自己是贤夫的错觉,叶青青又偷偷的凑过去“你......冒昧问一句啊,咳,你,准确来说,你应该还是处男吧?”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南裕泽登时脸色黑了大半,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居然理所当然的理解了。 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笑的比之前的南裕泽还猥琐“没,没什么,那啥,我去楼下看看卫旭有没有买我喜欢吃的豆腐。” “站住。” 叶青青脚步一顿,停在门口,手碰着门还没往后拉,门还没开,南裕泽道“过了今晚,就不是了。”叶青青僵在原处好一会儿,然后模糊应了一声,回头看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她耸耸肩,所以这是被翻牌子了吗?无所谓啊,总要先吃晚饭,先吃我的麻婆豆腐。为什么要吃麻婆的豆腐?叶青青根本没感觉的脑子一塌糊涂,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喊了声卫旭,卫旭可能刚刚犯了错,现在效率贼快,喊一声话音不落就出来了,叶青青问他要了一张人皮面具糊在脸上,然后拍了拍手掌,冲他竖了两根大拇指“ 踹门踹的漂亮,没毛病!我服。” 我去啊,你敢踹南裕泽的门,很棒! 总得来说,叶青青心情不错。 卫旭“......刚刚那妇人进去过。” “我知道。”叶青青一边说,一边下楼“有没有那个麻婆豆腐?” “哦,对了”卫旭忽然想起“那掌柜的说今天没有豆腐,最后一份卖给别人了。” 叶青青挑眉“这样啊,那个叫卫天的在吗?” “在。” “在哪里?” “公子有吩咐,您不能和他单独呆在一起,而且,他不许在公子不在场的情况下给您银两。” 叶青青“......凭什么?” 卫旭摇摇头“不知道。” 阁楼上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低着脑袋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从叶青青身边过去,随行的还有二狗,二狗还在骂骂咧咧的说“你还挑饭吃,怎么没饿死你这个小兔崽子。”叶青青看着程辰澈无奈的背影手微微颤了颤,程辰澈一定知道是她,一定知道南裕泽和叶青青也住在这间客栈,于是他想方设法的出来露脸希望能碰见,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古家大小姐和镖局押镖,都是为了救他。 第二百八十六章 青青过来脱衣 叶青青心里难受,也跟着去了掌柜的哪里,程辰澈瘦弱的身子爬在柜台前,问掌柜的要一碗酒喝,掌柜的见他是个落魄乞丐,嘲讽道“你可买的起?我们这儿的酒一碗要一两银子。” 他可是堂堂毒门门主,南沼皇帝的兄弟,叶青青看着噗嗤一声笑出来,笑五味杂陈,笑三十年河东与西,笑世事无常。 掌柜的向她这边看过来,程辰澈也扭头看过来,二狗也转过来脑袋“这位姑娘,你笑什么?” 程辰澈若无其事的忽视叶青青,同掌柜的讲“他付银子。” 他指着二狗,二狗骂骂咧咧的说“不准喝,他娘的就你那破身板还喝酒,你怎么不一脑袋撞死!”二狗狠狠揪着程辰澈的衣领,呵斥掌柜的“给他一碗白水。”隔得老远叶青青都能看见二狗喷了程辰澈满脸的唾沫星子,程辰澈眼底无悲无喜,毫不在意。叶青青上前搁在柜台上一两白银“来吧,本姑娘倒要 看看是什么酒,一碗就要一两银子。” 二狗不认得她,戚眉怒道“哪里来的娘们,少他妈掺和老子的事儿。” 皇宫里守宫死士断然不会是这个素质,可见许敏调教人很有......技巧。有银子拿,很快摆上一碗酒来,叶青青还没看清碗中酒是什么酒,程辰澈逮着机会就抢了过去,仰头咕咚咕咚的喝,酒水顺着衣领子流,二狗急忙去抢酒碗,拽都拽不过来,喝酒壮胆,程辰澈猛地甩开二 狗,又一脚把他踹的老远“老子最讨厌的,就是抢我酒碗的人,不识货的东西,上好的陈酿你也敢抢!!!”程辰澈从没正眼瞧叶青青,他知道那是叶青青,只不过糊了一张脸皮,长的像别的女人。他话音刚止,忽然一阵抽搐,手中酒碗哐当杂碎,程辰澈双手抱头,猛地仰头哭嚎,一双眼睛泛红,牙口都是血,疯了一样砸桌子摔凳子,店中客人一哄而逃,四散开来,就连刚刚那个掌柜的也抱着一坛子酒往桌底下钻。叶青青连连后退,卫旭拉着她退出门外,第一句不是问有没有受伤,而是问“娘娘刚刚那一两白银 是从哪里来的?” 叶青青能说是扒南裕泽衣服的时候顺手拐的吗?程辰澈只疯了那么一会儿,很短暂,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二狗哧鼻冷哼了一声,拽着他胳膊拖拉着回了阁楼。 叶青青倒吸了口凉气“那是什么蛊虫?” 卫旭冷静的想了想“主上喂我们吃的,也是这种蛊。”南裕泽?叶青青一怔,有点不敢相信,她怎么不知道南裕泽会玩儿蛊虫?店中几个小二立刻去收拾桌椅,卫旭找了个旮旯地方请叶青青坐下“这种蛊叫脑核,吃下去之后虫子会活在脑子里,催动虫子吞噬大 脑的是一种小竹管的乐器。” 卫旭说的毫无底气,不管别人怕不怕,反正他是挺怕这种东西,虽然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蛊虫,但解药除了主上那里几乎没有,任凭你开多高的价格,无论是黑市还是朝廷,都没有卖。 “你怎么知道?”叶青青十分狐疑,按理说就算南裕泽喂他们吃蛊虫,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吃的是什么蛊啊。 “很常见啊,一般药材铺子都有卖。”卫旭很理所当然“不过小竹管没得卖,解药也没有。” 他不是太懂这个流程,市面上多的是脑核蛊,但都是干货,磨成粉下药治病用的,活的要到黑市买,买了也只是单纯的一条虫,和小竹管不配套。 叶青青一脸懵逼“那小竹管哪里有卖?”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那还得了?叶青青耸耸肩,程辰澈这是要告诉她,自己被蛊虫控制了吗?别轻举妄动,恐会伤他性命,要想抓许敏,先抢小竹管。毒门后山院的竹林覆上了雪,临近黄昏光秃秃的一根根杆子模糊了夕阳,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响,方清峰一身墨蓝色长袍披了莹白的貂裘,一头散发未打理,疯疯癫癫的往里面跑,竹林深处有一座竹屋, 他哐啷一声推开门,落世千抬眸“干嘛?赶死啊?神经病一样,像什么样子?” 见他在这里,方清峰更激动了,随手掳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两只手撑在他的桌案上,弯腰伏下身认真的问“你说堂冥活着?” “啧,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落世千放下手中毛笔,不放心的瞧了眼身边一个小榻子上呼呼睡觉的小娃娃,白净的胖乎乎的小家伙睡得正酣,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落世千拿出压箱底的那封信“这是南裕泽前两天给我的。” 他着急的一把夺过去,一边拆开看一边嘟囔“没道理啊,我亲眼看着尸体下葬的,难道我瞎?” 他拆开大概扫了几眼,脸上疑云渐渐散开,猛地一拍桌子高兴的吼道“我就知道那小子鬼精鬼灵的!” 榻上那小娃娃眉目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落世千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僵硬的扭过头,小家伙已经哇哇的哭开了,方清峰尴尬的笑了笑“哎呀,抱歉。” 落世千幽怨的把人抱在怀里,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哄,就瞅着方清峰骂“你神经病啊,吼什么吼,现在满意了吧?你高兴不?” 方清峰一脸的歉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可哇哇哭闹的让人心烦,屋子里待不住,落世千抱着往外面走,方清峰追上去问“青玄呢?怎么把孩子放这里养着?” 这娃名义上来讲,是大瑶皇帝唯一嫡亲血脉的孩子,叶祯。落世千想了想,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操蛋“青玄被封了太妃,叶祯为亲王,另立府邸。大瑶唯一一位亲王啊,选址在帝都,青玄她去盖房子去了,听说她想要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府邸,大到房子小到花园一 棵树她都介意,所以没空带孩子,放在皇宫又不放心,就......就给我了。” 说好了只是帮忙带几天,这都带了七八天了,这小舅子当得比亲爹还亲。落世千很有经验的抱着孩子在雪地里杵着“我跟你讲,孩子哭闹八成是不愿意在屋子里呆,你抱着他站外面就会好很多。” 方清峰懒得听他在这里讲不着边的经验,什么站外面就不哭了,八成就是饿了,你这个没有奶的老爷们搁这给我讲经验你咋那么不要脸呢? 侍卫远远的过来就喊“方护法,山下有一个女人叫嚣着找......他话音顿了顿“找堂冥门主。” 方清峰与落世千面面相觑“谁啊?” “她说她姓聂。” 聂姝雨,落世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程辰澈欠下的情债啊,这辈子是还不完了,方清峰额头突突的跳“她不是在南沼皇宫里当妃子吗?” “南裕泽给放出来的呗,最终还是程辰澈欠下的。”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落世千气呼呼的把孩子交给奶娘“这两天我收拾收拾去南沼找程辰澈,你在家里守着,实在不行你把霍青玄叫回来。” “你还是没说聂姝雨怎么办?”方清峰不解,他一个直肠子的纯爷们,怎么跟聂姝雨委婉的说,抱歉,堂冥去世了,或许还没去世,不过现在确实有一丘土坟你要不要去看看? 方清峰捂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方清峰只觉得糟心“让十七去把她打发走。” 还没走远的落世千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头给方清峰比了一根大拇指。 十七下山时天已经全黑了,他一句废话都没说,带着聂姝雨去了后面的墓,墓碑上刻着毒门门主月氏堂冥,全程十七一句话都没说,就是看见这个墓的时候张了张嘴“你可以选择上一炷香。” 聂姝雨傻楞在哪里,看了看十七,又看了看土丘,冬天的夜,格外的冷,阴沉沉的,四下寂寥,无人说话,聂姝雨脑袋里嗡嗡的响。叶青青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翻来覆去想着南裕泽说的那句话,过了今晚就不是了,本来夜幕降临时她还很紧张,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完了就喝很多的水压压惊,结果现在又想上厕所,迷迷糊糊穿上鞋就去 了,差点睡在厕所里,她两眼一抹黑又回去了。钻进被窝里时啥也没感觉到,缩了缩脖子觉得好暖和就睡了过去,突然被窝动了一下,有个什么人在被窝里,叶青青猛的瞪大了眼,一只手,冰凉,杵在腰背上,她浑身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跌了 下去。 “放肆!!!”叶青青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你谁?你是谁?卫旭,来人啊!!!” “他们不会来的。”南裕泽侧卧,一根胳膊撑着脑袋,叶青青吞了口口水“怎么是你?” “那大晚上的,你要你的丈夫睡哪里?”南裕泽很理所当然的瞅着她,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同床睡过,区别在于以前合衣睡,现在脱衣睡,仅!此!而!已! 叶青青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抱着被子裹住自己很认真的讲“阿泽,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以前很单纯的,你从来不对我动手动脚,你是一个很有理智的阿泽,你......怎么了?” 是不是谁给他看了小画册了?是谁?站出来。 “没有啊,今天下午是你自己要玩火的。”南裕泽很无辜,他明明克制的很好啊,和叶青青成亲多少年了,同床共枕多少年了,他一直都克制的很好啊,从来没有对叶青青起过恻隐之心的。 呸,老夫老妻怎么能叫恻隐之心呢? 南裕泽拍了拍床铺“青青过来,脱衣服。” 叶青青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有病要吃药啊。”一根红线卷在腰上,猛地束紧,南裕泽一用力,叶青青腾空而已被拉到床上,连反抗都没有,南裕泽翻身压在她上面,胳膊撑着床,他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干什么了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传说中的床戏 我才不想知道你去干什么,叶青青一点一点的挪腾“那什么,我不想知道,我换个房间睡......” “别动。”南裕泽的目光可以谈得上是深情款款了,我勒个去,他是从那里学到的这种目光?这种低沉带情感的嗓音,浓浓的都是......妖艳贱货的味道。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叶青青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溅起的稀泥糊了满脑子,被他呼出来的暖气暖的晕乎乎的“我......” “别动。”南裕泽眼角都泛着桃花,他伸手堂而皇之的去拆睡衣的唯一一根腰带,叶青青傻愣愣的瞧着他,却没制止他不老实的手,恍然大悟“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蹲在那个旮旯里看了一下午的小画册?” 小画册?以前是画册,后来有了动画,再后来有了真人版的,在后来就发展成我们每个人总有那么几部不想删的电影!呸,什么时候思想变得这么龌龊了。 南裕泽点点头,很认真道“为此我还去了青楼观摩。” 你真不要脸!但是叶青青喜欢,当时她脑子一抽就问“这么好的事,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南裕泽“......”他已经拆开叶青青的腰带,不着痕迹的脱她唯一一件衣服“不必,我学会了就亲自教你。” 他手指温热,细腻的指肚莹润的指甲放在叶青青起伏的腰上,叶青青默默捂脸“我真的可以去别的房间......”“嘘,别说话。”南裕泽目光里终于带了几分焦急,叶青青她丫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年的老处女了,说不上阅男无数但也是阅片无数了,于是就很镇定的吞了口口水,抓住他的肩膀往外推,腿下意识并 拢“疼。” 其实这个说法是建立于南裕泽技术不高之上的,这是叶青青的直觉,她现在有点惶恐不安。南裕泽轻声安慰道“不会。” 骗子!!! 那晚上厢房的烛灯亮了一夜!!! 南裕泽第二天晌午在楼下大堂时同卫旭说,限时一天,要他去偷许敏手中的小竹管,卫旭当时很想说这个任务很难完成,好像已经看到自己任务失败打草惊蛇的那一刻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是。” 卫天从门外进来,往这边来,南裕泽一眼看到他的身后人,是蔡伊,他乐呵呵的笑着抱拳颇有礼貌道“公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是缺一个厨娘,和几个帮厨的,您看这是您安排还是我来......” 南裕泽抬手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我另有安排,不能让兄弟们吃的差了。”他给卫天递了个眼色,卫天去找了这间客栈的当家掌柜的,邀他来这边。掌柜的还一头雾水,放下算盘就去了。 远远的就瞧见那张桌子上的蔡伊大人,一脸小舍蓬荜生辉了的样子上前连连掐媚“哎呦是蔡大人,未能远迎真是小的的过失。” “老掌柜,是这位公子邀你来的。”蔡伊看了看南裕泽。 此时南裕泽脸上糊了一层面皮,也就普通一个富贵公子哥的模样,没什么纨绔的架子,是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店掌柜早先打过照面,心下一紧就问“这位公子?可是小店照顾不周?”“不,不是。”南裕泽笑道“我最近有一批货要蔡家镖局运镖,就是门外头十里八街上贴的公告,现在眼瞧着要启程了,林林总总算起来还缺一个厨娘几个帮厨。进来在店中安身,觉着饭菜吃着不错,就想同 掌柜的商量商量,可介意我从后厨挑走几个?” “妙啊。”蔡伊也觉着是件好事“我觉着可行,老掌柜的,你就放心吧,公子少不了给你好处。” 南裕泽附合的笑“这是自然。” 那老掌柜的一看蔡大人都帮着说话了,又是蔡家镖的生意,想着要是拒绝了也太不给蔡大人面子,含糊应着说“不知公子姓什么,家住哪里?” “哦,我姓月,是古家小姐的未婚夫。”南裕泽略微戚眉“至于家住哪里,途洲现在被大水淹了,实在不想提及家乡。”蔡伊很是同情“月公子莫在伤心,途洲水患朝廷定会治理,当朝皇帝已经下驾来勘察民情,你瞧瞧岳城那些个灾民现在日子过的多滋润,来年春天潮水退了,排了洪,在问朝廷要些粮食种子,途洲啊,很是 繁华。” 南裕泽点点头算是应和,看样子是不愿提起家乡的悲伤事儿,蔡伊便瞪了那老掌柜的一眼,这老家伙可真不会说话。 老掌柜的一脸歉意“那您等着,我去后厨问问有那个自愿跟着去的。”老掌柜的一走,蔡伊与南裕泽互倒了几杯酒,蔡伊说“听我夫人说古家小姐生的漂亮,可自打我从驿站赶回来就没瞧见正脸。” 南裕泽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很忙。” 叶青青趴在床上打了个喷嚏,你这个骗子!!!许敏派了俩人一直跟着南裕泽,那俩人也是听到了南裕泽要从这间客栈的后厨挑人,当时就慌了,急忙回去和许敏说,要她千万不要错失良机。许敏转念一想,这程辰澈看着也像是撑不了几天时间了,思 来想去就亲自出马,下楼与那公子商量。 南裕泽等的就是这个,许敏下楼时,南裕泽正在楼下站着大声说“在坐的各位听我一言,现在蔡家镖向帝都走镖一事,缺一个厨子和几个帮厨,你们谁有兴趣,会做饭的,都可以与我详谈......” 看着就像是大街上卖瓜的,叶青青躺床上都能听得清楚。南裕泽话音刚落,店掌柜带着一个厨娘过来了“月公子,这个人愿意同去,想问问您月钱几何?” 南裕泽道“十两银子。”十两,要知道在这小客栈里月钱是二两啊,那厨娘心下一喜“我去我去。”在坐的客官都心动了,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大多是问南裕泽说话算不算话,其实南裕泽本人并不知道十两在市场上大概是个什么概 念,他本人觉得十两很低...... 平时跟落世千江由和大瑶皇帝还有几个黑市老板做生意,都是千两起,几十万几百万的加价。 许敏眸光有点颤动,显然她也不知道十两这个价格有问题,她一国皇后啊,她哪里知道十两的月钱在人才招聘市场上已经是一个很棒的价钱了。二狗挤过人群去冲南裕泽恭恭敬敬的作揖“月公子,我们是本地的,不是途洲的难民,平时杂七杂八在很多地方都做过活,和家里几个兄弟赡养一个体虚的老姐姐,日子过的很是清贫,紧巴巴的勉强够得上 不饿死,好在老姐姐有一个做饭的本领,我们兄弟几个也紧巧着过去打下手,我们几个长的壮实,种过地还帮工头盖过房子,您看......”他转念又说“昨个和您手下一个侍卫起了冲突实在对不住,怪我有眼无珠,那小兄弟治伤的药费从我们月钱里扣,我们这一趟过去就是混个日子以求不饿死,还有我们的老姐姐一直想去帝都里开开眼,可怜 她一把年纪,为了照顾我们几个兄弟也不嫁人,唯一就这么一个心愿......” 南裕泽“......”我记得十七也是个戏精,我夫人叶青青也是个说瞎话不打草稿,感情戏信手拈来,说掉眼泪儿就掉眼泪的那种,我觉得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那什么,起冲突的那个?你说的是卫旭?卫旭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咳,我没事。”不就是从楼上摔下来?我一个习武之人,撑死了有点疼,难道还要矫情的跟大姑娘一样? 旮旯里有一张桌子,萧非坐在哪里喝酒看笑话,万凡坐在对面一直看着南裕泽,末了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就问萧非“公子,这算是皇帝陛下搞的一出大骗局吗?” 嗯,南沼史上最大骗局。古家小姐和月家公子的泡水木材之谜。 萧非有点生气“要不是碍着江由,我才懒得过来抓人。” 南裕泽为了这件事的成功性,跟萧非说,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家具都借出去了,你还吝啬跑这一趟么?一旦抓住许敏,立刻送往大瑶皇宫,这事儿对江由来说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好事儿。 万凡略迷茫“我怎么没看见许敏?” 萧非指了指阁楼上那个老妇人“相信本座的直觉,就是她。”南裕泽有点为难“二狗,你的情况确实值得同情,但你昨天为什么不报名?”许敏下来了,南裕泽看了眼卫旭,卫旭点点头,看许敏全身,小竹管应该藏在荷包之中,荷包系了个死结,在腰间挂着,卫旭装 作路人与她擦肩,她的几个守宫死士都在看二狗这边的情况,没人注意到这边。卫旭手上拿着个刀子,凑近了看才知道那绳子非寻常刀子能划断的,脑瓜子灵光一闪,他划开了荷包底,手放在下面,接到从里面掉出来的小竹管,这全程都被萧非他们看在眼里,南裕泽只知道卫旭向他 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拿到了。 南裕泽确定萧非来了,确定这四周都有毒宗的影卫,确定自己的人也都埋伏在了四周,他冲一直支吾说不出道理的二狗道“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你们没有月银,一路上吃喝管住如何?”站在商人的角度,南裕泽是白白招了几个不要钱的工人。萧非比较冲动,他已经命令自己的影卫伺机出动抓捕许敏了,一时间,这间客栈里有杀气。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够你千刀万剐 许敏只是老了一些,又不是傻子,她堂堂一个出生在皇家的女人,会不明白什么叫杀气?她脸色骤变,本来还慢的步子快了很多,忽然间止步,她觉得腰间好像轻了一点,低头去看时,才发现荷包被人划 破了。 这时候二狗他们几个守宫死士还在和南裕泽理论,说只要能给口饭吃,不要月银也没问题,实则是只要能把我们带去帝都,别说月银了,你就是不给饭吃都成。 南裕泽在哪里不甚纠结,最终还是说“我瞧着你们怪可怜的,就你们吧。”南裕泽有意无意的瞧了眼不远处人群中毫不突兀的许敏,许敏看了南裕泽一眼慌里慌张的拨开身边人群就往阁楼上跑,楼梯口站着两个男人,萧非跟大街上花花公子一样拦住许敏的去路“大娘,这么慌啊?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什么东西?程辰澈呗,许敏抬眸,眸色一丝惊恐,很快又归于平静,她就像青楼妓院里的那些婀娜多姿的女人一样,勾住萧非的脖子贴上去,低低与萧非说道“本宫落下的,是命。” 万凡冷眼旁观的看着突变公子哥老少通吃的宗主大人,有点心累“大娘,您看我家公子长的可眼熟?”许敏你是瞎了吗?这特么毒宗宗主大人萧非你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敢往上凑,你,你还摸。 叔可忍,婶不可忍,实际上毒宗很多影卫都已经忍不了了,在他们眼里看来,萧非是天,萧非是地,萧非就是一切,就是信仰,就是命,怎么能忍受这么丑的一个女人...... 许敏一直勾着萧非脖子不松手,萧非薄唇轻启“你觉得,你能挟持我?”许敏一个女人,后宫的女人,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主萧非硬碰硬,是鸡蛋的皮太厚,还是石头长了青苔看起来太软? 许敏似乎也觉得机会不大,她声音就很哽咽,又沙哑“放我走,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 其实她这个角度,轻而易举就能掐死萧非,但是......你当万凡是傻逼?你当这满屋子影卫,南裕泽都是傻子吗!!! 所以许敏只能求,她不仅声音在颤抖,连腿都是颤抖的,当你慌忙躲避一个东西时,精神每时每刻都在高度紧绷时,突然,你撞在你怕的人怀里,恐怕不能选择死的方式,更别谈如何继续活着。 那边南裕泽还在跟二狗他们说话,他问二狗“那个楼梯口的女人,是你们的皇后娘娘吗?”二狗心里是震惊的,这句话突然从南裕泽口中说出来,南裕泽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靠他很近的二狗才听的见,二狗心脏猛地一颤,回头看了一眼,许敏正在狼窝里,她面前是萧非,身边是万凡,二狗恍 然发现,这四周的老百姓,都不是老百姓。 他心跳了好久,这炸弹现在还没引爆不是吗,南裕泽见他还算平静,没有大闹拼死拼活,便觉得他是一个识相的人,又与他轻声商量道“这些日子,你们过的很苦吧。”南裕泽的笑算不上多奸诈,也没有很阴沉,满满的都是体谅,不正常的就在这里,他话里话外都是体谅,这让二狗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身后忽然有个小兄弟拍了自己肩膀,二狗跟见了鬼一样立刻回头, 一回头,脑袋掉了。 他瞪着滚圆的眼珠子,身子还站的好好的,脑袋被削了下来,他还没反应,眼珠子还在转,血喷涌出来,舌头吞吞吐吐,脸上肌肉在抽出,身子的手脚还在晃动。 这一下,把蔡伊给吓到了,就连这店铺的老掌柜的,都深吸了一口气,哐当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张开嘴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老掌柜连滚带爬的喊,却发现店中没有一个店小二,也没有一个老百姓惊恐,蔡伊只是被吓傻了,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老百姓上前劈晕了店掌柜,剩下几个许敏的守宫死士面面相觑,许敏也惊恐 的向这边看,她一分神,万凡立刻推开萧非,抓住她的胳膊反绑,一套动作下来,把人死死的摁在地上,前后不过两秒。 南裕泽撕下人皮面具,露出那张精致的沉稳的脸,南沼皇帝南裕泽,这名字霎时在守宫死士心中炸开了,南裕泽敛眸,扔出去一把刀,落地哐啷一声响,他淡淡道“自尽吧。” 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心跳声,就萧非一人在哪里旁若无人的拿纸巾擦自己脖子,他有轻微洁癖的,刚刚被许敏碰,整个人都不舒服...... 许敏险些咬舌自尽,万凡立刻掰掉了她的下巴,她眼睁睁看着她仅剩的几个守宫死士一个个自刎,南裕泽在一旁冷冷的盯着“就冲你伤程辰澈这一条,够你千刀万剐,死上几百次。”卫天看蔡伊脸色不大对劲儿,刚想要去扶他一把,他两眼一番白,扑通一声栽在地上,晕了过去。但没一人看他。从阁楼上扶下一个人,程辰澈迷迷糊糊的脑袋尽了最大的力气,勾了勾唇角淡淡笑了笑“阿 泽,够朋友!”许敏狠狠盯着程辰澈,又苦于小竹管被人偷了,她疯子般哈哈大笑,笑也笑的渗人,下巴脱臼她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还在发抖,那叫声让人听了颤栗,万凡直觉将人劈晕,直挺挺的躺在 地上,南裕泽才算松了口气,连程辰澈,也吐了口浊气,混混沌沌的晕死过去。 事后古家小姐到帝都走镖这一事就没了后文,蔡伊受南裕泽指使,给每一个报名的老百姓都发了十两银子,对外宣称这货不走了,很抱歉。当天就处理完了,蔡伊心惊胆颤的回家着手办这件事,蔡夫人问起来他也不敢说,那几车子家具,南裕泽要萧非都拉回去,萧非折算了银子说“老子不要了,落世千说了,抓捕许敏的过程中所有消费,他全 都报销。”当晚上程辰澈在毒宗被医治,叶青青得知这件事时一个激灵大半夜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怪南裕泽不够哥们儿,这么大的事居然没让她掺和,一边巴巴赶过去,路上遇到数十个黑衣人也在往毒宗赶,卫旭 急忙拉着叶青青要她躲避一下。 黑灯瞎火的,这边稍有动静,立刻引起了人注意,那数十个人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那俩人拔出剑来冲卫旭躲身的那颗树道“自己出来,留全尸。”叶青青“......”这声音,好特么的熟悉。上一次在大瑶边境一家客栈里抓捕许敏,毒门派了三百多个人围剿那间客栈,这个人,就是当初搜客栈的毒门影卫,就是踹开房门对南裕泽和自己说得罪了的男人,南裕 泽当初说什么来着,落世千平素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叶青青轻咳了声,净了净嗓子“落世千平素就是这样教你们对人的?” 那人身形一颤,脚步也有些迟疑“敢问是否是南沼皇后娘娘?” 卫旭简直惊呆,这难道是江湖上什么暗语吗?落世千是谁? 叶青青道“是。” 那人知晓是叶青青,就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抱拳道一声告辞,不等叶青青说话,转身就走,速度快到闪瞎,叶青青忍不住从树后绕出来吐槽“这是干嘛,赶着去死啊。” 卫旭傻乎乎的问了句“落世千,是哪位?” 叶青青更惊讶“你连他你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着南裕泽混的?” “属下一直在南沼皇宫处理事务。”卫旭一本正经。 叶青青想起来那时候确实还没有卫旭这个影卫,阴森森解释道“他,曾经化名洛升,调戏我。” 喂,谁调戏谁啊?卫旭愣在哪里“啊,这么大胆子?” “是啊。”叶青青道“可怜我那时候不招人待见,被南裕泽欺负不说,还被他欺负。” 叶青青埋怨了一路,跟哭哭啼啼也差不多了,这让卫旭产生了一种落世千不是什么好人的错觉,忽然,叶青青猛地拍了他一下“事实证明长的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那什么才是好鸟?”卫旭有点呆萌,实际上他并不理解叶青青口中这个好鸟与坏鸟的区别,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句骂人的话,可怜南裕泽挑的纯洁无污染的影卫,跟着叶青青一段时间...... 叶青青意味深长的教育他“就像南裕泽这种的,就不是什么好鸟。” 卫旭直觉上,他的理解能力在告诉他,叶青青这是在夸自己主上长的很好看,对没错就是这样,叶青青在夸自己主上长的好看,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废话吗。毒宗药阁,万凡与一个毒师和几个医师在里面忙活半晚上还没出来,南裕泽在门口等的些许着急一些,萧非命侍者送酒,与他道“你慌什么?如今人就在这里,已经尽全力在救了,时间长短都是命数,至少 万凡还没出来告诉我说没救了不是吗。” “你歪理怎么这么多?”南裕泽瞪了他一眼“许敏怎么处理?” “昨个已经通知毒门的人来带人了,还掺杂些大瑶皇室江由的手下,应该万无一失。” “我以为你会紧扣着江由不放。” 萧非冷哼,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吗?只不过他一走万凡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要在找一个靠谱的护法很难的。”江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是毒宗前宗主培养了留给萧非发财的,现在硬生生被人拐跑了,搁谁谁心里不憋着一口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其实是两个人 江由确实是个攥在手里能发财的家伙,南裕泽象征性的体谅了下萧非“毒宗能有你这样的宗主是有点倒霉,不过江由能有你这样的主上,是极幸运的。” 萧非有点迷茫的看着毒宗这座山“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南裕泽“虽然不是,但你可以这样认为。” 萧非想要与他争论,一侍卫跑过来说毒门来人了,南裕泽一怔,下意识问“这么快?” “落世千和江由向各国都派人抓捕许敏,消息传出后,由近而来。”萧非见怪不怪“我昨天已经知道了。” “这么说。”南裕泽淡笑“毒门和毒宗也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 萧非白了他一眼“不会,皇帝陛下操心过多,回去洗洗睡吧”蓦地他问侍卫“来的可是落世千?或者是冯常远?” 南裕泽嗤笑“那俩人都不可能来,八成是影卫,叫韶康,还有一个叫禾合。”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南裕泽耸耸肩,吩咐毒宗侍卫“让他们进来吧。” 萧非点点头“进来吧。”来人果然是韶康,他和韶佳是同一编制的影卫,说起来他还是程辰澈手下的人,不过程辰澈常年不在毒门,他很多时候都跟着落世千,大瑶边境酒馆抓假许敏的时候,踹门得那个就是他。禾合是送药材那 小子。 韶康一眼就看见屋内亮着的灯,担忧问道“门主怎么样?” “还好,至少目前没死。”萧非不甘心,问他“你叫韶康?” 韶康诧异“萧宗主怎么知道?” 南裕泽阴气沉沉的冷笑,然后轻蔑的瞅了萧非一眼,转身下山去接叶青青去了,萧非面子上挂不住,轻咳几声“没什么,猜的。” 叶青青有一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若说大瑶边境客栈里抓的那个是假的,但程辰澈的尸身是真的啊,毒门正大光明下葬的,他的气息也是程辰澈的,为什么会是假的? 难道还会有两个程辰澈不成?叶青青想到这里就打了个冷颤,远远的瞧见南裕泽在门口等着,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我还以为你睡了。” 睡什么睡,难道要南裕泽抱着冷冰冰的被子一个人辗转反侧的睡?南裕泽淡淡应了一声“等你一起睡。” 叶青青“……”你非要这么说话吗?“我刚刚在来的路上见到了毒门的影卫,上次踹我们门的那个。” “韶康?” “是,还有禾合,他们来接程辰澈的?” “不然呢,来接萧非的?”南裕泽自个乐了。 “程辰澈怎么样了?”叶青青不愿意搭理他的冷笑话,还是比较专注这趟来的主要目的的。南裕泽瞬间换回沉重的语调“目前,还没有收到死亡的消息。” 叶青青沉默半晌“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裕泽忽然被问的一头雾水“为什么这样问?”“上一次我们都认为死的那个是真的,结果是假的,那这个呢?有几个程辰澈啊,他还会分身不成?”叶青青真的前所未有的懵逼,在她看来,两个都是真的,就是因为两个都是真的,她才觉得,都是假的 。 南裕泽点点头“不无道理,不过,假亦真时真亦假啊,等他醒来,会说的,落世千那帮家伙都不着急问……” 他们现在只要程辰澈活过来,没有其它,至于真假,都认为无论真假,都要一试,毕竟程辰澈是那么奇葩的一个人,他有那么多鬼点子,说到底,没有人相信程辰澈会死。直到第二天晌午,连万凡都没有从那间房出来,南裕泽的外衣从厚的变成薄的,本来还很镇定的几个人越发的焦躁不安,明明是寒冬腊月,都是满头的汗水,叶青青静静的坐在哪里捧着一杯热茶,盯着那 间房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时间越长,希望越小啊。大家都不愿意相信你死了,那你就要不负众望啊,你可以任性可以耍小脾气,可以逍遥自在,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大瑶皇宫跟江由说,从今以后,我毒门和你大瑶皇室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了,你可以每 当万毒山的枫叶红了时,回家。 细细密密的雪下的急,南裕泽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眯眼,看起来很祥和,没有一个人大吵大闹,萧非叹了口气,说实话他跟毒门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熟。 南裕泽把睡着的叶青青抱回去,时至黄昏,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他拉着萧非拽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你同我说实话,万凡久久不出来是不是代表没救了?” 萧非咬唇,也不回话。几十年前,月无涯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小孩子,说这孩子归入月氏一脉,取名月堂冥,送去认佘断文做师父,后来孩子长到四岁时,万毒山来了一位女客人,也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时候堂冥还很小,月 无涯把他喊到大殿上,指着那个女人说“这是你娘亲,那个是的双生弟弟。” 然后又问“堂冥,你是要弟弟呢,还是要娘亲?” 他才四岁啊,他觉得眼前这个淡妆素雅的女人很温和,她身边的小孩子跟自己长得特别像,他就说“爹爹,我能两个都要吗?”这个选择在当时只是懵懂,后来月堂冥知道这个叫血缘关系。 月无涯说不行“堂冥只可以选一个。” 那个女人长的特别漂亮,又很落魄,她就像一颗被磨掉了棱角的石子,圆润,光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哀愁,笼罩在月无涯被泪模糊的眼中,月堂冥道“爹爹,我要娘亲。” 他选错了,月无涯的意思是要选弟弟,娘亲也是,可她选了娘亲,娘亲无奈“你不必为难孩子,他还小。”当时月无涯佛手打碎桌上的茶盏,他红着眼睛大吼“那你就去死啊!”茶盏与茶水,淋漓尽致的打在娘亲身上,她躲都不多,弟弟吓的嚎啕大哭,他拽着娘亲的衣袖“娘亲,我不要爹爹,我也不要哥哥,我只 要你,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带澈儿回家。”堂冥就站在一旁,眼里倒映着那对母子,他不明白为什么月无涯会发那么大的火,但是那女人真的一点反抗都没有,她没有脾气,没有隐忍,没有抱怨,全都是服帖,堂冥当时只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 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可是那是娘亲啊,堂冥就拽着月无涯“爹爹,不要打了,爹爹。” 月无涯甩开他,暴怒的呵斥“你听见了没有,我要你去死,你去死啊!” 弟弟一直在哭,被甩到一边的堂冥脑袋嗑在桌子上,嗡嗡的响,听见弟弟一直在喊“娘亲,你不要去死,你带澈儿回家好不好,你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那孩子才一丁点小,拽着娘亲的衣服往上爬,要爬到娘亲的怀里,要紧紧的抱着她,月无涯刚刚的冷静,理智全部消失“我要你现在去死你听见没有!!!”娘亲深深的看了一眼堂冥,又看了一眼弟弟,然后猛然撞墙,血浆溅了一地,弟弟大哭着一直往娘亲怀里钻,他双臂还不能环抱娘亲的腰,他记得娘亲总是用胳膊抱着他,他就死死的拽着娘亲的衣服“娘亲 ,你抱抱澈儿,你抱澈儿回家。” 月无涯疯了,他抽出一旁侍卫的刀剑,在娘亲身上扎了好几个洞,丝毫没有伤到娘亲怀中让抱的弟弟,弟弟只抱了满怀的血。 堂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侍卫带走那个娘亲的尸体时,他痴傻的上前追了两步,不同于弟弟,他没哭。毒门每天都会死很多人,月无涯说,如果每个都要哭的话,那眼睛就不能要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三日,月无涯带着弟弟来,那孩子跟堂冥一样小,甚至长的还一模一样,月堂冥说,他叫程辰澈,就当你的替身吧,替你伤,替你死,你活在明处,他活在暗处。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于堂冥来说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十六成年时,程辰澈也成年,他作为一个影卫常伴在堂冥身边,堂冥取了他的名字,因为他觉得程辰澈这名字好听,在黑市的大街上横行霸道,遇到十 七,遇到南裕泽。 堂冥对程辰澈说“你要是喜欢,我月堂冥的名字送给你。” 双生胎,名字共用,身份共用,所以能跑到南沼和南裕泽潇洒的称兄道弟十几年,还能在大瑶皇室乖乖做一个下属,在万毒山上做一个从早忙到晚的白无常……堂冥至今都不知道,那个死在殿上的娘亲是谁,程辰澈说,时隔太久,他也不记得了,堂冥很惋惜,他说他这辈子,都不要做那个被人磨掉棱角的石子,他讨厌那样的人,无用且悲哀,他做到了,一切需 要屈膝圆滑顺服的事,都是弟弟来做。 后来弟弟代他死掉了,墓碑上刻着毒门月氏堂冥。 不公平是吗,不公平的事很多,你不服吗?同一个父母,我是月堂冥,你是程辰澈,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月堂冥这一觉睡的很沉,踩在生死线上,程辰澈在阴曹地府等了他很久的样子,迎面轻风,他笑嘻嘻的说“我们果然长的很漂亮。” 那种感觉与照镜子不同,程辰澈问“你应该很内疚吧。” 月堂冥点点头,轻飘飘的勾唇笑“那不然,下辈子我做你的牛马。”“哪有什么下辈子,都是骗人的,我又不后悔,其实跟娘亲那样做一颗没有棱角的石头挺好。”程辰澈说。有资格叹平凡可贵的人,必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月堂冥几度认为程辰澈不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就是 内心深处,一个慵懒,避世的自己。一个做了不服命运的英雄,一个做了被生活所困的平庸。 第二百九十章 从南沼滚出去 月堂冥与其对视,越来越愧疚,甚至不敢抬头看,程辰澈噗嗤一声笑了“没必要这样。” “你现在记得娘亲是谁了吗?”月堂冥问,他觉得起码要知道一下这个女人,在很远的过去曾经见过一面的女人,将死之际,就想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程辰澈摇摇头。 “那我们算是死了?”月堂冥不免觉得有点可笑,这人生,欠下的还不了,想知道的也不会在知道,生而为人,活的还挺抱歉。 与程辰澈见面的这个场景很熟悉,原以为是地狱,慢慢的觉得有点风,凉飕飕的,面前是万毒山,自小长大的家,漫山红枫,四下无人,身后是江山,街条长巷,人山人海。 程辰澈耸耸肩“没死吧,我听到有人在喊你。” “谁?”月堂冥回头,确实也听到有人在喊堂冥,很远,天际那样远。 “南裕泽。” “南裕泽!!!”万凡冲他大吼“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南裕泽揪着萧非的衣领子,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程辰澈“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现在告诉我他活不了了,你下去陪葬吧!” 南裕泽甩开萧非,与万凡大打出手,萧非满脸沉默无可奈何,扶额劝道“万凡并没有说他死透了。” 叶青青眼前一亮,放在程辰澈手腕上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别打了,没死透,没有。”可惜没人听见,万凡跟南裕泽打到门外去了,这俩人平时都挺沉默,火爆脾气一旦上来,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萧非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淡定“让他们打去吧,你说有救?那你救救看啊。”叶青青大脑空间模拟了程辰澈这许久以来受过的伤,他脑袋里的蛊虫万凡已经取出来了,除了外伤,他断了所有的武功修为,基本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身体上有不少的小洞,肉眼可见,每处都有,鬼知道 许敏是拿什么扎的,根本就不能愈合,治疗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像江由那样好的运气若是他没有,毒门就要在立一个月氏堂冥的墓碑了。 叶青青说有救,不过是刚刚,他脉象强了些,不排除是回光返照的可能,萧非凑近了说“不然,我去问问许敏,都给程辰澈上过什么刑。” “不用问了。”叶青青眸色清冷的拆着他身上已经包扎好伤口与的纱布“多数是鞭伤,体内是成型蛊虫与未成形蛊虫卵,腰间是烙铁烧伤……”她声音沙哑了下,就没在说下去。身上密密麻麻的小洞,都是种下的未成形的蛊虫卵,许敏,真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她把程辰澈当成一个器皿,培养脑核蛊和青斑蛊,青斑蛊,在早先自己没有嫁到南沼时,许敏就惯会用这种东西,由内 而外的,吞噬人,直到只剩一张人皮。 叶青青顺带模拟了程辰澈体内蛊虫成型后,一天之内,就会只剩一张皮,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生平最恶心这种东西。萧非怔了怔,拦住她的手“你拆纱布做什么?”“加入一种药。”叶青青及冷静,曾经见过一个浑身是蛊的女人,在现代这种东西不常见,是苗疆来的一个女探子,随身带蛇就不说了,那个恐怖的女人所过之处都留虫子,一旦被咬七窍流血,当时系统尚 未完善,没有这种东西的记录导致任务失败,命也差点丢在哪里。回去后那个老不死的博士就针对这个做了一系列的升级,从苗疆哪里挖了数十个养蛊的道士…… 不知是否能用,那尘封多年埋在系统里的药,为了不出偏差,她花了些时间做模拟,确实能用,但虫子一旦引出,留下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拆纱布的手抖了一下,成为一具尸体吗? 虫子留,也是死,虫子走,还是死。 万凡打不过南裕泽,无奈只能躲着冲他解释“落世千来了也没用,楚堂煜也没用佘断文也没用,就算是药母大人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也没用,他浑身上下肉里埋的都是青斑蛊的虫卵,你要我怎样!!!” 你还要我怎样,把他剁碎了取卵?万凡无奈的不是一丁点啊,他不是没见过别人去死,但冲着与江由的交情卖程辰澈一个面子,冲着南裕泽这皇帝卖程辰澈一个面子,他尽力了呀。南裕泽一根绳子紧紧拴住他的脖子,猛的一拉,万凡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被勒的面色通红,手忙脚乱的拿出匕首割断绳子,也不小心划到自己脖子,顺着脖颈往衣领子里流血,他整个人都是震惊的看着 南裕泽“你疯了?” 叶青青换了药,收拾一番,外面一阵喧闹,以为那俩人还在打,觉得有些没完没了,南裕泽不该是这样的啊,他不是很能忍,很镇定的吗?萧非站在窗口背影沉重“朝廷来人了。” 叶青青一个激灵“什么?”“找到这里了,还有帝都的几个朝臣,请南裕泽想办法出面解决粮食问题。”萧非看样在是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了,叶青青过去也看了一眼,外面跪了一大片官兵,领头的是几个有声望的朝臣,还有聂姝雨 他爹,一声声劝南裕泽回去,劝南裕泽为黎民百姓着想,其实很多人想说为什么你一个皇帝会在毒宗这样的地方,但没人敢啊,南裕泽脸色黑的要吃人一样。 万凡在一旁杵着,脖子上的血还没干,整个人就一副关我屁事儿的样子,南裕泽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掉,叶青青见他往厢房去了,留了一干子人跪在雪地里不管不问。 他正在气头上呢,叶青青于心不忍,就出去劝他们“各位回去吧,皇上定会想办法让灾民维持过这个冬天的。” 其实她有点懵,灾民的粮食,药材,南裕泽左坑右骗的弄来不少,也从没说要在朝的臣子们,富贵小姐少爷们募捐,眼瞧着就是能过去这个冬天,现在一堆人跑来这里求南裕泽回去?粮食没了?“你这个妖后,就是因为你魅惑了陛下,骗的皇上跟毒宗同流合污,你废了宁妃娘娘,你蒙蔽了陛下双眼害死了宁妃娘娘的孩子,你这天灾的大瑶不要的废公主,自从你嫁来,南沼就没消停过,连得我南沼 的百姓受苦受累。”一个叶青青从未留意过的朝臣,愤然起身指着叶青青鼻子骂“我今天就是冒着大不讳,也要让你这个妖女从南沼滚出去。” 他疯了一样拔出腰间佩剑,我去他一个文臣居然佩剑来了,叶青青恍惚了一下,剑芒稍闪,就被卫旭打掉了,卫旭冷冷的站在叶青青身前,开口劝道“魏丞相,稍安勿躁。” “你敢拦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今天叶青青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滚出南沼。”以前南裕泽不在南沼时,卫旭帮着处理群臣之间的关系,最能挑事的,就是这个丞相,他家世代官僚,一心一意为着南沼好,是个认国不认主的,卫旭刚刚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脑袋瓜子疼,疼的厉害 。 叶青青听了一番骂人的话,脸色当时就黑了,本来因为程辰澈的事她心情差到爆,她推开卫旭“魏丞相,你口口声声说本宫为祸南沼,好,我今天就为祸了,你们要跪滚去山下跪!” 特么的一堆人跪在这里给程辰澈守灵吗?一堆不长眼的家伙。魏丞相举着长剑非要在叶青青身上戳出个洞来不成,一双眼瞪得滚圆,被影卫死死拉着,还管不住他的嘴,一直在骂,当着毒宗这么多人的面,萧非也在,丢不丢人,叶青青气的手都在颤抖,萧非怕在这 么骂下去,叶青青能杀人,给万凡个眼色,万凡请叶青青先去厢房坐一会儿。这些个朝廷来人,是断不能赶到山下去的,山下跪一群,你让南裕泽堂堂一个皇帝的名声往哪里放,毒宗名声往哪里放?毒宗还不想混成整个南沼的公敌,按着叶青青的意思,别跪在程辰澈门前,爱去哪 去哪哪凉快去哪。 叶青青推门进去,见南裕泽窝在被子里睡觉,蒙着脑袋,谁也不见,卫天在门口也不敢进,无奈看着叶青青“娘娘别生气,莫要跟魏丞相一般见识,你劝劝主上……” 叶青青轻点了点头“你现在去灾民窟里,查一下粮食还剩多少,怎么就没粮了,还追到这里问南裕泽伸手要粮食。” “是。” 卫天一走,叶青青进门倒了一杯茶水,坐在哪里也无心喝“我知道你没睡,怎么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程辰澈怎么样?”南裕泽想听点不一样的消息。 叶青青犹豫一会儿“还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南裕泽翻了个身,面朝床铺里面背对叶青青,刚刚还在说话,现在一秒入睡,叶青青发现他久久不说话,想回头安慰他一下,居然就那么睡着了,睡着……禾合不太愿意在这时候写信给落世千,韶康去看了程辰澈一眼,以他一个影卫的水平来看,八成是没救了,但是这种丧气话他不敢说啊,就委婉的劝禾合“写信吧,落护法该着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抢南裕泽的钱 怎么写?这种话你怎么不亲自写?禾合看着他拿来的纸笔,哧鼻道“你怎么不写?这种挨打的事你让我来干?” 韶康沉了沉心“迟早要写,你不写我写。”他气不过,啪的一下把纸拍在桌子上,自个拉了一个板凳过去,禾合在一旁瞅着他“你写啊。” 韶康拿着笔,不知道该怎么写,笔上的墨水啪叽湿了纸,他烦心的把纸揉成一团“那不如再等等吧,在等等。” “等等?”禾合叹了口气,心气沉浮不定,表情晦暗不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废,低低道“冯常远带着堂冥门主的尸体回去,他是什么下场?” 韶康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 禾合沉了沉心“怎么办啊。” “不会的。”韶康也不知道在坚持着什么希望,他踌躇道“皇后娘娘不是说,还有办法吗?” 禾合一点也不理解他这种骗人骗己的行为,白了他一眼道“若是右护法来信问及此事,请南沼皇帝回信。” “这是大罪。”韶康头也不抬。 “那你现在写啊。”禾合又拍在桌上一张新纸“你怎么写?” 韶康扔下笔,腾地一声站起来出门了。外头雪花细细密密的,直至后半夜,卫天才到灾民窝,原以为会看到一片祥和的景象,起码也是前不久主上来时,又篝火和粮食白面馒头什么的,又有了药材喝大夫,怎么着也得比原来要好。岂料离的远 远的就看见满山头围着的官兵,里面灾民要往外冲,官兵拦的死死的,谁要是靠近了,官兵就拿刀剑戳谁。 卫天记得这窝里有个叫小二哥的,无奈黑灯瞎火漫山遍野的,瞧下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窜动的都往外挤。 还下着雪呢,还有妇孺在哭,卫天一脸懵逼,就赶近了问,离山窝还有百十米远的时候,就有扎岗的官差,呵斥着指着卫天“嘿,干什么的?这里是灾民保护区,你不能进。”这叫保护区?屠杀区吧。卫天心里咯噔一下,他该怎么说刚刚从半空往下看,都是惨不忍睹的叫苦连连?他拉着守门的那个官差拉到一旁“小哥,是这样的,我呢,我有个亲戚在这灾民窝窝里。”卫天有点愧疚“途洲发大水那时候这亲戚来投靠我,家里老母亲嫌累赘不收留,硬是给人家逼到难民窝窝里了,前两天老母亲病重去世,我就寻思着把亲戚接回家,怎么说都是一条血脉的亲戚,也不能放任着在这冰 天雪地里不管不是……”卫天说着,从怀里的一沓银票里摸出一张塞进官差手里“一百两,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这赶上天灾老百姓都苦啊,你看这忙能帮不能?” 官差上下瞅了他两眼,卫天穿的是常服,一身靛青色的棉衣,傻乎乎的冲官差笑“我那亲戚叫小二,劳烦兄弟把他带出来。事后还有重谢,还有重谢。” 这年头,赶上天灾,除了粮食,都眼红银子啊。卫天没料到一点,就是他拉来的这个官差,也就是个平头老百姓,给他一百两,就算给他一千两,他也是买不到粮食的,这钱还得被上面人跟商人坑了去。 那官差笑嘻嘻的收下银票,拍了拍卫天的肩膀“成,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问问。” “欸,行。”卫天此刻比较纠结,他一个小小守门的官差,能不能把人拉出来。那官差进去就去禀报岳城的县官大老爷了,是个叫王溪熊的家伙,中年男人,在蔡伊的驿馆那里见过一次,大腹便便,肥的油头大耳的,吵吵嚷嚷的出来“是哪一个?哪一个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要见亲戚的? ” 卫天一怔,那官差立马指着他“大人,就是他,给了小的一百两银票,说要找家里的亲戚。”卫天还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个官差……他没胆量要这一百两银子……抛开现在灾荒民难,预计来说,这个官差每个月的月钱,大概是二两,那你现在忽然给了一百两,他就慌啊,不敢要,回头去跟县官告状 ,卫天就一脸懵逼。 他眯着那双眼上下打量着卫天。往褒义里夸,王溪熊就是长的富态喜庆,往贬义里夸,王溪熊就是贼眉鼠眼。卫天点头嬉笑道“大人,是我,是我。” 王溪熊手里掂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逼近了说“是你小子啊?你谁啊?出手还挺阔绰,老爷我怎么不晓得岳城里有你这么一号富贵公子?说吧,这银子是打哪儿偷的?”他边说,边示意官差们把卫天扣押起来,卫天心知不妙,连连后退,那些个官差立马把他围了起来,其实卫天是可以逃跑的,但是少不得要伤几个人,皇家影卫有一条规矩,无令不得伤百姓,违者杀无赦 。还有一条,就是全身而退,保护任务的完整性。他就有点操蛋,任由官差给反绑着,心想着,只要这些官差出手伤他,他就有资格还手了,就眼巴巴着等着挨打。王溪熊他丫混到岳城这么大一个城的县官,何况岳城里还有武宗,你当他吃素啊,他也不 生气,就是让官差反押着,然后淡淡然道“搜,看他身上还有多少赃物,一并给充了公。” “这天灾民难的,你有银子救亲戚就没银子救救老百姓吗?除了你身上的,还有你家,你家所有的家当,都充公,给灾民买粮食。老爷我啊,给你记大功一件!!!” 卫天“……”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他只是一个管理主上财务的影卫,要真是那家的公子,今个撞在这种县官手里,那不得哭死? 几个官差上来搜身,卫天急忙道“大人,大人我今个出来就只带了一百两,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这银子都是血汗钱啊,您给充了公,我这,您让我这一家子怎么活啊。” “我管你怎么活?”王溪熊冷哼“你为灾民做贡献要是上头知道,一定会夸奖我治理有方,这是咱岳城的荣誉,咱岳城多几个难民没什么,要多几个敢于贡献的良民,就你了,小伙子,你很有潜质。” 王溪熊乐呵呵的夸奖,党和国家都会记住你的,为灾民捐献自己的好孩子,你是最棒的。 卫天“……”我能打你吗?骂你也行。 蜂拥而上十几个官差搜身,一共搜出了一千二百三十七两,这在这群人眼里,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王溪熊眸光很是隐晦“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银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到底是抢了谁的钱,这倒霉催的县官……和倒霉催的自己。 任务的完整性,和全身而退,这规矩不允许卫天把银两,还不是他自己的银两丢在这里,卫天笑也笑的阴沉了些“县老爷,这银子还真不是您能抢的。” 押着卫天那官差的手骨咔嚓一声脆响,卫天甩开一群人,王溪熊傻在原地愣了几秒“来人,来人啊,给我抓住他。”卫天只盯着王溪熊手上那一沓银票,一个闪身就追了上去,拔出腰间匕首抵着他脖颈,很简单的根本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动作,卫天还算温和的从他颤抖的手里抽出银票“还有啊,有些人呢,还真不是您能惹 得起的。” 王溪熊眼角余光看着脖颈上的刀光,又颤颤巍巍的看了眼卫天“手,手下留情,你这一个手颤,我,我就没命了。” 卫天只觉得这一趟来的糟心,收好银子紧紧盯着王溪熊“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里面哀声一片的,怎么回事儿?”你自己非要软的不吃吃硬的,卫天也很无奈啊,能悄悄摸摸的把事办了,谁愿意拿着刀威胁人?王溪熊手上有点小动作,咔嚓一声,他手骨断的毫无预兆,卫天有点不耐烦“放弃你幼稚的思想,这里没人救 的了你,里头是怎么回事?”除了身边包围着一圈儿蠢蠢欲动的官差,吵吵嚷嚷的叫卫天放开王大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和谐的,王溪熊嘴唇都在颤抖,手也在颤,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脖子上那把刀,刀锋的血之后,啪嗒一声,掉雪地 上。 其实那是他自己的冷汗,卫天简直无语,这不禁让他产生一种杀鸡的错觉,王溪熊结结巴巴道“没,你看错了,我没有虐待灾民,我没有,没有抢他们的粮食。” 卫天“……”你敢不敢在蠢一点。 卫旭远远地吹了声口哨,卫天敛眸吸了口凉气,收回匕首淡笑着拍了拍王溪熊的脸“你啊,好日子到头了。” 匕首一离开他的脖子,又是一阵冷汗唰唰的掉,几乎是眨眼间觉得面前闪过去一道黑影,眼前就没人了,王溪熊心里七上八下的,急忙命令官差都撤了。 卫旭与他同行,问了句“跟王大人打了照面,这人怎么样?” 卫天呵呵冷笑“不怎么样。”卫旭心思看起来比较沉重“我偷潜进去找到小二了,他说粮食早就被当官的给抢走了,药材也是,听说跟附近一个顶有名堂的镖局有勾当,把这些东西转手卖了出去,换来的银子买糟糠,每天熬一大锅,每 个灾民分一碗喝,没得吃馒头,有树叶子吃,当官的说他们要是渴了就随地挖雪吃。” 听不出来卫旭是什么心情,卫天当时就震惊了,这一帮子当官的发民难财,这都是一堆什么玩意儿。回毒宗时天色大亮,时过晌午,卫天将难民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了,糟糠汤水,官差封山,以及王溪熊劫持自己银两一千二百三十七两银票时说过的话,南裕泽脸色越来越阴沉,哐啷摔碎了手中茶杯 ,一地茶水。 “让外面那群人滚进来!”外面那群跪了一夜请南裕泽找粮食救济灾民的帝都朝臣。 第二百九十二章 靠收房租致富 魏丞相诚惶诚恐的听卫旭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忍不住哧鼻“若是因为老臣对皇后娘娘不敬,那皇帝陛下可现在就废老臣丞相之位。” 如江由所说,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能干你手中那份活的人,多少人巴巴眼瞧着要你死,所以你只能干的更好,魏丞相倒好,这是自己递了辞职信吗。 卫旭摇摇头“倒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后面一群朝臣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卫旭拉着魏丞相多往前多走了两步“跟……糟糠有关。” “啊?”魏丞相一头雾水“糟糠之妻的那个糟糠吗?” 卫旭出于好心,语重心长的提醒他一句“别装傻了,不然待会儿真把你打傻。”南裕泽借了萧非的毒宗大堂来用,万凡偷偷摸摸的告诉萧非,待会儿可能还要借我们的刑房,问萧非要不要收租金,萧非一本正经的与他对视一眼“不错,是个好办法,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盯好了他身 边那个叫卫天的影卫,他怀里都是银票。” 万凡一切好说的点点头。 堂上叶青青和卫天都不在,只有南裕泽一个人在,三跪九叩的礼节没能免,几十个脑袋磕下去,久久没让抬头,南裕泽紧紧盯着魏丞相“你昨天说灾民窝里的粮食吃没了?” 魏离瑟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徐大人,徐大人连脑袋都没抬,更别说跟他四目相对交流一下眼神什么的,魏离无奈,又转回脑袋“是,是这样的。” “你可曾到灾民山窝哪里去过?”南裕泽咬着牙,却又十分平静,明显是很冷静的问话,魏离却听出了杀头的罪过。 因为他没有去灾民窝里看过,当下一身冷汗“臣,臣是收到徐大人的来信,以及众多大人联名奏请,才敢来叨扰皇上的。” “那么就是说,你没有了解灾民窝?” 魏离懊悔的把脑袋埋的更低了“臣有罪。” “徐岭海,你亲自去看了?”南裕泽问,徐大人,徐衍他爹,聂老爷子的亲家。 徐岭海仿佛很有底气“是的,臣两日前跑过一次灾民窝,发现他们吃的都是糟糠雪水,毫无生路可言,日子很苦,很难过冬,这才与众臣前来请……” “哦?”南裕泽诧异“这么说,朕前些时日从国库中带出来的上千担粮食,与灾民抢毒宗来的粮食都吃着吃着,就吃成糟糠了?”“不。”徐岭海说话算得上谨慎了,“粮食吃完总不能让灾民们饿着肚子,臣从岳城县官王溪熊那里了解到,为了维持众多灾民的生计,他自掏腰包买了便宜又暂时能填饱肚子的糟糠,又力求上访请朝廷援助 。” 原来这件事换个说法是这样的,南裕泽便觉得南沼这是养了一群能言善辩的朝臣,不禁冷笑“那买糟糠的钱,是王溪熊掏别人腰包买的,还是卖粮食所得的?” 不知道别人看到没有,徐岭海自己被这一言吓出浑身冷汗“皇上您,您说哪里话?这,这臣刚刚明明说,是王溪熊自掏腰包买的啊。” 哦,昨晚上他抢卫天的钱说什么来着?卫天说情况很糟糕,只能单独把王溪熊提出来审,所以这一趟,他是去抓王溪熊的,直到下午才到那个山头,和昨晚上不同,这时候的山头一片寂静,守山的都是一些规规矩矩的官兵,不远处还有大夫坐 镇,排着队就医的灾民,一切都……很祥和。 卫天想给叶青青解释一下,叶青青打断他,看着山头清扫干净的雪阴笑“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这些官兵还会给灾民清理雪堆吗?难道不是为了掩盖雪堆上的血,和杂乱的脚印? 王溪熊今天一天好像都在这里,忙前忙后的照顾受伤就医的灾民,与其唠嗑说话,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官啊!!! 卫天拿着皇后印鉴去的,王溪熊恍然在人群里瞅见卫天,认出是昨晚上那小子,立刻让身边官兵上前去把他给抓了,惹得灾民纷纷往这边看,目光里,都是难以言喻的懵逼。 确实,以往这个王溪熊对灾民可以说是虐待,今个不知道抽什么风,这一片祥和的,让灾民以为上面有什么大官来视察,这个大官没来,来了个小伙子被王溪熊大吼着抓住往死里打,是闹什么幺蛾子?卫天戚眉,早知道就让卫旭跟着来了,一群官兵乌央乌央的往这边举着刀剑跑过来,临了到了跟前,卫天极淡定的亮出皇后印鉴,是一个巴掌大的玉玺,太阳光一照,亮堂堂的闪在王溪熊眼里“皇后娘娘有 令,请王大人到毒宗一趟。” 一干子官差动也不动的杵在原地,手上还高举着刀剑棍棒,齐刷刷的看向后面猥琐着的王溪熊,还有灾民们,都瞅着王溪熊,再看看卫天。 常人不认得,王溪熊认得啊,他挤了挤那个贼眉老鼠眼,擦了好几遍结结巴巴的往前走了几步“你说啥?啥?你……” “我说。”卫天似笑非笑“皇后娘娘,请王大人您到毒宗走一趟。” 平平的道路,王溪熊脚下不稳,可能是绊到了自己的良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冷汗津津的问“皇,皇后娘娘?” 印鉴,你眼瞎还是怎么的,不认得?卫天走进了“可能王大人眼神不好,要不然你拿着仔细瞅瞅?” 卫天还真给递了过去,就杵在王溪熊眼前,南沼皇后玉玺,他颤颤巍巍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整个人都懵了半晌“徐,徐大人不是说……” “徐岭海?”卫天不解“不是魏离吗?徐岭海跟你说什么了?”王溪熊咬着牙“没说什么。”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镇定下来猛然就想起昨晚上他跟卫天说的那番话,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卫天看了眼祥和的不能在祥和的灾民窝,不禁冷笑“行啊王大人,昨晚 上跟今天就是不一样,不过没用,请。” “我,我家里还有东西要收拾一下,这样吧,我先回家换身衣服,明天,明天我亲自去毒宗拜见皇后娘娘。” 卫天上下瞅了他两眼“挺好的,这衣服冬天最保暖,我老早就看上你衣领子上的貂裘了,不用换就这样吧。”王溪熊结结巴巴还想说点什么,被卫天拽着衣领子给拽走了,前后灾民官差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官差里有一个徐岭海的眼线,本来想替王溪熊出头,见着是皇后印鉴,也没敢傻了吧 唧的往上撞,立马跑去给自家大人稍信去了。 下完这场雪,这冬天就算是过完了一大半,南裕泽也不知道跟朝上那些当官的说了些什么,一说就是一整天,萧非被毒宗的那些个长老拽着问,什么时候毒宗跟皇室走得这么近了?当然这也不是坏事。 正不知该怎么跟毒宗长老们解释,卫天过来问“刑房能否借用?” 毒宗一长老很是生气“皇帝也太欺负人了,抢我们厢房里的家具不说,现在这是要霸占我们毒宗山头吗?” 卫天也不能冒犯人长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求助的看着萧非,萧非“……”你看我有什么用?我也在发愁怎么跟他们解释啊。 几个长老逮不住南裕泽,就逮着卫天逼问,看样子还想活吞了他不成,相比较的卫天就显得有点可怜,他只是来借个刑房啊。许久不说话的万凡清了清嗓子“这样吧,你付房费,借一个时辰,五十两。” 外面客栈一夜三十两左右,帝都聚贤楼知道吗?对没错就是那个特别牛逼的去过越王府找南裕泽要银子的那个聚贤楼,一夜,不过五十两。 你刚刚说,一个时辰五十两。卫天傻了“五十两?这个我做不了主,您跟皇上谈吧。”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万凡耸耸肩,拉着他把他拉到一旁“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长老好像不太高兴。” “哦,所以毒宗是有个靠出租黑房子发家致富的护法吗?”叶青青进门,满满的都是嘲讽。 万凡被她说的有点尴尬,萧非“……”长老们“……” 卫天“……”颤抖吧,愚蠢的凡人们。 叶青青哧鼻“发家致富后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出任ceo?” 众人默,所以皇后娘娘你刚刚说了什么?我们好像都听不太懂的样子。 借来刑房,王溪熊被卫天一把推进去,实际他是滚进去的,万凡抱臂在一旁看着他磕头如捣蒜的求叶青青放过他,不禁戚眉问“哪里得罪你了?” “关你什么事?出去。” “哦。”万凡很理所当然“萧宗主说了,不交房租可以,让我监督着,用坏了东西,按原价十倍偿还,还有啊,地面不能染血,清理很麻烦。” 叶青青“……你皮痒吗?” “不痒,谢谢。”万凡笑意盎然,跟江由笑起来一样灿烂。王溪熊在那边求饶半天没人搭理,还以为他们在哪里商量怎么处理自己,这里是刑房啊喂,刑房,感觉自己是一只鸭,面前是大葱和油锅,王溪熊打了个冷颤,脑子嗡嗡乱想“我招,我招,我知道粮食都去 了哪里,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啊……”他身上的肥肉都在打颤。 第二百九十三章 非礼皇后娘娘 万凡杵在一旁,懵逼半晌“什么粮食?” 叶青青懒得搭理他,转而问王溪熊“那就说,一五一十的说。” 原以为想王溪熊这样胆子包了天的县官皮肯定要厚,怎么着也得抽坏两三根鞭子,结果只是废了点儿唾沫,这就是徐岭海找来的猪队友?王溪熊的人格跟他的长相成正比,平时就四处搜刮百姓油水,贴补给朝廷,贴补给武宗,朝廷里落了个管理有方,让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都拿得起赋税的好名声,武宗里落了个同流合污,大家各自相安 的好县官,但岳城那么大的一个城镇,他总要能在捞点别的钱财。 不得不说有时候民难财是一笔发家致富的好途径,南裕泽从帝都亲自护送粮食,一毫一厘都没有克扣,带到岳城亲手交到灾民手里,这一套下来是不是没毛病?粮食到灾民手里之后,灾民的保护工作交给本地县官,南裕泽就去忙其它事了,除了购买药材一事,南裕泽基本再没过问灾民窝,问题就出来了,因为南裕泽亲自送粮食,注意一下是亲自,朝中各路各阶 级官员都眼巴巴盯着这从自家门前过路的粮食,然而还下不了黑手,这就很操蛋。徐岭海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跟灾民驻扎地的岳城县官合计了一下,自南裕泽走后,他就把灾民的粮食给尽数搜刮出来卖掉,蔡家镖底下一帮小弟给帮忙运粮,转手卖进黑市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这其中, 蔡伊分一部分,徐岭海分一部分,王溪熊分一部分,具体三人是四四二开还是三三四开就不知道了,王溪熊只说,他拿到了二十万两左右。 他们仨人分过之后剩余一部分银子,这些银子不是存到钱庄里等着发霉的,是用来买糟糠的,徐岭海说这些个贱民吃什么都能饱肚子,管它是粮食还是糟糠。 这一系列活干完之后,灾民不满意热气腾腾的大米馒头换成稀汤糟糠,就开始在窝里闹了起来,就出现了卫天那天晚上看到的大雪封山,灾民往官差刀口上撞的情况。徐岭海觉得灾民这样天天闹也不是办法,迟早要闹进皇帝耳朵里,又不能杀人灭口,他索性写了个联名请旨,说灾民区的粮食没了,让南裕泽在出去找点粮食养活这帮子灾民,好歹也要挺过这个冬天,结 果联名的奏折写好之后发现自家皇帝在毒宗逍遥快活,就出现了以上发生的场面,一干子朝臣跪在毒宗大门口请南裕泽为灾民着想,还骂叶青青是妖后。王溪熊颤颤巍巍的嘚嘚完了之后,手还在抖,因为他已经看见叶青青拔刀了,十几米长的大纲刀啊,叶青青一脸很抱歉你今天可能要分成块儿了的样子,不过别担心,疼是一定会疼的。特别冲动,脸色深 沉的就想冲上去砍死他。 万凡急忙上前拦腰抱住他“冷静啊,冷静!” 卫天稍一缓过神儿就看见万凡如此亲密的抱着叶青青,当时就暴躁起来“你放开皇后娘娘。” 你丫谁给你的胆子你敢抱她!!! 万凡后脑勺被人拿东西砸了一下,两眼冒火花,天旋地也转的倒了下去,卫天在一旁手持铁棍,面色清冷。 王溪熊连滚带爬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紧紧抓住身旁刑具“皇后娘娘您冷静啊,您千万要冷静啊。” “叶青青。”萧非一声吼,门突然被人踹开,毒宗数十个侍卫一拥而上,轻而易举的抢下叶青青手中十几米长油光锃亮的大纲刀。 萧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眼就瞧见万凡在一旁躺尸,刚下去的情绪又蹭蹭的窜上来了“这谁打的?” 卫天一个激灵把手上铁棍给扔掉,哐啷一声响,萧非紧紧盯着他“你干的啊?”南裕泽晚了萧非一步来,卫天抬眸瞅见南裕泽跟看见救世主一样,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毒宗影卫尤其是万凡的贴身影卫一窝蜂上去把他给生擒了,瞬间摁到地上,稍一动,胳膊腿都会断掉的那种不能动 弹。 “你……打了万凡?”南裕泽有点儿不敢相信,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影卫还有这种气魄,另外他哪来的胆子打万凡? “属下没有。”卫天脑子一时短路,被萧非刀子眼一噔,又连忙补充“是,属下有,但是万护法非礼了皇后娘娘。” 本来吧,他说有那个字的时候,毒宗的影卫已经打算就地正法了,起码是先把脑袋削下来再说其它,但是!!!卫天说话快,他说皇后娘娘被万护法非礼了。 南裕泽当时脸色刷的就下来了“放开他!” 毒宗影卫一脸懵逼,对哦刚刚自家护法大人是抱了南沼皇后的腰。萧非狐疑的瞅了他们一眼,一影卫点点头,萧非戚眉“放了他。” 卫天现在比那个犯事的王溪熊冷汗都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上明察。” 叶青青恶狠狠的盯着王溪熊一把抢过刚刚被夺走的大纲刀“今天不砍死你这种东西我就不姓叶!!!” 王溪熊一声惨叫,抱着自己脑袋在这一堆人里面乱窜,卫旭揪着他衣领子提溜起来,直接摔到墙上,他那一身肥肉从墙上反弹回来的时候,直躺在地上翻白眼。 南裕泽紧赶几步抱住叶青青“冷静点,怎么回事?” 他刚跟外面那群大臣散场,萧非说叶青青在这边,万凡也在,俩人就一趟来了,来了就看见这乱糟糟的场面。 闹什么?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关于非礼,叶青青没什么印象,她哧鼻冲着南裕泽呵呵冷笑“你看你南沼的好官都干了些什么。” 她很少这样咬着牙关说话,南裕泽下意识看了眼王溪熊,能猜出一份大概来,但现在他对这个没兴趣,他只一本正经的问“万凡碰了你哪里?” “啊?”叶青青恍然回过神儿“没有啊。” 卫天急忙补充“刚刚娘娘情绪失控要砍死王大人,万护法就抱着娘娘……” “那只手抱的?”“这是一个误会。”萧非立马让人把万凡带出去,劝南裕泽道“别冲动,还有的商量。”话音刚落,一根钢针从脑袋顶的天窗上穿透进来,扎进王溪熊肚子里,他身子一抽抽,口吐白沫几番扑腾,眼角就流出 了血,人已经断气了。 叶青青一怔,没想到人就这么的死了,紧接着,毒宗影卫从外面拽进来一具自己服了毒的尸体,说是在屋顶上找到的,杀了王大人之后就没跑,原地服毒了。 倒是个聪明的家伙,叶青青憋着的一口气也慢慢静了下来,正要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南裕泽听,外头一阵动乱,魏离和徐岭海还有聂老爷子聂赢远带着官兵把这里包围了起来。 他们仨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以救驾来迟跪地请罪。 这是一出很热闹的戏,虽然毒宗现在鱼龙混杂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但是萧非还是很有兴趣看朝廷里的这场戏的,他抱臂靠在一旁,命所有毒宗影卫都退下,给他们这些当官的腾腾戏台子。 叶青青看见徐岭海时脸色刷的就铁青“徐大人好聪明的头脑……” 叶青青还没说完,徐岭海就诚惶诚恐的说“当不起娘娘夸赞……”突然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瞄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就一脸惊悚“魏大人,这,这不是你的手下宋廉吗?” 那个蹲屋顶上杀害王溪熊的后服毒自杀的男人,就是宋廉。 等等,叶青青傻了,杀王溪熊灭口的,难道不应该是徐岭海吗?怎么会是魏离的手下?不知道事情由来及人物关系的南裕泽瞬间就生气了“这是你的人?” 魏离也傻了,可躺在自己面前服毒自杀的那个人,明明白白就长着一张宋廉的脸,他一时愣是给吓傻了“皇上明察,这,这一定不是臣指使的,一定不是。” “来人,带下去。”南裕泽丝毫不想听他的解释,尽管他满脸的懵逼和无奈,他只是听徐岭海说皇上遭了刺客,就巴巴赶过来抓刺客保护皇上了,来了之后突然发现,这个刺客,竟然是宋廉。 叶青青和身后卫天相对视一眼,还有刚刚在场听王溪熊说过来龙去脉的几个影卫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魏离当天就被扣在毒宗地牢里,涉嫌刺杀当朝皇帝,这罪名没人敢听他解释,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进去了,当晚上叶青青跑来牢里问,魏离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候他哪里管的上叶青青祸国殃民 啊,逮着救命的稻草就紧紧抓住,叶青青问什么他都说,说徐岭海带他们来抓刺客,一抓抓到宋廉身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泪纵横的请叶青青一定要明察,叶青青十分不解“这个叫宋廉的对你可还衷心?” “衷心,一定衷心,他跟了老臣十几年了,从未生过二心,也绝不是见利忘义,卖主求荣的人。” 可惜现在死无对证,叶青青又问徐岭海平时在朝怎么样,魏离就说他是个实诚的好官,而且说的特别的肯定,好似徐岭海真的是个什么好东西一样,这让叶青青很尴尬…… 叶青青“……你就说这丞相你还想不想干了?” 魏离被她那突然加粗放大的气势吓了一大跳“想,想啊,老臣对南沼忠心耿耿……” “想干你就说徐岭海收买了你的手下宋廉,并指使宋廉谋杀当朝皇帝,不想干,你明天就滚蛋。”叶青青突然觉得自己说这话更像陷害南沼十恶不赦的红颜祸水了魏离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诬陷徐大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是有原因的 此话一出,叶青青瞬间觉得徐岭海找王溪熊俩人同流合污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个魏离,他看起来比王溪熊更傻,这摆明了就是这么一茬事儿,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你出面指证,徐岭海迟早落网。 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不想诬陷徐岭海,这是诬陷吗? 魏离神情突然凝重起来,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问“叶青青,你是不是想离间我们朝臣的关系,你居心叵测!!!” 叶青青“……”啥?你说啥?你敢不敢在说一遍? “我如今就是拼了这个丞相这个差事不干,我也要向皇上揭露你。”说着,他就要往牢门处冲,卫旭抱臂靠在门口,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淡淡抬手,关住牢门“魏大人,您省省吧。”“卫旭,你别忘了你是南沼的影卫,你也听到了这个女人刚刚对我说了些什么,你……”魏离看样子要活活把卫旭撕成两半才甘心,卫旭受着他四溅的唾沫,无奈劝道“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魏大人您误会 了。” “误会?”魏离瞪大了眼睛“你当我是傻子吗?她说要我诬陷徐大人,这不是挑拨我们的关系吗?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卫旭是不知道王溪熊生前在地牢里都说了些什么,所以他也不大理解叶青青的做法,但无碍于他理解不理解,都得知道,皇后娘娘,永远是对的,谁让她是自己主上的女人咧。 “你确实是个傻子。”叶青青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南沼有一位这样的丞相,那南沼是不是离亡国不远了? 卫天将牢中王溪熊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南裕泽听,南裕泽倒是没有叶青青那样冲动,他只是下令把徐岭海扣在牢里,现在立刻马上!!! 卫天支支吾吾道“今日那个叫宋廉的侍卫明显就是徐大人陷害魏大人的计策,若是此时抓捕徐大人,恐怕还要赔进去一个丞相。” 南裕泽安静下来,理了理思绪,卫天又道“皇后娘娘已经去牢里问魏大人,肯不肯指证徐岭海买通自己下属宋廉,谋害陛下并嫁祸于他。” 死无对证,如果魏离肯说宋廉平日里就对自己不忠,跟徐岭海私下有染的话,那么徐岭海死不死就是南裕泽的心情问题了。 魏离肯吗?毕竟这是事实啊。 魏离不肯,他在牢里大骂叶青青红颜祸水居心叵测,叶青青被骂急了,抽出卫旭身上佩剑指着“我现在就问你干不干,不干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魏离一朝臣,乍看刀光剑影的就一个激灵脑子轰炸开了。而且卫旭还在一旁漠然冷视,叶青青跟魏离,他不会不知道那个是主子。 “住手。”南裕泽冷着一张脸站在牢门前,一阵阴森森的凉风,魏离居然觉得有点安全感,顿时老泪纵横噗通跪地“皇上明鉴啊,臣怎么能诬陷徐大人呢。” 毕竟是同僚,南裕泽见他这傻到可以的智商就脑袋疼,叶青青耸耸肩,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们大南沼的丞相大人,蠢成这样有点不合规矩啊…… 南裕泽试图劝他“徐岭海让你来抓刺客,抓的刺客却是宋廉,你就没有发现那里不对劲吗?”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要么……你与徐岭海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哪怕被他诬陷到死,你也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这……不合常理,你们那感人的过去我现在没心情过问,见魏离不说话,南裕泽明显到底线了“既然这样,也不用到 大理寺走程序了,卫旭,拉出去,斩了。” 卫旭一怔“啊?” “斩了。” 卫旭心里咯噔一下,也不得不去拽魏离,魏离见南裕泽来真的,当时脑子像临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霎时间透心凉,而且从上到下融会贯通,抱着牢门木柱子上吼“臣知道徐岭海都干了些什么,臣知道。” 南裕泽拽着他衣领子又把他拽回牢里“说。” 魏离沮丧着脸,明显就是有难言之隐,面对南裕泽也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就啪啪的掉泪“陛下,臣对不起你啊。” 南裕泽与叶青青相对看了一眼,叶青青突然勾唇,她貌似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毕竟读心术这玩意儿用起来很顺手。以徐岭海一个在朝芝麻大的官,就算和聂家结亲,那也并没有什么卵用,他敢偷灾民的粮食,全靠魏离这个丞相大人在背后给他撑着,估计哥们俩商量时,魏离对他说,尽管放手去干,出了事儿我一朝丞 相给你担着。 然而这件事办成之后,魏离没有拿到灾民粮食的半分钱,并且也没有揭露徐岭海。南裕泽与叶青青长久不在朝,卫旭偶尔处理过政事,他们却都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徐岭海手中有魏离的把柄,那种说出来就会让魏离身败名裂株连九族滚出南沼的,实在没有别的理由了。就这一个理由就够了。魏离是晋临魏羽在帝位时,强塞给南裕泽的丞相,魏羽死后,魏宁登基 ,与南裕泽签了两不相干的条约,魏离就是断了根的野草了,南裕泽却没有废他丞相之位,原因就是他当得起丞相之职,是个可以留着的人。他的把柄,就是私存兵器,魏羽没死之前,他在帝都藏了一整个地窖的兵器用来谋反,后来魏羽死了,这兵器一时间没有找到办法处理,无意间被徐岭海知道了,后来……无论徐岭海干什么,魏离都得给他 兜着。 欲图谋反,要怎么活? 南裕泽听着,觉得魏离是有点憋屈,然而,他还是有涉嫌谋反的事实。话一旦说开,他等于自首,并强烈要求,一定要把徐岭海千刀万剐。可见徐岭海平日里拿着这个把柄威胁魏离威胁的有多肆无忌惮,他整个人哭成泪人,一直说对不起南裕泽,可犯下的确实是诛九族的罪,叶青青于心不忍,于法却没有开口为他求情,南裕泽冷冷点点头“朕 知道了,会处理的。”第二天徐岭海就进牢了,萧非根本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无论是昨天的谋杀,还是最近的灾民糟糠,一下子全都水落石出了,当然他一个毒宗的宗主不需要知道这些。一大早侍卫来报,说毒门堂 冥门主的病情有转机,他怔了一下“真的?” “是。” “去看看。” 路过南裕泽寝房时,看见聂大人在门口跪着说徐岭海一切所作所为都跟他没有关系,请南裕泽一定明察。叶青青也收到侍卫说堂冥门主的病情有转机,恰好开门,萧非就冲她笑笑。 叶青青“……”她薇薇点点头,意思是你先去看堂冥,我随后就到。萧非就走了。 聂赢远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皇后娘娘,娘娘您和姝雨关系最好,您相信我,我绝对不知道徐岭海他干的那些勾当,我……” “他是诛九族的勾当,说来,您也逃不了。”叶青青蓦然想起了这一层关系,聂姝雨的妹妹嫁给了徐岭海的儿子徐衍,他们是亲家关系,诛九族一下就诛进去了,除非徐衍休妻。 聂姝雨只是去了趟大瑶找程辰澈,家里就被诛九族诛进去了,叶青青也不好跟她交代不是,万一这丫头在记恨起来,就有点尴尬了。 “姝雨呢?臣的女儿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姝雨?”聂赢远突然慌了许多,确实,自从他来到这里,就没有见过聂姝雨。 “她……”叶青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搪塞的说“她留恋别处的风景,想出去散散心,就与我们分开走了。” 许久不见聂姝雨了,十七隔着窗往外看,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然想起来,聂姝雨走了,她在程辰澈坟前待了好一阵子,就离开万毒山了,外头有人敲门,有个侍卫说方清峰要见他。 十七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十七磨蹭过去,一如既往的死人脸强撑出一丝精神来,推开书房的门。方清峰睡在案上,一旁有一个满地爬的娃娃,抓着两张纸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见十七进来,门开了,那孩子来了兴趣要爬出去。 叶祯,十七下意识给他让路,眼瞧着小孩子就要爬出屋子爬进雪里了,方清峰猛地一拍桌子“叶祯,回来。”小孩子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他越喊,叶祯爬的越快,在门槛哪里连滚带爬的一头栽进雪里,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方清峰一擦刚刚睡觉流的口水,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把娃抱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二十 年。 “方护法?” “嗯……”方清峰一边抱孩子,指了指案上的信“你主子估计还没有告诉你,这是从南沼传出来的信件,你看看。” 十七点点头,并没有觉得突然的来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想吐槽一句,堂堂毒门护法,成了一个带娃的大叔,莫名的,合乎常理?好吧是有点奇怪。 拆开信时,一眼看出来这不是南裕泽的字。第二眼,他看到了堂冥门主,第三眼,他看到许敏落网,月堂冥被救了出来,他甚至没有看完全篇,眼扫到了落款是南沼岳城。 他一时间迷茫的看着方清峰“方护法?”方清峰叫了影卫进来,说把孩子抱给奶娘。屋子里少了个孩子闹腾,霎时间静了很多。 第二百九十五章 左右都是昏君 十七很颓废,显然是没有把信的内容看在心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的人,也不相信那些个魑魅鬼魉,程辰澈去世那天,他亲眼看到断气的,亲手给他换的衣服,眼睁睁看着封棺,和他的下半生, 一起葬在土里,又竖起了碑,自此在尘世风吹日晒的,就只是那块冷冰冰的碑了。 或许偶尔十七还能想起自己重伤时,程辰澈哭着跑来跟他说,白无常的意思是,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存在的,所以十七你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几夜凉风,几时意乱,阑珊的梦回处,多的,是几寸心疼。 他泪水啪嗒啪嗒的掉“方护法,别骗我,一点都不好玩儿。” 方清峰想了想,抬手倒了一杯清茶,自程辰澈去世,南裕泽回南沼,留十七一人,他摆弄过程辰澈生前种的花草,就在没见他何时打起过精神,不过分的说,他是一个可以下葬的活死人。 “如果堂冥看到你这样,他肯定不高兴,还会埋怨我们照顾不周。”他淡淡扯了扯嘴角“坐。” 十七没动,将信纸叠了几叠,放回他的书案上,转身要走,方清峰不禁无奈“你就真的不抱一丁点希望了吗?” 十七止步“不敢在有。”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重燃起这个希望,怕的是一盆凉水在浇下来,他受不起啊。“也好。”方清峰便不愿意在劝他,大家都一样,有多少勇气捡起这份希望,就要有多少勇气去承受它的破灭,方清峰和落世千还有毒门,南裕泽还有南沼,还有叶青青,十七是什么都没有了,没什么能撑 着他继续活下去,所以他不敢捡。 影卫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哐啷推开门险些撞到十七,十七下意识躲开,就没了身影,大概是回去了吧,方清峰冷冷盯着那冲动的影卫“怎么了?这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叶,叶少主一直在哭,什么都不吃。”影卫很着急,都没带过孩子啊,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奶娘也哄不住。 方清峰刚在十七哪里沉下去的燥火腾腾的涨上去,叶祯这孩子有个毛病,他只让落世千和方清峰带,要不然霍青玄抱着,不然就哭,滚雪地里嚎啕大哭…… 落世千为此宁愿千里迢迢跑到南沼,最近方清峰打量着把霍青玄绑过来,打昏了也得带回来!!!月堂冥的病情有所好转,今日他开始往外吐东西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叶青青把了脉,大脑系统扫描了他的身体,他之所以会呕吐,仅仅只是种在他身上的蛊虫开始成长了。意料之中,先前伤口上 外敷的杀虫药,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但在万凡眼中,被种的浑身是蛊,这时候还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要想活过来,跟正常人那样可以走可以蹦的,是妄想。但这怎么能说?他只好在一旁杵着,都没人说话。 他不敢说,但一根筋的萧非敢说,开门见山头一句就是“别救了,没用。” 实话,天大的实话,叶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南裕泽昨晚上就去追粮食了,抄了岳城的县衙,徐家的家产,搜刮出的银两就成了灾民过冬的粮食,出了这么一茬子事儿,朝里朝外都老实了不少。外面有传言,要是照这么下去,南裕泽在多抄几家,不 仅灾民过冬的粮食有了,重建途洲也不是问题,就连南沼前线国防部署军队的军饷也特么要凑够了。 数十个第一收到消息的大臣都诚惶诚恐的,自觉的募捐起银两,自个家先捐上几万两,让皇帝消了气有了回旋的余地,皇帝才不会乱抄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徐岭海与王溪熊的事儿没公开,徐岭海平日也是个好人好官的形象,这才引起了惹急了皇帝就抄富贵人家救济灾民的流言,不管是有心流传还是无意瞎扯,南裕泽这皇帝当的左右是昏君 。所以南裕泽这几天的心情不太好,粮食的事儿一连忙活好几天,大事儿一定,小事儿甩手给下面人干,他才风风火火的跑回毒宗,晚上快过三更,叶青青正在屋子里研究药物,南裕泽一脸疲惫的推开门, 叶青青见他回来,收拾了桌子问“吃饭了没?” “还没。” “卫旭,把饭热一热。”叶青青边说着,边把桌子上的那摊东西移到另一张桌子上“都安顿好了吗?” “好了。”南裕泽诧异“你在做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叶青青眸光一亮,拉着小板凳坐过去“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让程辰澈身体里的虫子停止生长。”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延迟程辰澈的死亡时间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叶青青模拟了蛊虫卵到成虫的模样,并选择在幼虫时塑化它们,就是停止生长,进入休眠,药物长达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内,幼虫不能从人体汲取营养维持生命,就会干枯死掉,其虫尸反而会被人体分解吸收。这个分解过程相对交为缓慢,可以改为用药物分解,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伤害身体,不过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 南裕泽听的云里雾里的“你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这件事最好不要做。” “为什么?”叶青青不理解,唯一的希望啊,不然没有别的办法,就萧非那张乌鸦嘴来说,是非死不可了,难道还要第二次抬着棺材去毒门吗? “你若将程辰澈的尸体搞得千疮百孔,便更不好与落世千交代了。”南裕泽并非不相信叶青青,他同十七一样,是不敢相信。叶青青可是有模拟技术的啊,她能将整个救助恢复过程先过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修复部分漏差,成功率可高达百分之百。她就很不服“我能将成功率提到百分百,我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可以吗?让我试 试。” 南裕泽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好。”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叶青青点点头,又转身去捣鼓药水。 似乎今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晚,刑部大理寺的处理完徐岭海的案子后,聂赢远被没收了全部家产,遣返回乡。于聂赢远来说,这已经是开恩了。 整件事唯有让人糟心的就是,徐衍跑了。 据大理寺官兵说,是往大瑶那方跑了。南裕泽不理会这件事,命大理寺做好分内的事,务必把人抓回来。一连两年的冬天过的都不太平,作为什么事都没有掺和一脚的武宗,除了私扣的灾民又还了回去,除了赔出去的粮食没能要回来,其他的也都还好,此时此刻,他还是愿意给南裕泽个面子,同他坐在一起 喝茶,杨士平早先说明了来意,就是冲着天老儿来的。 叶青青将怀中玉佩递过去“你看看是否出自天老儿之手?” 武宗宗主诧异的拿过来“看着像是出自风老前辈之手。” 他左右掂量着,分量还不轻,这块玉他恍惚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蓦然脑子里出来一个人名“皇上可认得一个叫东衡的人?” 南裕泽眉头一条“你想到什么了?”杨士平狠狠的震惊了一把,对啊,他怎么就没想起东衡这个人呢,早年间东衡在武宗建了个少林寺,他一个人大手笔的出资建造,他人好武学,在大瑶因是戴罪之身没办法大张旗鼓,所以就把主意打在南 沼的武宗身上,与宗主商量了好些时日,才决定修建少林寺。 不过也就那么一两年,那时候自己还小,听师兄弟说有新房子住还高兴了好长时间,不过这事儿后来不了了之了,那房子甚至连地基都打好了,规模虽称不上宏大,但在当时是很棒的房子。老宗主说“也没什么,就是天老儿和风老前辈,以及东衡,三人关系不错,心性随和为人豁达,都是在屋子里待不住的主,三人酒席间往往谈及天涯自逍遥,这玉我看着眼熟,眼熟的是图案。玉上龙凤是东 衡所画。” 那幅画卖出去了,至于卖了多少银子,这个不得而知,老宗主说“青黑色是武宗崇敬之色,天老儿与风高风老前辈都很喜欢,这么一看,倒像是三人共同雕刻来的玉佩。” 老宗主尤其不解“这东西怎么会在您手上?” 叶青青不打算说实话,又不能说是偶然捡到的,只能编瞎话说“前年在大瑶,去了一趟三九城,从小摊贩手中买来的。”叶青青口中的小摊贩绝对不是正经的小摊贩,不然哪里能有这种货色的玉佩,八成是贩夫走卒的黑市黑商,武宗宗主也不问,就温和的笑笑“多少年前了,风高还做我和南裕泽的师父时,我见天老儿与东少 主东衡还喊一声师叔,这一眨眼,过去大半辈子了。”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他才不要和你做同门师兄弟。 叶青青尝试性的问“那……风高和天老儿,可有孩子?” 孩子?武宗宗主挑眉“天老儿有一个妻子,叫君顷,不过后来因难产而亡,妻女都没能保住,天老儿伤心欲绝,这才离开的武宗。” “风高呢?”叶青青紧跟着问。 南裕泽轻咳了一声“师父他……不喜欢女人。” 风高是实打实的断袖,又怎么会喜欢女人,还与她生女儿?如此说来,武宗里,没有叶青青的亲生父母了,可玉佩,是风高,天老儿,东衡,共同所造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叶青青的出身 这件事说来话长,也并非武宗就没有叶青青的生父,南裕泽却不纠缠,叶青青知晓宗主还瞒着什么没说,就想接着问,南裕泽拉着她“先回房吧。” 叶青青怔了一下“他还没说清。” “我来问。”南裕泽表情有些隐晦,明显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很直白的告诉叶青青,宗主只顾在一旁倒茶,并不阻拦南裕泽清场,叶青青沉默半晌“天老儿那个流产的女孩子,是我?” 好像是应该夸她很聪明,但南裕泽没想开口承认或者否认“卫旭,带她下去。” 叶青青从宗主的表情都能看出来,八成是和天老儿脱不了关系。既然是自己的身世,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叶青青有些不高兴,卫旭来请她出去。 叶青青离开后,南裕泽同他倒一杯茶对面而座“那件事我也仅仅是有印象,你若是知道详细的,可与我说来听听。” 天老儿那件事,南裕泽知道的,也只是他有一个叫君顷的妻子,仅此而已,离开武宗后,就在没掺和过武宗的事。如今坐在面前的宗主叫张弛,他应该比自己更清楚当年都发生过什么。 君顷是武宗山下一个女乞丐,靠讨饭为生,家中父亲是赌徒,欠债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头,母亲苦于生计,无奈上街做了小偷,好巧不巧的偷了天老儿的银袋子,买了几个馒头。 天老儿那时候也就三十多岁,是武宗的教习师父,为了追回自己的钱袋,却又有不打妇孺的规矩,只好与那个女人理论,让她把钱袋子还回来,不是差这么些银子,就是觉得心中屈辱。女人带着馒头去了破庙,交给才二十出头的女儿君顷,又把银子尽数留给她。自个跑去跪在天老儿面前,求饶她们母女一命,那时候女人已经做了去死的准备,天老儿觉得可怜,就没计较,反而又留下一 百两,让她们出去找个活计糊口。 没想到当天晚上街上几个地痞流氓看中了君顷,还眼红天老儿留下的银子,一拥而上要将她们母女撕碎,君顷吓傻了的跑去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喊陈天。风高恰好从外地回来,听见大街上一个女人喊天老儿的名字,又是个乞丐,不禁诧异,就出手救了并带回武宗。天老儿刚忙活完要吃晚饭,风高堂而皇之的带着个女人就去了,问是不是天老儿在外面惹得 风流债。 天老儿无奈解释了一通,说在这里住一夜第二日在送回去。君顷诚惶诚恐的央求天老儿留下她,天老儿不留。她便抱着母亲的尸体在武宗山下卖身。 张弛恍惚还记得这个,那时候自己还小,刚入武宗,见武宗山下热热闹闹的,问旁人说是武宗天老儿欠下的风流债,造孽啊。一大盆子脏水从天而扣,泼的武宗上下都一脸懵逼,天老儿那么自持自律的一个人,怎么就在外面惹上风流债,惹得人家在大门口卖身葬母。说实在的跟他也脱不了关系,若不是给的那一百两银子,也不 会让那母女遭杀身之祸。 天老儿大门紧闭了好几天都不出面,后来山下有个弟子说那个叫君顷的姑娘被一伙强盗拉走了,连其母亲的尸体一把火烧了。 若这事儿真就这么完了,天老儿怕会落一世的骂名,没办法了就派人砸了强盗窝,把君顷给救了出来,幸亏赶的及时,人还完好。她却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非要留在天老儿身边。 一留就留了十多年,留出了感情。若这样说,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天老儿动情后,君顷就狠心要走,这是一个套路,包括十多年前,那个被打死的街头的赌徒父亲,偷银袋被抓的母亲,烧尸强抢她的一伙强盗,都是 自导自演的。 陈天混在江湖上有一段日子了,难免被仇家记恨上。 君顷怀了他的孩子,要打掉,要离开,天老儿不愿,一定要她生下孩子再走,君顷不依,三番四次的逃跑,三番四次的受伤,伤的都是天老儿的心啊。于他来说,这世上最恶毒的,不过就是君顷。 君顷跑了,陈天追了出去。后来萧竹书根据东衡留的信,找到武宗,要了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婴,就是后来的叶青青。现在外面有传,君顷死了,天老儿外出隐匿于野,再没回过江湖。其实天老儿随君顷走了。当年那撑着武宗的三个兄弟,活着的就只剩风高一个了。鬼知道风高跑去哪里逍遥去了,也是十多二十年不回来 ,武宗就交给了大弟子张弛。 那块青黑色的玉佩,是东衡作画,天老儿的玉,风高拿刀。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身世,叶青青是一个平凡的出身,有了不平凡的命运,南裕泽对此疑惑“为什么不当着叶青青的面讲?” “她自小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身世?”张弛似乎很看得开,对于人接受事物的能力。但他错了,叶青青不是之前的那个叶青青,穿越前作为一个特工,哪里来的娇生惯养…… 南裕泽起身说了声谢谢,转身要走,张弛开口留他“你就这么走了?” “那你想要什么?”南裕泽忽然想到,这老头子八成是要给自己要酬劳的…… “给你讲了这么长一段故事,我这是对天老儿,风高前辈的大不敬,我这么欺师灭祖的帮你,你难道就不想给我留点什么好处吗?”张弛笑的无比的阴险狡诈。 从刚刚进门跟他面对面的坐下,倒茶开始听故事的时候,南裕泽就知道是要有附加价值的,那有白听的道理?不过……应该还没到欺师灭祖的地步…… “你想要什么?”南裕泽问。 但是……他问了不代表会给,就只是意思意思问一下。 “你的毒尸兵啊。”张弛笑意盎然,既然是天下人都想要的东西,那自己能不惦记一下? 南裕泽勾唇冷笑“培养方法我标了价格,你若是想要,拿银子。” “不。”张弛手上把玩着那个空杯子“我要的是已经培养成的。” 要是买到方子就能培养出来,那么你会那么傻了吧唧的卖方子?张弛觉得他把这个同门师兄弟,南沼皇帝陛下看的足够透彻,果然,他挑眉“只有方子,爱要不要。” “那我要是说陈天还没死呢?你就忍心让皇后娘娘这辈子见不到自己的亲爹吗?”他话锋一转“再说了,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为着叶青青才来问这块青黑色玉的来由。” 陈天为着君顷曾经求过东衡,若是有一朝,他与君顷有了最坏的结果,求照料他们的孩子,东衡当时因为与萧竹书有染,自身难保。却很信誓旦旦的答应了陈天,这也是让张弛记得最清楚的一段历史。 南裕泽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你还挺厉害?”什么都知道你确实很厉害了,不用谦虚你真的很厉害。 “厉害不敢当,就是想讨来几百个毒尸兵。”张弛很轻松的以几百个做单位…… 南裕泽稍许犹豫,张弛就觉得可笑“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觉得我不会把这件事说的天下皆知啊?还是觉得我不知道天老儿现在是死是活?” 南裕泽不吭声,推开门走掉,张弛在后面阴森森的笑“算你识相。” 阿风是第一个毒尸兵,是最成功的一个,南裕泽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世界上,只有阿风这么一个成功的受控制的毒尸兵,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他在想该怎么整理这件事,说给叶青青听,让她接受这个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操蛋的出身。该怎么说?其实不必说,当晚上南裕泽又回来了,问张弛天老儿与君顷的下落,答应他给二百个毒尸兵。 张弛还不满意,南裕泽一拍桌子“两百你嫌少?这东西来的不易,我只有四百。” 是分了你一半啊,整整一半。 张弛冷笑“我管你有多少,我要三百,多了不要少了免提。”“本来吧,我两百都不想给你,这四百毒尸兵,我一次性扔在武宗,你一夜就灭门了。”南裕泽很镇定,你特么的还跟我谈条件你真的很棒啊。“甚至不用毒尸兵,你难道没听外面说,现在我逮着谁就抄谁家 吗?灾民要用粮,我不希望我抄了武宗,来养活途洲。” 堂堂一个皇帝啊有没有搞错啊,抄你家很难吗? 第二天一大早,南裕泽说带叶青青去看亲生父亲,顺道……还能解决一下开春来粮食种子的问题。并没有同叶青青说身世,只是说,到哪里见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喜欢他卖关子,他还就喜欢卖关子,叶青青白了他一眼“程辰澈怎么办?” 还需要时刻关注他的病情,叶青青不能离他太远。南裕泽算了算日子“落世千正往这边赶,应该还要一月有余才到……算了,能带上他吗?” “不能太过舟车劳顿,在毒宗养伤最好。”叶青青有些纠结,但她确实是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你留在毒宗,我解决粮食种子,来年得了空闲在去吧,那老人很健康……”南裕泽算是得出一个最好的结论,天老儿身体还很好,不急,明年去也不迟。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想要就来求我 这对南裕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结论,但对叶青青不是,她犹豫许久“你要怎么解决粮食种子的问题?” 亲自跑一趟黑市去买啊……这么简单…… 其实不用亲自去解决,南裕泽只是在知道叶青青生父的地址时,想去拜访一下这位老人,实则来说对叶青青有些不公平,南裕泽陷入两难“萧非他们照顾程辰澈就够了,你我快去快回。” 程辰澈身体中塑化的虫卵在近期确实不会出现大问题,这是叶青青亲口说的,两相平衡了一下,叶青青神情有些许躲避“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去看看就行。”刚刚立春时,南裕泽在路上收到十几封信,武宗宗主张弛问什么时候能把毒人送过来,南裕泽一拖再拖最后被催急了,说验完货就会把毒人送到府上。大瑶凉西陆县,贴近南沼,远不过一个月的路程,若 三月播种,还是能赶得上的。刚到黑市,迎面有一个女人来接应,叶青青以为是南裕泽安排的,却远远的见那女人是方华,笑的雍容大方,说是在这里准备了好些时间,南裕泽想要的她都整理好了,如果有心,今日签个字付了银子, 就能拿走数十万担的粮食种子。 好巧不巧的,来的那天下了春雨,这是过了冬后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淋漓了一路的潮湿,来时的风尘,都被这天气搞得像尘埃落定。 这是一件好事,方华准备了接风的酒席,请南裕泽到楼中一坐。南裕泽还疑惑为什么方华知道那么多,连自己什么时候到陆县都知道,直到他在酒席上看到了落世千…… 叶青青惊诧“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走到陆县,算着能与你们碰上,就留了两天,没想到先碰上了方大小姐,闲来又无事,跟她整理了一些陈年旧的粮食种子,还能用。” 随着大家入座,落世千叹了口气“现在那个都知道你缺粮,价格往上翻了几翻,方小姐有心原价售给,我觉着不错。” 南裕泽“……”所以你信中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指的是这个惊喜吗?你就不怕我回去一刀捅死程辰澈吗? 方华笑着说“退一步往小了说,大家都是商人,南沼皇帝要这点儿东西自然是有的。”她斟了一杯酒,敬南裕泽。 论身份来说这杯酒南裕泽可以不喝,但论情分来说这杯酒南裕泽必须得喝,无论这粮食种子他要或者不要,但是在喝之前,南裕泽要先问一件事“先前灾民那些倒卖的粮食卖到你这处,你赚了多少?” 徐岭海和王溪熊把灾民的粮食卖掉,后来影卫查证,卖给了黑市一家叫福米的粮馆,又往深了查,那家粮馆是医宗的,老板先前是白曼,白曼死后方华接手。 方华一怔“什么?”她一脸无辜,看样子是知道的不多。 她要是知道的不多,那谁知道的多? 南裕泽道“福米的粮馆在一个月前收到来自南沼的粮食多达二十万担,这么大一笔生意没老板过目,底下那个敢买进?” 方华脸色不大好,将举起的酒杯放下“你说的这件事我不知道,福米的粮馆虽说如今在我的名义下,但一直是白曼身边近侍在打理,自白曼去世,我从未过问。” “那你如今买给我的这些粮食种子从何而来?”当然是福米那馆子里的粮食。只顾吃饭的叶青青脑瓜子一通,顿时就摔筷子了,这是什么意思?福米粮馆里的粮食是南裕泽手下几个不成器贪污的官给卖进去的,现在方华转手在卖给南裕泽,等同于南裕 泽自己掏钱买自己的东西。 落世千在一旁云里雾里的,不晓得他们在说些什么,这其中有什么隐晦他都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是他做过调查的,就是方华出手卖的粮食,确实是整个黑市里,最便宜的一家。方华戚眉“粮食是福米粮馆里的,但我真不知道您说的一月前收来自南沼的粮食几十万担是怎么回事。”她似乎有些生气,好似一片真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气不过就大声辩解“就算是收的南沼的粮食,但也 并非是强买强卖的,你如今是在怪我什么?” 南裕泽扯出一丝笑来“没什么,这粮食我不买。” 没什么,你收的南沼的粮食,可能会烂在手里而已。这话一出让落世千很尴尬“你疯了?” 叶青青已经起身出门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宴席,南裕泽喝掉杯中的酒,虽不是方华所敬,也是方华的心意“谢谢招待。” 落世千紧跟着他们夫妇出去,临走到门口,方华叫住落世千问“他们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落世千没搞清楚情况啊,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先安稳她“不,不是,这其中或许有误会。”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落世千愤怒的冲进去“你搞什么?你是不知道现在粮食的价格,还是不知道南沼国库里能拿出多少银子?” 区区一个灾区重建而已,南裕泽能拿出来银子,但,千古来一个道理,能省则省,南裕泽能重建多少个灾区,他的银子挥霍,又能救多少个灾民,国库维持的是整个南沼,而非一方灾区。 这道理落世千都懂,何况南裕泽。 但骨气与否,要选那个? 叶青青说了事情来由,落世千一时间怔在那里,然后恍惚了半晌“你爱怎样怎样,我明日就去毒宗见堂冥,与方华这梁子我给你搭了个桥,你走是不走与我无关。” 南裕泽点点头“一路走好。” 落世千“……”落世千正想着几番措辞来怼回去,外面一阵敲门声,进来一个男人,那人姓宋,名亦柯,黑市里帮着南裕泽做生意的,早些年不在陆县也是三两天前才回来,听说南裕泽来了,就赶着来见。进门却先看到 了落世千,怔了怔“落护法?” 落世千数十句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转而冷冷冲他笑了笑,咬牙切齿道“是你啊?” “许久不见,落护法可还安好?” “我很好,谢谢关心!”落世千哐啷踹开门,霸气凌然的走了。 宋亦柯没管落世千闹的脾气,先与南裕泽说当今黑市里的粮食确实稀缺,医宗福米粮馆几乎垄断了,其余价格都高的离谱,算一笔账下来,还是福米粮馆来的划算。 叶青青呵呵冷笑“垄断了?”宋亦柯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去年四月份时,他们高价收购了所有的渠道和大米,砸进去数千万,那段时间粮食价钱疯涨,手中有存粮的都卖给她们换银钱了,本来属下还想不明白医宗是不是傻透了,后来 南沼传出水灾,缺粮。黑市现存的粮食价格又往上翻了几倍,属下这才知道,她们是明摆着为难陛下。” 要想买粮食对么,除了求方华,别无他法。 以至于后来南沼缺粮,南沼的粮食还是源源不断的往黑市卖,你看王溪熊和徐岭海就知道了,抢灾民的粮食往黑市卖。往灾区捐粮拿一张好人卡,和往黑市卖粮拿白花花的银子,你选哪个? 全世界的粮食都被方华收购了那就是个笑话,不过目前除了黑市在去找其它粮食,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叶青青简直惊诧啊,见过土豪求婚,还没见过这么土豪的。 这就像什么,女主喜欢喝牛奶,我们的总裁大人买了全省所有超市的牛奶,买了全国所有的奶牛养殖基地,喜欢喝奶是吧?求我。 想要粮食是吧,去求方华。 不过想来南裕泽也不会说什么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蠢话来,叶青青默默的拍了拍南裕泽的肩膀“你好像惹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女人欸。” 喂,男人,你好像给我惹了一个了不得的情敌……这事总的来说,南裕泽不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在跑了几家粮馆后,要么是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要么是价钱高的离谱,那些价钱高的粮馆,十成十的是从福米买粮,在转手高价卖给南裕泽,他们赚中 间差价。很厉害的样子,南裕泽险些想一把火烧了福米的存粮库,方华是本着就算我的粮食全都坏掉,就算我赔的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倾家荡产倒不至于,就医宗的手艺和智商,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就算……我 也要让你买我的粮食,让你娶我!!! 君子嫁人,十年不晚…… 如此耽搁了三天左右,实在是耽搁不起了,南裕泽决定见一见方华,在见方华之前,叶青青不见了。南裕泽听影卫说,她留书一封,说是要解决方华垄断问题…… 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卫旭和卫天去了,然而在此之前,南裕泽并未听叶青青说过什么具体的可靠的方法,这简直是胡闹!方华住在福米粮馆,天气一连阴沉了三四天,自来到陆县就没放晴过,叶青青出门时顺手也带了一把伞,在路上买了些糕点揣在怀里,一边吃一边走,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吃不下饭,喜欢吃一些甜腻的糕 点,比如灯芯糕还有豆糕米糕什么的,好了不要再说米了,叶青青心里堵得厉害。卫旭带路,福米粮馆的门面很大,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抬头一块烫金的自匾,福米粮馆,叶青青勾了勾唇角,这些个年头,只有处理不好的事,没有治不了的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是一个圈套 有点闷热,卫旭看了看天,说搞不好待会儿会有一场大雨,心中有点忐忑“娘娘,要不然我们回去跟皇上从长计议……” “跟他从长计议?”叶青青冷笑“嗯,我以后会跟他从长计议的。” 叶青青扔掉吃完的点心包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告诉卫旭“去,把牌匾摘下来砸了!!!” 这番话无比坚定,无比凝重,好像是一番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重大决定,但其实是叶青青刚到门口想才想出来的办法,卫旭吓傻在原地“您没搞错吧,如今砸了人家粮馆,人家更不可能卖粮食给我们。” 叶青青语重心长的劝道“你看不出来吗?现在不是她卖不卖的问题,是南裕泽买不买的问题,南裕泽能买吗?这种打脸的粮食能买吗?不能买那该怎样?抢啊,抢又师出无名……”话说到这里,叶青青就住嘴了,卫旭好像懂了一点什么,当即抬手砸了他们的牌匾,天上轰隆一声雷响,福米粮馆几个烫金的大字摔在地上,裂成两半,屋子里有不少人一哄跑出来,把卫旭团团围起来, 叶青青低头在卫旭耳边耳语了几句,卫旭大惊“主上会打死我的。” “你命我给你保着,不会,相信我。”叶青青一脸天将降大任于…… 好吧这些都是废话,如今之际,卫旭除了相信叶青青,别无他法。叶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卫旭在众多粮馆护卫里杀出了一条血路,送叶青青出去。 卫旭被抓了,抓到了方华面前。其实像这种挑衅闹事儿的傻子一般交给护卫杀掉就行,只不过当今方华在店内,砸掉招牌也是大事儿了,就交由方华过审。 方华正在店中小憩,顺带静下心来算算到底要亏多少,外头侍卫来报说抓住一个砸招牌的人,方华挑眉“这么大胆子?” 侍卫脸色不大好“是,他说他是南沼皇帝的人。” “啊?”方华脑子一时短路,这粮食你口口声声说不买,现在又派人来砸店,我记得,南裕泽应该没有这么蠢吧。 多少还是有些惊诧和不敢相信的,就抱着好奇的心情去看看,果然大堂里押着一个男人,是南裕泽的影卫,在酒席上见过,他叫卫旭。这下方华就有点摸不到头脑,索性冷笑“南裕泽派你来的?” 卫旭不说话。 “不想买就抢?这就是你们堂堂皇帝的做事风格?” 卫旭还是不说话。 粮馆的侍卫扬起巴掌打下去,卫旭脑袋一偏,嘴角噙了点儿血丝,但还是不说话,摆明了要当个哑巴。 按照叶青青的思路来走,接下来方华就会带着卫旭找南裕泽讨要一个说法。果然她也去了,只是在去之前,把卫旭打了个半死而已,一路拖过去,已经是晚上了。几道轰雷,漫天的闪电,大雨瓢泼倾盆,客栈中接二连三有不少人来禀报说并没有找到皇后娘娘,南裕泽哐啷打碎了一桌子茶具,宋亦柯在一旁也不敢说话,低着脑袋想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南裕泽一 时冲动,自己跑了出去,宋亦柯一个激灵拦住他“主上,三思啊。”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不说,你堂堂一个皇帝在黑市这种地方乱走,就是肆无忌惮的在寻死路。 万事要小心为上,宋亦柯道“娘娘吉人自有……” “滚开!!!”南裕泽一脚踹开他,他还不死心的拽着南裕泽衣角,却恍然发现,这客栈被谁清了场,居然没人……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方华进门,霎时间感觉到这四周多了一层包围圈。随她声音进来的是两个侍卫,架着浑身是血,被雨淋了一路的卫旭。 他还留着一口气,死倒是不至于。 南裕泽瞳孔一缩,狠狠甩开宋亦柯,一个身影掠过,他拽起卫旭衣领,眼神紧紧盯着他,逼迫着问“人呢?” 方华在一旁有点儿傻眼“这影卫是你的吧,他今日砸了我福米的招牌,我想你应当给我个解释。” 不知道南裕泽为什么这么着急,方华还以为是气这影卫不懂事,便放缓了语调“应该不是你唆使的对吧?”方华的话南裕泽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卫旭吊着那口气撑着不晕过去,为的就是这一刻,他道“主上息怒,是她,她抓走了皇后娘娘。”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卫旭,让方华误以为他是一个哑巴,可现在,赤裸 裸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头就像一盆迎面而来的脏水,让方华惊诧的跳起来“你胡说。” 南裕泽眉目稍戚,静下些心情,缓缓的站起来“把人还回来。” “我没有。”方华很坚定“我没有抓叶青青,是这个影卫在撒谎,明明是他先砸了福米的招牌。” 他砸招牌是众多人都看见的,方华又道“他确实是与一个女人来砸的招牌,可我的手下只抓住他一个,何来抓走叶青青一说?” 这一连串的解释并没有多急躁,但无疑,肯定是慌乱的,方华觉得自己被下套了,而且还入套很深,她自我觉着这番说辞能洗白自己,果然南裕泽再次把目光投向卫旭。 杀人的刀子眼,让一旁杵着的卫天和宋亦柯都感到一丝阴晦的冷意,除了卫旭命不久矣,还能看出的,是方华隐隐的不安。 料到会这样,卫旭吐了口血,滴滴拉拉的血丝给昏暗烛灯的客栈更添了几丝阴森,卫旭急忙补充道“皇,皇后娘娘有身孕……” 南裕泽惊在那里,方华更懵了,下意识就反驳“我真的没有见过叶青青。” 卫旭拿他从不撒谎且不敢撒谎,积累了数十年的节操来担保,主上我真的不敢骗您,皇后娘娘说了,如果您相信方华,就让我说,皇后娘娘怀了您的孩子。 叶青青自认看南裕泽看的比较透彻,比如她说这句话有效就真的有效,南裕泽第二次问方华“把人交出来。” “我真的没见过叶青青……” “是南沼皇后,交出来。”南裕泽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是一种让人撇一眼就打冷颤的存在,他耐心不多,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少的可怜。 迎头被泼了脏水的方华洗也洗不清“要我怎样说你才能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抓她。” 方华不傻,如果真抓了叶青青,岂不是藏着掖着不让南裕泽知道,现在是闹哪样,抓了还来自投罗网的寻死吗。可是气头上的南裕泽并没有听进她说的每一句话,唯一能听进去的那句方华又没说。 他在等方华说出那句我还给你。 卫旭尚且被打成这样,怀了身孕的叶青青呢? 方华气急“你若不相信我,你大可以到我住的地方去搜。”卫旭抬了抬眼皮“你怎么可能会藏到你住的地方。”他尽力装的气若游丝“皇后娘娘只是去与您商量,能不能在不娶您的前提下拿到粮食,您就大发雷霆,抓走皇后娘娘,还重伤了我,又兴师问罪的跑来质问 皇上,我为何砸你们的牌匾,我为何砸,您不知道吗?” 卫旭所言,句句瞎扯,却句句让人挑不出毛病,按叶青青的做法,她是会去找方华理论,火气很大的南裕泽并没有分析卫旭的话,他只知道叶青青怀孕了,有孩子了,但是现在在方华手里生死不明。 仅此而已。 这能忍?南裕泽吐了口凉气“去搜。” 宋亦柯领命,卫天紧跟着也去了,两三个影卫扶起半死不活的卫旭回屋。方华在一旁凉凉瞅着他“你为什么喜欢她,给我一个理由。” 客栈的门开了,有影卫出去搜福米粮馆了,倾盆的大雨打在地上溅起很高的水花,初春的凉气入骨,连天上的乌云都冰凉,长空闪电,万里惊鸣。 南裕泽就很奇怪“没有理由。” 可能是因为…… 不因为什么。 福米粮馆在那天被搜的天翻地覆,方华也是有骨气的啊,你若是今日搜了我的粮馆,那粮食铁定是不会在卖给你了。大雨下了一夜,据照顾卫旭的几个人说,卫旭一直在发抖。 骗了南裕泽,他能不发抖吗,只希望叶青青能靠谱一点,毕竟她担保过南裕泽不会杀了他。可能他不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一个叫卫毅的人。 但还好,南裕泽去搜福米客栈的时候,叶青青偷偷回来看了卫旭,卫旭正一个人神经兮兮的害怕,怕叶青青一个人在黑市晃悠,下这么大的雨没地方住在被人掳走,万一被人……脑子里越来越乱,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瑟瑟去关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开了,噼里啪啦的敲着窗梗,叶青青正扒着窗台往上爬,刚过去突然就扒上来一只手,卫旭脑子一懵,见鬼了一样嚎啕 大叫。 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问怎么了? 卫旭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没什么……” 如果忽视他跳的厉害的心脏的话,确实没什么。叶青青擦了擦身上雨水,裹了个被子坐在茶桌旁,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找个便宜客栈住着,等这件事一过就通知南裕泽让他过来给我结账,没想到要先预付押金,我没什么钱就流落街头……结果下雨了,纠 结好久,就……”又回来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卫旭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忐忑道“娘娘,主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其实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件事不事先告诉南裕泽,这样主上就不会着急成一副活要吞人的样子,又何至于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就这样挺好的 叶青青沉默了一下,又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些,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热茶才觉得缓回来一些“事先跟他商量,可能演不出那种着急上火的情绪……” 叶青青是认真的,她真的是认真的,卫旭都要哭了好不好,什么着急上火,你们常人找不着老婆是着急上火报官府,南裕泽找不着老婆是拿刀杀人抄家了好不好。 突然觉得皇后娘娘教会了自己一个道理,老婆这种东西,能不娶就不娶,单身一个人多好,更何况……卫旭不确定自己能活多长时间。万一明天就死了呢。 想到这里,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三十二赞,悠悠随叶青青坐在地板上,度过这安静,又平凡的一个夜晚。 福米整个粮馆都搜透了,南裕泽见到存粮库了,那特么视觉堪比万毒山,粮食多到迷茫,然而这不是重点,他没找到叶青青,方华紧跟在他身后“我说了我没有抓叶青青,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粮库里有油灯,南裕泽随手抄起一个泼了方华满身油,身形略了几分扼住她脖颈抵在墙上,他俩从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过,方华呼吸深了许多,是被吓的。 南裕泽手上有灯火,方华身上有灯油,他咬牙“你藏在哪里?” “我……”方华被掐的一阵猛咳,火光映面,她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不知哪里就来了火气“我就是抓了她了怎么了?你今日若是烧死我,叶青青就一尸两命。” 她气的脸色通红,恨南裕泽如此。她及早就认识南裕泽,那是他是一个无所事事一无所用的越王,为着合分疆土认识的,但没那个胆量嫁给他,现在他做了南沼的皇帝,倒是想嫁给他了。 恨不过当时无知,怒其次有眼无珠,过于亦步亦趋,除了错过,好像没别的感慨了。 南裕泽渐渐松开了手“我要你的粮食,你放了她。” 意料之中,她知道越王殿下会服软,但没什么把握以后不会死在他手上,你看白曼,莫名就死了,还不是因为追杀叶青青。 方华从墙上滑落在地,一阵猛咳“抱歉,我现在不卖。” “哦?”南裕泽冷眸“我现在相信你没有劫持叶青青了。” 他手一松,灯火掉下去,方华本可以打个滚躲过去,南裕泽踩着她脚踝,瞬时体内筋骨酥软,任由大火烧在身上,灼热的焦烫,她大吼“我卖!!!”南裕泽立刻拽起她脚踝,扔进外面瓢泼的大雨里,不久,几缕青烟,方华除了头发烧了部分,衣服有了些破洞外,毫无损伤。方华深喘着粗气,好在几分内力护体,她隐隐觉得头痛欲裂“这库中粮食都是为 你而存,你要多少就取多少。” 南裕泽从影卫手中拿了一把伞,撑开了丢出去,稍帮她遮了些雨,淡淡道“谢谢。” 事后,第二天早上,叶青青和卫旭,俩人站在板凳上头顶满碗水面对南裕泽,每洒出一滴,加罚一个时辰。叶青青不服“粮食的问题没有解决吗?为什么还要罚我?” “闭嘴。”南裕泽简直要气死“我没抽你就很给你面子了。” 叶青青还是不服“我觉得我这个办法挺好……”南裕泽脸色又黑了一层,她仿佛已经看见南裕泽抽出两米长的大纲刀……不过南裕泽确实不得不承认,他早就有抢粮食的想法,只不过是师出无名而已。顿时就觉得叶青青的身形高大伟岸起来,然而这并没 有什么卵用…… “站好了!!!” 粮食在三天后被黑市的镖局送往南沼,价钱折中,南裕泽觉得这个解决方式有点儿不要脸,叶青青就站了三四天的板凳。粮食送走后,卫旭和卫天跟着粮食走,南裕泽说带叶青青去看一个故人,就是天老儿了。早先在看到青黑色玉佩时,就想到那个人,他现在不叫天老儿,上次见他时,也没能问出他的名字,没想到他就是 昔日武宗陈天,今日叶青青的生父。 有一段渊源了,因着江由才认识的,曾和江由有过几分来往后,与江由见过一次这个隐世的老人,当时眼拙,没能认出来,是一个老人守着一座坟。武宗宗主张弛说出地址后,着实惊讶了一下,还真是他。南裕泽在知晓那是叶青青亲爹时跟江由通了一封信,江由说登基后前段时日去看过他,与其说起了自己的父亲东衡,陈天满是感慨,众多五湖四海的兄弟里,就属东衡最重情谊,后来他们一家子迁到三九城,渐渐失去了些联系,在后来也不知是听谁说了一家子被灭门了,陈天难免觉得惋惜,奈何身子又老,一直没能到三九城看看他家,与他的荒坟 。 江由那时想说什么来着,说自己的身世,但见天老儿早已不问世事,本就安静祥和,多说无益,就没说出口,老人很健康,酌情说话。 南裕泽横竖掂量了下,问起叶青青的看法,她除了这几天站的腰酸腿疼,没什么别的看法。南裕泽一时无语了很久“真的就没别的吗?” “看上一眼就好。”叶青青很看得开,若说感情?谈不上什么感情……天老儿住在大瑶,陆县旁边是赢城,一个小城,景色不错,谈不上山水皆好土地丰沃,比不上南沼郸平毒宗那块的风水,但也比大瑶淮阳水渠要好很多。每逢日落,夕阳的金光重叠,金光笼罩,薄薄一层 暮辉,抬头皆云海,身旁穿堂风,无山洪。静穆的屋与树,黄土的一丘木碑,挺好。 叶青青恍然觉得这样的场景该出来一个白眉老道的仙者,不负恍若的仙风,这种地方,不养出几个避世的高人,还真是亏了这番自然美景。 南裕泽第一次来这里时,与叶青青是同感。那家是篱笆桩子,门是个能轻易翻身进去的木门,但这院子自造出来,就没人敢去翻这篱笆和木门,无一不是敲门。叶青青牵扯的那丝情绪,也被这景色给磨的只剩一星半点,在这种地方生活的人,该是 一个很好相处的老头子吧?敲门时没人来开,里面有音说门没锁,叶青青点点头,推门进去。奢求一方富丽堂皇,不若此时满院丁芷兰香。幼时立志四方霸主,老来寻八方山河,安身之处。听着是美好。于常人说只是扯淡,区别在于别人隐居避世前有一番大作为,你隐居避世,可能只是因为买不 起房子,娶不到老婆,找不到工作,连盒饭都吃不起…… 叶青青觉得自己属于后者,简直是弱爆了,执行任务喝个酒就穿越了,那自己墓碑上要不要刻此人人生省略几十年??南裕泽熟门熟路,路过院中梧桐树下时,南裕泽示意叶青青看一眼,树下有一个土坟,坟前墓碑无字。叶青青瞥了一眼,顺带大脑系统看了看里面的尸体,是碎尸……等等……碎尸?得出的结论是掉下山崖 时摔的,复原图上那女人穿红衣,与自己……有八分相像。 眉清目秀,断不是街边乞丐有的气质,许是在陈天身边养出来的,甚至有几分,叶青青觉得这女人像萧竹书。 毕竟是大不敬,叶青青没在揪着君顷不放,就是无比忐忑,陈天见到自己,第一眼,一定会看出长的像君顷吧?可能错了,那个满头白发满目苍夷的老人,他年轻时,更像叶青青。 天老儿没想到南裕泽会来,屋中稍许茶水,被收拾的干净一尘不染,要南裕泽坐一会儿,叶青青随后进屋,天老儿愣了一下“你是叶青青?” “嗯。”叶青青轻声应下。 “江由与我说起过你。”天老儿有些诧异“你长的像我一个逝去的故人。” 天老儿看了看院中的坟,他看起那丘土时的目光特别温柔,旁的不说,这时候叶青青断不会用温柔似水这个词,如同外面夕阳沉暮万物模糊,他的目光,难得的一份沉静和骄傲。不似水,似晚霞。 “您也想我的一个故人。” 天老儿来了兴趣“谁?”“时日久远,想不起来了。”叶青青随口应付的,她与爹娘的缘分远如隔世,她又怎么会记得刚出生时的事。鸭子刚出生时会把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当做父母,人不行,记忆中的那个女人,那个母亲,是萧竹 书啊。天老儿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南裕泽总觉得他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不好叨扰太长时间,第二日俩人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南裕泽问叶青青后悔不后悔,叶青青说父亲那样挺好,何必去 添堵添乱,大家都知道的话就不要明说了,江由不是说了么,老人很健康,酌情说话。 倒没感觉叶青青是一个多冷血的人,而是没必要。叶青青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知道,就这样,挺好。她还是比较关心南裕泽答应给张弛的二百个毒人,如果毒人培养过程中一旦出了差错养成丧尸,那就不好玩儿了,统一天下间接的,就是毁灭天下。 第三百章 有道理的样子 准确来说,这毒尸培养好了,就是阿风那样受控制的毒人,培养不好,就是不受控制的丧尸,靠病毒传染,早先在两术山叶青青有幸见过那场面,就是靠腐烂的尸体传播病毒,在密不透风的山洞里,毒性 会无限叠加。所谓培养的药方,靠的也是自然发酵。在毒门拿到过一瓶尸源,就是从死尸身上提出来的,还有那什么,落世千给那药起名无忧的那个,叶青青也是后来研究了才发现,毒人阿风之所以听南裕泽的话,是因为无忧是一种蛊虫,这种虫会在练成 之时听到的第一种音波认作主人,南裕泽所说的每一句话,阿风都会执行。 但有一个弊端,就是蛊虫练成之际若一年内听不到声音,找不到主人就会发疯,实际服用情况参考叶青青亲手杀死萧竹书那一段…… 后来落世千以为这药的副作用就是失忆,叶青青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是失忆,是穿越……我擦咧,少年,你很厉害的,你特么研究个药都把人整穿越了,所以叶青青一直很服落世千……南裕泽见叶青青有些心不在焉,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蓦然就觉得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直没有问,想了想,就拽着她的胳膊放在自己大腿上,叶青青一个激灵无意间碰到一个大腿间不该碰的东西, 脑子一懵“这可是马车,你别乱来。” 南裕泽不着痕迹的吞了口口水,一本正经的把脉,许久,他有些不高兴“卫旭说你有身孕,是骗我的?” 叶青青脸色一尴尬,咬唇解释“那什么,也不算是骗,就是把会发生的事情提早说一下,不算骗。” “那你倒是怀一个,圆了这谎话,就不算骗。”南裕泽不像是在开玩笑,叶青青浑身竖起汗毛,推开马车车门疯了一般逃出去,踹开车辙上的马夫说“我来驾马车。” 留南裕泽一人在车里惆怅且凄凉的摸着没有胡茬的下巴。途洲疏通河道及排水工作已经交给朝中工部处理了将近两个月,大修水利所需的银钱卫天全数报销,国库一时空了不少,库中的金银财宝玉石玛瑙也有变卖一些,灾民出力挖些土石搬两块儿砖,工地上管 饭。三月初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不少粮食运进途洲,卫旭按户部给的名单,每家每户发粮食,及二两银子。 聂赢远一身粗布麻衣,在工地上领馒头,卫旭远远看见时还不敢相信,拍了拍卫天的肩膀问那个是不是聂大人,卫天斜睨了他一眼“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的伤好了?” “还好……”说起这个伤,卫旭就有点蛋疼的不想提,转而诧异说“我只是好奇,抄徐家的时候,没连着他一块儿抄了?” “你管的确实有点多,主上有消息了,五日后就回来了。”卫天意味深长的冲他笑笑“我记得你还有几十个板子没挨……” 卫旭笑容僵在脸上“我身体不好,再见。” 刚一扭头,看见落世千,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踏着一地稀泥,乐呵呵的问“南裕泽什么时候回来?” “您找皇上有事?” “没什么。”落世千脸上阴沉几分,笑容愈咧“有个东西我要拿回来。”嗯……他昨天闲来无事,去了郸平县的潇湘玉楼,查账户里有五十万两的亏损,并且库房里多了一盆丑到极致的玉,当家老板说,有人拿着他的身份玉佩到处招摇撞骗,他就忍着滔天的怒火,噙着友好和睦 的笑容,来问问南裕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卫旭看着他的笑容打了个冷颤“右护法看过堂煜门主了?” “嗯,去过了。”落世千阴森森的转头走掉“让南裕泽回来小心点儿。”万一我一个失手捅了他一刀那岂不是很糟糕? 卫旭“……” 卫天“……” 这……好像不是您来南沼的重点吧? 卫旭萧瑟的回去了,卫天同工部的王大人商量着河道怎么挖,如果建大坝,倒不担忧费时费力,就是途洲有一大半的百姓都吃这河的水,不知道怎么挖,能抗洪,又能引水进城。 卫天“……”我也不知道啊…… 粮食已经运进来了,就差播种了,这时间不能拖太长,主上还要四五日才回来,实在无奈,卫天当晚上去了毒宗找落世千。落世千曾经是南沼的丞相,南沼还有他的丞相府啊!!! 落世千才刚吹灭灯准备睡觉,恍然间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惊动了毒宗的影卫,连带着落世千又把灯点上,结果只是卫天,他就很生气“南裕泽就没教过你不能打扰别人睡觉的吗?” 卫天看了看还早的时辰,其实这时候是吃晚饭的点,太阳还火红的一团在天上挂着,他无语“属下知错,不过有一事相求。” 落世千兴致缺缺“说。” 大致意思卫天说了七七八八,还画了途洲的图纸,落世千就纳了闷了“我凭什么给南沼干活?”一来我是大瑶人,二来我是毒门人,那一条上说我是南沼人了? “您……三思。”卫天简单说了句,转身就走了,留落世千一个人面对那张途洲图纸发呆,有没有搞错啊,你是来求人的啊,有没有一点敬业的求人的态度? 三四天后,南裕泽亲自去了落世千住的那个厢房,一进门,还没开口,落世千就递过去一张图纸“好了不要问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拿走。”这是大坝的修建,落世千琢磨了三四天的成果,南裕泽满意的点点头,扔过去一块玉佩,就是麒麟玉,毒门右护法的信物,自此以后,那个招摇撞骗的南裕泽不复存在。落世千戚眉“你就没想在把骗我那五 十万两还回来?我可以再把你那盆玉还给你的。” 落世千脸上就写着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了?如果你不考虑那我可能就要动手了。 南裕泽认真的想了想“我确定不考虑了,那盆玉我白送给你,那五十万两你就当是堂冥的医疗费吧。” 居然无言以对,落世千腾地一声站起来“你用毒宗家具,我赔了他们三千多两!!!” “那是用来救堂冥的,你要是不服,我可以让青青少给堂冥用三千两的药,当抵扣了。” 又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落世千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没咽下去“那我给你画的这个图纸怎么算?” “我刚刚不是把玉佩还给你了?两清啊……” 落世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堂冥始终都没有醒,但能喝下药了,叶青青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他身上的虫洞发炎了许久,一直靠药物镇着,里面多数都是死虫子了,但仿佛长在肉里,出不来了。 虫洞在药物的作用下,曾几度愈合,万凡都用刀把洞划开,在虫子没有取出来之前,虫洞是万不能愈合的,全身上下五百四十七个洞,如果任由愈合,虫尸腐烂在身体了,那就直接买棺材吧。 叶青青问了很多,和万凡商量着,万凡说程辰澈可能恢复了一些痛觉,因为在划开虫洞时,程辰澈的身体有轻微震动。 叶青青就很无语“可能是肌肉记忆,我要是每周在你身上戳开五百多个伤口,你不疼?” 万凡“……什么周?” “哦,就是每七天。”叶青青汗颜“虫尸塑料化,断不会跟人体结合,也不会被人体吸收,只能取出来。” “落世千说,要想取出虫卵,除了让它们自己爬出来,就是用药引出来,但现在你把虫子塑化,他就没办法了。”万凡说着还很无奈,仿佛能重复落世千当时的绝望。 亏得落世千从毒门带来那么多药材,一个都没用上不说,而且他觉得,堂冥这次是凶多吉少的,当然,他选择性忽略了为什么会有两个月堂冥这样的事实。这句话让叶青青有点豁然开朗,早先她就有办法,用毒把虫尸化成水,从伤口流出来。现在或许可以试一下,习惯性的,在试之前,她会在脑子里模拟事情各种突发状况,比如毒性太烈伤到人体,比如化 成的水太过绸腻流不出来,各种状况。 她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落世千阴森森的听完她的理论“你疯了吗?那是人,你这和给堂冥灌毒药有什么分别?” “这不是灌的,这是泡的。”叶青青极认真“这塑化的虫子在他身体里呆的越久越危险,目前只这一个法子,你自己掂量一下,要不要试一试。” 叶青青有些生气“反正毒门已经葬了一个程辰澈了,也不在乎多埋一个。”她说这句话时,自己心都是疼的,落世千一时哑口无言,埋头在被窝里闷了一天,才答应让叶青青试试。 试之前,叶青青将大脑系统模拟情况打印成图册,注明了那个时辰用什么药,多少时间能将五百多虫洞全部清理干净,事后如何处理等等,落世千看的云里雾里的。他不明不白时,叶青青已经做好了水桶,就平日洗澡用的,水上飘了厚厚一层药材,水是淡绿色的,就凭落世千的眼力来看这水就有很大的毒性,叶青青肯定的模样,让他忐忑的把堂冥的身体泡进去。 第三百零一章 皇后娘娘有了 沉了水,有稍许的泡沫浮上来,水是无孔不入的,起初泡进去没什么大的反应,叶青青因着男女有别也没凑上去扒着桶看,主要还是因为南裕泽站在旁边,她也得敢去看泡澡的程辰澈啊。 一直没有反应,叶青青算了算时辰,忐忑说“大概要一整夜。”因着好奇,叶青青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有两个程辰澈,从气息样貌,神情,声音,甚至连内力都一模一样的人。落世千被问的一脸懵逼,其实说实话在冯常远带着程辰澈棺材回毒门的那一刻,落世千确定以 及肯定的程辰澈死了。 以至于他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一直无法释怀。后来在毒宗见到这个程辰澈时,他又是确定以及肯定的认为这个也是程辰澈,特么的差点儿以为那小子是从坟里爬出来为祸人间了,以至于来南沼之前,他去毒宗后山的坟墓哪里瞅了一眼,侍卫说,并未 见从堂冥门主的坟里爬出来过什么东西,要不是理智拦着,落世千很可能刨了堂冥的坟看看棺材里到底有没有人。 南裕泽深沉着坐在一旁,任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没人回答。叶青青一时间有些尴尬“程辰澈就没有什么兄弟吗?” “程辰澈就是月堂冥,他若有亲兄弟,我怎么会不知道?”落世千很肯定,毕竟他们俩是一起长大的。 “那如果程辰澈和月堂冥是两个人呢?”叶青青揪着南裕泽一撮头发,晃晃悠悠的坐在南裕泽旁边,落世千被她这话吓到怔在哪里“你胡说什么?” 南裕泽拽回自己头发,不同于落世千的直接反驳,他是委婉的说“给自己开一副宁心净神的药,你可能是累了。” 南裕泽脸上就写着来吧我的怀抱借给你睡觉……叶青青被打击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坐在一旁等待程辰澈泡药,约莫三更,水桶子里有一点点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丝丝缕缕的在水中,从程辰澈身体的各种部位,五百多处虫洞里流出来,落世千立刻告 诉叶青青。那是化掉的虫子从虫洞里流出来,程辰澈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豆大的水珠子啪嗒啪嗒往池子里掉,渐渐的,他脸上表情在抽搐,叶青青急忙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药,让落世千喂下去,此刻他好像有了 什么知觉,喉结动了动,吞下去不少药汤。 水里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从程辰澈身上分离出来,约莫又等到五更天,叶青青又命人配了一桶药水,把程辰澈捞出来换水,旧池子里隐约可见碎肉,与黑色虫水黏腻成一团沉在水下。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天边可见朝阳映红的云彩时,窗边轻柔的风拂过,山上的树也微微摇曳了几分,罩着的那层朦胧也清晰了很多,叶子间的缝隙不大,透了万丈阳光,落地几分斑驳。睁开眼,看到一只鸟,在梧桐最高的枝丫上扑扇着翅膀,尖尖的嘴儿梳理着羽毛,何处惊弓一声悉疏闷响,它就飞走了,然后,天亮了。回首看到落世千在旁边,他好像很高兴,在说什么,然后南裕泽凑 了过来。 途洲的大坝紧赶着修了两个月修成,早已种上的粮食有水灌溉,灾民们都挺高兴,临着近了浅夏,帝都里一帮朝臣催着南裕泽回朝,落世千照顾程辰澈之余,与南裕泽说起了聂姝雨他爹,聂赢远。 这人于公于私,该留,却不能留在朝廷,且说是修建途洲有功,在途洲城做个芝麻大的县官也好。南裕泽就纳闷儿了“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儿宽?” 落世千略尴尬“昨天我看青青气色不大好,可能是有身孕了。” 南裕泽一怔“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你看这件事能不能卖程辰澈个面子,留聂赢远一条命?说到底是程辰澈欠过聂姝雨人情,还是一定要还的。”落世千呵呵淡笑,所以看在青青有身孕的份上,你就普天同庆一下如何? 难为落世千处理程辰澈留下的一大堆的烂摊子了,他可能是想等程辰澈醒来,没那么多烦心事儿而已。 南裕泽没理,转而问卫旭“皇后在哪里?” “在……厨房。” 万凡正黑着脸听毒宗橱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皇后娘娘她从昨晚上进了厨房一直吃到今天早上。”言外之意,我给她做了一晚上饭。有这等事?万凡诧异着就去看看,结果看见叶青青揣着半框梅子坐在灶上吃,边吃旁边卫天扒拉着算盘“娘娘您吃了他们一锅酸梅糕,两筐子山楂……”还有不计其数的各种零食,哦,我今天才发现娘娘您还 喜欢吃马蹄糕。 一通算下来,吃了大概数十两。 我记得您以前没这么喜欢吃东西啊,卫天就很郁闷。万凡嘴角抽了抽“您,这么能吃,南裕泽知道吗?” “他……不知道吧?”叶青青问卫天,卫天点点头又糊里糊涂的摇摇头“卫旭应该有禀告。”叶青青淡淡哦了一声又埋头吃了些,万凡看了看卫天,示意他去把脉,卫天不太敢,就当没看见,万凡嘴角又狠狠抽了抽,自个一个箭步冲上去拽起叶青青的手腕,她一惊把手中的梅子摔了一地,万凡已 经扣住她的手腕,叶青青黑着一张脸“滚开。” 万凡有点儿不敢相信但这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一时间,他懵了一下,恍惚的看向卫天,卫天一见他这表情不对劲儿,急忙拽着叶青青另一只手去探脉。 叶青青甩开他俩,卫天还没探到脉搏就被甩开,叶青青脸色更黑“干嘛?我有没有病我自己不知道吗?” 她瞪了眼尚在不敢相信的万凡,又瞪了眼卫天,卫天“……属下知错。”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万凡渐渐笑起来“天天,去告诉南裕泽,他有儿子了。”他刚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技术,后来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叶青青是人又不是神,怀孕是件很正常的事啊。 可总觉的哪里不正常,是不是因为这货就不想为人娘亲的那种?明明她是一个很轻浮草率的人啊,为什么会怀孕? 脑子里冒出一大堆问号,万凡催卫天去禀告这件事,卫天傻乎乎跑出去时,叶青青从灶上下来“张弛来了没有?” 欠张弛的二百毒尸兵,南裕泽答应他等回到帝都皇宫,在派人给他送过来,张弛不服,拖着身子跑来毒宗与南裕泽理论,大骂南裕泽说话不算话是个骗子。 万凡脑袋突突的跳“应该今晚上就能来……”他转念一想“南裕泽也挺大方的,二百只毒尸都给。” 叶青青耸耸肩“也没给啊,这不是欠着呢么?” 万凡稍理解了下,果然南裕泽是个骗子。叶青青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南裕泽说给,但没说究竟什么时候给,等个十年八年的再给也不迟啊,再说了,目前南裕泽手里就阿风那一个毒人,他自己都没有二百个,何来二百 个给张弛? 虽然叶青青没说那么明白,万凡就懂的七七八八了,本来嘛,南裕泽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那也没办法啊,你去绑架他试试。 可是万凡道德上有些不理解“你们明明答应人家了啊?” 叶青青点点头“对啊,是答应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不是不给,是迟几年再给。” 外面南裕泽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万凡吞了口口水“你们聊。” 他实在不想跟这一对过分的无良夫妇扯上什么关系了。南裕泽似乎也不大相信,拽着叶青青手腕探脉,他甚至忘了,自己不会把脉。那一瞬间很尴尬,叶青青抽回手“别探了,真的有了。” 南裕泽霎时间有一种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感觉,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幸亏张弛来的巧,这时候南裕泽的心情不错,也有心请张弛到茶桌上一座,萧非那个委屈啊,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毒宗,我的地盘,你们…… 万凡劝他“主上别生气,我们还可以收租金。” 毒宗还有个靠收租金发家致富的护法大人啊!!! 张弛气不过“你明明说若我告诉你天老儿住在那里,你就给我二百毒尸兵,怎么,你堂堂一个皇帝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出尔反尔?南裕泽笑笑“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皇帝啊?” 是张弛的错觉吧,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南裕泽心情特别好?有那么一种说什么都会被答应的错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南裕泽不给。 倒不是死不要脸,南裕泽解释道“因为我真的拿不出两百毒尸兵。” “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我?”张弛就差揪着南裕泽的衣领子把他提溜起来,踹出数米远来出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事实上他连靠近南裕泽的本事都没有。 既然他这么理智,南裕泽当然也要很理智啊,就同他解释“不是不给,是要迟几年再给,当初答应你,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给啊。”再说了,现在毒尸之名天下闹的沸沸扬扬,但毒尸之实毛都没有,除了在大瑶皇室宴席上出现过的阿风,就再没第二个了。 第三百零二章 这事来的突然 张弛当时脸拉的老长,但南裕泽的气场就在那里放着,而且要命的是他说的还很有道理,所以拖个几年什么的,居然是可以的。堂堂武宗一代宗主,他能忍? 于是他气势汹汹的冲南裕泽吼“你会后悔的!” 唾沫四溅…… 南裕泽抹了把脸“好走不送。”张弛气到肝结,本来像他这种年纪的人被气到是要生病的,但张弛是谁,他能忍,于是以摔锅砸碗的气势走出去,迎面碰上萧非,萧非被他撞得连连后退,万凡扶了一把,张弛就不乐意了“你没长眼啊?不 会让路吗?” 哎呦我去,万凡当时就懵了,萧非脸色一黑,一只手拽着张弛的衣袖给扯回来,他年轻人力气大,奈何张弛一个武宗宗主都没什么还手的余地,直接被拽了回来,甩到地上。 南裕泽听到外面有点儿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出门去看看,还没迈出门槛,就看见萧非蹲在地上帮张弛拍身上的土“张宗主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坦的路都能摔了?”然后很热心的把张弛扶起来,刚扶起来还没站稳,萧非又踹他脚踝,然后松手,张弛一个不稳没了重心,连人都抓不到,一个后仰哐啷平躺在地上,老胳膊老腿的那经得住这么摔,一群武宗的侍卫着急八 荒的上前扶人,还指着萧非骂“你明明就是存心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 “在下不才,毒宗宗主萧非。”萧非冷冷盯着张弛,却以和颜悦色的态度劝谏“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这是摔在毒宗,要是摔在大马路上,在一辆马车压过去,那不就没命了吗?”张弛莫名打了个冷颤,晓得刚刚是失礼了,淡淡拱手作揖赔了不是,就走了,看样子气还没消。萧非命人送张宗主下山。张弛跌跌撞撞的回去了。说来是南裕泽欺人太甚,但南裕泽明摆着就是欺负他了, 说句实话,他真没有两百毒尸兵…… 说好了是明日回程,趁着青青肚子月份不大,赶快回家在皇宫里养胎,但临走前出了一档子事儿,聂姝雨回来了,而且一路找到了毒宗,山下侍卫不准她进,她就拔剑与其大打出手,伤了身子。 通报给万凡时万凡还诧异,一个女人那里来的胆量闯毒宗,就让人带进来,带来的路上碰到落世千,聂姝雨挣扎着摆脱侍卫,扑在落世千身边,哭着问南裕泽在哪里。 落世千一时间惊不知道怎么办,还以为聂姝雨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就带着满是血的她去见南裕泽,巧的是南裕泽正在思量聂赢远怎么处理,现已革职查办没收了家产。聂姝雨进门时,也惊到了南裕泽。 “你何时回来的?” 而且聂姝雨还浑身是血,其实是闯毒宗被人家侍卫给打的。 南裕泽不解,就看向带她来的落世千,落世千耸耸肩“我本来要下山买点东西,然后遇到了她在和毒宗侍卫纠缠,就带来……” “我父亲呢?”聂姝雨突然抬头,上气不接下气,这话说的急促,又很慌乱无奈,她呜咽着嗓子怒吼“我爹爹呢?我妹妹呢?我家人呢?”她是在质问南裕泽?南裕泽案前正好是聂赢远写的一份奏折,自请流放边疆,但求保两个女儿的性命,尤其是姝雨,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还有姝元,姝元嫁给徐衍是有错,但错不致死,哪怕归田务农, 也求留她一命。 南裕泽就把这份奏折扔给聂姝雨看,聂姝雨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走之前还是好好的,走之后呢?妹夫家被抄了,自己家被牵连,家产全充了公,爹爹呢? “我爹在哪里?”聂姝雨双眼含泪,她这辈子过的都是什么啊?程辰澈死了,堂冥一块墓碑,自此离于阴阳,自己家家道中落,这算是什么都没有了? 落世千还因着程辰澈的面子与南裕泽说起过这件事,聂赢远这个人,要留。但当时说的时候就不肯定,南裕泽是十七的主子啊,他若是站在十七的立场,他灭了聂家满门也是能做出来的,所以把握不大。 现在聂姝雨来求,能求来什么?南裕泽是及淡定的“任命聂赢远为途洲知府,不用在回帝都了。” 聂姝雨松了口气,落世千在一旁叹了口气,他在纠结,既然聂姝雨来了,那要不要告诉她,程辰澈在这里,而且有生还的希望?落世千看了看南裕泽,显然是在问意见,南裕泽无论是不是站在十七的立场,他都有道德底线的,他觉得告诉聂姝雨无妨,落世千思虑了下如何开口才能让聂姝雨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喜庆的事实。沉静了 半盏茶时间,聂姝雨却先开口“我能见见他吗?” 落世千下意识以为她口中的那个他是程辰澈,聂姝雨又说道“我爹。” 南裕泽点点头,命卫旭带她去途洲见聂赢远。可明日就要启程回帝都了,南裕泽道“她也不用回去了,留在毒宗吧。”言罢与冯常远互相看了一眼,一眼会意。程辰澈惹的所有事落世千都能摆平,唯独感情,十七跟聂姝雨这个……还真非得等到他醒了自 己斟酌不成。聂赢远这时候正在途洲帮忙种粮,与农家老伯无异,帮完了这家帮那家,深得途洲老百姓的爱戴,今儿个正巧在小二哥家喝茶,小二哥说起了当今的政治,那些个当官的过的体面,刮尽了老百姓的油水, 就前任途洲知府,一听说发大水了,卷着银子小姨子一大家子收拾收拾就跑了,跑的还贼特么的快。小二哥说到这里牙根都恨的痒痒,聂赢远不禁汗颜,他远在帝都,下面这些官僚作风也有所耳闻,以往在折子上看到,跟现在听老百姓讲,是两个感觉。以前做商人,玉石走到那个县都要被县官给刮去点 儿,那时候就挺恨这些个当官的。 也不是没有好官,他觉着魏大人就挺好。就是被徐大人蒙了双眼罢,聂赢远淡笑着应和,喝了几碗凉茶,屋前柳树石旁凳,凉凉几阵风吹的煞是舒坦,小二哥说今年若是收成好,明年要娶媳妇儿的,问起聂赢远一大把年纪了,是哪里的人?家中 可有妻女?聂赢远咂舌“我啊,我妻子去世的早,家里有两个闺女,大女儿不听话啊,任着性子跑,二女儿向来乖巧,逆来顺受,也是受罪了。”他有些惋惜,苍老的面容几分枯褶,眉前眼后都是沧桑,佝偻着腰,脖 子上搭着一个白毛巾,喝饱了水说“我这当父亲的不尽职,老了才后知后觉,这俩闺女,都不幸福。” 嫁与帝王家,你要幸福?嫁给罪臣家,何谈幸福,徐衍跑了,姝元在大理寺的铁牢里,姝雨不在,乱跑去了,也不知道这不孝的闺女回来了没有。 小二哥也跟着凄凉了半分“那老爷子您这东家跑西家忙的是为了什么啊?” “赎罪。”聂赢远扶额,擦了擦额头,但也擦不平褶皱,拿起锄头来,转身去干活了,小二哥急忙跟上,与其说今儿个就剩两亩地了,让他别忙活了,坐在田埂上歇着罢。卫旭不解,为什么聂姝雨远远看着,却不向前,刚刚聂赢远明明说很想念他的大女儿啊,为什么?卫旭不太懂,正要问,或者是催聂姝雨去看看老人家,聂姝雨摇摇头,猛地扶上卫旭的肩膀,一口黑血吐 地,她摇摇晃晃的坐在地上,脸色霎时惨白,卫旭慌乱中紧紧攥着她手腕把脉,知晓是中毒。 “聂姑娘?”卫旭问了一声,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回赶,到毒宗医治,怎么她中毒了也不说一声? 聂姝雨紧紧扒着卫旭的衣领“放下我,放下。” 卫旭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她说不走,卫旭也不敢动她,只好把她放回去“您想说什么?” 聂姝雨最后看了一眼聂赢远的背影,小二哥正与他勾肩搭背的说老爷子如何如何,偶尔还能听见聂赢远的笑声,似乎看见爹爹眼神眯成一条缝,在帝都聂府的堂中笑说着什么,说的什么啊,记不清了。 她紧紧抓着卫旭的衣领“同,广同客栈,徐衍。” 卫旭瞳孔一缩,再去把脉时,人就没气了。那时他脑袋嗡嗡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急着把尸体带回去时,南裕泽和叶青青已经离开毒宗了,只有落世千还在照顾昏迷不醒的程辰澈…… 这事来的突然,广同客栈在丰郡,离郸平不远,送信给南裕泽时,南裕泽正巧走到丰郡,马车在广同客栈前停下。叶青青看到信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一回事?”卫天进了客栈,跟掌柜的要了两间上房,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角落里坐着一个颓废的男人,背影很消沉,满桌子空的酒罐,他喝一会儿,痴痴傻傻的笑一会儿,掌柜的说他已经这样浑噩度了好几日,日 日如此。烛灯映出几分阴影在地,酒水满地酒气满身,洋洋洒洒的精气神,都随着他身形模糊了起来,如坠梦似幻,活的不真实,他仰头对酒无人碰杯,空余一身摇摇晃晃,坐也坐不稳。 第三百零三章 要全都烧干净 看起来,他还挺伤感,然而这不是重点,他杀了聂姝雨不去哭坟在这里伤感有个毛线用,叶青青压制着想要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甩两巴掌的冲动,低调的清了清嗓子,抬手制止卫天上去抓人的脚步,自个 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过去了。 南裕泽咂舌“你要干什么?” “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叶青青亮出了手中的刀,脸色阴气沉沉的,只是那刀不是四十厘米的关公刀,不然叶青青的形象又怎会如眼前这般猥琐? 咳,不是猥琐,是道貌岸然…… 呸,是英姿迸发!!!徐衍大概本就长着一副文生的模样,喝多了醉了酒,就一副看尽世间繁华,大有一种要出家为僧的错觉,迷迷糊糊的看人也看不清。直至叶青青坐在对面,他把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眼圈红的更深,他打 了个隔“回来了?皇帝可有答应放过本公子?” 又打了个隔,他腹中有东西梗在喉咙里,压着没吐,看得出来他酒量不小。叶青青扯了扯嘴角,装作聂姝雨同他对话“答应了,你自由了。” “放屁!”徐衍傻傻咧嘴嘿嘿的笑“就我爹犯的那罪,狗皇帝能放过我?” 叶青青“……”虽然很佩服你当着南裕泽的面骂他狗皇帝,但是我实在不敢恭维你这种做法,她默默瞅了南裕泽一眼,南裕泽点点头,没关系,你继续问,这句狗皇帝我记着了,会处理的。 叶青青摸了摸鼻子“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求皇上饶了你?”不知道叶青青是怎么推理出徐衍和聂姝雨之间的协议的,总之她就是猜对了,徐衍拉着板凳往叶青青身边凑了凑,他示意叶青青把耳朵靠近一些,叶青青真的有靠近,卫天已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随时砍 人。 “因为,我要让皇帝亲眼看着他的女人死在他眼前,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徐衍这句话特别有底气,甚至让叶青青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留叶青青一人风中凌乱,徐衍仰头傻笑,手中酒浇了满脸,原以为他会笑抽过去,岂料他猛地一低头,拽着叶青青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已经感受到卫天的剑芒和南裕泽的针锋了,叶青青急忙道“等等。” 徐衍还以为是在和他说话,瞪大了眼睛噙着一丝冷笑“等等?等什么?姝元在地牢里遭人亵渎,我的母亲也遭了屈辱,我那出生不到一岁的女儿……”他凄凉的摇摇头“你让我等等?” 他松开拽着叶青青衣领子的手,又颓废的坐回去,晃荡桌上几瓶空酒罐,突然问“你怎么没死?你吃了我的毒药啊?怎么没死?” 聂姝雨吃了他的毒药,昨天就该回来拿解药了,不然会暴毙,怎么昨天没回来,今天回来了?而且还活蹦乱跳的?他蓦然一惊,贼兮兮的转头“哦……你是冤魂,来索命的?” “哈哈哈,你奈我何?” “哐啷。”卫天一酒罐子把人给砸晕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脑袋血,吓的店中早就没什么客官了,掌柜的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打什么打?要打出去打,今个我的损失你们都得赔。真是晦气!”叶青青扶额,随南裕泽上阁楼,她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外的聂姝雨遇到了逃命的徐衍,又被徐衍灌了毒药,威胁她来求南裕泽放过徐家,而这毒药在昨天就会爆发,横尸当场,他想让南裕泽心 爱的女人死在南裕泽面前???这个逻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错在哪里咧?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毛病,很完美的计划无可挑剔的情节,再加上情深深雨蒙蒙的生死离别,错在徐衍不知道,南裕泽从来不是因为喜欢聂姝雨而封她做皇妃 。 这……是一个误会。 叶青青有些后悔,问南裕泽“姝雨来的那天,你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南裕泽略惋惜“落世千是想告诉她关于程辰澈会醒的事,没来得及,她说要去见聂赢远。” 那个为了一个遍地采花的男人而耽误了自己一生的女人,临死都不知道,程辰澈还活着。她这一辈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没必要,但曾经姝雨以为这样很值。 卫旭将聂姝雨的棺木带回皇陵,这一路是个技术活,天气越来越热,叶青青只吩咐说小心些,随行的毒门影卫是韶康,已然将聂姝雨当做是程辰澈的妹妹,可笑的是,天下做不成有情人的,终成了兄妹。 更可笑的是,徐衍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抓捕回大理寺的。两术山附近的一个庄子里,叶青青才后知后觉的看见昭辰匆匆进了门,直冲南裕泽的书房,叶青青诧异问卫天,卫天说几个月前昭辰就被调回影宫处理宁妃娘娘孩子的那件事,后又调进两术山,已有一个 月之久。昭辰在两术山待了有一个月左右,今个把主子给盼来了,她确实挺着急有一件事要说,叶青青觉得昭辰神色慌乱像是出了什么麻烦事,紧跟着去了书房,刚到门口,南裕泽就出来了,说有事要忙,可能要 在这庄子里住两三天,让叶青青安心养胎。 昭辰一惊“娘娘您?” 南裕泽没空给昭辰和叶青青叙旧,紧赶着就走,他一走,昭辰随行,卫天凝重道“可能主上忙,娘娘您回屋吧?” 叶青青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难得一次听卫天的话回屋休息,万僵王灵近日在系统里特别反常,躁动难安,小家伙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合眼睡觉。 早先她就有预感,若毒尸养不成,养成丧尸,南沼就完了。 她见过佘断文,是个有能耐的老头子,再加上无忧毒,这种情况的几率可以说是很小了,且两术山地形复杂,就算养成丧尸,也放不出来。她的预言,有点成真的趋向,南裕泽站在两术山山坑往下看,那圈养毒尸的大笼子里,亮了壁灯,下面死了的人被吞成骨头,还活着的,在摇摇晃晃的抽搐,漫无目的的走路,佘断文给南裕泽做示范,投 下去一个活人,顷刻间,被毒人埋没,又散开,刚刚的活人,成了一堆沾着肉沫的白骨。 阴气极重。魏羽被绑在毒尸上空,悬挂着,下面毒尸无一没有想要生吞了他的,那根绳子不粗,似乎魏羽稍一晃动,就会掉进毒人堆里,被吞的剩一堆白骨,他冷汗津津,看到南裕泽,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一用力绳 子断了,他就跌下去。 南裕泽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魏羽,又冷冷问佘断文“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好好的,十天前,慕容复蓝同叶宁吵架,把我的药都投进了深坑,第二天病变了一个人,本想把他捞出来就没事了,岂料会传染。”于是一坑子人都成这样了,当真是只有阿风那么一个正常的毒人了 。 佘断文就很无奈,皇帝陛下你好好的为什么要送两个女人来这里?南裕泽当时略惊讶“因为她们俩?” 佘断文一脸不然你觉得呢? “她们人呢?”南裕泽问。 佘断文哧鼻“下面有她们俩的白骨,皇上若有兴趣,可命人下去捡回来。”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影卫没来由的后背一凉,冷汗刷的满身,佘断文戚眉“倒也不是我丢下去的,她们俩人争吵着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掉下去了。” 佘断文是不会承认,就是他生气了,把那两个女人给丢下去的!!! “有挽回的必要吗?”南裕泽对这些毒尸注入的心血,不比佘断文的少,若是白白浪费了或者一把火烧了,是真的可惜了。 “没有。”佘断文话里很决绝,若是有,他就不会要求南裕泽在两术山附近住一段日子,要求南裕泽来一趟了,他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就不会去找南裕泽,他唯一的建议就是一把火烧了这里。 烧的是毒尸,毁的是得毒尸兵者得天下。 南裕泽眉目一紧,一脚将佘断文踹翻在地,佘断文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警告他“如果不烧掉,哪怕放出去一只,整个南沼就玩完了!” “滚。”南裕泽盯着他“滚下去。” 佘断文吞了口口水,爬起来抓起桌子上一栈油灯,扔进深坑里。南裕泽一根针将焰火扑灭,掉下去,仅仅是个没有火苗的油灯而已。 “南裕泽,你会后悔的。”佘断文冲他大吼,紧接着被影卫拉下去。整个洞里都是回音,南裕泽今日不烧了这些养毁的毒尸,他日一定会后悔。 一定会后悔。南裕泽决定严加看管,每爬上来一只,火烧一只,直至拖到有解决办法为止。他在两术山的这段时间,叶青青在庄子里研究历来所有的丧尸资料,在大脑系统里有完善各种人种的基因,乃至物种,甚至丧 尸,叶青青要培养丧尸的话,只需要一个活人,一针药剂和一盏茶时间,但她不会这样做……当然不会这样做,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叶青青翻来复去睡不着,当晚南裕泽回来什么也没说,叶青青已经在他的大脑里看到两术山毒尸病化的影像,烧,必须烧,连带着这座山,都得烧干净。 第三百零四章 我来说遗言的 毒尸断不仅仅是毁在叶宁与慕容复蓝手上,叶青青迟早会让南裕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两术山,必须烧干净。 龙之江山,泽裕万民,祁为永泰,方使云行雨施,秦南沼出,一复天下五湖,同世出书,萧乐雨,混毒尸兵为一体,奉于五湖之主,可合分疆土者,得天下。这句话反复在叶青青脑袋里想着,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劲的,同世出书,萧乐雨指一本书,后来硬生生被自己说成是一个人,指的是江由,毒尸兵简单来说就是丧尸,只有这东西能血洗天下,只有叶青青 这个魂穿的未来人知道这东西的危险,那么是不是指,南裕泽和江由,他们两个能养出丧尸来,侵吞天下。 古时有天降大雨,诺亚方舟来灭世,那这个预言,可能就不仅仅是合分疆土,得天下那么简单了。 但是要瞒着南裕泽烧山,叶青青有多少能耐,又有几分胜算,而且……她还有身孕。可能要在这庄子里待一段时间,叶青青以自己的名义,向江由写了一封信,问毒尸培养近况,信件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天气渐渐回暖,空气中的病菌也越来越多,一旦到夏日,两术山的山表被晒的滚烫 炙热,就像烤地瓜,里面大坑里的毒尸病菌会滋长的更快,一旦爆发,爬出大坑指日可待。 身边时刻跟着卫天,叶青青没有什么私自外出的机会。直到卫天发现少了一只信鸽,问起叶青青时,叶青青脸色才凝重起来“是我借来用了。” 卫天是没什么胆子问叶青青干什么,但是他有胆子去告诉南裕泽叶青青用了一只信鸽,深知这一点的叶青青难免几分操蛋“那鸽子被我拿来烤着吃了。” 卫天“……” 叶青青去了一趟两术山,忽悠了南裕泽好久,南裕泽才答应带她去,佘断文似乎看到一点希望,大呼皇后娘娘是明智的,劝谏皇上,烧了这些祸害吧。 叶青青淡淡点点头,示意佘断文不要着急。实验室里有一个被铁链拴着的活的毒人,还没发展到咬谁谁传染的级别,就是吃肉,生吞活人,叶青青几分心悸,问佘断文可有喂过无忧?佘断文在一旁颤颤巍巍的老泪纵横,盘腿坐在地上深觉自己造孽 ,久久不回叶青青的问话。他莫不是已经傻了,南裕泽拿起桌上一管药水,扔进张牙舞爪扑腾的毒人嘴里,喝下去一点,结果更疯狂了,挣着铁链往前闷头冲,似饿极的狼一样。叶青青清楚的感觉到,万僵王灵也在大脑系统里乱窜 ,窜的厉害,就头疼的厉害。聂赢远在庄子里等了一天了,晚上才等到迟迟回来的叶青青和南裕泽,老头子恍惚像丢了魂一样,蹲坐在门槛上,稀疏的头发,颓废的身形,还有这几日干活,磨出茧子的手。落世千在室内喝茶,也是等 了好半晌。 叶青青沉了沉心,头疼的愈发厉害,南裕泽先送她回去休息,气不过就嘱咐她两句“以后不要再提去两术山的事了。” 这句话正好被落世千听到,他见叶青青脸色不大好,诧异问“动到胎气了?” “倒也不是,你来干什么?” 落世千指了指聂赢远“自你离开毒宗,聂姝雨的尸体从毒宗运出去,他在毒宗山下站了五六日,日夜不眠,萧非说代我照顾几天堂冥,让我得空送他来见你,免得给毒宗添些棘手的麻烦。” 南裕泽回头,见聂赢远双目空洞,傻傻的杵在门口,动也不动,跟木头雕的似的,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不禁有些愧对“他路上跟你说过什么?” 落世千想了想才发现,这一路上,他居然什么都没说,一句话都没说过。然而他并不操心这个,看在堂冥养在毒宗的份上,送聂,赢远来是为了还毒宗人情,不为其它。说来,还是南裕泽留下的烂摊子,他不收拾完就跑了,留毒宗一座山在哪里动也不能动的就很尴尬。南裕泽为着毒尸的事儿心烦,嘱咐影卫说,让他与聂姝雨棺木同行,回一趟帝都也罢。另与卫旭稍了一 封信,着大理寺卿彻查聂姝元一案。命丞相魏羽与吏部大人填补朝中官吏空缺,文武均衡。因途洲水患,今年赋税酌情增减。岳城大到房子商铺,小到街边菜市的物价都做调整。 岳城县衙替补王溪熊的那位,可真真是有的忙了。 若是今个聂赢远不来,这些事儿可能要等南裕泽回帝都才会处理,现在处理这件事,又不得不把毒尸病变给搁下,亏得是落世千来了,要是萧非随便派个影卫来,南裕泽可能要多忙上三四日。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落世千压根就没想帮南裕泽干活。 一大早的就跑去叶青青房间,慎重的问“昨个你回来时,我好像闻到了万毒山毒尸的气味,但又不纯正,我看南裕泽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又挺忙,是不是……毒尸病变了?” 我擦咧,叶青青膝盖一软,险些跪下,讲真像落世千这样的人存在于世上,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叶青青强忍着喷出茶水来的冲动,用力咽下。收了被雷成菜的脸色“你……为什么这样说?” “看来是真的了?”落世千讶异,眼神几分狐疑的盯着叶青青。 “我有表现出什么吗?”叶青青差点吓的不敢同他说话,真是多说多错。 或许像叶青青这样头脑比较短路四肢比较发达的女人不适合跟落世千说话,顿时叶青青开始回忆捎给江由的信里,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落世千脸色一片轻快“我瞎猜的,你紧张什么?” “我有紧张吗?”叶青青习惯性的抖腿,喝完了一杯茶,又去倒第二杯,连话都说出几分急促。 落世千点点头“是有点紧张。” 卫天杵在一旁特别想让叶青青离落世千远点儿,越远越好的那种,无奈他又不能拿扫把把人扫出去,也不能插话,就楞在一旁看叶青青词穷。 他还是太天真了,叶青青转而将倒满水的茶杯推给落世千“那万一是喜事呢?可能是太高兴了,我才显得有点儿紧张。” 这理由也不是不可以,万一是毒尸兵养成了呢?叶青青才这么反常,南裕泽才这么忙。落世千的笑有了一丝丝的震撼“这么快?” “还好,也没多快。”叶青青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在燃烧,她就奇了怪了,就落世千这智商,不长出一个忧国忧民统领千军的褶子脸,怎么就长出一个脑残小白帅气横生的桃花脸? 还出来祸国殃民…… 有点儿过分啊。 落世千大早起的不吃饭跑来喝茶也不是什么都没喝出来,至少,他知道,要么毒尸病变了,要么毒尸养成了。 南裕泽在书房一呆就是两三日,两三日里没人去打扰他,不过今个两术山里来了个侍卫,说落护法昨天要进山,被昭辰拦了下来,没进去就走了。 南裕泽脸色登时就变了,落世千昨天已经告辞回毒宗了。这是半路上又折回来看看是病变,还是养成?很快,紧随这侍卫脚后头进庄子的,是落世千。 他确实回来了,单枪匹马的进南裕泽书房,很直白的问“你还缺不缺人手了?我可以给你打杂,磨墨也行。” “说吧,你为了什么?”南裕泽头都没抬。 “进两术山。” “凭什么?” 以前,是谁哭着求着拼死拼活的要从两术山出来? 是我是我就是我,落世千脑子一转“如果我现在让青青堕胎,你会不会把我扔进两术山?” 南裕泽几分阴沉“你可能会见到阎王。” “说笑的。”落世千呵呵凉笑,紧接着又一本正经的劝“我之前在两术山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毒尸的养成全靠无忧来控制,所以我知道,如果无忧控制不了,会发生什么事。” 会发生毒尸泛滥,满天下遭到传染。 当时他就想到无忧会控制不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真的会发生,那就很尴尬了,别真的是病变。 南裕泽就知道落世千一来,这件事准保得出点什么幺蛾子,左右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南裕泽起了一个点子“你真的要看?” 落世千又有点不确定,因为南裕泽笑的很……阴谋,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可是自己回来就是要进两术山的,于是他打了个冷颤“我……给我两天时间,我想想要不要进去。” 于是这货又去找叶青青套话去了,叶青青咕咚吞了口口水“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可能在也不会见到我了。”落世千的情绪有点儿感伤,生离死别,不过如此了。 叶青青郁闷“你,有病?” “不是。”落世千稍有些难以启齿的姿态“是这样的,南裕泽他,要把我送进两术山。”历来,被送进两术山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你看魏羽,佘断文,慕容复蓝,叶宁……万一落世千这一去,死在里面了怎么办?所以落世千是来告辞的,哦不,是来说死前最后一番遗言的! 第三百零五章 有你在真踏实 叶青青愣了一下“为什么把你送进两术山?” 没道理啊,落世千一个毒门护法,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惹南裕泽生气,也不是任南裕泽想关就关的啊,叶青青狐疑的打量着他“是你自己想进去的吧?” 落世千有点被拆穿谎言的尴尬,但他能承认吗?当然不能,就扶额叹息“那豺狼似虎的地方,我就那么傻的要去?去送死吗?” 叶青青蠢萌蠢萌的点点头“那你回来,不就是来送死的吗?” 笑话,叶青青不认为落世千傻到回来送死,但她觉得,落世千要想从自己身上套出什么东西来,总要说些能让人信服的话,于是她就跟个榆木脑袋一样,干巴巴瞅着落世千,等着他能说些什么。 落世千戚眉“你告诉我,病变了对吗?无忧也不管用了对吗?” 叶青青沉默着,沉默着,就点点头“劝你一句,别进去。” “左不过吃肉吞活人,我什么没见过。”落世千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一旦病变就要烧山……”他这话说到一半,突然身子震了几震,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可有给江由稍信?” 叶青青已经不奇怪落世千这么牛逼的预测的,他那脑子比自己的读心术还好使,简直不要太逆天,吃了个梅子,叶青青摇摇头“还没有,毒门那边的毒尸怎么样?” 落世千默默扯了扯嘴角“这几个月很忙,没空养毒人,那件事被搁置了。”幸亏他搁置了,不然在毒人身上花太多心血后,发现病变在一把火烧掉,那搁谁谁不郁闷?落世千突然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明智。 “你若执意进两术山,小心点。”叶青青懒得劝太多,她觉得自己弱爆了。 落世千正要去跟南裕泽重新商量这件事,一转身发现南裕泽就站在身后,抱臂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冲他笑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落世千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叶青青,叶青青还在玩盘子里的梅子,好心解释道“别看我,他很早就站在这里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无视他,搞了半天你是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存在。 落世千还没开口,南裕泽就站直了身子“走吧,我带你进去。” 南裕泽可能本来就笑的很阴森,不知道为什么。落世千有种被他们夫妻俩下圈套的感觉,当晚上就站在两术山的山口,南裕泽道“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真有危害百姓的那天,我自然会烧山。” “呵呵,那时候就晚了。”落世千嘲讽他,虽然知道了山中险恶,也知道万事小心,落世千还是想先跟南裕泽签个契约保个命什么的,万一有万一呢? “不晚。”南裕泽笑笑“你这不是要进去了吗。” 果然是有圈套的啊我去,佘断文培养毒尸之初问南裕泽要自己的徒弟落世千,现在毒尸出问题了,佘断文又要落世千,南裕泽还发愁怎么把落世千骗进去…… 落世千“……” 第二次进两术山,感觉比第一次要阴森很多,偶尔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撕食东西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咕咕的声响,不过不难听出来,他们饿了。 毒尸饿了,南裕泽不能在拿活人喂了,在喂下去非得喂出世界灭亡不可,七折八拐熟门熟路的到大坑,佘断文老泪纵横“世千啊,你可回来了。” 滚,我不想回来,落世千抱着这样的想法还是不得不同自己的师父打一声友好的招呼“是的,我回来了。” 铁链拴着的是板上钉钉的毒尸,这时候正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的嘟囔着什么,听也听不清,落世千大着胆子拿棍子抬起他的下颚,他嘴上都是血,龇牙咧嘴的口腔里是碎的血肉沫,是猪肉。 看着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他连昨个吃的早饭都控制不住要吐出来了,立马丢了棍子,吞了口口水,戚眉黑脸的撇过脑袋“这下面都是这种人吗?” 他指的是大坑,佘断文作为一个前辈,他一擦眼泪深沉的点点头“是。” 南裕泽从实验桌子上拿一管无忧“这东西没用了。”“当初我就知道,毒尸培养后期过于疯狂,灌无忧会没用,且会刺激到他们。”落世千拿过那瓶无忧,赤手掰起毒尸脑袋,灌了进去。本蔫了的毒尸跟疯了一样冲着落世千嚎,落世千一连退了几步,面无表 情。 “阿风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落世千就很奇怪,不该这样啊。 “可能是巧合。”佘断文眼光较隐晦。 “堂冥那边我来照顾。”南裕泽凉凉开口,言外之意就是,毒尸这边,你来挽救。没道理啊,落世千脱口而出“我办不到,烧了吧。” 南裕泽的手正好放在桌子上,正好桌子上有一盏油灯,正好在南裕泽触手可及的地方,正好,南裕泽已经把他拿起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栈油灯,会烧死落世千。 但世事总有意外,落世千稳稳的接在手里,刹那间,他把油灯投进深坑,同样的,如果不出意外,这灯会烧死坑里的毒尸。但油灯脱手瞬间,一根针,扑灭了它。 “烧死他们之前,可能我会先烧死你。”南裕泽半开玩笑,但笑里藏刀。落世千又怎么分不清南裕泽的话是唬人的,还是真的? 他说把人头吊在城墙上,他确实会把人头吊在城墙上,不知道程辰澈有没有同叶青青说过,他们这些人,都是生死之交!!! “你安心留在这里,堂冥那边,我来照顾。” “不必,禾合在。”落世千一点都没有做瓮中之鳖的意识,看起来南裕泽是在威胁他,实则……南裕泽是在求他。 “也好。” 然后佘断文还挺高兴“徒弟,有你在,为师觉得踏实。” 落世千“……哦,呵呵。”江由本人很少去聂府看毒尸,他朝中的事尚处理不完,近来桢亲王府落成。又因为叶祯入月氏一脉,尊毒门为出身,这府邸又不能叫桢亲王府,只好改为祯府。朝中众多大臣都看着啊,叶祯是皇帝的儿子 ,却不是亲王府,也非王府,是祯府,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当下朝中就有异议,问江由为何不封叶祯为亲王,却为祯府? 江由正头疼,外头落了一只信鸽,看出来是南裕泽的,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摒退了朝臣,这件事一定会给一个解释但不是现在。 几个臣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江由命夏宇去把鸽子带进来,顺口问了一句“许敏何时押回来?” “三日后进帝都城。”夏宇回禀“主上,要如何处置她?” 毒门那边有稍信,非千刀万剐就五马分尸,要不然把许敏脑袋挂在城墙上,否则这件事就是过不去的梗,毒门照样不跟大瑶好好相处。做大瑶的皇帝,第一步,就是跟毒门打好关系,毒门又太过强势,要么合作共赢,要么……收购它!大瑶先帝做到了,他控制了毒门,到江由这一代,又把权利还回去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江由是搬起石头 砸自己的脚。 难免有点操蛋,江由一边取鸽子上的信纸,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他没看出来,这笔迹不是南裕泽的,信上说毒尸病变,要江由看管好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江由有些莫名其妙,毒尸若是能好好培养,又怎么会病变?不过南裕泽既然稍信来说了这件事,他今日被困的头疼脑胀,出门走走,未尝不可。 这时候的大瑶还不是很平稳,江由只身出门只带着夏宇,对常人来说就是嚣张到不可一世,当然不算暗处有多少影卫,总之一出皇宫大门,就有人盯着了。 那人不是前太子叶致的余党,倒是朝中一个看不惯江由的乱党,是个文官,靠三寸不烂之舌处处怼江由,而且他查江由老底,甚至连萧竹书生前都查进去了,据夏宇说,他很快就会差到东衡身上。 江由只当没看见,照常往街市上走,走走停停,买了一小包姜糖吃了半晌没吃完,眼看就要晌午了,那人还跟着,这就有点过分了,已经不止一个影卫告诉夏宇,有人跟着了。 江由都不慌,夏宇忙个什么劲儿?但是又不敢问,只得跟影卫说“让他跟着吧,主上自有安排。”跟着是可以,但是谁跟谁,还说不定,绕了半晌走到一间医馆,名天方医馆,跟着的那探子有些诧异,难不成皇帝陛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恶疾?恶疾谈不上,寒冰骨而已。夏宇与里面那坐镇的大夫很熟, 江由一进门,大夫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即使他从没见过江由,也知道是江由。 能让夏宇这么伺候的,也就江由了,难不成还是萧非吗?他毕恭毕敬的上前,刚要跪,江由扶了他一把“有点事,要跟大夫到里头商量一下。”一蓝衣一白衣的两个公子,看起来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两个公子,大夫晓得是什么意思,就请俩人到里屋去坐,江由点点头,同夏宇一同进去了。 第三百零六章 你来找夏宇的 老大夫是毒宗的一个堂主,后来在这地方开了个小医馆,小日子过的不错,常来常往的也帮毒宗干点儿事儿。江由很少注意这个堂主,今日恰好想起来,让他帮个忙。过了晌午,江由喝了几杯茶水,吃了些糕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医馆,前脚江由回宫,后脚撤了所有的影卫。医馆就迎来另一个客人,叫李福高,一直跟踪江由的那个鬼鬼祟祟的探子,进了医 馆就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搁。 重重一声响,老大夫抬头瞅了一眼,揉着老花眼盯着那银子好一会儿才问“这位客官,您什么病?” “老头子,打听个事儿”李福高四下瞅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低声问“刚刚进来的那两个男人,一个穿蓝色的衣服,一个白色的,他们俩来干嘛的?” 话音一落,李福高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银袋子捏在手里把玩“说实话,这些都是你的。” 笑话,堂堂毒宗堂主啊有没有搞错,你这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呢?但是老大夫是一个有节操的老大夫,他装出喜出望外的神情来“没什么,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命不久矣,来续命的。” 这么说又有点牵强,不是什么有理有据的说法,老大夫眉目一转“其实啊,那个男人他有罕见的寒冰骨,是治不好喽,啧啧,别看现在生龙活虎的走路生风,没几天活头了,人啊,命也。” 李福高从银袋子里抓出两个银锭子摆在桌子上“说清楚。”“够清楚了。”老头子一只手摸着胡子,一只手去拿银子“那个蓝衫的看着像是个侍卫,那白衣服就的非富即贵,这些人啊,有个病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瞧,有钱又怎样?嘿嘿,没命花,到最后不还得落到我们 大夫手里。” 老大夫心满意足的收了柜台上的几两银子,又眯着老花眼不着痕迹的收了李福高手里的银袋子“客官您慢走。” 李福高眸子转了转,似是想了些坏主意,末了狠狠瞪了眼老大夫,警告道“今儿你就当我没来。”老大夫点点头“行,行,您放心啊。”他一边送客,一边把银子往怀里揣,这动作让李福高看着很是放心,点点头就走了。完了老大夫清点了那几两银子,随手甩给一旁的药童“去,给我买几坛子好酒搁在后 院。” 童子领命去了。门上牌匾刻着聂府两个字,蓝衫公子看着不大顺眼,还不如焦府好听,这么想着心中就有了主意,去敲门。开门的是个一米八七的汉子,一瞧蓝衫公子,立马弯腰成一米八“夏公子,您怎么来了?可是主上 有什么吩咐?” 后面一个打瞌睡的管家被这声动静给吵醒了,抬眸一看是个蓝衫的公子,在一瞧脸吓的从地上滚起来,土都没拍噗通一声跪地“江护法?您来……” “嗯。”江由淡淡道“把府牌换成焦府。” 管家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要换,其实,那个都一样啊,但是既然江由说了,管家就从一大堆牌匾里挑了个焦府挂上去,反正这府邸是想挂什么就挂什么的…… 夏宇穿着白衣服把李福高引回宫了,江由就穿蓝衣服到焦府来了,刚刚才发现,这衣服上系着块玉佩,是夏宇的,怪不得有人会认错。然而这不是重点,他就是来看看毒尸养的怎么样了。 深牢里,一切安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茅鳞,和他的弟子张文敬,俩人神神叨叨的在院子里摆了一个祭坛,江由不解问了一句,茅鳞见是他,心情就沉重了很多。“你忙着政务我也不敢打扰,前两个月我算出来会有一场大祸,祸源就是深牢里的那些个毒尸,您看……”茅鳞正纠结,按他的解决办法,把这些毒尸都烧了就完事儿了,但他哪敢烧啊,这要是烧了,回头他 的子母山估计就成一片土堆了。 好不容易逮着江由回来一趟,他巴巴的上前劝“皇帝陛下,您听我说啊,我算命从来都是很准的,这东西要是在养下去迟早出事,出大事。” 然而江由并不想出宫一趟就听到这样晦气的话“你莫不是做了噩梦傻了吧?要是让我相信你说的话,总要有点证据,空口说瞎话要挨打的。”“我没有啊,我真的……”茅鳞觉得这件事一时半会的解释不清,拉着江由就去了他在院子里摆的那个祭坛,上面铺着一张八卦图纸,纸上搁着一个乌龟壳子,旁边还有两三枚铜钱。茅鳞说了这个卦象,逮着 肚子里的干货一个劲的说,要江由千万要相信他。 江由又不是闲的撑得放着朝政不理,放着一大堆官员不理,跑来听茅鳞胡诌,但是他把茅鳞扣在这里。为的就是毒尸这件事能顺利,这样就很矛盾了,他信,还是不信?他不信,跟南裕泽一样,但凡有一丝生机,他都不信,于是他命人把茅鳞拉下去打了一顿,整个世界都清静多了。深牢里的毒尸一切安然无恙,他警告茅鳞“我留你一命是让你给我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跟 我说哪里出问题需要解决的。” 茅鳞简直无言以对,又不敢出言在劝,忍着噼里啪啦落在腰上的板子,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来劝谏江由的,大不了他跑去三跪九叩求萧非。江由不会在焦府待太长时间,下午集市上陆陆续续开始收摊子的时候他就回宫了,偶然又路过那个医馆,他就进去问问老大夫,那个叫李福高的人来了没,老大夫恭敬的说来了,果然问了那些事,他也照 吩咐说了。江由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心回宫。 凡是出了皇宫的皇帝,都是要遭人觊觎的,江由也不例外,夏宇及影卫都回宫了,江由真是孑然一身的遇到了杀手。然而一拐弯面前站着的那个女杀手,他恍然觉得有点儿眼熟,又叫不上来名字。 万骨坊的坊主,江由一时实在是想不出她叫什么名字,就抱歉的问了一句“阁下那位?” “万骨坊的坊主,不记得了吗?真是贵人多忘事。”女子揭开脸上面纱“请我出山杀你的不在少数,我前俩月看单子是大瑶皇帝,心下还奇怪你怎么就混成大瑶皇帝了,现下看来,还真是。” “给了我一个挺大的惊喜。”世无双不禁泛起一点冷笑,还真是世事难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江大护法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儿没变啊。” 她一直在说话,江由就很奇怪现在的杀手行业话都挺多的吗?他扯了扯嘴角“抱歉,夏宇不在,你要是找他有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一声。” “我不是来找夏宇的,我来取你命的。”世无双挑眉“你看不出来吗?”我一身黑衣,标准的杀手的职业服,就是来杀你的啊。 “还真没看出来。”江由淡淡吐了口气,竟还有几分惋惜“你是在外面蹲了多久,才等到我出宫?还是说你又等了多长时间,等到夏宇不在我身边?” 世无双唇角一勾“那也得你有命知道才行。” 江由连连后退几步“等等。” 世无双好不容易下决心出手弄死江由,要知道杀一国皇帝,毒宗护法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好不好,然后就这么被江由两个字扼杀在摇篮里了。 住手以后世无双才发现,如果江由说住手自己就会住手那么自己是不是很没有面子?我去果然很没有面子啊,于是她脸色不怎么样“怎么?别告诉我你不会武功。” 我擦咧你不是毒宗的护法吗?毒术高超智商爆表之际好歹你要兼修一下武功啊?十全十美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嘛,世无双阴森森的笑了笑“如果你不会武功,这样就更好了,我会下手轻点的。” “我的意思是,夏宇在你身后。”江由耸耸肩,我也很无奈啊,腿长在夏宇身上,我说不让他回来他就不会回来了吗?违命虽然是大罪,但江由不听萧非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夏宇觉得把身为皇帝武功还很渣的主子扔在鸡飞狗跳的外面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于是他回来找江由了,正巧, 就碰上世无双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夏宇问。 世无双就很崩溃,难道要跟你说杀你主子吗?这样多尴尬啊,于是呵呵凉笑了声“你在啊?” 夏宇单膝跪地“主上,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恕罪。” 简直丝毫没有把世无双放在眼里,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样子!!!江由就料到是这样,其实吧,他个人觉得世无双这姑娘挺好,就过去拍了拍夏宇的肩膀,一声不吭的走出了这个小巷。 江由走了,夏宇才起身,世无双站在那里又蒙上了面纱,匆匆也要走,夏宇脸色蓦然沉下去“站住。” 然而世无双根本就没有想走远的意思,夏宇一开口,她就热泪盈眶的回头抱住夏宇,抱的异常紧“我就知道你会想我,你是不是想我了?” 夏宇无动于衷“世无双,放开我。” 世无双觉得迎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不甘心“你不用口是心非,你就是放不下我。” “我没有,你放开我。”其实……夏宇完全可以把她推开,或者是踹开,但是他没有。世无双就知道夏宇还是心中有她的,就贴近了他耳畔“是常大人给我的银两,要我杀江由。” 第三百零七章 夏宇的那点事 常赢,大瑶丞相,说不上手握多少权利,自江由登基后,就把他给架空了,千等万等等的就是他一封辞职解甲的奏折,没想到辞职信没等来,等来了杀手。 夏宇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调查的,你放开我。” 世无双悻悻的放开,站在他面前嘴角噙着半分笑“故友相见,吃顿饭不过分吧?” “过分。”夏宇似是深思熟虑才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点儿都不轻浮草率,世无双眉目一紧“既然这样,那你最好一刻也别离开江由。” 夏宇轻轻点点头“嗯,我会的。” “你……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世无双脸色一变,夏宇总觉得有点不寻常,果然从脑袋上的房顶跳下来一个人,等不及反应,就把自己给套进麻袋里了…… 当晚上在客栈醒过来时,被绑在椅子上。被喂了软筋散。迷糊的油灯橙黄的不清明,映在地上拉了好长的影子。夏宇又叹了口气“你打算怎样,还去跟皇上谈判吗?” “我要是现在带你走了,他也不知道。”世无双搅拌着手中的白粥,舀了一勺喂,夏宇闭着嘴,紧紧盯着她,希望能用眼神感化这个傻丫头。 他不吃,又不能掰着嘴往里塞,世无双气不过,把碗摔在桌子上拿起剑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夏宇“你给我老实点儿,等我回来。” 夏宇“……”被你绑成这样,我还能怎样? 她果然傻了吧唧的去找江由了,江由这个时间点应该在书房,她轻而易举的偷摸进去,却毫不低调的一脚踹开江由的门。江由哑然抬头时,她身后有众多持剑的宫中侍卫。 “退下。”江由道。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的走了,留世无双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杀手独自站在江由门前。江由站起身大致看了她一眼“你又把夏宇扣着了?” “嗯。” “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江由很无奈“是夏宇他自己不喜欢你,又不是我……” “你闭嘴。”世无双整个一怨妇的模样,拔出腰间佩剑,刀尖锃亮的闪“要不是你,夏宇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要是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夏宇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江由就很懵逼,第一次尝试到做小三的感觉,有没有搞错啊?他脸色刷的沉了下去“这里是皇宫,把你的剑收起来。”别这样,这样只会彰显出你很蠢,蠢到让我无言以对。 世无双突然就哭了,手上的剑哐当掉在地上,眼睛一挤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夏宇说过他会娶我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他怎么这样啊,他说过的……” 江由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劝道“你别这样,他不就是看过你洗澡吗?你说多少钱,我赔还不行……” “我呸!”世无双哽咽道“你根本就不懂!!!” 那你特么的我不懂还来找我?另外你扣着夏宇是几个意思?江由就很生气“你把夏宇还回来。” “我不要,你把他的卖身契给我。” “那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来人,送客。” “万骨坊有不下三十个买你命的,你就没有兴趣知道?”世无双一抹眼泪,说起了她的筹码“再说了夏宇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弄死他吗?” 你蠢不蠢?江由汗颜“第一,这世上绝对不止三十个人想要我的命,第二,我不相信你会把夏宇怎么样,你除了下软筋散,下媚药,你也没别的本事。第三,滚。” “你……”世无双脸刷的红了“你……” “我很好,谢谢关心,出门右拐不送再见,还有,明天放夏宇回来。”简直是无理取闹!!! 世无双看来还想破口大骂,然而她并没有那个机会,就被侍卫给拉了下去,江由还顺带强调了一下“如果她在潜进皇宫来,你们这一票侍卫收拾东西滚蛋!!!”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了,江由让夏宇去办件龌龊事儿,谈不上杀人放火,也是挺缺德的,要抓一个毒宗长老的姘头。夏宇在青楼屋顶蹲了老长时间都逮不着下手的机会,结果把脚下那片瓦给蹲烂了,从天而 降掉到人家屋子里,里头那姑娘在洗澡啊,他就掉人家澡盆子里去了。很不幸,那个姑娘就是世无双。被夏宇压在澡盆子里,完了疯了一样抓着夏宇在万骨坊里一顿猛打,扬言要么赔命,要么娶她。事后江由调查了一下,知道世无双有个规矩,谁看了她的身子她就要嫁给谁,这不仅是世家传承百年的家规 ,还是命运。 那你说夏宇是不是挺无可奈何的? 这四五年里,世无双没有一刻不再想着怎么把夏宇给从江由身边抢回来,无奈江由虽然不管这件事,夏宇不喜欢世无双也是铁打的事实。 不出意外,第二天夏宇就回来了,一脸疲惫可能又是被绑了一夜,江由想不明白,特地叫了他来问“为什么不喜欢世无双?” 夏宇的理由很简单“属下誓死效忠主上……” “别来这一套,我喜欢听真话。”江由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万骨坊的坊主……” “不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三天解决这件事,否则你也收拾东西滚蛋。”江由冷冷警告。留夏宇一个人跪在御书房一脸坚毅,对,没错,就是因为她是万骨坊的坊主。 然而江由的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夏宇跪了两三个时辰才想通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娘炮,于是抄起三十厘米的大刀跑去常大人府上,逼问是不是在万骨坊下了单子,要取皇上的命。 常大人当时心下一紧“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夏宇抖开一副画像,上面是世无双的面貌,夏宇问“这个是万骨坊的坊主,她全招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常大人当时死不承认“你简直莫名其妙,我说了不是,你凭什么污蔑我!” “他没有污蔑你。”世无双在一旁抱臂瞅着常大人,常大人虎躯一颤“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夏宇狠狠瞪了世无双一眼“你来干什么?” “帮你处理公事啊,以后你会习惯有我跟在身边的日子的。” 夏宇“……来人,带常大人去大理寺关着。” 江由给了夏宇三天时间去处理世无双的事,结果他这三天全用来收拾常大人了,重点是他没有扑空,查出常大人贪赃枉法的案例多达三十多起。常赢虽然伏法,但他恶狠狠的警告夏宇“你会后悔的。” 夏宇断不会后悔,他解决不了世无双的事,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滚蛋。这个离开不是跟世无双远走高飞,是去死。 世无双靠在门槛上看他收拾东西“你就这么犟?”她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夏宇这两天一直在忙常大人的事,他在江由身边的日子不多了,只好能干完一件是一件。 夏宇忽然想到一件事,许敏今天进城。他就撂下手上的东西去接应许敏,打算先把人扣在大理寺。这件事江由是允许的,没想到在接人的时候看见了方清峰。 方清峰说了,许敏要按着他的意思处置,怎么也算是给程辰澈报仇。但夏宇做不了主,俩人见面就撞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方清峰带着一个小娃娃很不耐烦,问江由为什么没来。夏宇说江由忙着朝政,许敏先带回大理寺,这件事会处理的,让方清峰在等等。方清峰说就在这里等,天黑之前让江由出来见面。世无双看不下去“你是谁啊?没听见说在忙吗?你要是愿意等就一个人在这 里等着吧。” 夏宇“……抱歉,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但她说话确实得罪了方清峰,这场面就很尴尬,夏宇无奈只得劝和“要不然这样吧,主上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的,你跟我去一趟皇宫如何?” “世无双?万骨坊的那个?”方清峰有几分兴趣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人家在忙,你要不换一天来或者在这里等……” 夏宇捂着她的嘴,方清峰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入夜前,让江由来这里见我,否则,他自己知道后果。” 夏宇倒吸一口凉气“会的,请您稍等,那许敏……” 方清峰勾了勾唇“这丫头不是很有能耐吗?让她守着吧。” 世无双看管许敏?世无双惊了一下,拽着夏宇的衣服袖子“我,我怎么?关我什么事?” 方清峰似笑非笑“就你了。” 夏宇心知多说无益,什么也不愿在说,只晓得抓紧时间跑回去找江由,要是世无双把人丢了或者是怎么,那后果谁来承担?他一咬牙,说让世无双小心一点,他立刻就回来。 世无双整个一委屈的神色。方清峰身旁的娃娃咿咿呀呀的要往门外走,方清峰想着下山一趟不容易,就带着孩子出去了,一时间,客栈里只剩世无双一个人,和一个囚笼,笼子里是许敏。 她已经不像人样了,蓬头垢面的蹲在笼子里冲世无双阴森森的冷笑“小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世无双打了个冷颤,她连这是谁都不知道,只觉得莫名彻骨的冷意,吞了口口水喊道“你,你妄想从笼子里出来。”许敏眼神微眯,似是精明了很久的老妖怪,心底里打起了算盘来,于是盯着世无双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第三百零八章 谁包围了谁啊 夏宇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江由终于算是忙完了,才准他进来,原以为是处理好世无双那件事了,还稍微感慨了下夏宇总算是开窍了。 结果那家伙一进门就慌慌张张的说了事情缘由,要江由赶快去客栈,不然方清峰很可能强掳了许敏。江由脸色稍沉,也不慌“所以世无双那件事呢?” 夏宇渐渐平静下来“属下有处理。” “结果呢?” “属下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明天就走” 江由三日前说的滚蛋是去死的意思,现在夏宇这么决绝,他居然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你记这么深,到头来还是耽误你自己……” 夏宇木头一样杵在哪里也不说话,任江由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脑袋瓜一个激灵,道:“主上且回来在说这些事把,毒门的方护法要等急了。”他说的还挺有道理,江由无奈换了衣服,匆匆往客栈走,这时候正巧赶上集市收摊,街道上空了不少,远远瞧见地平线上只剩日落的光。一个男人背上驮着一个小娃娃,叫人家摊贩等等在收,要买两支糖 人。 巧的不是集市收摊,巧的是买糖人的这个是方清峰,背上娃娃是叶祯。方清峰也瞧见这边了,命人给了银子就往这边来了,酸了牙的嘲讽“见你一面真是比见萧非都不容易。” “有点忙。”江由扯了个还算友好的笑“这边走。”只是没想到,方清峰这么个男人,带起娃来这么兢兢业业,嗯,看得出来他喜欢这孩子。 关于许敏,江由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她身为大瑶的皇后,呃……前皇后,入土皇陵暂且不说,江由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往小了说,要给朝上那些老家伙一个交代,毕竟在他们眼里,许敏还是皇后。 但方清峰要那个女人今天就死。 中和一下,江由说“若今天死了,还是你要求的那种死像,我如何向朝中交代?岂不是要落一个对先皇后大不敬的罪名?” 方清峰就觉得这样说很可笑“你对她很尊敬吗?” “这……”江由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话也不能这样说。” “那要是等你昭告了天下,等你追封了位分,等你把她埋进皇陵,且不说黄花菜凉不凉,若生了一点点变故,你让我怎么跟堂冥交代?” 江由翻了个白眼“他不是没死吗?” 方清峰一脸你敢不敢在说一遍的样子瞪着江由,江由尴尬的嗤笑“那一刀分两半,头给你挂城墙上,身子给我埋了如何?” “可以。”方清峰觉得自己退了好大一步。 江由的笑就没收敛过“不可以,脑袋挂城墙上,怕别人不知道那是许敏吗?” 说起话来没头了,叶祯的糖人都吃化了一些,在地上爬了一圈拽住了夏宇的衣角,满手的黏糖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夏宇“……” 夏宇离江由是最近的,毫无疑问的,小家伙顺理成章的拽住了江由的衣服,然后蹬着腿往上爬,含糊不清的说“叔叔,抱。” 江由那一刻的内心防线是崩溃的,抱不抱?然而不等他反应,方清峰腾地一声起身,抱起地上叶祯“祯祯,我们不给他抱。” 江由“……”这就很过分了。 一干人的尴尬让这孩子给化解了,江由有一个算得上缺德的办法,想要说出来解决一下问题,冷冷清清的敲了敲桌子让方清峰听他讲话,方清峰冷眸瞅着他“那你说啊。” “啊……”楼上一声大喊,方清峰心里咯噔一下怔着了,扭头问“怎么了?” 楼上是关许敏的那个笼子,方清峰突然问身后侍卫,侍卫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回答“世无双在上面。” 江由明显感觉夏宇在颤抖,他很着急,就开口吩咐道“夏宇你上去看看。” 江由话音刚落,夏宇就一溜烟窜上去了,他刚到门口,世无双破门摔出来,更像是被谁踹出来的,夏宇纵身跟着跳下去,总算是接到了人,俩人相拥在地上滚了几圈儿。 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从门里缓缓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衣蒙着面纱,面纱无用,从身形上,夏宇就认了出来。踉跄从地上爬起来“主上,是李福高。” 世无双还在地上两眼昏花的呕血,拽着夏宇衣角的那一刻,很黏腻,像……糖?夏宇你吃糖了?世无双尚在不着调的惊诧,叶祯哇的一声哭了。方清峰脸黑了一个档次“李福高是什么东西?”影卫想把叶祯抱走,无奈叶祯除了方清峰,谁都不让抱。于是抱着娃的方清峰一本正经起来的模样没来由的……很和谐?李福高一眼看到方清峰怀里的孩子,冷哼起来“我还奇怪,你把祯王殿下放在那里, 居然给了毒门来养,真是好狠的心。” 江由微微把脑袋撇到世无双身上,世无双被那目光下的忽略了夏宇身上的糖,艰难开口解释“许,许敏跑了。” 果然会生事端,她在大瑶还有余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江由示意,夏宇就出门了,李福高站在阁楼上“你这病劳什子皇帝当的也无用,退了罢了,如今许皇后大难不死……” “她,已经死了。”方清峰习惯的忽视自家娃吵闹的声音,依旧沉着且特别邪恶的说这个事实,他觉得以许敏的身子骨,活不过两三天了。 药石罔及,你……救走也没什么用啊。 江由特别嫌弃抱着娃的方清峰,但又不好说什么。许敏死不死不是重点,重点是许敏在他们手里,他们完全可以打着许敏的口号让江由下台,这两者不冲突不是吗? 考虑到这一点的江由,把希望寄托在夏宇身上。然而根据反派死于话多这个定理,江由并不看好这个叫李福高的人,以自己忍耐的限度来看,他该领盒饭了。果然,自己还没出手,方清峰一把小李飞刀插在他脑袋瓜上,不顾他在孩子面前杀人的事实, 他教育叶祯“祯祯,看到了吗?这就是话多的下场。” 叶祯“……哇。” 后来因为方清峰在叶祯面前杀人,霍青玄与其绝交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阁楼的铁笼子里,许敏已经跑了,夏宇追出去按理说已经晚了,追不回来是板上钉钉的事。 江由已经跟方清峰吵打起来了“世无双一个女人,她有什么本事,你让她守着许敏?” 一旁世无双“……” 有奇迹的,夏宇追出几条街道远,看见一条小巷子里的血迹,当时年少无知又紧张,就傻了吧唧的进巷子了,一进去万箭齐发,从脑袋顶扣下来,纵然本事在大,也少不得要中两三支。 来救许敏的有五十多个人,四十个埋伏在这里射箭,剩十个护送许敏逃跑,江由这边只有夏宇一个人追,方清峰那边,整个毒门的影卫都在追,整个帝都,遍布都是他们的影卫。就等着许敏逃跑。 这么说来,江由又欠毒门一个人情。许敏才跑出小巷,撞到一个卖糖人的老伯,把摊子撞得稀烂,那老伯当时就不乐意了,拔出刀来捅进人心窝处,许敏没人背,摊在地上。剩余那九个人团团把老伯围起来,老伯佝偻的腰背也挺直了不少“呦 ,到底谁包围谁啊?” 那九人面面相觑,才后知后觉的扭头,身后已经一群人扛着刀冷冷瞧着他们了,许敏有气无力的撑起一点身子,见已无路可逃,遂当场气死。 那老伯觉得顶稀罕了,这人还真有被活活气死的啊。 尸体运回去时,江由也不得不拉下脸来跟方清峰说声谢谢,方清峰冷哼“蠢的如你,在朝为帝一年半载,连乱党都没清查干净,李福高后头是常赢,常赢是狼,狼绝无单行的道理,狼是群起而攻的。” 这件事肯定是背后策划很久的,常赢一个人办不了这些,朝中,少不得要清一下跟常赢这样的,吃了豹子胆的人。夏宇?江由突然意识到夏宇没回来,毒门两个影卫来迟了,因为在小巷子里看到了夏宇,他已经躺在地上不会动了。江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太敢相信,就过去搭了手腕看看到底有没有脉搏。然后在 世无双紧紧盯着的眼神下。 江由道“你过来。” 世无双踉踉跄跄的过来“怎,怎么了?” 江由语气也跟着深沉了很多,除了无尽的惋惜,也只剩下惊诧和无奈了“他……”方清峰知道了些什么,呆在这里要给他送一个花圈吗?就带着人撤走了,走之前,留了一瓶化尸粉。难道要留棺材吗?他走的时候给江由一个节哀的眼神,江由却不搭理他。方清峰不理解,看了眼世无双 ,随即明白了点儿什么。 你们玩,我先走了。 世无双不可置信的瞧着地上躺尸的夏宇,江由面目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上一刻还好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出去一趟就躺这里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世无双紧张的都忘了去探夏宇的脉搏,嗓子突然失声了,她摇了摇夏宇,夏宇没动静,她又摇了摇夏宇,还 是没动静。 一个皇家影卫平日里跟夏宇关系不错,木讷的站在一旁劝“姑娘,别摇了。”他是来收尸的?不,他是来看戏的。 世无双不可置信的抬眸“就,就这么死了?”那影卫点点头“嗯……是吧。” 第三百零九章 吹不动铁石心 这看似是一个悲剧?其实就是一个悲剧,夏宇身上起码有六只箭,糊涂的世无双没有看出来,这六支一个也没射中命门,所以,说死就很晦气了。 夏宇的父亲是个走镖的镖师,运过一趟南沼国库的官银,路上被万骨坊给劫了,原本以为劫的是官银,这可是朝廷的东西,量他们没多大的胆子,确实,劫的是夏宇的父亲,因为有人买命。这是一件至今还糊涂的案子,不知道下单子的是谁,后夏宇的母亲带着身孕走官府,几番调查也没什么结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出身虽非名门,但夏宇出生算半个少爷,他爹给他们母子留了家产,够吃 一辈子的。 且镖局重情重义,镖师虽死,但对他们母子是多般照顾。夏宇才出生,万骨坊又接了单子,要将夏家灭门。按理说,普普通通一个镖师,着实引不来灭门惨案。镖局里看着万骨坊来势汹汹,保不全夏家只好保夏宇。碾转几年见不得天的日子,夏宇三岁那年,被 毒宗收了。 镖局的大人给毒宗寄过一两封信,大概就是把这件事给说明白了,实在是走投无路,这孩子他也不敢养,只好听天由命,又怕他饿死路边…… 所以夏宇至今,都对万骨坊心生芥蒂。如今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旁边担忧自己生命安全的确是万骨坊的坊主,这场景,居然有点戏剧性。夏宇早已恢复部分知觉,但箭在身上插着是插着玩儿的吗?他迷迷糊糊听见一个人说“姑娘放手吧,别在摇 了。” 夏宇“???”阿明,你确定不带我去处理伤口吗? 那个叫阿明的影卫杵在一旁脸上尽是伤感的神色“姑娘,你别这样……”身子被摇的越来越厉害,继而听到哽咽的哭声,身上有些重量,世无双在身边哭的厉害,他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死,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迷糊看到世无双的身影,想让她起开,开口却 是“别哭。” 世无双身子一震,刚刚夏宇说话了?她一个激灵抓起他的手腕探脉,还好,只是重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重伤也不行,世无双紧赶着抱起夏宇“江由呢?江由呢!!!” 某个煽风点火的叫阿明的影卫终于一改之前做戏的脸色“姑娘别急,不会伤及生……”他话还没说完,世无双抱着夏宇已经跑远了。 江由不会不管夏宇的,世无双抱着他就往皇宫跑,似乎她没有想到,江由把夏宇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们俩啊,真是蠢得要命。连阿明都知道配合着演戏,世无双一根筋的脑袋就是不明白。 原本江由以为世无双会把夏宇抱回家里养着,男女之间同居一下互相照顾一下感情就上来了,结果这家伙风风火火的闯进皇宫,闯进太医院…… 江由“……” 江由下令,太医院所有大夫,不准给夏宇看病。一时间很多人都以为夏宇是哪里得罪了江由,就没人敢接这个病人。世无双急的都要哭出来了,没办法只好亲自拿起刀帮夏宇看病。江由鬼鬼祟祟的趴在窗边往里看,世无双亲手脱了夏宇的衣服,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脱……欸,他为什么知道这不是第一次脱?夏宇伤势看起来重,但都是外伤,腿上有两箭,肩甲上有一箭,少许内力护住心 脉,只是流血过多而已,把箭取下,糊上点儿伤药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操作,世无双要是不会,江由可能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她这个万骨坊的坊主是怎么来的了。 她!!!果然不会!!! 江由傻愣愣的蹲在墙边,不禁汗颜“来人。” 阿明跪地“主上请吩咐。” “你进去帮帮忙。”江由瞅着世无双颤抖的手,和她手上那颤抖的刀,总觉得会一刀捅进夏宇心窝里,那多尴尬? 阿明也正奇怪为什么万骨坊的坊主不知道这么简单的伤口处理办法,后来问了才知道她那时候以为夏宇会死,吓的头懵眼花,没跟着晕过去已经算心理素质很强大了。 阿明无奈的进去“姑娘,让我来吧。”江由在一旁看着心累,操心操肺的能不累吗。接着去处理许敏的事,第二天早朝时与朝中众臣商量着事后的葬礼,一人又提起了叶祯,质问江由为什么不是祯亲王府,这已经是一连好几天的话题了,无一 不在指责江由不顾兄弟情义,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既然话已经扯到这上面,那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以往模棱两可的回答已经不能在说了,江由只好将话说明白“毒门一脉无嗣,霍太妃有意将叶祯归入毒门,朕已应允,有异议者,今后不要在问了。”朝中一时寂静,又突然炸开了锅,说这万万不可,历朝历代,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们闹归他们闹,江由不在理会这样的问题,他态度一坚硬,下面混官场的多少也知道上位者留不住兄弟的道理,除了渐 渐平息,别无他法。方清峰说了朝中有一大群狼的问题,常赢刚入狱,原以为他们会隐晦几日,谁知不过两三日,帝都里就传遍了江由有病的消息,身为皇帝,不能生育,这对朝廷又是一股轩然大波,很快覆盖了叶祯的事, 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江由适不适合做皇帝? 成日里泡在书房的江由,听阿明说起了外面这事,感叹还真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令朝臣奇怪的是,江由并没有对这件事作出回应。 渐渐的,就白热化阶段了,闹的沸沸扬扬,朝中有个大人,姓李,是个将军,手里有半块虎符,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带了太医来闹朝堂,要当场给江由治病,若情况属实,江由下来,换叶祯做皇帝。 传这段流言的就是李福高身后的狼群,凡支持当朝诊病的人,要么革职回家,要么啷当入狱。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态度,江由借着这件事,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把满满当当的朝廷,清的一览无遗。 在然后就是科举,补上官职的事,他忙,自然就忘了叶青青的那封信,忘了茅鳞在焦府做的那个祭坛,甚至忘了给叶青青回信。肚子稍鼓起来些的时候,昭辰就搁下所有的事,全职照顾叶青青,大到出门走路,小到零食果脯都有严格的标准,叶青青嫌麻烦,日日躺在软榻上思虑这些个病变的毒尸怎么处理,心里过不去的心病压着 ,也不利于养胎,就消瘦了不少。一日在园子里走路,看到南裕泽蹲在墙头上,考虑要不要把后花园里漫出去的树干子修一下,难得他有这样的闲功夫,叶青青看着挺好,就开口劝他“别修了,挺茂盛的,天热起来我还能在下面搬个椅子坐 。”南裕泽只是觉得这树长的七倒八歪的,不好看,还算计这连根拔了。自从他决定要让叶青青在这里生下孩子,这府里被他翻修了一遍,从亭台楼阁修到一草一木,他自个不觉着无聊还挺高兴的说“这园子日 后是做给孩子的礼物,马虎不得,不然拔了吧,我给你种上杨柳。” “梧桐挺好”叶青青瞧着还不错。却不愿跟他说树的这个话题,几番劝南裕泽烧掉毒尸,刚开始南裕泽还回她两句,现在一旦提及这个,南裕泽就不理她。 他一个皇帝,如此意气用事,迟早会毁了自己,叶青青不甘心,小心的问了一句“落世千那边可有消息了?” “没有。”南裕泽从墙上跳下来“我忙,你回屋休息,我晚些再来找你。”言罢转身就走了,这树也不管了。 叶青青少有的觉着委屈,就吃了很多东西,吃到自己胃胀不舒服,扶着树可劲儿的呕吐,昭辰拿她没辙,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叶青青心情不好或者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吃东西,吃很多很多的东西。 南裕泽看不下去,那晚上静静的站在树后面看她吐,轻叹了口气“你就非要烧了他们?” 叶青青不理会,肚子里难受,头晕,恶心,站不住脚,狠狠扒着那颗树“对,没错,我就是要烧了他们。”叶青青忍了几个月的怒火,今天终于有勇气吼“若明天你不烧山,我就烧了你儿子。” 她手上握着一包普普通通的打胎药,她不怕南裕泽抢走,因为她不止这一包。原以为南裕泽会慌,会安抚她的情绪,会来抢药,会去烧山。结果,她想多了。南裕泽静静的站在树下,看着她手上那一包能要了孩子命的药,夏夜的微风稍凉,凉入骨髓,穿的单薄,心也单薄,就连月色也显得单薄了,就什么都不做,相对而立,衣衫的薄纱能被风吹起来,发丝也 能,但铁石心肠不能。南裕泽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烧了毒尸,就是烧了他这辈子的目标,没了孩子,就是没了他这辈子的喜悦,两者为什么不能兼得?他一直在向叶青青解释,他会处理好毒人的,他会的。 第三百一十章 好完美的逻辑 会吗?叶青青冷笑,你不要你的孩子,能要的了江山吗?但现在,她只希望,南裕泽能抢下她手中的药,甚至劝她,不要吃,但是南裕泽没有开口,也没有抢药,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叶青青眼眶湿了些,连心都麻木了,手也颤抖了,最终拿不住拿包药的分 量,她凉凉的笑“那好,认识你,是我的错,识不清你,也是我的错。” 她拆开药包。放下了那点希望,吞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南裕泽的目光变得炙热,变得急迫,也无可奈何。几乎石化的他终于动了动手指,踉跄几步扑上去紧紧抱住叶青青。那包药,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打落在地,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掺在那棵梧桐树下的土 里。 事实告诉叶青青,她还是太幼稚了。 南裕泽说,他会烧山。落世千医治病变的毒人,其希望犹如大海里捞针。两个多月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反而亲眼见到毒人的变化,一日比一日凶残,刚开始吃猪羊肉,后来吃人肉,且病毒传染速度及快,从一开始的注射,到 现在咬一口都能传染,越来越难控制。 他已经麻木于劝南裕泽烧山了,于是现在,他看南裕泽的表情都是无奈且麻木的。南裕泽“……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落世千叹了口气,坐在一张桌子旁吃点心,吃一口,叹气,在吃一口,还叹气你,他看南裕泽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在关照智障儿童一样。 南裕泽“……闭上你的眼睛。”“为什么?眼长在我自己脸上,我还不能睁着了?”落世千不服“你来做什么?我又没说有什么进展。”他既然不能开口说这件事,只能希望南裕泽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制止这个愚蠢的行为,放弃两 术山,放弃毒人。 佘断文在一旁咂舌“你这眼莫不是成了斗鸡眼吧。” 落世千“师父,您少说话,万一舌头打了结,那多不好。” 落世千的眼神越来越惊悚,南裕泽看着心下打了个冷颤,然后冷不丁说了一句“我要烧山。” “别说大话,万一你肠子打结……什么?”落世千腾地一声站起来,把手上的糕点往一旁一扔,正好砸在一个毒尸脸上,毒尸闻了闻,凶煞的又甩了回去,就是南裕泽躲开了,要是不躲,得甩他一脸糕饼。 那毒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裕泽纵然生气,也不能同一个毒人生气啊…… “我要烧山。”南裕泽静静的重复了这四个字,落世千险些潸然泪下,正要语重心长的拍拍南裕泽的肩膀,夸赞他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一番,南裕泽一个很肯定的眼神投过来“但是,毒尸不能烧。” 落世千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把山烧了,把毒尸换个地方养,直白点来说,南裕泽要把毒尸放出去。落世千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你疯了?外面都是人,这些东西是见人就咬的,被咬到就传染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落世千突然就炸毛了“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是你的心血,你只知道要天下。” “不是。”相比落世千的炸毛,他有点不耐烦,且很平淡的越陷越深“收拾一下,把毒尸换个地方养。”落世千没办法,骂也是骂不醒的,只能让他自食其果,若有朝一日南沼百姓毫无出路,死伤殆尽。南裕泽欠下的,是永世还不完的债。等人都死完了,你要那江山,也就仅仅只是江河湖海,秃树荒山而已 。 落世千劝不下,脸色就阴冷几分,瞥了个白眼瞧他,转身赌气的走掉,也不知有没有把南裕泽的话听进耳朵里,帮毒尸收拾东西,收拾他们吃剩下的血肉肠子骨头吗?佘断文说自己的徒弟真是不懂事,应该和南裕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赢了烧毒尸,输了运毒尸,这样哪还有那么多不服?佘断文想的就比较简单了,要是轻而易举的能跟南裕泽打一架,落世千早就混成皇 帝了。不是打不过,要是跟他打一架,八成会被算计的裤衩都没得了。 蛮力和智商的差距,最大就体现于武功和身份不划对等号。落世千至今打不过冯常远,江由也打不过夏宇…… 所以……就是这个道理。 佘断文在一旁捋着自己没剩几根毛的胡须“皇上,我劝你三思,今后,便不会在多话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南裕泽身在其中,并不觉得自己半生来的目标是错误的。他凭什么做皇帝,就是萧乐雨和毒尸的信念。就像你读完高中读大学,无数场考试你都能熬过去,是因为自小有人跟你说, 读大学是你人生唯一的出路,你生来就是要读大学的,于是你朝着这个目标奋斗二十年。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你,读大学没用。甚至不能改变你的人生地位。你放弃吗? 放弃了之后呢?做什么?重塑一个目标在走二十年,还是做一个无头苍蝇,瞎摸滚打…… 杀了兄弟做皇帝,就是知道会有毒尸兵,萧乐雨,来一统天下,现在要南裕泽烧山,等同于烧了他二十年。 南裕泽不答应,情理之中,预料之中。 落世千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劝,奈何他一个胳膊拉不过南裕泽的大腿。南裕泽找好了地方,就明晚,把毒尸用铁链栓住,押到影宫的地下深牢里。影宫在锡果镇的一个山脉,是连脉,比大瑶淮阳水渠的地势还要凶险几分,常年不住人,有一片林子,很复杂茂盛挡在前头,据传这里常有阴兵借道,可这里往上查三代,都没有发生过战争,传言就不可 信了。 所谓阴兵借道,定是这里有过战争,死伤无数,战死的兵魂久久不散,才会有阴兵借道这一说。南裕泽把影宫建在这里,是挺安全隐蔽的地方,毕竟前头那林子,也是凶林。 说起去影宫,卫天听到就先打了个冷颤,上牙咬着下牙低低应了声是,可见那地方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那里有最精锐的防护,断不会出什么问题。 若说两术山是十八层地狱,影宫,就是第十七层。 说好绑上铁链,可这活谁去干?那是吃人的毒尸啊,谁敢去给他们绑上铁链。南裕泽将目光投向落世千,落世千扯了扯嘴角“我没办法。” “就你了。” “我没办法!” 南裕泽紧紧盯着他,他还硬的牙口就软了一些“有一个,能让毒尸陷入短时间的沉睡,但不知能睡多长时间,万一中途清醒,风险很大。” “就这个了。”南裕泽想都没想,点上大坑的壁灯,下面是一群令人惊悚的毒尸,漫无目的的拥挤着,这些个毒尸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吃同类。落世千一咬牙,扔下去一瓶粉末,触底瓶身炸开,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众人都下意识的捂鼻,落世千没什么反应,好像他闻不到一样。一盏茶时间,纷纷倒地。毒尸源里掺了四尸毒。这是专治四尸毒 的,原以为会没什么用,一次偶然,落世千发现会让病变的毒尸陷入短时间的睡眠。 短时间,不过一个时辰。 其实,现在收拾这些毒尸是非常简单的。落世千吩咐左右“下去时小心点,蒙上口鼻,身上伤口不要触到血。一切皆小心。”数十个影卫腰上栓了绳子就下去了,用铁链拴住他们的脚踝,走的都很小心翼翼,坑中大概有三百人,近来因为研究病变死伤了几个,约莫有两百八十多个,铁链的长度可容纳四百人。南裕泽捏了把冷汗 。 落世千沉了沉心“放心,一旦有变故,影卫们有半盏茶的逃脱时间,足够了。” “嗯。”南裕泽轻点了点头“在运输途中,若癫狂起来该如何?” “是整个运输途中,他们都会癫狂。”落世千纠正他这个口误“这是一项技术活,小心为上。” “该当如何?”南裕泽问。 “你在问我?”落世千似乎知识水平有限的样子,你确定要问我吗?毒尸是你造的,问我作何?我若有解决他们癫狂的办法,就不叫病变了。 “有办法。”佘断文在一旁瞧着落世千,越瞧越诡异“你那药粉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昏迷,这里到锡果有六个时辰的路程,只需要六瓶药粉就足够了。” 落世千“???” 南裕泽“???” 哇,落世千简直难以想象,提出这种解决办法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父,难道自己有一个假师父吗?这货是怎么做自己的师父的?当年月无涯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任用佘断文这样的人做毒门的师父? 他说的很有道理吗?从逻辑上看简直无可挑剔,简直完美到无懈可击,确实是这样啊,吃一个馒头要一分钟,吃六个馒头要六分钟,六分钟吃六个馒头,活该你一百二十斤! 当然落世千这里没有嘲讽的意思,他怎么敢嘲讽自己的师父,佘断文只是一本正经的说出理所当然的话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嘲笑的!插一句,昨天过情人节去了,所以断更……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必毁于毒尸兵 那天晚上是个毛月亮,瞧着挺渗人,阴森森的又是凉风,明明是夏夜,天上尽是厚重的乌云,连颗星星都没有,所以落世千断定,明天会下雨。南裕泽在一辆板车的车辙上坐着“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用板车,堆毒尸,跟运粮食一样绑在车上,就是这么粗犷又原始的办法。落世千却觉得这办法特别实用,还蛮骄傲的点点头“嗯,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南裕泽实在不敢恭维,这办法……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若绳子被挣脱怎么办?”“你就不能把绳子拴牢一点,不让他们挣脱?”落世千一本正经的说着理所当然的事。两术山里有了些鬼鬼祟祟的动静。影卫把毒尸成批的运了出来,一个个的堆在板车上,卫天寻了结实点的绳子,一车一 车的拴紧了。 落世千不理解“你这么做是为了青青?” 南裕泽不否认,也不承认,半句话也不说。 “青青要是知道你骗她,什么后果你知道吗?”落世千的心情正好的跟今日的月亮一样,被笼了一层云。 “那便不让她知道。”南裕泽最后确认了绳子很牢固之后,驾马往前走。落世千沉了沉心“都快点,跟上,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走到锡果。” 路上他跑去坐在南裕泽旁边,刚坐上去,南裕泽就开口“收起你那三寸不烂的舌头。” 于是落世千最后劝谏的话,就都烂在了肚子里头。半天说出一句话“明日我就回毒宗了,万凡稍信说堂冥的伤好些了。” “十七怎么样?”南裕泽问 “还好,我走的时候他整日里半死不活的。”落世千不愿意回想起去年秋天的那段日子,连红枫都不长叶子的日子。锡果影宫前的树林,车上的毒尸已经闹了好一阵子了,车速不敢太快,怕松掉绳子,那些个一层叠着一层的毒尸相互挣扎撕咬着,一阵阵呜咽的声音越发的阴森,天蒙蒙亮,众人都胆颤心惊的,生怕出什 么意外。 如此,落世千有些后悔,与其板车拴着,不如造几个铁笼子。眼看要过了树林,天却没亮,乌云还在,刮起了凉风,阴沉的如同浸了墨一样,速度又快了些。隐隐瞧的见影宫时。南裕泽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很明显的。落世千一怔,想问他怎么了,一回头,看见 他身后有一只毒尸,凶神恶煞的咬在他腰上。 影宫地势高,但牢狱是在山下的。落世千背着南裕泽跑去找床,他面色已然发青,像瞬间瘦了几十斤一样,身上骨头摸着烙手。却不像常人一样被咬立刻传染,他陷入昏迷。 落世千急急忙忙的把脉,脉象也很平稳,像……普通的睡觉? 外面一声惊雷,几道闪电,大雨瓢泼而下,落世千冒着大雨冲进影宫的药堂,却多是治皮外伤的药……站在院子里,恰好能看见两术山的山峦,朦朦胧胧的在雨里,看着无比的高大,又很遥远。那颗长出墙外的梧桐被打落了不少叶子。风又更猛烈了些,池子里漫出来的水溢到院子里,哗哗的四处淌。被冲 出来的鱼在泥泞里,在挣扎一下。以至于这整个园子,都似在风雨中飘摇。一点都不牢固,再来一阵更猛烈的风就毁成废墟了。叶青青手上的药碗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大脑系统运转起来,肚子阵痛,绞肉一般的腹痛,脸色煞白,眼前一昏,跌坐在地上。南裕泽出事了,系统在提示,他中毒了。千里之内,南裕泽躺在床上,中了毒 尸的毒。 昭辰打着伞从外面跑进来,湿了大半衣服,却连伞都没来得及收。看见叶青青摇摇晃晃的坐在地上,立马冲了过来“娘娘?” 她该怎么劝南裕泽放手? 晌午天就放晴了,叶青青微微睁开眼,继而腾地一声坐起来,昭辰睡在床沿,稍一有动静,也站起来。见叶青青如此魂不守舍,更多的是不理解“娘娘,大夫说您是被什么消息刺激的了,您听到什么了?” “没。”叶青青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撩开被子下了床,迷茫问了一句“你们的影宫在锡果?” “是。”昭辰给她披了一件衣服,扶着坐在茶桌旁,想着要不要传膳,叶青青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命令道“我要去影宫,快,现在就去!” 叶青青事先给南裕泽吃过可以避毒尸的药,万一有朝一日被咬,还能维持几天理智,就这几天里,他躺在影宫的床榻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若不烧这山中的毒尸,叶青青就走了。自她走后,自己砍了南沼所有的红枫,种上梧桐。说凤遨游于天际兮,非梧不栖,他说叶青青会回来的。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要的不是江山,不是可以写在纸上 的预言,是叶青青啊。 微微睁开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大半,夏宇看到只穿了一件肚兜的世无双坐在床边,脸色腾的就红了大半“你……” 世无双一擦眼泪,紧紧扑上去抱着“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才死了。夏宇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力气小的可怜。世无双就像抱着一整块棉花垛一样,越抱越紧。夏宇喘不过气之余,感觉有一道熟悉且炙热的目光,从墙角盯着自己。这熟悉的感觉……是江由。 他心里咯噔一下,噗通噗通的跳,世无双不知道夏宇在紧张什么。夏宇不知道世无双为什么穿着一件肚兜在照顾自己。重点在哪里?主上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听墙脚是几个意思?您的节操呢? 江由暗搓搓的蹲在旮旯里,吸了口凉气庆祝自己仍然是单身。 至于为什么世无双穿着肚兜照顾夏宇,这个…… 估计只有世无双自己知道。好吧江由承认自己想歪了。世无双只是日夜照顾夏宇,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每天晚上就是衣服一脱,睡在夏宇身边而已,而已!!! 另外江由不是八卦,他只是作为一个主人,对自己下属的关心,而已!!!你觉得他会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吗?某个叫阿明的影卫已经第不知道几次的在墙角旮旯里找到江由了,他说有人求见,很着急的那种,是焦府的茅鳞,早上就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没人有空搭理他,眼瞧着就晌午了,他着急,就跟侍卫打 闹起来。 江由一怔“怎么没人搭理他?” 说起这个阿明也有些不明所以“接待茅鳞的是个公公,茅鳞说什么有天灾大祸,要见您,公公以为他是个疯子,就没搭理。” 在皇宫里说天灾人祸,说要亡国,就像你当着皇帝的面说皇帝要死一样,当场没拉出去砍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那还有人敢去搭理他。 茅鳞也是个火爆脾气的,见没人搭理他,就跟门口的侍卫理论起来,侍卫也不搭理他,他就跟侍卫打起来了,事情闹大了才有人来禀告江由。 江由汗颜“他说要亡国?” “是这样说的,还牵扯到南沼的皇帝。”阿明一边解释,明显感觉江由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茅鳞正被人押跪在门口,看见江由过来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要蹦跶起来,侍卫摁着他让他老实点儿,江由脸色稍凝重“放开他。” 茅鳞急急忙忙跟上江由进了御书房,门一关,江由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得赦免我无罪。”茅鳞想与他谈点儿条件,毕竟刚刚他险些被那些侍卫给打死,现在胳膊腿还疼。 “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了。”江由紧紧盯着他,并不认为茅鳞费尽心思见自己一面,会因为不赦罪而什么都不说。 茅鳞打了个冷颤“这么说吧,南沼皇帝的毒尸兵,养成了。” 江由沉默半晌,似乎在想其中利害关系,以至于他忘了回复茅鳞,茅鳞在一旁看着他阴冷的表情,也不敢在说下一句话了,许久,江由才问“你说的要亡国,是毁于毒尸兵?” “是,也不是。”茅鳞有了几分把握。 “怎么说?” “大瑶最终,毁于大瑶自己的毒尸兵。”同理,南沼最终,也会毁在南沼的毒尸兵。茅鳞说的很肯定,他算了半辈子的卦象,断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算错的。 江由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也不知道茅鳞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开口再问,茅鳞没有更深刻的解释了,唯一就一句话“烧了地牢里的毒尸,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皇帝陛下您一定要三思。” 江由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无理取闹,跟大街上那些忽悠人的算命瞎子一样惹人讨厌。当即脸色一僵“你走吧。” 茅鳞原以为有些希望的,他已经算出来南裕泽被反噬,不久于人世了,已经算出来南沼的毒尸,最迟三天,就会开始侵吞南沼,后果不堪设想。他认为江由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只好在劝,该说的不该说的如今全都要说,无论下场如何,他觉得今天跟皇宫里的侍卫打一架不能白打,便一字一句警告“您听好了,南裕泽已经死在自己养的毒尸兵手上 了。”茅鳞自认,他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在明白不过了,如果江由还不理解,茅鳞回去会将整个焦府烧掉,连同自己一同烧死。 第三百一十二章 火烧焦府毒尸 “你刚刚说什么?” “南裕泽已经死在自己养的毒尸兵手上了。” “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吗?” “我拿项上人头担保,我算的绝对不会出错。” 茅鳞信誓旦旦的站在江由面前,无论江由信,或不信,焦府的毒尸,必须要烧,而且要烧的彻底,烧的干净。 “你的人头值多少钱?”江由凝重了几分“够不够担保你说的那句话?”茅鳞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眼瞧着江由在生气,眼瞧着江由不能容忍他在这里胡说八道,茅鳞又怎会不知他的底线在那里,说实在话,茅鳞没有义务去劝江由,一来他不是大瑶的臣子,二来他并非江由的属 下。 但他生在大瑶,长在大瑶。 毒门来了个贵客,往常清寂规矩的地方,更添了几分肃穆,侍卫来禀报时,方清峰是不信的“江由这时候不是正忙吗?什么风能把他吹来?” 侍卫回禀“确实是皇帝,一个人来的。”侍卫还想提醒一下,因为江由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也不是找上门来算账的那种脸色不好……说不上来的阴森。 方清峰见了面,心下先打了个冷颤“你……这是怎么了?” 江由吐了口浊气“楚堂煜在不在?” “堂煜大夫?”方清峰不解“找他做什么?你不会真的有街上传言的疾病吧?” 江由摇摇头“我听了一个更恐怖的谣言。” “说来听听。” “落世千与月堂冥可在南沼?” “在。” “跟南裕泽在一起?” “嗯。” 方清峰有点摸不着头脑,要说江由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整天神神叨叨的人,又不婆婆妈妈,皇帝当的好好的突然跑来问这些不着调的事,方清峰的直觉就是,南沼出事了。 他的想法已经表达在脸上了,表情中清清楚楚的写着。江由看了他一眼,沉闷的点点头“落世千可有给你写过信?” “最近的一封,是在说青青怀孕了,南裕泽带着她回帝都养胎,堂冥身子一日比一日健康,一切都挺好。” “没什么,堂煜大夫在吗?”江由很怀疑茅鳞话的真假,自己疑神疑鬼的性子就暴露无遗了。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方清峰悬着一颗心,他不认为江由是那种到处开玩笑的人,连带着握着的拳头都捏着一把冷汗,在椅子上坐不住了。 “借堂煜大夫一用,其它的尚不知真假,就不与你多说了。” 方清峰不会就这么让江由模棱两可的说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眉目微戚“你把话说清楚,我才能借堂煜大夫给你。” “借我作甚?”楚堂煜茫然进门,活生生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模样,他返老还童的技术是越来越厉害了。 江由与方清峰同时作揖,楚堂煜大大方方的回礼“刚刚听吴桐说毒门来了一个顶稀罕的人,是当今大瑶那个叱咤风雨的皇帝,就来凑个热闹。” 方清峰脸色一僵,转身一甩衣袖就走了,大概是写信问落世千去了,江由七上八下的心也略平静了些“我来请堂煜大夫到焦府喝杯茶。” 楚堂煜还鲜少看到方清峰被气成这个样子,觉着有趣,不仅是来看个热闹,看来还要在蹚个浑水了。 吴桐闹着要跟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楚堂煜心下无奈,问江由可否带上一个不相干的人,江由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这让楚堂煜更加怀疑,此趟浑水是不好蹚的了。 严加戒备的焦府一进门就有油的味道,江由心更沉了几分“堂煜大夫,您对毒尸可有了解?” “不太了解,但也是行中高手。”楚堂煜丝毫不谦虚的样子,他一向不是个谦虚的老头子。一进门,看到祭坛,看到铁青着脸的茅鳞,闻到火油的味道,他会心一笑“这是要烧了这个宅子?” 江由点点头“带您看一样东西。” 就是地牢里的那些毒尸,不多,就一百个,在笼子里啃一只生猪腿,牙齿利着呢,吃生肉,撕血管。也很聪明,他们将猪皮扒下来。分而食之。 这种场面是挺血腥,说看习惯是不可能的,江由偶尔有点儿反胃,且有些不敢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登基做了皇帝,他就格外珍惜起自己的命来。 “这……不是萧宗主在一手打理的?”楚堂煜看了半晌,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若不是因为堂冥出事,毒门这时候养的毒尸,估计也到了这个阶段了。 “主上回南沼了,他忙,便将这东西留给我。” 所以萧非宠江由,并非一般的宠。 “你让我看什么?”楚堂煜不解,难不成是来炫耀自己的毒尸的?这想法被自己呵呵冷笑着否决了,江由才没那么幼稚。 “有病变的可能没有?”江由问。 楚堂煜被他问的一脸茫然“当然有啊。” 江由一怔“怎么说?”楚堂煜想捋一下自己的胡须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抬手间才想到自己已经没胡须了,略尴尬的轻咳几声,抬脚向牢外走,边走边说“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像养蛊虫一样,在一个封闭的罐子里,几条毒虫相 互厮杀,留下的就是蛊。同理,在一件牢房里,几十个人相互磨牙饮血,病变是迟早的。” 这是医学界最基本的常识,瘟疫是怎么来的?怎么传染的?所以每一个医学高手,都会明白,所谓毒尸的养成,重点不在无所不胜的毒尸,而在如何控制毒尸。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控制了毒尸,就是控制了瘟疫,毒尸病变,就是瘟疫失控,以瘟疫蔓延的速度来看,就是毁灭性的灾害。 然而空有理论就是纸上谈兵,卵用没有,楚堂煜戚眉“江护法,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江由怎么会不懂,大瑶皇帝之前,他是毒宗的护法。于是他觉得茅鳞说病变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楚堂煜说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会不知道如何控制毒人吧?”这个很简单,用无忧就能做到,这么一说,毒尸的养成又是理所应当的顺理成章。江由才把那颗心放回肚子里。最后下了结论,是虚惊一场。送走了楚堂煜,已经准备点火烧房子的茅鳞把火把一扔“非要南 裕泽的棺材抬到你面前,你才肯收手吗?” 江由沉默的看着他,看着他发狂,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你觉得你很聪明吗?我们都是傻子,世人皆醉你独醒。你说的话都是真理?你是对的?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毒尸该烧?”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一个算命的道士,我才是一个医者,我接触病人和药材多少年,你现在跟我说我错了,而且,你的证据在哪里?你随随便便跑来跟我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是不是不妥? “如果真有本事,你当真去把南裕泽的棺材搬来给我看啊!!!”江由可以说是很生气了,如果茅鳞在说一个字,今天,就会给茅鳞造一个棺材。茅鳞看了他许久,果真一个字也不敢在说,好吧他认怂。但他说过,今天会烧焦府,就一定会烧。暗地里躲着的张文敬看到自己师父命悬一线,一咬牙执行师父的计划,打开火折子,扔在满地是油的焦府 ,大火轰的烧起来,侵吞着房子,越烧越猛烈。 江由瞳孔一缩,茅鳞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横竖一死精神就半失常,哈哈大笑起来“难道你要用水去救火吗?你这昏君。”整个焦府的侍卫啊,都傻在哪里了,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没一个人上前去救火的,江由夺过侍卫手上的剑,一剑砍了茅鳞的脑袋,连同尸体一起扔进大火里,眼前的火远没有心中的火大,他怒斥“愣着干 什么,救火啊!” 张文敬瑟瑟发抖的想跑,又不敢跑,双膝一软怎敢呆在大火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赶趟的落在江由眼前,巴巴着赶死一样。撞在江由杀茅鳞的那柄剑上。 江由敛眸问他“火是你放的?” 张文敬缩着脖子往后挪了一点“我……我……” “过来。” 张文敬不敢过去,又不敢不听话,两相矛盾着就哭了“这,师父的话是真的,您怎么可以……” “闭嘴!”江由手上的剑微抬,抵在他脖子上,迫使他抬起脑袋正视自己,继而冷笑,活生生丢在了火海里。赶着救火的侍卫听见里头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是被火烧的,还是被吓的。 火没救下来,但毒尸留了下来,毒尸……养在地下啊。 但这上面已然是光秃秃的一片了,被烧的只剩半片围墙了,毒尸势必要换个地方养了。运输就成了问题,这种东西白天运势必会造成轰动,只好晚上来运。 夏宇并不知道,他在养伤期间,自己主上有多生气…… 南裕泽……睡了一天一夜了,他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唯一就是醒不过来,简单点说,是假死状态。落世千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日夜守在床边,期盼着有点儿什么进展。影宫影卫说,昭辰带着皇后娘娘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幸运的南裕泽 叶青青怎么知道的?虽然落世千无意瞒着她,但她有孕在身,怕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受到什么打击,所以落世千并没有急着把南裕泽的事告诉叶青青。 如今,昭辰竟带着她来了。倾盆大雨后的泥泞,使路看起来不太好走,跌跌撞撞的不知是自己,还是人生。那片林子难走,走一走却走出来了。落世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跟叶青青交代了,难道要亲口跟她说南裕泽被毒尸咬死了?抱歉他开不了那个口。叶青青自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南裕泽,脸色就阴沉下去,昭辰心知肚明的请落世千下去休息,落 世千长了长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叶青青拿起南裕泽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淡淡笑了笑“你真傻。” 要说大哭一场,实在不必。人还没死就哭,那岂不是诅咒人家吗。叶青青不急着去救南裕泽,摸了他脉象的那一刻,叶青青就淡定下来了,告诉昭辰和卫天,把毒尸烧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在影宫,今晚之前必须烧的一干二净。卫天杵在原地动也不动,脸上尽是不理解“娘娘,主上他……” “我说烧了,现在就烧,听的懂吗?”叶青青又重复了一遍,无奈,卫天实在不理解这样的做法,但南裕泽在床上躺着,这里就叶青青说的话有分量,这里是影宫,如果不听话,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卫天在怎么不情愿,与昭辰相对看了一眼,才答应去烧毒尸。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口心头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南裕泽对毒尸怎么这么入迷,外头一阵悉悉疏疏的声响,十几个影卫拿着火把下山去了,落世千恰好从窗户边看到,就叫住 一个问怎么回事。 那影卫也云里雾里的“卫天说,皇后娘娘有令,烧了地宫里的一些东西。”影卫也不知道烧什么,他只是去送火把的而已,落世千脑袋瓜一个激灵这弯就转过来了,叶青青,怕是要给南裕泽报仇,才烧这些毒尸?还是毒尸咬昏南裕泽,是叶青青搞的鬼,为了寻这空当,烧死毒尸 。 后者的想法就有些过激了,总之,能烧毒尸,落世千没意见,但现在不是喜庆这个的时候,南裕泽的伤,怎么办?郸平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丝毫没有降温的趋势,虽然有风,但不凉。万凡偶尔路过江由的住房,已经没人住了,但一直有在打扫,左右闲着无聊,他就进去转一转,堂中有个火炉,还有几块没烧完 的炭火。案前的砚台石墨才用了一半。后面有一个书架,大部分书都被夏宇给搜刮走了,剩了一些废纸和陈旧没用的小人书。 市面上有卖,两吊钱一册的故事书,以前见江由看过。转来转去转到他寝房,里头的衣服都没了,连被褥都卷走了,夏宇说江由睡觉认床,要不是床难搬,怎么会收拾被褥? 然而重点不在这里,夏宇从江由光秃秃的床板上看到一块松动的木头,要么是有机关,要么是年代久远这张床该换了,鬼的年代久远,这床还没用十年……那就是机关咯? 万凡有点邪恶的摆弄着那块木头,怎么也弄不开,身后萧非靠着门框悠悠喊了一声“万凡,你在干什么?” “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万凡被吓的一怔,脚下一滑摔下去,脑袋磕在床梗上,磕的头晕眼花。萧非当时特别无语的命人扶他一把“你是不是在这里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没有。”万凡疼痛之余,还不忘洗白自己。 “你瞧见什么了?”萧非也好奇的去看那张床,床上一块奇特的木板也引起了一些注意,那啥,江由不会在这里藏了那啥吧?学名叫春宫图的那个。好巧,万凡也是这样想的,萧非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万凡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跟他自己多纯洁一样。然后萧非手起刀落,床板咔嚓一声断成两半,木条中,有一个包袱。萧非兴冲冲的解开包袱, 里面成堆的书……成堆…… 萧非略尴尬“烧了吧。” 万凡点点头“我去烧吧。” “别了还是我去吧。”萧非说着,已经合起了那个包袱,准备拿去烧了,万凡也不顾脑袋上的大包,紧跟上萧非的脚步,忠言逆耳的劝道“主上,这件事还是交给属下来办吧。” 众影卫“……”果然江护法才是毒宗最正常的男人。 这边闹腾了一上午,他们下午才发现,月堂冥,醒了。他是晌午醒的,就一盏茶时间,嘴里念叨着十七,一会儿念叨着阿辰,还有世千怎样怎样,一直说胡话,下午高烧吐了两回,人越来越弱不禁风,萧非得了消息就紧赶着去瞧瞧,里头一个大夫在伺候着。 他闭着眼睛靠在垫高的枕头上,在喝药。看起来气场好强大,之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感觉就像换了一个灵魂一样,萧非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那大夫喂完了药就出来了,月堂冥看似是闭目养神,他难道就没有 一点大病初愈的惊喜吗? 这是不是挺不符合常理的? 大夫出来跪地禀告“宗主,月门主好像失忆了。” “啊?”萧非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个失忆的说法?” “他应该只记得自己是毒门的门主。”只记得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而已,这样一来,很好的解释了他气场怎么突然这么强大,以前吊儿郎当的一个人突然就正经了,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那他现在是醒着的?”萧非问,他感觉月堂冥就是醒着的,因为男人的第六感…… 大夫拉着长音嗯了一声“宗主,还是让毒门的落护法来一趟吧。” 情况不太乐观,他的感情记忆是一片空白的,萧非隔着门窗看了他一眼,他静静的坐在那里,靠躺着闭目养神,也不动,看起来整个人规矩了许多。叶青青扶起南裕泽,让他坐起来,喂了一剂药,他肚子里一阵翻腾,呕出一颗药丸来,紧接着腰间被咬的伤口,本是青黑色的毒血,流了一会儿就正常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干瘪下去的肉,也渐渐回来了 。 那颗药丸是叶青青很早就给南裕泽吃下的,为的就是这种突发情况,万一被咬,这颗药丸会吸收体内毒尸毒素,三天内把药丸呕出来,就行了。 药丸本身留在体内是不会被胃酸分解的。叶青青觉得这颗药丸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当然叶青青也想过,服下这颗药丸后,真的让毒尸咬南裕泽一口,这样自己就有理由烧了毒尸这种东西,后来因为模拟实验不成功,叶青青一直不敢 这样做。 现在突然就发生了,这一丝希望,叶青青很幸运的抓住了。 南裕泽醒来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叶青青不仅烧了毒尸,还烧了两术山,将整整一座山踏成平地。若南裕泽醒来不原谅她,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落世千始终不知道叶青青是怎么救活南裕泽的,在他看来就没有叶青青救不活的人,当然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叶青青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是个仙女。” “你非要这样吗?”落世千有点儿蛋疼。 “那还要怎样……” 落世千简直无言以对,只好嘱咐她别忘了去劝江由烧了毒尸,叶青青一脸为难“南裕泽尚且这样,江由那里该怎么劝?其实我跟他又不是很熟。” “那你能眼睁睁看着大瑶毁于毒尸?”落世千反问“这样吧,你要劝不动,等我带着堂冥回毒门时,我亲自去跟他商量商量。” 叶青青点点头“也好。” 落世千婆婆妈妈的又道“等南裕泽醒了,生气怎么办?”你做的这么绝,连根毛都没给南裕泽留,全烧成一堆灰,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 叶青青“我既然有办法让他醒,自然有办法让他在昏死过去,再说了,他总不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落世千“……” 叶青青一脸对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蛇蝎心肠。其实南裕泽这次,真的是靠运气活下来的,那颗药丸吸收毒尸毒素的实验,叶青青一直没有成功过,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成功啊。 落世千刚出锡果镇,就瞧见一个快马加鞭的信差,是毒宗的,下意识就拦了下来,送信的那人正好认得落世千。落世千觉得在毒宗时有空就出去晃悠让影卫认认脸是特别明智的。 那信差也觉得挺巧,如实说月门主醒了,萧宗主让送信来。落世千一惊“醒了?”他已经上了马,不等影卫说话,掉转马头就往回奔,留影卫憋着一肚子话没说完在风中凌乱着,宗主说了,要事先跟落护法说清楚,月堂冥失忆的事。月堂冥要是不记得落世千,俩人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万一起了冲突,伤及无辜怎么办?萧非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这不合规矩啊 月堂冥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路,因为昏迷太久,走的有些摇摇晃晃,就像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禾合在一旁看着总想去扶一把,又不敢,就杵在原地提心吊胆的。 他变化太大了,从外在习惯,到说话语气,气质,都变的……像一个陌生人。可能是他失去了记忆,这样的变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禾合找着理由。他跟白无常殿下不常接触,曾经远远的瞧过几次,如 传闻那般吊儿郎当,总是一只胳膊搭在落护法的肩头,嚷嚷着出去喝酒,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看起来很好相处。 现在,看起来都带着不好相处的样子,比落世千还方清峰的那种,见面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本来就 战战兢兢的自己,又吞了口口水,后背一层冷汗。 他现在只盼着落护法能来,又想着堂冥门主现在这个样子,落护法来了会不会很伤心?那怎么办,主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落世千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那个晚上,月堂冥正躺在床上看书,他习惯安静,外头突然一阵悉悉疏疏的喧闹,就有些不高兴,将书合喊道“禾合。” 这声音,是堂冥的,落世千一阵惊喜,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就想往屋里跑,想去看看堂冥,他有多想念他啊。禾合跪在门口拦住落世千,低声劝告“落护法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了,门主他……” “他怎样?你起开!”落世千着急的就想踹开禾合,禾合求助的看着万凡“万护法,帮帮忙吧。” 一边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万凡就尴尬了,不过看在你事先给我银子的份上……万凡从后面抱住落世千的腰,顺势公主抱起来,落世千一脸懵逼,居然还挣脱不开,又被封了哑穴,整张脸憋的通红。 在这种尴尬的体位下,众人看着落世千指着禾合一脸你特么给我等着的样子,被万护法给抱走了,抱走了…… 月堂冥听见外面落世千的声音,一生气,喊了声来人。 禾合立马进去,进去后才知道,门主生气了。他觉得世上在没有像他这样作死的影卫了,还没来得及请罪,月堂冥就诧异的问“世千来过?” 禾合一惊,猛地抬头,好像燃起了熊熊的希望大火“主上记得落护法?” “记得。”月堂冥敛眸,他只是记得名字样貌和声音,知道他是毒门的护法。便冷冷问“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他记得名字,却不记得感情。禾合心中的火瞬间一盆水浇的透心凉,又出了一身冷汗,噗通跪地“属下知错。” “我问你为什么!” 禾合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干巴巴的跪在地上。月堂冥略有些生气“说话。” “是,近日风凉,落护法感冒了,怕传染您。” “再问一遍,为什么?” 显然堂冥是不相信的,禾合眼神就慌乱了很多“是,是落护法怕耽误您休息。” “再说。”月堂冥想知道,这影卫能说出多少种理由。 “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禾合突然觉得,还是一顿板子来的实在,但他没那个胆子,在说下去,自己都没词儿了,但能说实话吗?不能…… “你那里错了?”月堂冥也并非成心刁难一个影卫,只是,不说实话是不是很过分? “是,是……” “你去把世千喊回来,让他告诉你,你错在那里。” “您不能见落护法!”禾合突然抬头,很激动,很……不要命。 “我不能问别人借刑堂,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把世千喊过来。” “大病初愈的,何必动怒呢。”萧非进门,就长着一副和事老的脸,万凡在他身后跟禾合比了个手势,让他赶快撤。禾合吞了口口水,万护法,您真特么是个英雄!!! 萧非也不是第一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而且每次干的心安理得,以往万凡都是劝着的,说您一个宗主实在不该这样掉档次。然而这次,是万凡求着萧非来的。 月堂冥微微扯了扯嘴角“在毒宗叨扰这么长时间真是麻烦萧宗主了,总这么麻烦您也不好意思,那么顺便麻烦您喊世千来一趟,谢谢。” 萧非“……”话是这样说的吗?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萧非回头看了眼万凡,万凡避而不敢与他对视,主仆两个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然而萧非没有顾虑那么多,他本来就是那种直肠子的人,直言道“你现在这个状态,可能不适合见落世千。” “注意一下您说话的态度,这是毒门的家务事,适不适合,我说了算。”月堂冥仿佛不是住在人家的地盘,不是寄人篱下,不是大病初愈,特么的态度摆正了就是一个祖宗。 萧非“……”萧非回头看了一眼万凡,眼神中尽是你死定了。萧非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这让他很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前想后,说了一句他认为很霸气的话“这是我的地盘,我的话就是圣旨, 如果你不服,就忍着。” 月堂冥撩开被子,站了起来,他自己能下床了!明明昨天还需要人搀扶,可能是被气的。万凡下意识的保护起萧非来,眼瞧着双方都冒火,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落世千风风火火的进来,惊喜交加的冲过 去抱着月堂冥。 抱的紧紧的,更多无言的激动和欣喜,都忍在眼眶里,啪嗒掉在月堂冥肩头,门口禾合已经生无可恋了,其实本来吧,让他去拦自己主子,是一个风险活,搞不好丢命的那种。 萧非“……” 万凡“……” 俩人同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出事,但是那种不想走想留下来看戏的心态是为什么?明明是苦情戏,落世千的心情大家看在眼里,比他自己娶媳妇儿都高兴,可是,月堂冥的脸色,越来越黑。 “落护法。”月堂冥开口,淡淡推开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恍若俩人中间隔了一片海,隔了一座山,甚至,像两个素未谋面的。落世千被推开,一臂长。 “放肆”月堂冥看了眼自己的肩头,这衣服,是不是不能要了。萧非完全能体会落世千当时的心情,虽然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可能是他本来是个心软的人罢,其实就是酒楼的话本子听多了。落世千总不能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哭着跑出去,对不起,他还有满 满的节操。 我们的落护法是理智的,他当时只是卡壳了一样怔了一下,然后自己退了一步“你不是堂冥,你是谁?” 这话说着质疑,却满脸的沮丧,若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好几次,就是现在了,这种生疏冷漠不是装出来的,落世千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在想,这个月堂冥,是假的。 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看戏的人保持沉默,他们该如何来表达此时自己的心情,难道不是吃瓜群众吗?甚至萧非已经在遐想,毒门可能会发生内乱,自古枭雄出乱世,恐怕江湖还要在动荡几年,那自己要不要趁乱而入一 举歼灭毒门? 他在这边很有理智的乱想,月堂冥已经深戚着眉目,很严肃的问“你可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落护法在自己受伤之际一直照顾在身边,这些记忆,月堂冥还是有的,只是,落世千刚刚说了什么? 毒宗一个侍卫从山下跑上来,慌里慌张的,好像所有的变故都出在了今晚,毒门来人了,韶字辈的影卫一百六十四名。全是月堂冥手下的人,他们来接自家主子回家,问萧宗主可否行个方便把人送下来 。 毕竟这么多人,肆无忌惮的上毒宗的山,不合规矩。 “你,你何时……?我,我说了什么?”落世千一瞬间想冲上去掐醒这个装迷糊的人,他肯定是装的,这个鬼精灵的小子是想怎样,他是什么时候跟韶字辈影卫联系上的,他…… 他不是月堂冥。 他就是月堂冥,只是不再是程辰澈了而已。 萧非没有扣着人不给的道理,再说人家都等在山下了。萧非就拿出当家做主的姿态“你们大可回毒门商量,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场合。” 虽然很想看戏…… 月堂冥淡淡看了一眼落世千,训斥道“一个护法,不该没有护法的样子。” 落世千傻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一句话都不说,直到萧非离开,禾合被带走,他还傻站在那里,愣愣的,可能在月堂冥推开他的时候,他心就死了吧。 他不能像朋友那样对月堂冥吹鼻子瞪眼,对忘恩负义的兄弟打一架什么的,他只能服从,不能反驳,感情的差别,差于云泥,其伤害,伤入骨髓。 无论你混得好,或者不好,大概就像两三年前那间酒馆,有意无意洒在地上的酒水,三三两两聚着的人,微微的吵闹显得那样寂寥,重来世事堪嗟,虽无烟暝倚楼的惆怅,终归非不散的宴席,我们都在 红尘中身不由己。但我们是兄弟啊,你可以生气,可以和我吵架,可以欠我银子,但你不能不认得我。同你二十多年的情谊,被你一句不合规矩而烟消云散,随着散掉的,是我自己。 他眼前好像迷糊了,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模模糊糊的是刚刚他躺着的那张床榻,上面或许还有他的余温,萧非正要上前劝他想开一点,刚走一步,落世千身子一轻,哐啷一声倒在地上。 禾合紧赶着冲过去。 禾字辈是落世千的人,月堂冥说,他不能借别人的刑堂,自己看着办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要我怎么夸你 毒宗闹了一场,锡果影宫,也该闹起来了。南裕泽微睁开眼时,叶青青在桌子上磨药,不知道怎么,看起来她的肚子大了许多,做什么都很艰难,南裕泽懒懒的翻了个身,叶青青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南裕 泽不大高兴“病人醒了” 看着叶青青的背影,她依旧没有回头,捣鼓着一个药罐子,用一个小锤子,将药弄碎,然后在加入一味药,在弄碎,看得见她的侧颜,很认真。 太认真了,南裕泽不禁有些心疼“青青,我醒了,你回头看我。” 叶青青低头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又抬起头继续磨药,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南裕泽一惊,叶青青不会有这种贤良淑德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房子突然烧了起来,浓浓的烟火刺鼻,他一个翻 滚从床上跌下来,踉踉跄跄的拽住叶青青的手腕往外跑,脚下过门槛时绊了一跤,摔晕过去。 好似重新投了胎一样。南沼百年,皇帝娶了千舒窈,生下了一个孩子,七月飞雪是祸国殃民的噩兆。深堂碧瓦的宫,红漆红的耀眼,朱红的大门烙在墙上,不轻易打开,就积了很多怨气。一个婴儿被钉 在棺材里,四面八方都是大人的手,满是恶意的笑,他只知道哭。 南裕泽突然惊醒,身旁没人,自己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房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好像一连好几个噩梦,惊出一身冷汗。门吱呀一声开了,叶青青拿着一个药罐子,木着脸进来,坐在桌子旁,开 始捣药。 继而房子着火,他跌出房门。 这是一个死循环,南裕泽本人却不知道,他一直在循环这个梦。 叶青青跟佘断文说起过,南裕泽的命一定能保得住,佘断文捋着胡须神叨叨的摇头,也不否认叶青青说的话,也不跟她唱反调,看着她日益大起来的肚子,终归有些不忍心,就劝叶青青常出去走走,该 醒自然会醒。 佘断文还是比较理智和委婉的。 有人送来一封信,约叶青青谈一件事。落款没有写名字,送信的影卫说这信是送到锡果镇的一个茶庄上,送信人好想知道茶庄里有影宫的人,送的时候着重说了是给叶青青的。 叶青青这名字既然被说出来,那么这封信就会受到重视,几经周折,信才送到叶青青手上,然而信里并没有说几个字,就是约叶青青谈事,特殊的是,信里提到了晋临皇帝被毒尸咬了一口。 晋临皇帝,魏宁? 叶青青觉得这件事又蹊跷,就放着南裕泽,决定出去见一见写这封信的人,毒尸的培养最早出在南裕泽之手,现在被烧,这世上,该没有毒尸才对,因为别人不可能这么快的培养出来,那么咬魏宁的毒 尸是什么东西? 卫天劝叶青青不该去,像这种连落款都不敢写的信八成是骗局,叶青青却对毒尸这件事特别执着,她不允许这世上谁养出丧尸。就格外认真了些。 去赴约的那天天气不大好,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天,大朵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正午十分跟傍晚一样的阴暗,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这种天气近来常见,下一阵雨就会放晴,叶青青就不太在意,随意 披了一件外套就去了。卫天实在不乐意,非要跟着去,跟着去还不行,还从影宫里挑了数十个一起去。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叶青青带着一把伞,去信上说的那间客栈,约在二楼阁楼第三间,刚进客栈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方华,在老板那里结账,看样子是在这间客栈里住了一段时间,今天要走。 偶然遇到,叶青青本想着是要避开的,但是方华已经瞧见她,并打了个招呼,向这边走来。 看见叶青青的肚子,方华脸上的笑容尴尬了一下,又恢复正常“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您……孩子的父亲呢?”方华往她身后瞅,就看见跟着一个侍卫。 叶青青淡淡笑了笑“他忙,方小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很久不用这套打招呼的话,叶青青自己用着觉得有些生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不该在这里看见方华。 方华看见叶青青手中的雨伞,不着痕迹的惊讶了一下“哎?我忙着跟掌柜的商量退房,没注意外面要下雨了。” 叶青青顺势接话“那不如在住一晚,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天放晴了在走,可急在一时?” “不急。”她转身又跟掌柜的说“我刚过去时瞧着阁楼上第三间房不错,就那间吧,今个住一晚,等天晴了在走。” 叶青青惊了一下,果然那个不敢写落款的是方华?那她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但掌柜的有些为难“姑娘,那间房有预定了,今个要接一个古姓的姑娘来,恐怕不能租给您。” 老掌柜的有些抱歉,想卖给方华几把伞,或者在挑个厢房住。 古月,叶青青在蔡家镖局用的那个名字就是古月,心下惊诧了些,却面不改色“这样啊,那方小姐不妨拿走这把伞?” 叶青青已经递了过去,方华不接,这就很尴尬了“我说了我不急在这一时,怎么,您不喜欢跟我住同一间客栈?” 叶青青又把伞收回来“没有,你想多了,我忙,告辞。” “等等。”方华气急“这客栈没房了,你没听掌柜的说么。” “有一间留给古月的客房,你没听见?”叶青青毫不客气的说,女人总是这样,客套两句,就怼起来了。 “古月是你?” “古月是我。” “怎么会是你?”方华很惊讶“你就是奶奶要找的那个人?” 叶青青不解“你奶奶?白宗主找我?” 方华上下打量着叶青青“这么想,果然是你。” 医宗宗主,方氏白灵,她母家姓白,夫家姓方,叫她方灵的多,但出于尊敬时,都喊一声白宗主。可能是方华跟叶青青有过节,白灵就骗她说约的是一个叫古月的姑娘,实则古月就是叶青青,叶青青就 是古月,你没发现叶字转向左转九十度是古字吗?青中带月吗? 方华似有些不甘心“去那间房等着吧,奶奶有事找你。” “那没有落款的信,是你们写的?”叶青青惊讶之余,竟然有点意料之中。 “不然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华明摆着就是不高兴。 叶青青在那间房等了半盏茶时间,才瞧见白灵,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被人扶着进来,笑眯眯的说“果然能把你约出来,一件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叶青青好奇,跟医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找人帮忙找到自己身上了,岂不是很奇怪?不喜欢绕圈子,再说了,方华那张脸黑的要吃人,不情不愿的。就直说“信中写了毒尸,是怎么回事?” “嗯,就是为着这件事的,魏宁被毒尸咬了一口,命在旦夕,担子落在医宗肩上,也没有处理的办法,想来求教一下皇后您,听闻你会奇门异数,血肉自会愈合,早年间甚至传出过起死回生……” “那跟您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叶青青眉目一挑“不过你要是说出是为何被毒尸咬了,或许我会帮这个忙。” 白灵不太愿意,就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被毒尸咬到” “请您说实话,不然我断错了病因,不太好。” “这么说你答应帮忙治疗了?” “没有。”叶青青忽然觉得这老东西有点儿死不要脸,接着道“我刚刚说了,请务必如实告诉我病因。” 方华就很生气“你那是什么语气跟奶奶说话,用你是看得起你……” 叶青青直接站起身“再见。” “等等,留步。”白灵瞪了一眼方华,她讪讪的闭嘴,但不服俩字就写在脸上,也不得不退在白灵身后。好似……叶青青抢了她的老公一样!!! “华儿不懂事,见谅。” “您不说实话,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是不是更不懂事?” 白灵好歹是个宗主,也是受不了叶青青说话的方式的,但现在有求于人,只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你不觉得你问的很不隐晦吗?” 皇帝有病啊,那个皇帝有病敢大肆宣扬说我有病?上位者那个不是藏着掖着自己的问题,白灵知道是被毒尸咬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知道什么,知道皇帝一夜几次? “那我该怎么问?”叶青青不禁来了兴趣“什么叫隐晦?我该怎么问?” 第一,我是一个大夫,第二,是你有求于我,第三,方华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不是挺没有礼貌的?第四,是我问的不够隐晦,还是你说的不够清楚? 白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叶青青这种泼皮无赖的话,叶青青反问“难道要我什么都不清楚的跟着你到晋临走一遭?如果你非要用这么蠢的眼光打量我的话……我也没办法。” “实话跟你说,是一个从南沼运来的毒尸,就一只,说是珍品,给皇帝赏玩,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咬了,从此卧床不起,病卧在床。” 叶青青“……”珍品毒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此间出售珍品毒尸一枚,可当宠物可看家,吃的少干活多,破盘价只要九九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叶青青脑子里瞬间被以上这种广告刷屏,丧尸你当宠物养,你要我怎么夸你,才能显示出您集英勇果敢傻逼于一身的奢华?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的有只毒尸 天价丧尸你当宠物养,所以您那不是奢华是什么? 白灵等了许久,见叶青青一直不说话,干巴巴的杵在那里像在思考什么很认真的恶事情,难得的没有出言打扰,但方华不依,她认为叶青青没本事,站在那里不说话是被吓到了,就嘲讽道“奶奶就不该来 麻烦她,毕竟她能力有限。” 叶青青选择性无视方华的话,找了个重点问“从南沼运来的毒尸?” 白灵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重点,又着重说了这个“确实是从南沼运出来的,晋临一个姓余的商人,走黑市时在一个镖师手里拿到的,南沼皇帝陛下在祭天大会上出售过毒尸培养的办法,但那时候晋临出了点 儿问题,这你是知道的,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培养,所以这毒尸对于晋临来说,是顶稀罕的东西了。” 因为稀罕,所以拿来当宠物养。 叶青青觉得这件事有点儿意思,当今世上,南沼境内有毒尸的,难道不止南裕泽一个?她已经静下心来决定跟白灵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问题了,白灵见她有兴趣,会心一笑“晋临皇帝下无子嗣左右无兄弟, 这条命实在宝贵的很,若你能出手救治,以后南沼和晋临,就是生死之交的情分了。” 听着是不错,叶青青留了个心眼问“我若救不活呢?” “那大概就是命了。” 卫天在身后听的迷迷糊糊的,他并不希望皇后娘娘在主上未醒的时候跟别人谈事,因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皇后娘娘不靠谱。万一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白灵给叶青青两天时间考虑,那晚上出客栈门时,细细密密下起了小雨,街上早就湿了,乡里乡外,路上桥下,朦胧一层罩着,轮廓都半模糊起来,啪啪打在伞盖上,空气都凉了许多。卫天越想这件事 越不对劲“娘娘可否听属下一句劝?” “你说。”叶青青心里大概有了底数,但还是想听卫天是怎么分析的,毕竟她不认为南裕泽会选一个傻子影卫留在身边。 卫天整理了一下思绪“且放下毒尸出自南沼,单说白灵来求助,晋临跟医宗的关系多年来都是相互关照,缺一不可的。但这并不代表白灵没有称帝的心思,若魏宁当真被毒尸咬了一口,白灵来求助,只有 两种可能。”“其一,是魏宁已经没有救的必要,她只是来拉您下水的。将来一旦魏宁去世,晋临国丧,娘娘您是罪魁祸首,洗也洗不干净,势必会引起南沼和晋临的战争。白灵也说了,魏宁上无父母左无兄弟下无子 女,一旦发生战争,医宗趁乱抢皇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其二,根本没有魏宁被毒尸咬这一说,白灵只是想提起您的兴趣,让您到晋临走一趟,帮忙培养毒尸。就像主上私扣佘断文那样。” 卫天说了一路,这时候恰好走到一座桥上,他话音刚落,叶青青就止步,卫天跟着止步,当然不会撞上去,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当即跪地“属下多言,请娘娘责罚。”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叶青青扶他起来“但我对魏宁的死活没有一点兴趣,你派手下弟兄去晋临走一趟,看看这件事是真是假。” 卫天敛眸“是,可是,白宗主只给了两天时间思考,按她的说法,这两天时间内娘娘不能给一个准确答复的话,她就要回去举办丧事了。” “这边我会牵制。”叶青青将伞拿过来“你回影宫吧,我有些事要处理。” 卫天不解“娘娘您?” 叶青青看了看桥下一抹身影,蒙蒙细雨里一把竹伞,方华清秀的站在那里等了有些时间了,卫天顺着目光看过去“您小心些。” 卫天走了,还有影卫在,况且,叶青青并不认为方华这种智商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她撑着一把伞下桥了,方华淡笑“你们主仆两个谈了好长时间。” 叶青青装作还和睦的样子“久等了。” “这边请。”方华丝毫没有觉得刚刚在宴席上处处怼叶青青是一件尴尬的事。 “不了,有事直接说吧。” 方华扯了扯嘴角“刚刚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原谅。”她居然恭恭敬敬的行礼。叶青青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没打算开口说话,方华就道“无论我奶奶说什么话,请您不要相信,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拉您 下水,魏宁已经是棺材里的尸体,迟早要下葬的人,只要您去,她就会把脏水泼在您身上,指责是您杀害的魏宁。” 不说惊讶那是假话了,叶青青诧异“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嗯,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不希望我去。 “因为我喜欢南裕泽。”方华说起这个,脸上有点小骄傲,叶青青在一旁看着,静静的打断她“你们到底搞什么?” 你在跟我说你和南裕泽的真爱么?为了这个你出卖医宗?要不是我上过幼儿园我就信了好不好!!! “魏宁确实被毒尸咬了,那毒尸是一个姓余的商人卖出去的,他还可能卖给别的人,我们学医的这一行都知道,毒尸不适宜流在世间,你知道该怎么做。” 佘断文!!! 叶青青第一个就想到这个名字,这个人,他接触毒尸最早。方华见叶青青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会心的笑了笑“安排您与余商人见面如何?” “做得到?” “做得到。” 晚上叶青青回去的比较晚,南裕泽还没有醒来的痕迹,一堆事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昏昏睡了过去。大早上起打了个喷嚏,才知道感冒了,摇摇晃晃去倒了一杯茶水喝,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她和方华约在今天晚上,去见那个姓余的商人,她说好巧不巧的,余商人就在锡果镇,约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叶青青草草洗了把脸,命影卫守好佘断文,同卫天又出去了一趟。 很意外,那位姓余的商人是个女人,且是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和卫天差不多大,就比叶青青小了两岁。坐在对面不知道叶青青是南沼的皇后,在哪里高谈论阔说起大瑶的风沙南沼的温润,晋临的 清凉,晋临地理位置特殊,春夏很短秋冬很长,晋临人爽快。当着方华的面大夸特夸晋临人。 确实是个商人,特别能说,方华说她认识很多走镖的师父,天南海北的朋友又很多,是个很好相处的女人。叶青青微微笑着点点头“看出来了。”她举杯一口白酒下肚“今个方小姐说有个客人给我认识一下 ,如今一看,果然方小姐的朋友都不是泛泛之辈,敢问姑娘您……” “嗯,我姓古,名月,途洲木材生意的,家里活计泡了水,就出来看看有什么新活计,养家糊口而已。” “这么巧?我家是郸平的。”余凉一脸惊喜“我们还是老乡呢,我平日里不走木材,不懂行情,没注意过途洲古氏,孤陋寡闻了真是对不住,敢问家父是?” “不足一提。”叶青青道“劳烦方小姐牵线,想问您那个毒尸的事。”叶青青不愿与她废话太多,怕被绕迷糊了,直言道“余小姐方不方便告诉我,那毒尸是从何而来?” 余凉脸色微变了变,叶青青心底已经有数了“不方便也不勉强,当交了一个朋友吧。” 方华不解,你不接着问?就这么没了?人家明明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这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余凉淡笑“确实不方便。” 叶青青已经知道了,她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番,这个叫余凉的姑娘,竟然是佘断文的亲生女儿,叶青青将话题引在毒尸这里就是为了窥视她大脑里想了些什么。 阿风之前,佘断文造出过几个残次品,钻了南裕泽管理的漏洞偷运出去交给余凉,而那时候毒尸在高层是抢手货,余凉就卖给了医宗的白灵,白灵跟余凉密谋了一番,以稀罕玩意儿为由送给魏宁把玩, 玩着玩着玩出事儿了,毒尸咬人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现在大瑶江由手里有一批毒尸,晋临魏宁那里有一只,叶青青已经知道了过程,与余凉攀谈了几句就散场,临走前,叶青青夸她“余小姐真是有一个好父亲。” 方华在一旁简直是一头雾水,叶青青这就知道了?知道了些什么?明明余凉什么都没说啊。余凉也是一脸懵逼“谢,谢谢。” 叶青青不能让毒尸留在这世上,所以她答应了白灵的要求,答应去晋临一趟,派去晋临的影卫还丝毫没有回复,卫天拦不住,想着或许落护法在,事情就不会这样糟糕。 叶青青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卫天,相信我,我虽然蠢萌,但一点也不好骗。” 不久前,余凉跟方华俩人去吃饭,方华说起这件事,想让余凉帮个忙,去见一下叶青青,并告诉她,晋临有一只毒尸,余凉不解,晋临真的有一只毒尸啊,方华道,实话实说就好。没想到余凉什么都没 说,叶青青就知道了。答应去见那只毒尸,不过没有答应去医治被咬的魏宁而已。 第三百一十七章 那你想要怎样 大瑶边境的风沙依旧,韶佳在那家客栈等了好一会儿,早起就收拾东西,前天有消息说堂冥门主今天会来,但影卫传信时脸色很奇怪,还特别嘱咐了一定要按毒门的规矩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韶佳不是不懂规矩,韶字辈虽是程辰澈的手下,但程辰澈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多数是跟着落护法的。平日里伺候落世千,落护法不在意这些,韶佳一时就有些懵逼,问影卫“为什么?” 影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再说了在背后议论主子是大罪,他抿唇低头道了声告辞,就走了。 留韶佳一个人懵逼的在收拾客栈。 还收拾的心不在焉,相比影卫转达的话,更留意的,还是程辰澈活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要回来了,那落护法肯定很高兴,万毒山肯定要喜庆一阵子,眼瞅着大好的日子…… 落世千在马车里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心中烦躁睡不着觉,随行的影卫听到动静就敲了敲车窗“落护法?” “把禾合叫来。”落世千从毯子上翻身坐起来,话一出口就懵了,禾合赐死了。外面影卫也有些懵逼“落护法有什么事吩咐就好。” 他心中烦躁,一夜没睡,大早上整个人丢了魂一样说话不着四六,影卫担心他是身体不舒服,就去禀告了月堂冥,月堂冥木着脸道“离客栈还有多远?” “下午能到。” “让他忍着。”“啪!”影卫传到话时,落世千摔了一个茶壶,瓷片嗑在车辙上,碎在沙土里,他命令停下,那影卫以为落世千是真的不舒服,就停了,后面一停,前面见后面没跟上,也停了下来。落世千黑着脸恭恭敬敬 的去敲月堂冥的马车“门主,属下有事要说。” “说。” “请您下来。” “不下。” 落世千眉目直抽抽,忍着一肚子火气没出撒,整个人都憋出神经病了,他是心里容不下结的人,有什么事一定要处理了才安心,现在杵在他车门前,憋了许久“主上,事关重大,请您下来。” “不下。”月堂冥微微扯了扯嘴角“你上来吧。” 本来满肚子火头上冒烟拳头紧握,稍稍一擦就爆炸的落世千,听了他又说不下,险些冲上去把他从车里拽下来,然而月堂冥说了一句你上来,就像一盆凉水,浇的他一怔,傻在那里“您说什么?” “我说,你上来吧。” 落世千确定自己没听错,就进去了。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帅的很依旧,落世千刚进去看见他时,目光凝了一下,月堂冥明显不高兴别人盯着他的脸看,但说实话,吊儿郎当惯了的月堂冥,换了个芯子的 气场原来是这样的。 “你想说什么?” 月堂冥突然问,问的很理所当然,落世千就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嗯,是这样的,您昏迷的那些日子里……” “我知道,你一直在照顾我。” 落世千眼前一亮“你还记得?” 月堂冥低低应了一声“记得,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落世千“……不,我想您误会了,您除了记得这些,还记得什么,比如,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记得您受伤前,同旁人说过的话?” 你曾也是在这里,沙漠里,你同青玄说你由着本性活,不是错,你我下棋,你说你还年轻,再来一个十年,毒门一定还姓月,你同十七说,城隍庙里有一个鬼,穿着白衣服,高高瘦瘦的,他来了,人就 要死亡,你要十七别怕,你那时候就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存在的。 堂冥在眼前,可你在哪里? 月堂冥被落世千有故事的目光盯的越发的不高兴,他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认为,只需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够了,其它的,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您,记得吗?”落世千重复问了一遍,还有一丝希望的问。 “记得。”月堂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下限,忤逆我顶撞我,你想要怎样?”,他静静的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眯起眼睛淡淡瞧着落世千“你觉得我不会罚你对吗?” 晨起的朝阳刚刚好可以洒在他脸上,和煦温暖,珠圆玉润。那点儿消下去的燥火,在沙风里兜了一圈,又烧在落世千脑门上,这次不一样,月堂冥的目光盯的他心里发毛,背后稍起了些冷汗。 “属下回去自会领罚,门主你消了火气好好休息吧。”落世千从马车上跳下来,那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跟随行的影卫说“门主不想看见我,我到前面客栈等你们,照顾好他。” 影卫眼瞧着落世千一个人孤寂无奈的背影淡淡消匿在沙漠的边际线,顿时有点惋惜,落护法该多失望啊…… 当然这不是他该操心的,落世千进了客栈门,韶佳就一脸惊喜的凑了上来“无常殿下呢?怎么就您一个人来了?”她又出门去看了看外面,外面没人。 就显得有些尴尬,落世千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抓了两罐子酒,坐在桌子上喝,韶佳问什么他都不吭,喝完一坛就迷茫的坐在那里用筷子沾了酒水画圈圈。他不怎么喝酒,所以一坛就醉,半醉半醒朦 朦胧胧时,韶佳不忍他在这么喝下去,就熬了醒酒汤,他喝了一口嫌苦就全吐了,吐了韶佳一身,又摔了两个坛子。在馆子里大骂程辰澈没良心。 韶佳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料想是堂冥门主回来了,忙捂着落世千的嘴让他小声点儿小声点儿,他偏不,韶佳越劝,他越嚷嚷的厉害,明明是个斯斯文文的人,韶佳从未见把自己喝成这样,也从未听他骂 过无常殿下一句话。震惊之余,她很害怕。 果然门开了,月堂冥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开口却问“谁是程辰澈?” 落世千抄起一个杯子就朝他脑门上砸,噼里啪啦的拿到什么就砸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所有影卫都傻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月堂冥躲掉两个就生气了“把他抓起来。” 韶佳把落世千护在身后,强行封了两个穴道“门主息怒,落护法只是喝醉了,他并非有意伤您……” 月堂冥眼中没有转圜的余地,影卫本就很会看人脸色,当即抓了落世千,他自个冲开穴道,与影卫过招,看样子就是要活活掐死月堂冥才甘心,他迷糊神志不清,怎么打得过影卫,很快就被反绑了。韶 佳鼻子一酸,啪嗒啪嗒掉眼泪“你不是无常殿下,你是谁?” 方清峰来是六天后了,路上他就收到落世千被打的半死的消息,据说是月堂冥命人打的,方清峰听到这消息时在半路上就跌了一跤,整个人都摔懵了。 刚到南沼边境,叶青青寻了一个客栈洗了把脸,精神好了不少,这些天肚子有些大了,显怀了,卫天每每看到叶青青走路做什么都不太顺心的样子,就很后悔。拿着毛巾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一脸懊 悔,叶青青闭着眼睛摸毛巾,觉得矮了一截,怔了一下擦了把脸“你怎么了?”“主上要是知道我让您跑到这里来,肯定会打死我的。”卫天很认真的看着叶青青“您有孕在身,行动又不方便,主上还昏迷不醒,落护法跟程少主一点消息都没有,您何必跑到这里惹麻烦,这要是出了什 么事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脸一黑眉目一戚就起了念头“娘娘,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回家吧。” 这些话卫天每天都要说上好几遍,叶青青明白他担心,刚开始还耐心的劝一劝,现在擦了把脸,就觉得无言以对。这孩子是油盐不进啊,一心想着要自己回去。 可是已经走到南沼边境了,要是回去岂不是很不给白灵面子,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到人,那自己才真的是作死。放下毛巾,叶青青干巴巴的瞥了他一眼“起来。” 卫天毫无反应。 “起来扶我!!!” 卫天立刻站起来,叶青青觉得这孩子闹腾,自怀孕来腰酸腿疼时刻想着睡觉,扶着卫天躺床上,沾到枕头就睡,刚睡下,昭辰敲了敲门,卫天见叶青青没醒,知道她睡的沉,就先出门问昭辰怎么了。 她手里握着两封信,一封是锡果镇影宫送出来的,一封是毒宗萧非送来的,萧非并不知道她跑到南沼边境去了,所以这信就送到了影宫,同影宫的信一同送过来了。 卫天没拆,说道“等娘娘醒了再说吧。” 昭辰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劝了吗?” “劝了,没用。” “那怎么办?” “仔细防着他们……”卫天话说到一半眉目一转,拿过信就拆开了,边拆边说“说不定是主上醒了。” 然而昭辰并没有半点激动,若真是主上醒了发现娘娘跑到这里,怎么还会送信来,直接自己就跑来了啊。事实证明昭辰错了,但错的不是太离谱,信上说南裕泽病情逐渐好转,脉搏恢复正常,一切都好 就是不醒。 既然已经拆开一封,卫天又拆开第二封,希望是一个能让叶青青高兴的消息,比如程少主醒了,拆开一看果然是程少主醒了,心下一颤惊喜起来,又接着看到失忆的字眼…… 这些消息传达给叶青青时,已经傍晚了,卫天选择性的把事情说的不那么眼中,比如程辰澈醒了,暂时性失忆,已经被落护法带回毒门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因为左脚进门 失忆?怎么个失忆,为什么会失忆,不该失忆的啊,他伤的是身体和元气,跟大脑没有任何关系,除非是有什么事对他伤害太大。叶青青照常喝了晚上那一碗安胎药,苦涩的在舌尖打转,她喝的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知道程辰澈的故事。 他这种失忆,一定是保护自己的选择性失忆,他应该是不想回忆起某个人。叶青青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方华也端着一碗安胎药,见叶青青手上有一碗喝的见底的,顿觉有些尴尬“可吃了晚饭?” “胃口不好,不想吃。”叶青青将碗递给卫天,卫天恭顺的接过去,并不对叶青青不吃晚饭说什么意见。以前劝过,后来因为吃晚饭而吐的整夜睡不着觉,卫天就不说什么了。 相比昭辰,卫天更像一个老妈子。 方华见桌上有一个拆开的信封,心中一颤“可是南裕泽的信?”她眸中竟隐隐有些期待,卫天都看得出来,叶青青当然也能看的出来,沉静的点点头“是。” 原本以为方华会张口要这一封信的内容,她却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床前,欲言又止的瞅着叶青青,叶青青会意,要卫天出去,卫天也不敢离的太远,就在门窗那里落下了身影。 “有什么事,说吧。”叶青青往身上拢了拢被子“你若是净说废话,还不如不开口。” 方华不在意叶青青带刺的话,瞧了一眼窗外,眸子里有些悲悯后悔的神色,如外面的晚霞一样深邃,这架势,她是要跟叶青青谈心?确实,她已经有开口的准备了。 她认识南裕泽比较早,因着魏羽和南裕泽的关系认识的,医宗与晋临皇家私下关系密切,魏羽在南裕泽身上用的蛊虫就是出自方华之手,一来二往几次,她对南裕泽的印象就很深刻,常常与白曼一起跑 去南沼,说不上私会,每每都会去瞧上一眼。 她跟白曼打赌,说南裕泽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就果然会有一番大作为,他娶叶青青的那天大婚,没能去参加,就让白曼送一份贺礼去作为歉意。 原本以为是朋友关系,后来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就像方华这样看重事业的女人,对爱情的定义就很狭隘,相比海誓山盟,她还是喜欢平淡如水,君子之交。 叶青青杵在被窝里居然无言以对“所以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个?”难道要我庆贺你们青梅竹马?还是在这里听你讲南裕泽的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去吞吴? 方华敛眸嗤笑,不是笑叶青青,更像是自嘲“没什么,我说说你听听就好。”叶青青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岔开话题问“余凉是佘断文的女儿对吗?” 方华毫不意外的点点头“还真是瞒不住你。”“魏宁本来指名道姓要你方华入宫医治,这本是一项殊荣,可白宗主好像质疑你的能力,所以千里迢迢跑来请我出山,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你才处处针对我?”叶青青把话说到这份上,屋子里的气氛就紧张 了些。 “我没有处处针对您吧?”方华不解“您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谈不上,你捎来的药里混着大瑶的西尾草,还有少量红花,我日常生活用品,和马车……需要我一一列举你用的都是什么毒吗?”叶青青就很奇怪,为什么白曼那么聪明,为什么白灵那么聪明,连南 裕泽都沉得住气,怎么就方华这么浮躁? 方华脸色一白“空口无凭,这就是污蔑了。” “这几天来我胃口不好,睡的时间比醒着的长,你当我傻?”叶青青说话没有多少力气,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也没什么不好,顶多了就是警告方华别耍小手段而已。 卫天突然踹门进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方华“你下毒?” 方华哑然失笑“你这侍卫太不懂规矩。” 叶青青淡淡吐了口气“你说漏了一点,其实像你们这种事业上很要强的女人,在爱情上,都很自私,你说你喜欢南裕泽,无非就是在他成为帝王之后,若他不是皇帝,恐怕你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他。” 方华腾地一声站起来,仿佛叶青青说了什么侮辱她的话,卫天立刻横在叶青青面前“方小姐,冷静。” 叶青青冷笑,推开卫天,半撑着身子坐起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那你觉得你是对的?”方华反问,似乎承认自己口中的爱那么廉价并不是一种很难的事。这让叶青青产生一种自己是反派的错觉。 所以叶青青就很迷茫“我错在那里?” “你嫁给南裕泽时,自己不也是狼狈不堪吗?”方华似乎在嘲笑那个时候的叶青青,像被人丢弃的垃圾一样塞在大瑶“你难道不知道南裕泽娶你是一种耻辱吗?” “那岂不是很般配?”那时候的叶青青,和那时候的南裕泽,岂不是很般配? 方华不愿跟她在说些什么,因为多说无益还浪费时间,索性眉目一挑“你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吧。”然后气势汹汹的走掉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一副和蔼的样子,卫天心里七上八下的瞧了叶青青一眼,叶青青淡淡扯了扯嘴角,又躺回床上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放心,我不后悔。” “您要是饿了吩咐一声,属下一直在门口。”卫天竟然有些摸不到底,他担心叶青青出事,同时也担心影宫的主上醒不过来,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怎么说话。 床上那人身下的床单红了一片又一片,身上的纱布总是刚缠上就渗透了血,落世千爬在床上端着一碗难喝的要死的药,眉目一紧摔了碗“让他打死我啊,我不喝药。” 禾合“……” 韶佳“……” 虽然您这话说的很气,但是,咱能不能不闹小脾气?咱都是大人了好不好。韶佳忍不住笑,却又觉得这样很失礼,急急忙忙收拾了碎掉的瓷碗出去了。禾合咬着自己的指甲“方护法快来了。” “我不见。” “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我说了我不见。” “那您要怎样。” “让程辰澈打死我啊。” “门主不会那样做。”虽然,把您打了个半死,但是……您是我们毒门的护法啊,打死了损失多大?“他什么不敢做?”落世千气的从床上跳起来,背上疼的厉害一时没把握好平衡,就从床上摔下去滚了两个圈,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禾合瞧着自己都疼,连忙扶起来换药,他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跟禾合说,等 他伤好了,就离开毒门,投奔毒宗。 禾合也只是听听,然后笑道“主上这话要是让门主听见了,八成还得挨打。” “那!又!怎!样!”落世千一激动,禾合手上纱布停了一下,以至于不经意间又瞧见伤口,心中一颤,眉目微戚起来。落世千说“他还能打死我不成?” 禾合仔细道“主上消消气,这伤势很重,您万不能再像刚刚那样乱动了,很容易落下病根……” 韶佳又熬了一碗药汤,药炉子上的火烧的很旺,里面的药汤咕嘟咕嘟的,她觉得已经熬的差不多了,就去端起来,脚下一个不小心没站稳,滑了一下松了手,眼看着药罐子要碎,却被人拿住了,对没错就是拿住了,一手拿着药锅,一手搂着韶佳的腰,韶佳诧异时,方清峰大吼大叫的把锅扔了,药渣铺了一地,方清峰紧握着自己的手原地转了两圈嚎叫着奔厨房去了,一手泡进清水缸里,整个人都烧懵了 。 韶佳紧跟着进去,随着声音过来的还有几个影卫,急匆匆的往这边赶,韶佳一慌,一手把方清峰摁在水缸里,跟奸夫淫妇一样笑着打哈哈,那群影卫气势汹汹的来了,环视四周问“韶姑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的锅碎了。” 一影卫瞧了一眼地上的药渣子“没烫着吧?”“没,我到凉水里泡一下就好了。”说着,她背对着水缸把手往里面摁了摁,方清峰在水缸里快要被摁的窒息了好么,脸憋得通红,一时没忍住,腾地一声站起来,洒了满地都是水,吓的韶佳跌坐在地上, 那些个影卫都跟看见贼一样拔刀照着脑袋砍…… 方清峰甩了甩脑袋上的水,一脸懵逼,韶佳大声呵斥“住手。” 你让住手就住手那我们影卫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还有那么一两个傻傻的瓜娃子往前冲,冲了不打紧,打紧的是,跑到跟前了才发现那是方清峰,剑已经收不回来了,方清峰满脸的水也看不清眼前,一 个失误,胳膊被砍了两刀。 方清峰“……”我好像没干什么缺德事吧? 因为动静大,这时候的厨房已经被人包围了,禾合也跑了过来,因为听说这边遭了刺客,几十个人擦亮了眼睛看着就是方护法,还被人砍了两刀,禾合当时就生气了“是那路的刺客,竟然敢砍方护法?你 们还让他给逃了?” 几十个影卫面面相觑,方清峰杵在水缸里浑身湿漉漉的滴滴答答还掉水,手又红又肿,脸色又黑,沉默半晌,擦干净脸上的水“刚刚,是谁砍的我?” 那两个拿刀的影卫有点儿怀疑刚刚到底是那个蠢猪冲上去砍的。然而这不是重点,他的手已经烫到没知觉了…… 后来,落世千看着方清峰手包成滚圆的一个球,拉的老长的黑脸还辛苦的端着药来喂他,在月堂冥那里受到的伤害瞬间就恢复了,问起事情缘由,方清峰不说自己英雄就美被当奸夫,说自己因为送药心 切而被药锅烫到。落世千瞧着他不相信他说的话,又问“那你为什么赐死两个影卫?” 方清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因为他们左脚先进的门。” 晓的他在撒谎的落世千又去问禾合,禾合说清缘由时,落世千整整嘲笑了他半个月…… 第三百一十九章 细思极恐的事 这可能是一个失误,韶佳也谈不上心疼,就想笑又不敢笑的给他们两个处理伤口,一个姑娘家家的,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趁着落世千换药的空当,方清峰瞧着那伤口就很迷茫,再问了一遍“这真的是月堂冥打的?” 他背上全是鞭伤,从肩膀到腰都是血,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血都渗透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隔一会儿笑两声,隔一会笑两声,方清峰简直承包了他所有的笑点,尤其是说到方 清峰被摁在水缸里,他整个人又哭又笑的,差点疼晕过去。 方清峰都不知道他在笑些啥,脸色越黑他越笑,他越笑就越疼,伤口出血的厉害,方清峰终于受不了了,药碗一摔“月堂冥在哪里?” 一旁禾合还是有点儿理智的,除了憋笑憋的肌肉抽筋,他抱着宁愿挨一顿鞭子也要嘲笑方护法的心态,非常恭敬的说“门主这时候应该知道您来了。”闹这么大的动静,整个院的影卫都知道您那场误会, 那门主能不知道?这多尴尬呢是吧。 方清峰有一点特别招落世千喜欢,就是直肠子,有啥说啥,一脸正派人物的样子,思想还特别迂腐,骂起人来毫不含糊的那种,但他特么的说的话还特别的有道理,身份还高,所以他有一句座右铭,你 不服就忍着。 看着落世千笑的辛苦,背上又惨不忍睹,不禁心中有气,就比如之前落世千因谋杀朝廷命官被送往大瑶大理寺就审时,半路上程辰澈跟方清峰就把那帮子押送的侍卫打了一顿…… 落世千把自己笑抽过去的后果就是…… 方清峰一脚踹开月堂冥的门,这客栈本来就小,还破,这么一踹门就掉了,唰唰从房梁门窗进来十几个影卫,刀锋一闪进了眼中余光,方清峰冷笑“呵?我是刺客?” 月堂冥一袭红衣,跟以往一样的做派,长着就一副惹不起的样子,一只手撑着脑袋,敲了敲桌子。略有些迷茫“哪位?” 一干子影卫是不是挺尴尬的?你说方护法是刺客?刚刚那两个被赐死的是为什么被赐死,现在你上去捅他一刀啊,那个敢去,于是从立场上就很尴尬,但他确实踹了门,为了化解尴尬,机智的影卫答“回 主上的话,这是方护法。” 月堂冥面上就写着我不认识你,却作恍然大悟状“方清峰?”话锋一转他眸子凉了几分“就是那个调戏女人被当奸夫的那个?” 方清峰“……”别动不动就拿这个来说事好不好? 他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你真失忆了?你玩什么不好玩儿失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我平日里说你两句吧还挺伤你自尊心,本来脑子就没多少你还失忆,你现在记得什么?你会干什么 ?你出门被人家骗怎么办?别人抢了你不还怎么办?你还……” “把刀收起来滚出去!”方清峰冲那一帮不明情况的影卫吼,有没有搞错?我还能掐死月堂冥?你们在这里干嘛?看戏? 月堂冥嘴角居然还有一丝丝笑意,眼神里带着些许兴趣,对,就是兴趣,他等影卫撤完了,等方清峰说的差不多了,淡淡问道“完了?” “这是完不完的问题?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我……” “出去。” “???”方清峰那个暴脾气啊,就跟对着墙头说话一样,但一想起落世千的伤,他就不服,但又无可奈何,骂又是一种最无效且智障的办法,便语重心长的说“我问过大夫,你这失忆是为了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或者忘记某个你对不起过又偿还不起的人,你为了保护你自己,所以才选择忘记,你想重新来过,我尊重你。但世千是无辜的,我也是,我们在你身上耗费的精力和感情不该这么被抹白,当然我 们不求回报,事已至此你兀自珍重。” 对不起过,又偿还不起的人,是谁? 方清峰心中有气,对堂冥的任性又恨不起来,索性一咬牙“世千伤重,属下带他先一步回毒门,至于今天冒犯您,对不起,我会自己处理。” 月堂冥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等等,方清峰脚步戛然而止,有些欣喜的回头“你说。” 他希望月堂冥能说出一些什么,比如,他记起来了。 结果月堂冥只是问“程辰澈是谁?” 方清峰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知道南裕泽是谁吗?还有十七,世千和我,青玄和祯祯,叶青青,你都不记得了。” 这是陈述句而非询问句,方清峰的话有些嘲讽,月堂冥你就不后悔吗?谁不想重新来过?你忘掉的,是你的前半生啊,你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是舒服了,忘了别人容易,你让别人怎么忘记你? 月堂冥一脸迷茫,他确实都不记得这些人了,想要回忆起来,是一片空白,唯一有的印象就是自己是毒门的少主,自小月无涯就教育他,虽然父亲不喜欢你,但你依然要为毒门负责。那么他该做些什么 ?学会管理,学会制毒,学会经商,学会为人处世,经营着人脉关系,不求让毒门如何名满天下,让听到毒门的人都怎样怎样……但求毒门不会比以往差。 这就是月无涯对他的要求。 那么他自小就开始付出,学自己不愿意学的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他记得自己就是这样长大的啊,条条框框的规矩不允许他去深交一两个朋友。 就这些,没别的。 方清峰见他那一脸朽木不可雕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属下告退。” 世千尚且这样,十七该如何?南裕泽该如何? 落世千趴在马车的毯子上养伤,顿时觉得没有月堂冥的路有点单调,越想这件事就越不服。听方清峰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起十七怎么办,落世千冷哼一声“他那么狠,还不如死了,十七是在他坟前烧过香 的人,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 “这不一样,我们也是亲手把他下葬的人,现在你如实告诉我,你服不服?气不气?” 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落世千索性不搭理他,因为确实没有什么话来反驳他,就静静的趴在那里装深沉,装无所谓。 “其实他以前在毒门做无常殿下的时候,也挺正经的,他其实什么都懂,我们毕竟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学生,他又不笨。”方清峰同落世千相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以前的堂冥,能够诠释一个人的两 种极端思想。 他也曾规规矩矩办公处事,为人说话都很规范。 也能在花柳街巷肆意吃喝玩乐,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去喜欢一个爱的人,他做了一个少主该做的事,同时,也做了不该做的。这似乎是方清峰今天才发现的问题,以前都不大注意过的问题。落世千也 不曾注意过。 他们好像同时只注意了程辰澈的吃喝玩乐肆意春秋。 没有注意过其实他正经起来也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落世千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可能是他平日里压力大,偶尔出去挥霍,出去玩乐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想来,确实很奇怪。 而且……他不记得程辰澈。 方清峰糊里糊涂的问“那他是不记得程辰澈这个名字,还是不记得程辰澈这个人?” 这话问的落世千也涨着脑袋,一直忍着背上的鞭伤也隐隐没那么疼了,他记得叶青青问过程辰澈是不是有什么兄弟,要不然怎么解释葬了一个程辰澈还有一个月堂冥?落世千当时回答,程辰澈就是月堂 冥。 俩人在马车上一番臆想,刚刚进了大瑶边境都不知道,不禁觉得一股凉风从背后阴森森的吹来,细思极恐不过如此了,若程辰澈和月堂冥是两个人,那么从落世千的角度来看这该是一个……简直不敢相 信的奇葩!!!你们特么在逗我吗? 叶青青也是刚过了南沼的边境,眼瞧着就是晋临的圈地了,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天也不凉,立刻就招来卫天询问的目光和昭辰手上的外衣,叶青青不着痕迹的推开“不,可能不是我着凉了,而是有人 在骂我。” 不远处的方华瞧了她一眼,把那句皇后娘娘居然还这么天真的话咽在肚子里,转而说“那打两个喷嚏呢?” “可能是刚刚又被人骂了一通。”叶青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身后是晋临。这是叶青青第一次来晋临,对这片土地隐隐有些不安。方华却没有难堪的脸色,缓缓朝她这边走过来“再往前走就是晋临了, 昨日里余小姐就来了,我想着您怀有身孕一路辛苦,睡的早就没有打扰,今日不知您可得空?余小姐可是专程来找您的。” “找我作何?” “您想知道就去见见啊。” “抱歉,我不想知道。” “可是人家来都来了,拒客不迎门好像有些不礼貌,您一个皇后如此高的位分,不该这么不懂礼数,况且,若是落下话柄,岂不是给了朝上那些老家伙舞文弄墨的机会?” 叶青青忍不住给她拍巴掌,这张嘴简直是厉害了,那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不去是不是就显得我不通人事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了?那这是不是就不能愉快的一起上路了?是不是挺尴尬的!!! 叶青青笑了笑“既然这样,也不好不给你面子。” 方华笑的比桃花都好看“您这是给南沼长脸。” 第三百二十章 你不是想报仇 不管是给谁长脸,叶青青出门一趟总不能丢了面子,余小姐千里迢迢的追过来,叶青青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那就见见吧。” 跟上一次草率的见面不一样的是,这次正规了很多,起码是有礼数的行礼,因为她知道了面前这个女人是叶青青,南沼的皇后,两术山的主人,自己爹的饭碗。 那要是不跪是不是就不合规矩了。 余凉生的漂亮,美则美矣,掺了东南的风沙,西北的清凉,草原上长成的性子,中原黄土的亲和,颦笑间几分温润大方,见识的多了,就像磨圆的方石块,什么都看开了,却瘦弱。她身体看起来不太好 ,也是难为经常东奔西走了。 方华看样子还想介入俩人的见面内容,余凉冲她笑笑“方小姐莫不是怕我能把皇后娘娘给拐跑了吧?”她眉目稍戚又稍有几分生气“方小姐可真不够意思,上一次没同我说这是皇后娘娘,我还说了那么多话 ,岂不是关公前耍了一番大刀,自取其辱吗。” 这话说来是责怪方华瞒着叶青青身份。方华便连连道歉“这再往前走就是晋临了,我做东,给余姑娘赔个不是如何?” 余凉这才满意“我也要好好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 叶青青似笑非笑,一声不吭显得她们两个做戏唱的很没有质量。方华觉着无趣,索性道“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免得在招人嫌弃。” 她哐啷一声碰上门出去,余凉也不尴尬“皇后娘娘一如今日的寡言少语吗?” “还好,只是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我不记得我有招娘娘烦心。” “嗯,我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娘娘是怕我记仇,要为父亲报仇吗?”余凉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些嘲笑来,仿佛在觉得叶青青的思想很幼稚“娘娘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算也算不到您头上来,再说了,爹爹过的挺好,我也过的 不错,没什么仇恨可讲。” 自佘断文被南裕泽扣在两术山后,佘凉怕招来杀身之祸改名余凉,四处奔波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说过的舒坦委实骗人,几年下去找到收到父亲来信才知晓父亲还活着。 若说恨,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可笑,难道凭一己之力去跟南裕泽叫板吗? 说到这里,余凉宽慰的笑了笑“如此说来,娘娘在讨厌我,是要说出一个理由了,不然我多委屈啊。” 自出生至此,叶青青从没看轻任何一个女人,但打开天窗说亮话,叶青青道“理由啊,很简单,你把毒尸运到晋临就是错。” 余凉越发觉得委屈“我不晓得那是害人的毒尸,才闯下这样的大祸,对不起方小姐之余,还累的娘娘您走一趟,真是抱歉。” 叶青青听她说话之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的性子很像我一个去世的朋友,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她姓聂,叫姝雨。” “能跟娘娘的朋友相像,真是荣幸,可见娘娘跟故去的朋友还是有缘,才能遇上跟她相似的我。”余凉倒了茶水亲手递过去,叶青青也接了。 “不,她跟你不一样。”叶青青果断的否认她的一番话,场面又剑拔弩张了好一会儿“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有话就直接说啊。” “哦,是这样的,我想求娘娘放我父亲出来,我晓得他进了锡果镇,但遍寻无果,还请娘娘看在父亲一把年纪的份上……” “求人不是这么个求法。”叶青青面不改色。 “求求您了。”余凉也肯放下姿态,其实她说话一直很恭敬。 “求我没用。”叶青青脸色缓了缓“在求我放过你父亲之前,先求我放过你比较实在。” “娘娘说什么?”余凉迷茫,听不懂。 “你放毒尸在晋临,给医宗篡位的机会,晓得我不容忍世上存在毒尸,就邀我来晋临除害,完了毒尸死了,皇帝死了,医宗会昭告天下是我纵容毒尸杀害晋临皇帝,其罪当诛。为了不引发南沼和晋临的战争,南裕泽九成会废了我,迎娶方华为妻。你也能跟你的父亲,过上逍遥日子。我觉着大瑶的陆县赢城就不错,风水好,我去过一次,很适合颐养天年,你觉得如何?”叶青青挑眉,看着余凉越发苍白的脸 色,她这人在黑市镖队走南闯北十数余年,自小就是跑野的性子,听了不少的话本子说后宫女人心险恶。 毒如蛇蝎又一个比一个聪明,如今听了叶青青一番话,余凉后背一层冷汗,吞了口口水“娘娘您想多了,我会……我怎么会,我不敢那样做的。” “你敢不敢我不知道,可你就是这样想的,看起来你是被方华利用,来对付我的,骗我出山。可实际上你比方华聪明的多。”叶青青由衷的夸一番,她觉得开口夸人聪明总是没错的吧。余凉不吃这一套“您这番离间我和方小姐的说法真是洗脑的功夫,说的我都信了。只是父亲一大把年纪,实在不宜在您手下扣着,您若是此时此刻不愿应我,那便等您忙完晋临的事,我在南沼等您。我 不会那些弯道的阴谋诡计,娘娘若是执意不给,我便只能抢了,抢不过死在您刀下,也不悔。”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止你一个。”叶青青有些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你可知道毒尸有多厉害?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毒尸是什么东西吗。”她眸色有几分黯淡,似乎不再想解释这样的事了,只微微叹了口气“总 有那么些人嫌这世上太平。” 叶青青站起身来,那鼓鼓囊囊的肚子已经显而易见了,她脸上少有的沉重显得她身形愈发的高大起来。听到起身的动静,卫天进来扶人。门开了,外面阳光很好,正好照在余凉脸上,她居然有一种自己 是错的感觉,可错在那里?不就是一只毒尸,用完了杀了就好啊。 晋临帝都里来信,八百里加急送到白灵手上,她老人家只瞧了一眼脸色就煞白煞白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外面马车整装待发即将要入晋临国境,叶青青在马车上半瞌睡着,白灵本想问叶青青,却又不 知如何开口。当下心一沉“快,日夜人赶往帝都。” 她这不开口,害的是整个帝都。 魏宁被毒尸咬了一口,毒发了,要吃人肉,本来内监对皇帝吃人肉这件事多加隐瞒,但然并卵,他越发凶狠凌厉,已经发展到见人就咬的地步,已经数十天不上朝了,被内监的人造了一个囚笼子锁在里 面,用厚重的铁链拴着,朝臣都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几个在御书房门前求见,几日都不曾见着皇帝。愈发的就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了。 南若琪作为魏宁的妃子,南沼皇室的公主殿下,当然要为这件事负一点责任,但她又不是真心喜欢魏宁,所以不愿意去那个吃人的房子里照顾魏宁,她就在后宫称病,思念魏宁成疾,担忧魏宁而气的卧 床不起为由,天天在自己寝宫里嗑瓜子。 晋临乱成这样,南沼群龙无首,南裕泽躺在影宫至今昏迷不醒,要说幸运一点的,就属大瑶了,江由近来把毒尸换了个地方养,没有茅鳞整日在耳朵边吵闹,他自己乐的安静。 但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自己不知道。 毒门的主子回来了,听说月堂冥失忆了,把落世千打了一顿,江由当时的表情是错愕的,后来又收到了万凡的来信,信中仔细说了关于月堂冥的事,江由才隐隐有几分相信,嘿,这百年抱成团的铁兄弟 ,也有闹内乱的一天真是稀罕着了。 所以今天落世千回来,江由忙中挤出一点时间,半夜三更的去毒门问候去了,整个跟一领导下乡一样掺和,毕竟……他作为大瑶的皇帝,要多关心一下像毒门这样大的集团高层的安危对吧。好吧他就是 闲着来看笑话的。 刚夜色,落世千伤口感染发高烧,烧的昏迷不醒糊里糊涂的,楚堂煜闲着吃完饭在堂中剔牙,听一旁吴桐正吃着包子还吹嘘自己在赌场如何如何独占鳖头风光无限什么的。一影卫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把 人掳走。 结果只是落世千发高烧了,楚堂煜走到半路上脚步戛然而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落护法发高烧了。” 楚堂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他发高烧了。” 楚堂煜眸光一暗“你神经病吧,发烧而已能死人?我这一把老骨头不被你拽散架了,你赔我?”“呃……是伤口感染。”影卫不听他抱怨,直接把人往身上一抗就走了,身后吴桐怎么也追不上,隐隐瞧见是往落护法寝殿去了,还以为这么大阵仗是要死人了,顿时觉得 有热闹可看,连包子都不想吃了 。 霍青玄的娃如今才刚会跑,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跟在禾合屁股后头,咿咿呀呀的一会儿拽拽这个一会儿拽拽那个,奶娘被禾合方清峰瞪了一眼,才紧赶着抱着娃下去,不抱还好,一抱就哭。吵得落世千 心中有火,一生气,又晕了过去。“这……真是程辰澈打的?”江由有些不敢相信,嗯,他还是不敢相信毒门这群家伙会干这种窝里反的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想问些什么 方清峰听到这声音还不可思议,脑袋一转才看见是江由来了,他这么一尊大神,揣着一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脸,倒是让方清峰一干人等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看什么,没见过活的?”江由十分鄙夷殿中一干人等看他的目光“我只是出于一个皇帝对国家臣民的一种关怀才来的,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不是吗?”方清峰挑眉,满是质疑。 “听说,落世千发高烧了?”楚堂煜进门见这里面热热闹闹的,那里是养着病人的样子,分明是大开宴会歌舞的样子,转眼又瞅到江由那家伙,心下一怔“怎么?你来看笑话的?” 不就是我们毒门护法发个高烧,你一个皇帝至于巴巴从皇宫跑出来嘲笑我们?楚堂煜面色就不大高兴,出于吃那里的饭护那里的短这种心思,楚堂煜对于江由这种做法十分的不齿。 江由“……我不是啊。” 落世千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喊冷,拽着禾合的衣角让在拿一条被子来,作为被遗忘的那个病人,除了把自己裹厚一点,也没其它办法。 楚堂煜突然惊呼一声,咋咋呼呼的往这边走来“这伤……是怎么来的?” 刚刚进门时他没听见江由说的话,这时候满脸都是惊讶的,又不可置信的问“这鞭伤是那里来的?”他着重说了鞭伤两个字,落世千这种人出去挨了顿鞭子又回来了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况且……他突然好 想认识抽落世千的那位英雄。 嘲笑之余,就是诧异了。 江由气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关心,非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的,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家主子打的。” 楚堂煜瞥了他一眼“皇帝陛下不要闹了,这是一件正经事。” “真的是你们家主子,也不知道现在是程辰澈还是月堂冥。”江由话中有疑问。 这稍稍一点疑问的意思让方清峰有些提心吊胆。 楚堂煜依然觉得他是开玩笑,还嘲笑他道“你唬谁啊,我要是信了那我的智商会不会遭到鄙视?”他边笑边看向方清峰,方清峰脸色依旧,真的全殿的人都一本正经的在看楚堂煜傻笑,楚堂煜尴尬的笑了 几声收回脸色,轻咳一声“等等让我缓一下。” 说罢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到床边拽起落世千的手把脉“嗯……伤口感染,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只不过……” 吴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趁着楚堂煜把脉的空当在一旁也瞧着落世千,因为夏天天热,伤口没有包扎,只是敷药在上面,他瞧着不禁咂舌,打断楚堂煜的话道“堂煜,不能活就直说,不必撒吃了药就 没事的这种谎来骗他们安心,不该你来背负这沉重的事实。你看这脸色白的,啧啧,” 落世千“……我本来就长这么白你有意见?” 本来快死的人了奄奄一息的爬在床上突然回光返照的僵尸一样,操着忍无可忍的态度语气恶劣的说话,吓的吴桐脊背一凉,退了几步连忙闭嘴。 “丢出去。”方清峰一边命令影卫丢人,一边拽着吴桐的衣领子咬牙愤恨道“我特么忍你说话很久了……” “欸,我这衣服新买的,我家堂煜亲手给我穿上的,你不能揪我的衣领子,就算没揪坏,你那脏手抹黑了丝线也不好,你看看你,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我说的不过是实话你就这样对待我,你们这种人 就是听不了实话……” 最后那声音,仿佛是远在天际传来的,鬼知道方清峰一时生气,把人给踹到了哪里,反正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众人也就松了口气,安心了些。 楚堂煜沉了沉心“也不是吃了药就能全好,落病根是一定的,而且这伤疤是无论如何都去不了的。倒不至于跟吴桐说的那样会死。” 他说话有些隐晦,方清峰知道他是碍于江由在场。想到这个他就很生气“皇帝陛下,我实在搞不明白您半夜三更如此劳顿跑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世千的笑话?那你也看到了,请回……” “不,我跟他有话说。”江由这才正经几分,看着落世千的眸光沉淀了不少的冷静和理智。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落世千这才刚回来,身体还带着伤,他都这么急着巴巴跑过来,如果没有大事,方清峰 是不信的。 他看了看落世千,落世千迷迷糊糊点点头。楚堂煜会意,有些不高兴“明明都这么重的伤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落世千表示无碍,要求不高,只要死不了,都能带病上班的意思。楚堂煜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就拿了一个特别苦的药丸子让落世千含着,警告道“不许嚼不许吞,就含着,含化掉,不然我 不介意帮忙买一副棺材,在堂冥坟前在开新坟,刻上你的名字,自此晨昏定省的去慰藉逝去之人……” 落世千“……”果然你跟吴桐是一伙的,连说话不中听都一模一样。 几人散开,方清峰出门熬药时才忽然想起,霍青玄怎么没来,她说了今晚会到的,莫不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吩咐影卫去找人,自个磨磨蹭蹭的往厨房去找药炉子去了。 那药丸苦的可以,很好楚堂煜,你这个药丸真是没毛病。他脸色一阵抽搐,为了不流哈喇子而去吞苦水,卡在嗓子里久久散不下去的苦让他暂时忘掉了自己高烧的疲累和冰冷。 “南裕泽如何?”江由开口就问,问的直白,直白的落世千又吞下去一口口水,苦的令人发指,他扒拉着床梗把脑袋垂在床底下,胃中一阵翻腾,又不能把药丸吐出来,很难受的摇摇头。 “若是苦吐出来就好了,堂煜又不在,这种药丸虽抑制发炎,但也并非非它不可。”江由话锋一转“如果你一直含着,你我不能正常对话,可能要浪费很多时间。” 落世千头都没抬,对他打了个极简单的手势,就是为什么要回答你。江由不意外他这么说话,俩人见面次数不多,耳闻的多,听说落世千是一个从骨子里硬到脸皮的家伙。如今看来,也没差。 “我想知道毒尸的近况,毕竟这是为了大瑶,我们的人兵如何打得过死人兵?前段时间茅鳞算命,跟我说南裕泽最近有个劫难,可能是毒尸,就问一下。” 这种情况就像……如果你是皇帝,你突然知道隔壁总统研究了个原子弹,但一不小心把自己和自己的国家给炸死了。在吊唁的同时,你是不是也需要关心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子弹这么厉害…… 然后又突然知道自己国家也在研究这枚原子弹,在保证它不会同样炸掉之前,你是不是需要问这枚原子弹为什么会炸掉,并且把隔壁总统炸死了? 这中间,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呸,扯远了。 但确实,站在江由的角度来看,这样做没毛病。 落世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是为了大瑶,忽然想起他手下也有一批毒尸兵,晓得病变之后恐怖的效应,他一个激灵腾地坐起来,激动的背上药粉唰唰的掉了些“烧了,把他们全都烧了。”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江由不解,他甚至把那颗药丸给吐了出来,连伤痛病情都不顾。就很疑惑“南裕泽真的因为毒尸而出事了?” 落世千才恍然发现,自己还一直不知道南裕泽的现状,他应该恢复的还好,毕竟有叶青青在,他还是放心的。但又想到当时劝南裕泽烧毒尸有多困难,现在看着江由……他就更操蛋了。 比起跟江由讲道理,还不如去忽悠他主上,毕竟萧非长的很可爱……嗯,是很纯洁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由额头青筋跳了几跳,所以呢?你这么大的动静坐起来,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开始发愣?你莫不是真的烧糊涂了。 落世千叹了口气,又缓缓的躺下“这件事说来话长,是我亲眼目睹的,待我休养几日,自会亲自去见您,此事事关重大,届时还请您理智与我说话。” 落世千又沉了沉心,吐了口浊气,翻身把被子拉上去盖着脑袋,吞下去那个苦的要命的黑丸子,别误会是换了一颗新的含着。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 江由在一旁,浓重的夜风吹乱了几根发丝,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想到一个叫茅鳞的家伙,会让我有一种烧房子的冲动,真的。但落世千的这种态度实际上已经告诉江由,你说的没错,南裕泽遭了厄运,确 实是因为毒尸,已经昏迷不醒在床,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江由一脑袋雾水似懂非懂的走在回程的路上,居然因为落世千的那个态度还毛骨悚然了一下。于是走的就有些心不在焉,路口一个拐角,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窝在路边,下意识以为是乞丐,江由没管, 又端着深思熟虑的脑子继续往回走。 隐隐约约的身后传来一声霍青玄的声音,她在喊“救命。”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是也没关系 霍青玄?江由一怔,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回头去看,果然是霍青玄,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手上全是血,已经昏死过去了。 这怎么会是霍青玄?江由心下诧异的抱起来,还有脉象,只是被打的重伤,这里离万毒山远,倒是离皇宫很近,江由沉了沉心,把人抱去皇宫,吩咐影卫去通知方清峰。 影卫刚走,江由就被人拦住了去路,那女人身量芊芊,不用看脸,看气质都能看出来是世无双,江由就奇了怪了“霍青玄是你打的?” “是,你放下她,不要掺和我的事。” “夏宇伤好了?”江由问 “好了大半。” “看来回去还要在赏他几板子了。”江由冷冷凝视着她。 “你怎么这样?”世无双冷眸“你无耻!” “还好,也不是那么无耻。”江由突然想到了什么,瞧了瞧命悬一线的霍青玄,而世无双出手杀人是有人下单子的,他心思一重,就问“谁要霍青玄的命?” “怎么?”世无双呵呵冷笑“你这个做皇帝的,还能喜欢上先帝的太妃不成?” 江由不理会她曲解的意思,抱着人无视她往皇宫走。世无双急忙跟上他的步子“你听到没有,我说呢放开她,她是我的,你不能干扰我的生意。” 她突然拽住江由的衣服,江由脚步戛然而止“放开。” “你知道规矩,要想从我们万骨坊救人,你得拿出比下单人更贵的价钱。”世无双一脸其实这件事还有商量的样子,拽着江由衣服的手也很自觉的松开了。 “你都把人打成这样子了,你还有脸跟我要银子?”江由反问,但这确实是规矩,嘲讽之余他还是开口“说吧要多少。” “一万两。” “行,从夏宇的医药费里扣,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去刑房找司掌刑法的内监领板子……” “八千两不能在少了,我们做单子也不容易。”世无双一脸菜色。 江由觉得这个价钱还合理,“那行,八千两。” 言罢他抱着霍青玄走了,世无双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憋屈了点儿,就跑去万毒山下跟守门的侍卫说,她看见霍青玄重伤,被江由给公主抱抱走了,一路上吃尽了豆腐。 好巧不巧的她遇上了被方清峰派下山寻找霍青玄踪迹的那个影卫,那影卫大惊失色的回去禀告方清峰,说霍青玄被江由抱走了,着重说了抱这个字,还说霍青玄浑身是血伤情严重。 方清峰刚见过江由身边的皇家影卫,那小子说他们家主上捡到贵府的黑无常殿下,抱到皇宫养伤,让方清峰抽空去领人来着。 方清峰没空啊,眼瞧着月堂冥就要回来了,他自己还欠着一顿板子没挨,当时脸就黑了,大半夜的闯皇宫去了。世无双回宫时没找着夏宇,还以为江由把夏宇怎么样了,气势汹汹的去刑房把那小太监从 被窝里捞出来给揍了一顿,一扭头看见夏宇抱剑靠在门槛上生无可恋的责备她“你能安分老实点儿不?” 世无双若无其事的丢掉那个司掌刑法的小太监,拍了拍手“那啥,我以为你……” “你又招惹皇上了?” “没有,明明是江由他威胁我。” “你要是不招惹他,他又怎么会威胁你?” “那怪我?” 夏宇一时无话可说,憋了很久漠然的改了口气,责备自己道“怪我。” 侍卫来禀告,说万毒山的方护法求见,大半夜的要死人咧,让不让睡觉了,江由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问“求见?” 侍卫“……呃,是打进来的。” 江由就怒了“朕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方清峰被夏宇拦在寝殿门口,四周都是御林军,进一步就踏棺材里的那种,然而方清峰不怕,他冲夏宇道“起开,我要见江由。。” “皇上睡下了,有什么事在来吧。” “我明早没空。” “皇上现在没空。” 方清峰那气势搁在夏宇眼里就特么逼宫的样子,然而他确实不服夏宇的言辞“没空?有空吃青玄豆腐没空见我是吧?你滚开。” “请体谅我,我不能滚开。”要死咧,主上怎么可能吃女人豆腐,你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隔壁殿中被太医治疗的霍青玄有了一丝丝的意识,胡言乱语说要见江由……确实,她要见江由,于是那太医跌跌撞撞的跑去江由寝殿说霍太妃要见皇上。江由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不见,让方清峰去见,在来 打扰我,后果自负。” 那太医跟侍卫都瑟瑟的退了出去,侍卫跟夏宇说,让带方护法去见霍太妃。青玄这时候正高烧烧的糊涂,方清峰来的时候随手带了个苦的药丸子塞给她吃,霍青玄紧紧抓住方清峰的手,眯起眼睛道“祯儿 ,有人要抢祯儿。” 方清峰不禁汗颜,多出几分心疼来,这几日他也累的要命,见到霍青玄这样,他忍不住鼻子一酸,抱起她来“不怕,不会的,我们先回家。” 夏宇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我会转告给皇上的,一定保证祯殿下的平安。” 方清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改口“还有霍太妃娘娘的安全。”万毒山在月堂冥回来之前,两个主子都受伤卧病在床,就方清峰一个人在打理内外琐事,还要逼着落世千吃那个苦的要命的丸子,偏偏他还不吃,耍小孩子脾气要去寻死。方清峰正和十七说月堂冥的事 ,殿后又有人来禀告说落护法摔了药碗。 十七不愿听方清峰说他的程辰澈,也不愿听程辰澈有什么变化。但总归脸上是不高兴的,闷闷的起身说去看看落护法,就走了。方清峰叹了口气“你等等。” 十七停下脚步“方护法请讲。” “禾合是被堂冥门主赐死的人,可他没死,被落世千保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落护法在和程少主对着干” “我在纠正你一遍,他不是程辰澈,他是月堂冥。” “这是同一个人。”十七说话有些黯淡。 “不是。”方清峰态度很坚硬。 “是,我明白了。”十七淡淡开口“方护法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落世千摔药碗是气月堂冥不懂事,自己又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连水都喝不下去,更别提那个苦的要人命的药丸子了。十七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他端着一碗新药汤进去“落护法?” “出去。”落世千已经闻到那股子苦的让人吐酸水的药了。又一怔,听到是十七的声音。 “把药喝了,不然怎么有力气跟程少主吵架。”十七去扶了他一把,在他背后垫了一个高的枕头,又改了自己的口误,说:“嗯……是堂冥门主。”堂冥门主吗?还是习惯喊他程少主。月堂冥回来的那天十七不敢出门,窝在自己房间里折了一片白枫叶,恰好是在窗前,一阵风吹走了,没拦住它的离开,就落在那条通往山下的河里。月堂冥下马车时 ,偶然看见池中有一叶白,疑惑这世上竟还有白色的树叶子。 捡起来时知道是人为叠的,他就想见见这个人。 见十七吗?他想要见十七。 十七不敢见他,如果可以,他也想像程辰澈那样,忘的一干二净。在少主坟前烧了一炷香,十七站在山的最高处远远瞧了一眼,来的是堂冥门主,跟他的少主长的一模一样。落世千问可见到他了。 十七颓废的杵在落世千寝殿里“那不是他。” 落世千诧异“你就这么肯定?” “程少主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若你觉得生活过的很舒服,必定是有人替你承担了那份辛苦,而那个人是你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主。”十七原话搬了过来,这是程辰澈生前告诉他的。 落世千听的云里雾里的,竟也微微懂了点儿他的意思,十七道“我来替程少主还了吧。” 他认为活下来的是那个帮程辰澈承担辛苦的人,死掉的是花天酒地的少主,所以他觉得自己该替少主还债。而事实恰恰相反,死掉的是承担辛苦的堂冥,活下来的,是少主。 只不过程辰澈忘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在记起来自己有个程辰澈的名字,爱过一个叫十七的孩子。有一个叫南裕泽的朋友,和毒门几个兄弟。 自他踏进万毒山时,他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说要见那个会折白枫叶的人,影卫那天晚上带十七过去,跪在他面前看着他时,四目相对,十七越发觉得这人该是极亲近的,却又隔得那样遥远,无常,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存在的,爱情也是,我很 幸运你能来,也不遗憾你的离开。 就算你不是我的少主也没有关系。 他满意的笑笑,手上转着那片叶白,夸赞道“毒山里竟然还有你这般手巧的影卫,你叫什么?” “十七。”十七缓缓抬头,莹亮的眸子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哭的月堂冥一脸懵逼“我又没有责怪你你哭什么?” 一如很多年前那个大街上,买了两个包子却没吃到嘴里的少年,哭着追了程辰澈两条街的孩子,自此每日都能敲程辰澈一碗饭,喊一声程少主。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要杀霍青玄 落世千差不多能下地走路了,月堂冥几番下令打死禾合,落世千就是拿命护着,就是不杀,说白了不是非要留一个影卫的死活,冯常远不就是为着程辰澈死的吗,他只是跟月堂冥对着干而已。天天脸上写 了四个字,老子不服!!! 于是就作死到牢里去了,大病初愈何况还没痊愈,就扑腾到牢里去了,方清峰跟他们老妈一样操心这个担心那个,大半夜偷偷跑去开导落世千,就跟很久之前程辰澈跑到水牢里的那个夜晚一样,他问道“ 你想要什么?” 很显然落世千是早就玩惯这一套的,白了他一眼道“我想要堂冥恢复记忆,我应该让辅佐堂冥做一个合格的门主,我正在跟堂冥对着干,你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就忍着。” 方清峰“……”一时无言以对的同时,他盘腿坐在草垛上“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好,堂冥他忘记很多事,但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门主了,起码思想上没那么蠢了。” 落世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方清峰道“冯常远死的时候你连眼都不眨一下,禾合丢命你就要死要活的,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你跟堂冥对着干,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你知道吗。”他分析道“堂冥记忆不多, 缺乏安全感,排除异己是必须要做的,你要是还这么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你又不傻,干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毕竟来日方长。” 他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是一些给你备下的糕点,你待会儿出去,明日一早往皇宫去,几日前江由就说找你有事,堂冥扣着你硬是不准见面,惹的江由也生气,我记得你和江由有约,病好了 就见,你去一趟吧,免得越闹越大。” 落世千咬了口软糕,不情不愿的黑着脸“下次带灯芯糕,少放糖,再带半壶我后殿桂花树下的陈酿,顺便问一句,你是管刑法牢狱的吧?” 方清峰挑眉,疑惑的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落世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沫“牢饭真难吃。” 方清峰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笑了笑,递去一套黑衣“刑法是你制的,你要是在这么作死,总有一天会用到你自己身上。” 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捎来一套黑衣,从影卫那里借来的,帮落世千穿好后调侃他道“你……身材不错。” 落世千“……” 江由前两天派人来了一趟,问落护法的伤情,说好的差不多了,就想请落护法到皇宫一趟,那段时间落世千刚好被打进牢狱里,一切事宜暂缓,夏宇来了两三趟都没请到人。 落世千也不好大半夜的去皇宫,偷偷摸摸拿着方清峰的玉佩忽悠毒门守卫说下山办件事,已经大半夜了,在街上溜达岂不是很无聊?他找了一间还亮着灯的酒馆,想进去胡吃海喝一顿,补一下这些天吃 牢饭的损失。 那间酒馆时常大半夜还开着门,落世千进去时柜台上那老板正托着脑袋打盹,四下瞅了一眼,客人不多,阁楼厢房倒是有一点儿动静,他敲了敲桌子,老掌柜的一个激灵抹了把哈喇子“这位客官……欸? 洛公子,好久不见。” 落世千点点头,掌柜的欣喜的冲小二喊“快点的,吩咐后厨上菜”话说到一半,他往门口瞧了瞧,诧异了下“今儿怎么就您一个人啊?”以往是几个人一起来的,要么带着一个姓冯的小伙子,今个一个人来 确实头一回见。 “嗯。”落世千抬眸看着阁楼上的厢房,那里头正闹腾“这么晚了,那里头是谁啊?” 落世千不是瞎管闲事又闲的蛋疼的人,主要是厢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身上佩剑是万骨坊的标记,又蒙面,看起来,世无双好像在那间房里,而且……暗处有两个影卫,是皇家影卫,江由不可能在这里 ,否则阵仗不会这么小,那就是夏宇啊。 夏宇和世无双?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洛公子,我只说一遍您可听仔细了,刚店中小二去送茶,听到里头在审什么祯皇子,还牵扯着毒门那个黑无常,说谁被刺杀了,嘿,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知 道他们的事,还是少招惹的好。” 落世千沉了沉心,确实,霍青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是江由从路边捡来的一条命。他默默喝了口茶,觉得这件事有点儿意思,换了一张旮旯里摆的桌子,正好能瞧见门口的动静,谁知刚坐下,一人 就从门口进来,也是一身黑衣,径直往落世千这里走过来,就刚刚在房梁上蹲着的那个影卫,他下来了。 “这位公子。”他颇有礼貌的解释“这个位置不能坐,请您换到别处去。”。影卫又不傻,你刚刚在门口坐着,忽然又换到这里,这里视野刚好看到那间厢房的门,你不是存心找茬你是什么? 落世千就显的略尴尬“那依你看,我应该坐在哪里?” “刚刚那位置就挺好。”掌柜的看这边有问题,就过来劝和,跟落世千说好话让他从了别人的意思,还坐在刚刚那张桌子上,为了赔罪,掌柜的答应送一坛子好酒。因为……掌柜的认为洛公子是惹不起这群人的,到头来要是闹 起来,摔锅子砸碗的损失的还是小店。 落世千一肚子闷气,就又坐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影卫“你还打算盯我盯到什么时候?怎么,我能吃了那屋子里头的人不成?” “那倒不是,公子看起来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还是不要为难我的好。” 落世千笑的更深了,恰好掌柜的送来了酒,他倒了两杯“能喝吗?” “不能。” 落世千一脸无趣的样子,一连饮了几杯,然后装醉,半醉不醉的还有一点儿理智,顿觉背后火辣辣的疼,就龇牙咧嘴起来,那影卫见他情况不太对劲,又盯的更紧了。落世千摇摇晃晃站起来说去上厕所 。 果然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要盯着自己……有没有搞错啊,上个厕所你也盯?落世千心中有气,愤然进去了。没想到这家店的厕所改修了,抬头就能看到那间亮着的厢房窗。 有两个倒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走来走去,是夏宇的身影,他好像耐心不大了,很急躁的样子。就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落世千好奇,从厕所那边翻了过去,爬上墙。 他可能是在牢里关了半个月给关傻了,他刚趴在窗户上,从里头赫然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一个脑袋,就映在窗户上。夏宇“……” “来人啊。”夏宇道,他并不喊抓贼。 门口侍卫进来了,房中三个人,世无双,夏宇,还有大瑶罗将军罗锦,罗锦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有血迹,跪在地上高傲的不可一世,那种死都不服的样子。 夏宇示意窗户,侍卫瞧了一眼,懂了,又退出房间。然而落世千还在窗户上趴着,都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正奇怪为什么夏宇不说话…… 然后他突然被人勒住脖子,从窗户上拽了下来。所以有时候人作死是真的永无止境。侍卫凶巴巴的押着落世千进门,夏宇一抬眼,就认出了是落世千。 那一刻他心忽然不跳了,世无双也缓缓站起来“落世千?” 酒意上头,他晕乎起来,收起尴尬的要死的情绪,装无所事事的打招呼“好巧,真是偶遇。” 鬼才信他口中的偶遇,刚刚趴在窗户上的那个人头不是你吗?夏宇脸色不大好看,与世无双对视了一眼,世无双微微敛眸,意思是且走且看吧。夏宇心里七上八下的,命侍卫出去。 “落护法听了多久了?”夏宇恭敬的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问。 落世千正好当解酒,被冲昏了的头脑连接茶杯时被夏宇探了脉都不知道,他可能是伤重,酒量才这么浅。一杯热茶下肚,他微戚眉“这人是谁?” 罗锦也不知是哑巴了还是怎么,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看着落世千的眼神越发的凶狠起来。 落世千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犯人,也第一次见识了夏宇审人能把人审到这种地步。这是给审哑巴了吗? “罗锦,大瑶掌管羽林郎的将军。”夏宇试探着同落世千说话,又问了一遍“落护法刚刚听了多久了?” “背地里骂我?这么害怕被我听到?” “不敢。” “正好我这次下山找江由有事,就不用劳烦我亲自去问江由你们在这里干嘛……” “嗯,不敢。”夏宇有些心烦,还从没把事情办这么糟糕,而且,他也没料到落世千会趴在窗户上偷听啊。 “是这样的。”世无双爽朗大气起来,刚刚干的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缓缓解释道“万骨坊接了个单子,刺杀贵府的无常殿下,就是霍太妃。皇上怀疑有人打祯皇子的主意,所以下令彻查此事。万骨坊 的单子要查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就查到了罗将军这里,四个月前他派了一个叫黄明新的手下到万骨坊。但……罗将军好像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落世千脸色已经刷了一层阴沉。 罗锦心一沉,眼眸子跟嵌上把刀一样“你是落世千?” 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夏宇抓了他后他说的第二句话,嗯……第一句是你们抓我干什么。落世千淡淡应了一声“是。” “哼,不过是先帝门下走狗而已。”罗锦翻了个白眼。 落世千并不生气,也不浮躁也不着急,除了喝口茶解酒。这让夏宇很意外。事实告诉他,他还是太天真了,落世千只有极少数的情况才会打碎牙齿和血吞。第二日江由下了早朝,在御书房见到了落世千,见面先冷嘲热讽的说了一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皇宫真是蓬荜生辉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蠢是相对的 千请万请请不来的护法大人,就差八抬大桥让江由亲自去毒门找人了,那究竟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月堂冥的面子大?如方清峰所说,江由闹的一肚子火,这让受邀来迟的落世千有点尴尬“你可能是误会了, 你知道的,堂冥出了点儿问题。” “你们内乱不是你爽约的理由。”江由铁着一张脸“方清峰可有跟你说过,我请了多少次?” “六次。”落世千就动了动嘴皮子,一点表情都没有。 一旁干杵着的夏宇一直有话想说,但就是没法插嘴,江由勾了勾唇角冷笑“六次?”你确定你非要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跟我说六次吗? “我想,夏宇有话对你讲。”落世千脸色也不大好看,不像爽约半个月的人,倒像是江由欠了他点儿什么。江由错愕了下,想来确实,今天是夏宇跟落世千一道进的宫,可昨天晚上夏宇去抓卷款私逃的罗 锦了啊。 夏宇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略踌躇了一下,他跪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主上。属下与罗锦的对话,不小心被落护法听到了。” 落世千点点头“所以皇帝陛下,我希望在商量南裕泽与毒尸之前,先说一下我家青玄为什么会遭到刺杀。” 江由表情有些不自然,反之责备道“似乎偷听别人说话有违江湖规矩。” “我又不是第一次违反。”落世千哑然失笑“有些事说开了好,我们现在挺和睦的。毕竟我也不希望将来的毒门是朝廷一大内患。”江由觉得自己刚刚登基,属于帝位初期,又朝内朝外得罪了很多人,办了前儿的李将军,拔了许敏一脉的根,贪赃枉法的杀了一批,同流合污的又杀了一堆,今又轮到罗锦,朝上朝下正是需要调和的时 候,现在的大瑶政治中心都是人心惶惶等着抱团的,也有受不了江由这种往死里治的政策,有像罗将军那样递了辞职解甲归田文书的。现在在得罪一下毒门,实属不是上策。 江由缓了许久,似乎才想明白这件事,轻重一比较,他淡淡敲了敲桌子“坐。” 夏宇见主上有了主意,就退出去了,这么一来,屋子里只有江由和落世千两个人了。 “罗锦有一个叫黄明新的手下,黄明新靠着罗锦将军的身份,倒卖过很多硬兵器,在黑市里有一个生意伙伴叫宋亦柯。”说到此,江由意味深长的同落世千相对瞧了一眼,落世千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江由 清了清嗓子“宋亦柯本人三月份被南裕泽召回陆县处理途洲灾荒的事,就是在那时候,黄明新找到宋亦柯,让他帮忙给万骨坊下个单子。” 所以这单子不是黄新明直接下的。 落世千记得宋亦柯,那个老奸巨猾的商人。江由语调变得稍怪异起来“可笑的是,黄明新请宋亦柯帮忙下单,拿出了十万两的纹银办这件事,可到了万骨坊,就只有两万两了,也就是说宋亦柯自己吞了中 间八万两的差价。” “因为价钱低,单子质量就很低。所以我八千两又在路边把霍青玄的命买回来了。”这件事说到这里,似乎就完了,但是才刚刚有趣。江由说起这个就觉得可笑。 确实挺可笑。 “万骨坊没能杀掉霍青玄,按规矩退回单金全数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两万两的百分之四十,八千两。这八千两是退给宋亦柯的,那么问题来了,宋亦柯要还给黄新明多少钱?”落世千眉目抽了抽“十万两的百分之四十,四万两。这其中宋亦柯赚了好大一笔。”他算账算的极快,然后突然就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这生意利率极高,赚钱不比走镖来的快,于是心底就有了些小算 盘,以后自己也可以干这一行啊。 江由不知道他打的小算盘,呵呵冷笑了几声“不,宋亦柯一分都没有还给黄新明,他跟黄新明说那十万两被万骨坊独吞了,连返金都没给。黄新明没银子给罗锦交差,就问宋亦柯借,宋亦柯揣着为难装慷慨,割肉一样做着砸锅卖铁的姿态借给黄新明两万两。黄新明感激涕零之际,还差两万没有凑齐。眼瞧着上面罗锦就来问话了,他无奈,交上两万两又挨了顿打。被罗锦呵斥一定要讨回另外那两万两。黄 新明事后又被宋亦柯忽悠两下,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万骨坊闹事儿了。” 这是不是挺尴尬的?本来江由还在发愁,该怎样调查是谁下单买霍青玄的命,现在倒好,人家自己闹起来了,而且闹的轰轰烈烈,夏宇稍微一查就知道了。而且在万骨坊对账的时候没对准,单金当初付 了两万,黄新明非说是十万。指责万骨坊是黑店。 江由说着说着失声淡笑起来“有时候人真是蠢的让我不忍下手,更何况还是自家的朝臣,事后罗锦不承认,死都不承认黄新明是自己的人,也不承认自己派黄新明去下过单。事实俱在的情况下,夏宇就动 手抓人了,就有了你在客栈偷听的那一幕。” 落世千听了半晌,有些纳闷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有的人蠢,有的人就很聪明啊,就比如宋亦柯,江由道“这个说起来就更可笑了。事后宋亦柯给我写了封信,他说贵国将军向万骨坊下单,出资十万两买祯皇子的生母,霍青玄的命。为的是要将祯皇子据 为己有。好辅佐祯皇子抢大瑶的帝位。”江由又顿了一下,“嗯,他问我如果想要证据,就给他十万两白银,大家都是生意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由就信了,给他十万两,他就忽悠黄新明去闹万骨坊去了。 落世千“……”确实,蠢和聪明,是相对的,而且是不能用对错来区分的,因为大家都是商人嘛,一切以朋友为途径,银子为目标,奋不顾身的投身在江湖的长河里,只要不淹死,就往死里淹。 江由有一件事是不需要跟落世千说的,就是罗锦是大瑶丞相常赢的女婿,嫁的还是庶出的女儿。 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多了去了,夏宇只是审罗锦一个人就很困难,没办法,那将军跟他身上的战袍一样,油盐不进,滴水不漏。若他能归顺,江由还是很满意这种骨气的将军。 因为碍着霍青玄,落世千才问了这么多,毕竟江由说过,祯祯姓月,他就保霍妃母子平安。这件事说完,江由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你要如何说服月堂冥,将祯祯入月氏一脉?” 按照月堂冥现在这样的态度,确实有点儿困难。落世千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我会上心的。我记得你之前问我,南裕泽有一个劫难,跟毒尸有关,是茅鳞算出来的?” 江由沉默,算是默认。 “那茅鳞可有建议你怎么处理这些毒尸?”落世千只是想探一探,如果此时此刻劝江由烧掉毒尸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结果话刚问出去,江由就沉默的看着他,然后淡定道“他劝我烧掉毒尸。” “然后呢。” “他死了。” “哦。”落世千喝了口凉了七八分的茶,默默拿起桌上招待客人的糕点,正好是自己喜欢的灯芯糕,而且糖不多,就咬一口,嚼两下,喝口茶,吞下肚,场面一度尴尬了一会儿。 江由已经懂了他的意思,问道“所以你也是来劝我烧掉毒尸的?南裕泽最近怎么样了?有毒尸一劫,被咬了?” “不。”落世千下意识反驳“他没事儿,但他已经烧了毒尸了,你要留着还是烧了,自己看着办吧。” “你说谎。”江由想都没想。 “确实烧了,你可以去看看两术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我骗你做什么。” “南裕泽到底出事儿了没有。” “我不知道”落世千面不改色心不跳,顺便夸了一句你们家的糕点不错,挺好吃!!!有没有搞错?我会跟你说南裕泽被毒尸咬了,昏迷在床奄奄一息就等死了吗?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南裕泽现在怎么样了 ,要是我说死了,你千里迢迢去烧香了,结果他还活着。要是我说活着,你一个激动加大了毒尸饲养量,回头病变,大瑶的江山,指那那儿崩…… 无论是那种结果,都很……不合乎道德对不对。我们应该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喝杯茶下个棋,讲一讲日常伦理…… 江由“……来人啊,送落护法回毒门,势必要亲自送到堂冥门主手上。” 落世千“……等等。”我好像是偷偷从牢里跑出来见你的…… “所以你对刚刚的回答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落世千憋了半晌“好吧我跟你说,他被咬了,在床昏迷不醒。” 话音刚落,夏宇就敲了敲门,说毒门有人来请落护法回去,落世千一口点心没吃好就噎到了,拽着江由的衣角猛地吐了一番,又腾地一声站起来炸毛的往里头跑,边跑边说“别说你见过我,别说我来过。 ” 然后跳窗跑了,跑了,留江由在殿中一脸懵逼。 毒门影卫进来时,虽然只看到殿中江由一人,但没吃完的糕点和茶水,分明就是有别人,但这皇宫也不能放肆,影卫放尊敬了说“如果您见了落护法,请转告他,门主在等他,方护法,也在等他。” 月堂冥的原话是冲方清峰发火“让落世千给我滚回来!!!”不排除……如果落护法不回去,很可能方护法也要丢命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彻查护法大人 落世千从后窗跳出去,刚一落地迎面就碰上了禾合,禾合正要拉着他,他立马捂上禾合的嘴,把人拖到一处宫巷里,惹得那处来往的宫女都失声喊了起来。 前面御书房整跟江由说这件事的影卫眸色一深,转头就往后边宫巷里闯,江由示意,夏宇连忙拦着他,警告道“请不要乱闯。” 影卫自觉失了礼数,又后退了一步,抱拳道“孰轻孰重还请皇帝陛下转告我家护法大人。” 江由淡淡应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送客。” 这时落世千正掳着禾合又跳回御书房,一听到送客,禾合指了指自己,瞪大了眼睛摇摇头。落世千知道是什么意思,又把他从窗户那里丢出去。禾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刚好夏宇送影卫头子出来,禾 合连忙一本正经的凑过去,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落世千瞧着他们走掉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磨蹭的从屏障后面转到前面去。夏宇去处理后面宫女大呼小叫的事了,这屋子里闹腾了一番,还是他们两个人。 江由挑眉嘲讽他“还真是长见识了,你也有这么一天。” 毒门抓落世千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先帝在位时,想控制毒门四护法。这么说来,落世千活的是挺辛苦的。他一脸我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的样子“能否帮我个忙?” 江由就笑了“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那啥,我这次出来见你是偷跑出来的,现在被抓,你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回去才能免了方清峰受牵连?” 江由吞了口口水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神秘兮兮的瞅着他“你过来。” “嗯?” “求我啊。”江由扯了个还算友好和谐的笑。 “……嗯,求你了。” “求我没用。”江由又突然靠在椅子上一副九殿上的皇帝,遥指樯橹灰飞烟灭的气派“你该去求求月堂冥,嗯,顺便把祯皇子归为月氏一脉。” 宫墙之内的人都不可信,成天跟着那些阉人混的他能有多少肚量?落世千狠狠鄙视了江由的为人,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回毒山。晌午时,杵在月堂冥门前,杵一会儿,月堂冥一直不见他,他就很迷茫, 跟门前守门的守卫道“你进去问问,他到底要怎样。” 那侍卫那敢进去这么说,事实上他连进去都不敢进去,就在门口听落世千唠叨,唠叨…… 禾合偷偷跟方清峰说,落护法是为了您的安危才回来的,方清峰这才知道,月堂冥是拿他的性命在要挟,当时就不大高兴了,却又无可奈何,走过去跪在院子中间。 落世千正在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去忽悠侍卫,转眼瞧见方清峰也过来插一脚,当时脑子一懵“你来做什么?生怕不会牵连到你?” “就算你回来,也还是会牵连到我。”方清峰一脸就是如此的样子,偏偏说的还特别有道理,落世千一时无言以对,实在没办法,看着正晌午的大太阳天,一咬牙,跟他一起跪在大门口。月堂冥杵在窗户旁,正好可以看见他们两个,他手上拿着一沓信纸,阴凉处的风一吹,纸张莎莎的响。纸上写的东西不多,是落世千和方清峰的出身。他不记得以前有没有看过方清峰的出身,但这次看 ,看出了点儿问题。 王大明说方护法门前的铁树是有纪念意义的,方护法的娘亲说铁树开花时,是她归来的日子。月堂冥看着纸上的文字,又看了眼外边的人,脸色又黑了几分,转身离开了。 方清峰来历确实有些隐晦了,他有一个定律,他身边贴身的影卫都是三至五年换一个,毒门对他的背景寥寥无几,他是在三岁那年无意推一个女人下河,把人家给淹死了,后来被官府的人追杀,说来可 笑,一堆官兵抓不住一个三四岁啥都不懂的孩子。方清峰从丐帮那里认了一个渣坯做干爹,那渣坯知道他黑户还被官兵追,碾转把他卖进黑市人贩子手里赚了一笔。 至于他的母亲,好像是他最早身上穿的那衣服上绣着的丝线,绣了一行小字,铁树若开花,母亲就回来找你。 记录不多,就这么点儿,然后没别的了。 影卫带进来一个人,路过方清峰时俩人相对看了一眼,方清峰诧异好奇的时候,落世千紧紧抓住他的胳膊,靠了过去“这个是不是黑子?” 方清峰恍然大悟“对,就是黑子。” 黑子路过方清峰时冲他阴森森的笑了笑“方护法,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他笑着露一口大黄牙,头发稀疏几乎没剩几根毛,黝黑的皮肤枯褶成一堆皮的脸,皱巴巴的,笑起来五官都扭曲了,佝 偻着腰,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脖子到脸上有一条长疤,拖拉着一双草鞋,笑眯眯的盯着方清峰。 方清峰打了个冷颤“你怎么还没死?” 他怎么活着?这个人方清峰在熟悉不过了,就是黑市当时顶牛逼的一个人贩子,三十年前人称黑子,在市场上跺个脚都能惹一番滔天的大事儿来。当年方清峰那个渣坯子的干爹就是跟黑子做的生意。 黑子年轻时也很帅,喜欢他的姑娘从城东排到城西,他是黑市铁霸乡廷坤的亲弟,着实风光了二十多年,后来方清峰在毒门这个黑窑子里爬上护法的位置,第二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黑子拽出来打了一顿,当天打折了一条腿。落世千是跟着去的,为了不把事儿闹的尴尬,跟乡廷坤谈了一笔买卖。把他亲弟弟打折一条腿,一根胳膊后,砍了几刀血淋淋的扔在大街上,要他爬过一条街,爬完了这事儿就过 去了,爬不完就活剐了他。 乡廷坤那时候知道方清峰是毒门的四大护法之一,为了不惹上大麻烦,也颇给面子的说自己弟弟不懂事,允了这件事。然后黑子真特么不愧是打小刀口上添着血的混,愣是吊着一口气爬完了,刚爬完就 断气了。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打哪儿以后方清峰再没见过黑子这个人,连乡廷坤他都很少见,如今,在这里,见到了活着的黑子…… 落世千一提点,方清峰恍然大悟,紧接着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他还活着?” 他是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拄着一个拐杖一瘸一拐的进了门,月堂冥等了有一会儿了,他进门露着一口大黄牙舔着脸嘻嘻笑着“门主大人,小的有幸被门主大人召见,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尽管问,小的保证知无不言,还得感谢 大人给我这次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乡廷坤已经逐他出祖籍了,他哪都不敢露脸,在大瑶乞丐窝窝里讨日子过,因为残疾处处被人欺负,他日夜想着怎么弄死方清峰,想了几千种办法折磨死方清峰,但一直都没有机会,眼瞧着自己皮越来越耷拉下来,眼瞧着日子消磨,他就快死了。结果毒门门主死了,听说是他兄弟继承的主位,眼瞧着这事越来越没希望,眼巴巴瞅着只等下辈子在报了。可谓恨的半夜牙齿都要的咯 咯响。 然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不弄死方清峰就枉为一世人。 然而月堂冥却不在乎他这新仇旧恨,倒了一杯茶喝的自在,给黑子瞧了关于方清峰的身世记录,黑子戚眉把一沓纸摔在地上“狗屁,当初那小子三岁被一个老家伙送进来,我记得清清的,那老家伙哪里是 什么渣坯乞丐,那是毒宗的一个长老。我哥乡廷坤知道吧?他早调查过这件事。因为涉及贵门派与毒宗,就烂在肚子里没敢说,是眼瞧着那小子后来又进了毒门。” 黑子越说越来劲儿,他仿佛这些话在脑子里演练上千遍都不止,一开口止不住的话“门主大人,你可要听小的一言,我这腿,这胳膊都是他打下来的。这小子当初进我手里时,我待他不薄。吃的喝的没缺过。我小小一个人贩子做点儿生意也是养家糊口的小本买卖,当时我人怂啊,一知道那小子是毒宗长老送来的,哪里敢惹。就巴心巴肺的对他好!后来机缘巧合就把他卖给了毒门门下,那成想二十年后他这么对我,我做生意而已我又是哪里招惹他了?把他扔了的爹妈又不是我,您可不知道那天我拼死拼活爬了一条街。为什么那么对我?可不就是杀人灭口嘛,带他来的渣坯子老乞丐就我一人见过,他能不 杀我灭口?” 月堂冥脸色已然黑透,吩咐影卫带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王大明,审了两三天了,他牙口硬着死都说不出什么,月堂冥现在又开口问他“你家主子,在你伺候的这五年里,可有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 ” 王大明知道啊,方清峰跟江由很早之前就有关系,在月无涯还没拱手让出毒门的时候就有关系了。还有萧千回,那不也是毒宗的人?但王大明不敢说,方清峰留他活到现在,是有感情的,他宁愿抱着千 刀万剐的心态,也不能出卖方清峰啊。 所以他一咬牙“门主,您这样误会方护法,是会让人寒心的。” 月堂冥冷笑“误会?” 黑子已经爆炸了“你说什么胡话,这铁证的事实怎么能说是误会?你现在到黑市里问问,混的时间长的老家伙那个不知道我黑子爬了一条街的事儿?” 嗯……尴尬的地方就在这里,因为现在黑市确实有一条街,就叫黑子街。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向这么放肆 方清峰突然打了个冷颤,七月里的艳阳天儿,热的人汗流浃背的,他明明就在太阳底下,冷的紧紧拽着落世千的胳膊,声音几乎有些缥缈“黑子,会跟堂冥说什么?” 落世千倒是不在意“任他说什么?能说的过我吗?” 他的不在意让方清峰心里越来越没底,果然问了一通后,月堂冥才准他们两个进来,一开门就能看到黑子咧到耳朵根的嘴角,笑的阴森可怖,似乎下一刻就能冲上来,将方清峰碎尸万段。 落世千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月堂冥“你信他的话,还是我的?” 月堂冥无动于衷“得看你怎么说了。”他微抬手,示意影卫把方清峰扣起来,影卫刚动身,落世千呵斥他们“那个敢动?” “放肆。”月堂冥眸色僵冷起来,落世千尽管一肚子火,这时候也看向月堂冥。他是也不急在这一时,让黑子把话重复了一遍,他刚说完,方清峰就一脸懵逼“你胡说。” 落世千拦了他一把,让他冷静点儿别打闹起来,惊讶的看了方清峰一眼,又吞吞吐吐不大确定的问“那如果真如你这么说,为什么毒宗不出手结果了你,非要等方清峰混上护法,才处理你?” 他问的不无道理甚至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逻辑很清晰,清晰到黑子当时傻了一下,又愤愤道“毒宗若是出手杀我,岂不是更加证实了方清峰来路不正,是他们的卧底吗?” 有些话,挑明了说出来,会让场面变得十分尴尬,起码会震惊到落世千,刚开始他还不敢相信黑子的鬼话,然后又听到黑子口口声声说方清峰是卧底,那傻的就是他了,他一声不吭,吞了口口水,却没 回头质疑方清峰,连眼色都没有,而是转身噗通一声跪下“月堂冥,今日你若怀疑方清峰的出身,那便连同我一起办了吧。” 他真的,没有怀疑方清峰,他态度很明确,他这辈子朋友不多,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言之无二三,这二三,指的就毒门这几个兄弟。他不管,无论方清峰是对还是错,他都不管,他只要方清峰活着, 别的没什么要求。 一段感情,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是错误的,那我宁愿它一直错下去,我不稀罕幡然悔悟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需要,我需要的,就要护着,就是正确的。 月堂冥脸上有点儿不一样的表情“来人,带他们两个下去。左右两宫护法查办,但凡有一点儿误差,杀无赦。” 毒门很多账目走的是落世千的程序,也就是说每入库一笔银子,在落世千这里都有记载,私吞,假账,贿赂,暗通款曲但凡占了一项,落世千人头不保。 毒门很多资源走的是方清峰的路子,所有上下家关系,门店铺面,货物运输,以及补添等,药材的培养,种植,开发。毒门内部人事关系,都是他在处理,但凡有一点儿偏差,失误,暗中勾结的勾当, 方清峰人头不保。 但这似乎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上位者想要弄死你,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和一个不算太美好的心情,在来一把刀子,足矣。 甚至有时候只需要看你不顺眼就够了。 对,只需要看你不顺眼,叶青青把刀抵在南若琪脖子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没别的,只是看你不顺眼。” “你放肆。” “我一向这么放肆。”叶青青又把匕首往里面深切了一分,南若琪终于知道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是可以让自己没命的东西,而眼前的女人是掌握自己生死的女人,想通这一点时,她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你 ,你想要知道什么?” 叶青青已经帮魏宁看了病,无药可救,只待准备好棺材把人埋了就是,棺材正在制作,但来晋临皇宫至今半个多月,没有见过毒尸一面。 这是不是问题就大了?叶青青回头看了眼窗外,她觉得这个时间点儿应该没有人会来这处僻静的御花园假山的后面,南若琪又忍不住颤抖了几分“你是不是想知道毒尸在那里?” 叶青青觉得她也有几分觉悟,就很高冷的点点头,应了一声“说实话。” 南若琪打了个冷颤,贴着假山的后背又紧靠了几分,整个人额头上冒着虚汗,不知道为什么,做了几年的皇后,她更惜命了一些,胆子也小了很多,昔日里在南沼张狂的脾气潇洒的面孔早已不复存在, 还留下的,是谨慎的话语,和阴险的手段。她很少明着跟人怼了。 所以在没有侍卫保护的前提下,她并不敢耍什么花样,战战兢兢的同叶青青说“你把刀放下,我才说……” 不知怎么脑抽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叶青青以为是威胁,于是……那刀就又往里面切了一分,南若琪都要吓蒙了好么,腿和胳膊都开始无节制抖起来了“我说,在冷宫,冷宫有一个大铁笼子,我现在 带你去。” 叶青青这才满意的收回刀,挺着一个几月份的大肚子,跟她去冷宫。晋临的冷宫跟南沼不大一样,南沼的冷宫看起来是荒废凄凉的,杂草横生没人打理,里面总有一股子死尸的臭气,当然,里面死过很多人,也有很多人的白骨,也有……耗子蟑螂什么的,完全符合一个 冷宫该有的特质,就是里面没活人。 然而晋临不一样,这冷宫,干净的诡异,房子不多,就在土上面搭了一个小木屋,四处别说草了,连石子都没有,简直……给人一种金鸡独立的感觉。 后来叶青青才知道,之所以是这样,因为要关毒人,这里被整修了。大半夜的,朦朦胧胧的一个毛月亮在天上挂着,一颗星星都没有,一切都凉飕飕的,叶青青跟在南若琪身后走,南若琪时不时回头瞄 一眼她,叶青青就又戒备了几分,南若琪问“听方华说,你非要烧了这毒尸,为什么?” 南若琪是很不理解的,南裕泽身上有预言,得毒尸者得萧乐雨者,得天下,叶青青本身是萧竹书的女儿,就是萧乐雨啊,那她为什么要烧毒尸? 这不是自断了南裕泽的后路? “没有为什么。” 南若琪轻吐了一口气,猜到她就是这样的回答,留意了她的肚子,说起了酸话“怎么,都有孩子了,皇兄也不同你一起来吗?” 她暗自想着,皇兄果然是那种不会关心女孩儿的男人,还是,这世上就没有能令他关心的东西?其实,南裕泽没有陪叶青青来,这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若是叶青青的孩子能在这里出个什么意外,比如摔一下。 四个月大的孩子要是摔出母体会是什么样子的?南若琪还没有见过,可能手和脚都还没有长开,五官也不是那么清晰,可能看不出来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女孩儿,可能是一个死胎。 南若琪越想着,心跳的越厉害,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叶青青滑胎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叶青青看到了该有多伤心? 叶青青道“你皇兄忙,过来收拾自己妹子和妹夫这种事,我来就够了,不必麻烦他。” 南若琪刚好推开那间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闷响,一点儿微小的声音从身旁过去,是老鼠。南若琪点了灯,这房子很小,中间放着一个铁制的笼子,四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烛灯森然的照上去,那 铁都生锈了一样,散发着浓重的味道,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铁,还是血。 南若琪这才有机会撕下裙角一根布条,绑在脖子上止血,她已经有些头重脚轻的晕眩了。咔嚓一声,铁笼子开了一个小窗口,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脸,她道“叶青青,你不是想知道吗?看看吧,这就是你跟 我的皇兄造出来的好东西。” 口子一开,里面难闻的恶臭的味道飘出来,叶青青本来就因为有孕而吃的少,如此,就扶着门恶心的吐酸水。南若琪戚眉“真是恶心。” 然后拿了墙角的一个火把,递给叶青青“去看啊,怎么?怂什么?” 大脑系统平息了那股子恶心劲儿,叶青青接过她递过来的火把,火苗烧的正旺,木杆子上都是有温度的。按照南若琪的想法,她想等叶青青把脑袋探过去的时候,就把她的脑袋塞进那个洞里,里面那个 毒人闻到肉的味道,就会过来疯狂的吃掉她的脑袋,然后自己再将她的身躯也扔进去,当真是一干二净。 这世上,就再也没能让她恶心的女人了。 然而,她只是想想而已,叶青青冲她莞尔一笑,有没有搞错啊,你在我的面前大肆遐想这种东西,然后还被我知道了,是不是挺尴尬?以后还怎么愉快的相处? 好了我们以后都不用在相处了。叶青青接过火把,根本没有把头放在哪个小洞前面去看那里头的毒尸,而是直接将火把从小洞里丢进去…… 顺手,泼了点酒精在里面,瞬间笼子里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却不是正常人所能发出来的,里面确实有一只毒尸。铁笼子外开始冒烟,里面的大火汹汹,连铁都滋滋的流水。计划失败的南若琪怔了一下“你……” 第三百二十七章 把我送回家吧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着了。”叶青青劝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拽着南若琪的胳膊拽出门去。那铁笼子被高温烧化,蔓延在地上的干草,连带着这小房子都被大火包围。南若琪尚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 火里夹杂一丝烧焦的尸体的味道,叶青青悬着的那颗心慢慢放下来。 肚子里隐隐有些动静,想来该去好好休息了,她不以为然道“待会儿禁军就来了,你且在这里等着。”叶青青松了口气“我明早就走。” 南若琪坐在地上,额上汗如雨下,火光映面烧的脸颊灼灼的疼,她却不想离火更远一些,颤抖的深吸几口气,她慌张的转过头瞪着叶青青,发丝凌乱覆面,大吼道“你疯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还想活 着离开晋临?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她脖颈上的血渍越来越深,渗透了那布条,叶青青看到不免有些担心她会因为激愤而血液循环不畅,脖颈伤口又深,可能一命呜呼了。 叶青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这一点,毒尸的研究在古代是不可能成功的,你们对于病毒的驾驭简直是捉襟见肘,断不是可以靠蛊术来弥补的。那么这种半成品的毒尸流传于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像 南裕泽那样被咬一口?然后呢?你的天下可能就只剩下花花草草了。 那么你又在惋惜什么? “那是什么?你用来统治天下的?”叶青青说话的语气难免有几分嘲讽,她觉得无知本身,就是一种罪。 南若琪冷笑“你跑不了了,你杀了皇帝陛下,又烧了毒尸毁灭证据,你就是晋临的罪人。” 叶青青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南若琪说完这句话之后,这院子被晋临皇宫的禁卫军包围起来了,他们要抓叶青青。 叶青青眸色黯淡了许多,缓缓握紧了拳头。南若琪疯狂的笑“你后悔吗?” 她摇摇头,任凭被禁卫军反绑了胳膊,叶青青释然道“我猜到会有这一天。” “那你可有为自己准备好棺材?”南若琪已经踉跄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腿还虚着,得让人搀扶着才能站好,面上精致的妆容因为被火烤而花了满脸的胭脂水粉,金黄色的火苗照在她脸上,笑的格外扭曲 。 叶青青沉默着,看来,若等到去劝江由烧了毒尸,会比这难上几倍。 她觉得从晋临牢狱逃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儿,卫天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好了,昭辰准备了应急的药物,和热水,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保护叶青青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晋临帝宫颁布了一道诏书,上书南诏皇后叶青青用心歹毒,与南沼郸平一商人余凉勾结在一起,偷运剧毒之物入境,皇帝陛下受其阴谋,中毒而死。叶氏于昨夜杀害皇后南氏未果,反被抓 ,囚禁于晋临大理寺。 那么问题来了,魏宁死了,谁继承皇位? 众朝臣还在惊讶突然皇帝就死了,怎么还跟南沼皇后姓叶的那妇人搭上了边。就不得不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魏宁无子嗣,有一个四十九岁的皇叔远在偏城自个的封地上为王,如今……那皇叔恐怕正在 虎视眈眈的盯着。 南若琪冷青着脸站在牢狱门前,铁索的外面,看着里面抱膝睡着的叶青青,回头淡淡问身后的女人“你看她如今,可活的像个人?” 叶青青自昨夜被抓就一直没吃上东西喝口水,这牢中又冷,肚子里的孩子饿不得,看起来,她就可怜了几分。 身后方华一副恭敬的样子“像不像人,娘娘您说了算。” “你不必对我这般恭敬。”南若琪似乎很明朗,转身跟她去换了个清静地方说话。那间刑房里的铁链和带着倒刺的皮鞭看着不恐怖,坐在桌子两边相对莞尔笑着的女人,才恐怖。 方华出言感谢道“辛苦皇后娘娘了。” “余凉处理了吗?” “嗯……”方华顿了一下“出了点儿意外,不知道叶青青跟余凉说了什么,那丫头突然卷了盘缠跑路了。我正在派人去追,她断然出不了晋临国境。” 南若琪对这个意外有些不高兴“早点处理了吧。”她沉了沉心“这昭文会成为我们攻打南沼的出师表,届时你与哥哥商谈,哥哥必然会答应娶你。” 南若琪顿了顿“魏宁没有孩子,我膝下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孩子,这晋临的江山如何,你看这办吧。”她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自个也觉得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方华要的就是这句话,她道“魏宁有个叔叔,叫魏宝,就他了。” 魏宝就是那个四十九岁的皇叔,他在二十岁那年领了自己的封地驻扎在寸草不生的荒地上为王,他在二十一岁那年跟医宗勾搭上,医宗为了拿到晋临的帝位,等到魏宝四十九岁,才有这个名正言顺的机 会。 而南若琪,又怎么能平平安安做一个太后? 方华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南若琪想了想“送我回家吧。” 牢里的阴冷,是风雪都比不上的,它的铜墙铁壁,也是雨水灌不进来的,所以这里很安全,但并不温暖,南若琪脖颈上的伤口还隐隐疼着,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愚蠢,还是聪明。 卫天发誓,他真没干过这么猥琐的活计,为了挖一个能让叶青青逃狱的地道,他整整挖了半个月的土,终于在铁锹撬开土层,露出一点儿光,看到叶青青抱臂睡在墙角的时候,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 生圆满了。 叶青青用实际行动告诉晋临这堆人,最蠢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比如越狱挖地洞,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方法,是不是很棒? 白天给叶青青送安胎药,水,事物,晚上打探地形和他们守卫换班的规律,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叶青青跑了,跑的相当猥琐,爬出那个洞的时候险些动了胎气,幸好卫天挖的洞够大。昭辰倚在 马车车辙上等着,见不远处鬼鬼祟祟两道身影时,心中一喜,赶忙喂马儿吃了更多的草,天不亮,就跑出了帝都。 一路上倒是没听说什么大瑶皇后叶氏从牢里跑出来什么的,就是听说最近各处搜的很严,边关都被封锁了。更多的是听酒楼话本子在歌颂当年宝皇子的事迹,就是魏宝,他好像快要当皇帝了。 外头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卫天在前头驾马车,说不远处有个小客栈,现下好像要下大雨,恐出意外不能连夜走,要在客栈住下,让叶青青准备一下入栈,他的声音夹杂在风雨里,听也听不真 切。 外头风呼呼的吹,客栈前的灯笼哐啷的乱撞,噗呲一声,里头烛火灭了,这滚圆的灯笼被风打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就不着踪迹了,门口一个歪脖子的柳树,枝条也乱飞。 叶青青裹了一件大衣,往客栈走去,昭辰推开门,里头烛灯正亮堂,热热闹闹的在划拳喝酒,嚷嚷着今天大风大雨的是回不了家了,今个晚上兄弟们不醉不归。 叶青青身上的银票一路过来花的差不多了,能当的也尽数当了,浑身上下只剩一只璀石簪子了,不知店老板会不会收。她面色有些惨白,身上沾着树叶,黏在衣袖上,面色倒是红润,却也不觉的冷,可 能是发烧了。昭辰问掌柜的可还有房间,掌柜的瞧他们面生又是两个女子,晓得是外地来赶路的,就想着欺负一下给小店谋个利润,说客房只剩一间了,要十两纹银。 叶青青敛眸,昭辰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同掌柜的说就要一间吧,这里的客房平日里就一两银子还是贵的,这小门小户的地方,紧挨着村田地沟的,平日里哪有那么多银子赚,今儿个掌柜的奸诈一 番赚了十两,自然是乐呵呵的请人收拾房间去了。 卫天栓好马车,狼狈的从外面跑进来,浑身都湿透了,进门滴滴拉拉的掉水,头发都黏在脸上,洗是把脸给洗干净了,一路上的风尘疲累,都还挂在脸上。掌柜的命小二过去伺候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过去点头哈腰帮着递毛巾给擦把脸,问小哥是从哪里来的。卫天瞧了瞧掌柜的“我跟刚刚进来的那两个姑娘是一道的,这里可有火苗,我这衣服怕是不能穿了。” 一听是跟刚刚那肯付十两纹银的俩姑娘是一起的,掌柜的就很客气,连忙点头“有,有的有的,您先换下来,小二去找一套干衣服给小哥换上” 卫天应允,跟小二一起往后厨走了。留店中几桌子的人唏嘘不已“这冤大头都当,可能是真不差钱儿。” 桌上坐着个地痞流氓,今个可能是缝上下雨,抢了街上行人的银子,才有功夫到这客栈里潇洒一笔,听那俩姑娘能掏十两纹银,那进门成落汤鸡的小哥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捋袖管子吆喝道“我去 探探那小妞的底细,要是摸着真金白银了,今儿馆子里大家伙儿的吃喝我全包了。” 当下便有人起哄,他觉得有人捧场,士气自然鼓了起来,掌柜的也噙着笑在一旁敲着算盘,当是没听到。那人就喝了口酒壮胆子,气势汹汹的上阁楼去了。 这边卫天换衣服时打了个喷嚏……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护你出晋临门 小二端来一碗热水,有些迷茫的问“你身上怎的这么多的伤?莫不是也遭了村西那帮子土匪的打?” 小二放下水碗,热气腾腾的水里还泡着两片姜,卫天吸了吸鼻子系上衣服带子“村西的土匪?我这一路过来觉着怎么着也是太平盛世了,怎么这里还有土匪?” 他瞧了瞧水又道“劳烦小哥把姜去了吧。”不常吃这些辛辣的东西,他怕身上会染上味道,惹皇后娘娘不舒服就是大罪了。说着又靠在火炉边。小二不满“你还真不识好歹,这姜是厨房师父特意给放进去的,今儿雨下的大,我们店里的水都放姜, 能驱寒。”小二皱眉,一点儿没有给他换水的意思,拉着一个小板凳说“你刚刚不是问我村西的土匪?什么太平盛世,那天高皇帝远的。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你进来时可瞧见外面那桌子上坐着个地痞流氓?就一头 毛茬一身馊布的。几次三番的想要加入那土匪窝混口饭吃,嘿,还真得了土匪头头的赏识,月里给他一吊钱花,让他在我们这片地方搜集情报。要是那家有个好看姑娘,那家有几亩良田,都遭了殃。” 小二正说的起劲儿,外头又有个小伙子推门进来,瞧见小二这般偷懒儿,埋怨道“就知道你小子在这里胡诌,外面人吵嚷着要听话本子,你去讲给他们听。” 小二暗搓搓的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晓得了,给这位客官换一碗没有姜的水。” 他站起身来还冲卫天笑笑,卫天同样扯了扯嘴角“劳烦了,谢谢。” 卫天匆忙吞下换了碗的水,问了叶青青的住处,就往那边去了。 叶青青刚躺被子里,还没睡觉,捧着一碗稀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额头上放着凉毛巾。昭辰在一旁翻腾着药瓶子,几乎每个罐都是空的,她叹了口气“娘娘您稍等,我待会儿问问卫天还有没有发烧的药 。” “不必治。”叶青青吸了吸鼻子“等两三天它自己就好了。” 大脑空间的自愈能力外快内缓,感冒发烧咳嗽什么的也就两三天就好了,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从不犯这些小病小痛,自穿越来,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她略有些惆怅,脸色就白了几分,有气无力的看了眼肚子,也不愿吃饭,听着外面唰唰的风雨,就迷迷糊糊的想睡觉。放下粥碗,她瞌睡的听不清昭辰说了什么。哐啷一声重响,叶青青慢吞吞的睁开眼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床的纱帐放下了,隔着帘子看到一道身影,被人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哼哼唧唧的颤抖着。 这是?怎么了? 叶青青撩开帘子,见卫天脸色铁青的一脚踏在一个叫花子肚子上,那叫花子用力抓住昭辰的裙角“你,你,我叫程鹏。” 昭辰吐了口浊气,压低了声音道“别惹事,打昏了扔出去吧,免得待会儿吵醒主子。” 卫天点点头,俯身揪起那人的衣领,提溜起来,刚打开窗户,外面哗啦啦的一阵铁甲摩擦的声音,在大雨里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阴沉,叶青青心猛的一颤,从床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昭辰,快,我们走 。” 卫天已经从窗户边看到了,隔着一层雨帘,朦朦胧胧,凉的彻骨,风呼呼的吹着,雨噼里啪啦乱砸,这客栈周围,都是禁卫军。紧接着楼下就有摔锅砸碗的声音,粗鲁的叱骂,还有老掌柜求饶的声音。 叶青青脑袋钝痛,眼皮子都不愿睁开,扶着昭辰指了指窗户,卫天匆匆收拾了东西。三人慌慌张张的准备跳窗。 跳窗前,卫天想用筷子插断那地痞流氓的喉咙,程鹏赫然瞪大了眼睛缩着身子“别,别别,大爷,我能帮你们跑出去,我认识村西土匪的头头。” 他眸中除了诚恳,就是害怕,从卫天的专业角度分析,他没有撒谎,也不敢,因为刚刚交手,俩人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说白了,卫天动个手指,他就会暴尸荒野。 叶青青脚步顿了顿,同昭辰一起回头看着程鹏,程鹏吞了口口水,不禁冷汗津津。 雨越下越大,没时间去管马车了。昭辰拉着叶青青的手腕偷偷从歪脖子柳树后面过去,一道惊雷,浓密的柳条偶尔抽在身上玩命的疼,雨打在肩膀上也疼。风一吹,头发覆在脸上,刚刚来之不易的那点 儿温暖好像从来没有过。 程鹏在前面跑着,无论他跑多快,走的路多难走,卫天一直跟在他身后,大雨里,程鹏喊了一声问“你们该不会是朝廷的囚犯吧?小的我有眼无珠,大爷你放过我吧,别跟着我……” 卫天正在他身后,就一条胳膊的长度,毫不犹豫的伸出胳膊拽住他的肩头,把人给摁爬在地上,他在大雨泥地里滚了几圈儿,又被卫天拽起来打了几巴掌“老实点儿,带路!!!” 程鹏被打疼了,打懵了,又看到卫天手上有短刀,他好不容易混上土匪,才不愿意如此丢了性命,嚷嚷着大爷饶命,再也不敢了。规规矩矩的往前带路。 稍有点儿动作,脖颈上就跟搁一把刀一样,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叶青青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大脑系统已经给出提示,必须要立刻休息,进入自我治疗。叶青青无视这信息,手腕被昭辰拽的生疼,踉跄几步险些摔倒,脚下一滑,却滑进了昭辰怀里。昭辰顺势把了 脉。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即抱起叶青青“娘娘,在忍忍。” 她跑的没有刚刚快了,也稳了很多,卫天的逼问下,程鹏把他们带去最常住的那间破庙里,这会儿子庙门关着,程鹏脸上不知是吓哭的泪还是雨水,狂拍着破门“二大叔,我鹏子,给开开门啊。” 卫天等不了,一脚踹翻了门,哐啷一声闷响,门砸在地上积水里,几人就踏着门进去了。 破庙里潮湿的空气比外面都蚀骨,昭辰匆忙坐在地上把叶青青抱在怀里,滴滴拉拉的水珠子往下掉,卫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天没睡觉了,还好,撑得住。这番动静惊醒了里头那个叫二叔的人,是个 花白胡须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起来点了火,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程鹏自个找了个黑灯瞎火的旮旯里换衣服去了,昭辰又抱着叶青青往火堆旁靠了靠,叶青青脸色惨白昏死在昭辰怀里,昭辰本是吓的发青的脸,示意卫天来号脉,自己动也不敢动了。 卫天慌里慌张的凑过来,还好,小主子还在,皇后娘娘也还在,只是累到了。他浑身被火烤了一下,又一块石头落下心,深缓了几口气,瘫坐在地上。 老头子也往这边凑过来,眯着一双眼瞧了下,又默默走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些干衣服,虽说破烂,但好歹是干的,让他们换下来。卫天迟疑的接过,不好意思道“打扰您了,老人家,对不住。” 老头子微微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褶在一起,缓缓道“没事儿,没事儿。” 他花白的头发乱糟糟成一窝,与树枝绞在一起,一张老脸尽是祥和安静,映在一堆柴火旁,他也被光磨的祥和很多。他咂舌“这姑娘怀着身孕,一路跑过来还能健康,真好。” 卫天简直要一天早晚烧香求神拜佛了好不好,他也觉得,这一路跑过来,娘娘还健康,真好。顿时又觉得自己没用,眸色又黯淡几分。喉结动了动,他问“可有热水?” 嗯,有的有的。老头子用铁皮罐煮了点外面的雨水,说道“别嫌弃,我都是喝这个,要是嫌弃,还真没别的办法了。” 卫天迷茫的看向昭辰,昭辰点点头,深吐了口气“就这个吧。” 上面那层干净的给叶青青灌下去,剩下的做成汤婆子,给叶青青抱着。 卫天又换了一身干衣服,程鹏口中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的过来“我二大爷是个好人,从不干害人的勾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瞧你身手不错,混那家的啊?” 卫天坐在火堆旁烧水,听他这么问不禁勾起一丝嘲讽,摸了摸鼻子道“无可奉告。” “你……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的。”程鹏摆着气势装腔“咱江湖上讲究报恩,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恩人的?”他起了点儿歪的斜心思“嘿,哥们儿,你带着的那俩姑娘给我消遣一个……” 这话还没说完,卫天一根柴火怒甩过去,看都看不清的手法,带着呼啸的风从程鹏脸颊上擦过,擦出一条血痕,扎进身后墙里,进去半截儿。随之怒斥“闭上你的狗嘴!” 程鹏倒抽了一口冷气,噗通一声跪地,诚信诚恳道“大哥,请收我为徒。” 白胡子老头哈哈的笑起来“他说话不懂事,兄弟莫怪,我这里代他赔个不是。老夫会瞧病,若是不嫌弃,待会儿姑娘换好衣服,可否让我瞧一瞧?” 老头只是好奇,叶青青大着肚子是怎么一路跑过来还不动胎气,一路健康的跑来这里,而且刚刚鹏子偷偷说,他们是逃命来的,逃的还是晋临的禁卫。程鹏见眼前人还生气,也不说话,但他武功真的是棒的没话说,也心甘情愿继续赔罪道“我认识村西土匪头子,大哥你要是肯赏脸教我习武,我跟头子说一说,保送你们出晋临国门如何?”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余姑娘幸会啊 卫天觉得他在说大话,现下晋临丢了叶青青,国门封锁肯定很严谨,就凭他一个街头小混混,还真是靠不住。罐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卫天取下来搁在一旁晾着“你起来吧,我不收徒。” “你莫不是不信我这侄儿有送你们出国的本事?”老头子依旧笑眯眯的“年轻人,莫要小看了我们叔侄。”他颇有深意的捋着胡须,在破衣烂衫下面藏了不知多少年的书香气,也隐隐散发出来。 “我刚刚就很好奇,看您谈吐也不是目不识丁的草民,怎么现在落的这样的下场?”当然,卫天并不觉得他是隐居避世的行为。 老头子有些凄凉“你倒是有眼光,我一生皓首穷经,求取功名,求青史几行名姓,求一世富贵荣华。耗了家产,耗了一辈子。却不得赏识,不得变通,没能给蝇头小官送些钱银,罢了,说来徒然,没用。 ”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正经的老头子,程鹏还叼着那根狗尾巴草“唉,行了,行了,叔你瞧见谁都说这样丢人的事儿,他们几个可是被都城里禁卫军抓捕的,肯定也是那家犯了事儿的高官家眷,落得现在这地 步,跟我们住在破庙堂里,你瞧瞧。得了功名利禄有什么用?还不得逃命?”程鹏气卫天不收他为徒,又实在仰慕卫天的功夫,此番一些话算是说来埋汰他的。 然而卫天不以为然“倒也不全是,借住一晚,我们明早就走,决不会牵连你们,在此谢过了。” 程鹏两颊鼓鼓囊囊的,想必是气的不轻“嘿,你到底教不教我武功?” 要是卫天的功夫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比划两招的话,那南裕泽的脸往那儿搁?卫天摇摇头“不教。” “那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以后我可出去吹牛说我认识一个不得了的武功高手。”他说着嘴角都咧出贼兮兮的笑来,还真别说,卫天有点儿喜欢这小子了。 “他姓魏,叫天天。”昭辰从里头出来,代卫天答了这个问题,迎上卫天担忧的目光,昭辰卷了卷衣袖席地而坐“睡下了,无碍。” 老头子摸着胡须“那便等明个在给尊夫人把脉。” 论医术,卫天跟昭辰加起来相当于一个冯常远的水平,但俩人都没学过……如何保胎…… “你姓魏?”程鹏怔了一下,嘴里的草根都险些掉下来,卫天正要解释不是晋临皇帝的那个魏,昭辰已经满口答应下来“嗯,就是宫里的那个魏,我刚刚听说,你能护送我们出国境?”昭辰道“这样吧,如果 你真的能做到,我让天天当你师父。” 卫天正要让她那儿凉快那儿待着,昭辰瞪了他一眼。程鹏一喜“姑娘可做的了主?” 呃……她还真做不了主,但是她也没说自己说话算话啊,就信誓旦旦的点点头“做的了主。” 卫天纵然想说话,也被昭辰给瞪的啥也不能说了。雨唰唰的下着,屋子里的火苗渐渐小了,天刚亮,院里有几口大缸,缸里的水全满了,上面还飘着枯黄的叶子。滴滴答答的,地上都是稀泥地,深一脚 浅一脚,程鹏兴奋的叫醒卫天,说要带他去见村西的土匪头子。 卫天起了个大早跟他上集市去了,早市上人不多,昨个又下了那么大的雨,连摊子都出的很少,程鹏随处找了个沟洼洗了把脸“待会儿我临街上抢个银袋子,咱去换身儿体面衣服,我们去求求那个土匪头 子,他是个胖子,人狠,但看起来蠢,又很看重人才,喜欢读书人,搁你们那旮旯说就是喜欢书香世家。我当初想跟着他混,就是我二叔子写了封信,才得了头子赏识。” 程鹏说着不免嘚瑟起来,觉得有这么个叔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卫天在一旁抱臂冷眼瞧着他“一个土匪头子?能出国境?” “跟你说实话吧,他们那儿有个二当家的,姓夏,以前在南沼做过大生意,当过镖师,是我们寨里学识最渊博的一个。也是家道中落,逃命到这里不得已做了土匪。他脑子灵活,帮头子做些生意,南来北 往的,出个国境不是问题。” 程鹏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把脸,拖拉着一双破鞋盯着街上一大早拉了一筐豆腐来卖的妇人“瞧见没?今儿就抢她的了。” 说着,他就想动身,卫天拦了他一把“不好吧?人家出来卖个豆腐也不容易……” “你逃命容易不?” 卫天一时哑口无言,摇摇头。 “这不就行了?”程鹏嗤笑“师父你可真逗。” 自己都这么可怜巴巴了,还同情别的可怜人…… 妇人只是一个妇人,两三小被打趴了,程鹏搜刮了人家的银子铜板,格外好心的没糟蹋她的豆腐,呵斥道“这豆腐留给你卖,小爷我今儿心情好,不用谢了。” 那妇人坐在地上哭喊拽着程鹏的衣角,程鹏一脚把人踹开。卫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影卫有明文规定不能欺负老百姓,但是……尼玛自己是南沼的影卫关晋临什么事?这么想他就心安理得了不少 ,从妇人身边路过时顺口安慰了下她,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妇人瘫坐在地上哭的眼都红了,地上还湿…… 村西不远,如此又抢了几个人的银袋子,总算凑够银子买衣服了,但卫天纠结了下“我们不如租人家衣服穿,这样还能省一下。” 程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俩人找了间成衣坊进去了。 程鹏这么开大口的说能把卫天送出国境,还真不是一贯的吹牛,最近土匪头子叫王桂全,他相中了一个女人抢到窝里当压寨夫人,那女人三番四次欲图咬舌自尽,王桂全就发话说,谁能让女人从了他, 他就答应谁一个条件。 卫天觉得这事儿也不稀罕,但也有点儿难度,同程鹏半开玩笑的商量“你觉着昭辰长的怎么样?” 程鹏正沾沾自喜自个的新衣服,闻言一怔“挺好,老漂亮了。” “那个王桂全可看的上?” 程鹏一看不是说给他的,就蔫了气,冷哼“那不是你的姑娘吗?也舍得?” “不是我的。”卫天扯了扯嘴角“嗯……她算是我姐姐吧。” 王桂全正端了碗粥坐在自己房间里呼哧呼哧吃着,下头有个人禀告说那个程鹏又来了,还带着个白净的傻愣娃子。说能帮债主您解决压寨夫人的问题。 卫天还是第一次进土匪窝,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的凌眉怒目,下颚一撮黑胡子显得庄重多了。那气质是打小培养起来的,跟这里粗鄙的人就是不一样。带着一干子小兄弟从 身边路过。程鹏低声解释“嘿,师父,这个就是二当家的,叫夏北尧。” 卫天点点头,没太在意。 相比之下,那个叫王桂全的老大,就显得不靠谱多了,大腹便便贼眉鼠眼,溜圆溜圆的一个人,笑起来嗓子捏的细细的,眼皮子都捏在一块儿了,跟拔了毛的猪肉一样,让人瞧了就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程鹏跪倒在地掐眉的说“老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人,他能……” 程鹏说到一半拉着卫天的裤腿“跪下啊,跪下。” 卫天抱拳弯腰作揖“久仰王寨主,今日终于能得见实属荣幸。听闻寨主有一佳人抱不得身旁,希望给在下一个机会,解了这困惑。得王寨主青睐,万死不辞。” 这话忽的王桂全一愣一愣的,他没什么好习惯,就是喜欢那些说话文绉绉的人,都当圣人来对待。可能他自己没啥机会上学,就喜欢这些话。 王桂全当即应下,说“好,好好。先生能来,我也很高兴。” 当天就能见到那个姑娘,程鹏贼兮兮的恭喜一番卫天,说自己在门口守着,让他一人进去劝那姑娘。游刃有余的卫天打算……用美人计,比如进门跟那姑娘上演一场一见钟情,让姑娘委曲求全把自己奉 献给王桂全以保命,答应姑娘一定会回来救她什么的,这岂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或者他跟姑娘出谋划策,让姑娘把自己奉献给王桂全,然后等王桂全爱她到骨子里的时候,姑娘你在反手一巴掌抽他个天昏地暗,然后跑路,留王桂全一人为爱成痴,终身郁郁而终…… 事实证明他那一番有理有据有血有肉的台词,以及早已丰满起来的感情简直不要太天真,无论是以爱的名义,还是以恨的名义,在他见到那姑娘的一刹那,他心猛地一颤“余,余,余凉小姐?” 余凉冷冷的坐在床上,枕头下面就放着一把剪刀,随时准备自杀,看到来人是卫天,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像连绵数月的阴雨等到阳光冲破云翳,像河水涌出山谷,像孤寂的夜 里飘来悠扬的歌声…… 她连眼光都亮晶晶的…… 卫天“……”为什么在这么尴尬的场合下,我想笑呢?是上面比喻用词不当吗?但她确实是亮晶晶的啊。 “卫天。”余凉嗓子就像卡了一样,说话都不清不楚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不该不听皇后娘娘的话,哇……”她哭了…… 她哭了?……怎么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卫天“……余姑娘,幸会!” 第三百三十章 这个命有毛病 余凉说她被方华追杀,逃到这里被王桂全救了一命。王桂全非要她以身相许,烈性如余凉,她把王桂全打成一团肉泥,正得意自己武功举世无双的时候,一个姓夏的二当家就带着一帮子小弟抄家伙冲上来 了,自己寡不敌众,就被关在这里…… 余凉还特意说了,那个叫王桂全的家伙被自己打的委屈的像个四百多斤的胖子。 “嗯。”卫天默默道“他本来就是个四百多斤的胖子。” 这可能是一个巧合,又或是一个机遇,卫天与她合谋,让她找个机会去献身,哪怕是假的也行,给个机会让夏二当家的把我们运出晋临才是王道。 这里,卫天用了一个词,我们。 本着识大体的精神,余凉当晚就跟那个四百多斤的胖子上床了,当然,不是真的上床,起码余凉还是清清白白的,最多就是给胖子下个春药。程鹏在去街上掳个黄花大闺女,扒光了给王桂全用一下,这 就妥妥的完事儿了。 程鹏彻底对卫天刮目相看了,他觉得卫天这办法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木有,更加奠定了他要拜师学艺的心思。实际上卫天现在还恍惚,怎么就特么能遇见余凉了?大家不是桥归桥路归路各奔东西? 鬼的老乡见老乡,这么尴尬…… 破庙里叶青青正迷迷糊糊躺在草垛里不想醒也睡不着,懒得不想动弹,老头子过来把了脉,直叹她身体健康。老头子才出门去找吃的,卫天就跟程鹏回来了,叶青青刚好起床,在庙前廊下走走,捧了一 碗热水,时不时瞧瞧天,竟有些想念南裕泽。 以至于……卫天喊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 程鹏换下租来的衣服,说去还给人家拿回押金,这庙里就只剩下他们主仆三人了,叶青青愕然缓过神儿来,吐了口浊气放下水碗“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那个被抢去做压寨夫人的姑娘是余凉。” 叶青青稍惊讶了下“她不是厉害着吗?怎么被地头蛇抢了做夫人?”余凉啊,也是走南走北的有名镖师,郸平那块儿那个不敬她几分,那手头上功夫也是硬拳头。跟方华混在一起,叶青青不认为她是个蠢 笨女人。“寨中有个二当家的姓夏,叫夏北尧,南沼郸平出身。属下打听了,他当年家室被万骨坊屠了,剩一个怀孕的嫂子还活着,后来也死了,应该有一个侄儿活在世上,他一直在寻找这个侄儿的下落。依属下 来看,他不是一般人。” 能囚住余凉,逼得余凉寻死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叶青青淡笑“果然高手在民间。” 王桂全被伺候舒服了,自然要说话算话,答应卫天一个条件,卫天跟他说不到一块儿,请求见夏北尧一面。而黄桂全认为卫天这是在看轻他的权利,当即黑了脸。余凉在一旁说话“只是见见二当家的,你 生什么气啊?” 说实话,余凉语气一点儿都没有撒娇的意思,但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王桂全就依了她,命人去请夏北尧。 卫天同夏北尧说自家遭王宫权贵的追杀,一家子人就只剩下自己和一个姐姐,还有一个怀有身孕的嫂子,求夏当家的给一条活路,带自己出晋临的国门。这个情况跟当年的夏北尧很像,他当年才二十出头,整日无所事事拿着家里的银子去赌场玩儿,闷头就赌一下午。哥哥遭人杀害,嫂子十月怀胎四处求官府的给哥哥报仇。最终也死无葬身之地,可那时候 的嫂嫂并非一尸两命。待幡然悔悟关心家事时,只剩一个侄子活在世上了。他蓦然就想起了年少的自己,卫天在苦苦求几声,他就心软了。 这事儿总算是有了点儿希望,夏北尧说近来村里的花生快熟了,要倒卖出去,能走一趟捎带他们。 这事儿总算是有了点儿希望,但好巧不巧的。本来在破庙里住的好好的,又靠土匪接济吃上了饭。程鹏在大街上招惹了一堆禁卫军来。白胡子老头慌里慌张拿着破碗拐棍跑回来,吆喝着说“姑娘,你们快 跑啊,鹏子被禁卫军盯上,现在正往破庙这里赶来。” 卫天一懵“那小子怎么又不老实了。” 昭辰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叶青青又不宜奔波,系统护着胎儿消耗的是叶青青的体质,她现在确实是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咳嗽。系统已然要全乱。 卫天背上她跳墙走了,昭辰断后抹掉他们住过的所有痕迹。听到程鹏临到门口还咬着牙说没见过什么怀孕的女人。昭辰沉了沉心,感觉程鹏性命不保,然而……她还是跳墙跑了。 没走几条街,余凉驾着马车来接他们,余凉早就知道禁卫军里一群布衣进了村,晓得叶青青会不安全,在王桂全那里拿了一辆马车就巴巴赶过来了。 夏北尧说现在还不能走,要在等两天,现在粮食正装车。无奈这村里实在留不住人,夏北尧就指了一条路说让他们一直往东走,走到一个叫永县的地方等他,他稍后带着镖队会路过那里。 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余凉打算跟着叶青青一起跑。夏北尧当时没摸着头脑“夫人,你为何跟着他们一起走?” 在夏北尧眼里,余凉已经是他们的压寨夫人了。 昭辰拽了余凉一把“我留下吧。” 余凉好歹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过河拆桥的留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不道德。留卫天的话,自己跟主子两个女人很容易被人欺负。 叶青青躺在马车里面昏了过去,这一路上她的精神都昏昏沉沉的,卫天还真怕出个什么毛病来,吓的手上缰绳都不会驾马了。夏北尧见状,出主意道:“这样吧,我手下有三四个兄弟,跟着你走,待来日 汇合在还给我。” 说实话卫天不敢要,夏北尧晓得他的心情,劝道“我也有个嫂子,怀了身孕,东走西访,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可怜我那小侄子出生就没了父母,我当时败家不成器。又缝遭人追杀,只得逃命……”说到这 里,他眸中无限的惋惜。现在每天每天,都活在对自己责备懊悔中,有生之年他若能见侄儿一面,必自刎于他面前,为自己谢罪。 卫天被他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么可怕? 那好吧,你那几个兄弟我要了。 破庙被人烧了,程鹏被人打了一顿丢在大街上。老头子早已逃命,后又不敢去捡被打的半死的程鹏,就日夜缩在旮旯里瞧着程鹏在挣扎。总觉得他活不了了。昭辰这时候重起情谊来,跟余凉合计一下把 他捡到土匪窝里面。 可那是禁军打的,救他就相当于犯法啊。就像大街上警察枪毙了一个人,那个敢去捡尸体?但余凉跟昭辰是谁,会怕这个?俩人半夜里偷偷摸摸的。 连老头子一起稍到土匪窝里去了。 无奈伤重,这里很多药都找不到,这伤有法子治,却没药材。除了给洒点儿伤药,没别的了。程鹏还迷迷糊糊说“我这辈子身上的伤都没涂过药,药贵啊买不起。然后伤口这种东西自个就会好。原来涂药 是这种感觉啊。” 昭辰在旁边被气笑了“有那么可怜吗?” 余凉也觉得“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吧。” 程鹏“……我干嘛骗你们。” 有机会耍口舌,余凉严重认为他这伤不重,可那家伙哼哼唧唧的不让人安心,鼻头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边掉边委屈的说“我爹娘死的早,自小都跟别的乞丐抢饭吃,被人欺负的可怜,我二叔才收留 我,我……” 夏北尧正好推门进来“伤药就只剩这么点儿了,给他用上,好点儿就滚出去,我可不想跟朝廷对着干。” 也不晓得这几日的天气怎么样,就知道牢里是格外的阴冷,飕飕的凉风顺着骨头腌进经脉里,许久不听见人声的地方,今儿个有铁链摩擦的声音,悉悉疏疏的听到影卫在同一人说话,是霍青玄。 她带着老大的一个包袱,铁青着脸跟影卫吵骂起来“凭什么不许我看他们?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敢这样同我讲话。” 那影卫就有些委屈“无常殿下,是门主吩咐了,谁都不准进,您别在为难属下了。” 按常理来说霍青玄这时候应该去找月堂冥说话,但没有,她知道那样徒劳无功甚至可能连累自己,气的上下牙咬着,警告那小子说“行,你最好别落我手里。你最好一辈子都在月堂冥可视范围内,否则… …” 她觉得,弄死万毒山上一个影卫,是一种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的事。 那影卫吞了口口水“您的包袱属下可以送进去,您……” 落世千平时跟人打交道,听人闲言碎语说过道法玄学,自个觉得有意思就学了几招,这会儿子在黑漆抹乌的地牢里给自己算上一卦。方清峰在一旁打坐,嗯,有几个月了吧,他仍然无法释怀月堂冥这件 事的事实,为了不被气死,他也是拼了命的要自己静心,凝神…… 鬼的静心凝神!!! 你二大爷的静心凝神!!! 你要我怎么面对这样的事实?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简直膨胀成个球了,又特么飘成天边一朵红霞了!!! 他一时没忍住,呕了一口血,森森的腥气让落世千打了个激灵“你又吐了?” “嗯……过来帮我梳理一下经脉。”他静静的,沉默道。 落世千叹了口气“我算出来了,我这辈子跟毒门无缘了。”他又很怀疑自己的手法,磨蹭过去帮他运气梳理身体里被气到乱成麻的经脉,问道“你说我算的这个命是不是有毛病?”“没毛病。”方清峰悬着一口气吊在嗓子里,慢悠悠伸出自己的手腕“你看我还能活多少天?”他觉得,自被月堂冥关进这个牢里开始,他注定这辈子跟毒门再无瓜葛了,就算有,也是月堂冥来求他回去!! !对,没错,就是这么嚣张! 你咬我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要给你就是 不知道方清峰在想啥,落世千吩咐“别激动,啥也别想了,你要静心凝神,不然你在吐几口血,我以后就对尸喝酒?对棺写诗?”他似乎已经看到方清峰坟头的小花在妖冶的黑风中妩媚的摇曳。 落世千又气到了方清峰,他一提神破口大骂落世千没良心,这才没昏过去,脑回血又正常了,吊在嗓子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下去了。 “无常殿下送来的包袱。”影卫举着一支火把,慢慢点亮四周两三根蜡烛,这蜡烛不亮,却让在黑暗中待久的俩人刺到了眼睛,那包袱挺大,拆开来有吃的和取暖的东西,还有不可或缺的药材。果然是女 人,心细了些。一大罐子萝卜条,说这东西能放,牢里饭食不成吃,吃这个能填饱肚子。 影卫说这些东西里面只能留下一件,让两位护法自己挑选。 这当然是选吃的啊,可是……萝卜干?是不是很勉强?霍青玄故意提了萝卜干能填饱肚子吗?……落世千同方清峰会心一笑。 每一条萝卜干里面都有一小卷纸条,为了看完纸条内容,为了不惹人发现,方清峰玩儿命了的吃萝卜干,吃到干呕,吃到他这辈子都不会在吃这种丧心病狂的黑暗料理。 落世千满是幽怨的安慰他说“不吃萝卜干的话你就打坐,打坐你就生气,一气就吐血,万一死了呢?我怎么办?” 基于这强大的理论基础,为了让落世千有一个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决定跟萝卜干拼了。他有一个口号,待我出狱时,萝卜灭亡日。于是暗搓搓的吃了两天的萝卜。 其实霍青玄把纸条塞进萝卜干里时是这么想的,要是塞进甜的糕饼里,可能他们俩吃不到两口就腻了,像萝卜干这种东西,清脆爽口,简直棒的没毛病。 方清峰扶着铁栏栅在吐,腹中一股子酸意往上涌,压也压不住,一股子萝卜干的味道在喉管里翻涌,恶心的一塌糊涂,他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头重脚轻的呕酸水。 影卫听到这边动静就凑了过来,执灯看了一眼吓丢了半条命,还以为方清峰快要死了,他大呼“方护法,属下立刻去找大夫!” “回来!” 方清峰拽了他胳膊一把“站住,我自己就是大夫。” 那影卫傻傻的悬着一颗心,被方清峰吼的也不敢动,落世千轻轻嗯了一声“你快走,我来处理。” 影卫转身就跑,跑的贼快!落世千很无奈的过去帮他拍拍背,边拍边伏在他耳边道“今晚送来的牢饭大米里有地图。深牢守卫四十八人,不能惊动任何一个。牢房地下中空,有机关,触发机关距影卫来抓人大约有八到十秒的时间 。有一个霍青玄挖好的洞,钻进去,田子径在地下萧皇后冥堂接应。走了,就不要在回来了。” 他声音极低,低的让人心也沉重起来。这黑黝黝的牢房落针可闻的寂静,方清峰也不吐了,这么长时间了,让他安静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字。 走了,就不要在回来了。 落世千的手有暖的温度,在四壁冰冷的地方。松开铁栏栅上的手,方清峰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你说,月堂冥会不会突然来见见我们?” 霍青玄确实是一个心细的女人,她跟十七说了此事,让十七去试着劝劝堂冥,在天黑前去牢里看看他们。不需要一定完成,尽力就好。 祯祯在怀中安睡着,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迷迷糊糊拽着霍青玄的衣领,头埋在里面蹭了蹭。他小时候一直是方清峰落世千带着的,会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叔叔,而非娘亲。 下午,十七去厨房找厨子做了一碗羹汤,给月堂冥端过去。 天不热,阳光正好,洒在门前的石阶上,暖暖的,一切显得懒洋洋的,一个正常而又普通的下午。十七却觉得冷是冷到骨头缝里的,在这个门前,他规矩了几分,让侍卫前去通报。 月堂冥一只手撑着脑袋,瞧着十七进来,瞧着他跪下把汤呈在面前,他疑惑“我不喝汤,你有事直说。” “嗯……”十七沉默,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月堂冥已经看完了手上那本书,并没有搭理十七的意思,那碗汤凉了,十七四肢都麻了,觉得时间不该被这么浪费掉,就开口“主子?” “嗯。”月堂冥以为这块榆木疙瘩是不打算说话了。 “后山有一座坟,是堂冥门主您的,昨日您命人毁了……” “嗯。” “给过世之人烧香,求的不是亡灵地下安好,是在世人的一种慰藉。最该被超度的,是尚还活着的。”十七话极轻,轻到虚无缥缈,却起落沉浮了多少人的情感。 那日程辰澈的棺木被抬回万毒山。日夜守灵,香火酒水。有些人死了一了百了,难以接受他去世的人难道不是最可怜的吗?他们以为通过焚香还能跟死人说上几句话,通过守灵还留几分念想,通过酒水 ,还能回到昔日的金刀铁马,半生繁华。直到忘记这个人,忘记这个坟。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甚至一辈子。 那道棺木那坐坟,它不仅仅是一个物件,一个死人的安身之处。似乎能看到清寂的月,冷的墓碑,孤身一人,带着满腔的情感,醉的一塌糊涂。 十七在说落世千,在说方清峰,亦在说自己,和其他人。 月堂冥很少笑的那张脸微勾起了一丝弧度“给未死之人竖坟,是否是大不敬之罪?至此,他们俩还多了一道罪名。”他有些赏识十七的才华,夸赞道“你这劝的方法很特别。” 然而,他并没有想放了落世千和方清峰,只是突然想去看看他们俩了,那个传说中慌着给自己烧香的人。月堂冥觉得自己是有多大方,才能忍别人给自己挖坟! 十七……我是在跟你讨论坟的问题吗?我是在说情感啊情感,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他没说起来,十七就一直跪着。 月堂冥因为坟的问题决定去见一下他们,当然,也不全是。他有一种预感,就突然听了十七那样的话,想去看看他们而已。忘记的是感情,根深蒂固的也是感情啊。 方清峰因为萝卜条的问题而恶心到绝望,久久缓不过来,月堂冥不准通报,自己在黑咕隆咚的地方悄没声息的来了。就听见方清峰在骂落世千,很气恼,声音还很愤怒“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算哪门 子命?就你那技术还神算子,你特么怎么就没算出来我会吃萝卜干致死?” 落世千就觉得很委屈“……嗯,可能你不会因为吃萝卜干致死,所以我算不出来你吃萝卜干,不就几根萝卜干?萝卜多有营养,吃几根又不会死,那你死给我看啊。” “这是几根萝卜干的问题吗?凭什么你不吃?” “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都是喝露水长大的,不吃萝卜干……” 月堂冥“……来人” 这声音……好耳熟,落世千一个激灵“程辰澈?” 方清峰“呕~” 侍卫点亮了这里的蜡烛,昏黄的灯火映着牢中铺的干草,还有草上的身影,落世千惊讶的站起身来,看见那墨色的衣服,燃起的心情冷不丁冻了三尺长冰“哦,月堂冥。” 方清峰晕晕乎乎的往这边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程辰澈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他是白无常啊,他喜欢白色。所以,这是月堂冥,嗯,是那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人。 一影卫匆匆过来,诚惶诚恐的跪地,月堂冥斜睨了他一眼“我竟不知道,深牢里的日子过的这般舒坦。” 他身子一颤,头更低了“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落世千眸光渐暗“那依你的说法?是要我断臂给你看?” “可以啊。”月堂冥的声音淡淡的,静静的,回荡在这里。他眼神示意,让影卫递给落世千一把刀。 影卫很为难,却又不敢露出半分违抗,他从身上拿了把匕首,递给落世千,手却握的紧紧的,他不希望落护法拿走这把刀。 落世千嗤笑“不必。”他说着,看也没看那把刀一眼,与月堂冥四目相对,眸中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浅的见底。 落世千的胳膊本来就是假的拿取自如,他很轻松的拿下来“如果你要,我不介意在给你一次。” 什么叫再给一次?月堂冥脸色渐渐冷下来。 最后见你一次,还不如不见。落世千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当真是两袖清风。月堂冥扯了扯嘴角,一个很别扭的笑。 万毒山下有一个叫奈何桥的河,山上有成片成片的红枫,每逢七月里,漫山遍野的火红煞是好看,会有一段时间随处可见扫落叶的人,各处宫殿铺了一层。 晚归时有月,家中留灯,不过如此。 然而说这些都没有用,留恋有什么用,依然阻挡不了他要逃跑的心情,不跑干嘛?留着给这山当化肥吗?落世千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有些时候管不住啊,仰头时眼中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方清峰说是泪。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终不似少年游 田子径把马车停到后山,准备了足够的衣服和食物,天还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地方不需要灯,他们都不会走错路。方清峰扶着落世千来的,落世千身体不方便,驾车的就是方清峰了。田子径站 在一旁递去一个包袱“一路小心,往晋临走。主上肯定回去南沼找你们。”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自家人追杀,但今日心头酸酸的,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万毒山上的灯火渐渐亮堂起来了,在这里都能看到里面的急躁,他们丢了两个护法。 “有缘在见。” “不会再见了!”方清峰拿过那个包袱,里面全是银票。他这辈子都不会在回来了,一如落世千算的那一卦,缘分尽了。 听惯了车轱辘的声音,在路上咕噜咕噜的闷响,一路萧条,夏末初秋些许冷意,落世千撩开窗帘,回头看。朦朦胧胧的山影子,他吸了吸鼻子,隐约有桂花的香味。程辰澈喜欢躺在车辙上眯着眼看太 阳,一条腿有意无意的蹭着地上的土石,咬着一根草说那家的姑娘,掳来做压寨夫人。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七月里,湿了春风巷路,满地嫩黄的细碎小花,皆不尽人意。落世千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放下窗帘又躺回车厢里,睡觉。 霍青玄很担心他们的速度会被影卫追上,万一抓回来就不是处死那样简单了,他们昨晚刚走,霍青玄托人捎了一封信给江由,大家相识一场,求帮最后一个忙,能否护送他们一路,保安全进入晋临境内 就好。 江由那时才刚下早朝就收到这样的信,不禁觉得毒门有点儿意思,遂派夏宇去找落世千踪迹,毕竟世无双在手里不用白不用,出城第二日,就有万骨坊几个人在马车后面一路悄悄跟着。 卫天回头看了一眼,夏北尧几个押货的兄弟正在那里围了一堆篝火烤抓来的野兔,其中有一个叫来福的,为人很爽快风趣,吆喝卫天过来。 叶青青推开车门下来“离永县还有多远?”她闷咳了几声,卫天下意识扶了一把,往篝火堆旁走。几个兄弟连忙腾出一块地方“夫人,不远了,明晚上就能住到驿站里去,咱们走的官道,近的很。” 官道?叶青青狐疑的坐下来,伸手在火堆上烤。卫天惊了一下“怎么敢走官道?万一被布衣抓到……” “兄弟,大可放心,我们哥们几个常走这条道,路上那个检查官不认得?都是很熟的交情了,不信咱打个赌,走到永县必会有县师爷来迎接咱们。” “这也太大张旗鼓了。”卫天总觉得悬着一颗心,难道我们不该跟做贼一样猥琐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来福嘿嘿笑了笑,递来一块烤兔肉“我们安财寨里的人出行,低调才惹人怀疑。” 卫天“……”原来你们还有一个名字叫安财寨。 叶青青推开那块儿兔肉“有热水吗?” “有,有的有的,给您备着呢。”来福身旁一兄弟递来一个水袋子,是常走远路带着的牛皮袋子,洗的泛白,里头煮好的水拿着还烫手,叶青青捧着水袋子暖手,身子越发的虚弱了。可能要吃很多的东西 才能补回来,这么想着,她就幻想天天再吃山珍海味…… 来福还真说对了,永县师爷来接人了,那人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滚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身对襟长衫,就算没文化底子,也装的很有韵味。怎么说也是给一县老爷出谋划策的幕僚,在长相上总不能 折了面子。 他叫韩渐章,一早听说安财寨里二当家的夏北尧送来几个贵客让帮着照应,他就准备好了下榻的屋子。却在叶青青下轿时怔了一下,怀孕的女子?这两天大街上可都贴着告示。 韩渐章拉着来福拉到一边儿问“这夏当家的要干嘛?这不是个囚犯吗?怎么这也敢……” 来福横眉一竖“夏当家的事儿你也敢问?还想不想混了?得,明个走一趟粮食,哥儿几个押镖的钱给你分个四五成,行不?” 韩渐章这才换上一副笑脸,跑上去相迎“姑娘您这边请。” 来福也凑上去“这边,这边,给您扫出来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您别嫌弃。” 那屋子是永县繁华街上一个小房子,地方不大,在这里也是极隐蔽的,安全感还是有的,叶青青谢过他们,来福脸一红竟害臊起来“姑娘别客气,您是夏当家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的客人。” “奉为上宾,上宾。”韩渐章也笑着打哈哈。 卫天伺候叶青青睡下,拽着来福的胳膊拽到下面菜市街上,人来人往叫卖着好不热闹,来福不解“你干嘛?” “刚刚韩渐章拉着你在一旁偷摸说了什么?韩渐章可是官家的人。” 来福抠了抠鼻子嗤笑“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啥都要问两句,得,我跟你说道说道。”来福肚子也饿,在路边摊上寻了个茶水包子铺坐下要了个小菜,又温了两碗酒。 “韩渐章是咱夏当家的徒弟,他能当上永县县官的师爷还不是我们夏当家一手教的,那家伙你别瞧他是长的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其实大字不识几个!我们夏当家才真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子弟,那学识渊博 着呢。” 来福说着很是嘚瑟,喝完碗里的酒,从怀里摸出俩骰子来,用碗扣上“你瞧好了啊。”他一阵猛摇,骰子在瓷碗里叮咚的碰撞,他贼兮兮的瞅着卫天“知道这是啥不?赌坊里的骰子,你财这是几个数?” “十二个。” 来福一惊,揭开碗,还真是十二个,不禁哑然“你咋知道的?” 虽然影卫命不值钱,但南裕泽手底下出来的可以说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会了。卫天拿来他手里的碗,一阵晃动后看也不看,默默道“这是一个点。” 来福嗤笑“我刚还佩服你厉害,现在就说傻话,最小两个点了,怎么会有一个?” “因为两个叠在一起了。”卫天拿开碗,两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的一个红色圆点,是一个点。这种小孩子玩儿的东西卫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不玩儿了。自家主子来钱又不靠赌,再说了,黑市里出来混 的,那个不会这一手?要不我摇碎了,零点给你看? 卫天些许好奇夏北尧是什么人了,南沼姓夏的不多,统共就四五家,但都不是啥贵族,卫天也都没记住。 夏北尧把粮食装了车,跟百儿八十里地的农民结账,今年收成不错,交了税卖了银子各家各户还能留一袋子下酒吃。昭辰瞧着人堆里有几个男人落脚沉稳有力,拉着余凉去看,余凉只看了一眼,低声道“ 是那些布衣。” 大街上丢了程鹏的尸体,方圆百里有胆量做这个的,就那些个土匪,叫什么安财寨的了。也难怪皇家禁卫军盯到这里。余凉示意夏北尧往那边看。 夏北尧一本正经的模样凑过去“你们几个不是本地的吧?” “我家大人有话问您。”布衣影卫抓住夏北尧的肩膀,夏北尧竟觉的钻心的疼,跟铁钳子似的让他脸上一阵抽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封了哑穴,被人带走了。 余凉抱臂在一旁与昭辰相对看了一眼“走,跟着。” 夏北尧被人一路押着押到一处阴暗的胡同里头,这里平常没啥人,余凉不敢在往前走,隐约瞧着那几个布衣把夏北尧摔在地上,朝一个女人跪下了。 那女人莫不是方华?好吧她想多了,不可能是方华。是禁卫军军长手下一个女杀手。同时也是南若琪的守宫死士之一。余凉朝昭辰打了个手势,明显这胡同里加上那个女人就六个,问昭辰能不能收拾了 。 昭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她摇摇头,难办。 夏北尧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扶着墙站起来,竟站不稳,只好贴着墙,捂着心脏,颤颤巍巍道“夏某不知哪里招惹了大人,竟要遭此杀身之祸?” “老头子。”一布衣揪起他的衣领“你可是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 夏北尧心下一慌,表面还很冷静“大人误会了,我一介平头老百姓那儿敢啊。” 余凉从怀中摸出一瓶粉末来,毒门落世千的东西,他爹给的,本来想留着当杀手锏的,再不济也是最后一张逃命的红牌啊,看来现在不得不用了。 昭辰还没缓过神儿,她就一连几个翻身,一套漂亮的轻功掳走夏北尧,趁着他们一刻分神的时间把药粉洒了整条胡同。 布衣想追,还没抬脚发现嘴巴张不开了,接着下身一股剧烈的疼痛,包括那个女人,都化掉了,一缕青烟啥都不剩,地面几滩血融在一起。余凉好奇那究竟是什么药粉,又怕他们追上来,就回头看了一 眼,那一眼,震惊了。化的剩一滩血了,啥都没了,连骨头都没有。 她狠狠打了个激灵,手中瓷瓶子里还留了一点儿,她下意识想扔掉这恐怖的东西,又突然觉得这东西很牛逼,就塞上盖子放回腰包。 她觉得,落世千肯定是一个既阴森又毒辣的一个人,至少,是一个她惹不起的男人,甚至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爹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狡猾奸诈之人 背着夏北尧回山寨的时候紧忙叫了大夫来,仅是外伤而已,昭辰有些心神不宁的,余凉瞧见了问了一句,昭辰道“人死在这里,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影卫锁定这里,方圆百十里地,插翅难逃。” 昭辰的话还真没有不信的理由,为什么?她也是皇家影卫啊,她知道禁卫军羽林军都是怎么抓人的。余凉紧紧瞧着她“那怎么办?” 如果不跟着镖队,他们走出晋临的几率很小。昭辰道“不如我们也先去永县……” 王桂全负手站在不远处,眯着一双贼兮兮的鼠眼听身旁的小厮说“爷,今儿二当家的在外头受了伤,是大夫人给背回来的” “小凉!”王桂全紧戚着眉目一脚踹开小厮,气势汹汹的往屋前走过去,余凉尚与昭辰在计划什么,就被他吼的一个激灵,怔怔的看过去。 王桂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右手抡圆了就要抽上去,幸亏昭辰手快,拦住了他,擒的他手连动也不能动,王桂全眉目一紧“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还不赶紧放开我,放开我!” 昭辰吐了口浊气,松开了他,因为力道大,王桂全一连退了好几步,立马吆喝着身边小厮把这两个不老实的女人捆绑起来。余凉那个暴脾气哪能忍得了这个,昭辰拉住她要拔剑的手,轻声道“忍着。” 这声音只有习武之人才能听得到,余凉愤愤的瞪着王桂全“你发什么疯?” “你是我的女人!你今天做什么了?你背着老二回来了?你让手下弟兄怎么看我?我就知道你这婊子是不打不服的!”王桂全忌惮昭辰的手劲儿,揪着一小厮的衣领往前推“愣着干嘛,把她抓起来。” 昭辰后退了一步,余凉气昭辰怂,手已经摁在剑柄上准备随时砍死他们这群人渣了。里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哥,等等,你误会嫂子了。” 夏北尧跌跌撞撞走出来,那大夫不得不扶着他,要按往常,王桂全肯定亲自去扶啊,但今天不一样,他不但不扶,还冷哼一声酸里酸气的嘲讽“二弟,我知道我长相不如你,那你看看你办的这是什么事儿 ?这什么……” “你当真误会了。”夏北尧很镇定“若不是嫂子,我恐怕要死在大街上了。”他猛地咳了几声,心口现在还隐隐疼着,他说着抱拳向余凉作揖“多谢。” 他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掳他的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是高手,想来自己定要死在那里了,却转眼被余凉救了,余凉的身手在刚掳来寨里的时候领教过,这等女人,断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要是安财寨真惹了 个不得了的人,还谈什么活路。 余凉几乎是在他脸上读懂了他的意思,但没办法啊,自己要是今日拼全力剿了安财寨,明个就因为动静太大被方华逮回去。所以……她猛地点头“对对,我是在路边捡到受伤的二当家,才背回来的。” 王桂全狐疑的瞥了一眼夏北尧,夏北尧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撒谎的样子,那副坦荡荡的样子衬的王桂全越发的小肚鸡肠起来了。 他又满脑肥肠的大字不识几个,就算做了山头大王也是被人耍着欺负的份儿,夏北尧还算有点儿良心,给他一份饭吃。若说起来,安财寨没有夏北尧,早特么解散了。 王桂全生气归生气,在傻也不会跟夏北尧真闹起来,所谓无能昏庸,就是这个意思了,有那么些老大,自己是没什么本事的。所以才有了后来乱臣贼子…… 粮食当晚装了车,最后做了一遍检查,昭辰找夏北尧商量了一下,今晚就走,连夜走。王桂全杵在一旁还不理解“我们往常都是天亮了走,图个旭日东升的好兆头,现在黑漆抹乌的急着干啥?” 他心中还怄气,说话没几分客气。夏北尧过去劝他“我走前找寨里先生算了一卦,说此趟风险较大,今晚出行是最好的。”他说着还踩了一脚身边老先生,那老头子倒吸一口凉气“对,对对!” 程鹏被人用担架抬着,一并抬上了车,他还昏睡着,跟货物一起被塞进车里。王桂全冷哼一声“路上小心些,早去早回。” 夏北尧拴好粗麻绳子,昭辰凑了过来“二当家的脚程可快?” “两三日便能到永县,姑娘别急,别脱离我们镖队的好。” “要是路上有人拦着该如何?” “姑娘信不过我?” “不……”昭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恕我冒昧一句,您应该不敌皇家禁卫军。” “他们啊,死脑筋,没我点子多。”他说着竟还勾起一丝笑,他小时候可是街头的小霸王,鬼点子多的数不过来,论逃命,他那次不是被钱庄的人追着打? 只不过这些年背负的太多,岁月磨了棱角,才有了成熟稳重的沉淀,他其实还在想,若是把这一小撮胡子给刮掉,会不会显得自己年轻很多?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懒洋洋的坐在马车上,缓缓启程。 余凉怎么办?她要跟着走啊,但是怎么走?夏北尧都喊她嫂子了她怎么走?说自己跟夏北尧山无棱天地和吗? 此时此刻,她站在王桂全身边就懵逼了,眼瞧着昭辰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在风中凌乱“等等!” 车马停了一下,她往前走两步,一腔话卡在喉咙里“昭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昭辰只淡淡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来,给她比了个中指,然后又高冷的缩回去,全程不带吱声的。余凉就懵了,果然跟我爹说的那样,南裕泽的人都不靠谱,都是狡猾奸诈黑心猥琐背信弃义之人! 待车队走远,她还恍惚的一脸懵逼,说好的老乡呢?说好的我们策马奔腾活的潇潇洒洒呢?王桂全冷哼一声“愣着干嘛?给夫人洗洗,送到我房间去!” 送你妹的房间啊,余凉正要抽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一阵阴风过去,刚车队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还留有几个兄弟在收拾绳子什么的,一带了个面具的女人嗖的飘过去。这轻功简直没毛病。余凉打了 个冷颤,莫不是方华派人来了? 她这想法才刚有,转头就被人掳走了。安财寨里那帮子家伙死的死伤的伤,均是被飞沙落叶划了脖子,一时间一片躺尸。 余凉被人捂着嘴,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隐隐耳畔风的呼啸,她一怔,这人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那个,那个刚刚从马车里给我竖了个中指的女人…… 马车的晃动让榻上那人越来越不舒服,摇摇晃晃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外头一片荒凉,已经过了繁华的街市。不知道谁敲了敲车窗,然后又递进来一杯水。落世千迷迷糊糊的接过来,正要问冯常远走到哪 儿了。猛地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少了一条胳膊。于是脑袋更疼了,他极认真的喊了一声“方清峰?” 车厢外的方清峰淡淡应了一声“醒了?” 落世千手中那杯水还是热的,他有些迷茫“水怎么是热的?” “嗯,江由派了夏宇来。”方清峰声音有些疲累“你睡够了就出来行么?我也很累,我也很想睡觉!!!” 落世千“……”他默默出来了,果然看到前面一匹马,马背上的夏宇回头淡笑“洛公子,早啊。” 又一匹马从后面摇摇晃晃的磨蹭过来,世无双略有些紧张的凑过来问“你真的是那个毒门的落世千?”落世千有点尴尬,他现在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无视了反问“你是谁?” “啊?嗯嗯,我昨晚跟方护法解释了。”场面一度尴尬,尴尬的不是方清峰秒睡的安静,而是她的称呼,落世千觉得如果她喊一路的护法大人,很可能出不了大瑶就被月堂冥逮回去了,那才是真尴尬!本着这个实际性的问题,落世千道“姑娘 ,我还有个名字,叫洛升。” 世无双就知道他是几个意思了,一时抱歉,才改口道“洛公子。” “嗯。”他应了一声,靠在车辙上喝水,动也不想动,只静静坐着,就有种不可忽视的冷意,一层层沉淀下来,就积下来厚厚的弥漫的杀气。 世无双不敢靠他太近,急忙追上夏宇,夏宇吐了口浊气“你是不是蠢?你就没发现这林子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话音刚落,一根飞针从落世千眼前擦过去,离瞳孔只有几分远,鼻梁擦出一道血痕来,他手上杯子一颤,落地碎了。碎片被震成粉末,顺着微微凉风吹散开。林中潜着不敢出来的人,闻了这粉末,身子 一轻,从树丛里滚了出来,路上就平白躺了两排尸体。 风吹树叶的莎莎声使林子更静了几分,鼻头一凉,丝丝小雨下的并不急促,可天色暗了些许,乌云都翻滚过来了。世无双惊魂未定,尚不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紧紧抓着夏宇的衣袖…… 夏宇嫌她烦人,甩了就掉马回头靠近落世千,他一靠近落世千,世无双就不太敢来。有没有搞错?我记得你不久前骂江由来着…… “洛公子,我家主上出了个主意,您?……” “说吧。”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在客栈准备了二十辆马车,待会儿我们入住后,这二十辆马车会分为五批,第一个时辰内东南西北走四辆,第二个时辰内在走四辆,如此类推。” 落世千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毒门有多少人吗?如果一辆马车有十个人追的话,不过两百个人。”两百个人啊大哥!毒门影卫拿得出手的影卫就有几千,分在大瑶各处,恕我冒昧嘲笑你一句,你真天真。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还要不要脸 夏宇觉得落世千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是他决定按照自己主上的思路来劝谏一下,“洛公子,如您所说,若您抓捕一个毒门逃犯,派出去二百个影卫,分二十路去追,那么,您将操二十份心对吗?” 的确是这样的,如果有二十路追捕行动的话,落世千要同时关注二十份消息,必须确保每一路都不出差错,那么……总会疏忽。但如果二百个人同追一路,结果就不一样了。因为落世千可以全神贯注只 操心一路消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心不能二用,工作量一大,总会出差错。 江由的思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从他教夏宇说话就能看出来。落世千悠悠的瞧了他一眼“听你的。” 夏宇微微扯了扯嘴角“谢洛公子信任。”他缓了缓,又迟疑道“我家主上说,若您归来有期,无处安身的话,不妨做个闲散的官。” 落世千呵呵凉笑“江由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喜欢做白日梦的人。” “您不答应也罢,您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可能不大明白柴米油盐的价钱,浑噩生活的艰难,这些东西是永无止境的。以往您的身份给您出口的话加了附加价值。一朝掉下去,就是万劫不复了。您也知道。江湖埋没了多少豪杰。您这一走,可能就是其中一个了。”夏宇静静的,马蹄子在地上发出踢踏的闷响,走得很慢。慢的足以让落世千理清思路。是了,翻云几番江湖,覆了黄梁多少美梦。江湖贫阶之辈, 从不缺才华横溢之人,缺的是盆满钵满。 落世千可能不懂这个道理,毕竟士游于四方兮,非主不依。古来多少门下食客。他们不缺智商,都缺钱。 如果你想靠脑子东山再起,可以啊,江由给你平台,大瑶缺官。 如果你想闲云野鹤?对不起,不可以。 就凭你曾经做过毒门的护法,那么今朝不能据你为己用的人,都将至你于死地。 落世千寂静的笑笑,些许尴尬,他不回应夏宇的话,其实夏宇将江由的意思传达的很好,但落世千就是不想搭理。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还是一日毒门终身毒门?那得看过硬的骨气跟拳头大小的胃 那个先服输了。 因为很可能,过俩月落世千就因为吃不上饭而回来给江由当官来了。 那家客栈时夏宇先就布置好的,出了林子就是,木头搭的,颇有一番塞外江南的情调,修的精致典雅。落世千先下了马车,敲了敲车窗,让方清峰下来,车上睡的不舒服,让他到厢房睡去。 方清峰摇摇晃晃的跳下来,脚刚落地,身子一个激灵吓跑了瞌睡劲儿,他觉得这四周有好多盯着他们的影卫,而且都是毒门的。自家的人,当然清楚。 可能是刚刚落世千在林中用掺了毒粉的瓷粉杀了人,撂了两排尸体而招惹来的。落世千扯了扯他胳膊“走了,愣什么愣?” 方清峰半信半疑的跟着他进了客栈。 掌柜的是个姑娘,才二十出头,对世无双屈膝行礼喊了声坊主。落世千狐疑的看过去,方清峰打了个哈欠解释“她叫世无双。” 哦,万骨坊的坊主,可是……跟夏宇有个毛的关系? 当然落世千并不想知道或者打听这些,他沉默的路过,然后跟夏宇说了声“辛苦了。” 夏宇点点头“您好好休息。” 后来方清峰八卦来着,跟落世千说起了这个,就前一段时间押送许敏回大瑶的时候,江由为了处理夏宇跟世无双的事,让夏宇独自一人去追一个弓箭队,险些被射死。又让世无双过去照顾了两个月,然 后感情就上来了,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落世千挑眉,嘲讽的说了一句“他自己还没老婆,操心人夏宇的做什么?” 方清峰“……你有老婆?” “没有。” “嗯,我也没有。”方清峰吃了些糕点填肚子,然后抱着被子睡死在床上。晌午时已经走了两辆马车,每隔一段时间就送出去一辆,东南西北各不相同。到二天晚上已经走完了,随行的万骨坊杀手有几个,皇家影卫有几个,鬼知道真正的护法大人去了那条路。而夏宇已经回去 复命了。 果然如江由所料,毒门派人来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田子径,说奉门主之命来问江由一件事,是否帮助毒门逃犯脱离大瑶。 江由当时正在批奏折,突然蒙头遭人质疑,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你说什么?说明白点儿在说一遍。” “门主问您,是否让夏侍卫帮助落护法与方护法出逃?” 江由嘿嘿一笑,低声问“你没帮?” 田子径一怔,傻住了“您……?” 江由眸光一闪,有意无意瞧了眼毒门的几个影卫,开口否认“我没有帮。” 田子径还傻在那里,愣了一下道“可,可是他们亲眼看见夏侍卫和方护法他们的马车在一起。” “那只眼看见的?”江由淡淡道“剜出来给我做个呈堂证供。” “……”田子径支支吾吾道“我家门主请您不要插手这件事,毕竟毒门和皇室现在是很友好的关系。” “哦?”江由一甩毛笔,啪的一声扣上奏折“夏宇!” 夏宇跪地“属下在。” “他们说你帮了落世千,可有此事?” “有。”夏宇道“是属下一人私下为之。” 田子径就懵逼的要哭了好不好,你们演什么戏啊,是你指使的就是你指使的吧,你让侍卫背锅你……也太不要脸了! 然而江由就是一副对不起我现在脸皮有点儿厚的样子,跟田子径说“怪我管教无方,唐突了门主实在对不起,夏宇我自会处罚,现在请你出门右拐不送再见。” 田子径“……”好吧他本来就不想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来面对江由这样的变态他得提着几个胆子来啊,来之前他背了一本书的台词量,想着能跟江由说两句,结果江由两句就把他说懵了。 你真是……你让侍卫背锅你……你…… 你的脸呢? 卫天跟来福在街头吃了一碗馄饨面,等着镖队来,从晌午等到下午,临到傍晚,来福摩拳擦掌的说夏当家的从不晚点儿,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卫天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在等等吧,有意外也很正常。 ” 就比如,他就经常被南裕泽放鸽子…… 正说着,隐隐约约过来个女人,是余凉,她跟昭辰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还有个淡定如初的夏北尧。他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余凉要跟过来。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家老大,那个叫王桂全的家伙已经 被昭辰杀了。 ……所以说做好事不一定有好报。 昭辰跟余凉有心瞒着他,他就一定不会知道。来福紧赶着凑上去“二爷,货在城外等着呢是吧?” 夏北尧点点头,往他身后瞧去,空荡荡的没瞧见该瞧见的人,纳闷儿的问“韩渐章呢?怎么就你一个?” 以往来永县,韩渐章总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接人,今个没见着人,挺稀罕的。来福以为是自己没把二爷伺候好,笑嘻嘻道“爷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成,我来办,韩大幕僚正忙着呢……” “他忙什么?”夏北尧有些不满意,无意间瞧见昭辰跟卫天凑一块儿说了什么,才明白有个怀孕的夫人要照顾,是要上心的。言罢又不了了之“走吧,今儿住一夜,明个就启程。” 卫天吃了三碗馄饨面,都是跟来福赌钱赢来的,日头刚掉下去些,程鹏大老远就伏在马背上喊师父,卫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没搭理他,惹的那小子委屈了一路,临到住处前还黑着脸。 叶青青已经睡了一天了,这时候应该还没起,这几日她为了养身体,总是格外的嗜睡,卫天说着,帮昭辰推开门。昭辰小心翼翼的进去,床上的帘子遮着,可在进去的瞬间,她心猛地一跳“人呢?” 床上没人! 夏北尧从后头拴马过来“姑娘,怎么了?” 昭辰问卫天“怎么没人?” 卫天一时也傻了,一声不敢吭的进去,确实没有人的气息,他猛地掀开纱帐,被褥还是热的……自动忽视可能出去走走的可能,昭辰险些失了理智“我问你呢?人呢?” “韩渐章呢?”卫天却极理智,眸光沉了些许,问夏北尧。 夏北尧被问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好去问来福“韩渐章呢?” 程鹏也拴好马一瘸一拐的被人扶进来,刚进门一肚子抱怨的话就憋在肚子里,被沉重的气氛给压的没敢动。来福支支吾吾“我今天,今天一直跟天天在一起啊。” 卫天推开面前夏北尧,一溜烟跑出去了,昭辰也跟着出去了,余凉懵了,不会是把叶青青掉了吧? 韩渐章正在自己府里吃晚饭,被冲进来的卫天凶残的一把揪住了衣领。叶青青却从堂外进来,吩咐道“松手。” 韩渐章瞧了叶青青一眼,胆颤的把脖子缩了又缩,,叶青青轻笑“他还没那个胆子,是不是,韩幕僚?”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是不是东西 卫天能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既然叶青青开口了,他也只好松开手,韩渐章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刚刚几 乎被卫天送到死亡边缘线上,现在身子一软,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连叶青青的话也没心思回应,脑 袋嗡嗡的响。 当晚上韩渐章偷偷溜进夏北尧的房间,夏北尧不意外他会来,所以给留了门。他一进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倒在地“二爷,二爷我今天差点死了您知道吗?” 夏北尧心思缜密一些“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 今儿卫天跟来福去外头接人,夏北尧故意晚了时辰,让韩渐章有绑架那怀孕姑娘的机会,本来也只是想探探底,知晓一下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夏北尧到底是在郸平里混着长大的,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 他一眼瞧出怀孕姑娘的不一样来。她有大瑶风土的秀气,金子养出来的贵族气质,沉淀下来的稳重。怎么着也是个上位的人。 跟昭辰相处一段日子,从昭辰的一言一行就能看出来,她是个自小接受培养的职业形杀手。毕竟夏北尧年轻的时候被正儿八经学功夫,职业赌场里专治各种出老千的打手打过…… 韩渐章委委屈屈的跟夏北尧说道“今儿来福带着天天一走,我就去抓那个怀孕的姑娘,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出手就拿针扎我。我带着几个兄弟都不是对手,现在我成坏人了,我就怕那女人什么时候不高 兴宰了我。” “可能不需要她高不高兴,我现在就想宰了你。”卫天鬼一样悄没声息的抱剑坐在窗梗上,眸光沉了沉“怎么,夏当家的还是不信任我们?”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韩渐章老大不小的一个男人连滚带爬的往夏北尧身后缩,瞧卫天跟瞧鬼一样。 说实话卫天冷下来夏北尧还有点招架不住,他也挺担心卫天一个不高兴拔剑……于是夏北尧故作镇定道“我不得不怀疑你们,你的身手不错,听来福说你摇骰子还能摇一个点。” 夏北尧又道“也不稀罕,赌场上那点儿花样都玩儿烂了。” 卫天依旧坐在窗梗上“是。您生在郸平,我记得郸平有不少赌场。” “最近朝廷在抓一个怀孕的姑娘,一个侍卫和一个侍女。”夏北尧有些不理解“想必就是你们了吧?” 卫天不吭声,夏北尧又半信半疑的接着说下去“朝廷赏金十万两抓捕你们。我是一个商人,没有不要这十万两的道理。” 他说的很有道理,居然让卫天无言以对,那么卫天该不该责怪他出尔反尔?责怪他良心被狗吃了?不会,卫天从不说废话,就比如现在,他很冷静很理智的握上的剑柄“我是一个杀手,杀人不挑日子。” 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杀了啊,就这么简单…… 夏北尧呵呵凉笑几声,不难听出笑声中打着轻微的颤抖“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现在可否与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晋临人?” “南沼的。” “好巧,我也是南沼的。”夏北尧道“你是南沼哪里的?” “锡果镇。”因为影宫在锡果镇啊…… “看来我们老家离的不远,我是郸平的,我们还是老乡。” 他们是什么人夏北尧心里已经有数了,年少时的那一腔热血现在好似又回来了一般,他觉得自己应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就比如帮自己老乡回家。嗯……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老好人了。当 然,他不知道王桂全以及安财寨现在死光了,一部分是昭辰跟余凉杀的,一部分是晋临皇家影卫跟禁卫军干的。 他们杀人都是不需要挑日子的。 卫天临走前好奇问了一声“您苦苦寻的那个侄儿叫什么名字?” “家中到他那一辈儿该是宇字辈,后来听我兄长的朋友说,嫂子临终前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夏宇。”夏北尧眯了眯眼,爽朗的笑着“要是哪天听到这名字,一定要帮我留住人,我就剩这么一个侄子了。” 卫天觉得这名字不错,但他不认得什么叫夏宇的人,但是有一个人认得,叶青青啊……无奈卫天并没有同叶青青说起夏北尧的侄子叫夏宇这件事。 这边夏宇打了个喷嚏,天寒露重的他摇摇晃晃的坐在马上往前磨蹭着走,他并不明白世无双明明会骑马,却非要跟他同坐一匹马是什么意思,所以现在美人在怀,他有点儿过敏,一路上净打喷嚏。 世无双以为他感冒了,絮絮叨叨说起“我娘亲说刚入秋了会有秋老虎,要多穿件衣服,不然会感冒……” “阿嚏!”夏宇摸了摸鼻子,埋怨道“你能自己骑一匹马吗?你这样马也跑不快……” “不,我冷。” 所以这就是你非要坐我前面,跟我同骑一匹马的理由吗?夏宇有点生气“我可以借给你衣服穿,你这个样子让皇上看见了我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他要是敢骂你我就骂他……” 夏宇“……”你要是骂他他会打我的我跟你讲。 最近天气确实凉了很多,夏宇回去背了个锅就又出来了,毕竟落世千没有安全出大瑶,他任务就算没完成,他很傻很单纯的认为江由要世无双跟着他来就是想借万骨坊一点儿人力。想到这里,他就想为 自己主上的机智点三十二个赞!!! 夏宇前脚刚出帝都,马蹄子刚走没两步,就被毒门的人给拦下来了,他们笑嘻嘻的问“夏侍卫这是去哪里啊?” 难道夏宇要说帮江由出门买醋吗?一时情急,他也没料到毒门会在这里堵人,也跟着笑着打哈哈“那儿也不去,就出来溜达……” 世无双就很不服气“哼,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这路是你开的还是这树是你栽的?怎么着?你街边要饭的啊?瞧见谁从这过就冲上来叫唤两声?” 她嫌不解气,回过头来冲夏宇吼“你怂什么怂?我们怎么能是出来溜达的?我们明明是出来约会的!” 夏宇“……”皇上,我忽然觉得你让我带着世无双出去执行任务不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现在请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吗?我宁愿被打板子,真的! 嘿,那个毒门堂主当时被骂的目瞪口呆“你骂谁是狗?你瞎啊?你骂谁呢?” 世无双一捋袖管子“叫唤啥?叫唤啥?我骂你呢,有意见啊?有意见单挑啊,你仗着人多就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你们这些狗东西。” 夏宇以为世无双有多厉害,感觉她能从气势上以一敌百,能骂出什么花儿来,再怎么着也能五杀了是吧,你不怂你上啊!结果当天晚上。江由去万毒山赎人了。 月堂冥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算是口出狂言吧。” 江由“他骂什么了?” 月堂冥“把一个堂主给骂哭了。” 江由“就因为一句狗东西?” 月堂冥“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堂主说自己不是狗东西,世无双就说他不是个东西,堂主说自己是东西。世无双就说他是个狗,然后……说不过世无双,就气哭了。” 殿上一片静谧,一时间俩人都说不出话来,江由莫名觉得有点儿冷,就把衣服拢了拢,相对无言几秒钟以后,江由道“既然这样,那世无双给你,你把夏宇还给我。” “可能不行。”月堂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世无双说,这些都是夏宇教她说的,要我放了她,把夏宇关着。” 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俩人又沉默了好久,江由问“那你们那个堂主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月堂冥“……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是我家堂主是不是个东西,而是这个东西它为什么会把我家堂主气哭!” 哇,江由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哦,可还是一本正经的问“你还是没跟我说你家堂主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后来,落世千收到一封来自夏宇的信,夏宇说,他近来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来帮忙,在怎么着送佛送到西也要把落世千送出大瑶对吧,但是无奈琐事缠身,为了研究那个无理取闹的堂主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他可能暂时来不了了,让落世千一切小心,各自安好。 落世千把信纸揉了揉,跟方清峰说,夏宇可能暂时来不了了,让我们一路小心。方清峰无奈道“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甩不掉这十个人。” 毒门影卫跟着他们的有十个,管你是从东走到南还是从西从到北,你就是上天了,也甩不掉他们的节奏。甩不掉他们的结果就是落世千根本不敢露面。 整日整日猥琐在马车里一点也不是方清峰的做派,他觉得自己应该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跟他们十个打一架,这想法一出,落世千淡淡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我们可以学程辰澈啊,找一个假尸给他们,谎称我们死了……”方清峰觉得他这个办法比上一个靠谱,落世千也觉得比上一个靠谱,就赏了他两个字“呵呵。” 程辰澈的那个尸体鬼知道是什么尸体,根本就不是糊一张面皮就能蒙混过去的,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程辰澈会分身,哇,果然是我兄弟,都特么会分身了。 落世千脑子一顿“你觉得,要是给他们两具烧焦的尸体怎么样?” 都尼玛烧焦了,你还怎么看的出来谁是谁? 方清峰“哦,呵呵。”ps:歪楼,不知主角为何物,我的南裕泽在哪里……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说万幸有点早 落世千的这个办法确实可以拿来一用,但是问题在哪里,虽说要准备两具烧焦的尸体,但特么烧谁啊?大街上拉来一个烧?不知道为什么,落世千突然想积一点儿公德心。嗯,积点阴德…… 方清峰对他冷嘲热讽“你这辈杀的人你积两辈子阴德都不够,我这还没给你算你平时吃的鸡鸭鱼肉,你出门踩的小花小草,当然你要实在不愿意,可以把真把自己烧了,我说真的。” 配上他那一副冷静从容很镇定的样子,落世千一时对他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道“那就这样吧,就前面那个客栈,烧起来也不会波及太多周边。” 才刚进城,沧东不大,紧挨着淮阳,淮阳水渠是出了名的地方,沧东又叫淮东,意思是淮阳以东,是个独立城池,不归淮阳管,人家自己有官府。落世千不常在这里落脚,不大懂这里是怎么个治理方法 ,如果放火烧屋子,被当地政府抓到,会不会很难处理之类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扭送到大理寺见了江由,那岂不是很尴尬? 问掌柜的要了一间房,方清峰问万骨坊一个女杀手,这房子要是烧起来,需要多大的火。那女杀手被问的一愣“您要烧房子吗?” 是啊,不然我问你这个做什么,方清峰眸色一暗,有点不详的预感,果然,那女杀手有些呆萌“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杀人,不放火的。” 落世千“……我来算吧,你出去看看厨房和酒水都在哪里放着,画一个大概的图就行。” 他已经很久没有教别人该怎么办坏事儿了,那女杀手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出去照做了,在这客栈里绕了一圈,画了两张平面图。火烧到酒架哪里火势会猛增,客栈四处有丝绸为帐,都是很好烧的东西,救火的水储蓄在厨房,厨房有两个门,一个通往大堂送菜,一个通往后院添柴,门很窄,一次只能两个人并肩而行。而且……落世千是不指望这酒馆里有那个人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不选择夺门而出,而 是冷静去救火的…… 当然……他们也要先跑出去,再说救火的事儿。 那么在混乱的场景下,人挤人跑出去的概率很低,若火势够大,烧死十几个不在话下。方清峰就那两张平面图听了落世千的计划,从上阁楼的梯子开始烧,梯子上涂抹火油磷粉等一些易燃物,梯子烧断时,火势蔓延到厢房,届时厢房里住的人因为没有梯子下楼逃命,多数人会跳楼。当然 ,跳窗的不算在内,那么楼下大堂会很混乱。人多的话,会发生踩踏,人本身也是一种易燃的东西,且还有酒这种东西……你逃一个给我看看。 而且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店家救火的机会。 外面毒门影卫进不来,里头人出不去。待火势下去,还愁没有两具焦尸?满地都是焦尸,让月堂冥拿回去一个个验吧。 落世千冷哼一声“起码有十几个焦尸吧,放眼毒门,近过你我之身的,只剩王大明一个了……”话说到这里,落世千狐疑的看了一眼方清峰,方清峰一怔“看我干嘛?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嗯,我们接着说。落世千道“王大明在一堆焦尸中随便指两个,说是你我。月堂冥他能怎么办?他不是失忆了吗?他还记的啥?届时还不是王大明指哪个,哪个就是了。” 方清峰“……等我想好措辞能反驳你的时候,我在来跟你商量这件事。” 他默默站起来,落世千不解“你去那儿?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我总觉得哪里有纰漏。” “说来听听。” “据夏宇的算法,现在应该有二十路我们的消息,那么其中有十九条是假的。你怎么向月堂冥证明,我们本身,是真的护法?”万一这一路烧死了俩,那十九路照样跟,照样封锁大瑶边境,你是打算插个 翅膀飞?还是打算拿个铁锹挖地道? 落世千沉默了一下,方清峰见他沉默,就又得寸进尺的说“逃命的人一般都很低调,像我们这样高调烧尸把自己烧死的,月堂冥肯定认为这两具烧尸是一个吸引他目光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分心,我 们好逃。” “本来就是啊。”落世千一脸茫然,本来就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我们好逃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让我捋捋。”方清峰拿出少年时的惆怅,又坐在茶桌旁,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都罩着一层薄薄的迷茫。快刀斩乱麻听过吗?落世千是一个行动派的人,不管月堂冥那边怎么看,他今儿非要烧这个酒馆不成。他让万骨坊的女杀手从楼梯开始抹油撒粉,在正晌午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吃饭了,掌柜的正忙着啪 嗒啪嗒敲算盘。不知为什么,这家酒馆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正常,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落世千下楼寻替身的时候,确实看到两个身形消瘦的,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两个男人,好像是至交好友,今儿约来这里喝酒谈茶聚一聚的。小二受到指点去拿两罐子上好新鲜的桂花酿,落世千过去抢了 小二的饭碗说代送,小二那边正忙,糊里糊涂的答应了。 很巧,落世千独独对桂花酿这种酒有很高的领悟,因为他自己做过。送过去时那俩人正在吃小菜,落世千把酒放下拉了个凳子唐突的坐在那里,那俩人有点懵,其中一人不解“你是?” 落世千正想忽悠俩人一下与其谈谈桂花酿的精髓,争取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俩人忽悠进自己的厢房,说道“这酒酿是我做的,掌柜的说有人要,我就觉得是行里的自家人……” 他话说到一半,下半句突然卡在嗓子里。那来吃酒的两个人都很认真的听他说下半句,同时,落世千看到他们挽起的衣袖,隐隐在手腕处有一个类似于某种东西的尾巴烙印。 衣衫系的很紧,但背部并不平坦,有鞭痕。指肚有茧,手背青筋。不会握酒杯,但很会倒酒。身体很干净没有别的味道,虽然在吃菜,但吃的很规矩,没有留指甲。眼睛……很纯,但很沉稳。落世千判 断影卫的基本标准就是眼睛。 他没有接着说下面的话,而是选择淡淡笑一下“这坛酒不好,我去给你们换一坛好的。” 俩人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落世千就走了。他还留意了一下其它人,好像隐隐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客栈一切看着很正常,却十分的不正常了。 方清峰已经准备好随时逃跑了,见落世千并没有带替身回来,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的,因为落世千失手的概率很低,几乎没有。于是问“你怎么这么从容的回来了?” 落世千反手关了门“难道我要偷偷摸摸的回来吗?” 他听说南裕泽抓许敏的时候用过一个方法,把整个客栈里的人都换成影卫。他又不知道怎么跟方清峰解释,就问“我记得一个下属跟我说过,你和江由联手引许敏背后势力跳坑的时候,把帝都城一条街的 商贩和老百姓都换成了影卫,可有此事?” 方清峰心里咯噔一下“确实有。”就是江由让夏宇中了一支弓箭队的埋伏那一次嘛,好像是为了促进夏宇跟世无双的感情。 隐隐,他从落世千的目光里感到一丝不安,难道落世千是想说,这间客栈也是,除了万骨坊的几个女杀手,和你我,剩下的就都是影卫了?突然有一种置身监狱的错觉,方清峰为了安慰落世千,开口否 定道“你想多了吧,月堂冥能用的禾字辈影卫在手臂上都有一条壁虎的尾巴……” 落世千依旧镇定的看着他。 然后这个客栈照样烧起来了,一切按照计划,烧的他们措手不及,但唯一跟计划不相符的是,影卫们有很冷静的理智去救火,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而是冲进落世千呆的那间房里去救火。 也是事后落世千才知道,在那一天里,月堂冥下令抓捕二十路的人,不管是真护法还是假护法,一律抓捕归案。但是,落世千万幸,擦边球的逃了。 说万幸有点儿早,当天夜里,任务失败的一批影卫紧追到沧东边际,再往前就是淮阳了,因为是独立城池,出入很严谨,像他们这种大批杀手是不能贸然出去的。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落世千也没能在当天跑出沧东,在无路可逃的时候,沧东官府里发出了一条封城的通告,并放了一部分毒门影卫让他们继续追,剩余大半,和沧东官府,连夜搜城,整个沧东一时间家家自保。 “搜的很严谨。”方清峰说“看来月堂冥是下了死命令了。” 照这样看来,继续呆在沧东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落世千正理着思绪打算骂沧东县官的祖宗十八代,怪不得江由要自己留在大瑶当官,现在大瑶的官都特么不是政府的官。就比如这个沧东的,你居然听 毒门的话,你…… 你这个叛徒!!! 方清峰抿唇“沧东的官,是不是一个叫刘自匣的?他手下有一个叫安原陵的家伙做幕僚。” 落世千“你认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会在回来了 “不认识,听过。这个安原陵很会种菜,他对土里的东西很有研究,沧东有一条河是淮阳水渠流出来的,河水四周的土都种不了庄稼,水也不能吃,四周百姓吃不上饭,说是水被诅咒了,要填平那条河。安 原陵去查探了一番,回来写了一份报告,着手在那些种不了庄稼的地改种稀罕品种的菜。后来成功了。” 落实千并不想问那条河和那河周边的土是怎么回事,也不想问方清峰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想知道,就算沧东的官是刘自匣,手底下有个会捯饬土地的幕僚,那跟自己逃出沧东有什么关系? 方清峰示意他别着急,继而说道“我也是捯饬土地的,他种菜我种毒,那段时间我对沧东那条河水挺感兴趣,就让王大明去打探打探,然后我也跟安原陵有过几面之缘,因为算是同行,就有几分浅淡交际 ,不过看得出来,他是很敬佩我的。”方清峰默默补了一句“毕竟我是专业的。” 这种情况就像……兼职跟全职的区别,安原陵只是兴趣喜欢跟土地打交道,方清峰那尼玛土里生土里长啊,除了不常下地,他连种子啥时候长根都知道。毒门往外销的毒药,和自家用来研制的毒,那个 不是方清峰自己杂交配种…… 落世千觉得这个很靠谱,当晚俩人就去找安原陵了,那家伙一听说是方公子,立马开门相迎。安原陵与方清峰感慨说几年不见,进来可安好? 方清峰就面带愁容“不怎么样,得罪人了。” 安原陵很惊讶“我记得你是个话不多的人,是怎么个得罪的说法?” “一言难尽,我在偶然间得到了一种存活力很强,产量很高的花种,却是造毒的好原料,所以被……被毒门盯上了,他们要抢这种子。”方清峰牙齿咬的咯嘣响,好似别人不是偷了他的成果之后要杀他灭 口,就跟偷了他老婆一样。 落世千在一旁也是伤春悲秋的脸,安原陵一时间竟深感同情“所以说,现在刘自匣抓的是你们俩咯?”俩人均不说话,安原陵拉了一个凳子坐下“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兄弟,既然你我一日坐了同桌酒席,就是兄弟。我家大人同我说,是毒门有两个盗窃之贼溜了,才会有这么多暗门的人来搜城抓捕,大 人他今儿个见了一个叫田子径的,与其座谈了一个时辰,才依了毒门的面子,给封了城。” 落世千冷笑“什么盗窃之贼,警戒如万毒山,那来的贼?他们倒是给自己洗的很白。” 安原陵一时叹气“不过,我看两位的气质怎么着也是个黑市走商的,我没记错的话,方公子你是在黑市卖的种子吧,那黑市里一定有很多朋友,不妨书信一封我代送,向他们求助。” 说白了吧,安原陵没胆子,他不敢帮,当今大瑶天下,唯有三门三户是惹不得的,帝都里的皇家,毒山里的毒门,还有黑市里的铁霸乡廷坤,莫说寻常百姓家,就是官家县衙,都没那个胆子。 自古来又是官商勾结,安原陵一个做幕僚的脑子,自然知道什么忙该帮,什么忙不该帮。安原陵和方公子是君子之交,如今方公子遇难,自家黑市朋友不求,反而来求他一个小县官的幕僚,其中是否大 有问题。 落世千就很奇怪他这种不敢帮的想法,说什么去找黑市的朋友求救,他是不是傻,落世千无语就道“安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求黑市朋友帮忙,只是现在你家大人封了沧东城,不许进也不许出, 我们除了找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安原陵居然无言以对,结巴了半天说了一句“啊,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怎样? “那二位不妨在这里住上一夜,我,我这几天寻个法子把二位送出去。” 落世千与方清峰相对瞧了一眼,还行,毕竟大家都在搜城,没人搜县官的府邸,倒也是个不差的藏身之处。安原陵见俩人无异议,为了拉近下关系就问“方公子,还不知你到底叫什么。” 方清峰一怔,蓦然想起来以前跟他见面都是公子来公子去的,还真没说自己叫什么,一时间往哪儿编名字,他脑子一个短路胡诌道“我,我姓方,叫长远。” 落世千“……我姓洛,叫大明。” 俩人说罢相对瞧了一眼,没办法,人在江湖混,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借来用一下也很正常啊。其实落世千刚想说自己叫夏宇的,但转念一想万一他上面那个叫刘自匣的家伙知道大瑶皇帝江由近侍夏宇 这个人,那岂不是很尴尬? 安原陵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刘自匣说话了,他说他想到邻城淮阳去取个水源样本,他一直很稀罕那个被尸血黄泥填平的水渠,上面还长出草的地方。下游的河道却很清澈能种蔬果,以往再三请奏都没批 。刘自匣说沧东自家的政事还忙不过来,师爷就莫在管那些河不河水土不土的事儿了。 今儿又过去求了一趟,刘自匣就很恼火“师爷,你可是要偷懒,才跟本官说什么去淮阳取水样?” 很巧,这时候田子径一个毒门长老的公子正好在茶座上瞧着,刘自匣又道“今家中有客,还不来见过田公子。” 安原陵马马虎虎抱拳作揖,田子径淡淡笑笑算回礼“现在沧东正封城,师爷这时候出去,惹我怀疑啊。” 刘自匣当时脸色一个变化“田公子莫要误会,我家师爷就因为这事儿跟我说了好几十回了,我都没批,这绝对不是今天才有的念头。” 田子径自然是信的,毕竟……他不想搜官府,一来这样忒不给江由面子,二来万一护法们就在官府,让自己亲手给搜出来了,那……好吧这场面简直不敢想。难道要自己亲手送护法们离开在亲手抓回来? 就落世千那个性子搞不好在月堂冥面前告一状,自己跟爹不都得玩完。所以他选择面不改色超级淡定的喝茶“没有误会,没有误会。” 安原陵却不离开,气势铿锵的跪地相求“大人,七月里的淮阳水跟八月里的不一样,在往后就结冰碴子了,哪里的水出奇的冷,在晚就没机会了,今儿大人要是不答应,我自愧不能因水样造福沧东,自请 离职,在不敢妄做大人幕僚。” 刘自匣一时语塞“师爷你简直是胡闹。” “欸。”田子径有些惋惜“我也久闻安师爷的大名,对土地资源开发很有本事,前大瑶先帝提名的人才,既然师爷执意要去,也是沧东父老的福分,刘大人又何必阻拦?” “可是……田公子您不是封城……” “我不与上头说,你也不说,只单单给安师爷开个后门,岂不是皆大欢喜?”田子径自认头脑再也没比这一次转的更快了。 毒门封城搜家谁不知道?这时候安原陵请求出去他傻啊?那要不是身上揣着两个护法大人,难道还是真的去取个水样?就算真取,非在这节骨眼上取?他是没长脑子还是多长了个瘤子? 这么一说看似是田子径给刘自匣一个面子,放他师爷走。刘自匣自是感激不尽,不会往外说,他不说,田子径当然也不说。搜城期间谁都没放出去,那到最后还是搜不出护法大人,撑死了回去挨顿板子 ,月堂冥还能怎样? 艾玛田子径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人才。 安原陵谢过田子径后喜滋滋的走了,田子径正想告辞去跟着安原陵一番,说不定真能找到护法大人。刘自匣却出言制止,很隐晦的问道“田公子是否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出城?才允了我家师爷?” 那一刻田子径稍稍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给了刘自匣一个眼神儿问道“想死吗?” “不想。” “那就闭嘴。” “是。”他相信自家护法大人有非比常人的聪慧,于是在晚上的时候,田子径亲自去监督安原陵离开,安原陵带了四五个侍者。其中有两个是自家护法大人这个就不用说了。夜里一切都静悄悄的,沧东的城门缓缓斜开一条缝,冷白的月光透了长长一条,刚好映在那头马上,安原陵坐的端正,恭恭敬敬道了一声谢。田子径呢喃道“此去平安,一定要小心,路上吃食安睡,皆不比家里,叹兀自珍重之余。见华光顷地, 一如暗夜终迎白曙,尚且安心。城门大开之日,必是我迎你们回来之时。” 落世千稍有沉默,脚步在他面前顿了一下,就走了。倒是方清峰,他突然心情就落寞起来,洗白吗?黑子在月堂冥面前那一番话,是他终生都不能在翻身了,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回来了。 吱呀一声,城门关了,夜里更深的风露又凝重,团黑的浓郁森森的在城门之内,沧东的秋不冷,却很凉,将沉的心情也跟着难受起来,月光都只倾在城外,离开沧东的路是又明又亮,他身上有两位护法 的玉佩,似蒙了厚厚一层土。他知道这玉佩曾作何用,现再也没什么作用了,碎成小块儿当了吧,还值点儿银两。 想到这里他却将玉佩攥的更紧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许谁一世清平 过了个把月,蒙了一层白茫茫的冷冬,今儿是第一次下雪,就让出行的叶青青赶上个正着,来福拢了拢衣领子上的毛毛,将冻冷的脸颊暖热乎些,瞅着前面道“就快到驿站了,这是最后一道关了,出了这城 门往北走上半个月,就是南沼了。” 隐隐见到雾蒙蒙的一片里轮廓不大清楚的城门,有重兵,嗯,这也是最后一道关了,过了这重兵,叶青青就能平安离开晋临了。程鹏撩开马车帘子哼哼道“我说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出国门,师父,南沼好 玩儿吗?” 卫天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嗯,好玩。” “有多好玩?” “很好玩。” “很好玩是多好玩儿?” “给我滚回去歇着,不准探头出来。” 程鹏哼哼唧唧的又缩回去,叶青青失声淡笑,昭辰递了一杯热水过来,眼瞧着主子的肚子是越来越大,可……昭辰很担心万一在路上临盆,连个会接生的稳婆都没有,很是惆怅。 韩渐章在队伍最后面跟几个汉子断后,看着前面车上一旦旦的粮食,心里暗暗打起几分小算盘来,夏北尧带他来是想借着永县县官的名义的,以往做出国生意,都是带着韩渐章的。但现在放着倒腾粮食 的生意不说,队里可有个价值十万两雪花银的姑娘。这要是跟守国门的兵说了,岂不是大赚一笔。 是了,他现在还想着这笔银子。 卫天总觉得这么贸贸然的去城门处跟重兵打交道很不妥,就故意走慢些退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冷不丁的拍了韩渐章的肩膀,韩渐章一个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卫天扶了一把“韩大人小心点儿啊。” 韩渐章打着哈哈问“你,你怎么到后头来了?” 余凉也磨蹭到后面,她是见卫天往后头来她才来的,想知道卫天搞什么鬼,卫天一路上都没有信过韩渐章,防贼一样防着他是整个队伍里都知道的,也因此跟韩渐章结了仇。 怕就怕那天卫天一个不高兴杀了韩渐章也未可知。叶青青让余凉守着卫天来着,别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卫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除了相信主上的判断,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比如他觉得这次出任务会死,就一定会死……这叫经验。 韩渐章笑的有些心虚,跟卫天说今天天挺冷的,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下的更早一些什么的巴拉巴拉闲谈了一会儿,卫天摁住身上的剑“你们晋临出国门搜的可还严谨?”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我跟夏当家走过几次生意,只要货物不是金银玉石,玛瑙翡翠,不是医毒刀剑什么的,粮食查的都还行,那个将军还收过夏当家的藏酒,关系还谈得上亲近。我又是当地 县官的幕僚,不会出啥子意外,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余凉听了不禁冷哼“你越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不妥。” 韩渐章想说他们怂来着,可瞧着卫天身上的刀剑就是没胆量说出口,卫天跟昭辰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跟车队分离了。因为货物在边关是要滞留一晚上的,明早才能走。搜查期间还是不在的好,明早在 归队。 事实证明卫天的不安和预感还是很有用的。 晚上时,走到边关口,有一家驿站供人歇着,夏北尧正要让手下兄弟卸货,来福给那将军手里塞了几张银票,将军收了却道“从帝都里传来张通缉令,你们一路上可都瞧见了?” “是,是,瞧见了瞧见了,一个大肚子的姑娘。” “能走到这里,真是辛苦你们了。”城墙上方华的声音,清冷而又孤傲,她俯首往下看,银白的光反了 地上的雪,折射的夜里也亮堂,好一个干净的白夜。 她纵身跳下来,衣泱迎风,发丝也乱了几分,看的出来,她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的,夏北尧当时有些懵“这位是?” 那位将军直接扣住夏北尧,然后冷声命令手下将士们搜货车。方华慢慢的走到他面前问“你叫夏北尧?” “是。” 她身后有个下属,丢来一个大包袱,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包袱开了,滚出来不少人头,血污的乱糟糟。有些头颅的眼睛掉下来了,看着就令人反胃,夏北尧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膝盖一软“这,这是 什么?” “安财寨的人头,还有永县那县官的。”方华嗤笑,回答他的话却不看他半眼,只瞧着那辆马车“怎么,娘娘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啊?都这会儿了,不见见老朋友?” 方华已经抽出那柄长剑了,马车里丝毫没有动静,来福瞧见了王桂全的人头,当时脑子一懵吓的腿软,又扑过去嚎啕大哭起来“大当家的……” 卫天在不远处瞧着,余凉不禁很佩服卫天的直觉,昭辰冷哼“那个韩渐章一路上都在通风报信,朝廷赏银十万两,他已经到手了三万两,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卫天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怕埋伏,现在走到头 了,肯定就是在头儿埋伏着。” 昭辰最后瞧了一眼那混乱的镖队,还有此起彼伏的哭声,默默转头蹲在大石块的后面,卫天沉默半晌“我去追程鹏,保护好主子才是。一切等明日早上在说。” 大半夜的冬天,荒郊野外哪有什么住处可言。 夏北尧的镖队,方华只要说一个不字,就都得折在这里,还出什么国门,卫天就脑袋瓜子就很疼。勉强找了颗树,感觉上还是能遮风挡雨的,就在树下歇一晚上罢。不太敢烧火。 叶青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南裕泽在喊她。金光渡了宫殿一层辉煌,无比耀眼,十里长的红毯上,他一身帝王衣,渐渐张开双臂。红喜的锣鼓吹打起来,一切都热热闹闹的。宫墙的红漆惯用 血色来形容,因为宫墙里冤死枯骨不在少数。现在却是喜红,漫天的霞光都红了很多。 一叶青青,许谁一世清平。 叶青青想着,既然有那么点儿希望让自己坚持到现在还活着,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 她半夜迷迷糊糊又醒过来,余凉就睡在身边,卫天正一本正经的跟昭辰说“你相信神吗?” 昭辰“……”昭辰并不搭理他。 卫天说“我已经感觉到卫旭在这附近了。” 昭辰并不愿意在这里听卫天胡诌,虽然他刚刚的第六感很灵敏。余凉扶起叶青青“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昭辰也急忙往这边看,叶青青确实已经坐起来了,昭辰瞪了卫天一眼“都是你一直在说话,吵醒了……” “我是被你吵醒的。”叶青青无奈的瞧了眼昭辰“我也感觉卫旭在这附近,离的不远。” 大脑系统有微弱的感知,在边关这堵城墙的外面,有一支军队,等等,军队!!!是……卫旭吗?还是……不,不是南裕泽。是卫旭。 确实是卫旭,他在送聂姝雨的尸体回帝都后,收到来自影宫的信,说皇后娘娘随医宗的方小姐去了晋临,卫旭当时觉得不妥,是很震惊的,于是时刻关注着晋临,却在不久前收到了来自晋临的一份文书,说他们皇后娘娘与南沼的一个商人余凉合谋,毒杀了晋临皇帝魏宁。当时他就懵了。南裕泽尚在昏迷,朝中大臣无一不感到震惊,当卫旭说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时候,一干朝臣就要卫旭带领兵马去晋临 营救皇后娘娘。 并向晋临递交文书,声称其中一定有误会,晋临新上任的皇帝魏宝回复在牢中羁押,要南沼皇帝亲自来解释才肯放人。卫旭派人去了晋临,发现大街上贴的都是告示,才知道皇后娘娘逃了,数十个影卫在晋临各处找了很长时间听说了永县县官死了,一个土匪帮子安财寨被人屠门了,还有几个晋临的皇家影卫死在了哪里,就一路跟了过来,路上顺便打听了夏北尧的镖队,一路跟到这里发现确实是皇后娘 娘,路上也截获了几封韩渐章写给方华的信,就更加确定了。 就在今天,镖队走到边关,卫旭与南沼一将军的兵,也到了他们的边关,大家只是和和气气的来商讨一下,把人放了,不然你扣着我们的皇后这说不过去。 将士来报,外面有兵马,方华才后知后觉的晓得南沼来人了,兵马已经驻扎在不远处了,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唐宋康的将军,带着一个叫卫旭的家伙。 唐宋康是南沼的老将了,补的是慕容复元的空缺,自南裕泽上位后,刨出他跟魏丞相魏离关系很近,也算是个好将军。 众兵压境,方华不得不出去与之见一面,知道南裕泽没来,她隐隐还是有一点高兴的,因为南裕泽都不在乎叶青青的死活,不是吗。她斥责唐宋康带兵压境是几个意思?这是要打仗吗?明明是你们的皇 后杀了我们的先皇,我们没带兵打过去,而是等一份商讨和谐的文书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么?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吭就把兵带到了这里。 闹事儿吗? 唐宋康并不生气“方小姐,可能你是弄错了,我并没有攻打的意思,也不是那种粗蛮只懂用拳头说话的人,只是来跟贵国皇帝说一个解释。另外,请把皇后娘娘还给我们。” 唐宋康说这些话的时候,卫旭并不在场。 第三百三十九章 城门口的重兵 他穿了一身晋临小兵的衣服溜进去了,起先是瞧见在城墙背部旮旯里抱膝蹲着的夏北尧,看着地上一大包袱的人头傻愣愣的在哪里,说实话,看着挺让人心疼的,但卫旭一般不会可怜别人。 或许只有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才会洗一夜的手,后来习惯了,就没什么了,但是好像听别的影卫说,这个夏北尧帮了皇后娘娘好大的忙,卫旭就过去装模作样的踢了踢地上不知是谁的脑袋“这是你的亲 人?” 夏北尧眼睛顿时红了,死死盯着卫旭,好像随时就能蹦起来跟卫旭拼了一样,随即,又冷了下去,他还是蹲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卫旭就觉得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放眼晋临边关,他能跟谁拼命? 卫旭缓缓磨蹭过去,蹲在他身边,低声道“皇后娘娘,躲在那里?” 什么皇后娘娘?夏北尧又惊了一下,但他尚还沉浸在安财寨被灭门的惨案中拔不出来,就没搭理卫旭。卫旭时间不多,怕被人发现端倪,晓得叶青青会隐姓埋名,就换了个说法“我叫卫旭,是天天的哥哥 ,我来救他们的,夏当家的,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夏北尧险些发火“你们这些禽兽!” “我真是南沼的。”卫旭蹲在他身边放缓了语气安抚他“我晓得南沼郸平夏家,你兄长夏北至是当地蔡家镖出了名的镖师,因为在行当里颇有名声就招来很多人嫉妒,在万骨坊挂了单,被人追杀。我来之前打听了。蔡家镖的大爷蔡伊最近因着途洲大水,跟当官的王溪熊一起倒腾粮食赚了不少钱,后来东窗事发被关进大理寺了。我来之前审了审他,他知道你侄子夏宇的下落,你嫂子沈氏还是他埋的。你有个 侄子叫夏宇……” 上面那段话有些是编的,因为王溪熊是死在毒宗刑房里的。说到这里,卫旭便不在说下去了,而是继续问刚才的那个话题“卫天在哪里?还有一个怀孕的姑娘。” 夏北尧已经被卫旭的一番话说愣在那里了,盯着他好半晌“你,真的知道我侄子夏宇的下落?” 白雪皑皑,他眸子里重燃起的希望比地上映雪还要亮,卫旭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忽悠人,他道“你这辈子虽然福气不太好,但我有幸见过夏宇,长的还算白净,眉宇间,很像你。” 卫旭真的见过夏宇,还记得南裕泽问毒宗借家具吗?三更半夜险些打折夏宇一条腿。况且,自家主上认识毒宗江护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身边那个叫夏宇的近侍……嗯,长的是真的很白净。 若此夏宇非彼夏宇,那就不关卫旭什么事儿了。 夏北尧很激动的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卫旭道了声谢,撒丫子往那边跑了,这才多长时间,娘娘肯定走不远,算算时间应该是八九月份大的肚子了,行动不方便,肯定在这附近那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他这么想着,连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很 多,整个人就飘了! 他找叶青青找了大半年了…… 昭辰说借余凉肩膀用一下,俩人相依偎的迷糊着,叶青青在一旁躺着,大脑系统在给胎儿诊断,不断的有提示闪在脑子里,眼前折射出立体模型,系统在警告她,生这孩子那天会要了她的命。系统已经 很努力的在给母体输送营养液了,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手放在肚子上,能感受到小家伙在动,他是个男孩儿,他很希望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叶青青又沉默了很多。 卫天恍惚间觉得卫旭就在眼前,不远,正在向这边赶过来,同时有一股很淡的味道,很熟悉。昭辰猛地清醒过来,与卫天对视一眼,俩人顿时像飘了几十年的船靠了岸一样的落了心。昭辰腾地一声站起 来,吓的余凉一个激灵倒在地上,居然觉得雪堆里软软的,暖暖的,像躺在自家大床上一样……卫天吹了个口哨,似尖锐的鸟叫,在寒冬的夜里让迷茫的眼前又多了一丝光亮,他收到了回应,卫旭来了,他的身影刚开始是很浅薄的在茫茫的雾里,都是雪的冷气,后来又加深了轮廓。是程鹏最先指 了一个方向道“师父,那里有个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跳起来“师父,有人来了。” 他伤口又撕裂几分,脸色惨白的又倒在地上,血立刻从背上渗出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里了。卫旭的身影越来越重,他们几人却看到的是晋临官兵的衣服,当时一颗沉了的心又悬了起来,都静静 的不说话,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他们与卫旭中间隔了薄薄一层雾,卫旭道“天天?你还活着吗?” 突然卫旭被卷入一个怀抱里…… 叶青青越来越沉默,她想开口,却又昏了过去,系统已然一片空白,满脑子都在刷一句话,请在十二个时辰内放弃这个孩子,请在十二个时辰内放弃这个孩子。 卫旭在原地放了一个信号,空中炸开很响亮的一声,他抱起叶青青往回走。程鹏都要死在那里了,卫天不得已的背着他。听卫旭说,唐将军来了。 唐宋康听到外面炸裂的声响,脸色一黑,不理睬方华喋喋不休的嘴,推开她站在城墙上,命令自家的兵点上火把,一时间,城墙外通亮,连城墙内的夏北尧都感受到透着厚厚的城门扑面来的火光。 不远,待唐宋康看到几人的身形模糊在视野的时候,他大怒“晋临就是这么对待我国皇后娘娘的?方小姐,现在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今天晋临的城门,必会是我脚下的废墟!” 方华在一旁略沉默,整个人笼着一层雪的冷气,苍白而又愤恨的冷,从脚底蒸腾而上。苍穹还在不断的向地上撒着雪花,渐渐的,天都白了。 夏北尧被卫旭指着要走了,他看到城墙外的救兵,数千人的军队。天刚擦亮,唐宋康跪地迎皇后娘娘出城,满军的将士都在迎皇后娘娘出城,鲜红的旗帜在东风中凌冽的飘荡,浩浩的军队沿了地平线的 曙光,铠甲上一片金黄。雪未停,人未止。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卫旭的怀里,叶青青的肚子上。那里是南沼的第一个皇子。 程鹏被吓懵了,他偷偷的小心翼翼的伏在卫天耳朵边问“师父,那姑娘是皇后啊?” 卫天轻声应了一下,程鹏又结结巴巴的问“那我,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在街上要饭了?” 卫天又应了一声。 叶青青的情况很糟糕,在唐宋康和方华纠缠不清你骂我我骂你的时候,军队里的大夫在给叶青青把脉,胎儿很好,母体很虚,人还没死,但将死。 落世千以为会看到晋临的城门,却先看到了很多兵,兵? 他还不知道晋临和南沼在这段日子里过的并不太平,甚至还不知道晋临换了皇帝。这些兵是南沼的,旗帜也是南沼的?南沼和晋临,在打仗? 他有点儿懵。方清峰胯下的马儿放慢了步子,踢踏着雪跟上了落世千,他戚眉问“你怎么不走了?” 落世千的斗笠上有很多落雪,他便摘下斗笠,目光更广泛了,刚有了沉暮的天是湛蓝的,如果忽略云和风雪,便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了。军队在往回撤,他们得让道。 方清峰不大理解“这也不像是打仗啊,晋临的皇后不是南裕泽的妹子吗?怎么现在兵刃相见,都推到城门边上了?” 落世千跟他骑马往回走,打算找一个僻静还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给他们大军让个地方,听了方清峰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下“若真打仗,肯定不止这么点儿人,瞧着连一万都没有。我在南沼当过一段时日的丞相,深知他们的政治。三国只能联姻,谁打谁都不行,均衡知道吗?这是一杆不能倾斜的秤。而且你见谁打仗把兵放在人家城门口还这么和谐的?而且连爬城墙的梯子都不带?南沼攻城都靠飞啊?这种情 况,八成是来要人的。我四月份离开南沼的时候,收到过一封来自卫天的信,说叶青青被方华骗去晋临了。” 说到这里,落世千不说方清峰都猜到了,这是来接他们家皇后了。落世千又微微戚眉“算算时日,叶青青的肚子……” “你操心一下自己成吗?”方清峰捂着自己的肚子,没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天没吃饭了。落世千为了省银子,买了干饼还有萝卜干,干饼给方清峰吃,自己嚼萝卜干,连马都是偷人家的,不得不说 这个萝卜干吃多了会腻,而且还很渴。 当初就应该听方清峰的话,不骑马,骑牛,因为骑牛说不定还有牛奶喝。落世千懒得听他抱怨,斜眼睨了下那军队“那是南沼的,我做过南沼的丞相,你还愁没有饭吃?” 事实证明落世千太天真了,他们身后有追兵啊!月堂冥对那群影卫说,抓不到俩护法,就不用回来了。鬼知道他还说了什么,把那群影卫都吓疯了,据不完全统计,可能整个毒门闲着的影卫,不管是暗桩的还是暗门的,都在各个时间的各个地点等着活抓他俩,除了田子径暗中帮忙,夏宇也是操心操肺的把人送出来,只为了对落世千传达一个消息“我知道你将来可能飞很高,但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里歇个脚 ?” 尼玛你就看在我操心操肺背黑锅送你出大瑶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只是在大瑶当个官而已,成吗? 第三百四十章 背黑锅的方华 不成,方清峰说,他不会在回去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肉体上不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落世千表示很无奈,曾语重心长的跟夏宇说“咳,等我们俩什么时候真吃不上饭流落街头了,自然会回去找你的 。” 方清峰看到后面雪地里几匹飞驰的马,呼啸而来的杀气,他就隐隐有些蛋疼“我们都逃到这里了,怎么还甩不掉他们?” “很正常,我就没指望能甩掉他们。”落世千又不想给南沼的军队让路了,而是直接混在人家队伍里,去找那个头,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头应该是唐宋康。 他们俩刚一头扎进军队里,后面约莫一百多个影卫就把他们俩的马给劫持了,马上没人,影卫们就很低调的也钻进军队里,很巧,跟落世千碰面了。 落世千立刻捂着那人的嘴,封了两个穴道撂在地上,这一动静大了,引不少人来瞧,南沼的兵发现这群人穿的不是铠甲,而是清一色的布衣,却都面露杀气。而偷了人铠甲穿的落世千和方清峰就显得正 常多了,落世千当即大喊“就是他们,突然混进来不知道干嘛的,还偷袭我!” 影卫们“……”护法大人,您……真是好样的! “对。”方清峰也在一旁火上浇油“兄弟们,他们肯定是晋临的杀手,想从内部瓦解我们!”这里,有上千个穿铠甲的兵,还有不到一百个的影卫,那影卫是不是就该怂一点?毕竟人家人多啊。所以他们决定出去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护法逍遥法外?不存在的。他们除了跟踪这军队,还 派了一个人去跟带这军队的将军商议。 可是唐宋康正在那里跟方华和谈,军队的管理权暂时在叶青青手上,叶青青昏过去了,影卫找了半天,谁也没找到,就很操蛋。他们的兵有一个去禀报了,是跟卫旭说的,说军队里混了很多杀手偷袭我 们的兵。卫旭当时简直不能忍,派人去跟唐将军说。好不容易唐宋康跟方华俩人不吵架能心平气和的和谈了,一个兵过去插一嘴,彻底把唐宋康给点着火了,他猛地一拍桌子“你派杀手混进我们的军队做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管,我要跟你们皇 帝商量。” 方华“???啊?啥?” “我军队里的兵说你从后面插进来一些杀手,说,你有何阴谋?” 我特么要是阴谋我还跟你说?方华就有些懵“什么东西?我没有啊。” “我呸,你别在这里死不认账!那谁,你去把那些杀手活抓了过来给他们主子认认脸。” 那小兵领命就去了,方华也很生气“你这是诬陷!” 唐宋康“是不是诬陷抓来一认便知。” 影卫也不傻,自被人家穿铠甲的赶出来之后,就有两个也偷人铠甲穿混了进去,正偷偷摸摸找唐宋康的落世千偶然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那影卫低声道“护法大人。” 尼玛这一声叫出了某影卫几个月的辛酸泪啊有没有!落世千感觉这个傻乎乎的影卫在下一秒就要抱着自己哇哇大哭了有没有?落世千淡淡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沉静道“松开!” “请您跟属下回去。” “我说松开!” “您跟属下回去,属下自然不敢冒犯您。” 这是冒犯的问题吗?我要是跟你回去就是你给我烧不烧香的问题了,落世千咬牙切齿道“松,开。” 那影卫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一咬牙,摇摇头“不,不敢。” 是不敢松开,还是不敢冒犯?落世千翻了个白眼“看见前面那个人了没有?方清峰,去抓他吧,他没我凶。” 话音刚落,方清峰前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方清峰“大哥啊,我可找着你了。” 这么一喊,又一大堆人聚过来看。落世千身边那个影卫很诚恳道“不,不用了,方护法有人抓了。” 看的出来,这俩孩子在抖,真是苦了他们了。方清峰一时懵逼,本来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突然被不知那里撺出来的人抱住腰,还哭的跟死了爹似的,他就条件反射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落世千,落世千耸 耸肩,举起自己被影卫抓着的手臂,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我也很无奈啊。 那人抱着方清峰就哭,啥也说不出来,就呜呜咽咽的叫大哥,其实这种事在战场上很常见,兄弟两个去打仗,完了总会有哥哥抱着弟弟的尸体或者弟弟抱着哥哥的尸体在哭…… 很常见。 落世千似乎已经看到那群丧心病狂的影卫在向他招手了,下雪大冷的天,他居然落了一滴汗,他对身边那人说“这样吧兄弟,你我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对吧?而且以后都不会在有了,我现在不是毒门的护法 ,你给我一条生路成吗?” 那影卫都快抖成康筛了,他抓着落世千的手都是汗,颤颤巍巍夹杂着哭音道“属下,属下也很想放您走,可是属下不敢……” 这倒霉的熊孩子!!! 人群里的窃窃私语突然轰动了一下,就有人喊“将军下令,抓捕刚刚那群布衣杀手,一个都不许放过!” 此话一出,落世千扯着嗓子喊“这个就是!这个!抓我手臂的这个!他冒充我们的兄弟!” 于是一帮人乌央央的凑过来生抓了那个倒霉催的影卫,方清峰那边还不得脱身,他也跟着大喊“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也是布衣假冒的!” 那些蛋疼的影卫们实在没办法,眼瞧着就没机会了,就洒了一把药粉,慌乱中洒错了,迷药直往方清峰脸上扑,还好方清峰反应快,完美的躲了一把,站他身后的落世千就吸了一脑袋药粉,当时只觉得 天旋地转的懵,浑身灼热,心底埋了多少年的欲望一下子噌的上来了,直冲脑袋。 穿铠甲的兵都去抓布衣杀手了,方清峰见落世千吸了药粉很不对劲儿,赶忙过去扶了一把,一摸额头是滚烫的,在去把了脉,当即知道刚刚那小兔崽子撒的是什么药粉了。 兵一动,就能看见前面有个马车,四周散着几个军医装扮的人在那里聚着说话,鬼知道在商量什么。落世千热的难受,他紧紧抓着方清峰的手腕站也站不稳,这药上头很快,毕竟是毒门正宗的春药。 余凉觉得自己有点儿发烧,头有些懵,问士兵要了件大衣就退出了马车,被外面的凉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几分。卫旭也在马车旁站着,如果落世千不昏的话,他一定能看见卫旭的脸。因为方清峰不认 得卫旭,所以他只瞧见了一个女人,披着一个大衣站在马车旁。 方清峰觉得落世千有救了。 关键是那个女人长的还不错,后来落世千跟方清峰绝交了一段时间,因为落世千说,就算没有那个女人,这个春药的药效他也是能熬过去的。方清峰就呵呵了,没关系,下次我喂你吃春药,然后找一些 女人在你旁边莺歌燕舞,你要是一个不上,我叫你爹! 方清峰把落世千扶到附近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锁了他两个穴道让毒素流的慢一些,然后自个悄悄的过去。余凉觉得外面风凉能透气,雪下的也很漂亮,边关疆土是一望无际的雪白,就一个人单独走了 好远。 方清峰一掌把人打昏了。 “闭嘴!”方华腾地一声站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唐宋康冷哼“东窗事发你当然说不认得。” 毒门影卫又不是傻,他们跑的快啊,被抓的只有十几个,其中就包括那个抓落世千手腕的,和抱着方清峰哭的。他们也是一脸懵逼。其中一人对唐宋康道“将军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不认得方小姐。” 唐宋康就怔了一下“你不认识?怎么知道她是方华?” 那影卫稍尴尬了一下“呃……是这样的,我们受堂冥门主之命前来抓两个人,那人混在你们兵队里了,我们才贸然进兵队抓人,跟方小姐实在是没有关系。” “毒门?月堂冥吗?” “是的。”影卫道“想必门主已经送过帖子,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们抓捕。” 唐宋康并不对毒门感冒“我们南沼跟毒门势不两立,又怎么会收留你们的逃犯?” “嗯,那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的军队?毕竟我们的逃犯确实混在那里边。” 方华眼瞧着自己被洗白,又反过去骂了唐宋康,唐宋康堂堂一个将军出言恐吓她“若我们的皇后娘娘出了什么差错,你等着陪葬吧你!” 毒门影卫很幸运的能够去跟他们的兵打交道,因为这样百分百能抓住那两个护法,实际上他想的有点儿简单,要是落世千那么简单的让人抓住,又怎么会逃了数月都还逍遥法外? 他们点兵的时候,没有发现落世千,卫旭发现他们少了个人,余小姐我那里了?唐宋康在知道少个人的时候,又冲方华发火了,说她阴险小人蛇蝎心肠,还绑架我们的人,简直是给晋临丢脸,医宗怎么 会养出这么个姑娘来,说她是背后放阴箭…… 方华已经数不清这辈子她到底背了多少锅了,只觉得委屈,觉得唐宋康简直是不可理喻,她说她从没扣过余凉,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唐宋康不管,他就要跟晋临的皇帝谈,否则免谈。你说我们家皇后毒杀你的皇帝,那好,我们当面对峙,你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告你诽谤!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要母子平安 当时是深更半夜的,鹅毛大的雪花掉在脸上,一片冰凉。化成水从脸庞上啪嗒啪嗒的掉。余凉抱着自己的双膝蹲坐在地上抽噎的哭,落世千咬着指甲纠结的看着她,好半晌,他也软了腔,蹲下来往前挪了 挪步子,拽了拽她的衣袖“别哭了。” “我,我。我这辈子都,都没……”余凉哭的厉害,气都喘不上来,话都说不完,除了双腿钻心的疼,她就蹲地上哭,冲着落世千哭。落世千见她喘不过来气,实在无奈,就把手放在她背上帮她顺气“你别 哭了,我……” 我特么也很无奈啊,我…… 方清峰在很远的地方瞧着这边,落世千说了,让他滚,滚的越远越好。隐隐有喊余凉的声音,从军队那边传来的,很多人都在找余凉。余凉把脑袋埋在双膝里,呜呜的哭。 落世千“……”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面对女人哭!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以前听程辰澈说过,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告诉她,我会对你负责的。 于是落世千又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一丁点衣袖,晃了晃,依葫芦画瓢委委屈屈的说着僵硬的话“我,我对你负责行吗?” 在某种定义上,落世千从没欺负过女人。叶青青曾经在落世千宫里搜出半副裸女图来,那是程辰澈叫了个侍女画的,落世千敢拿自己的人格保证,当时程辰澈命令侍女脱衣服的时候,落世千在书桌旁是 目不斜视的!!! 所以现在,他稍有一丝丝的罪恶感。 其实,像这样老实巴交的男人不多见了,余凉又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人。一时气不过,抬起手来想要给落世千一巴掌。落世千是什么人,当时他就往后撤了一下。 余凉打不到,就揣着哭腔“你过来!” 落世千摇摇头。 余凉眉目一戚,看样子是还要在哭一阵子的,落世千实在受不了,第一次怂的凑过去,小声道“那能不能打轻点儿?” “啪!” 方清峰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看到有些兵已经举着火把往这边找人了,就想去催一下落世千,但想了下他黑的掉渣的脸色,就没敢去。余凉闷哭了好一阵子,又悠悠抬起头问落世千“我还是委屈,怎么办? ” 落世千忍气吞声的吞下口中的血丝“那你要怎样?” 仿佛不是落世千对她负责,因为落世千的委屈显而易见啊,正确的解法应该是余凉豪气万丈的对落世千说,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余凉道“我,我爹爹说,这辈子要是有谁欺负我,就,就剁下他一条手臂?” 余凉又不是傻,落世千这么一个金子里生权贵里养的人,气质就明摆的在那里搁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长的那么帅,而且还帅,帅的只剩一张脸了啊,而且还帅。注意,这不是病句,这是强调。 月夜不亮,沉了模糊的轮廓,眼前的东西都跟着迷蒙起来,或许是被泪糊了一层,抬眼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却不凌乱的男人,蹲在面前,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愣愣的瞧着自己。 落世千就很无语,怎么又要胳膊?他沉默了一会儿,拿下自己的胳膊递过去“呐,给你。” 余凉当时吓到了,腾地一声站起来,腿是剧烈的疼痛直钻心头,双膝一软就直直的往前栽,落世千很轻易的单手接住她。让她老老实实坐下后,自己在默默的把胳膊接上去。余凉顿时对眼前这个男人有 满满的愧疚感。 落世千的脸庞在沉默的时候是最好看的,因为温和,没有激起太多锋芒。俩人相对无言半晌,身后一阵凌冽的风,接着是一道凉音“你是谁?” 这声音?这么耳熟? 因为落世千是背对卫旭的,所以卫旭没认出来,但是卫旭和余凉是面对面的,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发现余凉都没正眼瞧自己,而是一直在瞧着那个男人。 卫旭找余凉找了好久,见她这般泪眼婆娑的样子,就抽刀直指落世千的背“我在问你一遍,你是谁?” 落世千听出来了,就是南裕泽身边卫字辈的影卫啊,叫卫旭。他一时激动,原来这兵是他带来的,这么说……南裕泽还没醒?南裕泽不会死了吧,一时间脑袋里刷过无数条弹幕,使他回头慢了一些。 余凉是被刀剑的光芒闪到了眼睛才恍过来的,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给卫旭解释,卫旭就两眼翻白,连人带刀一起倒在地上。方清峰站在他后面,一副削鸡的表情。 就算不偷袭,明着跟卫旭打,他要是能打得过卫旭,那他叫落世千爹。 落世千扭过头来的时候,就看见方清峰一脸我出现的就是这么及时的样子,你们这些渣渣还不快快来感谢我。当时,他有一种甩了这猪队友的心情。 这还怎么愉快的去投靠叶青青,难道要对叶青青说,很抱歉我睡了你的朋友,还打昏了你的侍卫?那尼玛还不如在大街上喝西北风。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在落世千抽刀砍人的心情下,交给了方清峰。 第二天一大早,方清峰背着卫旭去找叶青青,实际上他跟叶青青不是很熟,走到马车前的时候,看见卫天低敛着眸,整个南沼的兵都在盯着他,仿佛他背的不是卫旭,而是卫旭的尸体一样。 他淡淡道“别这样看着我,跟你们马车上的主子说一声,我是方清峰,跟落世千一道来的,找她有要事。” 昭辰一懵“毒门护法?”是毒门的? 呃……方清峰为了撑场面,咳了几声“算是吧。” 昭辰是认得落世千的,可她不认得方清峰啊,一听有落世千的名字,再看被打昏的卫旭,想起了叶青青需要更精明的大夫,她糊里糊涂的应下“你等等。” 南沼的兵就去把昏了的卫旭背下来叫了大夫来看。叶青青是今早醒的,醒来就没什么力气,半躺在那里连昭辰进去都不知道,她已经这样坐了半晚上了,昭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劝。这也算逮 到机会说话了,就问叶青青“落护法来了,娘娘可见?” 叶青青沉如一滩死水的眸子有了些许波动,又很快沉了下去,说了声“见。” 昭辰就出去了。 余凉是被落世千抱来的,因为余凉说她腿不舒服,不能走路。落世千就一万匹草泥马的心把她抱来,得知马车上真的是叶青青,顿时激动起来,他可能会知道南裕泽到底死没死了。 方清峰就跟余凉坐在不远处,余凉问他“那个男人是谁啊?” “你说落世千?” “他是落世千?” “是啊。” “那他有妻子吗?” “你算吗?”方清峰很认真的问。 余凉“……” 方清峰“……”兄弟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世千,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余凉尴尬了一下又问“那他是属龙的吗?我爹爹说我和属龙的人相配。” “不。”方清峰面不改色“他是属于你的。” 余凉“……啊?嗯,可以吗?” 方清峰“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这样说,回头他打我的时候可能会轻一点。” “真的是那个毒门的右护法吗?” “曾经是。” 余凉忐忑了一下,说实话就有点懵的意思“那现在呢?” “是你丈夫。” 要是落世千知道他这么说话,可能在打他的时候,会选一根倒刺最多的鞭子,或者石头做的板子。 落世千的平静又沉了几分,他有些惋惜的放下她的手腕,轻声问“所以你这孩子到底要不要?” 叶青青冲着马车斜了半丝的门缝发呆,外面是今年的新雪,映的是今朝的光,新生的晨曦还刺眼。她目光一转,看向落世千,冰凉的苦笑一声“我要啊,为什么不要?” 这马车一直昏暗着,这足够大的马车,她不想看到光。 眸中立马就蓄满了泪,她又微微仰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我要母子都平安” 断不过的尚生无可恋,舍不得的是藕断丝连。一辈子接着下一辈子啊,都要活的好好的。落世千却不是很懂,他只默默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让母子都平安?” 叶青青怔了一下“真的?……”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落世千有些不高兴“你在乱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叶青青瞬间相信了落世千的话,大概这是她见到的最后一丝希望了,就想抓住,牢牢的抓在手里。落世千信誓旦旦的坐在身边,又把了一次脉“我说母子都会很平安,你信我吗?” 除了相信,好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然后落世千凑近了问叶青青,外头那个姑娘是谁?就昨天晚上你们丢的那个,叶青青道“余凉,你师父佘断文的女儿。” “佘断文?”落世千怔了一下不太敢相信“我师父怎么会有女儿,而且昨晚,昨晚我……” “你怎样?”叶青青问“你师父当年被楚堂煜逼到退位,离开了药母山之后生的姑娘也未可知,还有,昨晚你怎么了?”他该怎么说昨晚睡了自己师父的闺女?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定说话算数 我们为什么非要研究昨晚的问题呢?我们为什么不愉快的聊一下别的呢?落世千问昭辰要了纸笔,一边琢磨着药方,一边支支吾吾的换了个话题“南裕泽怎么样了?” “还好,卫旭说已经安顿在皇宫了,还没醒。”叶青青有些不愿提起这个话题,落世千便没在接着问下去,相对无言了许久,落世千吹干纸上的笔墨“不如进城吧,也有好些药材需要筹备。” 他是不建议叶青青在路上颠簸的,肚子里这孩子本就虚弱 。叶青青沉闷的点点头“好。” 唐宋康见到落世千时很震惊“您?不是国相大人吗?您这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听说晋临欺负我们,忍不了才来的?” 还真不是听说晋临欺负你们才来晋临的,落世千刚下马车,迎面就是唐宋康的一惊一乍,他将药方子递过去吩咐道“跟方华商量一下,进他们国境寻一个资源较好的城,把皇后娘娘安顿下来。” “昭辰,照方子抓药。方清峰,你过来。”落世千只是瞧了一眼余凉,余凉便站了起来,方清峰也跟着站起来,诧异的过去。跟落世千找了个较僻静的地方。落世千道“算着时日,夏宇该追来了,如果不出 意外我们今晚会进城安顿叶青青,你别跟着我们走,你在这里等一下夏宇。那个……堂冥的事,暂时不要跟叶青青说。” “晋临帝都肯定已经知道了,方华也肯定收到了信,要逮捕我们两个,你跟进去会不会不太好?”方清峰有些担心,万一方华收到堂冥的信,抓了落世千岂不是麻烦? 落世千看了看马车“不会,因为叶青青需要我。” “余凉呢?”方清峰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叫余凉?” “她告诉我的啊。” “见到夏宇后,让夏宇把她解决了。” “啊?你,你不是?” 落世千突然笑了笑“那要不然,给她些银子打发了也好。” “你不是说会对人家负责的吗?” 落世千瞪了他一眼“我说说而已,你听听就好。” 方清峰“……”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唐宋康去跟方华商量进城的事,方华死咬了牙就是不准进,怎么着,还得卖你们一个面子?她跟唐宋康一天怼三次,眼看场面火急火燎的烧起来了,落世千很合时宜的进去了。 他的出现无疑让方华吓到了“你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她转念一想“你就是毒门那个贼?” 月堂冥早已散出去消息,毒门左右两宫护法革职查办,却不慎被逃掉,请其各国封杀。方华一早就收到过这样的消息,当时还以为是他们几个兄弟吵架了,现在落世千堂而皇之的一身糟粕冬衣,一脸疲 惫的出现在这里,她惊了。 毒门到底发生什么了? 落世千有些颓废的过去坐下倒杯茶,一声不吭,唐宋康又乍呼起来了“什么毒门的贼?洛大人是南沼前国相大人,你这个女人怎么满嘴胡话,谁都敢污蔑?” “唐将军,我有话要跟方小姐说。”落世千有点脑瓜子疼,先前就不太喜欢跟将军打交道,本着是旧相识,他还同唐宋康有些情分。现下却没空与他说上话。 唐宋康就不情不愿的走了,门一关,方华轻笑“我就抓叶青青一个,引来了南沼的兵不说,居然还引来了您,真是罪过。” “我要进城。” “那您是为了叶青青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您自己的命,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前儿个我见的毒门影卫,都是来抓您的吧?” “嗯,没猜错。” “那你打算给我什么回报?月堂冥可是悬赏千万两真金要你的命。” “你信?”落世千抬眸,似笑非笑“你不知道我与堂冥的交情?”他嘲笑道“堂冥用来唬人的玩笑,他只是要抓我回去结亲而已。你要是真拿了我的脑袋去要银子,可能我们在黄泉路上还结个伴。” 方华一时沉默“叶青青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不能?” “你要是答应让我们进城安顿叶青青,我只保大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别的办法能除掉叶青青肚子里的孩子?” 方华“……成交。” 当晚,军队驻扎在城门外,马车进城,落世千瞧见队伍里有个男人,长的很眼熟,就问卫天“他是谁?” “夏北尧。”卫天道“我们一路过来都是他在保护我们。” 夏北尧好像没了魂一样,磨蹭着跟程鹏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他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的人头,他想在 城外找个好地方,把兄弟们都埋了,落世千只是晃了一眼,觉得他长的有几分似夏宇。 程鹏缓步过来了,看得出来程鹏身子骨不太好,大老远的喊卫天一声师父,又拉着卫天走到一旁避着落世千,嘀咕的说夏北尧去埋自家兄弟了。 这样一来,落世千身边就没人了。余凉从马车里出来坐在车辙上,刚好与落世千齐行,她问“你是怎么说服方华的?”她跟方华可以说是老朋友了,当然现在是老仇人。她深知方华是个什么脾性的女人, 落世千就算卑躬屈膝哭着求她,她都不可能放过叶青青。再怎么着,叶青青肚子里的孩子,她是要想方设法的拿掉的。 落世千扭头看了她一眼“可能我开出的条件比较好。” 落世千只是现在才知道,他只有在说他是跟月堂冥开玩笑的时候,方华才肯信他说的话,如夏宇所讲,他的身份给他很多附加价值。夏宇来时是大半夜了,在边境看到南沼的兵,有些不可思议的在旁边草丛里侦查了一夜,难道南沼要跟晋临开战了?他拢了拢衣服,世无双优哉游哉的过来跟他凑一起,她觉得两个人黏在一起比较暖和 ,也跟着瞅了一眼驻扎在城外的兵,疑惑道“江由不是要你保护落世千和方清峰吗?这门口这么多兵,他们俩怎么可能进得去晋临?我们不会是跟丢了吧?” 夏宇将手指抵在唇上,听到雪地里有悉悉疏疏挖土的声音,还有一个男音说了些什么,夏宇耳力惊人的好,听见对话是在问这些人头都是什么人? 夏宇猫着腰过去了,夜里静悄悄的,银白的雪泛着月光有些森冷。世无双胆子不大,紧抓着夏宇的衣摆“会不会是鬼啊?你慢点等等我啊。” 夏宇老是嫌她烦人,堂堂万骨坊一个坊主你怕鬼?你连江由都敢指着鼻子骂你怕鬼?夏宇翻了个白眼“别出声。” 方清峰坐在一个雪堆上看一个老头子在挖坑,他瞧着冻硬的土也不好挖,在一旁也多了几分惆怅,同那老头子说“我当初也亲手挖过我兄弟的坟。” 夏北尧不愿意吭声,扛着铁锹用力的挖,地上是散着的一个包袱,人头滚了一地,看脖子上的刀痕,是剑杀,而且是故意的。夏宇瞧着这么多人头堆在这里,又是下雪的天,就觉得脊背森凉。稍稍打了 个冷颤,世无双嘲笑他“你这不是也怕吗?” “谁?”方清峰回头,他手里拿着半截树枝,脸色清冷,隐隐泛着杀气,就连夏北尧的铁锹都不动了,僵硬的杵在哪里,眼神直勾勾的往这边草堆堆里看。 夏宇拨掉头上的雪,激动的爬起来“方公子?” 他觉得这是一个奇迹了,他的职业素养让他下意识的去看那满包袱的人头“这是,追你们的影卫的?” 世无双也打着颤从坑里爬出来“方,方公子安好。” 方清峰不意外遇上他们俩,本来就是在这里接他们俩的。夏北尧见他们认识,就放下了警惕心,继续挖坑,他要挖一个足够大的坑,把自己安财寨里所有兄弟的脑袋都安顿好了才成。 方清峰接到了人,就能进城了,便跟夏北尧说“要不要等等你?” 方清峰也是刚刚交谈的时候知道他叫夏北尧,安财寨里二当家的,帮叶青青一路逃到边关,是个走马押货的商人,就因为帮了叶青青,一寨子人都死完了。 突然远处有人在喊夏北尧,一声声二当家的喊,喊的夏北尧心都揪在一块儿了,泪啪嗒啪嗒的掉,他同方清峰说“我以为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为自己赎罪,却欠下越来越多的罪孽。我该怎么办啊?” 他只掉眼泪,是听不出有哭腔的,一般这种情况,他要么是一辈子哭过来的。要么就是从不敢哭出声的。 方清峰在一旁有点儿想同情这个刚认识的老头子,但又实在同情不起来,看着他老泪纵横的,冬夜凉,他埋的是他的所有啊,就很有良心的对夏宇说“可否帮忙给这个老伯挖坟?” 世无双在一旁略生气“这天寒地冻的土可难挖。” 若是江由命令夏宇去挖坟,可能这会儿子世无双都撸袖管子上去跟江由厮打起来了。夏宇沉了沉心,也学聪明的跟方清峰谈条件“那方公子可愿意跟我回去做官?” 要说起来……方清峰跟夏宇的关系……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毕竟方清峰跟江由的来往信件都是通过夏宇的。这时候谈利益多煞风景呢是吧,他就很爽朗道“凭咱俩的关系,你要是干,我就劝落世千跟你回 去当官,我说话算数。” 夏宇狐疑的瞧他一眼“方公子,您一定说话算数。”“我肯定说话算数啊。”以至于事后他要夏宇去杀余凉的时候,也是这个条件。 第三百四十三章 轻易的失去他 夏宇来之前,江由特地嘱咐了他,不要轻易相信那俩人的花言巧语,免得那天夏宇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夏宇当时是满口答应,一副绝对不会被骗的样子,现在这里挖坑…… 夏北尧将那些人头包裹好,安放在坑中,与夏宇在那里忙活着,方清峰跟世无双在一旁土堆上坐着,世无双同他讲“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江由说了,夏宇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不能回家。” 方清峰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就说了句他往常从没说过的话“他带着你,哪里都是家。” 世无双一怔“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没有啊。”方清峰道“一般般吧。” 世无双看了他一眼,无比诚恳道“我挺敬佩你们这些人的,我觉得你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从不刁难别人。你看夏宇一路护送你们也很不容易,还被你们门主抓到万毒山上扣着不放人,多亏了江 由去要,要不然真就活活打死里边了。你这会儿是看不出来,其实他伤重着呢,每晚都是我给他换的药,他这人就是死脑筋……” 方清峰“……你有什么直说就行。”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不吃这一套,真的。 “嗯,你一定不要骗他,你答应了他会劝落护法回去当官的。” “是啊,我答应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说说你听听,就没了。 “欸,我就搞不明白了,做官有什么不好?” 方清峰一撸袖管子“这么跟你说吧……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既然你这么心疼夏宇,你坐这里干什么,去帮忙啊?” “我才不要。”世无双瞥了一眼夏宇。 本来天气还冷,这么倒腾一阵,身体就微热,出了汗。背上有汗黏着,伤口就很不舒服。甚至刺痛,正巧夏北尧将最后一个脑袋放在土坑里的时候,拍了拍江由的肩膀说了声谢谢。不拍还好,这么一拍 ,夏宇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渗了出来,头就有点儿懵。扶着夏北尧摇摇晃晃的。 世无双见他不对劲儿,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一脑袋扎雪地里了,把夏北尧也吓到了,麻溜的把土埋上,方清峰背起夏宇就进城了。 紧挨着城墙的是个小镇,镇上也是穷苦,不过来往客栈还是很多的,多供给来往商人用,雪连着飘了一夜。昭辰凑那张药方怎么也凑不够,刚出药铺迎面就碰上了方清峰。她先是怔了一下,又微微屈膝“ 方公子?” 方清峰瞧见她了但是没搭理,直接闯进了药材铺,问掌柜的要一种修复性能很好的药材,叫什么黎骨。这小门小户的地方哪有毒门的药材,店老板连连摇头说让他再去别处寻寻。昭辰默默从怀里拿出一 个小瓷瓶“这是卫天的,您要是着急用就拿去吧。” 方清峰诧异的接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公子给了我一张药方,一共十二味药,我才找到三味。”其实昭辰没说,她已经跑遍了这城里所有的药材铺。所以有些愁眉苦脸的。 方清峰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是没啥希望的,他顿了顿“给叶青青安胎用的?” “是。” “给我看看。” 昭辰递了过去,方清峰只瞧了一眼就哧鼻“世千也惯会胡闹,这种地方要是能找齐了,才真是见了鬼了。” 蓦然一顿,他交代道“你先把黎骨带回去,交给世无双,让她干敷在伤口上用,在弄些寻常补药给夏宇喝了就好。” “谁?”昭辰怔了一下,木然又接过那个白瓶子。 “世无双。” “不,我问的是给谁喝补药?” “夏宇。” “那个夏宇?” 方清峰嫌她啰嗦,就不想在搭理,拿着药方就走了。留昭辰一个人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回客栈。果然瞧见那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昭辰认得,是万骨坊的坊主世无双。她还没好奇到为什么世无双会 跟方护法走到一起,索性啥也不问,规规矩矩的递交了东西。 世无双说不够,又问方清峰去哪里了。 昭辰道“我这里还有一瓶,您可先拿去用,方护法临时有事脱身了。” “跑了?”世无双惊诧“他去那儿了?他答应要劝落世千……”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方护法走之前说这个黎骨要干敷,再给夏宇熬些补药喝。” “哦,对了对了。”世无双就跑着回去了。 昭辰心下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儿,这个夏宇怎么这么耳熟?当时她并没有想起来夏北尧那个丢了的侄子也叫夏宇,就赶着去厨房熬些糊糊的粥。 叶青青同落世千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以此来表示毒尸的传染速度有多快,是以几何倍数增长的。叶青青表示,除了阿风,这世上肯定不会在出现第二个可受控制的毒人。落世千扶额打了个哈欠“幸好 毒门没养。” 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别人养不养,得知叶青青只是为了毒尸才来晋临,还险些一尸两命,就有些担忧“你就这么放着南裕泽来这里冒险,还真是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 叶青青“……还好”其实我以为我的大脑系统足够完善了,就比如现在,我其实很想让你看一下我的孩子,但是,我要是给你拍个x光在3d立体一下,可能会吓到你。 她也是在安顿下来后才发现,身体会随着心情的镇定而恢复,且恢复速度跟伤口愈合速度差不多。此时此刻,面对落世千,她开口问“程辰澈怎么样了?” 快一年了吧,也不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样了。 落世千手中的一杯茶刚好喝完,就轻笑道“你怎么不问江由手上那批毒尸兵?” 落世千还想在继续说下去,就说起茅鳞跟他膝下一个弟子张文敬,因为劝江由烧毒尸而烧毒尸,最后被江由给活活烧死的事。叶青青道“你怎么不劝着点儿?” “我……”我怎么劝,当时月堂冥那个样子,江由又执迷不悟。他略叹了口气,就没了下文。 叶青青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有问题,她凑近了落世千很凝重的问“程辰澈怎么样了?” 落世千还想躲避这个问题,从他躲躲闪闪的眸子里就能看出他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的,叶青青也是这时候突然发现,他有心事,但他藏的很深。 那便不问了。 昭辰敲了敲门,送进来两碗粥。落世千问她可有见到方清峰,昭辰说是在药材铺见到的。方护法在找一种名叫黎骨的药,并说明了安胎的那张药方被方护法要去了,他说他有法子找到上面的药。 落世千这才安心,在叶青青这里吃了早饭又探了胎儿脉象,还是稍微有些惊诧的“怎么恢复的这样快?” “你忘了我身体自主愈合的事了?” “哦,这样啊,那你这几日好好休养,孩子可能会早产,你仔细些。”相比之前,他沉默了好多,仿佛一个欢脱的孩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他以往的沉稳来源于事业,现在的阴郁,来源于本身。难不 成,程辰澈不在了? 这想法一出,叶青青自己都吓了一跳,落世千还探着她的脉,眉目一挑“你在想什么?” 叶青青看着落世千的眼睛,透着那层平静,看到了一个人,月堂冥。他失忆了。叶青青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落世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明白了为什么他和方清峰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她不知道 该如何劝,沉默了许久,她憋出一句话来“你就想这么轻易的失去一个朋友?” 落世千的手颤了一下,这让叶青青怀疑是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些,他转身走掉,门也没关。方清峰拿着药方子去了一家看似还繁华的酒楼,名叫安末。 安末这个名字是落世千取的。从毒门运货来晋临的镖师都会在入城第一天的时候来这里歇脚。安末这个酒馆遍布,形同皇家的驿站,方清峰去的时候还故意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不太敢贸然进去的。 他记得每年的寒冬腊月份有一批自南沼取样的货送给晋临的下家,卖的是夕禾须,货不多,就一小包,续命用的东西。走货的事一般是禾字辈影卫在干,今年恐怕也不列外。 他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哥出门倒脏水,他拉了一把,小哥儿有些不耐烦“我老早就瞧见你在门口晃悠,也不进来,你是要做什么?莫不是个做贼的吧?” 方清峰拉着他拉到一旁“问一下,近来可有一个姓禾的人来过?上面有令,我来给禾大人说件事。” 小哥儿狐疑瞧了他一眼“你是谁啊?” “嗯~”方清峰指了指天“上面的。” 那小哥嘀咕了一句“昨个才有个大人来下了个通缉令,现在怎么着就忙活起来了,整日里来人。” “通缉令?” “就是……”小哥话说一半不敢再说,就反问他“你不是上面的吗?这事儿闹这么大你不知道?” 方清峰凑近了低声道“方护法和落护法?” “咳咳。”小哥一手拉着他衣袖,一手拿着盆把他拉进去了。小哥放好了盆拾掇了店里,给方清峰倒了一杯茶“等着吧,昨个有信儿来,禾大人今晚就到了。” 店掌柜的是个发福的中年人,在里面嚎着“小兔崽子,过来把盘子刷了,快点儿的!” 小哥正撸起袖管子要进去,方清峰拉了他一把,递过去一张纸“现在库里可有存药?照这方子抓一下,等禾大人来了我同他解释。” “自己人,拿个半斤八两的不打紧。”小哥接着那药方就往后厨走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劝你好自为之 这小店后面有个大仓库,库里都是存着的药材,方清峰在那里坐着等了一会儿,外头天气又沉了下去,微微起了凉风,有俩人搓着手进来了,说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那俩人只是单纯的过往顾客而已,叫嚣着要拿两壶温酒暖暖身子。这时候四下无人,他们就指使方清峰去。方清峰随意从酒架子上拿了一瓶桂酿。 那俩人就一边喝着,一边谈笑说城外头那些个军队,也不知道南沼搞什么幺蛾子,就把几千兵放在天寒地冻的地方。说来这件事也着实奇怪,兵都到家门口了,晋临为什么不出兵,难不成新上任的那个 皇帝他是个怂蛋? 当然这些话也是市井小民背地里说说而已。 小哥拿着药材出来了,有些抱歉“这方子里有几味药,是上头才有的,就像冬蟠这东西我们听都没听过,库里都是市面流通的,只有两三味,小的多嘴问您一句,这方子是谁写的?” 店掌柜的也从里头出来了“这位公子,你随我到后头来一下。” 方清峰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店掌柜的很狐疑的说那张药方的事,把人拉到后院,啥话都没说先作揖赔罪“小人鼠目之光不识公子之名,能拿出这药方的,敢问公子是上头那家的爷?” “呃。”方清峰有些心虚“我,我跟田长老家公子田子径是朋友。” 掌柜的心下一喜“那田公子可来了?” 方清峰扶他起来“田公子忙,就没来。这是个安胎的方子,你且尽全力抓药。里头夕禾须一味等今年走货的人来了在拿。” “夕禾须?那是定量的东西,金贵着呢,恐怕公子是很难拿到的。” 南来走北的镖师从未出过丢货物的事,缺斤少两也很少有,这方面本来就是方清峰在管,他自己列的条例规矩自己还是知道的,命就是货,他便有些为难“放心,我自会同镖师说的。”言罢他意味深长的 看了眼掌柜的“你要是能抓住方清峰和落世千两个人,不用我说什么,你自然会升官发财。” “是,是是。”掌柜的刚开始还不知道方清峰和落世千俩人是谁,后来转念一想就很震惊,这人都敢直呼两位护法的名讳了,可见是个不一般的人,搞不好就是田公子本人。 他便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一些。 小哥说来人了,是位姓禾的镖师,带着自家人的铜牌的,一共五个人,送夕禾须,天凉雪大,在这里落个脚,顺便登记一下。 方清峰惊讶自己来的赶上时差,就匆匆跟掌柜的一道出去了,果然是毒门的影卫,来了五个,跟禾合是一辈的,还好,他们在黑市的时候并未见过方清峰本人。 所以现在几双眼睛对上的时候,没认出来。 方清峰又顺手拿了桂酿招待,开口却惊了他们一下,他说“今年这趟生意可是田公子亲手装的货?” 那几人均是一怔,坐也不敢坐了,一人戒备的问“你是谁?” 店掌柜的正要解释,方清峰拦了他一把“我是田公子旧交,昨个才赶来这里,帮田公子办一件事儿。就是拦住你们几位,田公子当时装的时候出了差错,我来换货的。” 那几个影卫面面相觑,还是刚刚那个,出言问“凭什么相信你?” “镖路上规矩是护法定的,货出了问题田公子如何跟护法交代?那你们回去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田公子及时认识到错误,让我来挽救一下,可别误了事儿。”方清峰面色适当的凝重起来。 照他的说法,可能是田子径当时装货私吞了一些,后来又后悔了不敢了,就派他到路上去截住货,把私吞的放回去,这样大家相安无事都好过。 影卫们多数是软硬不吃的,但也并非是死脑筋,夕禾须,六颗药丸子,万一瓶子里真的少一颗呢?大家就有点儿怂。方清峰鼓动他们打开瓶子,本来也是要过检查登记的。他满口说着什么大罪,把那群 傻小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好似不给登记就出人命了一样。 打开瓶子数药丸时,方清峰从衣袖里拿出另一只瓶子“不用数了,那六只全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那些影卫很震惊,难道田公子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私吞了全部?拿假的忽悠人?方清峰还勒令他们不准说出去,这关系到田公子的命,要烂在肚子里都不准说。 雪下的越来越大,天也黑的早了,不知不觉方清峰就在这家客栈呆到了晚上,满嘴的谎言呆到晚上,掌柜的匆匆赶回来,说方子上的药材筹备齐了,都是管同行内里真金白银买来的,也不敢问方清峰能 不能报销,就担心的问夕禾须可怎么拿到手? 方清峰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人了,一听他说夕禾须,淡淡扯了扯嘴角“我是拿着真的夕禾须来换的,自己又怎么不会留一颗?” 掌柜的就觉得这公子好生聪明…… 大半夜的凑齐了药材,方清峰赶回去时落世千正在门口等着,手里提着一盏灯,静静靠在墙上,常言混世的人都沾着一股血腥子气,便是杀戮的气息,萦绕周身。佛说是很缺德的,会下十八层地狱去赎 罪。但世千不一样,他怕是被世事磨平了棱角,他人长的是越发的温和了,提着一盏灯冲方清峰晃了晃,老大远的就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一天到晚的净不让人省心。” 他说着已经迎面来了,方清峰倒是没什么“去了安末凑药,你也是胡闹,这样一个方子让一个侍女去抓药。” 落世千微微尴尬了下“倒是我的不对了。” 以往,他写的药方都是交给冯常远去配药的,无论是在毒门还是在外头,都能找得到。后来身边影卫办事也很牢靠,找药什么的基本不用他担心。现在忽然就隐隐知道了,不做毒门护法之后,药方也要 慎重的写了,不然找不到药岂不是白瞎。 夕禾须这东西被偷来,方清峰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晋临这边的下家肯定闹起来。还顺口跟落世千提了一句“买夕禾须的那个据说是个病唠,身份很隐秘,但舍得出银子,不知道我这么从中捣鼓一下,田 子径那边能不能撑得住。” 本来这药是要明天早上在熬的,现在俩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厨房,见里头还亮着灯,落世千忽然问“我们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堂冥吗?” 方清峰沉默了下“我去睡了。” 落世千睡不着,就蹲厨房里熬了一晚上的药。 一夜之间,屋梁上地上,院子里的大水缸上,一开窗入目满眼都是白,白的刺眼。江由下了早朝就换了身衣服出宫了,去了郊外一个庄子里,下面有个地宫,里头养着毒尸。昨个就收到了信,说毒尸有 异变,他们开始生吞活人了。 走到半路上,江由就觉得这件事不妥,隐隐想起先前茅鳞的警告,不禁脊梁骨发冷,脚步就踌躇了很多,还是磨蹭着去了那地宫。刚进去,扑面来的就是血腥气,顺着鼻子往嗓子里钻,胃里一阵翻腾, 江由在瞧见眼前场景时,扶着墙吐的一塌糊涂。 侍卫忙把人扶出去,他们喂毒人吃人也不是第一次的,说实话也是受不了这样子,已经有人吓疯了。凭江由的脑袋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到底是养了一群能战无不胜的兵,还是一群肆虐吃人的魔 ?留之不慎,弃之可惜。 恰好从南沼打听事儿的探子回来,同他回禀说南沼当朝并无皇帝每日上朝,且唐将军带着兵去晋临大门口闹事儿了。关于南裕泽,除了不上朝之外,再没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宫里传来消息,万护法来了,他是今天早上来的,刚好跟江由错开。江由正要赶回去,万凡就来了这郊外庄子,在门口等侍卫通禀。江由出门就瞧见他站在门口,冻的脸色发青。 亲手给他泡了杯茶,见他面不是很善,这种情况,八成是给萧非跑腿的。万凡犹豫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这是宗主给你的,南沼皇帝不知道跟宗主说了些什么,宗主发了好大的脾气。” 江由一怔,默默的接过来“我还以为南裕泽被毒尸咬了,昏迷不醒呢。”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万凡稍沉默了下“宗主说,你若是不从命,便将你从毒宗除名,日后你只是大瑶的皇帝,同毒宗再无半点关系了。他不能把你怎么样,劝你好自为之。” 江由拆信的手顿了一下,莫名的就不是很想拆开这封信,他跟万凡的关系何时变的这么生疏了?萧非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南裕泽到底跟萧非说什么了?他有些想责备万凡,就萧非那吃饱了睡睡 饱了吃的性子,别在是被南裕泽骗了。 万凡好似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把夺过那封信两三下撕开,一张纸上几行字,他递了过去“宗主就是说,让你把毒尸烧了,并再也不许打什么一统天下的主意,这是南裕泽说的。” 他亲口告诉萧非的。 江由半信半疑的拿着纸看了一眼,万凡又道“今日我来,就是烧毒尸的,完不成任务,我提头回去。”他有些为难,这时候江由一脸菜色,所以这不是商量,烧了毒尸,大家平安,不烧,万凡死。江由从毒宗除名。萧非能这么狠的说话,因为不久前他见了一个叫阿风的毒人。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那么的无助 万凡来之前,装病装死就是不想来,他整个人都纠结到一块儿了,所以现在跟江由说起这话的时候,他自个也挺难受的。 江由面色冷了下来,把信烧掉后道“我们换个地方聊。” 他似乎还想为这件事争取一个可以转圜的余地,万凡同他去了皇宫,江由只字未提毒尸的事,问他可否听到南裕泽对萧非说了些什么。 万凡摇头“没有。”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万凡惊讶的看着他。 “啪。”白子落棋盘,十七拿黑子的手就开始颤抖,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月堂冥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盒子里的棋子,眉目稍戚“这是谁教你下的棋?” “程少主。”十七偷偷瞥了他一眼,他身上丝毫没有当初程少主的风韵,除了长相。 “我倒是想认识一下。”他站起来,将手中白子丢进盒子里,叹道“你下棋路数总是与我想到一起去,想来我同你口中的程少主也是有缘。” 十七苦笑“您和他很像。” 不仅仅是下棋的路数,你们的声音,动作,思想,还有容貌,都很像。 “他叫什么名字?”月堂冥问。 “程辰澈。” 这个名字很耳熟,月堂冥总觉得像是自己曾经也拥有过他,跟他很熟。他向来不喜欢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将外套脱下“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十七过去接了一把他的衣服,低低应了一声“是。” 十七是第一次帮月堂冥脱衣服,却很熟练的绕过他身上所有的伤疤,月堂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抱着衣服离开。门吱呀一声关上,总觉得哪里是不对劲的。这个影卫,他好像很熟悉自己的身体。 无常,是指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存在的,所以我能接受你的离开。这是十七放在他自己枕头下的纸条,月堂冥一次有意无意的翻出来了。 外面风雪更甚,晋临皇宫是刚刚举行过登基大典的,魏宝每年冬天都会出去一趟,纵使是今年也不例外,他手下有一个叫李云的人,一大早就把马车放到了宫门口,魏宝今年四十多岁,很瘦弱,站在风 雪里总觉得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他是小时候毒药吃多了,现下能留有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李云很会照顾他,在马车里多加了几条毯子。魏宝面色苍白的咳了几声问“今年约在那里了?” “灯楼。” 以往魏宝是个潦倒王爷,仅有的金银都用来买药了,一到冬日都是步行去接货,今年还是头一次坐马车来,这让送货的那几个人也很不可思议。这趟货走了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己下家约到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巧的是送货那人叫禾末,送的货是夕禾须。几个人在等的时候七嘴八舌的议论,说这下家莫不是发了横财,搬到帝都住 了。 “头,买的起夕禾须的,莫说发了横财,怕是本出身就很高。”一人说着往门口瞧去,只见一个瘦弱的老头子穿着一身厚厚的貂裘大衣,往这边来了。 呵,还真是发了横财了,买的起貂裘做的大衣了。 禾末拿出那个小白瓷瓶,最后掂量了下是有些份量的,就放心的出去迎接他,魏宝端着一副严肃脸过来了,是旧生意了,来往都熟络了,寒暄几句是有的,可今年魏宝端着的是皇帝的架子,就不想跟这 几个旧日里的兄弟说话了。 禾末问他是打那里发了大财,都入住帝都来了,倒是让他们这些送货的兄弟找不到门。李云从怀里掏出银票来放到桌子上“货。” 得,不说就不说,禾末一点儿都不介意,将小瓷瓶放。在桌子上“六个。” 魏宝肺骤然疼的厉害,可见是身体已经很差了,他喘不过气来,李云连检查都没检查,倒出一颗配了热水给魏宝吃下。 这药是被方清峰换过的,这不是正经夕禾须的药丸,但也不是啥地摊货,逃出毒门的时候没少拿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瓶子里应该是暖身子的元桑草。 江由身子骨差,每年就是吃的元桑吊元气,说起来比人参灵芝什么的好多了。但,它不续命。如果没有夕禾须吊着,可能魏宝活不过两个月。 禾末瞧着这一主一仆在那儿忙活,轻笑了下,拿起那一沓银票点了点,虽然当面查银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银货两讫,没什么在呆着的必要了,禾末同以往一样与他们道别,魏宝咳的更厉害了,他拉住禾末的衣袖“请等一等。” 李云知道是为什么,他请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只留魏宝与禾末俩人,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禾末不太理解“您有什么话大可当着我兄弟们的面说,不必这样。” 魏宝身子很虚,禾末不得不蹲下身子来听他讲话,他仿佛一口气接不到下一口,说话让人提心吊胆的。他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哀愁和绝望,他问道“可有四尸毒的解药?” 禾末惊了一下“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我出高价。” 禾末沉了沉心“那是禁忌品,您若是需要,我可向上面通报,只是,这恐怕要很长时间。” “我,我要见你们门主。” “您胡说什么?” “我,我现在就要得到解药!” 魏宝疯了一样,他抓着禾末的手上有深黑色的条纹,他眼窝深陷,脸色泛白,白的骇人,他就像下一秒就断气了一样,这让禾末很不可思议。他知道这个人二十年来一直靠毒门的夕禾须吊着身子骨,第 一次感觉到,这人离死亡那么近,他又那么的无助。 从他口中说的话几乎变成了哀求,一声声夹杂着呜咽着,他模糊道“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禾末一时很无奈,他只好安慰道“您不必这样,我现在就跟上面递交书信,问门主大人是否肯批下四尸毒的解药。” 禾末也只是说说而已,毒门的药都是方护法在种植落护法在配置的,现在两位护法遭了杀身之祸。田公子也蠢蠢欲动的,可以说毒山上乱成了一团,他一点儿都不指望递上文书一年内能批下来。 魏宝深陷的眼窝里盈满了泪,浑浊不堪又坚定的毫无杂质,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活着。这让禾末很束手无策。 几个兄弟走后,魏宝一人在酒馆厢房坐着,看着桌子上独独一只白色的药瓶子,看着窗前日落的昏黄,洒在脸上。他很留恋这世上,恨此生生在帝王家。 那身锦衣华服就像一个笑话一样穿在身上,他这皇帝就像走一个既定的流程,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有两个结局,一个死,一个苟且。活的苟且的人,比活的平庸的人,更有活着的价值。因为他们求 生的欲望能撑起一切。 禾末几人当晚就出城了,赶着回去复命,也不敢耽搁,他将魏宝的请求瞬间抛到了脑后,因为想要四尸毒解药,如同天方夜谭,别说他一个不知什么身份的糟老头子,就是今天晋临新帝来求,他也不能 保证在一年内拿到解药。 当然,他在心底还是保佑了一下这个糟老头子,保佑他能活过今年冬天。 今年冬天好像很长,叶青青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有临盆的迹象。方华当时就很不服,为此冲上门去跟落世千理论了一番,落世千曾经答应她的,叶青青绝对不会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当时正晌午,落世千熬了最后一副药,正在虑药渣,方华就气势冲冲的冲了进来,落世千还没能听她说什么,她就被一个小厮给叫住了,俩人在他面前嘀咕了几句,方华面色霎时白了一层,什么也顾不 上的扭头走了。留落世千一个人还在东风中凌乱,所以你踹开我的房门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夏宇倚着门框瞧着余凉,扭头跟世无双说了几句话,世无双淡淡嘟囔了句“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夏宇叹了口气“护法心何在?可是旁人妄能觊觎的?” 所以他要把余凉杀了,这样很可能自己的任务会尽早完成。这是方清峰跟他说的。世无双许是同情余凉,亦或者本来就神经大条缺根筋,她冷哼一声“这种缺德事儿我不干,要是她肚子里有落护法的孩子 ,那岂不是损我功德的事儿?” “你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吗?”夏宇仔细瞧着她“算了,以后这种事还是我自己亲自来吧。” 不知怎的,夏宇口气里除了冷嘲热讽,多出几分软乎来,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世无双自个脑补出的软乎。 余凉端着汤药正巧从他们俩面前过去,她冲世无双笑笑,好像心情还不错。世无双就有点儿心虚“唉,要不然你下刀子前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怀孕成吗?” “不会吧,就一次。”夏宇冷冷瞥了她一眼“要是概率那么高,我怎么就不见你怀孕啊?” 世无双“……”我宫寒! 余凉的补药是熬给落世千喝的,就送去了落世千房里。赶巧碰上落世千在换衣服。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南裕泽回来了 他房间里放着一个木桶,桶里都是热水,袅袅蕴着热气,他一人光着脚在地上来回的走,找不到澡豆,找不到能换洗的衣服,可是身上那件都脱到一半了啊,他又委委屈屈的穿上,他想管方清峰要一身衣 服穿。 结果一开门,余凉猛地一抬头,擦了把鼻血遮遮掩掩的退了几步“你,你是不是在找澡豆,和,和衣服?” “你偷看?”落世千当时也懵了一下,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余凉连忙摇头“不,不是,没有,我,我刚好路过,没有,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余凉把药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跑了,落世千还在门口站着,风一吹他觉得甚凉,端着药回房里,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算了这不重要,他就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余凉咋咋呼呼的冲进方清峰屋里,方清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怔怔一看瞧清楚了是余凉,长抒一口气“你做什么就这么冲进来,你……” “你的衣服呢?”余凉疾步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还好他是合衣睡,不然这多尴尬。方清峰傻乎乎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在身上啊。” “澡豆呢?” “我不,不洗澡。” “不是,是落世千他要洗澡,让我帮忙来拿换洗的衣服和澡豆。” “你跟他一起洗?”方清峰吓的都从被窝里窜起来下地了“谁让你跟他一起洗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眼睛可以瞪的这么圆,结结巴巴的想要骂他们奸夫淫妇,但余凉根本不给他机会,从他床头的一个包袱里 捞出一身白衣服,抱着就跑了。 方清峰看着空荡荡的包袱陷入了沉思。夏宇敲了敲门,方清峰不理会,他觉得这个敲门的人完全可以踹门进来…… 事实上夏宇不会,他敲了好半晌没人理,他就绕过去趴在窗户上“方护法,您往这边看一眼,看一眼。” 方清峰默默扭过头去,夏宇还以为他入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有事想要同您说一下,能让我进去吗?” 方清峰一个激灵跑到窗户口,揪着夏宇的衣领往前拽了拽问“你是不是还没对余凉下手?” 夏宇被他勒的脖子疼“没,还没,我就是想找您说这件事……” 您松开成吗?夏宇偷偷抬手把自己的衣领子往回拽一下,结果惹怒了方清峰,他又狠狠的揪起来,夏宇特么差点儿翻白眼。脑袋里嗡嗡的,就听见方清峰在警告他“别杀了,留她一条命吧。” 他似乎隐隐看到落世千跟余凉在澡盆子里擦出爱的火花,以至于他忽略了余凉抱走的一团衣服里,唯独落下了内裤。 落世千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伸出一只手来把衣服和澡豆拽进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哐啷把门关上,门里传来弱弱的声音“你走吧,你熬的药很好喝。” 余凉“……好。”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落世千从澡盆子里出来,看着那套白衣服却不知怎么下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嗯,内裤呢?落世千拿着裤子在腿上比划了几下,他觉得不穿内裤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外头昭辰急急忙忙的跑着过来,在门口看到一脸猥琐相的余凉,背对着门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画圈圈,她问“你看到那个谁了吗?那个谁?就那个……” 余凉茫然的抬头“你是不是在找那个胸肌……呃,是那个大腿,嗯,那个肩膀。嗯,呃,那个白花花的……光着的。嗯,你是在找落世千?” 昭辰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磕磕绊绊的说“我找穿着衣服的落护法。”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光不溜湫的。 落世千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无奈的把裤子又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这套衣服有一个裤子一个裙子,那么这个裤子可以剪成裤衩穿,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没有一丝丝毛病!!! 他穿好衣服出来,昭辰急忙跑过来,微微屈膝“落护法,娘娘要生了!!!” 叶青青? 他一激动,忘了自己刚刚没有裤衩穿的尴尬,命令道“快,把稳婆找来,还有热水剪刀补药都找出来备着,快。” 余凉走的时候,隐隐看到地上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布条子,有一丝丝的惊讶…… 铅云沉了几分,又厚重了很多,鼻尖一凉,手心里就接了一瓣雪花,刚过晌午的日头,就昏的如同夜里,不久,原有未化的旧雪上,铺了薄薄一层新霜。 有人敲门,程鹏去开门,他是不会让不认识的人进来的,比如面前这个,他穿了一身黑风衣,刚下马。显然是一路风尘,他问“叶青青是不是在这里?” 程鹏手脚并用的去关门,几乎下意识的不准黑衣人进来,他这个打扮特别恐怖,在程鹏看来,就像话本子里说的杀手一样。来者不善。 黑衣人见他这一脸惊慌的样子,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心下一沉,一脚踹开门。程鹏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一影卫随后将刀搁在他脖子上“不准动。” 他想爬起来拦着的心,瞬间就蔫了,瑟瑟的看着黑衣男人进去,眼角的的刀光正好闪在瞳仁里。但师父说了,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他就大喊“有人闯进来了!” 影卫一拳打晕了他,他两眼一翻,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唐宋康的兵皆是被人打昏,一时间院子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好些人。那黑衣人直冲亮着的那间屋子,他听到叶青青在里面喊叫,她很疼。 南裕泽加快了脚步。门口的落世千正在没头没脑的瞎晃悠,凭他的耳力,他没听到刚刚程鹏那一声求救,就很能证明他现在有多不着调了,满心都在想着,南裕泽不在,这一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 办?怎么办? 他冲过来只是一阵风,众人都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谁冲进了产房里,昭辰吓了一跳,方清峰腾的一声站起来“刚刚谁进去了?” 落世千打了个激灵,突然察觉到这四周被人围起来了,不是唐宋康的兵,个个都是高手,这等杀气,应该是那家的影卫无疑,他突然满头渗汗“谁,谁进去了。” 稳婆在帮叶青青擦汗,房间里弥漫着热气,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他脱了风衣丢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叶青青在哭,踉跄扑过去抓住叶青青紧握的手“我来了,真的来了。” 南裕泽不似以前那么稳重了,他很慌,他的手第一次颤抖的这么厉害,委屈了二十多年的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叶青青眯着的眼上蒙着汗,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南裕泽的脸。 天啊,她看到了南裕泽。 那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叶青青的脑子里瞬间闪过灯红酒绿,闪到穿越前喝的那杯酒,那么真实的摆在面前,微起的涟漪还在晃荡,酒里折射了霓虹与阑珊。嘈杂的环境又一瞬归为平静,有人在让她用力 ,穿来几载,几个冬秋,闭眼便是走马灯。 她的手被谁握着,南裕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来晚了。 稳婆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吓的尖叫,外头的男人也不敢进来,只有昭辰和余凉敢进来,室内空气很压抑,密不透风。昭辰一眼就认出那个床边的男人,是南裕泽。 她又惊又喜,急忙拉着余凉出去。门吱呀一声又关上,叶青青冲他笑了笑“我以为,你还要很长时间才会来。” 细若蚊蝇的声音让南裕泽攥的更紧了,他命令稳婆一定要保住母子二人,产房突然跟炸了锅一样忙活起来。余凉都要疯了,她不理解为什么昭辰就把她拽出去,昭辰平静而又踏实的说“那个男人,是南沼 皇上。” 你去拦啊?你去拽啊?你去吆喝啊?卫旭显然怔了一下“我来的时候,主上还没醒啊。” 他来的时候,是把南裕泽安置在皇宫的,还是每日靠参汤吊着身子的,所以他很惊讶,那时候气若游丝的人,怎么现在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了。 按时辰来说,才刚傍晚,可现在天已经黑透了,雪只下了一点儿就停了,风还在呼呼刮着,方清峰偷摸过来凑到落世千身边“嘿,南裕泽来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我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穿内裤?” 落世千突然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方清峰脸色瞬间正常,一本正经的装正人君子,淡淡咳了几声“南裕泽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是修了几辈子福,睡了一觉起来连孩子都有了。” 方清峰突然也想被毒尸咬一口,睡它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老婆孩子都有,他忍不住笑起来。落世千一脸无语。唐宋康急急忙忙跑过来,见产房的灯亮着,里头还有忙活的声音,松了口气。落世千 戚眉“你松什么气?都让人闯进来了。” “洛,洛大人,这闯进来的也不是别人啊。” 落世千冷哼一声“借口!” 也就是现在他耍嘴皮子,有心情闹着玩儿了。 产房里一声哭闹,叶青青瞬间被拥入怀抱里,很暖,很安全。 第三百四十七章 好草率的名字 不知道该给孩子准备些什么,落世千和方清峰带过祯祯,便同昭辰说去准备一些尿布,还有乳娘。他也是到这时候才想起准备这些东西的。 唐宋康跟着昭辰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微吐着舌头,睁着眼睛转。天刚蒙蒙亮,叶青青躺在床上,在腰后垫了个高枕,看着南裕泽“你有想过给他起什么名字吗?” 南裕泽长抒了一口气“我来的路上,有想过这个问题。” “嗯,叫什么?” “正寒。” 冬寒,雪正寒,腊月里的冷风扑朔卷起银白,是聚少离多的季节,若抬头能看见落叶,雪塌下你的脚印。茫茫铅云蔽日,遥遥相离又如何。细数你的期待,那一日我一定会回来。 叶青青这几月来的委屈,呜咽在嗓子里…… “南正寒?”落世千抱着孩子的手微动了动,眼珠子一转,似乎是知道什么意思了,挑眉笑了笑“还真是一个草率的名字。” 魏宝死了,他是在位最短的一个晋临皇帝,仅在位四个月。听宫里服侍他的李云说,他是在半夜咳血致死的,白灵那老婆子赶往皇宫的时候,他已经没救了。白灵当时懵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方华收到消息也赶快往帝都赶,以至于她放过了叶青青。 给魏宝送药的几个影卫还没出晋临门,一道八百里加急信件送到边关,晋临国境不许任何人出入,直到弄清楚皇帝死因为止。 有人说他当不起皇帝这命。方灵身边一个下属在看了魏宝的尸体后,小心翼翼的问“宗主大人,是,是否是因为您喂他服用四尸毒的问题?” 白灵怒目瞪了过去“方华何时回来?” 那人颤了颤“已经通知小姐了,很快就会回来。” 李云一直跪在一边,眸子里似一汪清水,静的不起一丝涟漪,他好似并不惋惜魏宝的离开,反而很庆幸他离开,也很庆幸,他能以皇帝的身份离开。 李云是十四岁那年被送去做魏宝的侍卫的,整整照顾了他三十多年,他自小身子就孱弱,做了一个什么偏远的王。说好听了是闲云野鹤,说不好听了就是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去死。魏宝每晚睡觉前都会 跟李云说,如果明天我死了,请帮我料理一下后事。 他自闭上眼睛那一刻起,就不想在睁开,可明天如期而至,日复一日,春花谢了林红,还有冬雪消融蝉鸣,可不就是日子一天天的过。 白灵脸上的皱纹都揪到一块儿去了,深色的瞳孔也越发烧起了怒火,她大步迈向李云,揪着他的衣领吼问“他到底吃什么了?怎么就死了!!!” 李云两眼一翻白,吐出一半舌头来,血顺着嘴细柱一样往下流,眼窝黑了一圈,肤色越来越黑,紧握的拳头一松,断气了。他服毒了,断肠散,疼的把舌头都咬下来了。白灵从李云连死了都瞪着她的眼神里看出了自己的恐惧,呵,笑话,她何时怕过一个死人?脸上的皱纹深壑了许多,仿佛天旋地也转,晋临的臣子一股脑涌入宫里,扑进魏宝的身边哭诉他们的皇帝,白 灵脑子嗡嗡作响,一头栽在地上。 魏宝无后,魏宁无后,魏羽还有一个叫魏安的庶子,养在深宫,是个哑巴。魏安原本是魏宁后宫里一嫔妃所生,自南若琪嫁来做了皇后,那妃子就悬梁自尽了,三岁的孩子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哭了几天 ,哭哑了嗓子,后来不招人待见,被关在深宫里,几乎没人能想起这个哑巴皇子。 以至于魏宁在登基后清理手足,忽略了这个孩子,现在被朝臣们挖出来。晋临国相叫姜林,是个四十多岁很能干的一个老头子,他有多能干?据落世千所知,他在魏宝死的当天,在宫里命令禁卫军抓住 白灵,并立刻在宫中架起柴火,要活活烧死这个妖言惑众的婆娘。 落世千也是出门找羊奶的时候听说的这件事,传的很快。现在南沼的兵尚在晋临大门口,晋临又乱成这样,难免人心惶惶。落世千出去的时候,大街上就没一个门店正常开门营业的。他倒是从街坊邻居 那里听说,南沼要攻打晋临了,先是从晋临内部瓦解,南沼这一棋下的又高又妙。在听说他们即将要迎来一个哑巴皇帝的时候,更是民心大乱。 他们错就错在,让魏宝死了的消息流传于市。落世千不禁想笑,堂堂南沼皇帝现在忙着给自己的娃找奶喝,那有什么功夫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南裕泽在后面戳了戳他脊梁骨“走啊。” 落世千踉跄往前磨蹭了一步“下一条街是最后一条街了。” 南裕泽突然头晕,扶了他一把,落世千扭头的时候,迎面有几匹马飞奔来,马蹄子踏的很快,骑马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大街上会有两个男人站在马路正中间,马蹄子一扬,从南裕泽脑袋上飞了过去。落世 千心惊胆颤的拉着南裕泽往一旁退了好几步。 那几匹马跑的很快,落世千一眼就瞧出那是毒门镖队里的马,拉着南裕泽的衣裳拽了拽“跟我来。” 国门封锁了,好像封锁的还很严重,禾末几个人找了一间客栈,商量着今年冬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妨在这里落个脚,歇过这寒冬腊月份在走。 上头给的时间是春天交银,若是在这里过个冬也没什么,不过是迟了几天,禾末这主意一出,几个人都欣然应允,反正出门走镖所有花销老板都给报销,他们哥几个在这里过的还不是逍遥快活? 落世千听了,额头不禁滑下几条黑线,南裕泽看的出来,他想去收拾一下这几个败家的影卫。 “哥几个是刚从帝都回来?”落世千问。 禾末怔了一下,戒备的问“你是谁?” “呃……”他不知如何说,就指了指南裕泽“那是我家公子,我们是听说晋临帝都里出了大事儿,赶去奔丧的。” 南裕泽在不远处的茶桌旁默默点了点头。 禾末一脸匪夷所思“嗯,是刚从帝都回来。” “帝都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我离开的时候还挺好的。” 落世千一时问不出什么,话锋一转,居然下意识的问“堂冥现在怎么样了?” 南裕泽一口茶含在嘴里,顿了顿,没喷出去,而是选择强行咽下去,果然,那几个黑衣人腾地一声就站起来了“你到底是谁?” “嗯,我家公子和堂冥是朋友。”禾末跟身边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话,可见落世千与南裕泽的气质在那里搁着,也不是他们一些影卫能惹得起的,禾末到底是不愿招惹些麻烦,便拱手冲南裕泽作揖“不知公子是何人,但贸然说认 识我家门主,我若轻易的信了,岂不是白痴之辈?” 月堂冥这名字但凡混圈子的都知道,别说你问堂冥如何,就是你叫冥冥,也没用。 禾末就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落世千很想知道月堂冥的近况,南裕泽看他为难又不知如何去说的样子,或许他很难过心里那关,所以难开口吧。 就清了清嗓子帮他说话“我和你们先前的白无常是好友。” 南裕泽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来,先是摸出南沼皇帝的龙腾符,又惊觉拿错了,换成落世千的麒麟玉佩,又拿错了,换成程辰澈的凤凰玉,倒腾了半天,落世千惊讶的合不拢嘴,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了,最 终南裕泽拿出一块大瑶皇室的龙腾玉图,这特么就是一块儿帝王玉。鬼知道他怎么会有江由的东西。 那几个影卫是认得这个东西的,当时吓懵了,因为毒门至少会教他们认识各种标志性的东西,当时几人面面相觑“门主很好,谢谢皇帝陛下的关心。” 月堂冥很好。南裕泽觉得这样是没用的,落世千要是真的不想离开程辰澈,大可以和方清峰商量一下,俩人回去。回去还有一线生机,离开了,走远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别问南裕泽是怎么知道这段黑历史的,他跟萧非谈过话。 “宗主在今年的七月份,去过一趟南沼帝都。带了一些东西把南裕泽医醒了,宗主不允许我进皇宫,我便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你逼着我也没用,江由,宗主希望你能听话。” 万凡站在御书房,跟江由说这些,江由放下奏折,面色僵冷几分“宗主带去些什么药?”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江由!”万凡生气了“你知道南裕泽为什么在床上躺大半年吗?你知道为什么他烧了毒尸吗?” 江由突然嗤笑“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万凡觉得他这笑容很不友好,他算计别人的时候通常就是这种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江由将手中奏折扔下去,刚好能被万凡接在手里,这是大瑶一个将军写的,现在晋临上位了一个哑巴皇帝,才五六 岁。 万凡大致看了一眼“你想做什么?” “南沼的兵已经在晋临的大门口了,我觉得与其用毒尸来得到天下,不如同南裕泽商量商量,一起拿下晋临。”江由就像在说笑话一样。 但万凡并不打算一笑了之。 第三百四十八章 把晋临对半分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万凡怔怔的看着江由,话里话外没有一丝感情,他好似是今日才认识江由,跟他说一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一样。 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江由吐了口浊气“万凡,你要我做刀俎,还是鱼肉?”他拳头握的很紧,甚至在微微颤抖“你知道皇帝都是怎么死的吗?魏羽的尸体你可见过?” “你和他们不一样。”万凡想说点什么来辩解,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怎么死的,近来的皇帝,多数是被算计死的。 那江由是否要多长几个心眼儿?江由挑眉轻笑“那你不妨说说,我怎么跟他们不一样?” 江由很难保证不被别人给弄死,如此看来活到终老是一件很难的事。万凡哑然“你,你说过你会做一个贤明的君主,你依旧是毒宗的护法,你敬萧非为主上。你说过只要别人的铁马不践踏你的河山,你就 永不动一兵一卒。” 你还说过很多啊,你在宗主面前说了那么多,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江由摇摇头“我已经答应毁掉毒尸,至于其它,是大瑶的国事,请毒宗莫在插手,万护法请回吧。” 万凡软下声音“江由?……” “请回吧,来人,送客!” 今年冬天的雪好像下的特别频繁,十七跟月堂冥去黑市办了件事,回来就赶上了大雪,路上连个人都没有,雪花乱糟糟的打在脸上,有辆马车从俩人身边过去,遮挡了些风雪,才使十七看到身旁那家酒 馆的名字。 旗斜。 这酒馆……好熟悉。 十七便请月堂冥先到馆中避一避,待毒山来人接应在回家。眼瞧着天昏昏沉沉的,看样子路面结了冰,又要飘一夜的雪了。月堂冥拢了拢衣服,推门进去。 这酒馆今天是不开张的,风雪大,一连几天都没生意做,恰逢掌柜的妻子怀胎十月,便关了几天门,今个推门进来,里头昏昏的,桌上箸筒摆的齐整,地面干干净净,架子上的酒还有一坛子显眼的桃酿 。 桃花是阳春三月的花,月堂冥同十七说“这时候怎么还有桃花酿?这家店莫不是买假酒的?” 十七拉了一张凳子伺候月堂冥坐下,然后眼神儿也无意间看到了那坛桃花酿,没想到掌柜的存到现在,他微怔了一下“主子您稍等,属下去寻掌柜的。” “嗯。”月堂冥眼神一刻不离那坛酒,他觉得那坛子的样式很眼熟,虽然是在酒柜上摆着,可明显就是不卖的货,心下就更是好奇了。巧的是,他很喜欢和花酿,其中桂花第二,桃花第一。 十七往后堂走去,后院是掌柜的家院。十七拍干净身上的落雪,见一个老头子提着一盏灯往这边走,低声开口叫住了他。老掌柜的瞧见是十七,心下一喜“嘿,可是好久没瞧见你了。” 老掌柜的高兴的走快了几步,却被十七一把拉到了廊下,十七往酒堂里看了一眼“我今儿跟程少主一起来的。” 老掌柜的将灯笼放在一旁,双手插在袖里,微眯起双眼“我,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来喝酒,跟我说程少主去世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老糊涂了吧,怎么记混了这样的事,将活人记成了死人?十七沉闷的点点头“救回来了,还活着,只是,脑子不大好使了,记不得很多东西。” “那我那桃花酿可一直给他放着,他可还记得?”掌柜的说“要是忘了就可惜那坛好酒了,我今儿早上才从雪里刨出来,现下喝是正好的。” 十七笑了笑“我看到那坛子酒了,我请掌柜的帮我个忙。” “什么?” 十七是提着灯笼回来的,打了火折子点亮酒堂的烛火,月堂冥一人爬伏在桌子上睡觉,这样睡对颈椎不好。十七轻咳了几声,月堂冥就醒了,哪怕只眯了一会儿,醒来就觉得身子冷。 十七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他披了一层“主子在忍忍,我让掌柜的在后厨熬了些姜汤。” 他看到酒架上的那罐子桃酿被摆在桌子上,月堂冥流了些许哈喇子,他微勾了勾唇角。老掌柜的端着汤出来了,十七忙侧身让道,老掌柜的看见月堂冥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程少主?” 接着他又看向四周“怎么就您一个人?” 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喊他程少主了,月堂冥很是莫名其妙,在黑市的时候就有几家店铺开口管他叫程少主,对十七也很是亲切,看样子是很熟络的关系,可月堂冥不记得自己何时与他们这么熟悉。也 不记得自己何时有程少主这个称谓。 月堂冥好奇,就问了一句“这家店不许一个人来吗?” 掌柜的脸笑成一朵花“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好久不见洛公子与方公子他们了。” 十七在一旁沉默着。 “我以前经常跟他们一起来?”月堂冥隐隐从这坛桃花酿里看出来落世千的影子了,好似这家客栈也变得眼熟起来,相随的就是隐隐作痛的脑袋了。 掌柜的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您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这桃花酿是方公子春日里搁在这里的,说来日您回来会拿。” “方清峰?”月堂冥瞧了十七一眼,十七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掌柜的不傻,他隐隐感觉到一些杀气,扭头就告辞。 十七“……” 无奈,他得硬着头皮上了,他去将桃酿的坛子打开,给月堂冥倒了一杯酒“门主,晋临的影卫报信来,说没抓到落护法与方护法。” “我失忆前,跟他们的感情很深吗?”月堂冥看似很认真的问这句话。 “是的,情如手足。”十七很想把落护法为其在南沼皇宫断臂的那一次说出来,但无奈没什么机会开口。 “那就放消息出去,影卫十七私囚门主月堂冥,并与其双双坠崖。” 十七是震惊的,他猛地抬头看月堂冥“属下没有。” “我知道。”月堂冥回眸打量了他一眼“但你只需要服从命令。” 那坛酒没喝完,月堂冥倒是不舍得浪费了,酒是实实在在的好酒,酿的那手法也是一流,便打包带走了。 落世千好像很想知道月堂冥的近况,急的就要跟禾末说自己就是落世千了,南裕泽很冷静的封了他两个穴道带走,回宅子时远远的瞧见外面有兵。 唐宋康的兵都在晋临城门外面十里地驻扎,是断不会进城来的,那么这些兵,是晋临的?南裕泽这才肯相信,晋临是真的出事儿了。 晋临国相姜林现在在朝上说话很有份量,他派人前来边关寻大瑶的皇后与皇帝。这时候来找南沼的皇帝,对于晋临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难道姜林会把魏宝与魏宁的真正死因告诉南裕泽? 他还真的会。 姜林派来的那个将军名叫田赢刚,是晋临的老将了,在晋临是数一数二的贵族之家,他说姜丞相让自己诚心邀请南沼皇帝陛下,与其联手对抗医宗。 南裕泽回来时,满院子都是兵,田赢刚抱拳行礼,方清峰拉着落世千回房,院子里除了兵与田赢刚,就只有南裕泽一人了。田赢刚恭敬作揖道“末将代丞相向南沼皇帝陛下问安。” “请起。” “末将有一事想同您商量。” 姜林要说的话,田赢刚一并传达了。魏宁的死他已经调查清楚,那个送毒尸来的女子叫余凉,是南沼郸平人士,自小在赌坊里混着长大,跟当地一家镖局的关系很好,稍年长些就跟着镖师南北走镖,在 大瑶陆县一家赌坊里偷了方华的钱袋子,因此同方华相识,并结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但其父母不详,已经查明那毒尸是方华教唆其带进晋临的。 还有魏宝的离世,这让姜林很痛心,他们晋临皇室百年来的平静早已消磨了血雨腥风,趋于稳定,到了魏宝这里就没了下一代,魏宝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经查明,他是靠着医宗白灵给的路子,一直在毒 门买一种叫夕禾须的续命药,每年六颗。今年的药不知为什么,换成了元桑,同时,在魏宝体内发现了大量四尸毒的毒素。 这是医宗一个长老的化验结果,自从白灵被活活烧死在皇宫,医宗就被兵给围了,抓了里头一个长老审问才得知,白灵为了让魏宝登基,想方设法害死了魏宁,又喂魏宝吃四尸毒。 这等情况能跟南裕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这么明白,姜林在打什么主意大家肚子里都很清楚,南裕泽当初拿王位的时候不也是借的别人的兵。再者说,姜林能让一个大将军给他传话,可见是个人物。 姜林在告诉南裕泽,你看我国的将军都能给我跑腿了,你不妨同我合谋,待我挣了晋临的帝位,那还是不是对你服服帖帖的?南裕泽又不傻,我要是跟你合谋,帮你拿了晋临帝位,那还是三国鼎立,我 要是跟江由商量商量,那你晋临对半分,一半归南沼,一半归大瑶。 南裕泽忽然发现,其实毒尸的作用也没有那么大。 姜林又怎么想不到这一点,他还让田赢刚带来一封信,那是魏离写给姜林的,魏离曾在晋临的时候,刚好和姜林是同窗,也就是说,姜林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和南裕泽合谋,也是魏离出的主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 放下那个孩子 魏离是效忠南裕泽,可南裕泽貌似并不想领这个情,田赢刚说的声泪俱下,他是诚心诚意的来谈合谋的,并说了贵国公主南若琪,在晋临是受到了何等尊贵的对待。 “明白说话,你们是不是不敢拿医宗怎么样?” 田赢刚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倾国之力绞杀医宗,那么晋临的兵力就会倾斜,一定会腹背受敌,届时肯定朝不保夕,头不顾尾。那么很难保证南裕泽放在晋临门口的兵会不会打进来,远在大瑶的兵会不会打进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三 国对峙,谁也不敢先动的道理。 南裕泽见他脸上露了些为难的神色,就莫名对这位将军有些心疼,他道“大瑶的皇帝江由,是昔日毒宗的护法。更是我南裕泽的朋友。” 意思很明白,我跟江由是朋友,就是我们俩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在来一壶热茶,一旦席上商量一下,你晋临就没了。 “你!”田赢刚面色煞白,腾地一声站起来。 眼瞧着田赢刚气呼呼的走了,余凉在暗地里看着就很不理解“他说了什么?他要是生气了,劫持我们怎么办?”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要是敢扣南裕泽,那便是上赶着成为天下的敌人。”落世千一手扶额,看样子心情并不怎么舒服,斜靠在椅子上轻吐了口浊气。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堂冥要出事了。 “那当初大瑶先皇帝将魏羽扣在大瑶帝都的时候,怎么说?”夏宇抱臂,靠在撑着房梁的圆木柱上。 “那是南裕泽聪明,他散布谣言说魏羽死了。” “那晋临如何不能散布谣言?” “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就没用了。”落世千淡淡的解答他的疑惑“可能,你主子会来。” 夏宇怔了一下“来这里?” “预测而已,或许江由会给你捎一封信给你下一些任务。”落世千站起身来“我去睡了。” 余凉见他好似身子不舒服,就跟着一起出门了,方清峰在一旁已经打盹好长时间了。世无双突然推门进来,吼了一声“夏宇!” 夏宇? 夏宇…… 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突然被人喊出来,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屋子里人不多,走了落世千和余凉,就剩下夏宇,方清峰,一脸新鲜又怂的不敢说话的程鹏,还有……夏北尧。 这院子很小,以至于大家都只能挤在这一间房里。 夏北尧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清楚的喊出夏宇这个名字,夏宇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抬了抬眼皮子“你怎么又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夏宇?”夏北尧仔细的念了一遍,他说怪不得怎么瞧着夏宇很眼熟,可夏宇周身那股子戾气让他怎么也不敢接近,他总觉得这孩子看着亲近顺眼,却又实在不敢问他姓甚名谁。 世无双不知道怎么了,疯疯癫癫的进来,拉着夏宇就出去了。 所以夏北尧重复念他名字的时候,夏宇并没有听见。反倒是方清峰打了个激灵“什么夏宇?” “可是夏天的夏,屋宇的宇?” 程鹏愣了一下“哦,夏叔不是一直在找他侄子吗?叫夏宇。” “嗯,他不太可能是你的侄子。”方清峰连想也没想“他是大瑶皇帝的近侍,重名了也未可知,待那日闲下来,我让夏宇抽空来与你说道说道。” 夏北尧早已失了魂,他是日夜盼着能找到亲人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就是日夜怀揣着入梦的心事,午夜里惊醒的冷汗,还有彷徨的思想。他想过很多,在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与夏宇相认的那个场 景,夏宇长成什么样?会不会和哥哥嫂嫂很像,他会说什么?自己会说什么,这些在一瞬间都上了脑门,他脑袋一热,冲了出去。 他推门跑出去的时候,方清峰心里突然有一种落空的感觉,像是有人出事儿了,而且是及近亲的人。 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世无双是在街上惹了事,人家非要抓她回去做新娘,街头地痞一类的人,她就说自己是有丈夫的,就巴巴跑来把夏宇拽了过去。夏宇面对一堆混混的时候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混混见夏宇长的白净,就骂他是小白脸,世无双刚要怂恿夏宇动手,夏北尧就跑了过来,大喊“住手!” 夏宇一怔,世无双也傻乎乎的往后瞧,他们是万没想到夏北尧会跟过来的,夏北尧看夏宇的眼神儿有些异样,但掩盖不住他内心澎湃的激动,他冲那些混混一声吼“你们那个不要命的再敢往前走一步?” 那些边城偏远地方的混混都是光脚的混混,出来混他们只怕不要命的。夏北尧在安财寨当地有一个响亮的名号,专治不要命的。 混混还想出手,被夏北尧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混混头子抱拳敬仰道“没想到哥也是混这行当的,不知道哥您是那个好汉?” “安财寨的。” 那几个混混面面相觑,什么安财寨,没听说过啊。 夏北尧就生气了,拔出夏宇随身配的长剑,三两下就把那些杂碎收拾干净了,夏宇在一旁看的就要惊呆了好么,刚刚老爷子耍的那几下还真是有看头。 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个人,微微吐了口气,扭头问“夏宇?” 夏宇低头别扭的看了眼世无双,世无双正抱着他的腰一脸我好怕…… 夏宇贼特么的无奈“是,我是夏宇。”大爷您别不是记性不好。 “你……你父亲可是叫夏伍元?” 夏宇懵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不太清楚。” 夏伍元?世无双突然从夏宇怀里抬起了脑袋,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在一份档案上,还是很机密的地方,在万骨坊的密室里有过一份卷宗,卷首是夏伍元。 对,就是夏伍元,她当时错愕了几分“你是夏伍元的儿子?那个逃跑的夏家公子?” 夏宇眉目微敛“是,是吗?” 世无双突然打了个冷颤,她松开夏宇的腰后退了一步“我,我还有事……” “你不用躲,我知道我父母是被万骨坊杀的。”夏宇面不改色,只是话里话外多了些冷淡,许是他说话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世无双现在才听出来。 世无双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夏宇不接受她,只是把她当做同僚伙伴,就算,就算那样也是自己用催情药。他只是在完成江由的任务而已,而江由,他只是需要万骨坊而已。 世无双突然间把一切都想开了,她转身跑掉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荒唐的打扰了别人的生活。夏北尧两行清泪,呆滞在原地,看着夏宇,便越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夏宇在这世上,只有夏北尧一个叔叔了。 落世千在屋里裹着被子出了细细一层汗,却冷的直打哆嗦,撑不住了就让余凉去叫方清峰来,方清峰却突然自个闯了进来,不是说落世千发烧的事儿,说道“我觉得堂冥可能要出事。” 余凉在一旁倒茶水,门外晃了一只影子,恰好闪进落世千瞳仁里,他急忙拽下床上纱帐,缠裹住余凉的腰,拉到自己身旁,然后一只细小的短箭,直插余凉心口。 那箭是擦着方清峰耳朵过去的,也就是说方清峰能感应到箭带来气流的变化,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用两根手指阻挡这支短箭,可他没有,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慌中出了错。 余凉脸色瞬间煞白,往身后床上折腰躺去,落世千身子虚弱,一身冷汗爬都爬不起来,冲着方清峰吼“愣着做什么,我要活的。” 方清峰好似突然忘了自己刚刚是来干嘛的,立刻跑了出去,那道黑影子的功力不及方清峰二分之一,出了院子走不到一条街,就被逮着了,深知套路的方清峰在他咬破口中毒包之前,掰断了他的下巴, 可他还是死了,死于自毁筋脉。 方清峰看着手中死尸不禁有些懊悔,可又看到一个更重要的物件,就是尸体腰间的令牌,晋临御林军。 他惊了一下,心下暗叫不好,在回那个小院子的时候,落世千昏死在床上,余凉也是,院子里没有一个清醒的人,南裕泽却不在院子里,唯独……少了一个孩子,南正寒。 田赢刚正抱着那个孩子,他还小,在陌生的怀抱里扯着嗓子大哭,南裕泽就站在他的对立面,田赢刚气糊涂了,他威胁道“你若不答应与我晋临结盟,帮我晋临除内忧外患,我便将这孩子摔死在你面前! ” 南裕泽不知道这个傻子是怎么混成将军的,他便觉得能使唤的动这将军的那个姜林,也算不上是个什么东西了。 田赢刚手上的孩子一直在哭闹,南裕泽脸色就越来越黑,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他谈什么,指缝中夹着两根针,稍反了地上白雪冷韧的光,南裕泽警告他“放下那孩子。” “答应我的要求!” “噗!”他突然吐了口血,没有吐到身前抱着的孩子身上,又被逼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翻倒在雪地里,稀稀落落的都是血。他根本没看到南裕泽是怎么把孩子抢走的,只知道随着筋脉寸断的剧痛而来的,是南裕泽踩在自己肩头的脚。 第三百五十章 江护法的影卫 他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上攥着一根针“已经很久没有人威胁我了,你的做法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我会将晋临,作为送给这孩子的满月礼物。” 田赢刚还想说些什么,恶狠狠的盯着南裕泽,大丈夫能伸不能屈的姿态在他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现在他只想砍死南裕泽。 南裕泽手上的针穿透他的脑袋,带出一丝丝脑浆。他就瞪着那双眼睛在也没闭上。可能是姜林的问题,他教他的属下,得不到就要抢。 那也要看你抢的是谁的。 方清峰寻着血迹跑过来的时候,南裕泽正抱着孩子往回走,方清峰止住了脚步,看到他身后一地的尸体,不禁很无语,又很无奈,他问“你当真想同江由商量?” “当真。” 叶青青躺在被窝里瞧着熟睡的孩子,又瞪了一眼南裕泽“所以你想做什么?在这里等江由吗?这里可是晋临的地盘。”只要姜林下令,就会有第二个田赢刚带更多的兵来这里,当然,他们不会杀掉南裕泽,他们只会用各种手段来逼南裕泽答应他们。可是正寒还小啊。南裕泽似乎早就有了打算,根本就不搭理叶青青,抱着 自己儿子在屋子里走走停停。叶青青居然很无语,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余凉是突然就被箭射中的,落世千找了大夫给她看病,他好像忘了自己就是大夫,拔箭时余凉是被痛醒的,醒来看到床前的落世千,她想叫出来的疼都忍在喉咙里,磨碎了后槽牙,拉高了被子道“你出去 。” 昭辰在一旁觉得莫名其妙,昨天余凉还蹲在落世千门前一脸女儿家的心态,现在这是闹哪样?落世千也还高烧不退,卫天请他换个房间去休息,他出了门迎一脸凉风,混沌的脑子便清醒几分“夏宇呢?” 他这么一问,卫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有两三天没见到夏宇了,连世无双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夏北尧也不见了,等等,夏宇?卫天也是忽然觉得这名字耳熟,呆愣了一下。 落世千不耐烦了“算了,我去找叶青青吧。” 他刚抬脚,眼前的路就天旋地转的,脑袋一懵,一头栽在地上,额头上撞了好大一个口子,可把卫天给吓坏了,抱起来就喊大夫。 南裕泽给江由稍信的时候,顺带写了一封给月堂冥的,江由三天后回信,月堂冥与十七双双坠崖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原本江由是不信的,他派人去毒门打探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叫田子径的堂主,田子径是不愿把这等事往外人说的,江由只好说是落世千让自己代问的。他早已从夏宇的回信中知道叶青青生了个孩 子叫南正寒,知道落世千和方清峰现在很安全。 坠崖了吗?田子径是这样说的,但江由不信,田子径说,是十七难以接受门主的变化,所以才抱着必死的态度囚禁门主,其后跟着门主一起跳崖的。 如果这样说,那十七莫不是有病? 江由就派人深入打探了一下,毒门上下都是紧张兮兮的,不亚于曾经程辰澈的棺木被抬回来的时候。 其实,十七很操蛋。虽然门主失忆了,变得冷冰冰的,可他胡闹是胡闹到骨子里的性子。他在万毒山山后的悬崖下建了一个小木屋,跟十七住进去,就是这么任性的玩消失。 本来十七以为月堂冥是要引两位护法回来,后来他在月堂冥枕边醒过来,下身疼的要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天真!月堂冥抬着他的下颚冷冰冰的说“我听别人说,你以前是我的男宠,那现在应该 也是?” 十七“嗯?嗯!” 方清峰剥了一根香蕉,在落世千床前坐着,咬一口,看他一眼,咬一口,看他一眼。门哐啷一声被推开,程鹏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那个,那个我师父说夏宇来了一封信,说他要回大瑶了,顺道还说十七个 什么东西跳崖了,对,是毒门的老大跟一个叫十七的家伙跳崖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方清峰手上那半截香蕉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街上渐渐有了年味儿,家家户户悉悉疏疏的挑起了红灯笼,南裕泽抱着孩子在街上买些过年用的东西,遇到一个老头子对他很恭敬,卫旭觉得这老头子很面熟,脑袋里恍然过去一个人,是姜林。 他就是晋临那个赫赫有名的丞相,卫旭伏在南裕泽耳畔说了些什么,姜林并不见怪,很温和的邀南裕泽去临街的酒楼一坐。 “实不相瞒,我知道您在这里等大瑶皇帝,但您可能要白等了。”姜林笑起来很踏实,他一点儿都没有田赢刚那样一个将军周身的杀戮,浮躁,战场上立了大功的人,能保持稳重的很少。他们是骨子里带 着那种胜者为王的气势。 简言之,就是在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来打我啊,我就是死不了。” 这种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可姜林就不是,他的沉重也是沉进骨子里的,坐怀不乱,大概说的就是他了,当然,南裕泽不可能真的叫来一个美女坐在他怀里。 只是一眼看出来,他和自己,是同类人。 “哦?为什么会白等?” “江由不会来。”姜林自认说的话是铁打的实话。 “为什么?”南裕泽还是很想知道他说这话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江由答应,保我晋临,他只要医宗的所有资源,大概,是萧宗主让他这么做的吧,如此一来,医宗和毒宗合并,就没有毒门什么事儿了,也除了大瑶一个隐患不是吗?” 哇,他说的简直没有一丝丝的毛病。这让南裕泽很惊讶,他以为晋临在朝丞相是一个目光短浅的鼠辈,才干出劫持正寒的事。 他果然是一个目光短浅的鼠辈,而且撒谎不打草稿! 南裕泽敲了敲桌子“真的?” “本相在这大过年的喜庆日子里,放弃了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和您开个玩笑的。” “那你可能不了解江由。” “怎么说?”姜林心里有一丝丝的落差,忽然事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萧非想要医宗的话,是可以通过江由来拿到,江由现在手里有百分之五十的江山,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在毒门。那么……如果毒门被萧非拿下,江由手里就是百分之百帝王的江山了 。他算的这笔账逻辑简直完美,但南裕泽低声警告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你看到的要复杂的多。” “我知道陛下您有跟江由通信,但是您又怎么保证,江由对您说的话都是真的呢?”姜林不死心。 他只不过是想让南裕泽害怕而已,因为以他的算法,一旦江由手里有百分之百的江山,那证明什么?合天下三宗为一体的帝国,等同于天下近在咫尺,届时南沼和晋临联合对抗大瑶,都不一定打的过! 就问你怕不怕。 南裕泽倾身靠近他一些,对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不是真的,我抽死他!” 姜林“……”好嘛,无话可说,那您厉害,您忙。 然后姜林就犯了和田赢刚同样的错误,他企图扣住南裕泽,就是把他拴在晋临,以此来要挟南沼的那群家伙们服软。南裕泽看出了他的心思,本来想走,索性不走了,这客栈的厢房还算可以,茶水也可 以,能尝出是雪水泡的冰茶。 他问姜林“你可愿意到南沼跟魏离平起平坐?” 姜林一怔“不愿意。”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南裕泽起身道“帮我给历代晋临的皇帝问好。”他话刚说完,卫旭就把刀架到了姜林的脖子上,一时间南裕泽才是真的大开眼界。 这楼里以及楼外,都是姜林带来的死士,卫旭拔刀那一刻,他们都撕碎了身上那层外衫,露出里面的黑衣来,他们都是杀手,每一个至少都是可以和卫旭相提并论的,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能打得过? 卫旭一眼就看出差距来,他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南裕泽。孩子睡了,睡在卫天的怀里,这招瞒天过海,用的还算不差。 姜林无视脖子上的刀刃,卫旭也不敢切下去,不敢让他流血。姜林吞了口口水,清楚感觉到刀刃在喉结处的锋利,他凝神道“皇帝陛下别急,您在考虑考虑?” “姜丞相?” 透过那些黑衣杀手,夏宇缓步进来,他没带剑,但是带来一些毒宗的影卫,但是他很低调的一个人来了“我奉主上之命,前来与南沼皇帝陛下谈一些事,却看到你姜丞相这样待客,真是……怪我来的不巧 了。” “你是谁?”姜林有些不详的预感。 “我?昔日江护法的贴身影卫。”他就是不说我是大瑶皇帝的侍卫,就是不说,不然那多打脸?不然姜林的脸往哪儿放?他刚刚还说江由倒戈于他,现在江由的侍卫来收拾他算是怎么个回事? 夏宇这么说,姜林也不是特别尴尬,南裕泽在一旁似笑非笑,姜林悬着一颗心问“你是自己来的?” 夏宇挑眉“要是带着兵来,恐怕就是另一种见面方式了。” 姜林回头看了眼南裕泽,南裕泽笑道“你想怎么死?我由着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 这仗该怎么打 夏宇是收到了江由的来信,来跟南裕泽谈一下,这仗怎么打。 姜林愣是没敢说话,他不可置信的看一眼夏宇“你,你真的是江由派来的?” 夏宇点点头,浅淡的看了四周“滚啊?” 姜林身子一个哆嗦,他颤颤巍巍的离开卫旭的刀,想溜,脚才刚挪动一点儿,南裕泽不太高兴“站住!” 姜林又一个哆嗦,浑身被抽了力气一样,嗓子都黏哑了几分,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发了疯一样快步走到南裕泽身边,俯身瞪着他“你想要怎样?你赢了你还想要怎样?” 卫旭急忙去拉开他,将其反扣在地上,奇怪的是,他带来的侍卫在这种情况下,没一人动。姜林大吼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一个都不剩。” 这令词一下,那些想要动身的侍卫,基本都感觉到自背后来的一股冷意,明晃晃的刀闪进眼眶里,脖颈一凉,就没什么知觉了。卫天很明事理的抱着孩子离开了。 这屋子里,只剩下毒宗的影卫,还有卫旭,夏宇,姜林,南裕泽。 姜林吓傻了,他是没见过这么反转的剧情,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的人是怎么死的,只一瞬间,他就孤立无援了。 眼睛瞪得老大,他偶尔有轻微的抽搐,话也说不出来,舌头跟打了结一样。夏宇沉了沉心,吩咐道“收拾干净,下去。” 毒宗影卫收拾尸体好像是一种本能而非职业,他们来的悄没声息,走的也干净,房间里甚至连血的味道都没有。南裕泽使了个眼色,卫旭捆着吓懵了的姜林也出去了。 “您若是肯,是在好不过了。”夏宇很诚恳,他劝落世千的时候都没这么诚恳过!他好像变了一些,比之前更加呆板了。这几天,他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 “嗯,江由有说别的……关于程辰澈的吗?”南裕泽多了点儿期待。 夏宇摇摇头“没有。” 他拿出一张地图来,铺到桌子上“这是晋临的地形以及城池分布图。”夏宇敲了敲桌子,外头进来一个人,很是恭敬的同南裕泽作揖“见过南沼皇帝陛下。” 他是大瑶的将军,是许世安的同僚,自许世安一族没落后,他的才华得到江由的赏识,自江由入住江王府时,他就跟江由有些来往,巧的是,他姓东。 叫东遐之。 江由的爷爷是户部尚书东柏辉,与东遐之的父亲东辽是官僚好友。大瑶东姓人家不多,两家好到了攀亲结缘的地步。不过很不幸,东柏辉得罪了萧千回,自个递了辞官的文书躲到了三九峡。 后江由登基,查到了这一条关系,但东辽早已入土下葬,家中唯一独子东遐之也是被压在许世安之下久久不能翻身,但他确实是一代猛将,与夏宇过手,竟打的夏宇招招仅能自保,毫无还手之力。 江由便觉得,这人可用。 跟南沼联合这一仗,交由夏宇与东遐之来做,反正这俩人来干,江由是放心的,起码晚上能睡着觉。 东遐之打仗很有经验,但是他还是头一回在别人的地盘上商讨怎么收拾别人,不得不说,他是很佩服南裕泽和江由的,简直嚣张到一种让人哑口无言的地步。 他叫来两个影卫举起那张地图,将东西南北四条防线上画了重点,讲起了北线,晋临北面是一片草原,有很高的山,易守难攻。据说那些山是晋临开国老祖宗看中的,那些山可以很好的做屏障用。北线 难打,西线就是我们所在的边城,城外面有南沼一两千的兵,这里,才是适合放兵的地方。 晋临地貌分布很有意思,如果从西线打过去,那么一旦拿下西线边城苍关,在往前就是西月,西月是有名的月亮河,西边半月,晋临半城。就是这么个意思,西边一个月亮河,养活晋临半个城的人。 西月上游的源头就在这里,跟大瑶的三九峡,南沼的途洲是一个道理,是母亲河,一旦打到这里,就不能在往前走了,西月是苍茫大海,难不成还开船过去? 在然后往南走,攻下乌元,稻县两城,就摸到了晋临的粮线,官道上的粮栈,前线吃的米,各地上供给朝堂上的米,都走这条道,这里一旦被占领,那晋临没有粮食吃,指定玩儿完。 计划是这么个计划,但有一个弊端,就是月亮河,兵若是打到月亮河。晋临操控月亮河水倒灌,河坝塌泄,在遇上三四月雨季涨潮,十有八九的兵会遇上洪水。这就是西线难处。自古来用河水击溃雄兵 的例子还是不少的。 所以东遐之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南裕泽。 夏宇也说了,月亮河难打。 江由是什么意思呢,他画地图,南裕泽出主意。显然他是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河水决堤这种事的,难道要他在地底下挖个河道,把水引走吗? 让夏宇很无奈的是,南裕泽居然也说了同样的话,他说“可以挖个沟,把河水引走。” 夏宇“……对不起,可能我没说清楚。月亮河是个大海,又是上游水源,水势凶猛不说……反正水位绝对不会下降。”不管您是挖沟引水,还是找人来喝水,真的,我不骗您。 南裕泽一时有些尴尬“这件事,待我仔细想想在说。” 夏宇也不好在说什么,也不敢贸然去催他,只好去恭送他。南裕泽走的时候却回了一下头“那个,江由跟我说,让我操心一下你的婚事。” “啊?”夏宇懵了一半“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你自己掂量一下,毕竟是一条人命。” 南裕泽口中的人命指的是夏宇啊,江由作为帝王,首要任务就是聚拢势力,他需要万骨坊,那么怎么办?让夏宇娶了世无双,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江由可能为了夏宇而舍弃万骨坊或者剿灭万骨坊,但试问,那个主子肯为了一个影卫去结仇?何况又是帝王这种不宜结仇的身份。 夏宇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东遐之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直到南裕泽离开了,他才撞了夏宇一把“你愣什么呢?我昨个不是还看到你和世无双在一起吗?” “哦,嗯,是在一起。”他收拾好地图“给皇上回个信吧,不要提我和世无双的事,我自会请罪。” 他落寞着一个背影出去了。 就是昨天,夏宇追上了世无双,世无双拿着一把刀,让夏宇捅自己一刀,算是还了父母的债,夏宇不肯下手,他也不愿意原谅世无双。 这件事……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夏宇不是那种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一笑抿掉的圣母,也不是那种糊里糊涂办事儿的傻子,更不是一块冷石头。 他至今还记得,他拿着刀的那一刻,世无双冲他大吼“你不是不接受我吗?你为你的父母报仇啊,你来啊!” 心都揪在一块儿了,他似乎终于明白,那些个话本子里写着的肝肠寸断,写着的眷恋,写着的两个人的感情。他是一直不理解爱情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大概就是能折磨到死的东西,它比酷刑还要难熬。 小家伙四处瞧瞧,瞧那儿都稀罕的很,叶青青也能下床去院子里走走了,正是年下,余凉也是伤情刚刚好转,同叶青青坐在庭院里。她少了些活泼,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来。 叶青青当时很懵“你莫不是傻了吧?” 叶青青只知道她为落世千挡了一箭,然后落世千就火急火燎的在府里找大夫,她还为此稍稍嫉妒了余凉,毕竟……落世千那特么是自己的初恋…… 余凉坐久了就觉得伤口疼,吐了口浊气想说话,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满腹的委屈。她不是自愿挡的,真的不是,生死关头,余凉清清楚楚看到落世千眼底那一层冷漠,在他眼里,人命也就是那么不值钱 。 叶青青没想到,当晚余凉又遭人陷害,她不见了,大半夜的凭空消失了一样,侍卫来报的时候她是震惊的“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侍卫结结巴巴说“是,是夏宇,属下看到是夏宇把余姑娘劫走的。” 大半夜被人吵到不能睡觉的南裕泽脾气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里,一到晚上,尤其是半夜的时候,主子们的房间总是丝丝冒着杀气。 落世千是跟余凉闹脾气。 方清峰是纠结着要不要回家。 南裕泽是半夜带孩子带不好被叶青青骂。 没毛病啊,好似很和谐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宇可没忘了落世千说过的话,落世千今天找他了,问怎么还没有解决余凉,他就很懵逼,方护法不是说这件事就算了吗?落世千鄙夷的瞧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夏宇毫不顾忌的说了实话“方护法说,你和余姑娘一起洗澡还不穿内衣……” 你这样说话很得罪人的知道吗?落世千当时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你最好别等到我见到江由的那天!” 然后当晚,落世千就威胁着夏宇去绑架余凉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难道要打水仗 冬也过了大半,但冷风不减,余凉似乎能感受到捆着她的人是谁,便一点也不觉得惊慌“夏宇,这是谁让你干的?” 夏宇吸了吸鼻子,把余凉放在一棵树下,稍微还能遮挡一些凉风,他拢了拢衣领“不能说。”“落世千对不对?”余凉眼神迷离了些,仿佛有泪在眼眶子里打转,怎么也消不下去,好好的一个姑娘,就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我知道我妨碍他了,我会是他的牵绊,但我就是喜欢他。这就是他杀我的理 由吗?” 夏宇一时怔在原地“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 这话很轻很轻的落在呼啸的北风里,拽着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响,余凉手里还紧攥着一瓶没用完的毒粉,爹爹说,那是落世千的东西,拿着防身用,很好用。 余凉是在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接触落世千这个名字,从她爹爹口中,爹爹说,他这辈子有四个引以为傲的徒弟,各个都很厉害,他很欣慰。余凉当时还问过是那四个,佘断文不说,说了会遭杀身之祸。 余凉就很想知道,缠着问了三四天,才知道落世千一个名字。 后来稍年长一些,爹爹不见了,被人抓去两术山里,爹爹把她藏的很好,托付给一个西北镖师抚养,认做干爹,改姓余。爹爹每个月都会给自己稍寄一些好玩儿的东西,直到现在余凉还不知道自己爹爹 到底在两术山里做什么。 也不知道那些好玩儿的东西都是干爹代买的。 她曾走过几次大瑶,几次黑市,刻意打听了那个爹爹说的很优秀的弟子落世千,才知道那是毒门的护法,也才恍惚的知道自己爹爹佘断文来头也不小。 她知道落世千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文能谈经史,武能定安邦,他很厉害。后来爹爹稍信说,他把落世千给引来了两术山,想问问他可有没有婚嫁。 那时候余凉就喜欢落世千的画像了,时常带在身上,就像我们小时候经常听父母讲一个人,自小到大时日一长,我们都会喜欢上这个人,谁还没有一个嫁给英雄的梦想,或者你小时候还想嫁给一只猴子 。 就是这么个道理。 因为只能听到而不能遇见,在余凉心里,落世千就像被套了一层神明光环,离自己很远,只是能被仰望的人。那时候跟干爹走镖,她很喜欢接毒门的生意,心想着万一遇到落世千呢,可她遇到几百回的 冯常远,也没能遇到一回落世千。 我就是喜欢他,你杀了我吧。 余凉脸上就刻着这几个字,夏宇杵在一旁,他自己的情感问题还乱七八糟,哪有心思揣摩别人的,于是他不理解余凉这么一副如果是他想的,那我死也无怨的态度。 他将剑收回剑鞘里“可能,落护法他不是不爱你。” 其实,在夏宇看来,落世千认识余凉不过一两个月的光景,谈爱就有点做作了。但莫名的,他很有代入感,他想对世无双说的话,一股脑全说给余凉听了。 “可能,落护法他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你知道的,规矩这种东西……它不允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早就没了感情,都是利益。他可能是不想伤害你,亦或者,他有心无力。” 怎么看夏宇都是在说他自己,万骨坊杀了他的亲生父母啊!但江由有令,他必须接受世无双。 夏宇此生不恨自己无父无母,因为江由待他很好,主即是父母,他是要报恩的,所以他……他怎么能捅世无双一刀呢?那是自己的老婆啊。好吧,这是借口,他只是喜欢上世无双又不能直面自己的良心 。才拿江由的规矩当借口。 好吧我就是喜欢上世无双了,你咬我啊! 余凉就很懵逼的看着夏宇忽然茅塞顿开的样子,然后很感慨的对余凉说“其实我说什么并没有什么用的,余姑娘,你还是得死。”他又将收鞘的剑拔了出来,生无可恋道“不然……我怎么回去交差?” “我还在想为什么我宁愿让你捅我一刀,你也不肯原谅我,原来,原来你,你大半夜的和别的女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世无双风风火火的从百十里地开外就扯着嗓子喊,喊的夏宇一个激灵,手一抖剑掉了 ,他又很尴尬的捡起来,一转眼世无双就跑到他跟前了,他下意识结结巴巴撒谎,企图掩盖事情真相道“我,我在跟余姑娘切磋……” “你不要跟我说你在跟余凉切磋刀法。方护法都告诉我了,你掳了余姑娘想要跟她远走高飞!我要告诉江由!你这个叛徒!”世无双冲着夏宇一通吼,吼的夏宇一时找不着北。 夏宇就很委屈“方护法都跟你说的什么?我没有……” 方清峰冷冷咳了一声,夏宇又一个激灵,一句卧槽哽在喉咙里,硬生生换成了“方护法晚上好。” 方清峰瞧了瞧余凉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好好一大姑娘委屈成什么样儿了,落世千就是这么欺负人的?自己老婆还这么欺负!他缓步过去拽起余凉手腕,稍探了一下脉“你回去跟他说,有了他的骨肉… …” 余凉可能是还没缓过神儿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清峰说了什么,就哭道“我不要,我不敢……” 方清峰翻了个白眼“我说夏宇,你回去告诉落世千,余凉有了他的骨肉,已经一尸两命了。” 夏宇一脸不可置信“真有了?” 方清峰微微扯了扯嘴角,带着笑意道“你还真是我见过问题最多的一个影卫。” 夏宇扯着世无双就走了,隐隐还能听到他在跟世无双吵架,只不过,是在吵为什么别人都怀孕了就你没什么动静…… 方清峰觉得自己要是不做护法,就能改行当月老了,这一套劝和的手法真是没毛病。余凉还在哪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好一会儿,蹲在地上哭,好嘛,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刚刚方清峰说了什么。 方清峰就很无奈“你哭什么?” “他不喜欢我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啊,我会离开他,我不会打扰他。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余凉埋头在手臂里,看也不看方清峰一眼。 方清峰“……”呃,难道方清峰要跟她说,这是落世千杀人杀的最磨蹭的一次吗?他杀冯常远用了七天,杀你用了两个月好不好? 好吧这些话方清峰是不会说的,于是他着重又说了一遍“你有他孩子了。” 余凉的哭声渐渐小了一些,然后方清峰清清楚楚看见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结果余凉哭的更大声了“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他又怎么会要我……”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方清峰一时脑袋瓜子疼,还从来没见那个女人像余凉这样说哭就哭,止不住的哭,他就很恼火,打了个响指叫侍卫出来,给了个手势,劈昏她,带走。 落世千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饭的时候,叶青青也坐在饭桌上,死死的盯着他,盯着……落世千艰难的放下筷子“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这么盯着我我很慌的。” 他端起米粥,打算喝一口垫垫肚子,然后就不吃了,岂料叶青青很淡定的,眼也不眨的说了一句“你有孩子了。” “噗!”那口粥喷了出去,他用衣袖稍擦了擦“你说什么?” 叶青青看着被他吐了一桌子的残粥,又淡淡道“一尸两命。” 落世千腾地一声站起来“夏宇!夏宇你给我滚进来!” 夏宇本来杵在门外,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晃悠悠的磨蹭进去。落世千揪起他衣领“余凉……” 忽然,他焦急的神情有了一丝丝转变,因为他瞧见叶青青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夏宇躲躲闪闪的目光,他略镇定下来,松开了夏宇的衣领,并帮他抚平褶皱,很温顺的问“余凉呢?” “死了。”夏宇道。 “夏宇!!!” 夏宇“……您,您吼我也没用啊,真死了。” 您是不相信我杀人的手法,还是不相信我刀的锋利?还是……您觉得余姑娘皮厚到我切不断?好了夏宇很正经的说“落护法,您节哀。” 叶青青“唉,我看了那个孩子了,还没成型,死在了娘胎里……” 落世千“???” 南裕泽拿着一张地图进来了,命人撤掉饭菜,将桌子擦干净,随行来的还有唐宋康,还有东遐之,说道“你若想知道她们母子的下落,就帮我一个忙。” 落世千“……”一大早起来饭都没吃饱,还受到了惊吓,然后又感觉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他便有些委屈,瞪了一眼夏宇,夏宇耸耸肩。 “我同青峰说过了,担忧堂冥出事,我们近两天就会回大瑶……”落世千也很委屈的样子,总觉得这突然出现的一堆人,会把他给活剥了。 “嗯,不用回去了。”南裕泽打断他的话“十七给我捎了消息,月堂冥只是带他去毒山悬崖下面那小木屋里过日子去了。” 落世千当时犹如一盆冰水迎头泼下来,浇的他十分的清醒,他忘了啊,十七是南裕泽的人,那特么是个卧底啊!缓了一会儿,落世千认命道“有什么事,说吧。” 方清峰拿着一块糕点当早餐,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吃完,进门喝了口茶“能有什么事?问若是兵临城下,洪水决堤,这仗怎么打?” 落世千想也不想“挖个河道把水引走啊。” 方清峰似笑非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宇面无表情“可能我还要在解释一遍,月亮河的河水,引不走。” 东遐之便又将地图讲了一遍,落世千白了方清峰一眼“我们是毒门的人,为什么要帮你们打仗?” 他可能是没吃饱肚子,多以糊涂了。南裕泽道“第一,你想知道余凉母子的下落,第二,你已经不是毒门的人了,起码现在不是。” 难道你在这里是白吃白喝的吗?夏宇千里迢迢的跟你来到晋临是白来的?落世千扯了扯嘴角“那除了把河水引走,你没什么别的办法。如果洪水将兵冲散,地方乘胜追击,我方死伤加上扩散失踪的至少有 十之八九,还能聚拢十分之二的人,我就算你厉害。” “嗯……”落世千又道“难道要打水仗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那些爱而不得 西线打起来胜算却很大,因为贯穿晋临要塞,一旦打进去,晋临想要翻身就很难了,显然东遐之对地理还是颇有一番见解的,他同南裕泽解释的头头是道。 落世千很生气“西线有月亮河你为什么还要打西线?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给我画一个正方形的圆给我看看。” 东遐之突然被噎的哑口无言,方清峰轻笑“东将军不要介意,他现在可能心情不好,是这样的,世千刚好对月亮河很有研究,这条河可以说就是为了守卫晋临而造。不知南沼皇帝可还记得途洲那河坝的图 纸?那便是世千按照月坝画的。一旦兵打进去,就算不赶上三四月份涨潮,也会被冲的七零八散。” 落世千站起身来将图纸放好“我曾经在月亮河呆过一年,听过晋临一个传说,相传晋临开国二十年,其皇帝魏复有一个端明皇后,这皇后下面有一个痴傻儿子叫魏庄,端明皇后为了在自己百年之后,魏庄不受人欺负,便向皇帝要了一块封地,在月亮河的中游金洲,紧挨着乌元。”落世千在地图上硕大的金字圈了起来,长抒了一口气接着道“金州在当时的晋临是很富庶的一个洲,因为月亮河河水甘甜,养出 的稻米在大陆的销量年年第一,可想其利润,又紧挨着朝廷粮栈,着实是个好地方。” “端明皇后的母家端木氏是晋临开国功臣,等同于晋临江山,端木氏占了一半,可见其家产相当于半壁江山的富庶,端明皇后很宠爱这个痴傻的儿子,为其埋了很多珠宝,当时晋临皇家年供银两七千万两 ,当然这只是账单上的七千万,实际上多少在座各位自己掂量,端明皇后在位四十七年,你们想想她能给她儿子埋多少银子?” 落世千说到这里就有些惋惜“端明皇后选中金州,除了金州水稻的富庶,也看中了其地理。金州的月亮河下有海沟,其中悬空是没有水的,埋了珠宝,和端明皇后的尸身,以及后来的魏庄也埋在那里。” “我在晋临的野史杂谈上看到过,早年前的那个埋珠宝的海沟,大过月亮河本身,是个很巨大的洞穴,通往地狱。” 方清峰特么有一种在听落世千讲神话故事的感觉,他问“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水流进海沟里?” “不然呢?”落世千道“不然你以为我曾经在月亮河住了一年是为了什么?赏海?” 方清峰一时郁结,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落世千当年来月亮河,是因为得罪了月无涯,被罚到这里思过的…… 但是这种话能说么,如果说了,那落世千的面子往哪儿放? 南裕泽也有一种在听他讲神话故事的感觉,叶青青似懂非懂的样子,拽着南裕泽衣袖道“不如你带我去月亮河看看。” 落世千说的那个故事跟大瑶淮阳水渠一带很有雷同,珠宝都是埋在水下,叶青青只需要碰到水,就知道水深,能探测出水下地貌。若月亮河真的是很大的一条海,海下有海沟是很正常的,水若能倒灌在 海沟里,那么晋临用洪水击退雄兵的防御,就是纸上空谈。 还有这种操作?在旁边的唐宋康和东遐之与夏宇面面相觑,他们似乎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是主子,而他们是下属了,这种解决办法真是…… 落世千道“我们几个臭皮匠总要顶……” “谁跟你是臭皮匠?”方清峰瞅了他一眼“你老婆儿子在客房睡着,你自己去照料。” 落世千委屈巴巴又很不可思议的走了。 晌午后,正寒刚睡着,南裕泽带叶青青去看月亮河的地势,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苍关,苍关是晋临的边关,官道不过百十里地,就能看到西月的城墙。叶青青顺口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把姜林放走?” 姜林是晋临的主骨了,刨去那些贵族们,朝中就是姜林在当家做主,放姜林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南裕泽却不以为然“如果不放他回去,那晋临还有拿得出手的人?那我跟谁打仗?” 叶青青“……”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作死也这么有腔调。 其实叶青青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他们这些人这么嚣张的在晋临的地盘活跃,晋临不出重兵来瓮中捉鳖。因为真正内忧外患的时候,他们的慌乱程度比想象中的要混乱的多。 姜林狼狈的逃出苍关的时候,刚过西月,跟朝中几个臣子汇合,愣是吓的两天没敢说话,其中有一个朝臣拿着一份奏折,见到姜林迎面而跪,哭的稀里哗啦的“丞相,丞相,我们朝中现在有些人,他们听 风就是雨,他们居然在一夜间卷着家产跑路了!”这个,其实是医宗的人干的,医宗高层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连方华都下落不明,他们又处处被朝廷逼着,剩下的弟子听了一个堂主的号召,四处传播谣言,唯恐天下不乱,说晋临要玩完了,当然也有 一些说书的拿当年端明皇后说事儿,说那个女人藏了那么多珠宝,招人惦记,晋临终于要玩完了。 南裕泽他们不知道,就在落世千跟余凉,世无双跟夏宇闹矛盾的那一段时间里,晋临已经如风中棉絮,人心都飘零四散了很多。 落世千将余凉身上的棉被往上拉了一下,将手放在她手腕上探了探,忽然,眉目就紧了很多,怎么会这样?他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落空了,余凉没怀孕! 她没有!夏宇骗人! 然而现在大家都在祝贺他老来得子…… 突然在跟别人说余凉没怀孕那岂不是很尴尬?方清峰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禁轻笑“怎么了?乐傻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孩子,祯祯不是你一手带大的吗?” 还有正寒,他发现府上这么些个人只有落世千一个人会照顾孩子…… “哦,对了,这是你的亲骨肉。”方清峰将药碗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模样,其实就一个意思,你真厉害! 那落世千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其实我没那么厉害,其实余凉没有怀孕吗?他不,为什么要说那么丢脸的事!如果没怀孕,那就让她怀孕啊,这么简单…… 如此想着,他端着那碗安胎药,自己喝了一口浅尝了一下,还好,这里面没有伤身体的成分,他就吹的温热,喂余凉喝下,边喝边诅咒夏宇。 晌午刚过,有人敲门,府中对于敲门的人都是很戒备的,所以没人给去开门,程鹏刚好和卫天外出找奶娘回来。卫天看到门口那身影很眼熟,跟程鹏说“你去看看那个人。” 程鹏过去与他说话,见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便放松了些警惕,问“你是那儿的人啊,来这府里找谁?” “我找夏宇。”他道,他跟程鹏说话的时候,卫天刚好能看到他的正脸,是……万凡? 卫天这才过去,恭恭敬敬作揖喊了声“见过万护法,辛苦一路奔波了。” “江由怕夏宇在这里被人欺负了,让我来瞧瞧。”万凡道,进门却啥也没看到,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诧异问“我们家夏宇呢?” 卫天摇摇头“今日晌午同皇上谈了些什么,下午就不见了,许是跟世无双出去了吧。” “世无双?” 万凡还不知道夏宇和世无双的事,他只是有些惊讶“世无双是那个万骨坊的女泼妇?” “呃……”卫天解释道“是,是这样的吧。” “让他过来见我,现在!”万凡好像很生气,嗯,他在江由那里窝了一肚子气,卫天的直觉告诉他,夏宇可能要倒霉了。 他让程鹏去夏宇房中找一下,若是不在,就出去去茶楼或者酒馆里找一找。程鹏果然在外面一家酒馆里找到了夏宇跟那个很威风的大将军,叫什么东什么之的,他没禀告就闯进去了,然后看见拉着窗帘 的厢房里,夏宇正在穿衣服,他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 见他进来,夏宇忙穿好衣服,生气的问他“你怎么不敲门?” “你,你们在干什么?” 东遐之怕这小伙子误会,就尴尬的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我在帮夏侍卫处理背上的伤口。” “嗯,哦。那个我师父说,家里来了客人,叫你过去。”程鹏似信非信,又不敢把那种狐疑的神情表露的太干脆,语气就有些怪怪的“我不知道是谁,师父喊他万护法。” 夏宇一个激灵,吞了口口水“嗯,知道了,现在就走。” “欸,那个,我师父还说,让你做好准备,因为那个万护法才知道你和世无双的事。而且,他好像很生气。” 夏宇“……” 他回府的时候一直在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得罪过万凡,或者有没有触犯那条法规……不回忆还好,一回忆就纠结起来了,到底有没有?万一是说过什么,然后自己忘了。 万凡在屋里靠窗的地方,正好在关窗户,他进去把门关上,跪地道“参见万护法。” 屋子里光线很暗,万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可能一路过来真的很冷,他点点头“起来吧。” 夏宇没敢,他问“您来做什么?” “你当我愿意来?要不是萧非……”他话锋一转“你是怎么伺候江由的?他就变成那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夏宇不禁庆幸,幸好刚刚没起来……原来他是为了江由而生气的,夏宇就很无辜“属下自去年七月就奉命护送落世千与方清峰入晋临,无暇照顾主上,请万护法恕罪。” 果然冬天不是个好季节,它容易让人生气,尤其是……那些爱而不得的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月亮河桂花酒 万凡很认真的瞧着他,蹲下身子跟夏宇齐平,他问“你老实跟我说,江由想干什么?” 很老实啊,夏宇脑袋略疼,心略慌“万护法,属下不敢撒谎,确实是在今年七月份就离开主上……” “他没给你写过信?” “写过,大致是说若落护法不从,便紧跟着他,他会反悔的,还有,那个……策划了如何攻打晋临。”夏宇诚实俩字都写在脸上了.万凡还是不信,可见他在江由那里是受了多大的气,为了不让鞭子落在自 己身上,夏宇补充道“属下只是一个影卫啊。” 就算,我这里是说就算啊,江由在外面找小老婆,或者是包养个小情人,想要解决实际问题而又不想嫖妓,所以在后宫养上几个女人,那夏宇能说什么? 夏宇能死皮赖脸的呆在后宫守着江由不让他出轨吗? 万凡真的是一肚子气,不管是在江由那里,还是夏宇这里,他一生气,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拉下来几分“你真不知道?” “属下不敢骗您。” 其实夏宇瞬间觉得,主上把自己调出来,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可能就是想在后宫滕养个谁家小姐,然后把自己调出宫去了,不然……万护法从不这样无理取闹的! 万凡又盯了他好一会儿“你别以为你跟了江由几年我就不敢罚你。” 夏宇“……属下真不知道,请万护法责罚。” 果然暗恋的人是伤不起的,夏宇还不敢这么糊里糊涂的就招惹上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万凡站起身“世无双在哪里?” “是跟属下一起出门的,但出门就分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行啊,一问三不知。”世无双这个女人她好像能在千里之外感应到夏宇一样,万凡话音刚落,世无双就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进来,看也不看屋里是怎么个情况,转身先把门关上,然后说道“我向方护法要了一个调理身子的药方… …” “夏宇?”她先是看到了夏宇的背影,很惊讶。然后感到一丝压迫,在抬头,看到了万凡,她一惊,是没想到万凡会来,而且看样子,他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世无双提着药包磨蹭过来,结结巴巴质问他“江由都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万凡眼神一凌,依旧很生气的走了。 门哐啷一声关了,世无双战战兢兢的戳了戳夏宇,夏宇不敢扭头去看,偷偷问世无双“走了吗?” 世无双轻嗯了一声,夏宇长吐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终于送走了个祖宗……” 世无双扶了他一把,她手上一包药在眼前晃了一下,夏宇不解“这是什么?” “哦,跟方清峰要的一张调身子的药。”世无双有些漫不经心,话锋一转凝重道“万凡来……是不是证明毒宗也想掺和一脚?” 夏宇摇摇头“别说了。”他又不是嫌活的命长了,背地里去猜主子的心思。世无双鬼鬼祟祟的瞧一眼外头,早就不见万凡身影了,这四周,多了数十个毒宗的影卫…… 月亮河它不是个月亮的形状,它只是从未发过大水,每逢八月十五十六两日,天上的月亮一圆,这河里就盛满了银光,波光粼粼的很漂亮,常是有很多人聚在八月里月亮河,结交亲友,前来游玩。又是丹桂飘香的节季,月亮河河畔大片的桂林,金州的桂酒是仅次于金州水稻的东西,因为米好,米酒而是一大外销的产物,所以整体来说,种水稻的和种桂树的,一到八月里都很富庶。月亮河就是这么来的 。 当地的民众里还有说月亮河之所以这么亮,就是因为河底埋了珠宝银两,才闪闪发光。叶青青晚上才到,刚入城,就是一股子桂酒的香气,这才下了大雪,桂酒在雪里藏了半冬,飘出来的香气也带着几 分冷冽。 南裕泽拽了拽她“怎么了?” “没什么,酒不错,走的时候带些走吧。” “是不错,桂花糕也不错。”南裕泽往前走“跟着来吧,我知道一家好地方。” 似乎很久没有跟他单独处在一起了,瞧着前面那个夜里独走的男人的背影,叶青青有一瞬不太真实,转眼来了这里数年,有了正寒,有了他。 有了个家。 他走了两步发现后面那个女人没跟上来,以为是离她太远,天又黑,她就不识路了,南裕泽回头走了没两步,把手伸出来“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叶青青淡淡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他说的那个酒馆不是什么正经酒馆儿,没有厢房能住,就是露天支着一个棚子,点着两根模糊的黄蜡烛,有两个大坛子,贴着两个硕大的酒字,悉悉疏疏坐着两桌子,都是刚下工的,大大咧咧要了几壶 酒,几叠糕点,下两碗面条,就着白乎乎的热气吃着,偶尔说上两句闲话。这节骨眼上,无非是说晋临如何,南沼如何,大瑶如何,相对叹了口气,挑一柱子面条塞进口中…… 开这馆子的是个老头子,上了花甲,膝下一个女儿在这里帮忙,南裕泽寻了个还算干净僻静的地方坐下,问店家要了一壶酒,一叠糕,又要了一壶热水。 叶青青看着就发馋,那糕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热乎松软。就是那透着凉的桂酒,更引人垂涎些。叶青青期待着南裕泽给她倒一杯,可倒进杯里的却是热水,南裕泽道“待日后,我稍几罐子好的回南沼 ,你才生了正寒,身子正弱着。” 叶青青抿唇,放下那块糕点“你非要这么说吗?” 南裕泽眯起眼来浅笑,他喝了一口清冷的酒。唇角还余一丝酒水,叶青青站起身来,俯身下去,喝到他唇角那余剩的一丝酒水,凉凉的,很好。 南裕泽脸色微红,将酒收起来“一丝都不准喝。” 老掌柜的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过来,人老了就爱絮絮叨叨的,瞧着叶青青也很面善,笑道“嘿,这几天很少见年轻夫妻出来了。你们怎么不拾掇拾掇跑啊?” “跑什么?”南裕泽接过面摆在桌子上,热气很快漫了上来,白汤的阳春面,香气也很舒心。老掌柜摆摆手,叹了口气“唉,难为你们还肯留在这里。” 这地方是离苍关最近的了,南沼的兵要是打进来,首先会直攻西月。老头子瞧着遍地的黄土白雪都瞧着荒凉,道“西月的老百姓啊,那些手无寸铁的早就跑去避难去了,大家都听说南沼的兵放在了我们的 家的门口,最近陆陆续续的也有军队从门前过去,这铁定是要打仗了啊。” 晋临派兵来西线了,而且……来的很隐蔽,这是南裕泽第一个察觉到的消息,他问“您是在什么时候听到有军队从家门前过去?” 老头子摇摇头“记不大清了,今晚应该还会有。” 他女儿突然叫了一声,帐篷里坐着吃饭的人咋呼的往那边瞅了一眼,瞧见是穿着铁甲的兵爷,把吊钱放在桌子上匆忙收拾收拾东西吓的转头就跑了。 南裕泽也瞧了一眼,棚子外面有几个穿着铁甲的兵,一个坐在马上,一个拽着那女人的胳膊乐呵呵笑着,那女人吓哭了,直叫着爹。老掌柜的一个颤栗瞪大了眼珠子,慌里慌张的将刚刚客官给的吊钱捧 在手里噗通一声给那几个兵爷跪下“兵,兵爷,放过我女儿吧,她肚子里有孩子啊,这是钱银,您大人有大量……” “滚开,老东西!”马上那兵下了马,将老掌柜的踢开,那几吊铜钱四散开了,在地上沾染着尘,似是这世上最肮脏卑微的东西。老掌柜的哭着又爬回去,抱着兵爷的裤腿,哭喊道“你们放过她吧,她肚子 里有才两个月的孩子啊~” 一阵凉风,这里更寂静了,除了哭喊,还有嬉笑,两个兵相视笑了笑“老头子,今儿你兵爷出来寻个姑娘乐呵乐呵,要是你女儿把咱们给伺候好了,待我们凯旋回来,必会娶了她,让她吃香的喝辣的。总 好过跟着你强。” “咱们可没欺负你,这是还没把你孩子生下来,这姑娘啊,命里是要跟着爷享清福日子的,这跟着你算什么?你莫要在哭喊,耽误了你姑娘的前程。” 说着,他们又踢开了老头子,那姑娘吓的嚎啕大叫。风又凉了几分,叶青青沉了沉心,看着南裕泽“将来,你的兵,会这样吗?” “不会。”南裕泽将桂酿带起来,放在桌上一锭黄金,指缝一根银针闪了雪的半分光。带着凌厉的风穿过一个兵的脑袋,染了些许脑浆,穿透了他,落地无声。 那人胸腔一热,身体里筋脉寸断,一口血含在嗓子里,喷了出来,瞪着那一双眼睛,握着姑娘的手也僵了,倒在地上,那姑娘吓的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剩下的那个兵也傻了,骑上马转身就跑了。 老掌柜回头,热泪盈眶,跪在女儿身边失声哭了起来。 屋子里一方橙暖,老掌柜将姑娘的手放进被窝里,叶青青收了针灸“不碍事,是受了惊吓,三五更就醒了。” 老掌柜的拿着那一锭金子,噗通一声跪在南裕泽面前“恩人啊~”南裕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叶青青扶他起来,他硬是不起身“我求求恩人多留几天吧,他们那些兵随时会回来的啊,这时候正打仗,他们在大街上抓女人充做军妓,可怜我那姑娘白日里根本不 敢出门,不肯看我夜里出摊受累,这才露了一面,就……就……”南裕泽记得,自己五六年前来这里的时候,这姑娘也就十来岁……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用哪一种办法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那时候自己还是越王,刚刚过了七月,满城落花,素闻西月桂花繁锦,就来了。 叶青青被屋子里的烛灯晃了眼,扶老伯起来“您放心吧,他们不会回来的,料想那兵是瞒着头儿出来的,又怎么敢回去叫嚣?” 南裕泽沉默半晌“你可知道月亮湖的传说?” 老伯吭哧吭哧擦了泪,疑惑的看着南裕泽“你们莫不是也听说了端明皇后的事才来的?” 南裕泽与叶青青相对看了一眼,又看向老伯,坐了下来,大有秉烛夜谈的意思。那老伯是自小长在这里的,南裕泽挑上他也不是没有道理,土生土长的人,对这里的地总要有更深的了解。 老伯感激南裕泽大恩之余,很凝重的说起这件事“每年总要有那么几个来这里探探月亮河,唉,怪就怪那些说书的,口口相传,都说月亮河下埋着大墓葬,朝廷早就辟谣了。端明皇后是葬在皇陵的,就连 庄皇子,都是百年之余被葬在皇陵,庄皇子命苦,连个孩子都没能留下,这金州的土地上啊,都当神话故事看。” 南裕泽沉了沉心,拳头也握了几分,眉目稍皱了些,叶青青晓得他不高兴了,便代他问“你刚刚说每年都有几个人来挖?老伯可有见过他们?” “见过,见过,都是扛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铁锹耙犁,还有油灯火烛,成群结队的就来了,每年就是这个时候,等着三四月涨潮,我听他们说,等涨潮的时候,西河道靠林子的哪里会有一个旋涡,旋涡 下面就是一个洞,记住那个洞的位置,退了潮就照着那个洞挖……” 南裕泽心里咯噔一下,叶青青也激动起来“可是真的?” “姑娘省些心思吧,每年都有人来,就是今年打仗,我今早都还见了一些,每年说法各不相同,就像前年,他们说等退潮之际,月坝下面会有一处土被水泡松软,只要脚踏上,就会漏出一个大洞,那洞就 能通往下面墓葬,都这么说,谁信啊,那些说的起劲儿的人也不敢去试,去了回不来的,也大有人在。” 老伯说起这个好像很在行也很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老泪纵横,哭诉道“就我家这苦命的闺女,她头一年嫁去夫家,今年,她那混蛋丈夫就跟着那群说浑话的人去挖墓,家里劝也劝不住,去了就被淹死在河 里,再也没回来。” 因为今年的谣言是这么说的,在涨潮的头两月里,寻一个朦胧的毛月亮,从河坝之北开凿,挖十米深的洞,就会凿开地下墓室的墓道…… 相传,今年这话是当年一个帮端明皇后修墓的一个工人,他的后代一代代传下来的祖训,可以说是相当靠谱了。但是去了还是死在那里了,连尸体都没能找到,可怜他家闺女,年纪轻轻带着一个未出世 的孩子守活寡。 老汉说起月亮河,气都顺不过来…… 叶青青不知该怎么劝,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趣事,老头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然后,然后去了那一波死了,今又来了一堆,说前面那堆都是胡诌的,他们中有一个的祖先是什么当代端明皇后 身边的太监,造墓的图纸从他们家祖上都传下来了……” 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南裕泽也微勾起唇角,确定要把自家祖上说成太监吗?这样的瞎话怕是连草稿都没有打好吧。老伯气的不轻,连连劝南裕泽不要去那害死人不偿命的坑。 南裕泽口上应着,心下倒是更好奇了几分。 在老伯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和叶青青去了月亮河,叶青青倒是好奇“你怎么在哪里都有朋友?” “算不上朋友。”南裕泽淡笑“平日里没事多认识两个人还是好的。” 迎面一股清冽的风,像是昨晚的桂酒,叶青青抬头,不远处一片秃了的只剩枝桠的桂林,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清晨的薄露还没散,淡淡的凝聚在水上,像是蕴气,也像是仙气,这月亮河,果然是名不 虚传。 叶青青瞧着这河,大脑系统早已画出了这里的地形,河深六百多米,换算古代的说法是一千八百多尺,下面有一层岩石,石下平铺了一层硫酸,硫酸下面……是一座墓!叶青青一惊,叫南裕泽过来,南 裕泽磨蹭的过来“你测出来了?” “寻一个树枝过来。” 南裕泽随处找了一根细枝条,叶青青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平面图,解释道“这是很寻常的一种墓穴葬法,端明皇后确实在这下面挖了一个坑,但墓中并没有什么珠宝,连银制的东西都没有,棺材倒是 有一个,大概是跟大瑶萧竹书的葬法一样,是传统或者迷信,不然没必要非葬在海的下面。” 南裕泽看到她在地上画的那个平面图都要惊呆了好不好“你还是那么让人惊喜。” “还好,比普通人稍微不普通了那么点儿。”叶青青微微扯了扯唇角,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谦虚。她重点将墓室上的那层岩石圈了起来“我不知道端明皇后是如何做到在海下面挖个墓的,但现在我们确实没 办法挖通这个墓室,没办法让水灌进地下峡谷里,水位不会下降,那到涨潮的时候,水淹过月坝,还会淹了我们的兵。”叶青青顿了顿“可有火药?” 南裕泽点点头“有……但是,你想在水里面放火药?水深多少?” “一千八百多尺,如果要炸开岩石,让水流进古墓,是做梦,但是你记不记得那个老伯说,涨潮时月坝下面会有一个漩涡?”叶青青将棍子放到平面图上的月坝下,画了一个叉号“这里,有一个洞穴,上面铺了六尺厚的土,涨潮时水会把土卷走,水就顺着这孔流下去,退潮时,沙土会将土覆盖。把火药放在那个洞穴上面,炸 出能容一人下去的坑洞,向下挖一千三百多尺,会到一个地下泉水。” 叶青青的思路很清晰,大脑系统向她呈现了一个三维立体的模型图,南裕泽仔细听着,她接着讲“那个地下泉水就是每月涨潮流下去的水,地下泉水在往下,就是墓了,墓高五百多尺,一旦挖通,水位会 下降五百尺,纵使涨潮,也不会超过月坝。” “不过……这地下岩石一旦挖通,整个金州的土地就会发生变化,水流量变大,贯穿金州地脉……” 叶青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南裕泽却懂了“你的意思是,金州会塌陷?” “差不多,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就不会。” “怎么个好法?” “土地过硬。”若你脚下的土地是掺了大量水的话,那将如何立足?既然叶青青这样说了,那么金州的土地,可能经不起突然扩大的河流脉,因为金州在早先的土地是很好的,自从端明皇后相中这块地后 ,陆续有很多人在这块地上淘金,土地早已不复当年。 南裕泽想了想“只有这一个法子?” 叶青青又将模型整体缩小了一下,看了全局“不一定,如你们的那办法,挖个河道将水引走,倒不是像夏宇说的那样水量太大,挖河道若蜉蝣憾树。我们可以将在三四月涨潮的时候,把水引进苍关……” 水反淹苍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需要好的头脑来偷偷把月坝的构造改一下……叶青青自认说的后者是废话,因为月坝是晋临的骨头啊,那是死了也要守住的地方,昨晚已经知道有偷偷派兵来西关,那 人家会傻瞪着眼让你对他们的月坝动手脚…… 果然南裕泽扯了扯嘴角“相比较而言,后者风险大,前者实行力难。” 悄没声息的把水位降下去,和去偷改人家月坝在当着人家的面去挖河道引水……南裕泽觉得还是去画一个正方形的圆比较容易一些。 他们当天就回去了,南裕泽受了落世千嘱托,特地捎回去几罐子桂酿来。落世千又听了叶青青一番长篇大论,说道“其实我觉得偷改人家月坝比较容易。” “不仅仅要改月坝,你觉得晋临会容忍你挖河道引水吗?”南裕泽瞥了他一眼 “不容忍?那就打到他容忍。”落世千依旧咬着指甲,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眼睛里都有熊熊的火花在燃烧。 方清峰“……呃,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落世千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出了门,以往他生气都是阴沉的,这破天荒头一次见他生气是炸毛的……叶青青扭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咳咳。”方清峰忍住笑“炸洞吧。” “若是需要火药,有一个人倒是能帮上忙。”南裕泽想着,那个人应该昨天就到了,他瞧了方清峰一眼,方清峰恍然“万凡?” 毒宗在晋临有一个铁剑铺的作坊,在当地很出名,巧的是,这铁剑铺在金州,名义上挂着晋临朝廷的名号,归朝廷管辖,无论是交租还是分地都是朝廷罩着,可它背后大老板确实是萧非。 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可能就晋临朝廷不知道。 万凡,他很早就给南裕泽来信,说这两天会来…… “嗯,就是万凡,他来了没有?”南裕泽问,问了顺便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夏宇也不在……方清峰扶额“呃……您离开的这一天半里,府内发生了一点,不可思议的事。”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有那么好笑吗 就比如落世千啊,他就挺可笑的,本来余凉就不打算原谅他,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女孩子,正经兮兮的跟余凉说“你是不是有病?我可以帮你治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他被人哭着喊着踢出来了。 这可能是史上所有大夫的悲哀了。 至于夏宇跟世无双……万凡铁了心的要棒打鸳鸯,倒不是他不允许底下影卫谈恋爱,好像是因为跟江由闹脾气,所以看夏宇不太顺眼,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个是人家的家务事。 南裕泽吩咐卫旭道“去跟万凡说需要大量火药,今晚就要。” 卫旭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叶青青微微思量了下,好似是有个什么更好的办法,拉着南裕泽就回房了。南裕泽以为是除了挖坑之外的办法,岂料叶青青只是想起了江由手上的毒尸兵。 “江由手上的毒尸兵可以借此毁掉。”叶青青一本正经的说道“如今是两国合纵,江由必定会派兵支援我们,那不如说需要毒尸兵,让他一并运来,一旦落入我们手上,那毒尸兵的死活岂不是我们说了算? ” 南裕泽在一旁逗弄正寒的睡颜,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戳戳他小脸蛋“你倒是多虑了,万凡来之前,亲眼瞧着江由烧了所有毒尸。” “已经烧了?”叶青青有点儿不可思议,凑过去将娃往床里推了推,给自己腾出一个地方坐“你们是怎么劝他的?” 她劝南裕泽都这么费力了,劝江由哪有那么容易,万凡这是他兄弟不错,可万凡就算是他老婆,恐怕也是要劝上好些时日的。 南裕泽很不满意她把正寒往里推的举动,这样七倒八歪的姿势小孩子会睡不舒服,他就脱了靴子爬上床,将小家伙放好,责怪道“江由的事自有萧非去操心,再怎么着他能不听萧非的话?” “好深奥的样子。”叶青青也盘腿坐在床上。南裕泽却不正眼瞧她,只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家孩子瞧,正寒还小,这样小的孩子往往会睡上一整天,他这父亲又忙。现在瞧着孩子睡觉,有那么七八分长的像 自己。 叶青青轻吐了一口气,也懒得搭理他,转身捞了被子裹在身上就睡了。南裕泽嫌弃她占的地方太多,索性将孩子抱在怀里,暗自对小家伙说“改日里让你娘亲睡书房去。” 正寒仿佛听到了,嘬着嘴往南裕泽怀里蹭了蹭。 万凡瞧着夏北尧很面熟,瞧了半晌“有没有人跟你说你跟夏宇长的很像?” “我叫夏北尧。” 万凡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就是夏宇的叔叔?” “是。” 万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夏宇的事都是江由在管,这种事还是等什么时候见到江由,什么时候在说吧。” 夏宇在一旁就很兴奋“这么说您不管我和世无双的事了?” 万凡“……你在给我下套?你这些花花肠子都跟谁学的?” 夏宇立刻就很委屈又胆怯的样子“万护法,我没有,真的是您刚刚自己说,我的事都归江护法管的。” 世无双别过脸去,因为她想笑,但是得忍着。万凡瞧着很是无奈,就对夏北尧说“你跟我这边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夏北尧恭敬作揖“我正巧也有话对您说。” 万凡瞪了夏宇一眼,夏宇脑袋更低了,世无双就更想笑了,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卫旭跑来的时候,夏宇正抱着世无双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转圈圈,看样子自己来的很不凑巧,他尴尬的敲了敲旁边的树。夏宇一个激灵往这边看“你来做什么?” 他说着话,也没有把世无双放下来,世无双就那么毫无违和感的呆在他怀里,卫旭发誓,他真的很想把江由拉过来管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卫旭轻咳一声,夏宇才后知后觉的把世无双放下来。卫旭难免尴尬,颇有歉意道“我以后进来会敲门的,那个,万护法在哪里?” “哦,万护法在忙,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夏宇现在还不想去往刀口上撞,所以他不敢去麻烦万凡。毕竟自己那叔叔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跟万凡好好交涉。 “需要铁剑铺的一些火药,越多越好。” 夏宇一口应下来,却没有问是要来作何,这么说他心情应该还不错,所以卫旭来的还算是时候。正打算回去复命,夏宇见他转身,就又想把世无双抱起来庆祝一下。 然后卫旭又悠悠的扭头过来“火药今晚就要,要是耽误你什么事的话,你大可以拖到晚上去办。” 夏宇就有些尴尬“我知道了,你走吧。” 世无双还算警惕,出口拦住他问“要火药做什么?” “说来话长,是我家主上要的。”卫旭道“待拿来后,你就会知道用处了。” 夏宇倒是无所谓,一点火药而已。他知道最近的一家铁剑铺就在金州,来回要是快些,也就是半天时间。卫旭前脚一走,夏宇就出门了。 铁剑铺说是招牌上挂了一个剑字,但万万是不敢明敞着卖剑的,这附近种桂树的多,都是卖些斧头铁锹之类,偶尔有那个盗墓的走到这里,装备不齐,能在这里补一下,只要事说的上名字,画的出图纸 的都能做。要是肯花个价钱,买卖刀剑也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军火。倒不是萧非安排的,是晋临朝廷安排的,早先魏羽对这铁剑铺很重视,甚至授权了一些权力,让他们看管地方官的动机,以防有谁动了歪心思,起了私下养兵铸剑,造反的心 思。于是这里就有了火药。 当然,萧非也存了火药在这里,就跟暗桩一样,以备不时之需。 夏宇去的时候铁剑铺没开门,门口贴着一张纸条,说老板娘身子不好,歇业了。世无双很懵“这里谁管着的,怎么歇业了?” 夏宇不安的摸了摸鼻子“呃……”他临近的拦了一个路人,问这铁剑铺怎么不开业,那路人浅淡嘲笑一声“怎么兄弟不识字啊?这门上不是贴着的吗?那老板的夫人啊,三天两头闹不开心。” “他们家住哪儿?”夏宇是挺着急的,说了是今晚上就要。 “就这里,后面有个小院,院子里有个阁楼。他们家不好惹着呢,你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还是别平白去招惹他们。” 夏宇草草道了声谢,转身就把门给踹开了,世无双“……”说好的不得罪人呢? 这么一踹,把路人全引过来了,夏宇嫌麻烦,拉着世无双进屋又将路人反锁在外面。这屋子里静悄悄的,迎面扑来铁的味道,呛的世无双一阵咳嗽,夏宇往里面走了几步问“有人没?” 出了前堂,后院倒是干净,像个正常人家过日子的地方,夏宇是瞧见了那个阁楼,又问了一声“有人没有?” 还是没人说话,夏宇无奈,就踌躇着推开阁楼堂屋的门,这次扑面来的是蕴热的暖。世无双跟着进去了,进去就听到屏障后面一个女人喘息的声音,很急促,像…… 世无双打了个激灵,拉着夏宇就出来了。 夏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出来了,生气道“你拉我做什么?” “谁,是谁?”从里头跑出来一个老头子,慌慌张张的系上裤腰带就冲出来了,世无双立马躲在夏宇后面喊“他没穿裤子!” 夏宇一懵,立马拔剑“谁,谁没穿裤子?” 那老头子裤腰带系的好好的,被世无双这么一喊,脸也红了“你这姑娘瞎吵嚷什么?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夏宇那木头脑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才知道为什么世无双刚刚拉自己出来,也恍然知道了为什么说他没穿裤子,当时脸也稍红。世无双还在后头抱着自己的腰,他脸面上挂不住,故意清了清嗓子,装平 日里江由的气势,将腰牌亮出来“取二十包火药,速办。” 那老头子还咋咋呼呼的凑过来,将眼睛擦亮了去瞧那个牌子,手上还侍弄着裤腰带,待看清了写了江由近侍四个字,手一抖裤子掉了,夏宇“……” 身后世无双抱他腰抱的更紧了,夏宇立刻呵斥他“把你的裤子穿上!” 世无双就要笑死了,拿了火药后,那老头子想起出的那大糗,倒也没多少不好意思,反而对夏宇说“这是您妻子吧?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原谅。” 夏宇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让世无双拿着火药出去,世无双刚出门,屋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夏宇一本正经的出来了。世无双笑着问“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 屋里那个倒霉的老头子捂着自己的裤裆嚎啕大哭,可能,他以后都不能在女人身上挥洒汗水了…… 世无双笑了一路,笑的夏宇十分尴尬,又因为世无双笑的太好笑,夏宇大半夜的回家交火药的时候,走到家门口时,俩人还在胡闹的笑,迎面碰上了坐在门口的万凡,他正铁青着一张脸。 夏宇一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自己小叔子把自己主子给得罪了吧?万凡脸色实在不好看,世无双捂着嘴从旁边溜了,夏宇踌躇了下问“万护法?您怎么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声东击西的热闹 “我同你的叔叔谈了谈,他不喜欢你和世无双在一起。”万凡耸耸肩“要我说你那个脑残的主子实在是无理取闹,夏北尧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除了找你,他也是要找万骨坊报仇的啊。” 夏宇脸色黯淡下来,噗通一声跪地“不,您误会了,江护法并非无理取闹……”他心思沉了沉,江由并非无理取闹啊,他知道夏宇喜欢世无双,又过不了家里被屠门,上一代恩怨的那一关,便强行命令他 和世无双联姻,看似是江由想要万骨坊,实际上,是给夏宇一个敢爱的理由。 起码夏宇在想到对不起父母的时候,能用这是主上的命令来弥补一下。 万凡摆摆手“江由到底怎样我不管,我忙也帮了,总算是帮你说服了你那凭空冒出来的叔叔。他们今夜要去炸河坝下的洞窟,你跟着去。” 夏宇点点头“是。” 叶青青测了一下火药的爆破力,世无双一共拿来了二十包,炸……倒是可以试试。南裕泽脑袋一抽,问“我们这么炸,不会引人注意吗?” 叶青青拿火药的手顿了一下,瞪着老大的眼睛跟南裕泽四目相对,四周半晌寂静无言,唐宋康和东遐之在一旁杵着也不敢笑,方清峰摸了摸鼻子“唉,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是实话啊,说个解决办法啊,愣 那儿做什么?” “呃……”叶青青顿了一下一边往怀里塞火药,一边说道“这种事情南裕泽会解决的。” 南裕泽“……”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课堂上,老师突然点你站起来解一道二次元方程题,于是你处事不惊的读一遍题意,将答案快速口算出来,对没错就是这样,南裕泽在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道“分五包 炸药给我,我去炸了金州桂村,那里人口多能引起慌乱。” 这招叫啥来着?声东击西。 夏宇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刚预备着要出门,唐宋康正在劝南裕泽,这种事交给他们办就行,南裕泽不,他非要去,方清峰拉了一把唐宋康“人家是去保护老婆的,你拦什么拦?” 唐宋康不解“皇后娘娘也要去吗?简直是胡闹!” 她不去,谁给你们测算?方清峰白了他一眼“得,这些不用你操心,只管跟着去就成。” 南裕泽去炸金州的桂村,叶青青去炸月坝下的洞窟。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一切都很依旧,与成千上万个夜晚一样平静,除了苍关上加多的人手,还有暗地里踏马的蹄声。南裕泽走到半路,突然诧异问“落世千呢?一直都没见到他。” “余凉病了。”方清峰淡淡应了一句“您还是顾着点自己吧,我们的兵调来还需半月有余,若是稍出点儿差池,正寒就没爹娘了。” 好吧其实方清峰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否则他不会说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瞧着一向干净利落行事果断的落世千,突然就这么去照顾一个生了病的女人,实在是奇怪。 他觉得这件事不太妥当,月坝上守着很多侍卫,别说金州失火,就算是金州地震了,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调兵。方清峰将想法同南裕泽说了,南裕泽随即派唐宋康带二三十个人去月坝闹事,尽量将人都 引到金州桂村来。 三更时,南裕泽在一片干秃稠密的桂林里埋好炸药,吩咐几个人去附近农舍里点火,先放烟将老百姓们吓跑,在用火把浇油烧房子,若是那个老百姓没来得及跑,南裕泽会将他们火化,让其安息的。 方清峰瞧着笑的阴森森的南裕泽不禁打了个激灵,果然不是自己的老百姓自己便不会心疼,他料定,南裕泽也是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帝王。 烟雾弹很快弥漫整个林子,听到附近民众的呼叫声,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南裕泽点燃第一个火药,嘭的一声闷响,炸的雪花四散,侍卫们立刻将浇了油的房子烧起来,冬夜的风势大,纵火不怕事儿大,东风一起,火烧了联排的房子草屋,守林人吓的跌跌撞撞嚎啕大叫往外跑,本还安静的夜里瞬间就乱了套了,一时间火烧木柴的声音,人们的呼救声,孩子大哭的声音四起,南裕泽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点燃第二包火药。似乎是火药的威力,或许是风的威力。 那火势轰的一声起来了,烧的附近的村庄无一幸免,这金州又是桂林多,林子一片碍着一片,烧起来便是火光冲天,直映的天也亮堂,似火霞一般红艳,又如从天上掉了血下来。 这里紧挨着月亮河,一些尚还冷静的老百姓开始从河里挖水上来灭火,紧接着,第三包火药炸了。影卫匆匆来报,军队来了。 南裕泽下令将火烧的更大一点,更广泛一些,势必在第四包火药炸开之前,烧上半个金州。 虽然这不太可能,反正来了好多官兵,南裕泽换了个地方又点燃一包火药,炸破声加上烟雾弹,这里早已乌烟瘴气,来的兵直吼是西面传来的声音,一帮子人往西边抓南裕泽来,南裕泽早已上马离开西 边百十里地,又炸了一个火药包,这才开始撤。 唐宋康带着人过去闹了一番,抢了月坝的钥匙,还将看守月坝的官给打了,人命能丢,月坝的钥匙万万不能丢,霎时便有上百人来追他们,唐宋康一路将人往桂林引。 似乎这边的混乱让苍关的兵以为是南沼皇帝偷溜进来打算来个里应外合,把晋临的兵吓的都跑到金州支援来了,南裕泽悄没声息的撤走之后,叶青青那边已经炸出个不大不小,刚好容身一人的窟窿来。 她一次用了五包火药,炸了土地四五米厚度,接连几包,终于炸出一个坑来,这可是月坝底下,叶青青已经尽力将火药的爆破力提升到最高,将声音降低到最小。 她往自己身上栓了绳子,让夏宇放她下洞,不禁夏宇懵了,连东遐之都懵了“娘娘,这万万不可,皇上吩咐了,您的安全最重要。” 叶青青脸色一沉“谁在多说半句废话,杀无赦!” 她将绳子束在腰上,束紧了后对昭辰道“我天亮前必会回来,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必然会顾及自己的安全。” 昭辰一时傻懵在原地“娘娘,您在胡闹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 叶青青吐了口浊气“你们都不知道下面的结构,去了都是有去无回,与浪费时间无异意。拿好这根绳子,若是我在下面有什么动静就会拽绳子,届时你们把我拉上来。” 手握绳子的夏宇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他该跟南裕泽说,他去烧人房子,让南裕泽陪叶青青来的,现在连个能劝住叶青青的人都没有,又做这样冒险的事,说实话,他担不起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除 了叶青青,这里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叶青青倒是嫌他们矫情,洞房已经泛出鱼肚白,不远处的火光也微弱了些,叶青青嘱咐夏宇握好这根绳子,正要下去,突然一个人打了鸡血似的叫嚣“等等,您等等。” “您不妨带上我,我盗过墓,对这些坑坑很熟悉。”那人灰头土脸的,是程鹏。他一早就跟卫天说过他跟着永县那一票兄弟挖过别人的墓。 卫天不信,这时候他瞧别人都担心,脑子一抽就跑出来了。叶青青上下瞧了他两眼,很是惊喜“你挖过墓?”“我家那老头子读书的时候有几个不赖的同窗,却连乡试都没过去,在闲野杂谈上看到过端明皇后的传说,便几个人结伴来这里挖坑来了,我记得老头子那同窗还有些本事,在金州呆了两三年,回来后讲 的头头是道,说墓门上刻了龙凤,双甬道,跟地下河脉通达,老玄乎着。” 叶青青心下一喜“还说了什么?” “说了……” 叶青青却嫌耽误时间,对夏宇说“行,就他了,跟我一道下去。” 绳子一点一点的放下去,叶青青的大脑系统一直在定位,下的十分缓慢,照这个速度,恐怕天亮还下不过十米。 按计划来说,他们天亮的时候在西月的城门口汇合,南裕泽却比他们快了那么一个时辰,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他在城门口待不住,担心叶青青的安危,就命唐宋康带着人先回去,这么将近一百多个人要 分好几批出去。南裕泽吩咐好后便往月坝赶,这时候天将亮,月坝上开始有回兵,兵一来,月坝下的叶青青铁定会被发现。 手心紧握了几分,他有些不安。速度便快了很多。 世无双看了看天色,又注意到月坝上的回兵越来越多,夏宇开始着急了“皇后娘娘还没有上来的意思。” “往上拉。”东遐之呵斥道“一定要把人拉上来,快。” 夏宇心一沉,手上开始用力往上拉。 本来下面是绑着一个人的重量的,一旁影卫也开始往上拉程鹏,那影卫正要吃力,绳子咯嘣一下,就突然轻了,他懵的看向一旁人,东遐之见他面色不对,急忙过去拽着那根绳子,本想吃力,可绳子轻的让他后摔了一个跟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 那你就去跳啊 东遐之当时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脑袋上就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腾地一声跳起来“快,把皇后娘娘拽上来。”说着,他就奔向夏宇,夏宇不明觉厉,但也感觉到东遐之的紧张,一时慌乱,用力 往上拽,一拽就拽空了,也是力度不平,坐在地上。 瞬间,他脸色煞白,昭辰就像突然间被抽了灵魂一样,慌里慌张的往那坑里跳,紧接着,夏宇也跳了进去,一堆人谁也不敢丢下皇后娘娘跑掉,除了东遐之,他们都接二连三的跳下去救人了。 东方泛出点儿鱼肚白,清冷的晨张嘴还能吐出白雾,虽然很冷,冷的东遐之坐在地上直打颤,可后背上的汗直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服,这片地上,除了空的炸药包,就只剩东遐之一人,呆呆愣愣的在那里。耳边突然一声马的嘶鸣,马蹄踏在土上很坚实的声音,他木讷的回头,却没有看见马,只看见南裕泽一人往这边走过来,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忙打了个激灵。今儿冬日的早上,仿佛更冷的 ,化雪时,就是冷的让人难以接受。 “放肆!”月堂冥甩了一个茶杯过去,砸在十七肩膀上,十七沉默的表情有一丝紧张,他心下有些慌乱,但还是不妨碍他给月堂冥喂药。 “本座没病!十七,我以为你对我衷心。”月堂冥眸色从未有过的凶狠戾气,不,应该是说,他从未对十七有过这样的表情。 十七沉了沉心,倒不是对他不忠,只是,十七确实很放肆,他已经做好被千刀万剐的准备了,他只想要程少主回来。月堂冥从未碰过十七的身体,十七天真的认为,喂月堂冥喝一次药,让他碰自己一回 ,说不定,记忆就回来了。 月堂冥眸色更凝重些“你认为让本座恢复记忆的方法就是让本座上了你?” 十七很恭顺的点点头,手上那碗药晃了晃“门主,再不喝就凉了。” 月堂冥想去抢那个药碗,把碗砸掉,无奈被十七下了软筋散,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气的在床上吹胡子瞪眼的“十七,你若是真这么认为,大可不必喂我吃药。” 月堂冥眸色一转,十七愣在那里,月堂冥瞧着他那木头脑袋就头疼生气,一脚将被子踢开“滚上来啊,愣着等我去请你吗?” 十七傻了一下,然后就被月堂冥拽到了床上,裹到被子里打了个圈。月堂冥就撑着胳膊把他压在身下,这床上是月堂冥暖了一夜的被窝,暖暖的,软乎乎的,都是他的味道,嗯,枕头上还有月堂冥昨 晚睡觉留下的口水,还没干,十七懵了。 月堂冥冷笑“你这个木头疙瘩,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嗯,在月堂冥眼中,伺候人也就一个意思,把自己衣服脱了,然后…… 嗯,然后,月堂冥将被子被子蒙在脑袋上,压了下去。 门哐啷一声关了,十七端来的那碗药还放在桌子上,黑漆漆的很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听说你们家主子掉悬崖了。”江由将蕴着热气的茶放下,实在太烫,进不了口。田子径在一旁杵着“嗯,皇帝陛下应该早已知道消息了。” 田子径摆着一副无奈的脸,实际上他真的很无奈,从十七的来信中他知道是自家主上作死,骗左右护法回家的伎俩…… 江由似乎很体谅他的无奈“那你主子不在,我跟你谈一笔生意如何,你可做的了主?” “但讲无妨。” “要一些药材,我最近要打仗。” “您……怎么不问毒宗要?”田子径不太理解,就江由的圈子,实在没必要跑到毒门做生意。江由扯了扯嘴角“我要的药材,你们要派人安全无损的送到晋临西线苍关边境处,交给一个叫东遐之的将军。” 他又加重了语调“是安全无损,这生意你可做?” “哦,您是想要我们的影卫在这场合纵打晋临的战争里插一脚吧。”田子径很鄙视他这种思想“我们家落护法跟方护法已经在西线给你们出谋划策了,您在问我们要人,还不给工费,就有点过分了。” “我不是要了你们的药材?”江由一本正经道,说的很理直气壮。 我买了你们的东西啊…… 田子径一时无言“那,那我做不了主。” “那不妨我在你们毒门也跳一次崖,去看看你那主子跟十七在下面做什么。” “哦,我做的了主。”田子径一脸操蛋,江由要是在毒门跳了崖,那毒门就妥妥的完蛋了。 江由要了一些治外伤的药,还有补气血的,让毒门禾字辈影卫的镖队送到晋临西线,很巧,这次任务也分到禾末身上。 东遐之十分紧张的不敢与南裕泽说话,南裕泽瞧见这洞,四周却没人,心下一沉就晓得是出了什么事,神情一慌一把揪住东遐之的衣领“掉下去了?” 东遐之点点头“是,是……” 南裕泽震惊了一把,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东遐之也踹了下去“找不到你就去死吧。” 这时坝上的回兵已经很多了,坝下稍有动静,就有人往下看,南裕泽身形闪了一下,那兵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南裕泽靠在坝下隐蔽的地方,看着那个洞脑子里瞬间炸开了,他正要纵身往下跳,落世 千拦了一把,他也是一道身影闪过来,拽住南裕泽的胳膊往后拉了一把,硬是从那洞上把南裕泽捞了上来。 将南裕泽掳到安全的地方,那些兵看不到的盲点,紧紧捂着南裕泽的嘴“你疯了?你就这么跳下去?” 南裕泽掰开他的手“你放开我!” 落世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南裕泽如此,就知道洞里肯定有什么,能有什么让他这么奋不顾身的跳?叶青青啊,叶青青掉下去了。这快速的一番推理连他自己都惊呆了。然后他紧紧拉着南裕泽“ 你不能去!” 南裕泽想甩开他,却甩不开,俩人纠撤着就打了起来,落世千有一只是假胳膊,南裕泽出手就将他一根胳膊拽了下来,迎面接了落世千一掌,浑身震痛,一连退了好几步,刚好退到洞边,他又往下跳。 落世千都吓疯了,脱了外套栓住他的腰,将人给扯了回来,南裕泽反抗的力气过大,衣服被震成碎布,南裕泽吼他“你给我滚远点儿!” “正寒还在家哭闹,你跳啊!” 南裕泽有一瞬的愣掉,然后后背突然受到重重一击,脑袋一懵翻白眼晕了过去,方清峰抱住他的身子“呵,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以前别说偷袭了,就连百米外射一只箭,近他不过十米时就会被躲开,他何时这么轻浮过。落世千瞧着那个洞,感觉有些不对劲,冲方清峰打了个手势“兵很快就到,我们先离开。” “叶青青怎么办?”方清峰也担心的看着那个容纳一人下去的洞。 落世千突然起了一个点子,他看到洞口那些绳索和铁锹,他在地上画了个叉,然后写了几个字“宝藏入口。” 方清峰微扯了扯嘴角“万一掉下去真死无葬身之地呢?” 落世千怔了一下“叶青青那女人,不活个百十多岁才真让我惊讶。” 叶青青是一个很大胆的女人,那绳子就是她割断的,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她自然不希望自己来这洞里下不到几米就被拽上去,那样的话何年何月才能下到底。 所以她把程鹏的绳子割断后,将程鹏放在一旁的岩壁里,凑巧的是这个洞并不平滑,坑坑洼洼的洞壁尚有能让人立足的地方。常年水的冲刷使石壁松软了一些,不能太久经得起一个人的重量。所以程鹏 吓的哇哇大叫,哭喊着叫人。 叶青青嫌他吵闹,随即她荡起绳子,跳到程鹏那里,拽着他一只胳膊,使他离开那块岩壁,一根绳子垂两个人的重量,叶青青随即将自己的绳子也割断。这个洞长达一千三百多尺,往下坠了大概十几秒 ,俩人双双掉进一个水潭里,潭深几尺的水,不会摔到。这些都在叶青青预算之中,只是突如其来的泡在水里让她身子有些不适。 程鹏吓昏了过去,叶青青从水里踉跄游起来的时候,身上被石块擦伤的地方已经愈合,大脑系统补给的营养也在源源不断的输送,暖意从内里向外扩散。 她尚还有力气将程鹏从河里捞上来,拖到一处干地喂他吃续命的药丸,只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身子是很有耐性的,毕竟是自小在大街上混的混混。 这洞里很暗很潮湿,程鹏呕了几口水,一脸懵逼的哭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紧紧的拽着叶青青的胳膊,叶青青身上衣物尚是湿的,不能在这里久留,叶青青想去找个能生火的地方,把衣服弄干。 便扶着程鹏离开这里。 这洞很复杂,但叶青青有地图,因为墙壁很厚,所以隔音很好,他们刚离开这个地方,夏宇他们就掉了下来,接二连三的掉下来,在池子里砸了一片水花,静了一会儿,有人挣扎着浮了上来,然后是熙熙攘攘一片喊救命的,世无双水性颇好,是第一个游上岸的,想起夏宇来,转身又噗通跳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护法职业挖墓 水花又溅了一尺高,又掉下来一个人,东遐之将世无双压了进去,一时间,水坑里沸腾着,大家都拼命往岸上爬。“哗啦。”水打在地上,叶青青将外套拧干,程鹏在一旁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一直以为自己死定了。火苗往上蹿着,橙红的火光映面,照着脸颊也暖了几分,发尖早已干了,发根还湿着。程鹏颤抖着往火 堆处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火烧尽了,寥寥的青烟在眼前盘旋着 ,地上早已是一地的灰。这洞里空气稀薄,叶青青难免有些难受。这里只是地形复杂,是金州地脉里的水渠,四通八达,当然也有不连贯的。就比如这个古墓上方的洞就是不连贯的,每当三月雨季涨潮,上面月亮河的水就会冲下来,等上面水退了,这洞里的水就会形成水坑,水坑的下面就是墓室,将水坑与墓室之间的一层土挖开,上面水位就 会下降。 叶青青是这样想的,她觉得不适合在这里呆太长时间,约莫三四个时辰就叫醒了程鹏,程鹏受到惊吓还没有缓过来,晕晕沉沉拽着叶青青的衣角往前走。 再往前走有一个通道,是入地下墓室的,在初建成的时候是一个机关阶梯,现在应该没有了,叶青青觉得应该试着找找看,不然……就真只有那么一个泡在水里敲板砖的办法了。 南裕泽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有几处地方有针灸,落世千都快把他扎成刺猬了,这时候还在一旁桌子上跟方清峰俩人托着脑袋睡觉。他们一天一夜都没睡了,为了弄醒南裕泽,落世千觉得自己这辈 子学的东西全用上了。 他体内的尸毒没有完全清干净,他之前能醒就是一个奇迹,落世千说,他是意志力够强,才能过了梦魇那一关,其实毒尸刚开始的理论就是让人活在一种虚幻的梦魇里,精神上一直萎靡,从而达到肉体 上一种行尸走肉的标准。 按照落世千的理论来说,梦魇这一关大约在三到四周,人的精神就会崩溃,就会变成受药物控制的毒尸。南裕泽这次昏迷,十有八九会再次陷入梦魇。 所以都快把他扎成刺猬了,南裕泽才能在今天早上从床上坐起来,要不然坐什么啊,直接就躺棺材里了。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方清峰以后是再也不敢偷袭他了,原以为只是一掌打下去昏睡一两个时 辰就醒了,没想到是差点送了命。 落世千梦到自己给南裕泽扎针没扎好,把人给弄死了,吓的一身冷汗也打了个激灵醒来。南裕泽刚好自己在倒茶,落世千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你没事了?” 南裕泽将茶水重重放在桌子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又上了床,把被子拉高…… 落世千“???” 方清峰似乎是很困了,见南裕泽没什么生命危险,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落世千回房睡觉了,落世千总觉得有那里不放心,就是怪怪的。当晚半夜,他不睡觉在落世千房梁上呆了大半夜,正在惊讶 南裕泽怎么这么老实的时候,他后半夜起床了。他果然还是要去那个洞。 落世千悠悠的从房梁上翻身下去,正好拦在南裕泽面前“去哪儿?” “上厕所。”南裕泽表情不太自然,他想杀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落世千便觉得有些势单力薄,轻咳了几声“你若不放心,我同你去看看?” 若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大家都是听叶青青讲过模型图的,那下面有水,叶青青着重讲了从上面跳下去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不会死。 倒是会受伤。 南裕泽静了几分“去把我的外套拿来。” 落世千心知肚明的瞧了他一眼,脸上就写着我还不知道你有几根花花肠子?然后就去把他的外套拿来,好心吩咐“裹厚一点。” 今天晚上如常一样的冷,就是没太感觉到。南裕泽急着去月坝,哪有关注天气怎样。在西月的城墙下,有重兵守着,前一次是在桂村闹了场戏,这边官兵才松懈。现在,这城可不好进。 月坝下那个洞,旁边围了好多晋临的兵,四周甚至都圈起了红线。晋临一个叫张景的将军,捋着自己的一撮胡子在那个洞口绕了好长一段时间,从地上的火药包,绳子来看,这洞里有人。 几个兵在金州几个村子里抓了些说书先生,捆了来扔到地上,那些老头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儿都哭喊起来,说自己是清白的,不曾编排过那位朝廷中人,也不曾编排过将军什么,更没有污蔑过晋临,怎么 就被抓到这里来?实属是无辜啊。 张景命人给他们松了绑,问这几年谁曾说过月坝下面有个洞,洞里有藏着宝藏的故事?那几个先生面面相觑,表情都潜移默化的有些尴尬,这明显就是这几年来这里挖墓的人说的话。 他们这些个说书的,都知道。 张景见他们都不说话,当时脸色一变“你们谁说出来,赏五十两。”立刻有一人挺身站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大人你听我说。”那人瞧了一眼地上的洞,还有洞口的绳索“就前年我们家店里常来几个客人,就是挖端明皇后坟墓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常说起月坝,我觉着有意思,就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他们的故事。我们晋临野史上也有说月亮河下埋着坟墓。那人说入口就在月坝下,每逢涨潮水冲刷过坝,坝下一方土就会被冲开,漏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水从洞里下去形成一 个不大不小的旋涡。待四月过去退了水,旋涡上就是一片稀泥地,就稀泥地那地方往下挖,就是端明皇后的墓,里头尽是珠宝。” 那个说书的眼瞧着今年也是五六十岁了老头子了,在说书界里怎么着也算是有名望了,起码在这附近几个村里是有金饭碗的。他说的,便是真的。 其余几个知道的,也不外乎这么点儿内容了。 张景指了指那个洞口“可是这个?” 那老头子摇摇头“大人,这才刚一月份,也还没到涨潮的时候。小的哪儿知道是那个洞,您瞧着顺眼,便就是了。” 张景让人用绳子拴着腰,当即派了两三个人下去,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下面那俩人还是一声不吭,没到底,也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张景也不敢贸然将绳子砍断,就又投下去两个人,并尝试着将绳速放 慢一些。 南裕泽在城门口与官兵纠缠,眼瞧着月坝就在眼前,可城门就是进不去。暴躁的南裕泽就想出手跟落世千大打一架,一脸懵逼的落世千无奈就跟那守城的官兵说“我们是外地来的,深谙各种古墓,精通地理知识,擅长挖洞造穴,我们是子母山上的测墓的道士,因师门原因而被迫背井离乡,出走至这里,希望贵国能收留。你若做不得主,便去问问你们那后头的将军,现在晋临正逢打仗,正是缺人才的时候 。” 那兵的确做不得主,便向后面禀报。张景已经在坑里投了五六个人了,一群说书的在那里瑟瑟发抖,生怕张景一个不高兴把他们也扔进去,刚刚说着坑来由的那老头子现在连那五十两银子都不敢提。 只知道他们的将军很……生气。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下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将士来报,城外有两个深谙洞穴墓室的风水先生,是大瑶子母山道观里的。张景眸光一闪“来的正是时候,快带进来。” 于是落世千和南裕泽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南裕泽瞧落世千的眼神就跟瞧一个街上算命的半仙一样,他问“你莫不是真的学过算命?” 落世千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如何知道他们在找会测算风水的先生?又想起打着子母山的名号。” 落世千鄙夷的瞧了一眼南裕泽,不禁咂舌“失去了理智的男人果然愚蠢。我只是在那个洞口做了点儿手脚而已。” 张景见来人风度翩翩,尤其是前头那个白衫男子,一看就是得道的高人,就是后头那个戾气很重。一看就是刺头的那种。他稍端了端架势,问了些底细,都被落世千那只三寸不烂之舌给忽悠过去了。 本来落世千因为当初抓茅鳞就对子母山颇有一番研究,现在倒是能派上用场了。跟张景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然后大言不惭道“我是茅鳞。”对,没错,就是那个名声在外挖坑很厉害盗墓一盗一个准的 那个。 他就差在江湖上竖个旗帜,职业挖墓,挖不出宝藏不要钱。 张景就以为是遇到了贵人,是天助我也。便向落世千说了这个洞,落世千在一旁听了说书先生几句话,又听了张景说扔下去的人都没个什么动静,都三个多时辰也不见到底。 落世千就嘲笑他们“一千八百多尺,就这个放绳的速度,三个时辰如何能到底?”张景一惊“你怎么知道深一千八百多尺?” 第三百六十章 来五笼大包子 张景从未说过自己测了这个洞深,也没有说什么一千八百多尺,落世千上来就说这洞深一千八百尺,这种放绳子的速度是到不了底的。 落世千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解释,就给了一旁南裕泽一个眼色,你倒是说句话啊。南裕泽“……”你让我说什么? 张景已经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俩了“你们不会是南沼派来的间谍吧?” 落世千登时就不高兴了“你见那个间谍长的像我这么好看的?” 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他是个很好看,嗯……很厉害的风水师,他只需要站在土上就知道坑深。” 张景本还狐疑的眼神又微眯了几分“这是什么个意思,他是神仙?” “咳咳,老夫今年不多不少,正是二百一十岁高龄。堂煜大夫听过没有,他那青春永驻的技术还是我教给他的。”尔等凡人还不快快崇拜我!落世千说话耳根子都不带红的。 南裕泽木着脸“嗯,是,他不仅能猜出洞深,还知道您这时候正在为此事而苦恼,这才赶来为将军解忧” 张景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给忽悠了,当时看落世千的眼光就跟看菩萨下凡一样“那依您看,我该如何知道这洞下面是否藏有宝藏。” 落世千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过去,绕着那个洞看了一圈儿,又看了看张景,对南裕泽使了个眼色,南裕泽一脚就把张景踹了下去,张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周遭说书的几个老百姓和官兵都惊呆了。 官兵立刻举起长枪“他们是间谍,谋害张将军,把他们都抓起来!” 落世千笑着打哈哈“别急嘛,兄弟们别急,张将军没死!” 他指了指南裕泽手上的红丝线,线的那一头拴着张景,这时候线刚好绷直了。南裕泽便知道他到底了。这还没完。落世千说“下面洞深,你们家将军不会死,但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你们还不快去拿些食 物来包裹好了丢下去,饿到将军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些个官兵一时拿不定主意,但将军都被人扔洞里了,洞里又怎么会有食物,几个人一合计,便派人去取了很多干粮。落世千说下面有水,一定要包裹好了,不然泡了水将军怎么吃? 他们就用袋子封了蜡将食物投下去。 世无双正抱着夏宇在水池子边燃火弄干衣服,东遐之一干人救人的救人打喷嚏的打喷嚏,一个个被水泡的头昏脑涨不分东南西北,好不容易歇过来些精神,突然从天又掉下来一个人,哐啷一个大水花, 池子便的人都被浇了一头水,都面面相觑的一脸懵逼,怎么又掉下来一个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而被溅了一身水的世无双就特么忍不了了,身上的衣服才刚刚弄干,这下倒好,被溅出来的水花弄湿了。 真棒!世无双当时腾地一声站起来,把夏宇塞给东遐之,夏宇还在昏迷还没醒。世无双噗通跳进水里想把那人捞上来暴打一顿,岂料自己刚下去。从水里哗啦出来一个人,他背上有一根红线吊着,很快 又被提溜了上去。 世无双眼瞧着他迅速被提上去,很快就没影了。在然后是好几个包裹落了水,因为轻就浮在水面上,世无双好奇打捞了一个,拆开来看才知道里面是干粮。 嗯……他们不仅没有找到皇后娘娘,除了走散的那几个人,其他的都很久没吃东西了。接连又是几包干粮扔下来,东遐之的几个兵都冲上来抢了。 东遐之晓得有东西吃了就很高兴“……姑娘,算了吧,别生气,过来把衣服烤干。” 他话音刚落,唯一一点的火光噗呲一声灭掉,洞里黑漆漆的一片。 南裕泽又收了线将人提上来,张景被提出洞口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圈儿,打着咳嗽呕水。一群官兵争先恐后的拥上去“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哎呀,原以为你们将军要在坑里呆很长时间,才让你们投干粮的,现在倒好,你们将军上来了……”落世千在一旁一副闹事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南裕泽断开绳子,落世千凑过来低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 吧,这下面是水,死不了人。” 南裕泽惊讶的看着他,你还真特么是个人才啊,如果毒门不要你了,你来南沼吧。好吧南裕泽的节操还在,他不太放心叶青青“可青青是女孩儿啊,又没有及时被提出来,在水里泡懵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盼你老婆点儿好?”落世千道“前几年你把她吊在房梁上抽的时候怎么不念着她是一个女孩儿身子弱?” 南裕泽“……” 张景猛地咳了几声,呕出几口水来,呛的不知道东南西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吼“把这两个骗子抓起来,快抓起来!” 落世千拽着南裕泽就跑,反正他轻功好,就这几个兵他还不放在眼里,张景刚吼完,面前站着的那俩人就没了,跑了。 气的他堂堂一个将军两天没吃饭,思来想去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那个洞若是跳下去是不会死人的。突然琢磨透了这个道理的张景连忙派人跳洞。 世无双她们有了干粮填饱肚子,正准备四散分开去找皇后娘娘,沿途做上记号以防走丢。一抹光突然从里面闪了一下,叶青青与程鹏俩人晃出来了。 世无双只瞧见一点儿光亮,心里咯噔一下便晓得是叶青青,连忙推了昭辰一把“你看是你家皇后不是。” 昭辰往那边看了一眼,叶青青刚好走出来。她将这洞里转了一圈儿,确实没有发现入口,也就是说除了水下就没有其他进入墓室的办法了。 昭辰踉跄站起来,看着叶青青的身影越来越近。 “十七。”月堂冥躺在床上,懒洋洋喊了一声。他声音不大,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眯起眼看窗外。刚好能看到对面厨房十七忙碌的身影,他将饭菜放在盘子里,急急忙忙往这边来。 月堂冥瞧着他推开门进来,又把门关上。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来伺候他起床。拿衣服的时候十七突然带了点儿哀求的声音“门主,今日随十七出去走走吧。” “嗯。”月堂冥道“明日软筋散的药劲儿就过了。”他突然掰着十七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 “会,所以想让您跟属下出去一趟。” 月堂冥松开他,翻身下床只披了一件外套“你觉得出去一趟我就不会杀你了?” 十七不太确定的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十七今日做的饭菜很难吃,月堂冥只吃了一口脸色就不一样了,一摔筷子怒问“我若不跟你出去,你便要断了我的饮食?” 十七摇摇头“属下不敢,若是门主您吃不惯,属下可带您去吃别的东西。” 月堂冥“……”所以这就是你在饭菜里放了大把的盐的原因吗?月堂冥实在很饿,原以为是自己囚着十七,却被十七下了软筋散,气十七不忠之余,他很想吃饭。 因为肚子饿。 刚过了早上的饭点儿,大街上不少买早餐的铺子都开始收摊了,月堂冥气呼呼的问十七“你带我出来想吃什么?” 这个时间点儿,该吃午饭了吧。月堂冥想吃酒楼里的烤肉,正想跟十七说,十七就指着一个包子铺“门主,我们去吃包子。” 吃个鬼的包子,月堂冥脸当时就绿了“我不吃包子。” 好好的饭馆就在那里,为什么要吃包子这种东西?十七当时就很为难“那门主想吃什么?” 月堂冥指了指酒楼“烤肉。” “那属下去把烤肉买来,您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烤肉要到包子铺吃?”月堂冥十分不理解“外面这么冷,你存心冻死我是吧。” 十七便有些委屈“不是的。”因为如果不吃包子的话,您就不会想起曾经的十七啊…… 好吧十七还是很天真,他跟月堂冥床也上了该做的事都做了,就包子还没吃过,十七就想趁着软筋散的药劲儿还没过去,来带他吃一次包子。 月堂冥就裹紧了衣服在露天的摊子前,吆喝那个卖包子的老板“嘿,来两笼小包子,嗯……三笼吧,在要一碗开水。”三笼要是不够吃呢,他记得十七饭量很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让那个傻乎乎的影 卫吃饱一次吧。他伸手向老板比了五个手指“来五笼包子,肉馅的。” 特大方,让四周来吃包子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人能吃五笼大包子?月堂冥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妥,找了角落里一张桌子坐下。 等包子都上来好一会儿了,风都快把它给吹凉了,十七还没回来,月堂冥又饿,就拿了一个尚还软乎暖手的包子吃了起来,没想到这家做的包子比吴桐的包子还好吃那么几分,估计是因为自己太饿了吧 。 十七带着打包好的烤肉回来,看见月堂冥在那里吃自己的包子,心下一惊“您怎么吃起包子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喊什么来什么 “哦,我太饿了。”月堂冥慢悠悠的拿着包子,吃一口,嚼几下,咽掉。 十七略有些失望,将肉呈上去。月堂冥瞧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十分不解“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十七道“门主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月堂冥随即又冷着那一副脸“你觉得我应该想起什么?” 月堂冥顺手将包子往十七面前推一推“比如,让我想起那两个护法的好处来?” 十七就更失望了“倒不是这个。” 月堂冥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情也不好了,索性将东西放下不吃了,很直白的问十七“你这么兜兜转转的像什么样子?你大可直接与我说,我又不会责怪你什么。” 算了,反正给主子吃软筋散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十七鼓起了勇气“那您可愿意听?” “从……你认识我那天开始讲起。”因为时日相差太远,有些事十七记不清了,但那个掉在地上的包子还是记得的,他最有意思的就是曾经在黑市被一个叫江途的人欺负了,哭哭啼啼的找十七告状去,却没见到十七,实在委屈,就偷偷摸 摸去了毒门找了一大帮子兄弟,闹的那条街鸡飞狗跳的,愣是追了江途几条街的打。 后来十七知道了这件事,还好奇他是怎么想到去毒门找帮手的,而且人家毒门还愿意帮,现在想来毒门确实是该帮的,他堂堂一个少主,一个白无常,出门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絮絮叨叨的十七提起了第一次,南裕泽送凤鸣剑给杨家父子打通毒宗关系的那一晚上,自己被闵家那大小姐给绑到了荒郊野外,就是因为程辰澈泡人家妹子聂姝元。完了床没上成,还差点被聂姝雨给切 了。 程辰澈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对十七说“你好乖。” 月堂冥登时脑袋一片空白“十七,你若敢胡编乱造那些我没做过的事,你知道后果的。” 十七“……”这些都是你确实做过的啊!十七接着说“您还扮成女人去跟落护法身边的近侍冯常远搭话。”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达到了面不改色的地步,仿佛曾经的程辰澈在下限的事都能做的出来,他确实 做的出来。 这些还是冯常远后来告诉他的。说那天晚上程辰澈扮成丫鬟,具备了了一个男人该有的硬件,同时还具备了一个女人所有的软件,那叫一个娇艳欲滴,用自个正经主子南裕泽的话来说,就是妖艳贱货。 月堂冥脸色已经死灰了,强装镇定的鄙视了十七一眼“你接着说。” 没了吧?程辰澈的设定好像就在女人,兄弟,和酒,这三种东西上。就程少主这个人来说吧,不管到那里,全天下的女人都有可能是他未来的老婆,全天下的妇人都有可能是他的丈母娘,全天下无家可 归没人要的小孩子,指不定就是程辰澈那个相好的给生的。 十七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月堂冥已经握紧了手中的筷子,随时都有可能插进十七喉咙里,十七感受到他侧漏的一丝丝杀气,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他,委屈道“是您让我说的啊,您说了不会责怪我 什么的。” “那是刚刚。”月堂冥腾地一声站起来,十七颤颤巍巍的从板凳上挪下来,也不敢跪怕暴露身份,也不敢站怕惹门主生气,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忙嘟囔道“其实您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威武的,真的!” 很帅的,真的,十七拿自己的人格来担保,从不撒谎。 在黑了自己老板一通之后压轴说上一句其实您主要还是很帅的,十七亲身试验证明,没用。月堂冥压低了声音“跟我回去。” 十七暗搓搓的将一肚子话憋回去。 张景手下几个兵这时候都瑟瑟发抖的在那洞口上面晃荡,往自己身上系绳子的手都是抖的,张景就喊话说“你们都不要怕,这下面是水坑,我亲自掉下去过,死不了人,你们带着食物和水下去,势必要找 到端明皇后的墓葬。若是有发现,就将绳子拽紧,我会拉你们上来的。” 他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曾经是被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踹下去的事实。而且没有那个兵敢说啊,万一说了就被要求去跳坑,万一跳下去死了怎么办?家里爹妈怎么办? 于是一众还没有娶媳妇儿的兵没一个敢说话的。 那几个人将腰上的绳子拴好,把自己捆成螃蟹一样,若不是张景的脸色不好看,他们还可能会去交代遗言。几个倒霉的兵互相看了一眼,深呼吸一闭眼一咬牙就跳下去了。 张景戚眉“身为一个兵就要有胆敢面对死亡的勇气,何况本将说了你们不会真的死掉,那一副要死的样子给谁看啊,本将还能坑你们不成?” 他这话是说给没跳下去的兵听的,当然那些兵心里是反抗的,但口头上是恭维的。张景瞧着几个人跳下去,心中就开始暗自算起来若是挖到宝藏,该怎样来向上级汇报,能不能自己私下留点儿什么的。 那个端明皇后存下来的珠宝,怎么着也够自己用上几辈子了。 想到这里,他连哈喇子都顾不上擦了。 叶青青在水池子底下摸了一通,想要凿开这块岩石,以现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起码要五六天的时间。东遐之在岸上琢磨了一下“娘娘您需要什么工具?” “铁锤之类的。”叶青青话音刚落,从上面哐啷掉下来一个铁锤,就砸在东遐之的脚边,东遐之暂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懵了大半,倘若铁锤在偏差那么一点点的话,就砸在东遐之正脑袋顶上了,不仅后 背一阵冷汗,心突突的跳,傻乎乎的看着叶青青。 叶青青心里一阵激动,连忙上了岸,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她,难道这皇后娘娘已经到了一种喊什么来什么的地步了吗?这么厉害? 叶青青尝试性的又说“有,有钢钉吗?” “哗啦。”一声,掉下来一包东西,都是挖墓用的,挖土挖石头什么的不在话下,除了钢钉铁丝铁锤还有……人? 从上面掉下来五六个人,都是晋临的兵,掉在水里溅起一片水花。昭辰忙把叶青青拉开,夏宇在一旁盘腿坐着“这是给我们送劳工来了?” 那几个晋临的兵泡进水里那一刻就懵了,东遐之的几个兵连忙去把人捞出来,用绳子捆好了扔在地上“将军,确实是晋临的兵。” 要说那几个兵是真倒霉,无缘无故被自家将军看上了扔进坑里,原以为下来若是没丧命就溜达一圈儿骗张景说下面啥都没有。 但是下来就被人捆了是几个意思?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人,还真特么是长见识了啊,四周都是人,原来这个洞里的人很多吗?那几个新来的兵瑟瑟发抖的瞧着这么一圈人,他们一个个的都 用那种饿了几年的豺狼虎豹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欺负新人成吗? 叶青青正在考虑要是下水去挖这个岩石,应该谁下去,而且要几个人替换着来,女人是不能下去的,身上有伤的例如夏宇也不能下去,这么一算人手就不够了。刚好,掉下来几个晋临的兵,而且……你 们还带了工具下来。 尤其是夏宇和世无双那夫妻俩,眼睛里都冒精光,嗯,就这些人了。叶青青觉得没什么毛病,就跟他们说让他们潜水去挖岩石。晋临几个兵都很懵逼“你们,你们是谁啊,凭什么你们让挖就挖,这里可是 晋临的地盘儿,是不能盗墓的。” 他还想拉紧身上的绳子来告诉上面的将军有情况。但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东遐之厉声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呢?让你们做什么做就是了,不然死了怎么办?” 接着又掉下来几包干粮,东遐之的几个兵上去一抢而空…… 晋临的兵就很委屈“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 “你不会知道的”叶青青耸耸肩“就你们了,下去。” 东遐之的几个兵简直是感激不尽,手忙脚乱的把他们扔下水,刚扔进去,他们就跟煮沸的饺子一样往上飘,沸腾起来,就是不下水,把他们都吓傻了。 叶青青又命人把他们捞出来,他们怕是惊吓过度了,万一真死在里面岂不是很造孽?东遐之也觉得这样不太人道,马马虎虎把他们捞上来,那些个吓傻的兵在岸上打几个滚儿呕水,几个人就很无奈,下 水在水底打洞确实很难。 思来想去又只有这么一个法子,叶青青将这洞都看透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池子水又深,若是把水引走,没个几百天又做不到。东遐之就叹了口气“若是江由在,肯定会有法子的。” 叶青青当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的挑衅,所以东遐之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人吗?偏偏叶青青还很无奈…… 落世千觉得自己给叶青青送劳工送铁锤干粮什么的简直没毛病,他这几天心情挺轻快,连给余凉送药被打了一巴掌都显的不重要,所以南裕泽看见他顶着脸上清晰分明的五个指头印还很高兴的样子,觉得他有病。 第三百六十二章 放下那个姑娘 余凉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心中的那个落护法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师父说他生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笑起来很漂亮,只不过很吝啬的不常笑,喜欢白衣服,小时候很干净高傲的一个小男孩儿。自小就建立 在君子之风,山高水长上面。 余凉记得有听父亲说起过一件事,一直忘不了。落世千小的时候跟方清峰俩人上树摘蜂蜜,结果捅了篓子被蜜蜂追,俩人一路哭叫着跑回来,故意跑到了月无涯那屋子,月无涯当时整跟房中小妾恩爱。 被哐啷推门闯进来的两个小子吓的半死。 随之进来的就是成群的蜜蜂,把月无涯和他那小妾蛰的浑身都是包。这件事完了后原以为落世千跟方清峰俩人死定了, 他们俩还真死定了,在刑房里鬼哭狼嚎了好一阵子,佘断文瞧他们年纪小,就去求月无涯放了他们。把两个小子抱回来擦药的时候佘断文问落世千“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了?” 落世千答“要是那个门主还瞒着堂冥去跟别的女人睡一张床,我就还引蜜蜂过去。” 佘断文连忙捂上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后来一番调查才知道,堂冥那天想娘亲了,想的吃不下饭,落世千作为哥们儿跟方清峰俩人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去问月无涯堂冥娘亲的事。 结果撞上月无涯跟小妾在…… 落世千打小那脾气就不能忍,出去捅了马蜂窝把蜂引进来。 原本这件事不值得一提,落世千干过送命的事儿还少吗。让佘断文记了那么长时间并且还说给余凉听的重点就是,自打那次马蜂事件之后,月无涯吓的在也没有过床事。 就他们内部的消息来说,月无涯找人诊治过,真的是吓出毛病来了。那三个小子和一个小妞,就落世千月堂冥方清峰还有霍青玄,那四个人就这件事好好的庆祝了一下,结果又被逮着了…… 佘断文说落世千虽然成熟稳重,气场很强,又聪慧勤奋,但真的是很容易惹事儿。月堂冥虽然草包一个,做什么都半吊子,任何课业都是马马虎虎刚过及格线。但就是不惹事,很乖,很懂事,做什么都 有分寸。 嗯……佘断文不知道有程辰澈这个人,余凉也不知道。 余凉很喜欢佘断文口中的落世千,结果见面第一次被……还被拿来挡了箭,落世千在她心中那高大的英雄形象瞬间轰然坍塌,不剩丝毫。 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余凉,大半夜跑去大街上想去吹一下冷风冷静一下,似乎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站在刚下了新雪的胡同里,半块儿残月森冷,东风扑朔,静的恍若只剩水滴夜色了,这世上安静下来就很 干净一样,能洗去她糟心的想法,这就足够了。 嗯,原谅她的不成熟,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三点钟肥皂剧里面的女主总是在经受了很大打击之后夺门而出,自此家里没有门不说,跑出去总会出事儿,比如被撞,摔倒,狂奔一条街,遇到能安慰自己的 配角…… 然而确实不得不把这些规划到缘分里面去。 南裕泽刚给孩子换了一块尿布,正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想叶青青,想皇宫,就看见余凉哭着跑了出去,再然后落世千去余凉屋子里收药碗的时候,南裕泽在后面寂寂然的喊了他一声“别敲那门了,人不在 里面。” “在哪里?”落世千瞥了他一眼“生那么大病,身子那么虚,还出去乱跑?没有在房间吗?” 他说着推开了门,确实没有在房间,里头空荡荡的,窗户也没有关,窗帘儿被风吹的飘起来,落在地上一片银白。静悄悄的,接下来就不安静了,落世千冲进去翻了翻被子,又哐啷一声推开门吼“人呢?” 南裕泽还很镇定的指了指门口“走了。” 落世千问“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又不是南裕泽的老婆,她那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让南裕泽怎么拦,况且他从未开口拦过一个女人啊,难道要让她等一等,带上南裕泽一起出去? 好像有点不现实,落世千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跑了出去,跑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南走还是北走。突然听到余凉一声叫喊,然后就又一片寂静,院子里的影卫都看到落护法跟被火烧了一样蹭的跑出去了。 余凉本是在路上走走停停,小姑娘家心情不好就出去瞎转了,然后雪盖着一块石头,她没看到,就绊倒了,摔在地上,穿的也有点薄,膝盖又疼又冷,而且还很狼狈……但是这不是重点啊,刚巧有一队 兵路过这里,落世千赶过去的时候跟那兵撞在一起,他下意识就止步了。 站在胡同很不显眼的地方,看见那一队兵停在余凉面前,高头大马上坐的那个人瞧见了余凉,命军队停止前行,自个从马背上跳下来,蹲在余凉面前,余凉正摔懵了,连反抗都迟疑了很多,被那人扼住 下巴强行把脑袋掰起来,那兵咂舌“嗯,是个顶漂亮的小妞。” 落世千紧紧盯着他不安分的手,再漂亮也不是你的,你摸什么摸?本来还顾忌这是军队,搞不好会被人抓到,所以小心了几分的落世千紧忙的从旮旯里窜出来,将余凉扶起来“兵爷,兵爷这是我家娘子, 刚刚跟我吵了一架从家里跑出来了,不懂事您见谅啊。” 说着,他将余凉抱在怀里,余凉腿上刺痛,站都站不直,被落世千抱着有意无意碰到伤口就很不舒服,又想起他曾经也是这样拉着自己去挡箭的,当时脸色一黑,也不管是否处在困境,伸手把落世千推 开“谁是你娘子啊,你拿我挡箭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娘子啊?怎么不说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离我远一点!” 她一推开落世千,身体没了支撑,腿又站不稳,一个踉跄就摔到那个兵怀里了,那兵突然就抱了一个软香玉在怀里,在抬头就撞上落世千怒的发火的眼。 手一抖,将余凉塞给落世千“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这么冷的天夜里跑出来多危险,这娘子长的又这么漂亮,你可不能负了人家的心,我刚刚还听她说怀有身孕,这太危险了。 快带着回家去吧。” 落世千立马抱起余凉“谢谢兵爷,给您添乱了真是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落世千脚底抹油的正要跑,一心想着余凉腿上的伤,怕天太冷把伤口冻住了,虽然呆在他怀里很暖,但余凉还是无法释怀他曾经拿自己做挡箭牌的事,就冲着那些官兵大吼“他不是我丈夫,他是一个人贩 子,救救我啊,他会卖了我的!” 落世千立马捂住她的嘴,吭哧被咬了一口,慌里慌张的又封住她的哑穴,那个兵正在上马,听到这边姑娘求救,立马跟身后的人说“愣着干什么,快追啊,救下那姑娘!” 落世千听到马蹄声就很不可思议,你们这些夜行兵,不敢让人发现的那种也敢骑着马在大街上追人么?你们的将军怎么不管管你们? 为首那人觉得不妥,又吩咐几个人继续前行,务必要悄没声息的驻扎到苍关。自个马蹄子一扬,往前奔去,直追落世千。落世千轻功抱着余凉,当然他被人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不怎么把后面那个 多事的家伙放在眼里。 可余凉看着他的眼光里双眸含泪,落世千看着很心疼,怕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可没碰到啊,他有那么一瞬很踌躇,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余凉摇摇头,看着他泪水顺着脸往下掉。落世千脚步加快了些“你到底怎么了啊?说话啊。” 你既然封住了我的哑穴,为什么还要责怪我不能说话?余凉紧紧抱住他的腰,往里面蹭了蹭,他怀里很暖,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后面那倒霉的兵追着喊了一路,什么也没追上…… 冬日的风冷的变态,好在还有一个怀抱能让她躲一下暖一暖。 以至于后来问起落世千当时为什么要拽余凉去挡那个箭的时候,落世千想也不想的回答,嗯,这是一种习惯。就像他平日里出行身边跟着人一样,有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是拿人挡箭,十几年来的习惯, 若是要改,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 所以……他真的不是故意拿余凉来挡箭的。 余凉迟迟不说话,他就低声很委屈的说“那要不然,你射我一箭成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晚上跑出来很危险,就算你赌气,也不能苦到我们的孩子吧?” 我们的孩子?余凉稍动了一下,但不太敢大幅度的动作,怕是动到伤口,落世千很小心的说“你真的有孩子了,真的,你要做娘亲,我要做爹爹了。” 余凉猛地一动,疼的直打颤,落世千这才想起来把她的哑穴解了,然后余凉就气呼呼的说“就算有孩子,那也不是叫你爹爹的。” “这玩笑开不得。”落世千将人抱舒坦了“好了不闹了,回家。” 余凉自个不可置信的摸上了肚子,这里面,有一个小家伙,将来,他会长的很像落世千吗?还是像自己?好吧落世千连一个名分都没给她…… 余凉还是没搭理落世千……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是禁卫军吗 “这池子里的水肯定是有机关的。”夏宇撕着一块儿饼塞进嘴里,干嚼了两下“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到打仗的时候,这些干粮只够我们撑三四天。” “是有机关。”叶青青指着洞的更深处“我跟程鹏去找了,没有找到。” 当年修这墓的时候,肯定有出入口,不然施工岂不是成了问题?按照大脑系统绘制的图来看,这洞的深处有一个石门,门外有机关,是可以打开的,有一个石阶能下去,但是……应该是这样的,系统从 不会在计算绘图上出错,可叶青青同程鹏去了一趟,系统绘制有门的地方,是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这地下的湿气很重,程鹏这时候正跟两个兵抱在一起取暖,忽然一个激灵“你们说那个门,是横着在哪里,还是竖着的?还是在地上平铺着?” 在地上平铺的门?叶青青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叫在地上平铺的门?” 程鹏想了想,尽可能的回忆到曾经二叔说的,他们跟几个弟兄去盗墓,拿了地图去的,可就是找不着门,后来一起去的一个同窗,身子不好受不了地底下的凉气,就蹲在地上死活不肯走,大家伙一生气 ,就说把他留在这里等死。那同窗生了气,就把身上背着的他们几天要喝的水都倒在地上,威胁大家说要死一起死。 结果倒在地上的水都向同一个方向流,流进地上一个很不显眼的石头缝里,他二叔脑袋瓜子一转,当时一拍大腿几个人撸袖管子把那石头缝撬开了,那果然是一个铺在地上的门,下面就是墓室。 这种门的构造说实在的不算很稀奇,就皇陵的墓,那门设置的哪都有,还有吊在顶上的入口。叶青青听了后不禁恍然大悟,但她又不肯去质疑系统算出来的地图,高科技和概率这两个词,她在多数时候 都会选择前者。 但是系统从未提醒过她会穿越啊,那么问题来了,叶青青要不要带着程鹏在走一次?程鹏见叶青青对他的说法没有质疑反而在犹豫,就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鼓动叶青青道“带上干粮在走一次,肯定会有 收获。” 叶青青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程鹏道“只能找机关了,那水下的石壁是凿不开的,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东遐之补充了一句“若是还留有火药的话,就一定会炸开的。” 程鹏有点蒙“火药……怎么在水里炸?” 叶青青扯了扯嘴角“我跟程鹏在去找一次机关。” “这不安全。”昭辰腾地一声站起来“我跟您去吧。” “少去两个,我还少操些心,你在这里应付着,等着他们在往洞里扔兵或干粮什么的。” 叶青青用系统里的药罐子装了些水,就之前走的那条路又走了一遍,很容易避开了所有的机关,站在一块石壁前,系统的模拟图上说这里有门,门后是阶梯,能通往地下的墓室。 这石壁上长着很厚的一层青苔,上一次来的时候叶青青已经把青苔清理干净了,这时候光秃秃的一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石壁。厚度比那个水下的岩石都厚。 上一次洒下的荧光粉这时候还微亮着,起码能看清石头上的纹路,叶青青大致看了一眼,程鹏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把水泼上去吗?” 若是有气泡,就是有石缝了。 叶青青拦了他一把,仔细看着那块石头“不必那么麻烦,我看到石缝了。” 之前来的那次没有仔细看,这石头上有些裂缝。程鹏眼睛不好,乍一看没看见。叶青青下了蚀骨粉在水里,药量下了很多,水质都变成纯黑的了,毫不犹豫的泼了一半在石头上。 石头瞬间凹下去一大块,甚至能听到药物腐蚀它时灼烧的声音,滋啦啦的声响,程鹏打了个冷颤“这,这是什么药?” “我之前在毒门的时候,拿的落世千的。” 那石头化成黑水往下流,流到哪里哪里烧出一个洞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半罐子药水腐蚀了能容一人钻进去的洞。 叶青青笑道“何必要找他们留的门?我们自己都可以挖出门。” 程鹏不敢去碰那块被烧的黑乎乎的石头,他认为碰一下,自己都会被化的一干二净。确实,会化的连渣都不剩。他激动起来问“能开出一个入口吗?” “应该可以吧。”叶青青估摸着这个石头的厚度和药量,接着又把剩下的半罐子药水泼上去,洞又大了几分,石头已经是烧的焦黑,约莫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这洞通了…… 可颜色还在加深,程鹏见没什么动静了,灼烧的声音消失不见,便问叶青青“能碰了吗?” 叶青青伸手碰了一下,很快,指尖烧的通红,瞬间起了水泡…… 程鹏吓的大叫起来,叶青青微微戚眉,收回手。程鹏整个人都懵了“您,您没事吗?” 落世千的药性很强,叶青青用量也很多,可能要等上几个时辰,叶青青摇摇头“没事,小伤,我们先回去吧。” 烧伤的药也备下了些,干敷上很快就见效,说真的,落世千这种人,留不在身边还真是一种损失。今朝不能据他为己有的人,都会至他于死地。起码叶青青是这样想的。 可能这样想的不止叶青青一个。 原路回去,昭辰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么快,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见叶青青心情不错,就料到是有别的法子了,程鹏看到这一池子水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娘娘为什么不把药下在这一池子水里,这样 的话不就能融掉下面那一层岩石了吗?” “药量不够,水量太多,再说了,若是真将岩石融化,下面墓里的东西势必不保,若是真有些金银财宝什么的,岂不是可惜了?” 东遐之眉目打成一个结,看向夏宇,夏宇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俩人心思一动,慌忙避开了。只是一个小细节,却让叶青青看见了,她淡笑“你们那几个心思还用瞒着我吗?且不说洞里的东西,墓里的财宝 ,这晋临都是要平分的,何况你们主子让你们跟来这里冒这个险,不拿点儿东西回去,你们也没办法交差。” 这里的平分,不仅仅指大瑶和南沼,还有毒门和毒宗。 夏宇有些尴尬,东遐之也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心思,因为不拿点儿东西回去,真的不好给江由交差,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己的小命,岂不是损失更大? 江由趴在案前,批公文批的睡着了,猛地一个激灵醒过来,已经三更了,自从夏宇走后,没有一个人敢来劝他回房去睡,这下倒好,在这里趴了半宿,整个人都要散架了。站起来时浑身都疼,拢了拢身 上的衣服草草收拾了下折子就往寝宫赶。 回去的路上有个公公挑着灯在前面走,微弱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宫里的回廊又深又静,冷意贯穿,宫里沉淀着年代与故事,堆砌起深沉的味道。 江由不禁被风吹的清醒了些,身上骨头还是很疼,意识一清醒,就更疼了,一步没走好滑了一下,然后……旁边栏杆下有个人惊呼起来…… 江由又被这声惊呼吓到了,整个人懵了半晌,公公连忙来扶人,影卫很快将这里围了起来,几盏明灯照下来,雪地里,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爬起来跪下“惊扰陛下圣驾,请陛下降罪。” 江由瞧着那身影……不像个男人。尽管她已经竭力压着嗓子说话了,宫里很少见女扮男装的人,还深更半夜的在回廊下鬼鬼祟祟的,江由在宫里闷着无聊,调戏道“起来,抬头。” 果然那人不敢抬头,怕让人看见是个女儿家的脸,江由道“跪下。” 那姑娘踉跄又跪下。 “站起来。” “跪。” “起来。” “跪!” 众人“……” 那姑娘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么,一声不敢吭的照吩咐做事。然后江由神神叨叨的来了一句“你是个女人。” 众人“……”所以陛下您是从跪姿看出来的吗?这么厉害吗? 那姑娘身子一颤,江由略弯下腰“朕说的对不对?” “您,您?……”那姑娘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由,又忽然低下头,哭了…… 江由就很无语“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有禁卫军的牌子,你还委屈?” 她是女扮男装没错,但是她腰上挂着禁卫军的腰牌,她是禁卫军里的人,但是,禁卫军里,没有女人!而且她跪的方式,是军队里的姿势……不要问江由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猜出来的。 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她本来就是禁卫军里女扮男装欺君犯上的兵,第二,她自小学武长在禁卫军里,可能是那个将军的妹子或者家属…… 那姑娘就吓傻了,一句话都不敢说,跪在那里动也不动,没想到来皇宫里玩儿一趟会刚好撞上皇帝,就傻了。一个影卫去拽下了她身上的腰牌,呈给江由,上面刻着两个字,云宵。 嗯?云宵? 江由拿来看了两眼“你是禁卫军的人吗?” 云宵哇的一声哭了“我不想死……” 造孽啊,江由很无奈“我又没说罚你,你怎么就会死?”我特么就问你是不是禁卫军的人而已啊。“他们,他们说,被抓到要杀头的。”云宵哭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信不过江护法 其实江由也算是一个比较贤明的君主了,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除了刚登基改朝换代时杀人比较残暴外,就没有滥杀无辜过啊,江由不晓得外面传言都是怎么传他的,难道都骂了那些凶残暴戾不堪入 耳的话吗?他一生气,加重了语气斥责“你听谁说被抓到要杀头的?” 云宵一听这语气,登时就慌了“我,我是偷跑进宫的,律法说的,律法说窃进皇宫者,杀。” 江由不怎么好的心情就瞬间好了大半,噗嗤一声凉笑,蹲下身子与跪着的她持平,手上转悠着她的腰牌“这么说?你不仅女扮男装混进了禁卫军里,你还半夜偷跑进皇宫?嗯?” 云宵浑身一震,哭也不敢哭了,一抽一抽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江由道“抬头。” 她缓缓抬头,眸子里都是没消的泪,被江由这么一吼,打着颤的往下掉,哭问“杀头,杀头疼吗?” 江由点点头,一本正经黑着脸说“特别疼,而且还很丑。” 宫里有些影卫是江由从毒宗带出来的,有个别几个是打小就跟着江由的,然后看到江由这个模样在这里逗人家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有些不可思议,正常程序难道不是喊五个字吗, “来人,带走,杀。” 难得主子有兴趣,干嘛想这么血腥的事呢?万一主子是来了兴趣又不想花钱去嫖而已……好吧这不是他一个影卫该去八卦的事,阿明往前走了一步,跪地劝道“主上,这人尚未查证是否真的是禁卫军中人 ,又夜闯皇宫,是否……” “不用,我亲自来查。”江由伸手挑起她下颚,发现这姑娘长的很清秀灵动,又掺着丝兵戈铁马的大气,刀剑养出来凌冽的气质,但又富有女儿家的长情,烟蒙四月雨,亭楼朱阁惊鸿一瞥的艳遇,也就是 这种感觉了。 江由收了手“洗干净了,送我房里。”“啊?”不禁影卫们齐刷刷的看向江由,就连侍候江由的那个公公都傻了吧唧的瞅着他,就像瞅一个从不吃香菜的人吃了一口香菜一样。偶尔吃一口香菜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只是,他表情很平静,甚 至……有一丝欢喜。 云宵也傻乎乎的抬头看着江由“洗,洗干净?” “嗯。”江由上下扫了她两眼,俯身到她耳畔“干干净净。” 然后他站起来走掉了…… 走掉了…… 江由又不是处在发情期,他是有节操的啊,现在是打仗的时候,一个女扮男装的,气息那么隐匿,深不可测的内力藏的严严实实,重要的是跪在雪上没有塌下去的痕迹!!! 你倒是不至于一紧张就将自己高深莫测的武功暴露的一览无遗,作为一个女人,不,准确来说是一个暗探,不要告诉我你出现在我眼前是一个偶然。所以,洗干净了到床上聊一聊深度的人生还是不错的 。 江由在这宫里没有夏宇世无双调戏着玩玩儿,面对那一堆公文奏折还真是无聊透顶,所以现在有个人能来陪一下感觉上还是不错的,起码明天有理由不上早朝了。 昨天有个洗干净送进寝房的姑娘,君王从此不早朝也能理解。 这时候都深夜了,被窝里还是凉的,江由刚刚一路过来被凉风吹的也不想睡觉,就倒了一杯茶,等人。那公公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麻溜的把那个叫云宵的姑娘洗了洗,只消半个时辰,人就送到了门口 。云宵刚刚脸色惨白,又是男儿装。没看出几分韵味,现在洗干净了换了身好看的,挽了个发髻插了根银簪。 公公看了很是欣慰,在门口说道“皇上久不近女色,朝臣们早早就劝了,奈不得何,今儿你啊,是第一个进得这寝宫的女人,没想到咱这皇上喜欢艳遇的美人儿,遭你这么一回啊,以后宫中夜里,可少不 得闹上几回了。” 当然了,明个这件事定会传遍,那些个想着巴结皇上的女人,还不得东施效颦个几次才罢休? 云宵只当听不懂他说的话,怯怯的问“我……我不会被杀头了吗?” 她那天真和干净尽在眼底,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亮,许是刚刚澡池子里的水酝出来的,那露在外头的肌肤也有几分红扑扑的。难不成是害羞了? 公公满脸堆着笑“姑娘进去就莫在说这些傻话了,怎么能被杀头呢?明个从这里出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脑袋只管好好的在脖子上搁着。” 云宵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公正要敲门把美人儿送进去,阿明也来到了门口,与云宵碰上了,阿明手里有几张白纸,云宵斜眼间只看到上书梁云宵三个大字。看到这三个字时,梁云宵有些慌,她来的时候,并没有人跟她说她姓 梁啊。 阿明看了她一眼,惊讶她换成女装时这么漂亮的同时,也很有礼貌的笑了笑“梁小姐有心了。” 梁云霄是大瑶兵部尚书家的三小姐,因为自小就不服梁大人的管教,就跟着其哥哥梁思生去了禁卫军的军营里,自小是野惯了的,不过为人很不错,喜欢乱跑,外人常说她是个男孩儿的性子,错生成女 儿身。 阿明就查到了这么些,如此一来,这个梁家的三小姐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毕竟她喜欢乱跑嘛。跑来这里给皇上撞见,还真是有心了。 公公敲门禀报了一声,江由只让阿明一人进来,主仆两个在屋子里嘀咕了好一会儿,才准了梁云霄进来。不同的是,阿明出门的时候对梁云霄是……敬佩的。 梁云宵有点儿慌,进门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磕绊了一下,竟然直接摔进去了。公公关门的时候刚好能从门缝里看到江由把梁云霄抱在怀里。 嗯,她并没有摔在地上,江由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那公公同阿明相视看了一眼,各自会意的笑了。 屋子里的烛光很亮,亮的刺眼,使梁云霄看江由的时候,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周身泛着一圈儿白光,他就像一个神一样。这让梁云霄心软了很多。 江由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并不准备临幸这个女人…… 他只是很欣赏这个敢深入虎穴的女人的气度,跑来当卧底的气度,于是他在抱了梁云霄之后……就把她扔掉了,梁云霄还没从他温暖的怀抱里缓过神儿来,就被扔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整个人都懵了。江 由有些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又将外套脱下来换了下来。 外头天气有点冷,阿明出门正想去梁家打听打听消息,一出宫门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很眼熟,但一时又不敢认,觉得那人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 又有任务在身,就没理,直接走了。走到半道上猛地一个激灵,想起来那是谁了。连忙掉了头就奔回去了。 那是萧非。他来可能是想给江由一个惊喜,然后事先并没有稍信过去,他只带了一个人来。萧非下了马车看着朱红色宫门一眼,估摸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时候江由怕是睡下了。侍者正要跟门卫说明 身份,萧非拦了他一把。 因为他觉得很久没有见江由了,怎么着也得给个见面礼啊,于是他翻墙进去了,以他的功夫……刚翻过去就被人逮着了。那侍者很无语的跟门卫解释,我们是毒宗的人,刚刚那个翻墙过去的是毒宗的宗 主。 门卫不听,一门卫很理直气壮的鄙视道“宗主?能那么傻?” 萧非因为夜闯皇宫,被抓了个正着,险些闹出人命来,幸好阿明及时跑了回来,勒令门卫住手,那门卫不解“这是刚刚翻墙闯宫的人,这是胆大妄为的死罪!” 阿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跪地道“萧宗主受惊了,怪属下眼拙,刚刚并没有认出是您的身影。” 萧非就觉得脸面上有点儿挂不住,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想给江由一个惊喜,当然,他需要知道江由在没他看管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便还是打着一些心思问阿明“江由在哪里?” 阿明想说今天晚上的主子不适合见人,但是面对江由,他没那个胆量说江由不见人,就十分忐忑的说 “在,在寝宫。” 萧非转身想走,阿明开口拦了他一下“这时候主上睡下了。” “在多说一句,我让你长眠。”萧非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阿明瞬间就闭嘴了。萧非的心思他还是了解的。江由能带出毒宗的影卫来,那八成是萧非给的啊,萧非的人,来跟着江由道皇宫,明摆着就是监 视。这种事就算江由不说什么,下面奴才们还是该知道的。 宗主他,还是信不过江护法的。不然大半夜来查岗,还刚好查到洞房花烛夜上。阿明似乎都能想到一会儿会闹出多大的事儿来。他急匆匆的跟上萧非的步子。试图实话实说,说皇上今日洗了一个女人送进了寝房。 第三百六十五章 您听我解释啊 实际上阿明也这样做了,如果他不想两边都得罪人的话。萧非走的有点快,可能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江由了,阿明在后面几番想开口说话,话都卡在嗓子里,冬日里的风更甚了,呼呼的直往衣领子里灌,阿 明终于鼓足了勇气喊住他“宗主,您等等。” “嗯?” “主上,主上今晚的寝宫里有一个女人。” 萧非脚步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有,有一个女人,是大瑶兵部尚书梁大人的三小姐,梁云宵。”阿明磕磕巴巴的说“刚,刚送进寝房,您就来了。” 您来的也真是很巧,果然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您这时候要是闯进去,那岂不是很尴尬?万一撞上什么怎么办?阿明心里就很忐忑,他是有希望萧非说一句,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在见他。 结果萧非眸光重了几分,一脸阴险狡诈的样子,就跟狐狸逮着兔子一样,还加了几分好奇,他道“那我倒要去看看,不近女色的江护法现在快活成什么样子。” 阿明“……”那江由会不会杀他的头啊。忽然就觉得自个脑袋在脖子上一晃一晃的,不太安全,尤其是带萧非进了寝宫大院的时候,看见那个公公在门口守着,寝房里还有微弱的烛光。 阿明小心翼翼的过去跟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公公看到萧非有些不解“这是谁?” “毒宗宗主。”阿明道“找皇上有事,请公公去通报一下。” 那公公登时就懵了“这个时候不太方便吧?”萧非性子急,无视那个公公为难的神色,一脚把门踹开,原以为会看到那些香艳的场景,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踹门前还有微弱的橙黄色烛光,就蒙蒙亮的那种,踹门后黑漆抹乌啥也看不见,萧非懵了一 下“江由你在做什么?”然后就感到一股冷空气迎面戛然而止,空气里都是低压的紧迫,萧非反手将门关上,屋里就亮了,通亮。江由瑟瑟的点亮每一根蜡烛,还不敢确定的看了一眼萧非,果然就是萧非,而且还是生气不开心的 萧非,他慌了一下“您怎么来了。”刚刚门突然被踹开的时候,江由就一掌打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那一掌能把踹门的人给打的半死,起码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是能保证的,但是在落掌之前听到了萧非说话,就硬生生的收回去了,差点 儿遭反噬,以至于他现在有点儿心慌。 萧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来?”好在他没有衣衫不整。不然萧非肯定会认为这一趟没白来。 江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床内侧的纱帐下跪着一个女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那个女人在哭,而且没有穿衣服,没有穿衣服就算了,身上有水,有水就算了。尤其是看见萧非,那个委屈啊。 萧非脸面抽了抽“你这是,这是把人家怎么了啊?” 江由回头看了她一眼,整个人都震惊了,真的是吓的不轻,刚刚萧非踹门前她还穿着衣服的啊,她还笑魇如花的在跟自己谈笑风生啊,自己还打算跟她聊一下深度的人生,万一套话出来了呢? 本来跟这姑娘聊的不错,眼看就快要把她祖坟在哪儿都要聊出来了,结果萧非一踹门,他飞起一掌还没打上去,一看是萧非,一点灯,在回头,这姑娘就……就…… 萧非慎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由,藏的够深啊。”萧非语气里都是惊讶,他记得以前江由真的很乖,乖到每天晚上都回家吃饭,从不带哪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读书,喜欢学习,从不碰女人,现在当上了皇帝,就,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 萧非瞬间有一种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感觉,狐疑的眼光看的江由打了一阵冷颤“不是,主上您听我解释,我没有……” “不必解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萧非有些生气“你在之前大可不必忍着,装的那一副清高乖巧的样子,或者现在就不要做这种事,我怎么接受的了?” 我种了十几年的白菜,一夕之间…… 瞬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就很郁闷,江由登时瞪大了眼“不是啊,您别误会,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听解释。”萧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继续。” “来人啊,还不快把梁云宵带下去!” 然后阿明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进来第一眼就越过萧非越过江由看到了摆姿势的梁云宵,委委屈屈的哭成个泪人一样。他就懵了半晌,江由拽了他一把“去啊,傻了?” 阿明就结结巴巴的回头问他“主,主子,要不裹个东西吧?”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抱没有穿衣服的梁云宵。江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么一问简直是火上浇油。萧非就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当然要裹衣服了,这么抱出去要是冻着怎么办?要是冻坏了惹人心疼了 怎么办?” 阿明“……”阿明脸色一红,赶忙过去把人胡乱裹了裹抱出去。 江由就沮丧着一张脸“主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不用解释。”萧非会意的笑了笑“你不需要解释,皇帝嘛,三宫六院三妻四妾三更半夜三进三出很正常啊。” 江由“……”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啊?鬼的三进三出。 江由轻咳了几声“那个女人是晋临派来的卧底。” “你连卧底都不放过?要是被万凡知道了你铁定完蛋。”萧非一本正经的在说这件事。 江由“……她真的是一个卧底。” 萧非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江由无奈“我要怎样您才肯相信我?我从不撒谎的啊。” “跪下。”萧非道 江由迟疑了一下,还是跪下了“是不是我跪下您就相信我了?” 萧非摇摇头“看着我的眼睛。” 江由就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我看着您的眼睛,您就相信我了?” “告诉我……” “我不是我告诉您,您就……” “闭嘴。” “是不是我闭嘴,您……” 萧非“……除非你把裤子脱了,否则我相信你这事儿没得商量,我一会儿就派人给万凡稍信,说你把他绿了。” “主子您能不能正经一点?我真的没有,她是一个暗探,武功比我还高,她那不是踏雪无痕,她跪地都无痕,是来靠近我刺杀我的。”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萧非问道“我知道,身处高位上的人几乎都有,你是不是整日觉得有刁民来害你?” 江由“……主子您听我把话说完,我今晚带您去赌场玩儿。” “嗯,你说。”萧非好像很高兴能跟他一起去赌场玩儿,因为江由的赌术每次都能让他大饱眼福,就是之前忙,江由身体又不好,就很少去。江由这才能好好说一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个叫梁云宵的女人是兵部梁家的三小姐,那个三小姐是女生男性,跟着他哥哥梁思生自小长在禁卫军里,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跟梁思生交过手,他的武功 差不多能跟您身边的一个贴身影卫差不多功底,但是他妹妹,一个女人,武功比我还高。” “您就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没什么毛病啊。”萧非道。“嗯,她的武功不是禁卫军出身,尽管她会几套禁卫军里的招式,能拿出来耍耍。”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来了,江由想,要是他们皇家禁卫军里的功夫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比划两招的话,那么皇家的脸 往哪儿放?既然如此,那这招式是谁泄露出去的?梁家是不是有些嫌疑?江由一下子想了一大串,萧非在一旁愣了一下“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你还是让人家……”萧非没好意思把下文说出来,就指了指床边纱帐下,意思就是刚刚,我闯进来的时候,你们的姿势有点儿不对劲儿 。 江由就崩溃了,问题就出在这里“主子,是她诬陷我!她绝对是知道您的身份,想让您误会我是一个不知分寸的……” “你不是吗?” 江由“……主子我们去赌场玩儿好么?求您别告诉万凡,他会受不了的,会有很大的麻烦的。” 萧非一脸那我考虑考虑……万凡本来睡的好好的,猛地起身打了一个喷嚏,浑身冰凉才知道自己把被子给踢掉了,坐起来刚好对着窗户,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进来,他又打了一个冷颤,立刻把被子裹在身上,上牙磕着下牙。外面忽 然一阵叫嚣的声音,然后南正寒哇的一声哭了。万凡突然扎心了一样一脸崩溃,把头埋进被子里,隐约听到门卫在赶什么人走,除了南正寒在哭,还有一个妇人也在哭。一个妇人背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说孩子病了,家里没银子看病被医馆撵出来了,家中年轻的都躲战乱跑远了,剩她们两个老小不知道该去投靠谁,就想来求好心人收留她们一晚。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这个墓不对劲 守卫哪敢随便收留人,就赶她们走,那妇人许是觉得十分委屈,就抱着孩子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哀求,这关头上守卫又不能拿着刀去砍人,只得跟那人消磨着,门口便乱糟糟的,把南正寒给吵醒了,南正寒 一醒,得,大家都醒了。 万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猛地坐了起来,撩开被子怒气冲冲的下床了,看架势他是想撸袖管子打人来着,渐渐的屋子里的灯就都亮了,万凡到的时候,南裕泽正顶着一圈黑的熊猫眼抱着还在抽 泣的南正寒冰着一张脸听门卫解释。 那妇人席地坐在地上说“这位老爷啊,我们娘俩儿实在是没地方住了,为了看病连房子都卖了啊,可怜我这小孙子,才七八岁的年纪……” 南裕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若在因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吵到我睡觉,你们自行了断!” 然后抱着一个娃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房了。 南裕泽一走,万凡瞅了眼那些可怜巴巴的门卫,也皮笑肉不笑的说“这种事你们自己不会处理吗?闹这么大一出还要在搭个戏台子?” “大爷,求求你们了,给我们娘俩一条生路吧,我会洗衣做饭,砍柴挑水我什么都会的,求求你们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子吧。” 那小男孩儿奄奄一息的窝在妇人怀里,拽着妇人的衣领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看着像是高烧,眼睛哭的红肿,看着妇人的眼光不像是看着至亲的样子,像是……就像黑市人贩子的笼子里面圈养的孩子, 在看人贩子手中的鞭子一样胆颤心惊,又怕又可怜。 万凡不禁觉得有点儿意思,就问“你这孩子长的倒是水灵,叫什么名字?” “姓,姓罗,叫罗卜。”妇人道。 “萝卜?”后来赶到的方清峰明显有反胃的迹象,而且是严重的反胃,暗搓搓的说道“我发誓下面的动作跟你们五关。”言罢他立刻捂着嘴转身扶着一个门卫干呕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在毒门一个名叫 地牢的地方,吃了这辈子量的萝卜干,自那以后,谁在他跟前提萝卜两个字,他就身体不适,胃酸上涌。 万凡斜睨了他一眼“嗯?你怎么了?” “没,没事。”方清峰捂着极度不适的胃仓皇回去了。 落世千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慢悠悠的磨蹭过来,见方清峰一溜烟的从身边跑了过去,不禁不解“他这是被什么吓到了?” “萝卜?”万凡狐疑道。 “是的大人,我孙子就是叫罗卜。”那妇人十分感激的冲落世千哐哐磕了两个头“大人,大人您发发慈悲的善心,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这天寒地冻的我们无人管问一定会死在路上的。” 落世千本来就长着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简单来说,他就像家家户户里摆着上香的活菩萨一样,使人看一眼就觉得他很……慈祥。 嗯,对,就是慈祥。 落世千打了个哈欠“你为什么非要大半夜来呢?你知道南正寒有多不好哄不知道?” “啊?”那妇人一怔,沮丧着一张脸哭泣道“我家罗卜高烧不退,我若再不求助于人,肯定会死在路边的,求求您了,您打我骂我吧,求求您救救我的孙子吧……” 万凡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了落世千一眼,落世千示意他淡定,万凡就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去仔细看了看那妇人。 结果落世千只是叹了口气,指了指万凡“唉,你求我没用,你得求那个。” 然后他转身就回去睡觉了…… 万凡“???” 那妇人双眼含着泪花,似乎心都憔悴了,都不会在爱了,可怜巴巴的瞧着万凡,万凡觉得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而且容易出错,一旦出错,就是大错。刚刚落世千说了,这院子里有一个叫南正寒 的家伙不好哄,晋临没有南氏这个姓氏,南是南沼皇族仅有的姓氏,注意是仅有,这个妇人她……有毛病。 那万凡是留?还是不留? 当然是留啦,要是不留的话改天在来别的麻烦怎么办?便随意挥了挥手,叫了一个门卫来,打听了下院子里可有能容得下这妇人的地方,门卫思量着说“后厨还缺一个砍柴的……” 砍柴一般都是影卫来做,要不就是门卫来做,这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上面主子问的机会,他当然要推卸一下责任什么的,于是这个妇人就有了砍柴的活计。万凡点点头“那就她了。” 然后又自掏腰包拿了几粒碎银“去外头找个大夫给这孩子瞧瞧吧,要真不治而死便是造孽了。” 如果那个妇人是晋临派来的卧底的话,那么那个孩子应该是无辜的,万凡这样想,起码是长的很白净的一个孩子,惹人喜倒是真的。 那妇人立刻千恩万谢的,万凡也打了个哈欠,一脸不情不愿的回去睡觉了,刚躺下,隔壁屋子里南正寒哇的一声就哭了……然后就是南裕泽哄孩子的声音,他以前认为南裕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真的, 事情尽在掌握之中不出一丝一毫的差池,这种人铁定很稳重,而且他几乎全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那种,结果现在 他冲着一个才两个月的孩子束手无策。 万凡裹紧了被子捂着脑袋,希望明天叶青青能回来。 “哐啷。”碎石碰撞的声响,开了一个小洞,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程鹏打了个喷嚏,嗓子里特别难受。吞了口口水忍了一下,低声道“通了。” 他将叶青青给的荧光粉洒下去,很快就蔓延开了,这个墓室……真的好大!!一眼看不到边的那种宽广,荧光粉渐渐的扩成一个黑点儿,他从那个洞里跳下来,落地荡起一层灰尘,踩在上面是碰不到地 的,有很厚的一层土。 程鹏嘱咐道“慢点儿,很多土。” 这土是湿的,浸了水的,只有上面那一层是干的,叶青青跳下来的时候也是一层土,接二连三跳下来的人多了,就是漫天的土,呛的人直咳嗽。 这个墓室大到还没有出乎意料,其高度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大脑系统早就给了拓扑图,这个墓室一旦打通,涨潮的时候上面月亮河的水绝对不会漫过那个月坝,当然就不会发生大水淹兵那种事。 这洞里只有一副棺材,是端明皇后的棺木,在正中,很古典朴素的一个翻盖儿棺材,还有一堆……嗯,没错,是黄金和珠宝。以上这些是大脑系统告诉她的,然而现在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一马平川。 叶青青不禁心肌梗塞了一下,这里除了脚下的土,和墙上的土,阴冷和潮湿,发霉和难闻的气味,就没有其它的了,呃……还有很多细菌。 叶青青怔了一下,懵在那里半晌“没,没打错洞吧?” 程鹏也很懵,他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墓室,别说自家二叔子了,就算是街头说书的手上话本子也没有这么离奇的事儿啊,刨开来就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他瞧了瞧叶青青“这,这是您带的路啊。” 这个洞是您融的啊,怎么会带错路。 叶青青扭头对东遐之说“派一个人回去拿铁锹去。” 东遐之就随便指了一个兵,让他回去拿铁锹,那兵原地站着打了个冷颤,磨磨蹭蹭的点点头“是。” 那人刚走,叶青青看了看四周“我总觉得这里很不安全。” 程鹏摇摇头,倒是很大胆的往前走了几步“没事,应该安全,这里长年久月不进人,落土又很严重,每年涨潮的时候都会渗水进来,就算有机关什么的,应该也废掉了,我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生锈的 铁的味道,很恶心。” 程鹏戚眉,他好像又闻到了铁的味道,很重而且还很浓郁,就是化了的铁水儿,叶青青见他表情不对劲儿,夏宇突然拽了叶青青一把,又把世无双推开,她们两个人刚刚站着的地方插着两根长箭。箭头 都不是尖的了,好似被什么东西化掉了一样,插进土里扎的也不深。 夏宇瞥了瞥嘴提醒道“小心点,这里有箭雨。”然后他轻声嗯了一下,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不该就这么一两只箭的啊。 叶青青看出他的疑惑来,踢开一些土块,下面埋着腐蚀的箭,那个恶心的铁的味道,就是从土下面传出来的,而且闻着还很像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久久不散下,尤其是在踢开一块土的时候,更浓 郁了。 世无双反胃,拉着夏宇干呕起来。 夏宇也有些不舒服,叶青青扯了扯嘴角“看来,来的早还是不如来的巧。”本来这里是有箭雨的,这个触发箭雨的机关是重量,这个墓本身修的就很没毛病,能闯进来的人少之又少。然后每年月亮河涨潮时,地下就会因为水的冲击而掉土,掉在地上的土触发了箭雨的机关,使这些箭都射空了,本来这墓里还有几个丫头侍者的尸体陪葬,被箭射的千疮百孔,后来再次涨潮,在落一层土,就把箭和尸体埋在下面,又有渗进来的水,潮湿的空气,年复一年的,当然难闻。 第三百六十七章 这下面都是虫 举目看去,空荡荡的,世无双有点儿懵“为什么没有棺椁?” 叶青青磨蹭的往前走了两步,又踢开点儿土块“应该就在这下面埋着。” 一股子血腥味儿蔓延上来,只往鼻腔里钻,顺着咽喉下去呛懵了。叶青青退了几步,她在想一会儿用铁锹挖开这些土的时候,可能大家都要吐。 叶青青是去过两术山的人,她在淌血尸河的时候都忍了……那兵慌慌张张的钻回来,扛着老大的一个包袱,往地上一扔,哐啷都是铁的碰撞声,东遐之拆开来拿了一个铲子,四下看了一眼,大家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又无可奈何。东遐之吞了口口水浑身汗毛 都竖了起来“捂着鼻子,不要看……”万一挖出那些残肢断臂生了尸虫的脏东西,让人看见了岂不是更作呕?东遐之看了一眼叶青青和世无双,还有昭辰,让她们三个离的远点儿,叶青青一脸坦然“挖吧,磨蹭什么?这下面还有什么东西能 吃了我不成?” 倒还真没有,就是恶心。东遐之点点头,闭着眼睛一铲子下去了,整个铲子都埋了进去,正准备剜出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铲子有些不听话,有什么东西缠在了铲子上面,他是常年使冷兵器的人,尤其是铁的东西,他的感觉 从不出错。 有什么东西,瞬间爬上了这个铁铲,不会啊,这下面不该是土或者是尸体和腐烂的箭吗? 他异样的脸和疑惑的目光对上叶青青的时候,叶青青勉强打着胆子用大脑系统扫描了一遍,他那个铁铲子扎进去正好扎断了几条尸虫,然后就有很多虫子缠着那个铁铲,这下面,都是虫子……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腿立刻软了些,扶着昭辰退了几步“这铲子不要拔出来了。” 铲子一拔出来,这些虫子铁定爬上来,这虫子系统没有记载,是人的尸体里生出来的,就是想想就觉得很恶心,这里以前难不成是杀戮场吗?这下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尸体? 东遐之一个大男人瞬间就怂了,立刻松开了那个铲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叶青青“可,可是这下面有……有什么?” 叶青青从系统里抽出一些杀虫的,杀的是高细菌尸虫,也是从两术山里带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粉末,需要兑水。现下,水不多了。一个兵突然叫了起来,世无双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吓的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那兵也窜在夏宇身后“有虫。” 原本就很松软的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土慢慢破开,露出一点乳白色,涌动着,它那拇指粗细的身子用力在向外面挤着,它身上的粘液都成了它周身的润滑剂,然后慢慢的,它挤了出来,在地上 留了一个小洞,很快,那洞里第二只爬出来了,第三只……接着就是第二个洞,第三个洞…… 世无双狠狠打了个冷颤,紧紧抱着夏宇的腰“好恶心。” 虫子蠕动的速度很快,它们往人的脚上爬,瞬间这洞里一片惨叫,大家为了躲避这些恶心的虫子,狠狠的在地上踩,结果一脚下去就是深深的一个印子,那印子里在钻出更多的虫子。 叶青青拉着昭辰往后退,一边问有没有人带了水,都没人理会她,除了惊叫就是慌的乱跑。这下面都是虫子,味道越来越恶心了,叶青青手上的药粉没有兑水,根本就不够量。 昭辰也紧张起来“娘娘,这虫子不会吃人吧?” 说着,昭辰抓着叶青青的衣袖更紧了,紧的叶青青都觉得她的手在颤抖,也是,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黑地洞里,爬出这么多虫子,任谁都会害怕啊。 有一个兵试图原路返回,往那个洞口跑去,那个洞口下面早已是成片的虫子,它们相互挤在一起蠕动着,那倒霉兵可能只是想踩一脚然后借力爬进那个洞里。 然后他的脚就固定在那里了,虫子很快淹没了他一只脚,吓的他直冒冷汗,哇哇的叫着,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虫子顺着他的脚往上爬,很快,半条腿都是,不晓得这些虫子是不是咬人,他一声惨 叫,倒在地上,引的一堆的虫子爬过去,争相在他身上游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大脑系统有了分析,这种虫子周身带的粘液暂时叫做臭液,作为它们维持身体的灵活性。这种臭液很像一种东西,就是落世千融东西用的化尸粉,只是没有落世千的药效强,而且 还比落世千的药时长。化尸粉化一个尸体要半分钟左右,碰那儿那儿消。但这种虫子不是,它们需要用很多的粘液和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掉一个尸体,然后在从尸体里获取更多的粘液来保护自己。 这种虫子……叶青青还真是闻所未闻。 臭液,顾名思义,就是叶青青刚掉下这个坑的时候闻到的那种很刺鼻恶心的味道,这时候那种味道被放到最大,已经有几个兵被恶心的东倒西歪的吐,然后一头栽在地上就不用在爬起来,很多虫子就 盯上了他们。 夏宇将求救且懵逼的目光看向叶青青,东遐之也是,世无双已经两眼翻白身子发虚,整个重量都靠在夏宇身上了。昭辰也是,她已经瘫软下去了。 东遐之道“您可有什么办法?” 眼看这里虫子越来越多,味道刺的眼睛疼,睁都睁不开,脑袋都懵了,叶青青在等系统给解决办法,一时也说不出什么门道来,东遐之见叶青青不说话,瞬间就像迎头浇了一盆凉水一样,僵了一下。 许久不说话只知道往后退的程鹏突然叫“火,用火试试。” 这些虫子常年生活在地下,很少见光,也适应了潮湿,可能会怕火,这是程鹏觉得最可靠的一个办法了,虽然他腿抖的厉害,而且说话也哆哆嗦嗦的,甚至有将晕的迹象。 嘴边都有白沫往外冒了…… 东遐之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了一样,结果还是看向叶青青“娘娘,有火吗?” 下洞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忽略了带火把,因为有荧光粉。程鹏却从腰后抽出两根烧好的火把来“有火吗?” 叶青青觉得这时候自己铁定要拿出一个打火机来撑场面的,但是系统里摸索了半晌……只有火柴。火柴就火柴了啊。昭辰眸子里都有了希望,叶青青擦了火,噗呲一声,亮了很多。 程鹏试着把火把往地上放,火光带着一丝热度靠近那些恶心的虫子的时候,本爬的直溜溜的虫子蜷缩了起来,缩成了一个小圈儿…… 程鹏眸光一亮“它们怕火,它们……”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一股子气味儿窜上脑子,他一懵,手就松了,火把摔在地上,地上潮湿,就灭掉了。本来蜷缩着的虫子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趴到叶青青手背上,手背 凉了大半,手上仅有的一瓶药粉掉在地上,摔开了盖子……“哐啷。”碗掉在地上的声音,碎掉了,老妇人叹了口气,去收拾了一下,一旁草垛上睡着小罗卜,他均匀的喘气声让老妇人瞳孔又深了很多。她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来,偷偷摸摸的往粥锅里放,一个影卫 好似是刚巧来了,瞧见她在四处张望着什么,有些不对劲,就斥责的问“你在做什么?” 那妇人手一抖,立马收回那个药包,里面的白粉末却漏了出来,零星的洒在地上,影卫眼尖“这是什么?” “白,白糖啊。” 影卫走近了两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吃一口给我看看。” 妇人眼神慌乱“这,这掉在地上还怎么吃?” “如何不能吃了?”影卫蹲下身子用指尖黏起了一点,放在鼻梁下面,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懵了,一头栽在地上。 妇人连忙收拾了他,换了一个药包洒在粥里,胡乱的搅了搅,舀进碗里端着匆匆出去了。南裕泽正给孩子穿衣服,小正寒躺在被窝里正咿咿呀呀说着话,南裕泽傻乎乎的嗯着,好像能听懂一样。 落世千正好在门口碰到妇人来送粥,他诧异了一下“怎么是你?” 妇人有些心慌“我,我早起给各位大人熬了粥,孩子还小该喝点儿热乎的,我只是想给大人报恩而已。” 落世千上下扫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端着的那碗粥,熬的确实不错,皇家御膳房里也就这种水平了,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手好厨艺,却有这么蠢笨的脑子。落世千碰了碰碗壁“有点烫。” 他瞧见妇人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慌,扯了扯唇角淡笑“不过没关系,我送进去就行。” 妇人还有些不情愿,但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就一步两回头的看着落世千,落世千“……” 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做卧底的专业智商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谁府里做卧底?你明目张胆的打昏一个影卫啊大妈,大妈你知不知道四周都是影卫? 还有你的那个药……洒在地上能不能用脚踩一下装作没有发生这件事,你洒了药完了连收拾都不收拾,晋临是有多对不起你啊? 吱呀一声,落世千推开门淡淡道“有人送了碗毒粥,要不要尝尝?” 第三百六十八章 出宫有风险的 南裕泽把孩子从床上抱起来,斜睨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有人送来一碗毒粥。”落世千将粥放在桌子上,试着用银针来测毒性。一旁的南裕泽冷冷瞧着“你又搞什么花样?” “这是昨晚那个妇人送来的粥,在厨房打晕了一个影卫,洒了毒粉送来的。”落世千淡淡说着,好似一点儿都不惊讶,习以为常了。 往食物里下毒这种手段,落世千觉得都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南裕泽冷哼“原本以为晋临风水是及养人的,怎么就养出了姜林这种半吊子的智商来。” 落世千嗤笑,拿出银针来,银针泛着一圈淡淡的青紫色,落世千问“怎么处理?” “可能我们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的有些招摇了。”南裕泽问道“兵到哪儿了?” 落世千以为是在问他,顿时怔了一下,行军路线一直都是他在亲自过目,自己哪里晓得,就懵道“我哪里知道?” 南裕泽恍惚了一会儿“在我桌子上有一封昨天送来的信还没有拆看,你去看一下。” “嗯。”落世千随手打翻了那碗粥,命人进来收拾一下。 南裕泽瞧着那粥道“既如此,那妇人就不能在留了。” “也不能杀,杀了岂不是打草惊蛇,这是送了一个蠢笨的卧底来,要是换一个聪明的,更难招架,留着当心些就是。府里这么戒严,她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 “不留。”南裕泽打断他的话。 落世千也不与他狡辩,拆开那封信大致看了一眼,说道“开战也是今年二月份了。” 外面突然一阵哐啷的声响,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一影卫跪在门外禀道“主子,属下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南裕泽与落世千相视看了一眼“进来。” 果然是那个妇人,已经咬舌自尽了,正寒还小,要避一下,南裕泽就抱着孩子出去了。落世千瞧着就是昨晚那个妇人,死相很难看,半截舌头吊在外面,还没有完全咬断。 但落世千把脉的时候晓得她是被毒死的,嗯,毕竟咬自己舌头是很疼的…… 影卫说道“属下是见她一个人在窗户外面鬼鬼祟祟的偷听,只上去拍了她肩膀,她就立马咬舌自尽了。”可能是被吓的了,毕竟来这个府里做卧底是要承受很沉重的心理考验的,但凡出一丁点儿事儿,为了不受刑, 就立马的咬舌自尽,落世千见多了这种人,也就按往常的处理办法一样。从衣袖里摸出一瓶 化尸粉来“拉出去处理了吧。” 重点在哪里?那影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您竟然随身带着化尸粉这种变态的东西…… “开!开!开!”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震的江由耳朵疼,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骰盅,都是倒扣着的,他在萧非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萧非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江由点点头“您放心,一定回本。”萧非扯了扯嘴角,表示不愿意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江由正了正衣衫,在旁人呼喊声中开了自己面前的那个骰盅。开盅的时候他还有一丝腼腆,就是那种新人刚入行的傻乎。然后四个骰子他开出六 个点儿数,算是小的了。 众人一哄笑了起来,对面坐着的那个汉子撸起袖管子开了自己的骰盅“小兄弟,对不住了,这把我拿了彩头。” 他是十六点,赢了江由十个点,萧非在一旁抱臂看着,一脸的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记得江由的手法在毒宗里没有对手的,怎么现在时过境迁了还是怎么了,输了这一把。 江由一边笑嘻嘻的把银子往那人前面推,一边说“今儿是第一次来,还请各位长辈们照顾照顾。”那赢了银子的汉子就嗤笑起来“咱们这行当里啊,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都是吃饭的手艺,玩命的银子。怎么,还得故意输给你不成?”说起来这行当里确实有后门,暗箱操作的多的是,只不过江由今日来 的是正经的场子,不玩儿桌子底下藏人的那种游戏。 江由笑着也不打岔,问那汉子“还来不?” 上一把输了五百两,在这场子里五百两还真算不上什么,当然,在江由眼里,萧非眼里,也算不上什么,看着江由笑的还算实诚,那汉子问周遭的人“我要是跟他玩下去,可别说我欺负新来的。” 于是俩人又一连开了两三把,汉子赢了江由有五六千两多。萧非依旧在一旁抱臂瞧着,那意思就是今天若是不回本,晚上回家你可能要挨打。 江由打了个冷颤“兄弟,你赢了我这么多银子,我回家怎么跟老婆交代啊?” “呦?”那汉子嘻嘻嘲笑了几声,摸出一个银锭子来,足足五十两,往江由面前一摔“呐,这是念在你是个新人,别回头说被我欺负了去,这是我送给你的,当认识一场。” “别了,五十两我还看不上,这么着吧,虽然你赢了我,但我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老前辈来给我开开眼,价钱随便开,我都出的起。” 人群里就有人笑起他来“听你这口气不小,是那家个富贵公子?来这邋遢脏兮的赌场消磨时间的?” 江由脸上的笑就没收过“说不上富贵公子,就是想来见识见识这场子里有没有什么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的伎俩。”“来,我们俩来一把。”大概是跟江由同年岁的,也就二十六七岁的,穿一身白衣,看着气度不凡,也是笑嘻嘻的,这仿佛让萧非看到了当年的江由一样。江由一怔,仿佛看到了同道中人,恍然有一瞬认为 是看到了落世千。只不过这男子没有落世千的气度。他应该实实在在是个书生。 长的像书生的人,他不一定就是书生,这是江由活了大半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场子里叫他百鬼骰子,意思是他玩儿骰子就没输过,这场子也是他的场子,他是……老板。 但江由还真没听过百鬼骰子这么一号人,一来他对大瑶的了解还没有了解到街面门铺的市场上,二来,他不经常到赌市上来。人群渐渐分散成一条小道,那人笑着过来“我瞧你也不像是个富贵公子, 手上刀剑磨出来的茧子肯定很硬,你不必藏着掖着,我们圈里的人能看出谁是同行来。” 被揭穿的江由本来该生气的,或者是尴尬。萧非勾了勾手,江由侧身贴了过去,萧非以一个圈儿外人的眼光来说“这肯定是个高手。” 江由“……您别忘了,我也是一个高手。” 萧非“……”好有道理的样子。 “我叫百终。”那白衣男子抱拳作揖“敢问公子是?” “哦,我叫……夏宇。”江由道。 萧非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他只关心能不能回本。 江由与他找了一间单房,屋子里除了他们俩人就只剩萧非了,百终不解“公子何不把侍者遣到门外去,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何不把门关起来促膝长谈一番?” 萧非脸色明显黑了,江由脸色也有点儿不自然,俩人相对看了一眼,萧非扯出的一丝笑让江由打了个冷颤。百终的智商似乎超出了江由的想象,他立刻又对着萧非作揖“对不住,可能是我误会了您的身 份,不过我确实与您旁边这位夏公子看着眼缘极好,您能回避一下吗?” 江由低声道“我一定会回本的,您放心。” 百终立刻叫了人过来“伺候好这位公子,一定不能怠慢了。” 萧非就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这间房里除了一张桌子就不剩其它了,百终摆好了骰盅道“这些年来看着顺眼的人也就你一个了,倒还真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很缺朋友吗?”江由坐下问。 “有些日里交往的狐朋狗友,交心的倒是缺。” 江由漠然不与他说太多,他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就问“你赌骰子多少年了?” 江由随口问“你觉得我像是多少年的?” “嗯,打小就接触的吧?” 江由正经瞧着他“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说吧,玩儿多大的?” “我刚听见你与那人说要回本,你输了也不过五千两,我们万两起,三局。怎么样?”百终已经把骰子递到了江由面前。 江由点点头“好。” 哗啦一阵闷响,很快又安静下来,这屋子里就一个窗户,外面冷艳的光透进来有些凉,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所以就点了蜡烛,可蜡烛的光总是微弱又阴森的,屋子里有风,就忽闪忽闪的。冷意是渗 进骨子里的,江由在开骰的前一秒,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长的很像自己,刚刚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越看越觉得像,无论是体型,还是气度,还是言行举止,甚至连拿骰的手势,开骰,眉眼间的神色,都跟自己一模一样。 他在开骰的时候又不可思议的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百终没有说自己叫百终,带着一丝为难的神色说“没有人跟您说,皇帝出宫是有风险的吗?我叫江由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半吊子的萧非 “你叫什么?”江由问,这时候他已经有点晕晕乎乎的了,留意到自己的手已经是青黑色的,他这才意识到那骰盅上抹了毒药,可是好像知道的有点儿晚。 “我叫江由。”百终说,对着江由的面说“我是大瑶的皇帝,毒宗的江护法。” “那我是谁?” “囚犯!”百终将脸上的面皮撕下,露出跟江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江由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然后脑子突然炸开了,腾地一声站起来“来人啊!” 外面有影卫,进来之后……懵掉了。 江由只听到门吱呀响了一声,进来一些人,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没什么知觉了。百终扯了扯嘴角,又让那些影卫退下,在外面吃东西喝茶的萧非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有那里不对劲儿,直到百终从里面 出来,带着一些大面额的银票,对萧非道“我还从没失过手。” 萧非面上不大高兴,实际上他本来就很不高兴,瞪了百终一眼“那个叫百终的莫不是被你打死了?” 影卫从屋子里拉出一个人来,穿着百终的衣服,长着百终的脸,影卫禀道“人还没死,还留有一丝气息。” 百终说“这人名下产业很复杂,身世也不明,能在这种地方开得起赌场的,先带回大理寺审审吧。” 萧非斜睨了他一眼,百终微怔了一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萧非觉得面前这个江由从赌场出来就有些变化,比如他在回程的路上问萧非兵走到哪里了,什么兵?萧非就有点儿懵“你说的是你派去晋临打仗的兵?” 百终嗯了一声“是。” 萧非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您……不知道对吗?”百终立马转过这个弯儿来,挠挠自己的脑袋有些抱歉的意思“刚刚在场子里喝了点儿酒,喝晕乎了。” 萧非看他的目光越来越迟疑,终于从百终眸子里看出了点儿疏远来,他故意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百终道“刚好腊月十八,但我从来不过生辰,您知道的。” 萧非暗叹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江由从不过生辰,他生日那天也就吃个鸡蛋,连夏宇都不知道他是何年何月生,也就萧非和万凡知道,那天若是心情好就聚在一起喝个酒,可一年里他们几乎每天心情 都不错,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一百多天都会聚在一起喝个酒,所以江由的生辰很少有人知道。宫门口铺着的雪路早早就被扫干净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马车才缓缓的进去,百终吩咐公公召见兵部尚书梁文鹤。萧非闲着无聊在宫里后花园儿与先生逛园子,这位先生是大瑶先帝的老师,这时 候早已白发苍苍。江由念其是有真才实学,就留在了皇宫颐养天年,这位老先生常住在书阁里,叹今儿的天气不错,出来御花园里走走,就被萧非给碰上了。 说来也是不浅的缘分,萧非跟他很聊的来。他本先是在路上踢踏着雪走的,问了个宫女可有冬日里开的花,宫女指了路,他又被老先生拦住问可有冬日里开的花。 他刚被宫女指了路,当然知道该往哪里走,就带着老先生去了,俩人东冬日里开的花聊到了当今圣上江由,老先生问起萧非身份,萧非说是江由宫外的朋友,如今江由忙着朝事,自己无聊就来后花园 了。老先生眉开眼笑的“既然是圣上的朋友,那肯定是个不错的人。” “你对江由评价很高?”萧非心下有点儿奇怪“你不是先帝的教书师父吗?你……” 既然都是先帝的教书师父了,他懂的肯定也不少,那么他肯定能看透江由和大瑶先帝之间的关系,他还能说出喜欢江由这种话,当然让萧非有些不可置信。 老先生似乎能猜出萧非的心思来,淡笑几声“老夫不才,没教出个好学生来,这迟早是要改朝换代的,惋惜什么,都是命数。我还是真心喜欢江由这个人,他很聪慧,又聪明的很隐晦。” 萧非不解“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很低调。” “你是没有见到他治国的办法,他委实是个人才,我不禁好奇起他是谁教出来的了,你既然和他是朋友,可晓得他师承哪里?” “您这问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您晓得他出身毒宗,自然是毒宗里头的教书师父了。” 老先生摆摆手“不,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毒宗,见过那几位师父,没一个能入得上眼的,江由断不会是他们那帮子废材教出来的。” 废材?萧非哑然“那依您看,谁才称得上是江由的师父?” “毒宗的宗主。”老先生淡淡说道,言语里有几分惋惜,和崇敬来。 萧非瞬间觉得这老头子是在夸自己,有些飘飘然了,连连谦虚“哪里,哪里,萧宗主也只是个弄剑经商的粗人。”用江由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主子是个半吊子,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就行。 萧非还头一次被德高望重的长者指着名姓夸,得意忘形之际险些透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来。 这花园一入了冬,满院消寂,这场景里连枯树光秃的枝丫都有了几分自己独特的韵味来,更别提入目的银装,脚下松软的雪了,晴好的天难得的一望无云,冷也冷的舒服。可能是萧非心情比较好,所以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一个不小心暴露了他内心活动,老先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萧非脸上就刻着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几个字,甚至还脸红了一下,老先生诧 异的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个,您为什么会认为是毒宗宗主的功劳?”萧非窃喜“难道是因为他的鼓励和宽容吗?” 萧非这时候很好的诠释了那句话,江由常对别人说的那一句“我家门主心地善良,但不是你能欺负的对象。” 他觉得用蠢笨来形容萧非是一种找死的错误,他和万凡甚至一致认为他们两个的存在就是弥补萧非的不足,这个不足指生活上的照料,和智商上的填补。就像现在,萧非像一个吃了糖一样的孩子。很 高兴。 然后老先生淡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能说是鼓励和宽容?应该是识人善任,调教有方,我曾有幸见过萧前辈,很稳重大气的一个人,胸怀家国天下,那时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出了帝王相。”老先生在江由的皇宫里说别的男人生了一副帝王相,这其实也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但他早已花甲古稀的年纪,又是得江由敬重的人才,说话就很少忌讳什么。但是这话还是有问题!萧非脸上稍划过一丝 尴尬“你说的萧前辈?可是据我所知,当今毒宗宗主才刚过二十六岁生辰。” “哦。”老先生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萧然。” “我爹?”萧非惊呼,尼玛原来你夸的是我爹? “你爹?”老先生也被吓了一下。 “哦。”萧非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郁闷来“咳咳,我爹也说过,说萧前辈文武双全,才貌过人,还很会教养,生了个孩子都那么聪明……”萧非往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先生已经停下了脚步,他恍然回过头来发现身侧没了人,往回看了一眼,先生正在哪里兀自摇头,咂舌道“是,萧然确实是个人才,所以我才会说,能教出江由这样的 孩子的,必然是个大人物,便是萧然了。” “为什么不说是萧非?”萧非不甘心的问“萧然在江由十七岁那年就去世了,后来萧非继位,若说调教,不该是萧非的功劳?” “你可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听说毒宗宗主是个半吊子。”老先生也没有歧视的意思,就是很平静的在陈述这个事实,不过他越是陈述,萧非就越生气。 他登时就不高兴了“你没有了解过萧非,只听别人口传,怎么就说他是个半吊子?”萧非还没说毒门的程辰澈呢,程辰澈就更是个半吊子了,那月无涯是不是也不会教儿子?萧非自我感觉是没毛病的,起码他没有花天酒地去睡人家姑娘,完了就走人,也没有四处拉帮结派跟人称兄道弟的 打群架,这事儿程辰澈就干过,他鼓动一帮子乞丐在黑市里装阔少,瞧谁不顺眼就打谁。 这种黑历史你随便查,满大街都是。 当然,老先生不知道毒门有程辰澈这一号人。他一直觉得毒门的月堂冥在自身能力上远超毒宗的萧非。老先生道“也怪我道听途说,与你说的多了,我这几年尚不曾出宫,对外面的了解,少之又少。” 他捋着胡子漫着小碎步走了,萧非在后面愣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堵在支气管里差点儿被气死,什么德高望重的先生,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老头子,他那点儿本事可能只局限于他自个的藏书里,真不知道 江由为什么会敬重这样的老家伙。 萧非愤愤的自己在花园里乱转着,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啊,起码自己还是把毒宗撑了几年没塌啊。 第三百七十章 大家是睡着的 当然萧非的意思不是在他的治理下,毒宗没塌,他就是一个没毛病的主子…… 梁云宵带着一堆侍女匆匆的过去了,刚巧被出了御花园的萧非瞧见,萧非想着这时候是要吃早饭的,这些东西可能是给江由送过去的,自己肚子也饿了,便拐了个弯去了御膳房。 他刚拐弯儿,梁云宵一拍脑门,对身后那些宫女道“哎呀我忘了一盘豆糕,你们先去,我回去拿一下。”那些宫女面面相觑了一阵“姑娘,皇上早上是不吃豆糕的啊。”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梁云宵怒道。 宫女知道昨晚皇上宠幸了她,就不敢跟她硬着碰,低声说道“姑娘说了算,奴婢们先去了,您路上慢点儿。” 今天早上厨子们确实做了豆糕,只不过梁云宵在回去拿的时候,那一叠六块儿的豆糕已经少了两块儿,萧非正端着碟子去找其它好吃的东西。 梁云宵一进门就看见是萧非,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想跑,萧非喊了一声“回来!” 梁云宵战战兢兢的转过头“你,你是……” “既然不认得我,那你跑什么?”萧非走了几步离她近了些“你就是梁云宵?”“是。”梁云宵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礼,而且还很害怕的在发抖,轻微的在抖,萧非见过的多了去了,一般那种见到自己就发抖的,要么是的罪过自己的,再要么就是心里有鬼的。梁云宵属于后 者。 萧非绕到她前面“你抖什么?” 梁云宵知道他是萧非,毒宗的宗主江由的主上,本来来做卧底心理上就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了,面对江由一个人她都害怕,更别说萧非了。她不敢正面看萧非。 萧非便觉得有趣“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不,不是,就是冷。”梁云宵抖的更厉害了,就是腿软,身子也发虚,在她的认知里,毒宗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毒宗宗主萧非,一定是一个很牛逼的人,所以她害怕啊。 萧非扯了扯嘴角,凉笑道“你来御膳房做什么?” “拿,拿皇上要吃的豆糕。”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 “萧非。” 梁云宵腿一软摔了下去,萧非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这么大铁定是心里有鬼啊,就板着脸问“身上是不是藏了毒药?” “没有,没有。”梁云宵可能就是做贼心虚了点儿,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萧非道“来人,搜身。” 宫里是随处有影卫的,毒宗的影卫都听他的话啊,梁云宵脸色瞬间煞白“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哦?说下去,我就不杀你。”萧非哑然失笑,这还什么都没问呢,晋临派出这么个卧底来是不是有伤大雅?影卫也挺尴尬,本来还想着能扒了这姑娘的衣服。 只能是想想了。 梁云宵在挣脱影卫束缚的时候甩出了衣袖里的药包,一个白色的小纸包,萧非递了个眼色,立刻有影卫抢了过来,梁云宵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去抢。 抢是抢不过来的,那纸包里是毒药。 医宗的药,也不是等闲药师能查出来的,而她又说来拿豆糕,萧非忙吩咐影卫“去告诉江由,早饭不能吃。” 在回过头来,梁云宵自杀了。 而那份早饭,百终本来就没有吃的打算,他一直在等梁云宵死掉的消息,果然在散了早朝后,就有影卫来禀,说梁云宵被抓下毒,当场自杀了。 百终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今儿个有人夸落世千带孩子带的很棒,对没错就是南裕泽夸的,落世千看着渐渐不哭闹的正寒,还挺骄傲的说起陈年往事来“就我跟方清峰带祯祯的时候,一次我出门半个月,回去的时候祯祯会跑了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看他特别可爱,就伸腿故意绊了他一下,他就摔了……” “哈哈哈哈哈”落世千丧尽天良的笑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小家伙吃的又胖,跑起来跟个肉球一样,摔一下滚好几圈儿,太可爱了!” 南裕泽默默的抱起快要睡着的正寒,默默的离他远了点儿。落世千一点儿都没感觉到自己说的有那里不妥,乐呵呵的又说起其它事“还有一次,我和祯祯在床上玩儿,他爬到床沿边,眼看就快掉下去了,我打算伸脚把他勾回来,然后脚出的快了点儿,把他踹了下去 ……” 南裕泽抱着正寒的手又紧了一点,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收回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以后你碰祯祯的时候,必须有我在场。”“你不要这么认真嘛,我跟方清峰是亲舅子,那些都是意外,意外,我们对祯祯真的是一片好心,我带孩子是真的有经验的,你知道什么时候他会饿吗?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厕所吗?你知道他哭是为了什 么吗?你知道怎么当爹吗?” 南裕泽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天晚上你守着正寒,我去一趟月坝。” “嗯……去一趟吧,我也觉得不太踏实。” 结合叶青青之前讲的那个构造图,在加上落世千的算法,叶青青最短用一天的时间就能打通那层岩石,只要打通就好,涨潮的时候水就会漏下去,至于下面到底有没有墓…… 这个落世千不好说。 南裕泽是跟方清峰去了,就一夜的时间,南裕泽在腰上捆了个绳子,纵身跳了下去,这个洞比他想象中的要深一些…… 这个墓,比叶青青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她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空荡,那腐烂的气味还在,刚刚眯起眼,她就被这气味给刺激的清醒起来。 她只记得,昏迷前,把药给摔了,洒了一地,然后就没什么知觉了,这里看样子是没有虫子了,只有一具还没被啃完的尸体,白骨上黏着肉沫,偶尔有那里爬着几条指甲大小的虫子,在碎肉烂骨里钻 来钻去。 那是新尸体生出的虫子。 叶青青又恶心了一阵,系统里有提示,那种虫子只需要闻到药粉的气味就会害怕的退缩,群体性的,一般只要见到一条,就会有一大堆,要是伤了一条,那一大堆都会退缩,它们也怕火。 叶青青蓦然想到那条蜷成一团的虫子,原来是只伤一条,其它的就都能解决。她是最早醒来的,而且查不到昏迷的原因,系统只提示有净化一种毒,就没有其它的了,连毒的种类都没有,也没有显示 昏迷时长。 这个洞里还是空荡荡的,夏宇他们尚在昏睡,她自己一人也不敢在挖脚下的土,怕在挖出虫子来,就想办法打通脑袋上的石壁,在此之前,她给夏宇把了脉。 只是普通昏迷。夏宇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发现自己身处万凡的墓前,冷风萧萧,江由拿着杀人的刀,还在淌血,这里天都是阴沉的,他脑袋钝痛,想去拦着江由,江由推开他,举着刀去砍萧非,萧非躲都没有躲,被 江由一刀削下脑袋,夏宇一个激灵才发现,他们身处一座尸体堆成的血山上面,江由是清冷,孤傲,残忍,又不可一世的昏君。 这好像是个梦,夏宇发现自己并不能做什么,他就坐在尸体上,江由知道他的存在,却无视他,他眼睁睁看着江由提着刀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这山堆的越来越高。 世无双从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她看到江由在活剐夏宇,她吓的往这边跑,却怎么也爬不上那座血尸堆成的山,她是踩着人脑袋上去的,那些人脑袋上都打着万骨坊的标签。 东遐之的千军万马在晋临城下,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进军晋临,将旗帜插遍晋临的每一寸土地,让月亮河都散发着灭亡的腥臭,让晋临的刁民永久都不能在开口说话,永久服侍着大瑶。他们都将 是大瑶的奴隶。 程鹏带着家里的二叔在逃命,身后是东遐之的兵,他们将人头扔在前面挡住去路,用铁甲造成的牢笼把晋临的所有百姓都圈在一起,像饲养牲口那样,毫无自由可言。 他们的梦境好像是能连在一起的,程鹏在大声呼救,东遐之挥兵进军,将后面铁甲的牢笼越扩越大,江由还在肆无忌惮的杀那些违逆他的人,夏宇还没死透,世无双还在赶去救人的路上。大家的梦都很惊恐,可又怎么也醒不过来,叶青青举起铁铲,才发现根本就够不到上面,就从那个来时的洞里爬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具是能用的到的,只要打穿这个石壁就行,墓里有什么东西她都 不想在要了。 刚上去,拐了几个弯,听到外面水池子里有声音,有人在,这气息很熟悉,是南裕泽。她心下一喜,大喊“南裕泽!”这三个字好像卡在喉咙里了,说不出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晓得自己哑巴了,等等,哑巴了?可是系统就是显示她哑巴了啊,南裕泽拿着一个斧头过来了,斧头上沾血,南裕泽口中呢喃着萧乐雨,就像中 了魔咒一样,离 叶青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叶青青想跑,腿动不了,想说话,哑巴了。 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南裕泽,直到他那一斧子砍下来,温热的脑浆洒了一地。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南裕泽的气息,南裕泽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只看到晕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叶青青。 第三百七十一章 梁家也入狱了 巨大的爆炸声,夏宇猛地清醒过来,地洞里的凉风冷飕飕的顺着衣服灌,上面水池子被炸毁,水顺着炸开的洞倾盆往下。夏宇刚醒,就被水浇了满面,程鹏扑腾在水花里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水很快就全冲下来了,掉下几根绳子来,南裕泽喊“上来!” 南裕泽手上还抱着叶青青,这绳子是原来他们留在水池子边的,夏宇懵了半晌“谁?” 程鹏的叫喊被哗啦而下的水声淹没了,上面池子里存的那点水浇下来很快就渗进了土里,土下就有了点儿瓷器碎掉的声响,哐啷且清脆,又是一阵闹哄哄的声响,程鹏大喊一声,都醒了。 东遐之坐在水里一脸懵逼的看着夏宇,他面前有一根很粗的绳子,南裕泽又喊了一遍“拽住那个绳子!” 条件反射的,他就拽住了。夏宇清醒过来就听到脚下有瓷器碎掉的声音,他断定这下面是墓,有珠宝,陪葬品,所以他不大愿意上去,他的任务除了来掺和一脚,还有端明皇后囤下的珠宝,他想带回去 。水渗进土里,土下面的虫子蠢蠢欲动,已经有一只破土爬了上来,一只来了,一堆就不远了,刚从噩梦中惊醒,他们就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怂了好多,可虫子就明晃晃的在眼前,缓慢的从土里拱出来 …… 南裕泽垂下了三根绳子,一次只拉上了三个人,世无双,东遐之,还有一个兵…… 正想再次扔下绳子去带人,下面一片白色,虫子上来了,南裕泽一惊“那是什么?” “虫子,虫子!”世无双惊恐的喊,可是夏宇还在下面,她想也不想的纵身又跳了下去,她身上还绑着那根绳子,南裕泽没拦住,眼看她人就要掉到那一堆虫子里了,世无双身上绑着的绳子突然紧绷,救 了她一命,她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了下去,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鼻尖碰到了虫子的身体,她这会儿子,才彻底清醒。衣服已经黏在身上了。她连内脏都在颤栗。 南裕泽瞅准了机会把她拉了上来,下面已经是一大片白色。世无双在离那片白越来越远的时候,她的手还在颤抖,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就不省人事了。 “传我命令,让景连赫带兵驻扎在原地,不必往晋临赶了。”百终对着一个侍卫说,那侍卫是宫里传信的,八百里加急信件的那种。百终的声音很低,满屋子宫女太监几乎都没听见他对侍卫说了什么。 那侍卫身子怔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顾不得迟疑,也不敢说什么,就应了一声“是。” 百终又将一个信封给他“交给晋临月坝一个叫张景的将军。” 侍卫接下“是。” 百终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低头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那侍卫满脸恐惧的磕头“属下定不负圣上所望。” 梁云宵死了,罪名是毒害当今圣上,梁家脱不了干系,举家入狱,这都是一天后的事儿了。梁家是判了株连九族的罪名的,只在一上午就全部抓获,押至大理寺。萧非觉得这件事有点儿蹊跷。 他跟晋临近来两任皇帝魏宁魏宝没有什么交集,但他跟魏羽坐在一起喝过茶,魏羽的智商绝对不是那种任用傻瓜做朝臣的人,晋临现在眼瞧着要灭,晋临朝上的人总要有点儿动作,比如姜林。而姜林又 是一块老辣的姜。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梁家作为大瑶兵部尚书,自江由上位时,他们家就很恭顺,没道理说突然派一个女儿过来当卧底,而且是在江由帝位越来越稳的时候。 他便去了大理寺,问大理寺卿要了梁家的一份卷宗,梁家大小人物都有记载,梁明北,膝下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梁思生是禁卫军统领,大女儿梁云涵嫁给了常赢嫡出的儿子,后来拿了一封休书。 自此跟常丞相家断了关系,前段时间常赢设计想要偷叶祯来抢皇位时,梁大人在朝上一句话也没有为他说。 足以看出梁家和常家势不两立的立场,那么梁大人就不会有跟常赢同流合污的思想来刺杀江由。 再就是梁家三小姐梁云宵了…… 萧非一边翻着他们家复杂的写了厚厚一本的卷宗,看着眼睛疼脑子也乱,随意瞅着就到了关押梁思生的地方,那小伙子长的确实标志,粗犷的气势颇有征战杀敌的雄霸,此时正晃着牢里木头的栏栅哭喊“ 我们是冤枉的,我梁家从未做过对不起圣上的事,我们是被陷害的,你们还云宵命来,你们还给我云宵……” 他自被抓进来,就一直在喊,狱卒说,他可能是被吓疯了,一直在喊还云宵命来,他说云宵绝不可能去皇宫,更别说什么给圣上下毒了。 萧非正要把人提出来深问,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江由?百终披着江由的一张脸走了过来,拉着一张脸似乎在闹什么脾气,拽着萧非的衣袖就把人拉离了那个牢狱。 找了一间还算僻静暂时没用的刑房,百终用力将挣扎的萧非推进去,萧非脸登时就黑了“放肆!” 百终想也未想,从墙上随意拿了一根鞭子,噗通一声跪下“主上,刚刚多有冒犯,请您责罚,但是牢狱这种污秽肮脏的地方,实属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你有什么瞒着我?”萧非有些生气,看他的眼里都是愠怒。 百终敢冒充江由来做卧底,来扭转晋临将灭的局面,必然是有几分手段的,他吞了口口水,毫不犹豫的脱掉上衣,拿着鞭子自己抽在了后背上,一条深红的血印子,凹下去又肿起来。 萧非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你做什么?” 百终眸光里泛了点儿泪“没能博得主上的信任,便是我的过错了。” 这句话给萧非的感觉无疑是震撼的,百终他……将萧非的心思,和萧非与江由之间复杂的主仆关系,摸的很透彻。他不是夏宇,但他敢保证,就算是夏宇,也不会把江由演的这么逼真。 萧非就心疼了啊,他带着丝命令的口吻“够了!” 他错过了百终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喜,这让百终觉得这个任务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几鞭子就拿到了萧非的心疼和信任,做江由,其实也没那么难啊。 萧非脸上表情阴晦不晴,出了大理寺的时候,后背甚至有一丝凉气,让他忍不住回头看,回头看到的却是江由笑着…… 笑的有点儿让萧非不舒服。 萧非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他总觉得那个男人不是江由,感觉上不一样,怪怪的。还有,他前脚刚进大理寺,为什么后脚江由就来了?这是不是代表江由有派人跟着他?简直放肆! 江由昏昏沉沉的从牢里醒过来,后脑勺一阵钝痛,全身都是刺骨的疼,身上遍布鞭痕,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虚到人之将死的那种地步。 这是大理寺的深牢?嗯,是,睁眼瞎的感觉就是深牢没错了。黑暗里他摸索着扶着墙站了起来“有人吗?” 一点光越来越近,一个狱卒拿着一个火把,牢门的铁链弄得哗啦啦的响,门一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醒了?” “这是哪儿?”江由还是问了一个自己觉得白痴的问题,但是大脑好似很空荡,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你刺杀当今圣上,被抓了,这是深牢,你也没几天活头了,兄弟?有什么遗愿没有?”那狱卒瞧着江由可怜,他身子骨本就瘦弱,又穿着单衣,被抽的浑身血痕,刚扔进来的时候,爬也爬不起来。 那时候这狱卒便很同情江由了,江由懵了一下,黑暗里啥也瞧不见,还是有些愠怒“刺杀当今圣上?你是说江由吗?” “嘿,你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还敢直呼圣上名讳?你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可不想跟你同流合污被说是乱党。得,你有什么遗愿还是别说了。” 狱卒想走,他又把铁链给拴上了,江由心下沉了沉“你等等。” “嗯?” “梁家是不是也入狱了?”江由问,若说弑君,江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梁大人梁明北了,他女儿梁云宵揣着什么心思进的皇宫这个萧非也知道,能假冒自己混在萧非眼下进皇宫称帝的,肯定会先办了梁家。 那狱卒点点头“你莫不是跟梁家是乱党吧?梁家三小姐梁云宵近来也混进宫里刺杀皇上,被抓了,这不一大家子都入狱了。” 狱卒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要见江由。”江由很平静道“我知道我见不到,你只需要上报就行。” 那狱卒“……难道你被打傻了?你是见不到圣上的,我向上面通报岂不是找死?何况你是囚徒之身,还是死罪。” “你向上面报吧,起码要闹到大理寺卿那里,我……我和外面春城街一家糕饼铺的老板很熟,你去告诉那个老板,说一个叫洛升的人让你去拿三百两银子,他就会给你,你拿到银两在办事不迟。” 江由此时很冷静,冷静到他的血顺着身流…… 都不知道流下的是冷汗还是热血。 三百两,够这个狱卒吃一辈子了。但狱卒是个成年人,又不是给个糖就能哄好的小孩子。他迟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没有勾结别人 江由冲他勾了勾手指,手扶不住墙,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狱卒见他伤重,这么一摔怕在摔出什么毛病来,吓的忙上前去“你没事吧?你可别死了啊!” 犯人在行刑前死掉,狱卒尚担不起这个罪责。 江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你就同那掌柜的说,是洛升要拿。” 狱卒叹了口气,纠结了半晌“那你可在这里好生养着,我去帮你跑这一趟。”这个狱卒近年家里不太平,他妻子从外面请了一尊菩萨来,说家里要多多行善,妻子便跟狱卒说,那些狱里将死的人,你替人 完成个心愿,帮个不失安全的忙,也算为自己行个善。 这时候刚好是下午街市收摊,有些东西贱卖卖的便宜,就有人去抢,市里十分热闹。春城街离大理寺不远,就拐了两个弯就是,那家糕饼铺叫喜乐,在京城里还是有名望的铺子。狱卒还从没来过这里, 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买过喜乐的糕饼。 这时候临近傍晚,有些只能放一天的糕饼也摆在门外贱卖,就是那种打过折后的价格,狱卒也买不起,只能瞧瞧那喜人的花色,看着都十分的香甜可口,一咬牙,想起了那三百两银子,他大跨步进去了 。 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进的理直气壮。 掌柜的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狱卒贸贸然的进去问掌柜的“您知道一个叫洛升的人吗?” 那个男人怔了一下,转过头来,却是萧非,萧非讶异间有了些许好奇,掌柜的见萧非有听下去的兴趣,这才跟狱卒说话“是的,我认识。” “哦,那个洛升让我来拿三百两银子。”狱卒有些小心翼翼。 萧非看了那掌柜的一眼“你欠毒门银子?” 掌柜的忙赔着笑脸“小兄弟你弄错了吧?我不曾欠过洛升银子。” “可是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啊,他说让我来春城街找一家糕饼铺的老板,就说是洛升让我来的,你就会给我三百两银子。” “洛升本人跟你说的?”萧非心下乐了,这人胆子也确实大,坑蒙拐骗用洛升的名头不说,还骗到了萧非脑袋上。这家糕饼铺是萧非的产业,去年才买下来的地契。 “嗯,是吧,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萧非就同他解释“洛升,又名落世千。”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问狱卒“你如实说,是谁让你这么来拿银子的?”狱卒心下暗叫大事不妙,是上当受骗了,就含糊说着告退,转身就要走,萧非道“拦住他。” 狱卒自然是走不了了,他大腿也掰不过毒宗的影卫啊,当即脸就变了色,煞白煞白的,转身哭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他拿匕首抵着我的脖子,威胁我一定要来春城街的喜乐 铺里要三百两银子,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能应了他……” 萧非“……你说的是实话?” “是啊,是。”狱卒又看了眼四周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小的句句实话,绝不敢欺瞒您。” 这时候已经有前来卖糕饼的人围观了,指指点点的,但多数都是站在门外,也不敢上前,主要是萧非的影卫太吓人。这对名声不好。萧非意识到这一点,就随意扯了扯嘴角不纠结此事了“既然毒门右护法 需要这三百两,那就给了。” 这个处理办法好像有毛病,难道以后任谁打着落世千或者方清峰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人的名号来这喜乐糕饼铺里开口要银子,掌柜的就得给吗? 那狱卒拿了三百两,又惊又怕的走了,萧非命人跟着他,果然一跟就跟出问题来了,影卫在大理寺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狱卒近来被调去看守深牢,守的是一个叫百终的犯人,百终谋害圣上江由才被投 入狱的。 萧非知道的时候便觉得很有意思,吩咐影卫道“你在去查一下百终这个人,往赌市那方面的生意上查。” 其实这些事百终已经做过了,自他进了皇宫当江由的时候,他就下令查了百终。百这个姓氏多在大瑶珠州的那一带,出了珠州就是顶稀罕的姓了,据调查结果来看,百终的父亲有一个牛逼哄哄的名字叫 百家奉,跟凉西陆县那个铁霸乡廷坤,是拜把子的哥们儿。俩人在黑市常干那些插科打诨擦边球的事。 百终是自小长在赌场里的,怎么出千怎么盈利怎么算胜率他都是一把老手了。这资料是不是没毛病,从背景到出身到长成环境都一清二楚。 萧非只是总觉得不对劲儿,他又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让影卫再去调查一下,往生意上查。 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百终在赌市上吃遍四方都没得罪人,是有原因的,他后面有人罩着,至于是谁,这个实在是查不出来。影卫就申请用毒宗的关系深查,查到了医宗。大家都知道黑市里鱼龙混杂什 么样的主子都有,百终跟医宗勾搭上也不奇怪。 只一个晚上,萧非挖了百终的老底。百终这个人按理说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冒昧的去刺杀江由?他觉得这件事又问题,打算去大理寺见一下百终本人。 早上的时候大理寺就来上报了,据说是牢里一个叫百终的犯人要见江由。萧非拦下了那个信件,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许在嚷嚷了。” 那送信跑腿的小差就很懵“您是?” 萧非抽走他手上的信,顺道给他点了穴,然后悄没声息的把人给办了,于是这件事没有传到百终耳朵里,大理寺卿以为圣上看了但是没批,就不敢在送第二趟,甚至认为圣上生气,连送信的人都给杀了 ,就有点儿战战兢兢的。 所以萧非来的时候他就有点儿讨好萧非的意思,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曾经是毒宗的护法,这位是正经的毒宗主子,大理寺卿恬着一张笑脸乐呵呵的问“您来做什么?有事您吩咐人来做就好,何必亲自来一趟 ……” “见百终。” “啊?”大理寺卿错愕,今天晌午送出去的信原来是萧宗主收到的,心下几个转弯儿,琢磨透了其中关系,混到这个位置上那不就是人精一样的,大理寺卿以为萧非这次来是回来掌权的…… 他转脑子那会儿,萧非脸色已经黑了大半“你聋了?” 大理寺卿忙道“没有没有,您这边请,这边。” 江由这会儿在牢里躺尸,萧非来的时候他差点儿死过去,叫了几声没人应,萧非问守卫“死了?” “没有,刚刚还有气儿。” “现在怎么不说话?把牢门打开。”萧非有点儿担心里面人是不是真的死过去了。 守卫结结巴巴的说“不,不能吧?”守卫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一脸尴尬的对萧非解释道“这个,这个萧宗主见谅,深牢重地只有圣上才……” “住口,我说把牢门打开!”萧非呵斥,大理寺卿脸色一变,捅了身边侍卫一下,那侍卫正转身要走,萧非轻咳了一声“去给江由通风报信?” 大理寺卿就很为难了,正欲辩解,萧非瞪了他一眼“我说把牢门打开,多余的废话你一句都不用说!” 大理寺卿动也不动,就跟一块木头一样“您不能让我为难啊~” 萧非抬腿,一脚踹开牢门……然后霸气侧漏的冲大理寺卿吼了一句“滚!” 江由好像听到了点儿动静,有气无力的动了动胳膊,轻声细语的问“水,夏宇,水。” 这声音很低,尤其是在萧非刚踹完门之后,大家都还在那声震荡中回不过神儿。就只有萧非听见了,他说夏宇,他说让夏宇给他倒杯水喝。 萧非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大理寺卿吞了口口水“愣着干什么,滚啊!” 然后一堆人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萧非回头看地上那人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熟悉。江由意识稍清醒一点的时候,就晓得面前人是萧非,他永远都不会忘了萧非那个气息。身子一颤就很激动,但无奈实在 是提不上半分力气来。就重重喘了一口气。 萧非晓得他还活着,就抬起他的脑袋来,可惜的是那张脸是百终的脸,跟在赌场的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萧非嗤笑“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 江由瞬间就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懵了,萧非刚刚说什么?他不是来救自己的?那这招偷龙转凤,是萧非一手安排的?他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没提上来,换成卡在嗓子里的血,呕了出来。 萧非接着道“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他嫌恶的松开江由的下巴“你是不是跟医宗有染?” 江由很想说没有,特别想喊出来他没有,但是没力气,又委屈。 那没有两个字在脑袋里回荡,贯穿了四肢百骸,像浪潮一样在体内冲击着。可惜萧非听不到他任何的辩解。江由沉着了几天的冷静,一瞬间决堤了,他哭了。 泪啪嗒啪嗒的掉,费劲心思往前爬了一点,拽住萧非的衣服,摇头,一直摇头,没有,他没有跟别人勾结过,从来没有! 第三百七十三章 江由真撤兵了 萧非不理解百终这是什么意思,求自己? 他有什么可求自己的?萧非有些生气“你这是做什么?我在问你有没有和医宗有染?你来刺杀江由,恐怕也是医宗指使的吧?” 就像浮在水上的石头突然落了下来,江由松了一口气,拽着萧非的衣服使了点儿劲儿,萧非见他困难,勉强蹲下来听他说什么。江由说“您告诉万凡,我知道他喜欢我。” 萧非当时内心是震惊的,一万个那什么马奔腾而过“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会这样?”“在赌场的时候,您没进。我与百终俩人时被下了药,就在那时候,他偷梁换柱……”江由正要跟萧非解释一番,萧非一脸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模样“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你跟万凡是什么时候的事 ?” 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是那种……嗯,你在家里养了两个小白菜,无论什么猪来你都护着不给拱,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了,还没等他精挑细选指个婚,这两颗小白菜,私奔了? 嗯,这个消息对于萧非来说就是震惊的,以至于他忽略了这个江由为什么会以百终的身份在牢里,那么在朝堂上的江由是谁?百终吗? 江由一口浓血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主上您听我说,您一定要让军队,军队顺利到晋临苍关西月。” “一定,要把晋临拿下。”江由紧紧攥着萧非的衣角。 萧非一慌,还未来得及回复,江由一头栽进干草里,手也松开了,萧非心瞬间悬在嗓子眼,只觉得天旋地转,强压着镇定的搭上了他的脉搏,还好,有一口气…… “主上,您怎么又来这里了?”百终站在牢狱门口,阴森森的冷风如同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一样。这牢里本就飘着散不尽的死人魂。萧非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发现,江由冷下脸来是这样的僵硬。 他沉了沉心“我去哪里,处处都要向你汇报?” “倒不是这样,只是,您好像丢了我们之间的信任。”百终道,主仆之间,没有完全的信任和绝对的服从,这好像是一个大问题。 很棘手的一个大问题。百终没有带着乌央央的人来摆皇帝架子,就他一个人,站在牢狱门口,举着一个火把,火光映面,一丝风来,火摇曳了几分,在百终眸子里激起几分波荡。 他好像在压制着什么,他可能是不太会用江由这张脸,那个表情,难以言喻的阴冷。江由偶尔也很冷酷,但他的冷是肃穆的,不讲情面的。百终不一样,他带着一丝……程辰澈那种邪气。 亦正亦邪的那张脸,很别扭不是吗。 萧非在知道面前顶着这张脸的不是江由而是百终的时候,他的怒气蹭蹭就往脑门上蹿“那你说,一个失去主人信任的狗,该当如何?”“我无话可说,您既然不信任,我也不敢求您,那便不信任了。”百终面不改色心不跳,按照话的套路来说,他现在该侧身给萧非让路,让萧非出去,但他却一步踏进来。反手关上了牢门,将手上的火把丢 在地上。 他当着萧非的面,从腰上抽出一根皮鞭来。好吧萧非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用皮鞭来代替腰带。百终指着地上的江由对萧非说“您说,欲图谋杀我,该杀吗?” 江由早已昏死过去,他就差一口气悬在嗓子里了,也就是他平日里是泡在药罐子里的,命硬不硬吧,韧劲儿倒是大,萧非从百终的眼里看出,他是要抽死江由…… 萧非脸色不大好看“留着吧,我刚刚审了一番,跟医宗有染。” “医宗?”百终心里咯噔一下“您怎么知道?” 他晃过神儿来,立马晓得自己是说错了话,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正要辩解,用什么话来弥补这个口误,萧非就很白痴的说“我查一个人很简单啊,他不但和医宗有染,胆子还很大。” 萧非的淡然好像就没有注意到百终的口误一样,这让百终有点儿提心吊胆,然并卵,既然萧非没有注意,百终也不会上赶着去搞事情。萧非为了保住江由,慎重的拍了下百终的肩膀,用命令的口吻道“留 着,有用。” 然后萧非又道“你以前很听话。” 百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 他为了证明他现在也很听话啊…… 撤兵了,江由撤兵了。这个消息跟叶青青醒了一起传进南裕泽耳朵里,他跟正寒大眼瞪小眼的同时,在听落世千分析晋临历来的战争。两个侍卫匆匆跑进来,一个说大瑶皇帝陛下撤兵了,一个说叶青青 醒了。 南裕泽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候醒的?可有无大碍?” 落世千直接从凳子上腾地一声站起来“江由撤兵了?” 南裕泽又听了一遍江由撤兵这个消息,才恍然觉得脑袋搭错了一根筋“他脑子被驴踢了?” 一个侍卫正要回答说皇后娘娘已无大碍,而且欲言又止,他还想说叶青青不仅没有大碍,而且她还很暴躁,就是很冲动。可惜这句话噎到喉咙里还没等说出来,南裕泽就打断了“落世千,去查一下到底是 怎么回事!” “那你干什么?”落世千一懵,自己是戴罪之身啊,月堂冥满世界的散通缉单,落世千出去好玩儿着了?还敢回大瑶去查江由为什么撤兵?他瞬间觉得南裕泽说的这句话有毛病。 南裕泽道“我?我当然去找叶青青……” 他说的特别理所当然,特别的有底气,跟刚刚肃穆的命令语气成反比,简直是没毛病,落世千无意间就被噎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完了就反驳“那谁,那余凉最近也闹心情不好,怀孕初期又不稳定,我……” “你怎样?你是不相信万凡的医术?还是不相信这里的安全?”南裕泽道。 落世千脑子一闪而过一丝精光“江由不会无缘无故的撤兵,这种事你干嘛不让万凡去问?他们是自家人啊。” “自家人?”南裕泽反问。 落世千哑然“你怀疑万凡跟江由同流合污算计我们?” “不可以吗?”南裕泽有些不高兴。 落世千一拍桌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万凡黑着一张脸“我原以为凭你和江由的关系,你会很了解江由。”他抱臂斜靠在门口,冷冷看着南裕泽“我们家江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撤兵!”然后他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方清峰也是听到了江由撤兵的消息来的,刚巧碰上万凡黑着脸离开,屋子里南裕泽跟落世千相视看了几秒,俩人又淡淡然的同时开口“你不跟着去?” “凭什么我跟着去?”俩人都是异口同声说的。 方清峰扯了扯嘴角“我去。” 放眼整个院子,没媳妇儿的就他了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挑起这个重担!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落世千跟南裕泽后,他转身走了。落世千想开口拦,奈何方清峰走的太快…… 他就狠狠的瞪了南裕泽一眼“要是清峰被毒门的抓了,我跟你没完!” 最后一个字音咬的太重了,正寒哇的一声哭了。南裕泽脸色登时就黑透了“落世千!” 落世千一副捅了篓子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你懂什么?这是正寒感应到他亲娘回来了,才激动的哭了起来……” 果然叶青青从外面进来“南裕泽!” 南裕泽一个激灵“青青?” “过来!”月堂冥没好气的骂道“你在哪里杵着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十七在角落里站着,也不吭声,就傻乎乎的看着他,月堂冥一摔筷子“你想做什么?说话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话!”月堂冥瞪着他。 “嗯……不,不敢说。”十七微微抬头,瞟了他一眼又急忙底下脑袋“您,您要是生气,就,就骂吧,我, 我不顶嘴,您说。”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话多?” “没,没有!” “那你过来啊!”月堂冥瞪着他,手上拿着一杯酒“滚过来,快点儿!” “您,您的那杯酒,我,我能不喝吗?” “你说什么?”月堂冥眼神微眯起来“不能!过来!” 那酒里下了药的,昨天晚上十七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早上腰酸背疼骨头跟断了一样,一天歇下来肾还亏,他今天晚上实在是不想喝那杯酒了,他就很想问问门主,您不累吗? 嗯,他确实不累,他都不动,上了床就躺尸,十七累啊! 所以他不想喝,想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日夜干这种猥琐的事?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月堂冥生气了“过来啊!要我去请你吗?” 十七非但没过去,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明,明天成么?我疼。” “三。”萧非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弯下一根“二……” 十七忙跑过去,乖巧的站在他身边,跪下,刚好与坐着的月堂冥齐平,然后……他还是不愿意喝那杯酒。十七突然就起了坏点子,他应要求喝下了酒,但是没咽。大着胆子一把勾上了月堂冥,嘴对嘴, 抢把药酒灌进月堂冥喉咙里…… 舌头堵着不给他吐,月堂冥就很生气的去推十七,推不开,自个还把药给喝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你是爹妈太浪 身下燥热,火顺着经脉往上窜,本来还在抗拒十七的月堂冥,变得温顺了许多,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低下头来抱着十七,十七错愕之间,被他抱着,月堂冥的喘气声越来越粗犷着急,贴在他胸膛,能听 到他的呼吸,很急促。 十七“……”嗯,慢慢的,您有点儿当年程辰澈的味道了。 这个想法还在脑袋里,十七有点儿沾沾自喜,就被月堂冥推搡着扔到了床上。 嗯,毒门里的人还在散布他们家门主抱着其贴身侍卫跳崖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消息方清峰在路上还听到了,他有点无语,月堂冥果然还是月堂冥,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儿程辰澈的顽劣。 玩笑随便开的吗? 客栈里的说书先生有一套说一套,编排起月堂冥来,他们那口舌总是灵活的很,脑袋瓜子想的也很离奇,就比如这个,他倒了一杯春茶往桌子上一搁,新出的茶尖还鲜嫩,在水里起起伏伏,打着旋的沉 下去。连带着茶水都嫩绿的像琥珀。 外头新出的朝阳斜斜的洒在脸庞上,映的一只眼睁不开,迷糊着暖洋洋的,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客栈里的人哄堂大笑,因是先生说到了月堂冥的断袖之情。 谁不知道毒门有两个护法大人两个无常殿下,其内部交情好的像穿一条裤子,那说书的先生将折扇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这月堂冥啊,是老门主唯一的儿子,指望这传宗接代呢,他却喜欢上了自家兄弟,老 门主这不就被气死了吗?死了好啊,死了还怎么管?不是任现在这门主大人三妻四妾的养男宠吗?” 方清峰听着嗤笑“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街头巷尾的都贴着毒门的通缉令,对着两位护法下了杀无赦的命令,这是叫喜欢啊?还是爱?” 因为爱你,所以要杀了你?什么混蛋逻辑? 店内听客纷纷觉得有道理,又将目光转上了说书先生,先生不慌不忙的呷了一口茶“这就是今天的精彩所在,毒门两个护法,一个叫落世千,一个叫方清峰。什么叫做相爱相杀?爱而不得才会相爱相杀。 ” “哦?你是说方清峰和落世千通奸被月堂冥发现了,所以恼羞成怒才下了通缉令要至俩人于死地对不对!”下面一个看客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无比有底气的说出了这句话来。“嗯,这位小兄弟好生聪明,话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快马上载着一个百里加急的信件,哒哒的上了万毒山。月堂冥收到信件暗叫大事不好,夜传两位护法觐见,结果侍者推开护法 们的大门,看到里面……”春宵一片? “噗……”方清峰喝不下这碗茶,可能是茶根太粗了,他是在是咽不下去,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心窝窝哪里,让他有种拆客栈的冲动。 “姓方的!”万凡结了账来催他“你走不走了?你不走我走了啊。” “走啊,不走死这里?”方清峰没好气的吹胡子瞪眼,万凡冷哼一声“幼稚!”俩人你骂一句我骂一句的出了客栈的门,翻身上了马,往驻兵地走,其实为了赶时间俩人原本是不打算住客栈的,就是昨个俩人本来好好的在骑马,然后因为发生口角,谁也不让谁就打起来了,方清峰说 江由出尔反尔毫无君子之风,简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万凡生气就怼回去,说你们家好?你们家月堂冥都下令追杀你们了,自身难保还去管别人闲事…… 然后俩人就打起来了,高手过招分分致命…… 因为吐血过量,俩人不得不找个客栈休息一下,然后在赶路…… 嗯……从客栈出来的时候,从上马开始,俩人就又骂起来了,边骂边打。一边打一边赶路,真是没毛病。 这个消息通过影卫的口传进南裕泽和落世千耳朵里的时候,俩人的表情是一致的,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怔了半晌,问道“真的?” 影卫答“是的,确实如此。”影卫只是苦于不能把他们两位吐的血带回来,不然那就是强而有力的证据啊! 叶青青正在收拾炸药,她今日计划非要把那个洞炸了不成,南裕泽脑仁疼,转而劝她“你为啥非要跟那个洞过不去?那下面的珠宝我们不要了,我已经在水池子下面炸了一个洞了,保证涨潮的时候水位能 下去,正寒还小,日日哭着找娘亲,你就不能可怜可怜那孩子?尚在襁褓里……” “就一天,我炸了下面那个洞,铁定能挖到宝。”叶青青转身在正寒脑袋上亲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瞪了南裕泽一眼“你怂什么怂?这辈子还没有老娘想要但是得不到的东西!” 南裕泽瞬间就被她的气势给震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这个位置反过来了,难道不该是叶青青在家带孩子?纠结半晌,他指着叶青青备下的那些黑灰色的粉末“这些东西可靠吗?你从哪里弄来的火 药?” “你不能质疑我的东西,同时,你也不能质疑我的能力。”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叶青青瞥了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走啊。” 南裕泽“……来人。” 他指着小正寒“去抱给落世千带。” 以至于后来正寒三四岁的时候,落世千就跟他说,你小的时候啊,爹娘都没人愿意带你,正寒就很委屈的问“为什么啊。是我不乖吗?” “不,是你爹妈太浪,太膨胀!”落世千斩钉截铁的说。 叶青青知道那下面有很多宝藏,端明皇后的事是真的,她埋下的东西要是其它几家挖出来分掉,就以南裕泽的消费水平来讲,他拿四分之一,能吃半辈子。 叶青青觉得要是不挖就挺对不起她千里迢迢来晋临一趟,还被晋临的人追杀,还险些丧了命丢了孩子。当然要从晋临拿走点儿什么了,在说了……夏宇和东遐之还留在那下面,要是不救,他们问江由为 什么撤兵的时候是不是就少了些底气?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应该是刚来,是夏北尧,他有点儿不高兴,又不敢太僭越,很规矩的小心翼翼的问“那个,皇后娘娘,我家夏宇……” 世无双还昏迷不醒,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大夫每日都来把脉,昨天说,说世无双有孕在身,内外皆伤,要醒过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需要调养,夏北尧听到这件事后心里很是振奋,夏家有后了!但是,夏宇生死不明,他再三踌躇,才来问叶青青的。叶青青还不知道世无双有孕在身,但还是很信誓旦旦的跟夏北尧保证“我一定会把夏宇 带回来的!” 既然叶青青都这么说了,夏北尧也不好在说其它的,勉强将心放在肚子里,回去照顾自己的侄媳妇儿了。南裕泽心下略有不安“我救你的时候,亲眼看到夏宇被白色的虫子埋没。” 叶青青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会把夏宇带回来的。” 南裕泽“……所以你没有说是带回死的还是活的吗?” 叶青青耸耸肩“尽力而为。” 她还不想跟世无双结下梁子,夏宇要是死在这里,难保还会结下江由这么个大梁子。所以,尽力而为。当晚,南裕泽在自己身上栓了绳子,抱着火药跳了下去,紧跟着叶青青也跳了下去,一影卫在上面守着,月坝的后面有很多兵,晋临守月坝的那个叫张景的将军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看来没空搭理后面这 个洞。所以南裕泽才有机可趁。 实际上张景确实很忙,他收到了来自大瑶皇帝江由的一封信,信上写大瑶景连赫将军带了两万的兵先一步赶去晋临苍关西月支援南沼,但是……兵驻在了距苍关八百里官道处,他问张景,若是大瑶撤兵 ,问他愿不愿意里应外合将南沼的兵围死在苍关门口。 张景收到信后十分高兴,请自家丞相姜林来商议一下这件事,姜林大喜过望,连忙赶来苍关西月,在金州后面一个小城镇上,开了一个会。 他先后,派了暗探深入大瑶皇宫和南裕泽住的那个府邸,一个暗探叫百终,另一个是个小孩子,叫罗卜。这两个暗探都有掩护,很明显,这两个都成功了,不然以江由跟南裕泽的交情,江由绝对不会在 这个节骨眼上撤兵。 姜林给百终出谋划策,让他寻一个江由出宫的机会取代他,在此之前找一个替死鬼,就是梁家家主梁明北,和其三小姐梁云宵。梁云宵真身被囚在黑市。派了个女影卫假冒梁云宵刺杀江由被抓…… 然后大家的目光都在梁家,谁还盯着江由是否是真江由或者是假江由?姜林自认为这件事他策划的没有一丝丝的毛病,但是他唯一算漏了一点,他不知道萧非来了。 百终在萧非眼皮子底下漏洞百出…… 姜林正沾沾自喜的准备小酌几口,他甚至冷笑,嘲讽与张景说“什么毒宗的护法,外面传的倒是声势宏大,实际上不就是几个牙乳臭未干的小子吗?还不是被他耍着玩儿。” 第三百七十五章 谁把月坝炸了 张景在一旁附和着“丞相大人出手果然不一样,我已经收到了百终的来信。”姜林早先是不喜欢百终这个人的,他觉得百终长的太温顺,他本身就很像落世千,从性子到做事手段,姜林在看到百终的第一个念头是,人是个不错的人,就是不好管,将来肯定管不住,万一在反咬一口 ,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他没有第二人选了,百终实在是太像江由了,他甚至动了念头想去问问萧非,江由是不是有一个孪生的兄弟?后来知道江由亲生母亲是萧竹书,他就起了一个念头。 当年江由是如何上位的?他编了一个故事,说了一个狸猫换太子,让全天下的人都信了,萧竹书已经死了啊,死无对证,他下手又狠,大瑶太子叶致死的又莫名其妙,他这个皇帝,当的也不清不楚。完 了他上位之后换了一朝臣,持刀上位不服者斩。 姜林平日里别的兴趣没有,他就喜欢听京城里面那说书的叨叨,听着很有趣儿,他就敲了敲桌子,示意张景和一众来开会的军师安静。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我还有一个办法,大家不妨听听看。” 张景立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姜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百终长的实在是很像江由,那百终为什么不能正经的取江由而代之呢?” 按照他那天马行空的思想来讲,他想在给天下人讲一个故事,讲江由和百终之间的,江由是如何仗着自己毒宗护法的身份,威胁百终,窃了百终的身世,最后还要杀百终灭口,处处被追杀,难有容身之 处的百终来了晋临,向晋临帝哭诉了这件事。当时晋临正处在魏宁和魏宝在位期间,风雨飘摇自身难保,就将百终的这件事推后了一年有余……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姜林在讲的时候是把自己个讲信了,就像在说一个事实一样,最可怕的难道不是将一个虚假的谎言细致到像事实一样讲出来吗?更可怕的是还有人信了。 张景听了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抓几个说书先生,让他们添油加醋的讲给我们晋临的百姓听,假以时日,一定会传出去,届时大瑶肯定内乱,各处被江由压着的势力一定起兵造反,他自身难保,还有何心思 跟南裕泽联手?” 很快,在座各位都脑补了一个完善的理论体系,他们都觉得这个办法没有一丝丝的毛病,张景说去抓说书先生,还真的派人去抓了。散布谣言舆论,非青楼书会难承大任。 姜林不禁在心里冷哼,嗯,他也觉得自己的法子没有毛病,简直完美,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江由不是大瑶皇帝的儿子,是萧竹书和东衡的…… 东衡家在三九峡,大瑶的三九峡和株洲,只有一条不宽不窄的河道,江由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百家,百终的父亲百家奉,和自己的父亲东衡,有些联系,在牵扯就扯到武宗了。 现在江由还在牢里昏迷着,因为百终盯的紧,萧非也不能偷偷的往里面送药,萧非还从没被这样压迫过,心中有气,冲百终发了一通火,非要把牢里的江由给弄出来,百终无奈,又不确定这宫里到底是 萧非做主还是江由做主,反正自己顶着江由这张脸和萧非一起出去的时候,宫里的丫头侍卫门都会很恭敬的喊一声“宗主万安。” 所以在面对萧非的怒火的时候,他就很为难,直到萧非叫毒宗影卫押下他,他发现宫里的禁军都在旁边看着,没一人上前来阻止的时候,百终才发现,果然萧非还是主子。 实在无奈就只能安抚,装着衣服委委屈屈的样子把江由从牢里提出来,问萧非说“他刺杀我,主上就这么偏袒他?因为他长的像我吗?” 百终平日里撒娇,江由平日里除了倔还是倔,虽然这句话说的味道有点儿偏,好似萧非背着正房找了小妾一样,不过这更加让萧非证实了,眼前这个顶着江由脸的人,是百终。 萧非一想到这里,心下就很不舒服,草草敷衍了他“嗯,对,就是长的像你,我在毒宗里闲的无聊,抓一个长的像你的养着玩玩儿也不错。” 百终“……”原来你是这样的萧非。 “……”罗卜惦着脚尖,用手绢擦干净余凉嘴角的药汤。屋子里很安静,床上的纱帐被窗子里透进来的风吹的微微轻荡,有一股子……药的味道,很浓郁。 屋子里静心的檀香也盖不住这药的味道。门吱呀一声开了,很轻,罗卜惊恐的转身,与抱着正寒一脸憔悴的落世千打了个照面。 落世千眉目瞬间紧了起来,绷着一张脸急匆匆的进去拿开那碗药,拉着诚惶诚恐的罗卜出了门“谁准许你进来的?” 他声音也没有太大,因为正寒刚睡着,压低的声音显得更生气了,罗卜一双纯真无辜的眼滴溜溜的转着,看着落世千,看着看着就哭了,泪啪嗒啪嗒的掉,嘴一撇一撇的。 落世千看了眼廊前梁上,一影卫翻身下来“洛公子,对不住,这小子说是给余姑娘送安胎药的。” 落世千这才想起来,是吩咐了厨房熬一碗安胎药送到自己房间,意思是放下就可以走了,没有说要喂余凉喝下。又是罗卜这么一个看起来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这几日可能是带正寒带的没脾气了,他现在见不得小孩子哭,当然也见不得女人哭,罗卜委屈的真的像一个小萝卜一样,一身来时的破布衣裳裹在身上,虽然立了春,但这夜里一阵风刮过来还是让人觉 得少了一条棉裤,鼻子冻的青紫,脚上的草鞋也破着一个窟窿,脚趾在外面露着,两只手放在肚子前面扭捏着,低着头…… 罗卜才七八岁啊,瘦的像一个豆芽一样,一阵冷风过来,不仅吹的罗卜颤栗,也吹散了落世千的怒气,他深吐了一口气,让影卫带罗卜去换一套衣服,以后不准在随便进出就是了。 影卫正要带罗卜下去,落世千也要转身回屋,罗卜突然回头,紧赶着走了两步,拽住了落世千衣服的一角,哽咽道“我,我有一个哥哥,跟您一样大了。” 落世千怔了一下,罗卜低声揣着哭腔说“他不要我了,他跟爹妈走了,他们嫌我瘦小做不得活,您,您也嫌我没用吗?” 不得不说罗卜的那双眼睛,纯的就像小时候的月堂冥一样,没有一丝杂质,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隐隐藏不住的期望。这让落世千很受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世千就少了当年那些戾气。他 特别容易心软,对小孩子,和女人。 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个坏毛病,这句话很快就会被得到证实,因为他转过身来,摸了摸小孩子的头,说了句“不是嫌你没用,只是心疼你身子瘦小。” 那影卫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落世千眼里流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菩萨眼光了,不得不说,像他这样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心疼起人来,那股子暖意,能化了人心。 罗卜呆了一下,可能是错觉吧,他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来自亲情的暖。跟落世千呆久了,会感觉到他就暖的像亲人一样,其实不然,他可以不带感情的对人好,这也是很可怕的。 屋子里的余凉轻咳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悉疏声,她翻身下床了,但是是摔下来的,听到一声重响,落世千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苦于不能把正寒扔了来表达自己急切的心情,于是他表情又着急凶狠了 几分,罗卜拽着他衣裳的手吓的立马缩了回来。 余凉正趴在地上呕酸水,落世千慌张中大喊找大夫,都忘了自己就是个大夫,一堆人一慌,又乱成一遭,罗卜端进来的那碗药还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一阵阵恶寒的苦味儿,被来往大夫的噪音给压了下去 。“砰!”大半夜的一声巨响,像是一座山塌了下来一样,从月坝哪里传来,整个金州都摇晃了一样,有些家里梁子有些年头的,都唰唰的落土。家家户户里点了油灯,一片金州通亮起来,就连远在金州后面 小镇上休息的姜林,都被震的从床上掉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阵平静,姜林呵斥外面的侍卫“怎么回事?哪里塌了?” 张景早已穿戴好慌慌张张的出来,在只穿一身白色里衣的姜林面前跪下“禀丞相,怕是月坝哪里传来的声音,末将请求现在就赶回月坝。” 姜林一听是月坝,心下暗叫不好,若是南裕泽那堆人把月坝给炸了,那晋临岂不是就到了任人宰割的份上?他立刻准了张景的请求,让其快回月坝。 “爆破力太大了。”南裕泽脸都黑了,这时候俩人站在一片黑漆抹乌的地方,叶青青从衣袖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也看不见什么。荧光粉已经用完了。 刚刚他们站在那洞下水池子上面,因为前面南裕泽炸过一次,有一个约莫凳子那般大的小洞,水已经流干了。叶青青是站在干涸的水沟子里面往下面扔的火药,爆破的时候俩人都躲的很远,只觉得要塌 了一样,一阵摇晃。叶青青被南裕泽抱着跟着石块一起掉了下去。 叶青青稍还了缓神儿,大脑系统检测这里的地理环境,刚刚那次火药爆破,把下面那层埋着的恶心的虫子也给炸没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墓室。 叶青青心下一阵窃喜,那种炸药的爆破力其实也就一般般大,是用来恐吓敌人的,其力度也就是炸毁一个银行藏钱的保险门是没问题。 第三百七十六章 照护法说的做 适应了黑暗后,除了叶青青手上那点儿夜明珠微弱的光,南裕泽好像还看见了其他光,在眼前忽闪忽闪的,比叶青青手上这颗亮。而且亮很多倍。他拍了拍叶青青的肩膀示意她往那边看,叶青青意料之中 的说“没错,就是那些了。端明皇后留下的宝藏。” 她信誓旦旦的说“这些东西,拿了四分之一,就够南沼一年入库的收成。” 叶青青已经带给南裕泽太多意外了,南裕泽扯了扯嘴角“那我们如何运出去?”确切的说,南裕泽清了清嗓子“万能的皇后娘娘,我们如何回去,如何将这些东西带上去?” 上面是西关苍月的月坝,守着晋临的重兵不说,就现在,刚刚那一声爆破力,南裕泽是不指望能平平安安的出去了。叶青青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笑话,我有能力带你进来,自然有法子出去。” 叶青青拽着南裕泽的手腕往那堆宝藏走,她走的很肆无忌惮,南裕泽却很小心翼翼,她嗤笑“你怕什么?你一个人去毒门的时候走的可比现在大胆多了。” 南裕泽斜睨了她一眼,可惜这里太黑,叶青青也没能看见他的眼神,南裕泽问道“我常听话本上说,墓里多数是有机关的,萧明山的墓还记得吗?很危险。” 叶青青正经兮兮的说“后来我平安出了萧明山,并且把萧明山给炸了,现在亦如此,刚刚的震荡好似打穿了许多地下水脉,这里很快就会被水淹掉,上面月亮河的水位每三个时辰就会下降一米。”叶青青 回头“如果他们做不到每三个时辰都能把河坝加高一米的话,不出差错,你的兵打进来的时候,不会受到洪水阻拦。” 南裕泽错愕的看着她“你好强啊……” 叶青青接着说“再说了,地下水脉因为多处混乱连通,月亮河水下降,经过水脉的输送,水会淹掉晋临地势低的地方。我见过晋临地貌分布图,不出意外的话,能淹了五六处。” 这才真的是内忧外患,家国难保。 南裕泽听着很有道理,问她“你地理很好?” “还行。”叶青青又补充了一句,对着他笑眯眯的说“若是那天你想了,我能把沙漠变成海洋。” 南裕泽“……”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儿,自己这是被撩了吗? 端木氏是泊途大陆一大家族,在三个国家里的声望都很高,晋临自魏复那一代往下,有七代皇后都是端木氏,所以端木氏又被称为皇后氏,只是近年来到了魏羽那一代,端木氏没落了,直白来说,原因 没有公开。 皇后氏这个名号,就是迫向于往国政双帝制的方向发展,魏羽不同意这个政策。就好比以后的晋临,国号是魏,还是端木? 帝位相传本家姓,后位也相传本家姓? 这听起来让魏羽不舒服,所以他就干掉了端木氏,其实这么说有些笼统,因为就凭魏羽一朝皇帝,还不能拿端木氏怎么样,可见端木的没落,是早了几年就被人策划的。 所以南裕泽断定,端明皇后的儿子魏庄痴傻不是没有原因的,端明皇后抠了晋临这么多珠宝跟着自己陪葬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叶青青晓得南裕泽在想的啥,就笑了笑“近亲结婚很容易对下一代造成问题, 魏庄痴傻多半由此而来。” 她其实是很佩服端明皇后这个女人的,毕竟能把墓造到这里还保护的这么严实,这下面可是海沟啊,是顶聪明的女人。南裕泽道“若是帝王存心要一个家族灭亡……” “可能那个家族会造反。”叶青青嬉笑道。 叶青青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有一个人破土而出一般骇人,还呜呜的说着什么话,当时就被吓的面色发白,拽着南裕泽的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系统检测,是活人。 叶青青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诈尸吧? 南裕泽一脚把人给踹开了,叶青青那一声别踹还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人已经飞出去了,叶青青吞了口口水“那个好像是东遐之。” 这句话刚说出来,那堆珠宝旁边,有个棺木,棺椁的盖子有些松动,有木头颤动的声音,很轻微,这地方安静下来静的让人心慌,叶青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南裕泽已经准备收拾这只鬼了。 叶青青本身是不信这些邪道的东西,但按照端明皇后能把墓建到这种地方来看,这里能出什么事她真不知道。 棺木哐啷一声闷响,棺材盖子掉在地上,一只手扶着棺椁,趁着旁边微弱的光,那点夜明珠显得可怜。棺椁上的指尖都白皙惨淡,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一人从棺木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血腥的味道更浓重了,就像叶青青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胃酸上涌,直逼喉咙,她退了好几步,南裕泽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别乱跑,别动。” 看样子他想跟这个乍了尸的尸体拼命,叶青青呼吸沉重了很多,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从棺材里踏出来,还没走两步,噗通一声一头栽下去,叶青青倒抽了一口冷气“夏宇!” 南裕泽拦着她“等等。” 叶青青将夜明珠扔出去,在地上缓缓的滚了几圈儿,撞到夏宇的脸颊,微弱的光,笼罩着他的侧脸,星星点点都是血迹,应该不是他的血。叶青青吐了口浊气“是夏宇,另一个是东遐之。” 南裕泽便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被虫子埋没的。” 事实上叶青青打翻了药粉,水下来的时候和药粉混在一起,那虫子被水冲散,就大大减了身上粘液的毒性,没有化掉夏宇,也没有伤到东遐之,俩人从土层掉下去后,那些虫子没有退,为了躲避,夏宇 就随意找了一个棺椁,把里面的尸体扔出去,自己钻了进去盖上盖子,被尸气冲昏了脑袋,晕了过去。 夏宇栽下去,就一直没动,东遐之也是,南裕泽拽起他的胳膊把脉,微弱的脉象还在,又惊又饿才晕了过去。 那一堆陪葬品还在闪…… 张景站在洞上面,面前两个兵很肯定的说“将军息怒,属下们真的看到有两个人跳了下去,一男一女。” 张景盯着洞的眸光都狠了许多“以前投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上来的吗?” “没有。” “引水,灌进去。”张景道。 这是爆炸的声源,对于这个张景很肯定,他又不敢贸然下去,也不确定这下面到底有没有端明皇后的墓,冒昧下去只会枉送生命,所以,他要把这个洞给填了…… 常在月坝守着的地方官连连劝谏“将军不可啊,每年涨潮,这里就是个旋涡,这下面是填不平的无底洞啊,若贸然将河流引进去,能不能将盗贼淹了事小,水位下降可怎么办?怎么护城啊!” 张景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不然,你下去?” 他正在气头上,这么说着就想这么做,已经伸手指着那个洞,等着地方官的眼神就是要他去死的意思,那地方官也不敢在说什么了,战战兢兢的退了几步“还是请将军您三思。” “我已经三思了,挖!”张景吼道“我晋临的国土!岂容寇贼来盗?定要来者死无葬身之地!” 颇有一种打仗的时候,他站在前面打头阵,面对浩浩荡荡的敌军,他抽出腰间四十米长的大刀,吼道兄弟们冲啊…… 歪楼了,其实张景这时候的内心是很愤恨的,他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没有端明皇后的传说,若真的有,那便是晋临的一大宝藏,抱着宁可毁掉,也不给强盗拿走的态度,他要把水引进这个洞里。 几个兵面面相觑,又被张景吼了一嗓子,才悻悻然的去准备铁锹挖沟引水,那常年守着月坝的地方官不忍看月坝就这样毁在张景的愤怒里,转身去找姜林了。 外面一阵踏踏的马蹄声,急促而又紧张,听到这马蹄声的人心都随着声音揪了起来,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一个人高举着一份圣旨闯进了军营,据苍关远八百里的军营。景连赫猛地将茶水搁在桌子上, 腾地一声站起来,问身边人“可是皇上有消息传来?” 一旁人听这马蹄声急促“是,景将军,怕是加急……” 景连赫已经冲了出去,军营外的兵都为这匹马让路,那人急促的拽住了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又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景将军!上面有信。” 景连赫心下诧异,这时候传这么急的信下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难不成是要撤兵?他是一个将军,深知军中套路。已经在这里停了小半个月的兵,胡思乱想间,已经出门相迎。 那人是不知是谁派过来的,圣旨上说,要景连赫准备一下,接见两个人,一切按那俩人的吩咐做,两个人分别叫方清峰,和万凡。 景连赫惊的懵了“毒门的护法,和毒宗的?”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是按照圣上说的做。”景连赫不服“为什么按那俩人说的做?你可知道军中一切唯虎符为主?你让我这个将军的面子往那儿放?”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关于生育问题 送信那影卫也很紧张,被景连赫一顿吼的不知所措“可是,可是圣上就是这么说的啊,若是那两位护法带着虎符来,将军您……” “笑话,我大瑶的虎符怎么会轻易给了外人?”景连赫是中立的,他觉得自己浩然一身正气都是为国家而奉献的,他当崇当今圣上,凭什么要听两个不相干的护法的话? 好吧,他的不服都写在脸上了,果然是江由用的人…… 影卫也不知如何作答“您且在这里等着,信属下是传到了,也不敢妄自揣摩圣上心思,您只消等两位护法来,看看护法们是否有带虎符或者什么能让将军您信服的东西。” “呵,信服的东西?”景连赫生气道“能让我信服的,只有虎符!” “他当真这么说?”方清峰只是预测到了,他只是很单纯的觉得万凡这个法子有毛病,就凭你模仿江由的手笔写了一封信给那将军,那将军就会听我们的话? 万凡有些糟心,又撞上了方清峰鄙视的眼神,影卫点点头“景将军真的这样说,他说他只信服虎符。” 方清峰冷笑一声“哦?是么?万护法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所以你是打算偷虎符呢?还是打算……? 万凡斜睨了他一眼,很认真道“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方清峰不解。 “就是不一样。” “比如?” “去找一个铁匠铺造一个虎符。”万凡很平静的命令影卫“三天以内。” 方清峰“???能用?” “我说能用,就是能用。”万凡很理直气壮的鄙睨方清峰,然后淡淡道“你真没用!” 方清峰“……”这能忍? 然后俩人又打起来了,影卫在去造虎符的时候,着重看了一下两位护法的伤势,掂量着要不要去买一瓶跌打损伤膏了什么的。当然要买,方清峰实在是受不了他了,大骂他简直是个神经病,然后非要跟影卫一起去做虎符,抛下万凡转身就跑了,万凡在后面阴气森森的瞪着他。其实万凡的这个造虎符的法子是没毛病的,但是 很不巧的是萧非也想到了这个法子。 那一堆珠宝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还在下面埋着,珠宝旁的棺椁是守墓的侍者葬处,端明皇后的墓葬还在下面,叶青青道“找一下先前留在这里的铁铲,往下挖。” 南裕泽用脚尖挑开地上那层珠宝,好似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叶青青已经四处看着找铁铲了,她知道这下面一整层都是银元。还有一些东西因为年代的推移不说价值连城也连一个镇了吧。 她磨蹭着走远了些,南裕泽在那堆珠宝下面踩空了,就叶青青一个转身的时间,他就从那里漏了下去,在转身就没人了,这里空荡荡的,南裕泽呢? 叶青青心猛地悬了起来,就吊在嗓子眼,喊了一声“南裕泽?” 南裕泽的声音幽幽的从下面飘上来“还活着,你下来吧。” 叶青青探头探脑的在那片珠宝地上走“你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南裕泽捡了一颗夜明珠,往上抛,一个带光的球抛了上来,差点砸到叶青青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转身往前踏了一步,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吱呀。”月堂冥推开药店的门,十七在后面磨蹭着不愿意进去,就杵在门槛处往里张望“门主……您自己就是药师,家里什么药都不缺,您何必要费心跑到这里求药?” 月堂冥将一张药方递给那个柜台前坐着的老者,丝毫不理会十七的话,而是瞟了一眼十七,跟掌柜的药师说“就是他,能做不能。” 那老头子双眼眯起一条缝来“做倒是能做,就是伤身。” “我自然知道伤身。”月堂冥又在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招呼十七过来,十七不情不愿纠结着一张脸,看着那大夫笑成花一样的脸色,心底就发怵,但又不敢抗拒,腿又疼,走的很慢。 月堂冥道“底子应该不错,是受的了疼,两三天应该就能做完。” 十七完全不知道月堂冥在说些什么,老大夫却很懂的样子,让十七坐下把手腕伸出来,十七看了看月堂冥,月堂冥点点头“照做啊。” 老大夫漫不经心的把手搭上了十七的脉,一门心思只瞟着桌子上的银子,月堂冥冷笑道“别看了,做不了的话你一个铜板都拿不到。”相反的,月堂冥也说了一句“你要是做的了,又岂止这么点儿?” 月堂冥脸上就一副我很有钱的样子,十七看着月堂冥的样子,又看着老大夫一脸贼兮兮的笑,好像自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一样,莫名后背就一层冷汗,颤栗的问“大夫,我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什么病?谁说你有病?我觉得你挺好啊。”月堂冥一只手抵着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十七,对没错就是含情脉脉,无论月堂冥承不承认这个眼神,反正在老大夫眼里或者十七眼里,他就是含情脉脉。 对十七的不舍?不是…… 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他好像对十七这个人抱着很有兴趣的态度,老大夫把了一会儿脉后摇摇头“这个不行,身子受损很严重,要是强行下刀子,人命肯定不保。” 老大夫摇摇头,又问十七“你是不是好几次都差点儿死掉?” “嗯……”十七犹豫的看向月堂冥,月堂冥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你看我做什么?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啊。” 十七深吸了一口气“嗯,是的。”做影卫的啊,哪里是好几次差点儿死掉,简直是脑袋悬在脖子上晃悠,说掉就掉的。 “怪不得。”老大夫看向月堂冥,咂舌道“这人不行,他身子太弱。” 月堂冥不大甘心,又往桌子上摆了几块金子“能补过来不能?” “不好说。”老大夫眼都快被这些金子闪瞎了好么,就改了口“这样吧,你先带回去调养几个月,什么东西好就吃什么,当祖宗给供着,两三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十七直到出了药铺的门,都还傻乎乎的不知道月堂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可能不认识这个医馆,在黑市里是仅次于堂中煜的,一般人不知道这家医馆的好处,月堂冥也是多方打听,本来是想去问楚堂煜 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跳了崖的门主,这么贸然回去有失大雅。就抓了他身边的吴桐来问。才问到了这里,自古来男人不能生育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断袖之癖很多人都有,苦于不能传宗接代,这个癖好不被家世所接受,于是术业有专攻,这泊途大陆上的医术这么发达,总要有那么一两个闲人做 一些万众瞩目的大事。 还真让人给干出来了,就比如这个清和医馆,听着名字是不是没毛病,很典雅的一个医馆,这个名字体现出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华佗转世圣母再现啊有木有。 就是这么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字,它其实在干能让男人生育的医术,而且是专业的,吴桐说这个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月堂冥认为他是一个变态。 实际上月堂冥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就楚堂煜那么个返老还童的人妖喜欢上的人,能有多正经?在说了,吴桐都知道这家医馆能让男人生孩子了,可见他就是一个变态。 事后吴桐正经兮兮的问“您不是跳崖了么?怎么还没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月堂冥脸色都变了“楚堂煜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吴桐哑然“不是的,我只是对于您……”他上下瞧了月堂冥一眼,月堂冥正阴森森的看着他,他吞了口口水“您这跳了崖都不死的不死之身很好奇。” “你在好奇一下,我会给你准备滑盖的棺材,纯檀木的。”月堂冥一本正经“你可以回去了,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 岂止是见过啊,是被你掳过来的好不好。简直是要被你吓死了好不好,吴桐回去的时候后背冷汗还没消。其实他早就从楚堂煜口中知道月堂冥没死而且还在崖下面搭了一个小木屋…… 吴桐在想,他回去后要不要跟楚堂煜商量一下这件事,毕竟他了解那个清和医馆已经很久了,特别想去尝试一下。每当想起以后和楚堂煜又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或者是女儿,他就莫名的很高兴。 十七知道清和医馆究竟是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是三四个月后了,瑟瑟的跟着自家门主回家的时候,在马车上,月堂冥嘴角泛着笑,有意无意的摸上了十七的肚子,十七一阵惊悚“您做什么?” 月堂冥移开手问“你最近身子可有不适?” 十七回答月堂冥每一个问题都很认真,他道“腿不舒服,腰疼,膝盖疼,别的没有了。” 月堂冥又撑着一只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他,那笑十七一辈子都忘不了,身子一阵颤栗,他捎带了些哭腔问“门主,您有什么事直说好么?”他那个笑十七是真的承受不了,但无奈月堂冥就是眉眼弯弯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生气,脸上挂着那么一丝恬淡的笑,就像冬天开裆的大棉裤!! 第三百七十八章 做要杀头的事 十七觉得是自己的回答有问题,就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我没有身子不舒服,我哪里都好,谢谢门主关心。” 月堂冥指着他的肚子“也好?” “嗯……”十七一头雾水“不止肚子,哪里都好。” “手。” 十七乖乖把手伸过去,有种要被他分尸了的感觉,他指尖很凉,触在手腕上很舒服,心跳被他探到,十七又紧张起来,疑惑的问“少主,我真的有病吗?” 月堂冥仔细探脉,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就点点头“嗯,底子是不错,但是身子很差,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我不值得您浪费药材的。”十七还是很紧张。 “不是,你要是不养好的话,我在你身上浪费体力的时候,不太尽心。”月堂冥很正经的在说话,他那张脸不似程辰澈那般讨打,但这样的话,十七以前是只在程辰澈口中听过的啊。 他一时错愕“程少主?” “你要是叫着高兴,就随你叫了。”月堂冥道。 马车的车窗被人敲了一下,一个侍卫道“门主,有从晋临的来信。” 月堂冥吐了口浊气,开了窗户把信拿进来,拆开看了几眼,然后很兴奋的对十七说道“我们回家吧,回家给你补身子。” 十七“……您肯回家了?” “收到了落世千和方清峰的消息,他们俩在南裕泽那里,晋临苍关西月处。”什么意思,就是说月堂冥不用在装跳崖来吓唬他那两个护法了。 月堂冥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跳崖没死还在崖下调戏自家影卫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 方清峰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影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铁匠铺说“走了这么远,这是最后一个铺子了,您一定要把脾气收敛点。您可不可以不说话,全权交给属下来做可以吗?” 方清峰裹紧了衣服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感冒了,他生气的时候除了吵架和打架是不喜欢搭理人的,那影卫没有听到回复,悻悻然的跟着方清峰走了。 那真的是最后一个铁匠铺了,不然他们就要到下一个城里去找铺子了,来回还得耽误半个月。方清峰霸气凌然的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子煅烧铁的味道,煤炭的火气直逼人眼,呛的方清峰眼泪登时就啪 嗒嗒的掉。 影卫“???您怎么哭了?” 方清峰不搭理他,冲铁匠师傅道“给我烧一个虎符……” 影卫立马捂住他的嘴,铁匠师傅已经被吓到了,停下了手上的活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他们俩,影卫委屈的都要哭了好不好,但还是笑着打哈哈圆场说“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老虎模样的符文,刻在剑上。” 方清峰瞥了一眼影卫,影卫一脸恳求的样子,而且并没有打算把手松开,方清峰感冒比较重,头昏脑涨的也不想跟他生气,眸子里就一个意思“你行你上!” 影卫居然读懂了,这才松开了手,方清峰抿唇靠在门上,看影卫跟那个师傅聊天,两三句话聊下来,影卫拿笔在纸上画了个图,那师傅就一脸惊悚的样子“小兄弟,这个不行的,这个是犯法的我不敢做。 ” 方清峰一脸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已经准备抽出腰间两米长的大刀架在那师傅脖子上威胁他去烧一个虎符了。影卫可不这样想,因为前几家,方清峰进门问烧不烧虎符,他们的回答都是统一的不烧,然后 就出事儿了,方清峰拔刀搁在人家脖子上,本来想着是吓唬吓唬人家,然后手一抖……那人就死了。 被方清峰一刀抹脖子了。 完了尸体还用化尸粉给化了,人家好好的出来开个门店也不容易,影卫出来完成个任务也不容易,方清峰一个不高兴,这些不容易都留着跟阎王爷说? 所以影卫想好好的跟这个师傅谈一谈,他甚至对师傅说“这样吧,您说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绝不讲价。” “不行,现在正值打仗,这种事被发现是要杀头的。”那师傅斩钉截铁的说,甚至已经比方清峰还早一步的拿起了店里两米长的大刀“你们走!” 影卫哑然,好吧他还是觉得把刀搁在脖子上威胁比较好,方清峰冷笑,阴森森的关上了门,亮出刀来,跟贼一样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摆出个很风骚的姿势“你做不做?不做我就做了你。” “啊?”那师傅听不懂方清峰的话,方清峰直接把剑搁在他脖子上“如果你不帮我们烧虎符,我就杀了你。” 那师傅是做钢铁生意的,来往的也都是江湖上的人,也没少见像方清峰这样开口就是你要是不给我干什么我就杀了你的话,可那次是真的?他就不在意“这个虎符真不能烧,会死人的。” 方清峰“……你要是不烧你现在就死了,你要是烧的话,可能会晚几天在死,人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寻死?”方清峰用剑在他脸上拍了几下“你想啊,你要是今个就死了,我会去你家,把你的老婆闺 女都卖进楼里去,在把你那老父亲老母亲给杀了,一把火把你的房子烧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你的孤魂飘荡在半空里,看着我作恶,看着你的妻子儿女痛不欲生,那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方清峰痛心疾首的说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多可惜。” 铁匠铺师傅“……” 影卫“……” 那师傅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你要是真敢这样,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方清峰呵呵冷笑两声“你傻啊?我干这些就非要让朝廷知道吗?就像我现在杀了你,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吗?” 铁匠铺师傅吞了口口水“你,你说要什么尺寸的?” 方清峰给了影卫一个眼色,那影卫立马就去拿了纸笔来递上去,方清峰大笔一挥,将尺寸和模样都画了上去,那师傅颤颤巍巍的拿来看“我是第一次烧这个,你们,你们别急,多担待。” 方清峰很体贴的说“放心,我们不急,在你烧开始到结束,我都会瞧着你的。” 那师傅又打了个冷颤之余,很贴心的给方清峰倒了一杯茶“大侠,我看您是感冒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喝杯水暖暖吧。” “哐啷。”门被人踢开了,万凡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办妥了吗?” 方清峰正想冷哼一声怼他几句,他就先哧鼻“就知道你们办不妥,没用的东西。” 方清峰随手一杯热茶泼了他一脸“你要不要脸?跟我到这里干嘛?找骂啊?讨打啊?” 万凡一抹脸“你才不要脸,一路上过来都是铁匠铺老板失踪的消息,我要是不来阻止你,你不把全城的师傅都给杀了?那谁烧虎符?你啊?” 这个铁匠铺的师傅在听到全城的师傅都失踪的时候,又一个激灵,急忙去选材了,还没转身,就被方清峰揪着衣领给揪过来,一把摔在地上“你瞎啊?看不出来这是个师傅吗?我能比你还蠢?” 那师傅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 看了全过程的影卫“……” 方清峰也只是在生气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而已,所以就把人给摔死了,万凡本来还一脸尴尬,没想到他也能找到肯干活的铁匠师傅,结果方清峰自个一个冲动,把人给摔死了。 万凡吐了口浊气,看着化尸粉化掉一半的尸体,有些心痛,跟方清峰一起坐在门口,问他“怎么办?” 方清峰气不打一处来“怪谁?我本来跟人商量的好好的,你跑来干什么?现在好了吧,把人给摔死了。” “那是我摔的?我那只手碰过他了?” “你要是不来跟我吵架,不气我的话我会气到把他给摔死吗?” “你自己不能控制好脾气力度你现在反而来怪我?毒门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只是我一个人面对你的时候不需要脸。” 影卫“……” 后来俩人吵到晚上,饿了,就妥协了说那个铁匠铺的老板身子太弱不经碰,就死了。然后俩人一致了思想,决定去找个客栈投宿,影卫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铁匠铺,还有炉子里烧的很旺的火苗以及发 红的铁,他道“护法大人,我们何不自己打造?这屋子里现下也没有住人。” 万凡斜睨了他一眼“你会?” 方清峰也狐疑的看过去“你会不会?” 那影卫突然面对两个护法询问的目光就有些紧张“我可以试试。” “这个虎符需要多长时间能烧出来?”萧非将图纸递过去,铁匠铺老板拿了图纸大概看了一眼,又瞧了瞧萧非“得看您给的价钱了。” “千两。”萧非道 “您还是去找别的铺子吧。” “你要多少?” “万两。” “只是一个虎符。”萧非不解,尼玛就巴掌大小的一块儿东西,你要一万两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那老板很是镇定“只是一块儿虎符?这可是送命的东西啊,要不然您还是另寻一家吧,这偌大的黑市里多少铁匠铺,您瞧着那家顺眼就去那家吧。” 萧非犹豫了一下“我给你一万五千两,一天时间造出来。” 铁匠师傅琢磨了下那张图“嗯,可以,要银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个药特别苦 萧非出来没有带多少银票,确切的说,是没有带够一万五千两这么多,翻遍全身上下只有一万两,铁匠师傅眉目一紧“你不会是来闹着玩儿的吧?” 铁匠师傅手里的锤子已经在萧非面前晃悠了,他可能是想一锤子敲死萧非,转眼瞧见萧非脖子上有一根绳子,心下一喜,指了指“你脖子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萧非怔了一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子,是一根黑色的绳子,吊着一块儿拇指粗细的玉条,上半部是奶白色的,下面沉了黑,两种极端的颜色在一块儿玉里中和的很巧妙,看着很舒心,但它其实不值多 少银两。是江由一次出远门在市里瞧着不错就买来的,当时只花了一千多两。 萧非瞧着也不错,就常戴在身上,戴着戴着就忘了。 他将那根绳子拽下来“你说的这个?” 铁匠师傅拿过来在手上掂量了几分“嗯,我喜欢,抵了那五千两吧。” 萧非“……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隐隐有些不舒服,话说这是江由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铁匠师傅乐呵呵的揣进兜里,拿起他那张纸“我也是第一次见虎符,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儿。” 萧非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他笑着打哈哈“您放心,我知道规矩,您只管拿了成品走,我绝对不会多嘴” 萧非沉了沉心“你且做着,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拿。” “得咧,您放心,成色尺度一定包您满意,您慢走。”铁匠师傅将图纸也塞进自己衣袖里,萧非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很少单独往黑市来,要么万凡跟着,要么江由跟着,他们俩管的很严,从说话到姿态都跟老妈子一样教萧非,江由还说什么要是萧非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毒宗迟早要毁在他手里。萧非不这样觉得 ,毒宗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本来是想去下馆子大吃一顿压压惊的,一摸兜里连个铜板都没有,萧非就很无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还不想玩儿的不尽兴。好吧是不想饿着肚子回去。 刚巧今日有拍卖,潇湘玉馆的,毒门名下的产业,东西肯定不会差,闲来无事他就去看着玩玩儿,进去自然有人接待,他寻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坐着,主要他是看中了潇湘玉馆免费的糕点茶水。 跟在他后头的是个行家,进来没地方坐了,瞧着萧非面善就坐他旁边了,很自来熟的先拿起他面前盘子里的糕饼咬了一口“兄弟,你是为了那个来的?” 萧非靠在椅背上喝茶“不好说,得瞧瞧到底是什么货色在出手。” “嘿,你晓得那黑白无常吗?”行家一脸激动“你是不是不晓得这个馆子里的震馆之宝黑白无常?” 萧非就一头雾水“你说的是哪个黑白无常?” 就因为月堂冥失忆?毒门也不见得要把自家黑白无常拿出来拍卖了啊,等等……月堂冥自己就是白无常啊,他难道要把自己卖了吗?行家哧鼻“一瞧你就是来凑热闹的,不懂行情了吧?”他好似急着卖弄自己刚学到的东西一样,也倒了一杯茶“我们这些捯饬玉的都知道,黑白无常玉,很珍贵的一种,平时别说黑市,你就是去挖墓都挖不 到。” 萧非一脸长见识了的样子“说来听听。” “这种玉。”行家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儿,低声道“就是一半白一半黑的玉。” 萧非“……怎么说?” “欸,我说了你待会儿可别跟我抢, 我今儿可是带足了银子来的。”他掂量着自己的钱袋子,给萧非瞄了一眼,里头足足一沓厚的大面额银票…… 反正是比萧非刚造虎符花出去的多,萧非当时就错愕了“这么值钱?”“你不知道,这种玉是天然形成的,特别好看,我曾经有幸见过潇湘玉馆展览,上头一半白,下面一半黑,过度的浅蓝淡粉,美的不可方物。”他沾沾自喜的说“这块石头是成对儿的,玉馆里只有一只,相 传两块石头见面啊,能促成姻缘……” 萧非整个人都是瞠目结舌的“你瞎说什么?不就是一块儿破石头吗?能带来什么姻缘?你要是说它好看还行。” 鬼知道潇湘玉馆为这块不值钱的破石头打上多少层神秘色彩,才把价钱抬到这么高,以前只知道落世千很会做生意,现在看来,他果然很会…… 萧非懒得听他胡诌,他还偏偏要跟萧非讲什么黑白无常的故事。说是阴间一对可怜的夫妻,往下就是滔滔不绝的爱恨情仇,这让萧非有一种进了茶馆里听人说书的感觉,很不舒服。 本来好好的出来晃的心情都被那一句主导姻缘给糟蹋了,萧非跟影卫说“你去毒宗的桩子里拿五千两银子,去把我刚刚送人的那块儿玉给赎回来。” 影卫不放心萧非一个人在这里,说明了缘由,那行家就把手搭上萧非的肩头“兄弟这有啥不放心的?我这么热情的一个人还能吃了你家公子不成?” 本来还没那么不放心,他这么一勾肩搭背,是真不放心了。 萧非也很反感别人碰他,腾地一声站起来黑着一张脸正要说告辞,玉馆里一阵轰动,那个叫做黑白无常的玉…… 就是跟萧非刚刚抵押给铁匠铺师傅的玉一模一样,莫名的萧非有一种江由冒犯了他的感觉,就很生气的让影卫去桩子里拿个几万两回来,要买下这个玉。 影卫见萧非生气了,匆匆应了一声一溜烟就跑了。 那块儿玉价值怎样不好说,顺眼倒是很顺眼,十分漂亮,说白不是单调的白,像是从天上挖下的云一样,缠绵干净,有生命一样蕴含在那一块小小的石头里…… 姻缘石,萧非打了个激灵。 江由骗他说是个不值钱的小石头,就是在小市场上瞧着顺眼就捎带来的。 当天晚上回宫的时候百终在宫门口等他,开口就问“您今日去了那里?该跟我说一声的,我陪您去。” 萧非以为这是江由,正要质问他名目是黑白无常的什么破姻缘的石头的事,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正准备骂人的时候,一个冷颤想起了面前这个不是江由,就将那口气憋在肚子里,淡淡回应了一声“没什么 ,出去散散心。” 百终不好在问。萧非却越来越不可思议起来,这个叫百终的人模仿江由实在太像,他可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做出江由对萧非常做的事,并且做的没有破绽。 江由曾经就问过他同样的话,就是您今天去哪里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找不到您了。 夜色颇浓,东风也很冷,萧非回屋的时候江由还没醒,侍卫说今日喝了御医送来的药就一直没什么动静,萧非心下一颤“御医送来的药?” “是,皇上说您要养着百终消遣用,便派了御医来诊治。”侍卫道,甚至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八卦,侍卫感叹皇上对萧宗主用心之余,还感叹皇上心之宽广…… “知道了,下去吧。”萧非看起来不大高兴,甚至还有点儿担忧。 侍卫刚出了院子,就碰到了百终,百终冷着一张脸问“他怎么说?” 侍卫道“萧宗主在听到您派御医给百终瞧病后,明显不高兴了。” 百终整个人站在树下,过树的风都阴沉了几分。 萧非搭上了江由的手腕,还好,还有命。另一只手里握着那两块儿玉,有些烙手。 “您,您不必亲自喂……”十七结结巴巴的连话也说不全了。 月堂冥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自顾自道“我刚刚先尝了一口,很苦,我怕你喝不下去,所以打算强行给你灌下去。” “啊?您说啥?” “我说这个汤药……”月堂冥将勺子放在药里搅了下,然后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掰着十七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十七瞬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恐的看着那碗汤药。 月堂冥想也不想,直接往里灌,十七原以为只是苦了点儿,忍忍还是能咽下去的,那股子温热的药水碰到舌头的时候,十七就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天真,那哪里是苦啊,只勉强咽下去一点点,胃里一阵 不适,翻腾着往上呕酸水。 十七吐了一碗……顺带吐了月堂冥一个袖子,还有顺着衣裳流到靴子上。月堂冥手一颤,下意识的松掉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溅起瓷碗的渣迸的老高,十七难受,月堂冥松开了他,没了支 撑力,他就蹲在地上吐,蹲不住就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猜了这种药就是落世千那人熬出来的,苦的令人发指。月堂冥咂舌“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十七“……” 然而月堂冥的下一句话让十七瞬间豁然开朗,他说“我喝了一口,确实是苦的不能忍。” 月堂冥又说了一句“不能忍你也得忍着喝了。” 十七“……为什么?我没病啊。” “就当我有。”月堂冥一本正经道“所以我要你喝你就得喝!” 这话说的真是没毛病,十七怔在那里,泪在眼眶里打转,那苦的都不是人喝的药啊。月堂冥瞧着他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心软了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灌十七喝补药的事实。 不同的是,他换了一种方法喂。 第三百八十章 在和老鼠说话 苦的汤药在舌尖打转,轻轻的卷起了口中那个糖丸,沾了甜味儿的药也让月堂冥的眉目紧戚,他扣着十七脑袋,口渡给他。十七被突如其来的力度摁在一个人的脸上,嘴对嘴喝了一口汤药,甜不甜,苦不 苦,味道很怪。 月堂冥舔了舔嘴角“这样可喝的下去?” 十七怔在那里,好半晌,他傻了一样,丝毫没有感觉口中尚留着难以忍受的苦涩,猛地抱上了月堂冥的腰“你是,程少主?” 几年前,一个冬天,十七喂程辰澈喝药,他闹脾气不喝,说这药太苦,喝不下口,十七就问了大夫能不能放进去一个甜丸子,其实那个药不苦,十七知道,程辰澈只是想吃自己豆腐菜撒娇说药苦,他想 让自己口渡给他。十七就偏不,放了好几个糖丸在碗里,问程辰澈“这样可喝的下去?” 程辰澈当时不情不愿。 我梦里好几次梦到你,我夜里好几次醒过来,我假设你还在我身边…… 十七紧紧抱着月堂冥,他道“你回来好不好,少主,我再也不出去送命了,我只待在您身边,我一定保护好你,我一定不会让您离开我的视线的,你回来好不好。” 程辰澈总是不着调,什么事也做不好,他总是抱怨十七不会伺候人,于是自己就跟人学泡茶,学了半吊子,跟人学做饭,也学了半吊子,还扬言说自己学会了就回来教十七。 十七其实做饭很好吃啊,泡的茶也很香。 月堂冥被抱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田子径刚好捎了信来,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月堂冥急忙把十七推开,冷声呵斥道“放肆。” 田子径都惊呆了,他这两个字,是在说十七还是田子径? 萧非坐在床上拿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玉看了好一会儿,心烦意乱的脱了外套…… 南裕泽随手捡了一颗珠子,仔细瞧了瞧“不错,拿出去就是价值连城的。” “想你我堂堂帝后,跑来抢死人的东西。”叶青青估摸着这些东西,系统在算价钱,叶青青早就设置了一套人民币折合古代银两的算法,这些珠宝检测了后实质上价钱在亿万之上。 “死人的东西?”南裕泽哧鼻“这些银两,用来办晋临的葬礼吧。” 叶青青也不排斥盗墓,君子爱才取之有道嘛,也不是洗银,若说是偷盗,这国土迟早是南裕泽的,拿自家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偷盗?这混蛋逻辑在这种时候听着就是很有道理。 “怎么捎上去?”南裕泽问“我记得,万僵王灵能吞吐很多东西。” 叶青青摇摇头“那家伙只能吃药材。” 脑袋上有水滴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刚刚还很缓慢,现在越来越急促,叶青青正欲抬头,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脑门上,凉凉的,顺着脸颊滑下去。 水声越来越急促,听的也越来越清楚,南裕泽面色一变,习惯性的一根线拴着叶青青的腰“走。” 这里会被水淹掉,脑袋上面重重一声闷响,叶青青拉了南裕泽一把“不能出去。”他们要是出去的话,得往上走,上面刚刚那一声响就是灌进水来了。夏宇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猛地被泡进凉水里,瞬间清醒了,迷迷糊糊的看到东遐之因为水的浮力往上飘,他用力拽了一把。这里静的出奇,只有水和尸 体的残渣,还有水泡的声音。 夏宇寻着声音过去,有一堆珠宝,珠宝下盖着有一个小洞,他稍动了动,水哗啦就下去了,极大的引力让夏宇一时失了平衡,丢了东遐之,一脑袋撞在一个古董瓶子上,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下去。叶青青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凉气,汹涌的水瞬间填进这个洞穴,洞里的珠宝都浮了起来。南裕泽赶忙找了一个棺材,飘在水上的那种棺材,把叶青青塞了进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塞了进去,随后南 裕泽拽了两个棺材,将夏宇和东遐之也塞进去,这些棺木常年在地下没有腐烂,用的什么木材不知道,反正是好东西,不会进水的那种。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很快没到膝盖,南裕泽钻进最后一个棺材里,总觉得这里少了点儿什么,环视四周依旧的冷水阴凉,少了什么?南裕泽在钻进棺木的瞬间想到,少了珠宝。 刚刚来的时候这里是成堆的珠宝,这个洞里遍地是黄金,但水淹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他一个激灵脑子乱成一团麻,是幻觉吗?那这水是不是幻觉?“阿嚏。”落世千突然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上,正对着的窗户开着,窗帘飘到了外面去,还是化雪时节,半夜的温度可见一斑,屋子里的炉子火还烧的很旺,落世千上半身是 热的,下半身就是被风吹的凉飕飕的。他睡前记得把窗户关了啊,可能是最近忙的记性都不太好了,忘了关了吧,他就磨蹭着摸黑去了窗户边,这个窗户不算太高,伸手就能够到上窗沿,落世千走过去的时候,听到窗户下有一个人在说话,声 音很低,细若蚊蝇。 罗卜在说“可一定要成功啊。” 落世千好奇,冷声问了一句“什么要成功。”罗卜就毫无顾忌的回答“我在和这个老鼠说话。”话音一落,他猛地清醒过来,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落世千清了清嗓子趴在窗户上,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笼,有侍卫围了过来,问落世千怎么回事, 落世千叹了口气,趴在窗户上看着小萝卜问“你为什么和老鼠说话?” 罗卜一时缓不过神儿来,结结巴巴道“我,这是,这是我的朋友。” 落世千一头雾水,好吧他小时候也听人讲过童话故事,老鼠会说话了什么的,那么美好的一个童年,好吧跑偏了。他问“为什么和老鼠是朋友?”众侍卫都觉得落护法问的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该是问你为什么会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吗?罗卜惊恐的眼神还未消退,好似受不得惊吓一般,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从小就没有朋友,只有老鼠肯和我 说话。” 落世千觉得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因为自个小时候受罚被关暗室,四处没个人声,一关半个月很容易关出神经病来,所以……就跟老鼠说话。 落世千点点头“嗯,那你跟它说了什么?” “我,我说这个房子里的大哥哥是个好人,让它来保护大哥哥。”罗卜道。落世千竟然被这一番说辞搪塞的哑口无言。 “洛公子,这小家伙肯定在这里蹲了很长时间了。”侍卫道,他只是想让落世千不要被欺骗而已。 落世千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蹲了很长时间?” 侍卫低下头来“属下知错。” 罗卜委屈道“这个老鼠总能带给我好运气,它是一个有福气的老鼠,一定能保护您的。” 落世千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哦?是么?这么神奇?拿来我看看。” 罗卜就小心翼翼的把老鼠递给落世千,落世千无所谓的将这东西放在掌心,巴掌大小,尾巴很长,落世千在实验人宫里养了很多的老鼠,用来做实验,被下过毒的毒老鼠,黑眼睛里就会透着一点蓝色。得看是什么毒了,像这种眼睛里透着绿色的,而且不是一抹淡绿,就是荧光绿,绿的很……惹人眼球。落世千不禁叹息这孩子的聪慧,稍加培养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探子,只是过早的拿出手来,就是晋临 丞相姜林的错了。 他可能知道落世千下毒的本事,下这么高端的毒还真是很给落世千面子,无奈落世千叹了口气“虽然我碰了这老鼠,但我却不会中毒,你知道为什么吗?”罗卜心跳已然加快,落世千就像在循循善诱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经常在老鼠身上下药,你虽身为姜林的下属,但我还是要违心的夸你几句,第一,你这么小的年纪敢只身一人来做卧底实属不易,第二, 你下毒的本事大概是从医宗学来的,毕竟姜林没有这么专业的手段,第三,你任务失败了。” 落世千很惋惜“我若是有个弟弟,绝不会这么教育他。” 罗卜若是呆在医宗好好学习,将来一定是第二个落世千,反正落世千是这样想的。罗卜的这个老鼠有毒,但不是什么致命的剧毒,就是让碰了的人跟吃了春药一样。 这个罗卜他还算有点儿良心,他在这个小老鼠身上下了春药,然后在余凉身上也下了,这样的话落世千就不会出轨了,这样的话,余凉的孩子肯定会流产。 落世千嗤笑“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点儿好?” 罗卜惊恐又害怕的看着落世千“你,你会杀了我吗?” “姜林让你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如果失败了就会死吗?”落世千将老鼠掐死,然后卸掉了自己那根假胳膊…… 罗卜惊呆了,因为以他的角度来看,落世千是亲手拿下了自己的胳膊,他瞬间就腿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落世千,他身子小,那双眼睛黑亮。落世千觉得那里不对劲,罗卜从地上跳起来,小小的身子在这一刻展现的很灵活,从衣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来,直刺落世千心脏。 第三百八十一章 嗯嗯嗯嗯嗯嗯 谋杀不成就刺杀,很常见的一种套路,落世千当时可能是半夜,脑子被风吹的很清醒但是身子不太灵活,就忘了闪开,罗卜是离落世千最近的一个人,所以没有侍卫能救。 那把短刀就赫然插进了落世千的胸膛,落世千身体的惯性反应使其刀刃错开了几分,没有伤到要害,侍卫门惊悚起来,一窝蜂上来把罗卜抓住了。 落世千觉得自己对杀手装逼的这个毛病得改改,万一揭露的多了连朋友也没得做,还刺激的人家非得拿刀子捅人。要是方清峰在,肯定会嘲笑他自己作死。 院子里很快就一片通亮,大夫都来了,落世千的命很快就保住了,脉搏趋于平静下来。 方清峰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落世千出事了。 万凡哧鼻冷哼“所以这就是你铸成这玩意儿的理由吗?”他手上拿着一个铁片,铁上模糊大概可能是一个老虎形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吧?应该就是老虎,起码方清峰是这么认为的,他理直气壮的 说“有没有搞错啊?我从来不画画的人,凭什么老虎我来画?你怎么不画?” “从来不画画?”万凡就呵呵了“你特么一个种地的没有画过田地分布图吗?” 方清峰脸色一僵“你说谁是种地的?” “对,没错,就是你,不用质疑我说的就是你,方清峰你今天要是不把老虎烧出来我就把你烧了。”万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他吼。 方清峰就撸起了袖管子“哎呀你好大的口气,你烧我?你烧个试试,我烧不出老虎怎么了?有本事你来烧啊,你特么一个算账的你会干啥?” “我算账?我算账的怎么了?我算账的也比你种地的好。也好过你一个连老虎都不会烧的强。” “哐啷。”一声闷响,俩人撸袖管子打起来了。 影卫在一旁咬着一根毛笔琢磨着虎符上的这个老虎,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仔细打量着各种铁,虽然他的职责是护人安全,但是现在貌似只有他一个人能挑起烧虎符这样的大梁了。 他一边思虑着如何下手,将铁匠铺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就堆在一起,看看那个能用那个不能用,十分冷静的作出分析,然后将想法付诸实际,他的身后,是两个人你扔我我扔你的打架。 总觉得哪里有毛病,俩人用尽毕生所学的将对方骂的狗血喷头,刚开始还很有素质的不带脏字,后来就骂起十八辈祖宗了,在然后就打起来了。 虽然影卫很想说一句明明你们两位半斤八两,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可是他没敢说,而是默默的,默默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以很猥琐的姿势用一夜的时间将虎符烧出来。而且烧的还很完美。两位护法骂了一夜,骂着骂着就把别家的老底给掀出来了,万凡说方清峰本来就是毒宗的人,被派去毒门做卧底的,不过是一颗被遗忘的废棋而已。方清峰就很生气“萧千回和你有关 系吗?和毒宗有关系吗?萧千回死了我就是自由身,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萧家的事都是萧非的事,萧非的事都是我在处理,你在跟我吵架我就告诉月堂冥,你背叛他!” “你在跟我吵架我就告诉萧非你喜欢江由!”方清峰觉得这样说话是有毛病的,就改口道“不,我就告诉江由你喜欢他。” 万凡挺厚脸皮的说了一句“我就是喜欢他了怎么了?碍着你事儿了?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然后俩人就又打起来了,影卫自我感觉那块儿虎符自己造的没有一丝丝毛病,可以拿得出手以假乱真……以假乱真有点儿夸张的,离的远点儿看还是可以的,于是他敲了敲桌子,没人搭理他。俩个护法都到了掐脖子拧耳朵的状态了,谁还有空去搭理他啊。影卫就很委屈的在敲敲桌子,无奈他敲桌子的声音实在不起眼,他就换了一种方法,用刚刚煅烧铁块的铁锤砸桌子,一声闷响,两位同时向 这边看,两位护法一起呵斥“闹什么?” 影卫很惊讶他们两个人能同时扭头还同时很生气的斥责自己,而且重点是还说出了同样的话,一时瞠目结舌“我,我就是想说,这个虎符我烧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烧好了?”俩人又同时很惊讶的说“什么时候?你烧的?” 方清峰戚眉“你别学我说话好不好?” “明明是你先学我说话。”万凡不服的辩驳。 “你敢不敢在不要脸点儿?”方清峰气的脸红脖子粗。 然后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闹起来了。 拿了虎符一路赶到景连赫将军处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影卫先去军队通报了一下,景连赫将军还不信的问他“你说落护法与万护法?毒宗与毒门向来势不两立,他们二人又怎会走到一起?你编瞎话也不打个 草稿,叫我如何相信?” 影卫也不与他辩解“早先就与您说过,您只消等着就好,两位护法等日头过了正午就来了。” 影卫看了看帐篷外头“我不会骗您的。” 影卫这些话是按照万护法吩咐的说的,但是照命令说了之后又隐隐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儿,觉得肯定不会到正午来,可能早来或者晚来,他凭着惊人的第六感开始演戏,一拍脑袋十分抱歉的跟景连赫将军 说“哎呀我记错了呢,我们家护法跟我说的是等日头下了山才会来。” 景连赫一阵狐疑“你若是敢诓我,我定打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怎敢诓将军。” 话虽然这么说,影卫又看了看日头,这件事心里还是没谱,因为万一那俩主子在半路上打闹起来,别说等日头落下,就是明天早上太阳爬出来,他俩都不一定进的了这个军营。 他不禁想给自己烧两柱香了。 果然,方清峰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万凡说的话实现,非要弄出点纰漏才行,万凡说是晌午正头就能到,他就非要拖到等太阳下了山。但是现在跟万凡约法三章了,俩人说话只能说单字,因为怕骂起来。而 且不能靠的太近,因为会打起来。方清峰思虑了一下说“欸?” “嗯?”万凡斜眼睨了他一眼。 方清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疼。” “哦。”万凡淡淡应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你爱咋咋地我就是不跟你正经说话。 结果方清峰就捂着肚子从马背上下来,蹲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胃里被谁捅了一刀一样,万凡见他没跟上来,就调转马头回去看了看他“嗯?”你闹怎样? 方清峰:“嗯。”我刚说了我肚子疼啊 万凡:“嗯……”所以这就是你拖着不走路的理由吗? 方清峰:“嗯!”是,对的没错。 万凡:“啊???”闹事儿呢对吧? 方清峰:“呃……”你要是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 万凡:“滚!” 方清峰:“你?”方清峰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身材,脸上就写着我也很无奈啊,我能怎么办?我真的肚子疼赶不了路啊,你难道要背着我走吗?我们两个明明约法三章你不能离我太近你怎么背着我走? 虽然只能说一个字,但是脑补出来的戏份很多,方清峰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在眼神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万凡“我……”我就不背你,凭什么要我背你! 方清峰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那没办法喽,我们只能在这里干耗着了。 万凡见他那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气的直发抖,方清峰还一脸不嫌事儿大的委屈巴巴的说“饿。” 万凡实在受不了了,他那个暴脾气啊,当时差点跳起来,怒喊“你特么看看我跟马那个好吃?” 方清峰“……”都不好吃啊…… 如影卫所料,他们俩到夜里才到那个军营,本来方清峰想跟那个影卫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然后就看见景连赫对着那影卫说“果然是晚上就来了,倒是我误会小兄弟了。” 万凡惊讶的看着影卫,那影卫就很疲惫的点点头“嗯,属下知错,属下擅自改了时间。”不过我猜对了…… 方清峰也惊讶的看着那个影卫,那影卫又解释道“方护法,请以大局为重。” 方清峰和万凡俩人相视一眼,然后“哼!” 景连赫不解其中意思,当然他也懒得理解,就问“我早就听小兄弟说您们两个是皇帝派来的军师,是带了虎符令来的,不知可否真假,毕竟是军中大事,还是让末将看看虎符,才能请两位护法进去。” 方清峰“……万凡,虎符给他瞅瞅。”“方清峰,你去给他瞅。”万凡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似在说什么很正经的事,影卫觉的大事不好,就赶忙过去请方清峰拿出虎符来,因为当初俩人吵架是方清峰吵赢了,所以虎符就在方清峰身 上。 方清峰磨磨蹭蹭的拿了出来,递给影卫,影卫一副辛苦您帮忙拿虎符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他是没忘了刚刚方清峰在知道到他改了时间后瞪他那眼神儿。这个虎符做的很粗糙,但是已经是最好的一个了。万凡甚至在想,如果被景连赫识破了,他就拔剑血杀四方,然后在混战中,一刀捅死方清峰! 第三百八十二章 棺材里的女人 这个想法在想到的时候万凡就很期待能实现,幻想着能一刀捅死方清峰完了还不用负责任。越想越开心,他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方清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你管我笑什么?”万凡一本正经的撇过脑袋,景连赫那点小心思一转,扯着一丝凉笑“两位感情看起来不太好。” “你见过毒门和毒宗的人感情好到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吗?”方清峰挑眉问他。 “这倒没有。”景连赫摇头,也觉得这件事很稀奇“那你们两位是为什么……” 方清峰哧鼻“你现在去备餐,我让你见识见识。” 让你见识见识毒门和毒宗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样子的。方清峰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特别坚定,好似没有考虑到自己和万凡本质上就不合的事实,嗯,他的重点在吃饭。 影卫无视两位护法的玩笑,很正经的拿着虎符过去给景连赫看,这个影卫实在是聪明,他在给景连赫递虎符的时候,摔了一跤,将虎符摔了出去,然后大惊。景连赫是看见从他手上丢出了个什么东西,在眼前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众人好似都没想到他一个站在那里一米八的一个男人走路能摔了,众人都怔了一下,方清峰脑袋瓜转的 贼快的大喊“找啊,看摔那里去了。”万凡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的看着那个影卫,希望小伙子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军中大乱,连景连赫脸色都不好看了,一堆人在哪里找虎符,方清峰就往万凡身边凑了凑“你就一口咬死了虎符是丢在这个 军营里就好。” 那影卫听到了方清峰说话,然后给了方清峰一个很肯定的眼神,方清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万凡“……”你们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给我商量一下?影卫也很想商量的啊,可是你们俩一路上都在吵架,还不让人插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军中一半将士都知道虎符丢了,都在那片地方爬着举着灯笼找。影卫手中握着虎符,将虎符又交给了方清 峰。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景连赫就有点儿想推卸责任的意思,板着一张脸跟方清峰说“这虎符我连看都没有看到就丢了,不会是这个小兄弟故意的吧?”“他要是故意的,我就打折他一条腿。”方清峰道“他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掀了你们这军营也得找到东西。”他有些不高兴“景连赫,莫不是你手下这兵捡到后私藏了吧?”其实方清峰是想说是不是景连赫你自 己私藏的,但是总觉得这样说有什么毛病,很得罪人的,就改口说是不是你自己的兵。 景连赫身为一个将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他带的兵有什么毛病,比方清峰开口还狠“要是我的兵敢做出这种事,我一定会亲手砍掉他的脑袋!” “呵。”万凡冷笑“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需要跟江由说一声,虎符丢在了军营里,不知道是被谁偷了去。” 他揉了揉额头,这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在军队里丢了虎符,先不提江由会怎么收拾那个摔了一跤丢了虎符的影卫,就单单说这个军队,江由铁定要一个个的过一遍,丢虎符事大,私藏虎符事儿更大。 景连赫一个将军还真的权衡一下这件事,但他并不打算屈服于万凡的淫威之下,他为自己辩解“丢虎符的是这位小兄弟,怎么就怪道军营头上来了?你们自己看管不好虎符,把责任推给我们算什么事?” “是我们丢的,但是丢在你这里找不到了不就是你的事儿了吗?怎么,难道说还是我们要诬陷你不成?”方清峰很生气的说。这几天吵架吵得他口干舌燥之余,口舌还很灵活。 “我们为什么要诬陷你堂堂一个将军?我们之间无怨也无仇,你有空在这里推卸责任,还不如去查一下你自家的兵有没有私藏虎符。” “就是,若说推卸责任,我还说你起了造反之心,捡到并私藏了虎符。” 俩人终于口径一致对外,一起怼起了别人来,景连赫百口莫辩,一字一顿认真道“我说了,我手下的兵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哦?是么?”方清峰斜睨了他一眼“你的兵做不做关我什么事?反正我的虎符掉了。” 景连赫“……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一定是骗子,你们甚至在冒充方护法和万护法。” 他脸色一直都很僵硬,正要喊人把他们俩个轰出去,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万凡就觉得很好笑“你是第一个质疑我身份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景连赫被他这种阴森森的笑笑的毛骨悚然“为什么?” “之前也有人这么说,后来他就死了。”万凡道,然后默默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上刻毒宗护法的印记,景连赫他堂堂的一个将军又岂会不认得,当时就哑口无言,又羞又气愤。原以为会就这么糊弄过去,他们俩会以找虎符为借口住在军营里,然后在慢慢向景连赫打探为什么江由会撤兵。结果万凡偏不,他用下巴指了指方清峰“我是真的毒宗护法,至于他是不是毒门的,我就不 知道了。” 方清峰手都握成了拳头,万凡明知他现在被通缉,是从地牢里逃出来的,身上的令牌早已经被收掉了。景连赫仿佛被点醒了一般,恍然大悟“毒门有一道通缉令,在抓捕方护法?” 方清峰汗然“……所以,我现在是代表大瑶皇帝江由来做你的军师的。”这个倒戈简直是没毛病,景连赫纵然不服也不信他说的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又怎敢妄问毒门与毒宗和大瑶皇室的关系呢。就勉强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请人在营帐中休息几日,好去找丢掉的虎符 。 影卫就眼睁睁看着这两位护法就这么混了进来。 “砰。”棺材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叶青青紧张兮兮的预测水流方向的同事,总觉得大脑系统一卡一卡的,这条地下河流脉很清晰,在金州附近,却不连着月亮河,连着一个小村庄,不知道名字,那村子 里有一条常年不枯的水流,就是地下水脉的水,按照系统预测的来看,棺材会被冲到这条河里。村子里小河的源头是一个泉眼,地下河水量增大,冲破了泉眼,棺材随之被冲上来,叶青青晓得自己在棺木里呆了三天了,这里黑漆漆的,泉眼变得很大了,水流都湍急了很多,甚至漫出河道,向四处流 开了。这河的附近有庄稼和人家,一下子全淹了。 在这只没了膝盖的水里,一具棺材赫然卡在一片庄稼地上,这让附近的居民很是惊悚,怎么这小河里突然发了大水,还冲出来一个棺材来?这个棺木在阳光下棱角不清晰,外面刷的漆早就掉了,只是一具黑褐色的木头,不过严实倒是挺严实,破的磨损的只是边边角角,村里有几个胆子大的孩子去敲这个棺材,叶青青知道已经飘了上来,无奈 尸气侵体,没一点儿力气去翻开棺材盖,只晓得外面有人敲,她就用尽力气呜呜闷说几声话。外面那孩子听到里头有回应,吓的急忙丢掉棍子跑回家去找大人了,村里几个汉子商量着用铁锹把盖子掀开来了,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叶青青仿佛死而复生了一样,紧闭着的眼睛从全黑看到通红,纵 然脑子疼的厉害,她也是高兴的。棺材里没什么动静,大家就你推我我推你的要上前看看去,一个村民被推的用力了,往前踉跄几步跌到棺材边上,身子前倾险些栽进棺材里,却看见叶青青惨白的脸,毫无生气,就像一具没有腐烂的僵尸 一样,周身散发着尸气,那种呛鼻的气味。 村民大骇,喊了一声鬼啊,踉跄的往后跌坐。 那群人都退后了一步。 叶青青醒过来的时候,身旁有人在说话,一个老者十分诧异的说“这棺材里抱出来的女尸,居然还有脉搏还能活,真是奇了怪了。” 一民妇接话道“那这,是能救活还是不能救,他爹啊,都怪你出头说什么带回家救,这是福还是祸啊。”她言语中带着慌乱,甚至有些颤抖的说“这到底是能救还是不能救啊?” “能。”那大夫坚定的说“我行医一辈子,还从没见过下了棺材的人还有气儿,这女子啊,一定是上天保佑,是福。” “可那是棺材啊。”妇人说着的声音都很骇人。毕竟棺材里抱出来的女尸,这……是鬼啊。这怎么能说是福呢?这明明就很晦气。那大夫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这种病人,当然是不肯放过机会的,就坚持想要研究一下叶青青,他正拿着银针寻找叶青青的穴位,大脑系统给身体补的营养已经差不多了,叶青青迷迷糊糊睁眼时,那银针刚好 到自己脑袋瓜子上。“啊……”那大夫受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诈尸,诈尸了诈尸。”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可能是梁思生 屋子里那个妇人和一个男人被大夫这么咋咋呼呼的一吼,吓的推搡着出了屋门,叶青青脸色发白,脑子沉了水一样,晕晕乎乎的坐了起来,那大夫正在地上吓的往后挪腾,面色比叶青青的还白,口中呢喃 着什么,他们这地方好像信佛,叶青青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在说……观音菩萨。 她扶着床沿僵硬的扭过头去,浑身都很不舒服,好似肌肉坏死了一样,动也不能动,疼的面部直抽搐,这在那个大夫看来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你想啊,刚从棺材里挖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突然这个人坐 了起来而且还面部抽搐的机械化的坐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尸臭和颓废,阴森森的冲你笑了笑说“有水吗?” 可能是长时间的不说话吧,也就两三天没说,这嗓子就嘶哑的不像样子,叶青青开口求一杯水喝,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粗粝且沙哑,带着的阴沉让人浑身颤栗。 那大夫更是吓的屁滚尿流的冲出屋子去,大喊大叫的叫人来,哪有人敢进去,这屋子的主人,那对夫妇,早已跑远了。屋子瞬间就空了,叶青青无奈,只能拖着身子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一杯水。 天快黑的时候,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汉子举着根棍子怂乎乎的探进来个脑袋问“有人吗?” 叶青青在床上休息,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倒也不渴不饿,浑身酥软着躺在哪里,这人用竹竿子一捅开门,叶青青就蓦然想起了什么“南裕泽呢?” 她几乎是从床上腾地一下就坐起来了,上一秒还在浑浑噩噩不知死活,突然脑袋就清明了。这么一声喊,那汉子丢了棍子也吓的哇哇大叫“鬼说话了,那只女鬼说话了。”叶青青汗颜,撩开被子想下床去寻南裕泽,腿一软,跌在地上。她的大脑很清醒,可四肢就是不听使唤。先前给她下针的那个大夫许是鼓足了胆子,才来推开门,悠悠的说“莫慌,莫怕。她可是个活生生 的活人。” 屋子里的油灯亮了起来,进来一屋子人壮胆来了。 那大夫撸起袖管子来去扶叶青青。 直到第二天晌午,她醒过来的时候那大夫在旁边笑眯眯的问“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那关爱的笑容搞得叶青青感觉昨天他们的惊恐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那大夫收回银针将药方递给妇人“这女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谓是你家的贵人,不瞒你说,我在行医治病之前做过街头道士,替人算 卦卜命从不出差错……” 他与那妇人说了好多,叶青青听着总觉得哪里有毛病,果然那大夫伸出五根手指来“救活这女子必定使你家族兴旺,我的药不贵,一味五十文钱。” 果然是个骗子,叶青青从床上坐起来,背靠着枕头,昨个的苍白今日早已消了,面色红润正常。笑着与那妇人道“多谢救命之恩。”那妇人也不晓得听了这大夫多少胡话,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信了他口中的什么贵人,在加上叶青青确实与他们这街坊邻居家的女孩儿不一样,是有那么丝贵气在的。就看了看家中男人,她男人只 是见叶青青长的好看,就一咬牙买了大夫的药。熬出来喂叶青青喝下,妇人问起她为什么在棺材里,可是被谁家的人陷害,活订死在棺材里?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妇人倒是想着若这女孩儿真的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姑娘,跟村头两个铜板卖一本的话本子 上写的一样,受人陷害才落此困境,那肯定身世不错,若这姑娘在知恩图报些赠点儿银两,岂不是两全其美。 妇人瞎问的时候,叶青青并没有什么心思听她讲话,以至于妇人很不高兴“你这姑娘莫不是个聋子吧?” 叶青青从沉思中惊了过来,她记得那个河流要是冲下来,会经过地下水脉而冲到这个小村庄里,那么不该只有她这么一个棺材的啊。叶青青恍然回过神儿来问“你们可救到了其他人?” “其他人?”妇人不解“姑娘是我们从棺材里抱出来的,你说其它人?莫不是还有别的棺材?” “嗯。”叶青青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下去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妇人还在愣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青青已经走出门去了,她就喊“孩子他爹,贵人跑了。” 那块田地现在已经被淹了,妇人紧跟着叶青青来到这里,是站在一片水坑子前面的,妇人着急的擦汗“姑娘你跑什么?也不等等我。” 叶青青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山“水源可是那里?” “嗯,我们这儿就这么一条河,水源是从山中一个小泉眼里流下来的。”妇人说道“就是前几天突然发大水,你跟着那水被冲过来的,那棺材还在这里,你瞧。” 妇人指了个方向,叶青青随着看过去,现在只剩一个木头尖尖了,这水还在往上涨,村里几个村民跟了过来,有几个瞧着叶青青面熟,大声指着问“你不就是那个棺材里的姑娘吗?” 叶青青心思越来越重,南裕泽在哪里? 这里的水越来越多,月亮河水水位下降,地下水道扩张,晋临这会儿子肯定临近有不少地方被淹了,而且还会继续淹。也就是说水会越来越大,南裕泽逃生的那个棺材会被冲到哪里? 叶青青难以计算这整个晋临的水流量,连流速都算不出来,这下面大大小小数百条地下河道,一条条找也是翻遍晋临了,于是她脸色有些不好看,起码不是高兴。 她问了几遍可有其他的棺材,回答都是一致的,只见到她一个棺材。村东头有个小孩子跑着大喊,叫村里的长辈们去村口问话,朝廷来人了调查了。晋临好多地方都发了大水,水里冲出许多棺材的事在各地谣言四起,当然有说棺材里是多年的死尸,有能人辨别出是穿着很早以前晋临王朝的衣服,也有说那里面躺着的是半死不活的人,这让那个早已在 晋临国土上流传了多年的端明皇后的传说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说起晋临的事,景连赫这里的消息绝对是紧赶的有效的消息,在军营里住了半个多月的两个护法把听来的闲话往一起凑了一凑,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晋临四处发了大水,把下面那个端明皇后的墓给 冲毁了,端明皇后的墓又是在月亮河底下,叶青青说那下面有很多地下河的水脉,晋临地势又低,淹了很多地方,种种迹象都在证明,月亮河水位下降,端明皇后墓室被盗。叶青青成功了。 俩人终于在这件事上口径达成一致,心情不错的互相看了一眼。恰逢景连赫派了人来给他们俩递消息,说……大瑶皇宫来人了。 来人了?万凡腾地一声站起来“大瑶皇宫来人了?谁?” 那侍卫也不清不楚的挠挠脑袋“属下离的太远没看清楚,反正看样子身份不低。” 方清峰瞧了万凡一眼“大瑶还有什么将军是拿的出手的?” 除了东遐之,景连赫,还有之前一个叫许世安的,大瑶其他的武将均不是很好用,许家一脉倒是个好的武将苗子,后来因为许敏那件事,江由容不下许家,直接斩了根的。 江由眼里容不下沙子,这时候派来军营里的,而且是有身份的,莫不是大瑶的兵部尚书,梁明北?梁明北是一把老骨头的了,也有可能是他的儿子梁思生。无论是谁,万凡心里都很忐忑,他们拿着假的虎符和御令来糊弄人,就怕这次被抓。难得的,方清峰和万凡在一起商量了下对策,如果没被发现,就继续在这里白吃白喝瞎装逼,如果被发现了,跑,不回 头的跑。 嗯,就这样,没有一丝丝的毛病。揣着这样心态的俩人觉得自己十分的棒,走路都走的很有气势,可以说是十分自信的去了前面见那个大瑶皇宫派出来的人,方清峰远远的瞅了一眼那人,乍一看不认识,又一看还是不认识,离的近了再看 ,还是不认识。万凡这边乍一看觉得眼熟,又一看觉得十分眼熟,离的近了看脸瞬间就黑了,那人正与景连赫说话,手上拿着一块真正的虎符,十分自信的跟景连赫说“我是奉皇帝陛下的命令,来要求景将军带兵前去晋 临苍关支援南沼的,虎符为证。” 万凡一个步子没走好跌了一下,景连赫的脸黑透了,跟那人说“不瞒大人说,前两天也有两个人,拿着虎符自称是毒宗与毒门的护法,也是奉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做我军师,现下正在营里吃喝。” 万凡“……” 方清峰“……”我们真的是护法。 那人好似也是意料之外,做出很惊讶的表情“什么?皇帝陛下只给了我一人虎符,虎符岂是能随便……” “咳咳。”万凡装深沉装冷酷装邪魅装严肃,板着一张脸。 那人往这边瞧了一眼,只一眼,腿软了,磕磕巴巴的说“万,万护法?万护法早啊,早……”景连赫不明所以的看向万凡,万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一脸的不好意思外加不过脑子的瞎说道“景将军见笑了,这人是毒宗一门堂主,早先皇帝陛下是想让我带着着堂主一起来军营的,我嫌麻烦就没带 ,谁知虎符竟在他那里,我还冤枉景将军私藏虎符,真是罪该万死……”那人确实是毒宗的一个堂主,经常在萧非眼前晃深得萧非喜爱,萧非花银子在黑市造了一个假的虎符,就派他拿着来装逼了,来吓唬景连赫,让他带兵去支援南裕泽。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特么说棺材 结果两个假的虎符撞上了,而万凡这个说辞又很没有毛病,景连赫一时就懵了“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这句话方清峰也很想问。万凡就差给自己搭一个戏台子了,一个人用尽了脑细胞在解释“其实是这样的,皇帝陛下只给了一个虎符,给了我,命我来做这军营的军师,指挥你们打仗的,但我可能是记性不好,就没带虎符,完了来 到你这里还以为是丢了。这个小堂主是来给我送虎符的,顺便在督促一下我们发兵去支援南裕泽。”这一通解释下来居然很顺畅,虽然有些地方它有逻辑上的毛病,就比如万凡刚来军营的时候是让影卫拿了一块东西递给景连赫看,然后景连赫看也没看就掉了,如果只有一块虎符的话,那么那一块东西是 什么?就这个问题,景连赫问了万凡一下。万凡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有一块跟虎符差不多大小的令牌,是我们毒宗的,我以为那是虎符,就交给了影卫保管,这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景将军别往心里去。今晚上我请营里兄弟们喝酒,算是给大 家赔个不是如何?”那毒宗的小堂主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家护法在这里说什么,他只是奉宗主之命,前来让景连赫发兵支援南裕泽的啊。什么两块虎符,万护法您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您又是怎么跟……毒门遭通缉的那个方 护法在一起的…… 当然这些不是他该问的,他也不想问主子那些个弯弯道道的事儿,谁没事儿上赶着找死啊,恰逢万凡瞪了他一眼,他就稀里糊涂的作揖说“万护法说的是,的确如此。” 嗯,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方清峰更是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凡其实自个也不清楚为什么毒宗来了个堂主带着个虎符。他只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强,又很能瞎扯而已。 景连赫听了他一通胡说八道,他本来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将军,想事情没有文官那样细致,就马马虎虎当了真,万凡也掏了银子给营中将士买酒喝。 万凡拉着毒门那个堂主回房的时候方清峰在屁股后头跟着,他也很奇怪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情,难道江由突然想开了,不想撤兵了,就拿了真虎符来让景连赫发兵? 当然这样是最好的。 可偏偏不是这样的,那个堂主委屈巴巴的跟万凡说“是这样的,万护法,主子也没说您在这里啊,主子只给了我一张虎符,让我来这里忽悠景连赫发兵。” “萧非在大瑶……”万凡心里咯噔一下“那这么说你的这张虎符是假的咯?” “也不能这么说。”那堂主很是信誓旦旦“毕竟,嗯……是主子花高价仿造的,仿的很真。” 堂主只是在强调萧非这次没有乱花钱而已,另外还强调了一下那个虎符造的真的很真。果然下一秒万凡就问“他花了多少钱?” “十几万两吧,还买了对儿玉。” “……”万凡疑惑问“宗主为什么不直接找江由说话?让江由真下一道圣旨,催景连赫发兵不是更好?为什么要造假的虎符?” 那堂主有些迷茫“这个我不是很懂主子的想法,他先是跟江护法大吵了一架,然后又从牢里抱出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放在自己卧室里……” “啊?”方清峰惊了一下“很好看的男人?比江由还好看吗?” 他只是胡乱的问问,然而那个堂主很认真的说“嗯,在我看来他跟江护法长的差不多,但是还是没有江护法好看,江护法玉树临风……” 万凡“……”万凡悠悠的瞪了方清峰一眼,那个什么,那个江由是这个小堂主的男神。 重点在哪里?万凡可以说是很惊悚了“抱着一个男人到自己的寝房?” “嗯。”小堂主说“我觉得吧,应该是主子跟江护法吵架闹脾气,所以江护法生气,就不让景连赫发兵。” 方清峰就很生气“他自己主子上了别的男人他生气就生气吧,干嘛不让景连赫发兵?这不是坑了南裕泽吗?” “什么叫上了别的男人?”万凡刀子眼甩过去十分的想把方清峰给千刀万剐了“你们毒门的人都像你这样不会说话吗?” “你们毒宗的人都像你这么蠢萌吗?做什么事之前不能商量一下的吗?现在这是闹什么?感情你们扣着不发兵就是因为心情不好?”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打起来了,好不容易这几天他们俩人会和平共处了,本着是栓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个事实。方清峰已经尝试接受万凡…… 现在…… 呵呵,绝交。 那小堂主还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跟在方清峰和万凡身边那个饱受煎熬的影卫端着早饭来的时候看见俩人又吵起来了,劝也不劝,转身就走。 几天下来,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劝架了,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一头撞死在两个护法之间,情况会不会好点儿? 相比较,那个欲劝架的小堂主就显得比较天真。 姜林正在火急火燎的往屋子里去,屋子里等着工部的大人,最近晋临是多处发大水,而且,月亮河河水的水位明显下降,降的很明显。 工部大人早已将话在心中说了许多遍,所以见到姜林的时候他还算比较冷静,在姜林发脾气前,他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晋临多处地方地势很低,容易被水淹,张景将军贸然将月亮河的河水引进洞里,且传言洞下有端明皇后的墓……” “什么端明皇后的墓,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你们也信!”姜林就差拧着那大人的衣领提到自己跟前打骂一顿了,那火爆脾气蹭蹭的往上涨,往脑门上蹿。 “可是丞相大人,现在国内各处被水淹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冲出棺材的说法。” “那怎么没冲出珠宝呢?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吗?”姜林怒斥“够了!你就告诉我,月亮河水位下降会有什么后果,怎么补救就可以了。” 这好说啊,工部大人也不用解释为什么会冲出棺材,也不用解释都哪里有棺材,棺材里都有什么东西。直言道“水位下降,三月涨潮之时水不会漫过月坝,那么苍关前头没了河道的保护,南沼的兵轻而易 举就能攻打进来。” 姜林面色白了大半。 也不能说是轻而易举吧,就现在这局面来说,晋临自身难保内忧外患,各处发大水整个晋临水土系统全面崩盘,说实在话,工部大人最近正在跟家里老婆商量要不要卷银子跑路。 张景在一旁跪着,始终不敢说话,姜林终于把目光挪向了张景,咬着牙关愤恨道“为什么将河水引进那个洞里?如今这局面,你来治水吗?” 张景只是紧张了一会儿,现在姜林生气的问到他头上时,像是敲开了他思路一样,他急忙出法子说“我能,我们把月坝调低……” “那特么是你说调低就调低的?我不管,待南沼举兵来攻之际,你必须要让苍关前面那河道里有水!是必须!” 张景急急忙忙道“是,是,丞相大人息怒,他们,他们不敢攻过来的,大瑶百终来信您忘了吗?大瑶不会借给他们兵的,百终说了,南沼一旦有动静,他便会派兵攻入南沼后方……” 姜林听了这一番话终于冷静了一些,觉得日子还是有些盼头的,工部大人觉得有一件事还是要禀告一下的,他说“丞相大人息怒,微臣要禀明一件事情,从晋临各处冲出来的棺材里……” “你还跟我说棺材,你还!还跟我说!!!”姜林气的踹了他一脚…… 然后这件事就没了下文。 他其实是想说在那些棺材里发现了活口,这些活口十有八九就是张景将军说的那些盗墓的人,但无奈他是在没有机会说出来,张景又忙着研究那个月坝和河道,来人没人搭理他,他就没说。 以至于叶青青她们逃过这一劫。 落世千忐忑的等着消息,他正等着工部的人来禀告,等着那个大人从姜林住的那个宅院里出来,他一挥手,命令影卫去把人抓住。 几个影卫蹲点的把工部大人给掳了。到了晚上人才醒,刚醒就觉得一阵阴寒噬体,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扒光了上衣,下面只剩一条内裤,被绑在一颗树上,落世千举着一个火把在他面前晃“说,晋临都那些地方发了大水,那些地方飘了棺材, 哪些地方的棺材里有活人?” 那工部大人好歹是一个大人,不是被吓着长大的,就冷哼一声“你是谁?怎敢问我这些机密。”“呵,就你也机密?”落世千把火把往他身旁靠了靠,烧的腾腾的火靠近他的上半身,他没有穿衣服,部分肌肉感受到了火的热气,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烤的流油的场面,于是他就前胸热的流汗,后背吓的流冷汗,一阵风吹过来,他一声惨叫“我说,我说!”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叶青青逃跑了 “早说了不就完了吗?”落世千有些生气,原以为这家伙是有几分骨气的,能折腾半宿,结果火还没烧上他的汗毛,就撬开了他的嘴。 工部大人估计是刚刚被吓惨了,这时候竟有些虚脱的样子,耷拉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你,你把我的衣服弄哪里去了?我那些东西可都写在纸上装进衣服里的。” 落世千瞧了眼身旁影卫,吩咐他去拿衣服,影卫汗颜“这个,洛公子,那衣服您说用不着了,属下就,就烧了啊。” 工部大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那,那这不怪我,是你们自己烧的。” 落世千“……”他觉得这种时候跟一个影卫发脾气实在没有必要,就一把擒住他的脖子往前一拉“那张单子你必定看过,还记得多少?说出来。” “那儿还能说出来啊,这位大侠,我脑子蠢笨那儿还记得都写了什么啊。”他哀求道“我家里还有妻子儿女,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不记得?”落世千叹了口气“谁家里还没有个妻子儿女呢。” 影卫一阵往死里打,他终于磕磕巴巴的说出了几个地名,永县和家界里飘的棺材最多,还有一处离这里近的段庄飘上来一个漂亮女尸,是个活口。工部大人奄奄一息的瞧着落世千“大侠,我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这晋临发了大水闹的沸沸扬扬,您上街稍稍一打听就晓得都有那处飘了棺材,那处的棺材里有活人了 。” 他那儿还能正儿八经的跟落世千说几句有用的话,都是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落世千听了最近的段庄村飘上来个活的女人,想着应该是叶青青无疑。 “啊?”工部大人求落世千道“大侠把我放了吧,我家里有备份的,我给大侠一份完整的……”落世千觉得这个靠谱,命人把他解下来,让影卫机灵点儿随他回家一趟,若是搞什么花样就杀无赦的那种,工部大人从树上跌落在地的时候,凉风那么一吹,他身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吹的他也打了个哆 嗦,带着哭腔道“我,我这也不能光着……” 落世千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比较丢脸的了,连滚带爬的跑。 段庄村?是紧挨着金州的一个村子了,临界于乌元和金州之间,也紧挨着官道上的粮栈,所以很好找,落世千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摸到了村口,这村子是首先遭了大水的,只是站在村口,落世千就觉得迎面来的 风都带着些海的味道。 朦朦胧胧的村子笼罩在一片森凉中,按道理来说最近化了雪该是立春的时节,天气该回暖了才是,可这晋临却是一天比一天冷,水都跟结了冰碴一样刺的骨头疼。 从官道上下去,隐约看见有些火把靠近,一影卫拉着落世千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躲了起来,不久,就有些骑着马的官兵来了,脸色都很凝重,走到村口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驾着快马举着火把高喊等一等。 那一队官兵就停了下来,快马来的兵一个闪失摔了下来,倒不至于摔了身子,连忙爬起来说“大人,姜丞相有令,要抓那些从棺材里冒出来还活着的人口,据说这段庄村就有一个女人,您……” 为首那人听了就打了个寒蝉“说什么呢?棺材里出来的怎么能是活口?真是活见了鬼了。” “真的,您是没听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姜丞相说,这些人都是晦气的导致晋临近来祸事不断的罪魁祸首,留不得,要抓来斩首的。” 落世千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工部那个老家伙不是说姜林不信这些邪魔歪道吗?怎么又派兵来抓? 一队官兵越走越远,落世千才悻悻的跟过去。天刚大亮,村子里敲锣打鼓的让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官爷体察民情来了,来给大家治水添补银子的。村里人都挺高兴的出去了,叶青青早上本就喜欢睡懒觉,近几日又不得好好歇息,就在被窝里躺着没 动。 直到临近晌午的时候,外面有官兵在吵嚷,叶青青恍然间听见一人在说要抓什么棺材里的活尸,还颐指气使的跟屋子里的妇人说私藏者要被抓出去问斩的,这是犯法的事。 吓的那妇人跟这村里晓得她存在的村人们一致将手指向自己睡觉的那个房间,叶青青猛然打了个激灵,紧忙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翻窗跑掉了。 他们踹门进来的时候,被窝还是很热乎的,留着一个人的味道,官兵大怒的瞪着妇人“你说的人在哪里?” 妇人也是懵了,没料到人不在这里啊,明明刚刚走的时候还在被窝里躺着的,一个小兵过去摸了床榻说 “大人,刚逃。” “追!” 几个兵翻过窗户紧追了上去。 落世千这才到了那家农户的门前,听到里面一阵骚乱,几个村民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为首的那个官爷插着腰怒骂“从棺材里活下来的人你们也敢留,你们问谁借的胆子……” 影卫进去兜转了一圈儿,回来禀没人。 落世千本来想待官兵闹完了离开,谁知等到晚上那些人还没有离开的迹象,怎么着,这农户就两个草房一个巴掌大的院子,你们还想打地铺的睡在这里不成?眼瞧着就要夜里了,倒是有几个兵从外面跑着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抬着一个受伤的人,那人断了一条胳膊,小兵进门就哭丧着脸说“大人,是个姑娘,我们没追到。本来是抓住她的,可被她砍断 了一条胳膊,就逃了。” 落世千一惊,叶青青已经逃了?? 确实是这样的,落世千又听小兵说他们是追到乌元镇上了,在一家青楼里被她给逃了。落世千又转身去乌元镇,乌元离金州不远,却远没有金州繁华,金州的桂酒,金州的月亮在晋临是数一数二的佳话。乌元是很普通的一个镇,多是杂乱无章的地痞乞丐,因为在金州混不下去的又没有多少 银子能走很远的就都在乌元扎下了根。叶青青逃到一个人多的地方,适时恰逢青楼接客,临傍晚生意正兴旺,姑娘们一个个大冬天穿的薄纱在外面挥着袖子手绢接客,叶青青寻了个空当就溜了进去,进去以后人多眼杂的,就把那些追兵给甩了 。 这时候是半夜了,红灯高挂脂粉烟华是青楼里很正常的作风,落世千一路走过来就瞧见这么一个青楼,那就肯定是这个咯。他站在门口仰视了牌匾,上书画满楼。 嗯,名字不错。 可惜落世千很少来这种地方,就算在大瑶,在南沼他都很少去,倒不是自命清高,无欲无求,他只是忙……有限的时间为什么不用来睡觉呢? 老鸨亲自在门口拉客,这时候都三更半夜了,进去的多,从里面出来的倒是很少,大多是来了就找一个姑娘过夜了吧…… 落世千不大确定叶青青是否还在这里,就马马虎虎应着老鸨的话进去转了一圈儿,给了老鸨一锭银块儿让她在一旁忙活去,他自个在附近转了几转。 他跟影卫说让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影卫面露难色“洛公子,这要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属下会被打死的。”万一进去的时候别人在…… 落世千觉得这影卫说的很有道理,就不得不想其他法子来找叶青青,他瞧见了影卫身上的银袋子,指了指问“还剩多少?” 这影卫是南裕泽的影卫,出门时跟卫天要了一百两银子…… 影卫大概估摸的算了一下“应该还剩九十五两。” “嗯,够了。”落世千拍了拍手,装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今天,各位在这楼里的消费,爷我全包了。” 影卫只觉得这是个败家公子哥,然后落世千拿着钱袋子往高处一站,开始往下面扔银子,这下好了,楼里热闹开了,房间里的人多数都提上裤子跑了出来,落世千让影卫盯着看这附近有没有叶青青。 叶青青身上肯定缺银子啊,要是自己都洒银子了她还不出来,那肯定就是不在这楼里了。结果撒了五十多两的时候,影卫靠近落世千拽了拽他,指了指门口一个姑娘的背影“皇后娘娘。” 只看背影,落世千实在是认不出那是叶青青,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走了出去,影卫偏说那是叶青青,就拉着装醉的落世千走了。 若真是叶青青,她又怎么认不出来高处洒银子的是落世千。不是叶青青,落世千跟着影卫出去转了条胡同,影卫道“洛公子,姜丞相来了。” 落世千才后知后觉的怔了一下“什么时候?” “您洒银子的时候。”影卫也拿不定主意“但确实是姜丞相,他好像急于见一个人,并没有注意到您。” 现在晋临都水深火热到这种地步了,姜林还有心情来逛窑子?落世千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又折回了那个青楼,这次是真挨个房间的找,就从门窗处偷偷往里看一眼,果然在一间房里看到了姜林。 倒不至于衣冠不整,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迟早会遭报应 老鸨给他斟酒,总是吓的手抖洒出一些来,洒到他身上去,他脸色一黑,吓的老鸨摔碎了瓷壶,倒是可惜了那顶尖的桂酒了,尽管泼洒了一地,那香气在眼前经久缭绕。 落世千一个趴在窗户上的人都闻的清楚,更别说姜林了,他眉目有些不自然,忍不住问老鸨“这是什么酒。” “丞,丞相大人,这是去年的桂酒。” “去年?”落世千摇摇头,有些不相信,这味道怎么说也是存了几年的。 “当真是去年。”一个姑娘推开门,解了落世千的疑惑,也解了姜林的不相信,是方华。落世千很意外来人是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把自己的气息又隐了几分,生怕方华识出来有人在附近潜着。 姜林听到声音还不敢相信,直到方华站在他面前“丞相大人不要生气,也并非这鸨子笨手笨脚,您这气场一端,任谁也会吓的失手。” 说实话,姜林再次确定了面前这人是方华时,自己打了个冷颤,有些害怕。他很警惕的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杀你。”方华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姜林更是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着痕迹的压下心中惊恐“你,你敢?” 方华撂刀子在桌子上“你猜我敢不敢?” 姜林自知是打不过方华的,又不敢做什么,甚至连逃都不敢逃,落世千在一旁看戏看的很是精彩,他觉得要是方华在这里一刀把姜林捅死的话那么这出戏就好看多了。 事实并非如此,方华道“我约丞相相见,不是兵刃相加。”她有些无奈,尤其是对这么怂的姜林“我只是想跟丞相您说,我在稻县飘上来的棺材里找到了活的南裕泽。” “谁?”姜林突然激动道 “活的南裕泽。”方华沉吟“感兴趣吗?可能别的地方飘上来的棺材里会有叶青青。” 姜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定睛看了方华几秒,转身推开门气势汹汹的走了,方华命老鸨在去拿一壶桂酿来,老鸨应着去了。“姜林肯定会加派人手搜那些棺材的。”落世千心道,然而落世千很难派人在晋临的地界搜寻那些棺材,所以他一定会比姜林慢,然而他并不打算回去加派人手找棺材,他选择打开窗户,然后从窗户里跳进 去,跳在方华面前。 方华只是一个稍不注意,眼前就站了一个人。落世千一改之前的风格,他总是穿一身月白的绸缎衣衫,很高贵神秘,方华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这次不一样,他穿了一身粗布麻的棉衣,在大街上很快能被埋没的那种,倒是让方华眼前一亮“您 这是?离了毒门倒不至于过的这样穷困潦倒吧?” 落世千晓得她说的是衣服,低下头来看了几眼,也不介意,很吊儿郎当的说“我刚刚听说你找到了南裕泽。” 方华嗤笑“我那是唬姜林的,怎么你也信了?” 她并不责怪落世千趴在窗户上偷听他说话的事实。 “我觉得你是唬我的。”落世千很认真的在同她讲话,落世千认真起来的语调总是给人带来点儿压力,然而方华只是用同样认真的样子说“我真的没有找到南裕泽。” “你说谎的样子漏洞百出。” 方华挑眉站起来,恰好老鸨来给她送桂酿,她拿了酒转身就走,还不忘回头告诉落世千一声“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站住。” 你让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方华理都不理,落世千紧跟了上去,直到出了青楼,落世千用了轻功才拽住了她的衣角“你站住。” 这给方华的感觉就像是大街上的地痞流氓一样,就像那些日夜出入画满楼的爷,被姑娘追出来说下回常来玩儿一样,总之,很掉身价,方华反口嘲笑他“昔日落护法是多高贵的一个人啊,怎么离了毒门不 禁穷困潦倒,连精神也低贱了许多?” “落护法就没有看出来我不想搭理您吗?您这追出来可让我怎么办?”方华阴阳怪气的说话,而落世千偏偏是最不吃这一套的,直接一把刀搁在她喉咙上“说不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方华这么多废话? 方华敛眸,吞了口口水“真不知道南裕泽在哪里,就是说来吓唬吓唬姜林。”她顿了顿“我觉得姜林要是走投无路了,会来请我回去的。” 落世千“……” 他放了方华,然后跟着方华,找到了南裕泽。 由此可见女人口中的话八分假,两分真。 叶青青天亮了才从画满楼里出来,她一直在后厨躲着,不知道落世千在前面闹了一场,走在大街的早市上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刚撑起的早市摊子上,热乎乎的包子才刚刚蒸上锅。 叶青青身上是没有银子的,她之前那身衣服换在了农庄家里,无奈肚子实在是饿,大脑系统就提示系统里有钱,有钱? 叶青青微闭着眼睛试着感应了一下,系统里有端明皇后墓葬里的珠宝,因为近来身体差,系统没有分出精力去整理,就杂乱的堆在哪里,系统粗略的算了一下,怎么着也值半个南沼。 本来很颓废的她瞬间精神就很振奋了。她开始启动系统对这些珠宝进行清洗和修补,鉴定。 可以说是一个很破旧的院子了,很偏僻,方华带着一壶桂酿和一些药材回去了,她很防备的绕了好几个大圈子,好在落世千没有跟丢,那个翻身就能进去的矮篱笆里有一个草房子,房子很低。破烂的木门推开的时候吱呀呀的响,落世千也八卦了起来,方华原来也会屈居住在这种地方。跟这些破烂融为一体的,是一个更加破烂的棺材,沉香木的,外面刷了一层胶漆,储存时间很长,棱角边上都 有腐烂的痕迹,棺材没有封盖,盖子在一旁的地上随意放着,里面空空如也。 屋子里渐渐飘出来一阵药香,落世千在闻出药的配方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这屋子里面有南裕泽,只是他没想到,冲进去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东遐之。 方华显然没有料到落世千会跟过来,吓的手一抖摔了药碗,慌慌张张的用被子把东遐之的脑袋盖上,落世千扯了扯嘴角“行了别盖了我看见了,也算你没有骗我,把东遐之交出来。” “呵,你偷听我说话就算了,还偷偷跟踪我,你想做什么?”方华现在特别想骂他,但又不知道怎么骂。可能是这几天委屈和隐忍让她脾气变得温和不少。 落世千瞧着她“可是东遐之本就是大瑶的人,你扣着算什么道理?” “我救的,命就是我的,什么大瑶不大瑶的人。” “你不就是想让姜林请你回去吗?”落世千气急“等到大瑶和南沼的兵打到晋临家门口,他走投无路,自是什么样的人才都收,其中不乏用毒者,届时自然会想到你。” “兵打到家门口?”方华感觉落世千是在痴人说梦“你难道不知道大瑶西关有个月坝吗?” 落世千一怔“你这几天没上街吗?月亮河水位降低,月坝已经没用了,不然你以为你这棺材是从哪里捞上来的?” 方华似信非信,落世千起了疑心“这东遐之,不是你救上来的吧?” “你管那么多作甚?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方华这几日确实没有出门,失了医宗的她亲眼看到自家的族人被火烧致死,精神一度萎靡不振,在这小房子里终日买醉,有一日出门买酒,遇上有人说棺材里有活人,遍寻大夫救治,方华听着是个稀罕事 儿,就救了他,一眼认出了这人是大瑶的将军,东遐之。 最近又流言四起,晋临各处都发了洪水冲出来的棺材里有活人,方华从医治东遐之时听东遐之迷糊间呓语知道,南裕泽和叶青青还有夏宇也在棺材里,他们是去挖端明皇后的墓时遭了洪水。 她就去忽悠姜林说自己找到了南裕泽。 其实她是不知道月亮河水位下降的事的。 落世千觉得有些事要是说不开就不必在浪费口舌了,直接上手抢多好,方华一个女人,论毒比不过落世千,论武打不过落世千身边的影卫,论数量她一个人落世千这边两个人。 当然方华会说落世千缺德,落世千承认,他确实缺德,他跟影卫说“抢。” 方华一步步往后退着,分析完自己的处境后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 错在她选的这个房子很偏僻,她的叫喊声并不会让大街上的人听到,方华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真真是到了叫天天不应脚底地不灵的地步了。 她死死瞪着落世千“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话我听的多了。”落世千道“可活了快三十年了,我还是没见到所谓的报应在哪里。” 方华生气的咬牙“你何必逼上绝路,我们无冤无仇。” “有时候我欺负一个人并不是因为我跟她有仇。”落世千无奈的耸耸肩“你放心,我说过了,姜林会回来找你的。”方华双臂被影卫扣着,眼睁睁看着落世千把东遐之搭在自己肩膀上抗走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是我自己想吃 她从未受到过这种委屈,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就嘶哑着嗓子对落世千喊“我在下面等你。”落世千不太理解,她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这么悲观,无奈止住了脚步回头劝她“你我好歹是朋友一场,我说了姜林会回来找你就一定会回来找你,姑娘家家的别整日酗酒,好歹是同僚。”落世千扔给她一 瓶丹药嘱咐道“吃了补补身子。” 落世千本来是想回过头来问她生不生气,但是一想觉得这样实在是不道德,就扔给她一瓶补气血的丹药,一来让她能在这世上在苟延残喘几天,二来,当做是他赎东遐之的了。 江由梦中似乎在一片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只一望无际的看不到边,蓦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月堂冥正屏气凝神木着一张脸看他。 江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你?” 月堂冥打了个响指“醒了。” 听到一声门响,谁推门进来了,他想坐起来无奈实在是没有力气,眼珠子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圆桌子旁一只胳膊托着脑袋的萧非,昏昏欲睡,他可能是很累了。 侍女端着药进来了,月堂冥耸耸肩“喝了药睡下吧,别出声。” 萧非一向睡浅眠薄,现下在这里睡的这样沉,鬼知道是累了多少天,江由尚还不能动脑子,里头一根筋扯着紧绷的疼。但瞧着萧非,他无端觉得很愧疚。 待月堂冥出去,他喝了药,侍女也出去了。他翻身从床上下来,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下地时腿软,血一下子冲进脑袋,他一个不稳踉跄几步栽了下去,恰巧床离桌子不远,他栽进了萧非怀里。 萧非是坐不稳的,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下来他连人带凳子都翻了,江由趴在他胸膛上,静静的看着他,萧非一腔怒火慢慢消逝“醒了?” “嗯。”江由自是觉得很尴尬很僭越,就试着用自己的胳膊撑起身子,萧非也不动,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怎么样,就睁着一个傻傻的眼珠子看着江由艰难的爬起来。他爬不起来,手臂一软噗通又掉了下来。萧非喜欢这个突然压在身上的重量,江由软乎乎的,这让萧非很满意。江由似乎感觉到自己是被调戏了,就一点一点的从萧非身上蹭下来,蹭了一半,没力气了, 埋头在萧非肚子上,嗯,他脸有些红,不敢看萧非。 两人全程是无言的,江由一动不动的,萧非不认为他是晕过去了,因为心跳很厉害。萧非就道“还不起来?你让我给你做人肉垫子吗?” 江由又磨蹭了一下“起,起不来。”萧非身上的两块儿玉摔在地上,就那个叫黑白无常的对儿玉,摔在地上的声音很好听,江由懒得抬眼去看,一直把头埋在萧非肚子上,动也不愿意动,不是吃主子豆腐,而是大病初愈真的没力气动,本想 蹭下去,但是好像蹭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硬了…… 萧非也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尴尬,就扶着江由起来然后打横抱了起来,江由没脸见人就闭着眼睛,萧非冷哼“你闭着眼睛我也能看出你脸红啊。” 江由什么时候脸红过……刚把人扔到床上,江由就磨磨唧唧的往被窝里钻,拉着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然后睡觉。萧非无奈,捡起了地上的对儿玉放在他床头,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给他露一个鼻子,免得被闷死,转身就出去了 。 侍女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萧非出来就屈膝道“萧宗主,月门主在堂上等您。” 萧非沉了沉心“嗯,知道了。” 他没直接去院子的正殿大堂,拐了个弯去了小厨房,在房间里摸了几个小糕点吃,又顺手拿了个果子,吩咐师傅说顿一锅清淡的米粥,就大米,熬成米糊。 磨蹭半晌,他才去见月堂冥,月堂冥负手立在堂中央看堂上挂的一个牌匾,四个字,流风回雪。他觉得这四个字挺有意思,就问萧非“这是谁写的?” “这个宫殿是先帝妃子住的。”萧非有些不以为然“我住进来时没有过多打扫,许是形容该处宿着的女子轻云闭月,流风回雪。” “呵。”月堂冥道“这四个字倒是很像我家那离家出走的落护法。” 离家出走?萧非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苍关有书信,兵已出,你看你毒门要不要贡献些什么?” 月堂冥不想知道为什么上位者是百终而萧非还能拿到虎符命令景连赫出兵,他只想问“你就不想把百终千刀万剐了吗?” 他想在说一遍,江由的伤很重,鬼知道百终是用什么鞭子抽的,丢了大半条命,他身子本来就很虚,差点没死在鬼门关回不来吧。 萧非点点头“想啊,但这不关你的事。” “那我……”月堂冥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出来会很掉身价,就忍着没说,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很难受。 萧非眉目一转“我说是让你帮江由看病,你什么条件都没提就来了,我觉得你是刚好也有求于我吧,你说说,我大可看在江由的面子上抬手帮了你。” “嗯……”月堂冥有了台阶下就很高兴“就是我家十七,他身体不好,调养呢又很费力气,我听说你们毒宗为了调理江由的身体出过一份食谱,不妨借来看看?” “江由那份食谱中不中用你自己看不出来?”萧非很想嘲笑他,江由那是自己给自己定的食谱,早中晚的补,补了十几年了,现在不还是身虚体弱的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 “那不一样。”月堂冥道“江由调不回来是因为有寒冰骨在那里压着。然而十七就不一样了,他只是身子不好,小时候欠下的营养要补回来……” “……这是什么逻辑。”萧非不解“你自家怎么不配?堂堂毒门配不出一份像样的食谱吗?” “嗯……我不会。”月堂冥特骄傲的说出这四个字,然后道“落世千跟方清峰走了,霍青玄她不回家,我不敢用其它人,觉得江由还不错,就想来借一下。” 他硬是把自己说成了孤家寡人的样子,说的好似真的是落世千和方清峰不要他了一样,明明是自己把人家逼到绝路上去的。萧非一脸莫名其妙的把江由的食谱写给他。 他满心欢喜的收下了。月堂冥刚走,十七就来了,问萧非有没有看见他们家主子,萧非就奇了怪了,怎么他们这些人就不把皇宫的高墙大院放在眼里,跟进围了个篱笆的茅草屋一样。十七一脸担忧的样子“主子早上一声不吭的 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这时候应该回去了。”萧非道“回去给你煮饭去了。你要是在我这里再耽搁一下,回去月堂冥就该生气了。” 十七一愣“煮饭?” “嗯,对啊,他特地跑来我这里给我要的食谱,说要给他家十七补补……”萧非话没说完,十七转身就跑了…… 萧非“……”看来皇宫的禁卫军都是瞎子。 十七只是跟月堂冥说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吃老母鸡汤,老鸭子汤,还有猪蹄这些……跟着各种雪莲人参阿胶一起熬的杂七杂八的汤,虽然你用的都是好东西但是熬出来真的不好喝,真的。 十七就吃饭这件事非常诚恳的求了月堂冥好些时日,月堂冥总是飘飘然的打发他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早日把身子补好,我早日……”说到这里他轻咳几声就不在说下去了,很尴尬的不许十七在问。十七回万毒山的时候月堂冥还没回来,眼瞧着天都黑了他蓦然觉得萧非骗了他,一口气提在嗓子处想回去找萧非在问问到底有没有看到月堂冥,田子径刚好送文书来,见到十七就一脸羡慕的说“你在找主 子吧?” “嗯,你见了?” “在厨房。” 十七“……”好吧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去厨房的话八成会看到砧板上的活鱼或者……老母鸡。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反胃,但是又想起了萧非说月堂冥从他那里拿了一份食谱,他隐隐又有些期待,推开小厨房的门,里面的浓烟滚滚往外冒,他似乎又明白了为什么厨子们都畏畏缩缩的杵在门口是怎么回 事了。 月堂冥沉吟了一声“嗯……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十七闻到一股子腥气还腻歪的味道,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鱼粥一类的东西,月堂冥专注于做饭,没注意十七已经站在身边了,十七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一个大碗,碗里有一整条鱼,和米粥,米粥!! ! 月堂冥试图把鱼搅碎,然后用筷子把鱼刺一根根的夹出来。 十七绝望的看着他,默默的拿走他面前的碗,抽走他手中的筷子“主子,属下教您?” 他毫不留情的把那一碗粥放在一边再没碰过,其实想倒进垃圾桶的但是碍于月堂冥的脸面就没敢。他又拿了一条活鱼,三两刀去了鳞片削了鱼骨“主子想我吃什么,我自己做就好,不必劳烦……” “是我自己想吃。”月堂冥冷哼,牙口咬的很紧,不给十七留一点面子。十七静了一下,改了口“主子想吃什么,跟影卫说,让影卫去做就好,不必自己动手。” 第三百八十八章 那你多喝热水 这话听的月堂冥一个措手不及“你为什么……” 话到嘴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十七说的没错啊,想吃什么告诉影卫就行,不必自己动手,可这话总是听着怪怪的。十七应该说主子以后想要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您吃才对啊。 对啊,这才是正确的说话方式啊。 月堂冥就有些不高兴了,将自己做的那份鱼粥又端了回来,砰的一声放在十七面前“喝下。” 十七手上那条鱼才刚刚剖洗干净准备下锅,他打算在月堂冥面前大展身手……然后瞅着面前那份带着猩红血的鱼粥,他下意识一阵头皮发麻“嗯……” “喝掉。”月堂冥放进去一个勺子“不准浪费。” 十七慢慢放下手上的生鱼,月堂冥递给他一方帕子把手擦干净,他缓缓的带着几分抗拒的端起面前的粥,有些犹豫不决的问月堂冥“能不喝吗?” “你说呢?” “不能吧。” 月堂冥笑着示意。嗯,他就是喜欢十七的这份自觉。然而十七久久看着那碗粥实在是下不了口,这时候粥都放的温凉,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夹着几根发黑的青菜,十七就舀了半勺,刚好有一根老长的 鱼刺欠在里面,他咬了咬牙面色发青的把刺给抽掉。 月堂冥见十七是不愿意的脸色,登时就不高兴了“哼,喝不完就不要出厨房了。” 十七“……” 月堂冥甩衣袖走了,十七为了挽留他,就把那半勺粥给喝下了,想来肯定不会比药还难吃,这些天月堂冥给他吃的东西早已毁掉他的味觉,这小小一份鱼粥,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他就很有信心的吃了一口。 那种在下水道里死了很久的臭鱼的味道,加上黏糯的大米吃起来像鼻涕,关键是咸,很咸,咸中带着一点酸,还有月堂冥胡乱放进去的阿胶…… 后来在门口守着的厨子们听到里面有弱弱的声音传出来“堂煜大夫……”这水有点儿甜又有点儿咸,一种很怪异的味道,卡在嗓子里很难受,南裕泽就把它吞了下去,蓦然感到头部一阵撞击,他想起了那个棺材撞在石头上时的震荡,迷迷糊糊的心下顿时清明,猛地睁开眼,醒 了。 救他的这个人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叔,眉宇间透着精明,他见南裕泽醒了,便也跟着舒展开了颜面“你是南沼的皇上吧?” 南裕泽不答话,只默默的看着他。 大叔道“我是毒门一个分坛的坛主。” 南裕泽问“证据。” 大叔将混了糖和盐的水放在一旁,命侍者端进来一个木盘子,盘子上放着落世千的麒麟玉,纯白的,透若清水。南裕泽最熟悉不过这块儿玉了,曾经在他那里放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门主给我的,命我在晋临边境找左护法和右护法,请他们两个回家。”又一人端着个木盘子进来了,放着一块跟落世千一模一样的玉,只是将麒麟的图像改成了老虎,是方清峰的东西。 南裕泽就很无语“不是月堂冥亲口把他们赶出来的吗?” “不是啊。”那坛主连忙解释“门主没有把他们赶出来,就是关在牢里,两位护法生气了自己逃了出来,门主还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本来就从未对他们动过杀心。” “……”南裕泽是不相信这个坛主说的话的,反正落世千说这件事的时候很委屈,怎么到了坛主这里,就是两位护法任性耍小脾气离家出走了? 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些东西,那大叔赶忙又端起碗来喂他喝水“皇帝陛下跟落护法关系不错,不妨帮忙劝劝护法大人,劝他们回去吧。”本来昏睡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醒了,南裕泽就很难忍受一个老大叔在这里含情脉脉的喂他喝水,但无奈没有力气没得挑,就闭上眼睛不看老大叔的脸,老大叔见他闭上眼睛不说话而是乖乖的喝 水,以为他默认了,就很高兴的一连喂他喝了两大碗。 落世千扛着东遐之回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世无双,那姑娘一直在盼着夏宇回来,难免失望了起来。 府内影卫听说落世千回来了,紧赶着揣着一大堆的信封去找他了,走到门口看见世无双对着落世千啪嗒啪嗒掉眼泪,眸中委屈之色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所以像他这种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就以为是落世千 欺负了人家。 落世千从影卫的眼光中看出了鄙视,就更无语了“我还没找到夏宇,我连叶青青都没找到,东遐之还是阴差阳错的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 落世千委屈巴巴的,他也不是挑着人救的啊,真的没有看到夏宇,若是见到夏宇,他又怎么会见死不救。世无双本来只是掉眼泪,然后眉目一戚,眼看着表情都纠结在一块儿了,就差一阵风吹过来点个 导火索这姑娘就炸了。 果然,一阵凉风带着点儿初春的萧瑟,让那些经历了离别的人伤心起来,景能牵情嘛,倒不是景伤,是情太深,伤了景而已。世无双蓦然觉得很委屈,这风就像是来嘲笑她孤身一人没了夏宇要守活寡一 样,仿佛在祭奠她失了情人的悲凉……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这已经是第二个在落世千面前哭的女人了,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第二个被允许在他面前哭的女人,除了余凉,以前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的,要么打死要么滚蛋。 哭什么哭!落世千听着就很头疼,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脸上挂着贼尴尬的笑,问了一句“你生气吗?” “多喝热水……”然后他就很绝望的走开了。 影卫本想跟他说景连赫将军那边来信,说已经赶来支援了,让我们这边派个亲信去迎接一下,然而他没有什么机会说,落世千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多半是世无双哭的了,他神烦女人哭。 快走到房门口了,落世千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影卫“清峰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影卫寻着这个由头把信递了上去“方护法的来信,让派一个人前去接应。” 落世千大致看了两眼,觉得方清峰办事能力还不错,确实提高了,方清峰的意思是让东遐之来接应,或者是夏宇都行,然而这两个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下落不明 落世千开口,欲言又止,他想让影卫去,但是这样的话景连赫肯定会不高兴“落护法可否是忘了一个人?唐宋康。” 嗯,确实是忘了。落世千顿了顿“就他了。” “是。”影卫转身走了。 除了南裕泽他们下落不明,其它一切都很顺利,落世千心情也不能说是好,也不能说坏,但踏进屋门的时候他还是噙着一丝淡笑。余凉睡着没有醒。 日头刚过晌午,这时候该醒了啊。落世千问侍者她睡了多长时间,侍卫说自昨天下午睡下到现在都没起来过,落世千诧异“是睡着了?” “是的,是睡着了,没有昏迷。” 她喘息的声音还很均匀,看似睡的很香甜,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脑袋埋在枕头上,动也不动。落世千摇了摇她肩膀,这么睡下去大概是要睡醉了。 晃了几下她没动静,落世千下意识搭上了她的手腕,脉象很平稳,就只是睡着了而已,算了,等她醒了在问吧,许是怀着孩子太累了,他突然又问侍卫“不会是喝酒了吧?” “没有,茶都没有碰。”侍卫也很惊讶一个人能睡这么长时间。落世千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他还要去找南裕泽他们的下落,现在棺材里出活人的事越闹越厉害,还有些唯恐晋临不乱的叛党还有吃完饭闲着没事干的已经开始以讹传讹了,本来棺材里有活人只是一两个 地方在传,现在满大街都在说,甚至说到了僵尸,说到了千年古墓冤死的女鬼,不散的魂魄。 晋临少说有数十个地方在说这件事,而且传的绘声绘色。这让落世千有点儿慌,他不可能逛遍全晋临去找人的啊,趁着现在还有工部大人的名单赶紧找找,免得以后找都没得找。 这事说来很糟心,你们只是随便找个棺材飘着玩玩,而我却要满世界的找……好吧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落世千吩咐侍卫等余凉醒了熬些提神的汤药就又走了。 他可能是忘了,余凉曾经喝过罗卜送来的汤药。 唐宋康实在是没人带了,就带着夏北尧去了,程鹏缠着夏北尧,也跟着去了,离的不远,两三个日夜快马赶了过去,唐宋康身为南沼的将军,亲自前来,实是给足了面子的。 就是有人不大领情,万凡。 万凡心里卡着方清峰过不去,就冲唐宋康说“为什么落世千不来?他好大的架子!” 方清峰在一旁一口气提在喉咙里,死死盯着他“世千身子不好,没来你有意见?有意见忍着!” “我凭什么忍着!”万凡道“这多不给景将军面子了是不是。” “你还真是闹事儿不嫌事儿大。”方清峰扭头看了一眼慢慢跟上来的景连赫,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悄没声息的捂住了万凡的嘴,低头在他耳边道“你要是在口无遮拦的,我就封了你的哑穴。”万凡“……”他没料到方清峰会上来捂住自己的嘴。 第三百八十九章 蠢的那么认真 他是有精神洁癖的啊,他很讨厌别人碰的,尤其是脸,嗯,在方清峰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的情况下,万凡已经在思量着该怎么收拾他了。 唐宋康以为这是两个护法打闹的事,就没当真,甚至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直以为护法们的感情都很好,像他们这种年纪的打闹起来很活泼啊。 然后他就看见万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个过肩摔把方清峰从马上揪下来狠狠摔到了地上,眼神很凌厉的瞪着他“别碰我!” “???”方清峰被摔的措手不及。景连赫跟了过来,瞧见地上踉跄着准备站起来撸袖管子跟万凡打架的方清峰,怔了一下“两位怎么又打起来了?”他这个又字用的很好,唐宋康这才知道两个护法的感情其实没那么好,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方清峰从地上站起来,撸起了袖管子拽着万凡胯下马的缰绳用力一扯,那马直接翻了个身,万凡原是有 准备的,却不知道他能将马翻个身,猝不及防的跟马一起翻了过去,也是重重的摔在地上,方清峰很鄙视的瞅着他“哦?不碰你可以啊,可以弄死你,然后给你烧香。” 随行来的影卫和毒宗小堂主都做出一副绝望的表情,看着两位护法又在地上揪着对方的耳朵打架。 景连赫一本正经的略过他们看向唐宋康“唐将军是吗?” “是。”唐宋康用很恭敬的态度回答他。 景连赫却只是瞅了他一而已,冷哼一声错过他就走了,甚至连那瞅一眼都不是正眼看的,这让唐宋康很懵逼,所以他到底在傲娇些什么。 唐宋康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大将军,那受得了这种待遇,脸色一青扭头快步跟了上去“景将军近日可是心情不大好?” 景连赫放慢了马蹄,等唐宋康与其并肩,叹了口气“你看那两个人,我原以为似毒门毒宗这种名号,养出来的护法定是雷厉风行的,你看看,看后面那两个一路打闹到这里,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如此这般 还是军师,如何打仗?” 这不是窝里反吗?景连赫脸上隐隐有些绝望,他仿佛看到了挥军南下,马蹄踏上浩荡山河之际,眼看晋临已成囊中之物,一切都按照预想的那样顺利进行,而一朝两个军师吵架,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那不 就玩儿完了?景连赫生气啊,他不懂为什么江由要让这两个人来做军师,怕这仗打的不够乱吗? 他说着说着,绝望和颓废都刻在脸上了,这让兴致盎然来带兵打仗的唐宋康很是尴尬“您也不必这么沮丧,万护法跟方护法其实很好啊,他们……就是很好啊。” 好吧唐宋康实在找不出什么褒义词来形容他们俩的关系,起码他们俩是一致对外的啊,夏北尧说。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景连赫一本正经很凝重的说“你知道什么是窝里乱吗?”他斜睨了夏北尧一眼,又顺带鄙视了一下唐宋康。 意思你就是这么带兵的?你手下人思考问题的方式真是简单。 唐宋康看着景连赫的背影,又扭头看了一眼夏北尧,顺着夏北尧身后,是两个护法互揪着头发在地上打滚的景象,好吧他现在也有点儿绝望了。 程鹏骑马跟了上来,凑在夏北尧身边,看着同样尽刻风萧萧兮易水寒背影的唐宋康,有些不理解“怎么这些个将军都很不看好这一仗呢?” 夏北尧扯了扯嘴角“你去劝劝那两个护法,让他们别打了。” 水位下去了,月亮河的河坝是修不好了,张景为此很是害怕,手上端着一杯茶本想喝一口能压惊,但是听侍卫禀告河坝确实不能在引水到护城河了这个消息时,他手抖的很厉害,一口都没喝茶哐啷摔在 地上,瓷片和水珠溅的老高。 姜林恰好推门进来,黑着一张脸。张景心突然停了一下,噗通跪在碎瓷片上“丞相,我一定能修好这个河坝,请您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有法子的……”姜林进门前就已经听到侍卫的禀告了,河坝修不好了,此刻他只想活剐了张景,而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他呵斥侍卫拉他下去,张景满头冷汗,护河坝的那地方官见状忙上前劝道“丞相大人三思,现在正 是打仗用人之际,恐怕杀了张将军月坝的驻守兵多少会有些不服。”毕竟张景在这月坝呆了这么些年,多少还是有点军心在身上的。 “如此放肆胆大妄为的将军留着且不说安定军心,我晋临君威何在?” 张景紧紧扒着门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饶命啊。” 他颤抖的哭音害怕的让在场人都三缄其口,都不敢说话,只月坝地方官依然跪的笔直“真的不能杀,丞相三思啊。” 姜林觉得这件事很闹心,挥手让侍卫把张景先囚进牢里,侍卫刚走,又有人跑来禀告,工部大人临时住的那个客栈遭了血洗,人都死了,侍卫还把尸体给带了回来。 姜林险些忘了这件事,他前两天见了方华,方华说她在各地飘上来的棺材里找出了南裕泽来,他蓦然又想到了前两天张景引水进洞,说洞下有人盗端明皇后的墓,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他豁然开朗。 原来不止他在算计着南裕泽算计着江由,他们同样也把自己给耍了,工部大人早已说了,各地飘上来的棺材可能和端明皇后的墓葬又关,端明皇后的墓大多数传的都是在月亮河下,月亮河下有很多地下 水脉,张景将河水引下去,等于要掏空月亮河的水。 而那些盗墓的,肯定就是南裕泽无疑。 姜林一下子就想通了,不禁后悔不已,他问“可有在客栈工部大人哪里搜道过一张记录各处棺材和水量的单子?” 侍卫纠结了一下“属下正是要说这个,属下赶到的时候见一黑衣人插了工部大人数十刀,从其手里抢走了那张记录各处棺材的单子,属下跟踪了他,他是南沼皇帝的人。” 姜林腾地一声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找方华,我要见方华。” 月坝地方官道“丞相不要着急,下官有一事要说。” 姜林这个时候想让那些说废话的人滚,但是鉴于工部大人的前车之鉴,他忍了,让地方官说,他先是自请了一番罪,说自己已经派人按照工部大人统计的棺材单子挨个去搜人了。 意外之喜,姜林气色瞬间就好了很多,他觉得张景堂堂一个将军思虑的还不如月坝的一个地方官……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那第饭馆派出去的人一个人都没有抓到,这都是后话了,姜林当天想办法找到了方华,找到了她住的那个破院子,他可能不知道,在他找方华的路上,遇见了南裕泽。 南裕泽也只是在屋里闷的难受想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四肢,然后在集市上惊鸿一瞥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姜林,好吧不是茫茫人海,姜林出行身后至少带了二十多个侍卫,明面上的,暗地里跟了多少个南 裕泽没查,过街过的轰轰烈烈的想不被人发现也不行啊,南裕泽总觉得看着那人眼熟,脑袋生了锈一样的不太好使,人走过去了才后知后觉的晓得是姜林,便抬脚跟了上去。 叶青青刚好在那个阁楼上喝茶,嗯,她找了个地方卖了一串项链,然后她就成了有钱人,不仅吃饱了肚子,而且还有钱喝茶。刚好就在姜林大摇大摆带着二十多个人过去的那条大街上,刚好就看完了全 程,她在茶桌上撂下一块银子,找了个衣楼换了一身衣服,也跟着姜林走了。 他这么大阵仗,不是去抄家就是去打架啊,这种关头,姜林闹这么大动静,叶青青好奇一下也应该啊。她只是没有看到南裕泽而已。 追着走了两条街也没发现南裕泽在,方华住的那个地方很偏僻简陋,追到这里,叶青青下意识小心了起来,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她惊恐的转身,一抹浓重的身影在她身后,捂上了她的嘴就要往 后掳。 叶青青一口咬上他,满口腥味,那人就跟不疼一样吭也不吭,粗犷的拉着叶青青拉走了,姜林觉得今日的运气不错,半路上捡到了叶青青这么个意外之喜。 他进门的时候方华在院子里烧一个黑瓷瓦罐,他刚进去就闻出不对劲儿来,一脚踢翻了那东西“你干什么?” 方华抬头,看见是姜林,意料之中,惊喜之外,就是整日盼着的事突然来了那般,方华心情不错又不愿显得太高兴而丢了面子,就冷哼“你管我干什么?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这是毒药,你莫不是想一死了之?”姜林问“明明前两天还求生欲那么强,这几天怎么回事?要死?” “哦,我只是熬着玩玩儿,那像你,蠢的这么认真。”她讽刺的看向姜林,姜林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的思想教育准备跟方华聊聊,劝劝她看开点儿,就算医宗没有了,你好歹也能来投奔我的嘛是不是。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姜林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章 被拉去配冥婚 场面难免有些尴尬,姜林愣了半晌不知道自己是该怼回去还是该怂一点,怂一点吧,毕竟现在是有事求人家。姜林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死咯?” 方华可以说求生欲是很强的了,她淡淡瞥了姜林一眼“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给晋临殉国吗?” “放肆!”姜林不大乐意“晋临还没有灭亡,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现在跪下求我让我回去的话,晋临就不会灭亡。”方华依旧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姜林求不求于她都没有多大关系,晋临的存亡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今日你跪不跪都没有多大 关系。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姜林这样想,而自己确实又是有事求人家,俩俩都不说话,场面一度很尴尬,姜林觉得自己来请方华回去已经是折了很大的面子了,如今要跪下求她,实在不像是一个丞相的作风 ,就站着不动。 方华等了一会儿见他无动于衷,嗤笑“你都放下身段来跟我说让我回去了,在进一步跪一下又何妨?会少了你一块儿肉吗?你我之间隔着整个医宗的深仇大恨,你跪一下很亏吗?” 方华说这话实在不像是出自她本心的,她自己也说了,是隔着整个医宗的深仇大恨,仅仅跪一下?她不要了姜林的老命碎尸万段剥皮抽筋做成香料已经是很克制了。 姜林不傻,他深知方华收拾人的手段,他准备在威胁一下,他道“医宗有不少长老都臣服于我,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无妨,我来让你回去只是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是放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在这里自生自灭 吧。”话粗理不粗,方华险些被他绕进去,转念一想他确实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他是奔着自己手上有南裕泽而来的,虽然那时骗人的瞎话,但方华不介意再次拿来显摆显摆,她道“哦?是吗?如果你是大发慈悲来 给我一条生路的话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如果你是奔着南裕泽来的话就跪下,求我。” “……”姜林“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吗?” “你要是非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方华还不怕跟人怼上,反正自己现在两袖清风没什么可挂念的。 姜林“……来人啊,搜!” 说了他不傻,带了二十多号人来这里摆场子的吗?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啊,至于方华,不过是一个没了根的果子,在太阳底下暴晒着看它能撑多少天不蔫。 这已经是第二次暴力对待了,方华一口气卡在嗓子里顺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气的脸上五官都扭曲了很多,原本想破口大骂一顿,碍着自己现在确实没什么身份,就忍了。 这特么能忍?方华怒喊“你敢!” “我敢啊。”姜林淡淡道,可以说是很自信,很波澜不惊的三个字了。 然后二十多个侍卫就冲进了房间,然而什么也没有搜到,姜林眉目一戚“你骗我?” “没有,他出门了。” “呵,你会放他出门?” “我会啊。”方华这三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很自信了,没有一丝丝毛病的气到姜林。 姜林大步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要是非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你掐死我吧,你也得不到南裕泽。”南裕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躲在暗处看着全程的他隐隐有些尴尬,这种场面就像是两个人为了一个人在争风吃醋,你就算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他这种话就像你就算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一样的……令人心潮澎湃? 呸!南裕泽只觉得很莫名其妙。 站在当事人的角度上来看,不就是方华骗了姜林而姜林又上当了吗,这么简单的逻辑…… 姜林找不到人自然生气,命人把方华抓回去,又留了两个人守着这个破房子等着方华口中出去了尚还没回来的南裕泽。 南裕泽转身就回去了,这一趟没回去的,只有叶青青。 外面有人在吹走婚嫁的奏乐,不是喜庆的,听着婉转凄厉有些渗人,接着有人在身旁低语,说些不清不楚的符咒,阴森中夹带着悲哀,这实在不像是婚嫁,但是听着又的的确确是喜乐。 夏宇有点懵逼,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才发现自己正在走路,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他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人搀扶着走路,而且还是一身喜红,新郎官的装扮。踉跄混乱的步伐慢慢有了力气,夏宇微微眯起眼,见不远处竖着一个棺材,棺中有一女子,身着喜红嫁衣,脸涂着红妆白粉,很漂亮,很诡异,更诡异的是,红烛灯下摇曳的光,或深或浅的照在姑娘身旁 ,这是一个双人棺材,她旁边的空位直觉告诉夏宇,那是给他即将要躺进去的。 身边一阵凉风,吹的他汗毛直竖,直到礼官喊出了一拜天地,他才彻底惊醒,突然睁大了眼“放开我。” 他忘了自己是已经昏了很久的活死人,这么用力一甩,自己双膝发软站也站不住,昏天黑地的躺了下去,摔到脑袋疼的又是浑身一阵抽搐。 身边一阵窃窃私语,一群人围着他指指点点。 新娘是个死人,这是一场冥婚。晋临当地有些古老的旧习俗,年不过十八芳龄的女子逝去是有怨气的,她们这辈子没有嫁作人妇是一种遗憾,怨气深的久久不散不能转世投胎,这时候家中父母就会到人 贩子手里去买男性的死尸,多数挑那些长的俊俏又跟自家闺女年龄相仿的,更重要的是死后不久的,像那些死了十天半个月的保存不好发臭的尸体是不要的。 然后为两个死人配冥婚,合葬。这家姑娘的爹爹在当地是有名的财主,这姑娘长的也确实漂亮,正儿八经是体弱多病药石罔及才死的,死的也算知根知底的干净,老财主不愿自家女儿死不瞑目,便跟当地做暗桩生意的买了一具尸体。 当地有这冥婚的风俗,自然有人倒腾死尸。 那个人贩子平日里做的工作就是捡尸,夏宇刚巧被他捡到,这村里发过大水,人贩子家刚好在水边,冲上来的几具棺材都到了他家门口,上报朝廷之前他自个都开了棺,人贩子才识有限,也不知棺中男 人是否死透,也不管这种古老的棺材里为什么有保存完好的尸体是不是有那里不对劲,无知是他最大的胆量。 他就转手把夏宇卖给了财主配冥婚。 若不是夏宇体质好,影卫的底子都不差,在婚成下葬之前醒了,他就真的要躺在棺材里长眠地下了。想到这里夏宇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老财主登时脸色就黑了,拨开人群去看躺在地上的夏宇,战战兢兢的探了鼻息,确实还有气,是个活人,老财主气的大骂“这家伙居然骗我,拿一个活人来糊弄我,来人啊,去把那个尸贩子给我绑过来! ” 那尸贩子本身就是干这一行的,以往经他手卖出去的尸体都是死的,就算不是死的,为了做生意他也会把活人给弄死在卖出去配冥婚,男尸卖一千两,女尸卖一千二百两,这跟卖活人的利润相比要赚的 多了。 毕竟黑市里顶尖的人贩子窝里才是这个价钱。 而在当地,这种配冥婚的习俗虽然不被朝廷接受,但私下里还是有人在做,虽然做的很没有道德,但是也是有规矩的,活人不配死人,就是他们的规矩。 他们认为把活人配给死人做妻子或丈夫就是在折损已逝人的阴德,这让已逝之人无法转世投胎。也难怪老财主如此生气。 但是冥婚结到一半,午夜时自家闺女就要下葬了,这可是他特地找大师算的好时日,就在今晚午夜,旁边就有人低声劝老财主“不妨就这个男人吧,虽说没死透但也是半死不活的了,看来也是活不久的了 ,就他了吧,不能耽误仙儿的入葬的好时候啊。” 那人应该是老财主的妻子,说话也是有些份量的,虽然声音小,但夏宇确实是听的到的,那妻子可能是有些学识的,说道“如今我们以仙儿丈夫名义来厚葬了这个男人,也算给这孩子一个归属,现下晋临 难以自保,这孩子来路又不明,经了尸贩子手的之前肯定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有来路的,以后暴尸荒野还不如现下入葬,也算是给仙儿积了阴德了。” 夏宇“……”这尼玛什么鬼逻辑?什么叫来路不明,什么叫不和你们结冥婚我就暴尸荒野了?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以夏宇现在的体质来讲,如果这家人不救他而是扔他出去的话,他就暴尸荒野咯…… 老财主想了想确实很有道理,又碍着是冥婚进行到一半终止,自家闺女又赶不上下葬的好时间,就胡乱的摆摆手“就他了就他了继续。” 接着喜乐又吹打起来,夏宇一身冷汗,他尚未结婚,尚未娶了世无双,就先过了一场婚礼,被人强制着摆了天地,而自己又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胡乱被人塞进棺材里,身边是一个叫仙儿的死掉的女尸。他才真正觉得可怕。 第三百九十一章 濒临死的感觉 他本想大声呼救,但许久不开口说话的嗓子嘶哑的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浑身黏糊糊的发臭,嗯……他很清楚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躺在地上只留一丝神识还在微弱的喘气,好像身体在慢慢腐烂,慢慢 融进泥土里,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一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冤屈,这么悄无声息,江由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世无双此生不嫁人怎么办,那自己的孩子岂不是一出生就没有爹爹了?那以后孩子上学堂被同伴欺负了怎么办?世无双晚上睡不好想自己了怎么办?夏宇几百年不动一次的玻璃心,将所有玛丽苏的剧情都想了一遍,他甚至想到夕阳下的黄昏,凉风徐徐吹着树上的叶子,一片 两片的掉在小木屋结了青苔的顶棚上,世无双浑浑噩噩的站在门口,她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哭的像个姑娘……这个比喻有毛病,她本来就是个姑娘不能说像个姑娘,应该说哭的很凄凉。嗯,想到这里夏宇先是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耳边喜乐的声音恍惚间与自己离的越来越远,恍若隔世,尼玛隔的是一座奈 何桥吗? 不能死,不能死,夏宇脑袋里不断冒出这三个字,支撑着他的信念,虽然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大脑的存在,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活下去,活下去。“砰!”一声重物撞在棺木上的声音,夏宇恍惚的觉得是自己移动身体撞上去的,实在喊不出救命,只能通过撞棺材来让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他蓦然想起了以前毒宗山下那个支着摊子卖凉茶的老大爷,总是摇着蒲扇讲鬼故事,其中有一个桥段就是在说,白丧事吹打的哀乐过去,抬着棺木的那一路留下斑驳的血迹,一点一滴,血还温热未凝结,这时总会有一个神叨叨的算命的瞎子或者道士拦路大叫一声“站住 !放下那个棺材。” “站住!”果真有一人在冥婚下葬的路上拦住了这个双人寝的棺材。 嗯……双人寝这个说法有点儿不妥。是这个村县衙里的青天大老爷,带着官兵来的,唰唰的把这个吹打喜乐送葬的队伍给围了起来,刚刚撞棺材的不是夏宇,夏宇的幻觉让他觉得自己撞了棺材,其实没有,是一个青年男子撞的,他本是拦在 棺材前不让仙儿走,说什么他才是仙儿的丈夫,怎么就找了个不三不四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做了冥婚的新郎官? 仙儿她那个财主爹气急让人把这个无理取闹的小伙子拉走,小伙子不依,一头撞在棺材角,险些出人命。 这才有夏宇听见的砰的一声撞棺材的声音。 使他脑袋清醒了几分,但听人说话也是模模糊糊的不清不楚,只听见外面一阵慌乱,好像起了什么争执,然后喜乐居然又吹打起来了,他继续被抬着往坟地走。直到他感觉到棺材入了坑,地下的冷气飕飕的透着棺材板往身上钻,往骨子里钻的凉。完了,夏宇心想,这辈子就死在这里了,他不禁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依着山下卖茶水的那老大爷的法子,弄破了手 指往下滴血呢?他后知后觉的晓得,若是留下些蛛丝马迹,落世千肯定会找到自己的,嗯……他一直很相信落世千的办事能力,就像他从不怀疑自己主上的智商一样。棺材板突然被人掀开,木头嘎吱一声撩开了,夏宇不晓得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那种地下黑的只有声音的世界让他精神都麻木了,他甚至听到阎王爷在审讯来地狱的亡魂,而他就在那些亡魂里排着队 。“死了吗?”一人掰下脚上的鞋往外倒土,倒不干净还在棺木上磕上几下,砰砰砰的声音让人听了难受。月亮高空挂着,树的影子没有叶子的沙沙声,这时候树上还不长叶子呢,,都是光秃秃的刚化了雪的 秃树干。 几只黑乌鸦叫着,一人拉扯着夏宇从棺材里拖出来,在湿土上滚了好几圈,说道“摸着都是凉飕飕的,可不是死了吗?”一人叹气,收拾起这烂摊子来,把棺材盖盖上去又掩上土,带着些脾气的嘟囔道“咱墨哥对这仙儿小姐可痴情的很,连棺材都撞了,现下还躺在县衙大牢里昏迷不醒呢,咱这几个朋友里谁不知道仙儿为了墨 哥打过好几次胎,这土财主正愁怎么收拾墨哥。这可不逮着个机会?我听说昨个冥婚那一晚冥堂上闹呢,尸贩子给土财主的是个喘气儿的活人,要真是啊,这次怎么着也能把土财主告上朝廷去。” 有人踹了踹夏宇的胳膊“可是这确实是个死人,咱们怎么给墨哥翻案啊,跟土财主杠上可不是份好差事。”他们又把棺材埋了回去,扛着夏宇走了,这个村旁边有个大县城,叫永县,县里有的是好大夫,那两个挖坟的男人还算心细,听出了夏宇的心跳来大喜过望,用温热的水给他擦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在外伤草草的涂了药,喂进去点儿水,就背着去找大夫了。 说是自家的弟弟,几天前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昨个在荒郊野外找到了,就成这副样子了,怕是快死了就赶紧背过来给大夫看看。 永县还算是个繁华的县城,这里除了丐帮没什么能欺民做威的了,丐帮也很和善,不强抢民女火烧房子了什么的。也就是这里前几个月有个安财寨名声大了点儿……夏宇被带过去的时候,那大夫旁边坐着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花白胡须,整跟大夫说起他那侄子的事儿,他侄子叫程鹏,早先是安财寨里的,后来安财寨不知怎么死光了,他侄子也没影了,可能也是丢 了吧。 大夫安慰了他几句,就接了夏宇给他把脉去了。 这老大夫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先是好奇的轻吟了一声,又问那两个年轻小伙子“这怕不是在荒郊野外找到的吧?尸气入骨,没得救啦。”两个小伙子面面相觑,觉得这大夫真乃神人,但是为了能告上土财主草芥人命,俩人开始编排起来。一人小心翼翼的往四处瞅了瞅,拉着那老大夫上墙角上去低声说“不瞒您说,我这弟弟被隔壁村的尸贩子 拐走的,打晕了活卖了出去,我跟兄弟也是昨个才从坟里把我这苦命的弟弟挖出来,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这可怜的弟弟吧,他还没娶上媳妇儿,年纪轻轻的。” 一旁的程二大叔是个学识渊博的人,见这大夫一脸为难的神色,顾着和这大夫平日里的交情,以为这客人是来找茬,就多嘴问了一句“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忙?” 那老大夫一想,程二叔也是名声响亮的大夫啊,就摆摆手让他过来,一摸上夏宇的脉,他先是惊了一下,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种脉象,这……快是个死人了啊。 “这还能救不能了?”俩小伙子提心吊胆的问。 “能试试。”程二叔捋着花白胡须说“想当年我也是华佗圣手,救人性命。”“你们掳我来干什么?你们是谁?”叶青青发现自己挣脱不了绳子的束缚的时候,开始跟面前人搭讪,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小哥哥是不会搭理她的,其实叶青青也就是问着玩玩儿,没想到那个长的很白 净的小侍卫真的蠢萌的回头搭理她说“我们是……” “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叶青青抬手打住他,继而问道“能赏口饭吃吗?我自从被你们抓进来就没吃过一顿饭,是你们高估了我的毅力,还是我高估了你们的财力?” 小侍卫就很尴尬“我们没有故意不给你饭吃,而是姜丞相说了,不能给你饭,要先饿你一段时间,嗯……杀一杀你的锐气。”“我像是有锐气的人吗?”叶青青笑起来特别温柔,说话也是,很软,很软。那是因为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那侍卫小哥哥看着就有些心疼,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家家的,实在不像是姜丞相说的那种危险人物 ,看着十分可怜。 就从怀中拿出半块儿饼“这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叶青青点点头“不嫌弃不嫌弃,就它了” 南裕泽可能还不知道叶青青在这边和小哥哥聊的很开心,他跟毒门借了一辆马车一些银子,连夜回家,他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天没有回去了。 他该怎么去找叶青青? 他回去的时候正好跟景连赫碰到一起,一辆马车跟着他们,缓缓过来,方清峰对那辆马车很熟悉,特别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是毒门的。不可能是落世千,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招摇过市的用毒门的东西,那会是谁的?毒门来人了?他一瞬间有点像幼儿园里寄宿的孩子一样,突然家里来人了,他就很高兴。又像在学校里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很 怕家长会。这种心情是忐忑的,说实在的,他希望看见霍青玄,或者是……月堂冥,那辆马车不急不慢,顺着和煦的暖风,晌午的日头很亮,照在车沿上,璀石的光遮了一部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净说些没用的 方清峰脚步快了一些,从那群人里脱身而出,临近了马车,枣红色的马在嘶鸣,他隐隐的期望都含在眼神里,甚至有点紧张,突如其来的惊喜,如何能平静下来? 旁人都不懂为什么方清峰这么着急着回家,这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还能出什么变故了不成?他是想念落世千了吗? 景连赫不解“他急什么?” 万凡侧了侧身子低声在景连赫耳边说“我猜他一会儿肯定会失望。” “为什么?” “那辆马车是毒门的。”万凡眸子深邃了很多“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一个误会。” 景连赫就很有兴趣的接着问下去“怎么说?”万凡终于逮到机会了能不抹黑方清峰吗?他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不是摆设啊,跟景连赫说道“他以为那马车上是月堂冥,前段时间毒门几个兄弟不是吵架了吗,说方清峰是个叛徒。他以为这是月堂冥 来接他回家的。” 景连赫戚眉“我听说毒门是两个护法离家出走了,如果方清峰是叛徒的话,那落世千是什么?” 万凡耸耸肩“叛徒的同伙呗。” 嗯……这么说的话那月堂冥还挺倒霉,好不容易熬上了门主,几个兄弟一个个的都当了叛徒。景连赫咂舌“那你怎么知道马车里不是月堂冥?” 万一就是月堂冥呢?万一就是他后悔了,来接他们回家了…… 这种概率也不是没有,万凡哧鼻“白日做梦。”万凡思考问题的方法可能不一样,他认为人的感情之间一旦出现猜忌,出现不信任,那就很难在复合到以前的样子。就像月堂冥下令关押方清峰的那一刻起,别说方清峰想回去,就算月堂冥真的来求 他回去,他也不一定会回去。 这根面子没有关系,这是最基本的信任出了问题。 所以万凡觉得月堂冥是不会来的。 这一番分析简直没有一点点毛病,主要是景连赫是听不出什么毛病的,果然,那马车里下来的是南裕泽。 等等,南裕泽? 他……万凡前两天还收到家里来的消息说南裕泽炸了端明皇后的墓然后月亮河的河水下降,晋临多处地方遭了大水冲出来很多棺材这种奇事。 南裕泽怎么在这里?景连赫正要夸赞万凡猜的很准,万凡就理也不理他的往前走“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比较于他的惊讶,方清峰的失落就小了很多,至少没让南裕泽看出来。南裕泽站在马车旁,瞟了一眼看见了景连赫,心下一怔“景连赫?”他没有回答万凡的问题,也没有问为什么方清峰这么激动的跑来接自己。景连赫定睛看了一番才辨认出是南沼的皇帝陛下,南裕泽。他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抱拳作揖道“是,在下是大瑶景连赫将军,受我国 君主所托前来助您攻打晋临。” 南裕泽面色带着一丝憔悴,什么客套话也不想讲,当即说大家一路奔波辛苦了,请进门里先休息吧。万凡不解,只当是南裕泽累了,便安排了客房让景连赫先住下。 南裕泽问侍卫落世千可在,侍卫说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侍卫忧心忡忡的紧跟着他“落护法为了寻找您的踪迹可是急死了……” 他还想长篇大论的说点什么,南裕泽扭头打断了他“正寒呢?” “睡了。” 南裕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叶青青有回来吗?” “没有,只有您和东遐之回来了,夏宇和皇后娘娘都还不知道下落。” “落世千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他尚未对属下交代。” “晋临都哪里飘了棺材,整理一下告诉我。”南裕泽心事重重的吩咐了下,便匆匆的回房了。万凡跟方清峰也相继问了可有那些地方飘了棺材,有没有叶青青和夏宇的消息…… 叶青青尚还有半条不死不活的命在吊着,在牢狱里跟一个做狱卒的小哥哥打好了关系每日都有面饼热水。 夏宇就有些难了,程二叔将浑身的本事都用上一遍,夏宇也没有活过来的迹象,脉搏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冷。县衙里的文书判下来了,那个拦仙儿棺材的墨哥被判了死罪。墨哥的几个兄弟就很着急,也不管夏宇是不是醒过来了,几个人拿着铁锹棍棒围上了那个尸贩子的家门,愣是把人家给绑到了小树林里,大晚上的那尸贩子一脸惊悚的看这这几个人“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眼 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就你跟我说王法?” 墨哥姓李,是个穷书生,如今才过了乡试,平素跟这几个兄弟的关系很好,关键时候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墨哥这么枉死,他还可惜墨哥一片大好光明的前途。 就这么白白葬送了? 几个兄弟越想越生气,已经有要撸袖管子打人的冲动了,也确实抡起棍子往人家身上砸,尸贩子孤立无援,只得抱着脑袋蹲在树根下哇哇大喊救命。 “我问你,你卖给那个土财主家做冥婚的男尸,可是个活人?” 尸贩子哭叫“那确实是个死尸,我做这生意几十年了,又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说瞎话,我们这一行也积阴德的好不好?” “阴德?”一人抡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往他身上抽“就你还敢跟我说阴德?你在跟我说阴德!!!” “那我不说了,不说了,饶命啊饶命!” “说,送给土财主家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尸贩子蹲在树根下的样子无端有些阴气森森的,许是他干久了跟尸体接触的活,又实在是没积下什么阴德,就无端有些诡异。 他四下看了这群兄弟一眼,低声道“那是,是我从棺材里弄出来的活死人,憋着一口气在喉咙里,容易积怨,是会变成僵尸的。” 他这话伴着那股子诡异的腔调,让人听了不禁后背发凉,他们小时候或多或少都听过那些女鬼僵尸的故事,外行人还打趣说过书生总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几个人当时就怂了啊,毕竟那个男尸是经尸贩子之手的,说的可信不可信总是能吓到人的,而且确实,那男尸吊着一口气没咽下去,说变异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几个人吞了口口水,问一个手持棒子年龄较高的人“咱,咱要不先回去瞅瞅那个尸体?” “怕啥!”那人狠狠瞪了他们这帮兄弟一眼“程二叔都说了能治醒了。” 言罢他又狠狠的瞪着尸贩子“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糊弄人,你只要跟我去一趟公堂,说土财主家仙儿姑娘成冥婚的那个男人是土财主让你活活打死个人凑数的就成。” “这是犯法的啊。”那尸贩子有些怂“我可从来没有干过那种事。” “得,你干没干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冷哼一声“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办!” “凭什么!”尸贩子道“土财主给我的银钱也不少,我摸着良心做事,本就没做过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现在偏偏要我去诬陷土财主,咱俩到底谁才是十恶不赦的奸人。” “嘿,你还有理了?结冥婚那天晚上我去了,那男尸还有一口气活着还动了!你怎么解释?”“我说了,我从棺材里弄出来的,还有一口气吊在嗓子里那是他自个死的冤,我劝你还是少招惹那些东西,一个不好说变成僵尸了咬你可就不好玩了。”尸贩子翻了个白眼,又蓦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惊悚的问“ 你们是不是把人家从坟里刨出来了?”“嗯,是,怎么了?有问题吗?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我跟你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我说你明天到公堂上击鼓鸣冤指控土财主就行了你瞎问什么问!问!”那小哥又抡起棍子往他身上抽,尸贩子一边叫疼一边 躲着“你听我说,你听我说,那个尸体你在刨上来是会招惹祸事的,你抢了女鬼的丈夫,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不遭报应关你什么事?我在说一遍你明天给我滚去公堂指证土财主,说我墨哥无罪,我墨哥撞棺材是去救人的就行!你在这儿净给我说些没用的!” 尸贩子被人家打折了一根腿骨头才肯消停会儿,委屈兮兮的应下说明天愿意去官府诬陷土财主。 兄弟几个当即拿绳子把他给捆了,这才作罢。人老了就容易睡不着觉,程二叔在床上碾转几次翻来覆去的越想这个事情就越不对劲儿,外面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瞬间就想起了那些话本子里面的僵尸吃人心人肝的事,本来他这一大把年纪了也不 该相信这个,不知怎么就隐隐有些害怕。 他端着一根蜡烛出来,想去看看那个半死不活在床上躺着的男人,那可是呆过棺材的人啊,他想想心里就发毛。 他跟这家医馆的老大夫住里屋,夏宇在外面病床上,拉了一层白纱帐,程二叔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今晚的月亮很圆,透过窗户洒了一地的银霜,初春的夜冷的彻骨,他那一把老骨头吹的没散架了吧。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面前本是一片白乎乎的纱帐,偶尔飘动一下晃着眼睛,突然面前一个黑影,趁着月光也高大起来,映在那白纱帐上,吓的程二叔当时一口气没喘上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谁比谁有道理 那片黑色的影子越来越浓重,风透过窗户吹在脊背上顺着衣领往下,浑身一阵颤栗,程二叔脑袋就瞬间空白了,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僵硬着都忘了喘气,那黑影稍微动了一下,他扯着嗓子大叫一声, 跌在地上晕了过去,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口吐白沫。 老大夫被他吵醒,踉跄着下了床披上一件衣服“你怎么了?” 四周十分安静,他手执油灯撩开纱帐,见程二叔瘫倒在地,心下一惊忙去扶人,一阵闹腾过去了大半夜。 天刚蒙蒙亮,屋瓦上蹲着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是夏宇吗?” “没看清。”一人应他的话,又掏出来一张画像仔细看了几眼“嗯……眉眼尚有几分相像。” “呵,那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亲主子来了也认不出来是不是夏宇。”几个影卫说着话。他们是受落世千的委托来各地浮棺材的地方找人的,恰好永县一直都流传着结冥婚的习俗,明里暗里大家都 知道,几个影卫商量着就到这里瞅瞅。 刚好赶上土财主家的一场冥婚,听说新郎官是个活口觉着有意思,就一直调查着,发现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这新郎官他们有幸瞧上了几眼,还真跟夏宇有点儿像。 只是有点儿像,于是几个人就拿不定主意,要是夏宇的话带回去算是完成任务交了差,要不是的话,那落世千不得发脾气? 几个人纠结了半晌,一人道“说不定真是,你想啊,在棺材里呆上一段时日不吃不喝又是在水里泡着,那身材样貌肯定走形。” 这个说法不是不可以,但是还是有点冒险。那万一不是夏宇呢? 回去落世千生气了有几个脑袋给他砍的? “要不我们在下去偷偷看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印记什么的。”一 影卫掀开屋顶上的青苔瓦片往下瞅着,话锋一转责怪起一个人来,说道“你胆子也忒小了吧,不就是一个老头子吗?瞧把你给吓的。” 被骂的那个影卫是半夜下去查夏宇身体的那个,就因为在白纱帐上落了身影,吓到了程二叔,程二叔大叫一声,吓的他又蹿回来了…… 堂堂一个影卫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有辱人格。 那小伙子盘腿坐在屋顶上有些委屈的看向他们“那三更半夜的黑咕隆咚的地方,我正屏气凝神要大显身手来干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搁谁谁不害怕?” 他确实委屈兮兮的,让几个兄弟瞧着他的眼神儿都不忍心在骂他胆子小了…… 那几个人中的大哥环视一眼“我擦咧不就认个人你们怎么怂成这样了?”他一撸袖管子“得,老子今儿给你们做个榜样,老子下去瞧瞧。” 他纵身跳了下去,在街上找了一个小药铺子,刚好碰上人家开门,他就一脸认真很诚恳的跟药铺老板说“我是隔壁医馆新来的打杂的,我师父说让我到这里请您去一趟医馆儿。” 那医馆和这个药铺子离的还算近,两家关系平日里一定很不错,影卫这样想着,开门的那个老头子一听说是隔壁医馆儿请的,就拾掇拾掇跟影卫过去了。 老大夫开了门,一瞧是隔壁药铺子的,就以为他是来做客的,很和善的把人请了进来,影卫趁机去碰了夏宇,药铺子的老头子以为影卫是医馆的,医馆的老大夫以为影卫是药铺的,夏宇尽管去看,俩老 头子碍着面子都没说话。 影卫确定了,那人就是夏宇。 永县的县衙大早上的有人击鼓鸣冤,墨哥的几个兄弟拉扯着尸贩子扔进了朝堂,谁不知道永县的县官是个糊涂蛋,以前还有个叫韩渐章的师爷帮着给出谋划策,现在那师爷也不知道跑那儿去了,他一个 人上堂总归是糊里糊涂的。 但好歹有一点不糊涂,他晓得谁给了银子,谁没给银子。 尸贩子被逼着结结巴巴说起土财主的不是了,说他家仙儿姑娘用来结冥婚的男尸其实是个好好的健康的活人,愣是叫土财主给打的半死不活的给弄来凑数。 这别说在晋临律法上是犯法的,就是在这永县,道德上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墨哥的几个朋友还是有点儿小心思的,在升堂前叫了数十个百姓,尸贩子一说出这件事,众人就惊呼起来。 很明显的,大家对这种事都很敏感,有些事大家自己做着是心安理得的,但是说出来就会变得猥琐下流,让人难以接受。就像这个冥婚。 可能还带着点儿仇富心理吧,大家对土财主的印象不大好,尸贩子这么一说,堂上竟没有一个人替土财主说话的,这事闹起来有民众就不服了,上前去替几个墨哥说话。 墨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才考上了乡试,前途无量,就因为见不得土财主杀活人来结冥婚,半路撞了棺材就被判了死刑,实在是难以服众。 县官看着乱哄哄而又十分在理的民众们没有法子,想问问师爷吧,韩渐章又不在,想自己这十万雪花银买来的三年清知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派人去把土财主请过来当面对峙。 又把李墨给从狱里提了出来。土财主一听案子出了问题,紧忙赶过去的时候看见门口围着一堆人,都在声讨自己干的那些龌龊肮脏有违天理的事。 土财主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隐约听到有人说冥婚,他解释道“结冥婚这事不仅我们财主家会干,咱们普通老百姓也干过,这是对死人的一种尊敬,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就能说我无耻? ” 老财主说的字字铿锵有力“死者为大,我家仙儿年不过十七八岁就去世了,这个李墨他阻挡逝者入葬,岂不是更加罪大恶极?” 他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那岂止是很有道理啊,那简直瞬间让在场人无话反驳,当然,无话反驳的都是些吃瓜群众,李墨的那几个同窗兄弟都是有些文采的,通俗来说,就是逻辑性很强。 他反驳道“若你没有强抢活人结冥婚为先,墨哥又怎么会去阻拦你葬自家闺女?结冥婚本是为逝去之人能安心转世投胎的,可你这样做不是让仙儿死也不能安生吗?” 土财主脸色一黑“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说我打死了活人凑数。” “哼,尸贩子都说了,是你给他银两,让他将这件事办妥帖了,那根本就是你从大街上找的良家人,给打的半死不活的做充数用。” 土财主一怔,大家听了这话又愤怒起来,指责土财主的不是来,甚至都骂起来了,他狠狠瞪着尸贩子“你为什么要空口污蔑我?我口口声声说的是要一个死去的尸体,你居然给我一个活人!” “他和你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诬陷你,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让他打死个人给我做冥婚用?” “呵,证据?”一个兄弟冷笑“那晚上参加过仙儿冥婚葬礼的人都能作证!”县官这时候就挺尴尬的,按道理来说书生这边是没毛病的,但是土财主是给了自己银两了啊,土财主有钱啊,那这个官司该怎么打?县官就一拍惊堂木“口说无凭,你得拿出点儿实际证据来,否则难以 让人信服。” “呵,跟他家女人结冥婚的那个男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土财主更是心里咯噔一下“你胡说八道,我是亲手将我女儿下葬的!” 不仅土财主心里不踏实,就连尸贩子也是难以置信“你还真把人又给挖出来了?” “那是个活人,我挖出来有错吗?” 尸贩子面上表情有些不对劲,他觉得这是大凶之兆,比起把这人给活埋了,在给他一条生还的路来的更危险,难保一个不小心尸变了,那就完蛋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免不了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但交道打多了不是说就不怕了而是有些敬畏这些东西,毕竟是吃饭的饭碗,多点尊敬还是好的。 显然大家都很信服这个书生说的话,毕竟在道德方面来说,书生说的没有错。 这让土财主百口莫辩。可他家女儿确实是在下葬之后被人打扰了,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官司要是打输了,那以后他的面子往那儿放? 他就道“你说那人是个活人,你还挖了坟,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你挖了我女儿坟的事,你就让那个男人活着来公堂跟我对峙,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人怎么证明!” 几个兄弟当时就怂了啊,那人现在还躺在老大夫的医馆里昏迷不醒,他就扬言道“人已经治好了,只是体虚不能下床,财主老爷要是想看,就跟我走。” 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啊,反正那人是真的没死,老大夫还说有救,只要是活的,就能定老财主的罪。老财主偏不信这个邪,于是就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那个医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简直是可笑 夏家到夏伍元这一代,已经是名门望族了,家中唯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也不足以败光自家的家产。说不好听点夏家其实就是贩夫走卒一类,做些商用的生意,走个货运。 世无双身上一直放着这个本子,里面几乎详细记录了夏宇的身世,她看着看着有些糟心,提心吊胆的撩开车帘,问前面架马的落世千“夏宇要是死了怎么办?” 讲真,落世千是不想带着这个女人来的,可她在家中哭哭啼啼的就算了吧,直到自个出门走了很远,才发现她一直在身后跟着自己…… 落世千更糟心,随意敷衍道“昨日影卫已来了消息,夏宇还活着,在永县的一家医馆里,你且安心,一定会没事了。” “医馆里?”世无双眉目一戚“他怎么了?伤到那里了吗?还能救活不能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带着一个守了十年活寡的深闺怨妇出门,一路被问东问西的,落世千就有些不耐烦,又得耐着性子“不会的,夏宇是影卫出身,体质很好,不会说死就……” 他已经看到了世无双眼中的泪花,他真的对女人哭很无奈,很束手无策,又不能对世无双做些什么,他就长长叹了口气,让影卫去安慰安慰她的心情。 简直绝望。 医馆里,老大夫正与隔壁药材铺里的老头子天南海北的聊,俩人说起了近来附近结冥婚的那件事,就是土财主家的仙儿。说起来,那仙儿身子也是不干净的,什么清清白白的大闺女,药材铺的老头子捋着胡须咂舌“要我说啊,那天晚上冥堂上尸贩子卖去的男尸还动弹,就是死不瞑目啊,死了还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搁 谁谁能死的安心。” “不干不净?”老大夫觉得老头子这段话说的信息量很大,又问“冥堂上结冥婚的男人还动弹?”“你不晓得咱县太爷判了一个书生嘛?那书生是仙儿小姐的姘夫,在我那儿拿了三四回的打胎药了。”老头子呷了口茶,接着说道“土财主为了避免自家闺女在跟穷书生纠缠下去误了终身,就把仙儿指给 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岂料那公子早就晓得仙儿跟一个书生打过胎,就下了退婚书且把土财主臭骂了一顿,土财主嫌丢人,就把仙儿给活活勒死了。”他说着还起劲儿,表情也很到位,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仿佛是自家闺女一样,老大夫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觉得他说的挺新鲜,听了一段还意犹未尽。老头子不等他问就接着说“后来土财主觉 得自己这女儿实在可怜,就找村东头的尸贩子卖了个男尸结冥婚,然后那男尸在冥堂上还动弹了,死不瞑目啊。” 按照老头子的这个说法,仙儿是个肮脏的连死人都不愿意要的姑娘,可这市井传闻多少跟事实有点出入的,老大夫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呃……”老头子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可别不信,仙儿姑娘打胎的药都是直接从我那儿买的。” 老大夫也捋着胡子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当真?” “当真!” “哐啷。”一声闷响,门被人踹开,几个黑衣人闯进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被吓的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叮叮当当的碎瓷器一阵脆响,俩人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指着他们“你,你们是谁?” 几个影卫并不打算对这两个老头子做些什么,直接打晕了撂到一旁放着,正准备抱起夏宇的尸体带回去给落护法交差,一影卫呵斥“先别动!” 他探了探夏宇的脉象,觉得这么贸然把人带走对其身体无利,几个影卫面面相觑“以落护法的手段,救不活他?” “不,我的意思是要是就这么抱走了根本支撑不到落护法见他的那一刻。” 直接了当点来说吧,他怕夏宇 出了这个门就会死。 “落护法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几个影卫正起了争执,虚掩的门又一次被踹开,还是很嚣张的那种踹,踹门的时候影卫们还在解决问题,踹开门后土财主带着一堆人进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人了。 除了那两个吓傻了被打晕的老头子,只剩床上昏迷不醒的夏宇了,影卫们都挤在房梁上,都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怎么闯进来人了?外面那个放哨的呢? 没放哨,他们之前入室的时候想着只不过一个平常医馆,不会有人闯来的,就没搁放哨的,这是一个失误。 土财主进门先是大马金刀的环视一圈儿,一眼就瞅到了床上的夏宇“是他?” 土财主是不怎么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的,李墨的几个兄弟连连点头“是,就是他,他还活着。” 李墨也看了过去,他的几个兄弟开始去找屋子里的老大夫,找了一圈儿没找到,被土财主揪着衣领子呵斥“你要是不让他说出话来,怎么证明他是活着的!” 他正在找大夫啊,可是这屋子里的大夫呢?他气急败坏的说“你放开我,我给你找大夫!他能证明这小伙子是活着的。” 土财主一把把他丢在桌子上,砸坏了桌子板,砸出下面两个人来,两个老头子被人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条,呜呜的不知道在说啥。 土财主一惊,我擦咧在自己家钻进桌子底下还把自己绑成这个样子是有病啊! 县官也吓了一跳,命人给他们解开,房梁上的影卫就很懵,不是打晕了吗?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同一个人,那小影卫有些委屈“我……我那个真的打晕了……” 众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两个老头子吓得互相抱着…… 这个画面太美,众人都看傻了,懵了,两个老头子抱的紧紧的,县官觉得有些尴尬,就命人把他俩分开,俩人可能是吓傻了,紧紧抱着对方不松开。 “你,确定这两个傻老头子能为你证明,那个男人还活着吗?”土财主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一辆马车缓缓驶进街道,世无双又一次掀开车帘,擦着泪问“我们到了吗?” 话语中带着急促,急促中带着苍凉,苍凉中,带着一丝丝恐惧。 落世千远远的看到那家医馆,指了指“行了别哭了,就是那里了。” 他刚指过去,世无双就跑了过去,那速度,落世千都没看清她是怎么下马车的,一个恍然间底下了头,看见马车车轮旁趴着一个女人,对,没错就是世无双。 她摔了…… 落世千一口气卡在嗓子里没顺出来,笑也不是不笑又实在可笑,果然是感情中的女人都很暴躁。 落世千去的时候,屋子里正热闹着,他远远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拦住了身后的人和马车道“等等。” 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是这一家医馆吗?落世千又看了一眼牌匾确定了一下,然后他感觉到这屋子里有很多人,有意思的是,房梁上蹲着几个自家的影卫。 土财主撸袖管子大喊大叫的说“闹什么闹什么,这一个死人你从坟里挖出来指证我简直可笑!” “他没死!” “呵?你让他跟我说话啊!你让他下床走两步啊!” “我……” “你说话啊,你不是理直气壮的说我草菅人命吗?不是理直气壮的指认我用活人结冥婚吗?那特么把老子给吓的,你现在说话啊,说!” 落世千觉得这咄咄相逼的口吻有点儿叶青青的味道,挺有意思,但并不打算进去蹚浑水,反正自家影卫在,夏宇肯定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世无双可不这样想,里面都闹成打架摔桌子的地步了,她又怎么能不冲上去保护夏宇? 想到这里她又激动了起来,几个侍卫扣着她“姑娘别冲动啊,这时候进去会闹出大事儿来的,别冲动……” 落世千拍了拍世无双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只要你不闹,夏宇一定平安无事!我跟你打赌,若出一点点差错,方清峰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世无双狠狠的盯着他。 屋子里的影卫通过门窗依稀看到外面落世千的身影,于是一众影卫全知道落世千来了。 几个书生无话可说,土财主就把人扔出门去,众多人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里面的人也跟着出来了,开始说为什么刨别人家的坟…… 世无双受不了了,你就在我眼前而我却看不到的那种感觉!她猛的一踩侍卫的脚,有一瞬间的松懈,她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嗯,这次没摔。 她绕过门前那些喧闹,以一种特别猥琐的姿势避开别人的目光,进了屋,夏宇就在床上躺着,她饿狼一样猛地扑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抱到了,但是身子突然就不能动了,被人拉着了,就房梁上的那几个影卫下来紧紧的拽住她“姑娘,您怎么来了?” 世无双突然不能动了就很懵“放开我!”“姑娘别冲动,不能碰他。”几个影卫拉着世无双拉走了,外面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外面凑热闹,没人看到他们这边几个人在拉一个姑娘。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有道理的样子 落世千觉得这件事有点儿意思,就凑上前去听了几句,算是大概听出了个意思来,就是在责骂地上趴着的这个男人,问他为什么能干出刨别人坟盗取尸体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然而落世千只是听了个一知半 解也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 就是面前这个被人用鸡蛋菜叶子砸的男人,偷了土财主家的尸体,还指证尸体没死,到县官那里说土财主草菅人命,结果那人的确是个死人,便被人冠上了挖人尸体十分缺德的罪名。 嗯,他还是一个书生,小门小户的村子里本就十分敬仰有文化的人,现在这书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招骂。落世千还隐约听出来,他们口中那个从坟里刨出来的尸体,就是夏宇。 这件事很奇怪,不是说棺材都随着水流飘出去了吗?怎么夏宇的棺材飘进人家坟里了? 落世千拨开人群装作过路人,边咂舌边对县老爷作揖,说道“我是从这里过路的,我家老爷今个出行便遇上了眼前这一桩事,心下好奇就派我来问一问是怎么个回事。” 落世千装作一副其实我家老爷的身份很牛逼的样子,他本身就带着那不好招惹的样子,于县官又礼数周全,长的眉清目秀又不像是本地人,手上有茧却不是常干粗活那种,要在以往,韩渐章在身旁时早 就把落世千奉为上宾了。可惜这县官不识货,理也不理落世千,一挥手让人把这四周清场了。 县官对一表人才的落世千爱答不理的,倒是对那个半死不活的土财主很是恭敬,捋着稀疏几根毛的胡须说道“看来财主是遭了误会了,那依财主之见,这人该如何处置才能让你满意?” 土财主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自然是按我晋临律法处置!” “呵,晋临律法。”落世千这里的语调不仅仅做嘲讽用,他只是觉得晋临现在眼看着就要完了,现在说晋临律法难免有些可笑。 他话语中夹带着的一丝轻蔑让县官注意起他来,眸中尽是疑惑和生气,他做县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种语气说晋临律法这三个字,难免生气。 落世千却不在意,见终于引起了县官的注意,就说道“我家老爷现在就在不远处等着我,我们是刚从月坝回来赶往帝都的,见这里出了这么一桩事,刚刚这位财主老爷又说了晋临律法,不妨与我说说是何 事?有何冤屈?不瞒你们说,我家老爷精通律法……” 落世千阴阳怪气的调子让县官有些半信半疑,土财主却只听得是个帝都里的大官,这件事上又深觉的屈辱,便说来让落世千评理。 落世千怔了一下“冥婚?” 他很少听到这两个字,但他是知道这种习俗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其实跟陪葬是一个道理,万毒山上也有死了主子,其侍者陪葬的规矩。比起这个,结冥婚就人道多了。 土财主恍然愣了,晓得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冥婚本是他们当地的习俗,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于是他求助性的看了一眼县官,县官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土财主会对一个路人这么知无不告的。 这就是为什么永县的县官会被一个叫花子的徒弟韩渐章给耍着玩儿的问题了。 落世千晓得土财主的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连连说道“我并不纠结于你们这地方有什么冥婚的习俗,我只是想知道那结冥婚的尸体是哪里来的?” 土财主就把落世千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这说出来,上头知道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落世千眉目一紧“你这要是不说,我家老爷回头派人来查,你可就是隐瞒包庇的罪了,到时候你还指望当官的给你兜着?”落世千说着下意识的瞅了永县县官一眼。 那县官吃了一个大的酒肚子,看着长的有些圆乎,煞是可爱。这里的可爱不是什么褒义词…… 土财主觉得这人说的也有些道理,上下打量着落世千越发觉得他像极了书里说的那些个官家富贵公子,又三番几次说了是跟自家老爷从月坝回帝都的,现在月坝是什么地方?打仗在即,月坝是国家一级 保护单位了。他口中的老爷搞不好就是他爹,那能从月坝回来的,怎么着也得是个尚书。 前段时间晋临四处发大水,户部尚书做了统计递了上去,现下回京……想到这里那土财主不禁打了个激灵“我们这儿既然有这个习俗,自然是有个说法的,我家是死了个闺女,要配冥婚就得配个男人,这满大街人我总不能现成打死一个凑数,就找个尸贩子,其实也就跟人 贩子差不多,差别在于别人卖活的他卖死的。” 土财主说的还算隐晦,落世千听出来了,挑明了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口中那个尸贩子卖的尸体不干净?” 这个不干净是指来路不干净。 土财主恍然有一种落世千是行里人的错觉,咂舌道“干净不干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那尸贩子跟我说,近几日不是发大水吗?冲出来几具棺材,他卖给我的男尸,就是撬开棺材板才有了的。” 落世千这才明白为什么夏宇会在这里,这狗血的剧情,他不禁抽了抽嘴角“那这男尸可否让我带走?”他从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就一锭,不能在多了,其实落世千知道土财主可能会看不起这一锭银子,所以他还准备了后话,他见土财主眉目稍有一丝不愿之色的时候,就说“你要么接了这五十两把屋子里 那个半死不活的男尸给我,要么我回去禀了我家老爷,把你这个案子提到大理寺去审,到时候别说是你了,你祖宗十八代,九族亲戚,还有那个,都得玩完。” 说到那个的时候,落世千又瞅了一眼县官,真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蠢笨的县官,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活该晋临被灭。 土财主吞了口口水,自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闷声不吭的收下了那五十两“不如大人您行行好,那男尸本是与我家姑娘结了冥婚拜了冥堂了,也确实合葬了,是名义上的夫妻了,您这突然把男尸拿走,我 家姑娘若是怨气未散,惊扰了大人您……” 土财主话中不乏有恐吓的意思“不如大人您拿走一个在添补一个来?” 可以啊没问题啊,落世千挑眉,我带的这些影卫你喜欢那个就杀了那个去结冥婚,给你家姑娘当鬼丈夫你看如何?美的你,落世千对自家人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落世千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更简单明了的办法。” “什么?” “我可以打到你不敢跟我提条件。”落世千很认真的说。 土财主当时就怂了啊,气场这种东西你不能不怕的啊,就像一个人提着沾了血的刀子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要杀了你。和一个手拿豆腐的人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要杀了你,你怂那个? 落世千就是那个刀子,县官就是那个豆腐。 土财主委委屈屈的转头就走。落世千这才吩咐影卫把夏宇带走,世无双已经呼天抢地的了,抱着夏宇委屈巴巴的眼泪直往下掉,迷迷糊糊说以后再也不让夏宇去做哪些危险的活了,要让夏宇跟江由辞职,落世千仿佛从世无双严重读 出了诗和远方…… 好吧他一本正经的拉上了夏宇的脉搏,劝告“你要是在这么抱着他哭,他就真死了。” 落世千此时此刻有些佩服江由,或者说是毒宗,这尼玛都把人折腾成这样了还特么有一口气吊着实在是国家栋梁,不会轻易死掉的那种。 本想直接上马车带回去,但夏宇的身体实在不宜动,落世千就跟那个土财主商量了一下,在这家医馆里养着,本来一切安排的挺好,那个叫李墨的书生跟他的几个弟兄不服,非说那男人是活的,土财主 就是草菅人命,枉顾晋临律法。 这时候医馆里的老大夫跟隔壁药铺的老头子已经在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弄开了束缚了自己的绳子,而且还想从后门溜走,被影卫抓到了,扣在哪里,落世千确实能救夏宇,就当着众多人的面说“没错啊, 这人就是活的。” 此话一出直接翻案了啊,土财主就很懵逼“你是大夫?你怎么知道这人是死是活?” 落世千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质问医术…… 他就很不服“确实是活的,我治给你看啊。”落世千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的瓶子,里面装着几颗黎骨丹,塞进夏宇嘴里先吊着那口气。 土财主很认真的问落世千“你跟我过不去吗?” 尼玛我忽然发现你特么就是来砸我场子的啊! 落世千看了看夏宇,又看了看他“放心,我会救活他的,你不会背上草芥人命这个罪名的。” 这是救活的问题吗?土财主只想让这个男人死的病床上。 落世千拍着他的肩膀劝道“等我把他救活了,他就能为你作证,你没有草菅人命用活人结冥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江由掉下崖了 智商堪忧啊,那土财主居然突然觉得落世千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这个男人活了,那么他就没有草菅人命啊,这逻辑是不是没毛病? 县官总觉得哪里是有问题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落世千已经开始施针救人了…… 南裕泽算着时日,准备在二月初的夜里攻打苍关,届时苍关前河道里不会有水,月亮河水位低的月坝已经等同于废了,姜林就算是招了神兵来,没有月坝,苍关也就是一个沙土堆,向来城难攻,仗难打 ,其实也就是一腔热血的事,江山浮萍数十年,血涂了一遍又一遍,春来几度冬夏,沙尘两三场雨,就覆的干干净净,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说法。 哪有那么多悲伤来,南裕泽正说着这件事,景连赫就哧鼻,说不上嘲讽的语调说“你们都敢在晋临国境内住着了,这仗岂不是有十分的把握?随便打打便能赢。” 确实,他们几个在晋临边境住了有些时日了,在外人看来这明摆着就是很嚣张,不把晋临看在眼里的举动了,那这仗岂不是随便打打就行? 景连赫说的是实话。 南裕泽本该生气的反驳他,可南裕泽没说话,愣了,他也不知道突然跑神就跑到哪里去,方清峰瞧他有些不对劲儿,就让侍卫带他回去休息,侍卫还没碰到,他又一个激灵缓过神儿来“嗯,随便打打。” 啊?万凡险些跳起来鼓掌,嗯,对,没错,不就是晋临吗?随便打打了。 南裕泽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可不愿去纠正,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回房去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说来这仗是合纵连横的打法,大瑶也该算上一份,可江由并不关心这件事,实际上来说,是萧非一直在关心,他今日刚从朝堂上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百终的态度有些奇怪。 就是那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样子,看萧非的目光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了。他可能只是着急着想要办一个人而已。 不是别人,他想弄死江由。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现在他是大瑶的皇帝,说一不二的皇帝,他不用带着剑上朝说谁不服谁留下脑袋这样的话,他只需要吩咐一声,命人去做这件事,然后边吃饭边等待消息就可以。 派出去的杀手在他下朝的时候已经等在御书房了,百终面见了他,他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百终以前很是怀疑一个皇帝的权利,因为在他的意识里,皇帝在一大部分事务上都会受到各 方势力的牵制,并不是真正的为所欲为。 可能是以前的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皇帝确实是……想杀谁就杀谁。 嗯……客观说一句,想杀谁就杀谁的皇帝在义务上来说是一个昏君。 在杀手恭敬的回禀说任务已经完成,那个男人已经掉下悬崖了,悬崖那么高,他身体又是半死不活的,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活不成的时候。百终很满意的嘉奖了他,并写信给晋临的姜林。 萧非在下了早朝回府的路上遇到有卖桂花糕的,可能是老字号了,门口围着很多人在挤挤攘攘的叫嚣来两斤,萧非想着近几日江由茶饭不思整日就红着个脸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动也不动,可能是想吃些新 鲜东西吧,他就去买了。这桂花糕实属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萧非可能是误会了,江由之所以红着脸不肯吃饭,原因就是萧非他拿着勺子亲自喂啊,喂就喂吧,你在旁边备一个手绢,看见我吐饭你就很温柔的给我擦一擦是几个意思 ? 很尴尬的有木有! 这么一想,江由吃不下饭理所当然啊…… 说来可笑,那家糕饼里的桂花是晋临月亮河附近的那桂花村里的手艺,只是最近和晋临打仗,那店铺老板就没敢说是晋临正宗桂花糕…… 萧非等了很长时间才拿到一包,然后怕不合江由口味,想尝一尝有没有毒宗的厨子水平高,就吃了一块,觉得很好吃,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第二块…… 一路吃到家,这宫外的府邸是毒宗的产业,他刚进门,蓦然想起了这是给江由买的桂花糕,就拍掉了手上剩余的糕点粉,看了看油纸包,只剩下一块了。 怎么办?难道要对江由说这一块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吗? 这么想着就很猥琐,他便将最后一块也吃干净了,才扯了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纯真的笑,进了门…… 门口的守卫见了萧非都很害怕,以往只是问个好,现在一个两个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这让进门前才整理了好心情的萧非心里有些不安,这个院子好像有那里不对劲…… 以往是繁忙的,因为要伺候病人,总是有端着一盆盆热水和药的侍女,今日没有,几乎全院子的下人,都跪在了院子里,他们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萧非的事,在请罪。 萧非脸上的笑和这个院子的气氛格格不入,直到他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眉目也深戚了些,慌张的问“可是江……百终出了事?” 侍卫道“今日早上,有人拿着皇帝手谕来带走了百终,并将其扔下悬崖。” 萧非几乎是瞬间转身跑掉了,出门时踩到了刚刚扔掉的油纸袋子,那袋子咔嚓一声闷响,静静的躺在干净的大理石的地面上,现在它不仅仅是一个垃圾了。 今日天气很好,好到跟往常一样,一样的是很平常的一天。那暖洋洋的太阳,一点都不像会发生什么悲剧,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悲剧。萧非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百终说这件事,他人已经到了宫门口,好 吧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好跟百终说这一件事,那个冒充江由的人,他现在只想拿着剑冲进去,活剐了他。 宫门口的侍卫自然是要拦一下的,只是离的近了才看出是萧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的,不晓得为什么宗主早上心情不错的离开,现在杀气腾腾的赶回来,当然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侍卫非要去拦着他。 他闯进御书房的时候,百终并没有很惊讶,但是他将剑横在百终脖颈上的时候,不止百终惊讶,屋子里所有人都胆颤心惊起来了。百终试着在面对萧非怒气的时候也能平静的跟他说几句话,但是他错了 ,他才刚动了下喉结,就觉得有一股温热的血,本该从口中喷出来的,它从被切开的喉咙里流出来。 顺着萧非的刀锋,众人脸色从惊讶到呆滞,到吓傻。萧非又将长剑深切了几分,确定百终已经活不了的时候,他低声在百终耳畔道“不 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你最不应该有的心思,就是觉得自己的命还很长,觉得自己来日方长,觉得自己是个东西,觉得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实际上当小费的刀架在他脖颈的时候,明天和意外,就是意外先来了。 百终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看着萧非僵硬阴沉的脸,他能做到的就是拽一下萧非的衣角,然后用力,然后松开,然后将自己的手耷拉在椅子的边缘,在没有然后。 萧非撕下他脸上的面皮,露出百终的那张脸,因为长时间面皮的覆盖,那本来的那张脸已经浮肿了,已经看不出昔日在赌场的时候,那个很好看的面孔“他不是江由。” 萧非将他的脑袋割下,扔在御书房的大殿上,重重的砸在朝臣们的心头上,砸在屋子里的侍卫眼前,他呵斥“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门口大开着,屋子里有很重的血腥的味道,萧非湿了一半的衣衫还在滴滴答答的掉血,迎面吹进来一阵风,他因为焦急和愤怒而憋的通红的脸有一丝丝的缓解,额前的发丝也随着动了动,耳畔有细微的 风声。 江由很温和,就像这风一样,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温柔,他可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对人好,这就是他最让人可怕的地方。多少人沉浸在江由的目光里,错认为他是一个好人,然后在这目光里醉的一塌糊涂, 以至于忘了他原本是毒宗的护法,他手上亦有很多人的血…… 这是曾经喜欢过江由的一个姑娘说的。 萧非从未喜欢过江由,所以他不明白那姑娘死前眸中那抹复杂的情感,后来他喜欢江由了,就懂了。 大概就是以前他对江由好,是主仆关系,后来他对江由好,是喜欢。 以前江由对他好,亦是主仆关系,后来江由对他好,亦是喜欢。 他以前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他堂堂一个宗主怎么能是断袖呢,虽然月堂冥开了一个先例但他还是不能接受,直到他听到江由死了的消息,才承认,自己就是个断袖。 谁不服,你咬我啊! 那个断崖是毒门的断崖。 是前一段时间月堂冥作死抱着十七跳下去威胁落世千回家的那个断崖,但影卫亲眼看见,江由被扔了下去。 这崖很深,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下面有些绿色,他蓦然想起开春了,树枝都发芽了,不再是一片银白单一的冬色了,很深,深的让人不敢在看第二眼。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其实不想知道 曾经有一个女孩儿喜欢过江由,是萧非的远房表妹,在毒宗住了几天,萧非让江由去照顾着,江由就很仔细的照顾着,从穿衣吃饭到走路习惯,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两个月,那女孩走之前在萧非面前指着江 由说“表哥,我喜欢他。” 江由不能被带走,他是作为护法培养了很久的。而且他在医学上的天赋也很高,人也长的漂亮,萧非就很舍不得他,女孩儿也不好硬抢,就说让江由送她一程。 江由只是在很认真的做一个下人而已,那姑娘却对他动了心,给自己安排了一帮土匪,江由舍命救她,护她安全。 他对人的好,足以让人沦陷,陷进深潭里在也爬不出去。 那姑娘就是。 后来萧非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也喜欢上了江由,喜欢他的认真,他的仔细,和他的服侍。 萧非觉得自己堂堂一个门主喜欢一个属下是在犯贱,所以他藏着这份感情自己不愿承认,好吧现在他承认,就是喜欢江由了,就是想把他压在身下,让他以后更乖一点。 几个影卫在崖上栓了一根绳子,一个个下去,这个过程似乎很漫长,于萧非来说,眸中的泪在眼眶打转,他仰天看着风云,终是把泪逼了回去。 萧非正等人传消息,身后忽然一阵哗啦啦的铁甲摩擦的声音,一些禁卫军将这里重重包围起来,严阵武装,举着长枪对着萧非,此刻,除去已经下崖的影卫,萧非有些寡不敌众。 就像瓮中捉鳖一样,前面左边右边都是兵,而身后是悬崖,萧非不解,这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在御书房接下了那人的假面皮,足以证明他不是江由,为什么还有朝臣带着兵来这里与自己针锋相 对? 对,他丝毫没有做鳖的意识,他的镇定也同样出乎了来人的意料,来的不是别人,是江由,准确来说,是顶着一张江由的脸的其它人。 萧非的表情在此刻才有一丝慌乱“你是谁?” 这话好似是从弱者口里说出来的,但萧非确实想知道。 “很意外?”江由道“你……是我的主子。” 江由脸上划过一丝悲愤,和伤心。他用十分凄凉的语调往前走了一步,萧非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就离悬崖更近一步了,他不相信江由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江由! 萧非有些迷惑,他不知道谁是江由了。 江由叹气道“我一直当您是我尊敬的主人,即使在我身披龙袍手持玉玺的时候,可您做了些什么?您冲进御书房,要杀我。” 萧非死死的盯着他,不相信以江由的口吻能说出这样的话,随重兵前来的还有朝上一些臣子们,其中不乏有在御书房亲眼看到萧非冲进来,割下龙椅上人的脑袋,丢在地上,溅了半屋子的血腥…… 他们都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件事,然而他们的脚步和表情在证明他们是相信面前这个江由的,他们只知道大瑶的帝王是江由,只要叫江由就可以了。 萧非冷眼看着他,仿佛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不禁吞了口口水,喉结动了一下,他忽然失去了安全感,在他承认自己喜欢江由之后,在面对江由的咄咄相逼,他竟失了一如既往的稳重和冷静。 他不允许江由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即使面前人不是江由,只是顶着一张江由的脸,那也不行。 他就又后退了一步。 江由大步上前拽着萧非的衣领把他拽到离自己很近的跟前,萧非一颗心突然悬在了嗓子眼,江由正准备对他说些什么,邪魅的冲他笑了笑,崖下有人大喊“宗主,找到江护法了,还活着。” 真正的江由挂在了树杈上,他用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找了一条活路。但是现在萧非好像没机会救他了,即便萧非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很兴奋,致使他忘了自己现在……自身难保。 江由看着他喜形于色的眉目,叹了口气,低声在他耳边说“跳下去,如果你没死,我就饶你们两个不死,不然,我在你面前,活剐了那个护法大人。” 萧非现在好像有两条路可选,一个是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可能会换来两个人的生还,还有一个是眼睁睁看着江由被活剐,他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是否说话算数…… 放屁!自己堂堂毒宗宗主,怎么会屈服给一个假冒的皇帝! 他才缓过神儿来打算放一个信号弹,或者拿出宗主的架子来做出点儿什么,然而就像萧非在御书房没有给那个江由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一样,眼前这个江由已经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力气大的惊 人。 这一刻萧非有些后悔没有好好练功了,因为他觉得江由会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的,好了现在这种关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咿咿呀呀说着话,虽然没人听的清他在说些什么。 江由提着他,搁在悬崖边上,勾唇一笑,扔下去。 这里仅有的毒宗影卫都被御林军押着,他们能做到的只是眼睁睁看着萧非去死。 那些早先下去找江由尸体的影卫,只一个恍然间,感觉到自家宗主好像掉下去了…… 江由站在悬崖上面,低头看了一眼,这么深,要是不死,就是见了鬼了,他又有些不放心,派人下去看一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事实证明他活见不到人死也见不到尸了。 萧非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坐着月堂冥,这时候外面的天才刚擦黑,月堂冥背对着他在削一个苹果,好像知道他醒了,就闷声问“怎么回事,主仆两个双双跳崖?你是为情殉葬?” 他好似在嘲讽,转过身来将削的坑坑洼洼很难看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个重新削。萧非还以为那苹果是削给自己吃的…… 萧非瞥了他一眼,并不承情他救了自己,转了个身把被子拉高,看样子还想在睡一觉。月堂冥没有听到自己问题的回答,也不介意,咂舌道“你说我怎么就不会削苹果呢?” “你堂堂一个门主削什么苹果?”萧非道 “伺候十七啊。” “为什么?” “他是我媳妇儿啊,以后怀孕了要照顾他的。” “哦。” “你怎么不问我江由的事?”月堂冥不解“你不想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的吗?” “我现在身体弱,承受不起打击,所以暂时还不想知道。”萧非脑袋往被子里钻了又钻,闷头睡起觉来。十七正在厨房吃月堂冥炖好的什么什么补气还是补干的养生汤,喝的呕吐,乍一喝是挺好喝,但是每天不下七八碗就说不过去了。有一影卫过来监督他喝完没有,顺口说了一句“今天宗主去给你买雪莲 回来的路上,路过山崖,救了一个男人,那人好像是轻生了跳崖……” “男人?”十七喝汤的手顿了顿。 “嗯,听堂煜大夫说,长的很漂亮。”那影卫咂舌,果然门主正是年轻气盛,身体好的时候。 “有多漂亮?”十七问。 那影卫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嗯……你要不去看看?” 十七正欲放下碗去看看有多漂亮,又想到这本不该是他要过问的事,心里堵着一口气又显得很矫情,他就又淡淡的端起碗继续喝,边喝边说“我就不去了,堂煜大夫有没有跟你说那人是谁?” 那影卫扯了扯嘴角“叫萧非?” “啥?” “萧非,就是那个毒宗的宗主,萧非。”影卫八卦起来“你说主子会不会娶了他?这样的话也算是联姻啊。” “你是认真的吗?”十七蠢萌蠢萌的看着他。 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十七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毕竟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萧非会跳崖,因为江由和万凡出轨了吗? 他从厨子那里拿了熬好的汤药,敲了敲门,月堂冥应了一声“进来吧。” 十七就毫无防备的进去了,看见了桌子上的一堆果皮,还有垃圾桶里成堆的……苹果? “您在做什么?”十七下意识的问,端着药碗过去了。 “嗯,没什么,削着玩玩儿。”苹果是用来削完皮然后扔掉的,对,没错,就是这样用来玩儿的。 十七无语了好久,最终也没什么话来反驳月堂冥这种行为,毕竟这些苹果是他自己掏银子买的……十七看了眼被窝里的萧非,问“萧宗主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你在关心他?” “不敢,只是想把药喂下去。” “喂?” “灌!” “灌?” “呃……”十七尴尬了好一会儿,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来人,喂萧宗主喝药。”月堂冥道,说着拉起了十七拉着出了门,很暴力的那种拉,十七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地上,月堂冥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奇怪的是他们走之前萧非跟睡着了一样不说话,走之后影卫来喂药了,他一个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十分的清醒,除了还凌乱的发丝,他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那刚进来的影卫问“江由呢?” 那影卫就是刚刚在厨房和十七说话的那个,被这么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就懵了“那个,门主只救了你一个人回来……” 萧非撩开被子就想冲出去,好吧他忍不住了,他想知道江由的下落,想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否安全,会不会不舒服…… 但他身体不好,他自己也说了,就在出门前,影卫开口阻拦他之前,被门槛绊倒了,绊倒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在说一遍是谁 月堂冥其实很想去救江由,但是他没什么机会。 断崖上面百终带着一队御林军把江由给捞了上去,用他们的说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江由死了。他也是在发现江由已经死了,没有救的价值了,才放弃了的。 萧非摔跤的时候总觉得很慌,好像心里有一块地方空了,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影卫想要上前扶起他,还没碰到他的时候他踉跄的站了起来,又一声不吭的回去了,上了床,躺在被窝里,静静的拉高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他希望他在醒来的时候是毒宗的寝房,他喊一声江 由,江由就会出现在门口。 最近天气不是很冷,已经开了春,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夏宇的身体也日渐趋于正常,喝的下药,吃的下饭,世无双在照料他的同时,无意对这地方的冥婚感兴趣起来。 李墨的那件事县官没敢乱判,搁着一个土财主在旁边,还有一个看似来头很大的公子,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判。 看样子那公子哥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还不错,土财主叫县官去侧面打听一下,一日晚上吃完饭闲着没事,县官便去那医馆里走了一遭,见落世千正在门前与一黑衣男人说话,说什么要回去之类的。 县官急忙凑上去“怎么?您要急着回帝都吗?” 落世千看了他一眼,让影卫离开,端着架子理也不理他,转身进了医馆的门。县官晓得上面的人多骄傲自大,再者自己确实挺怂,就紧跟着进去了。 落世千指了指屋中一个小竹椅子“坐。” “不坐了。”县官连连摆手“我刚刚听大人您说要回程?” “嗯,就这两天的事了”落世千心不在焉的说道,转而又很感兴趣的问“那个李墨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人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县官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在他所管辖的范围内竟出现了这种蛊惑民心的巫术之事,要是捅到上面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落世千看出他的不安来,淡淡笑了笑“也不是感兴趣,就是想了解一下”落世千很随意的样子,也就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救不说,也不强迫。 县官便想要讨价还价了“这样吧,您先跟我说说您和这男人到底是射门关系?” 不同于落世千的随意,他的询问就显得很激动了,他是真的想知道,而落世千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真想知道?”落世千看着床上仍旧浑浑噩噩的夏宇,不禁咋舌“我今天救跟你说句实话吧,近来晋临各处发大水,有些地方冲出来些棺材这件事你可知道?” 他故意说的玄乎,友好的给县官到了一杯茶水递过去“你们拉来结冥婚的这个人我知道是尸贩子从棺材里给挖出来的”落世千那模样就像在敲打心中的小算盘一样“你可又晓得最近咱丞相大人降临下了命令 ,让户部大人统计了各地飘棺材的数量以及上交棺材里的尸体,无论死活。” 话说到这份上了,县官就算在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啊,就是把棺材里的东西上交了,无论里头是活的还是死的,是金银还是珠宝,只要上交了,那就是头等大功。 没听过一句话吗?这是晋临,土上面是晋临,土下面埋的也是晋临的,不管是天上飞的地里挖的,只要是稀罕的,救都是晋临的。 这话仿佛说的没毛病,不然江山怎么能叫江山呢? 县官听落世千说了一席话,觉得十分的有道理,就喝了两口茶凳子还没暖热,抬屁股走人了。他觉得也应该把这件事跟土财主说道说道。 落世千一瞧他要走人,登时就不乐意了“怎么?不打算跟我说说你们这儿的冥婚了?”其实落世千真的不是特别的想知道,只是这几天世无双一直在耳朵旁边念叨这件事,他觉得心烦,就想帮她解决一下疑惑。那县官觉得就这样走了确实挺不道德的,就又回来打算给落世千也说道说道,落 世千却抬手打住了他要说的话,命人去叫了世无双来。 那县官不解,但也对落世千颇为尊敬,说道“你跟我前个丢了的那个幕僚脾气很相似,都是让人看不懂到底在想些什么。”县官这里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意思是不知道落世千到底要不要听这冥婚的事。 一会而听一会而又不让说的。 落世千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幕僚?谁啊?” “韩渐章。” 落世千“……谁啊?” “韩渐章。”县官又重复了一遍,倒是被落世千突如其来的多问一遍给惊到了。 落世千觉得这事情有点儿意思,韩渐章不就是那个送青青她们来晋临仓关的那个吗?卫天还一直不相信他,具体是怎样的落世千不大清楚,就问“你知道夏北尧是谁吗?还有一个叫程鹏的” 县官点点头“夏北尧我认识,安财寨二当家的嘛,后来安财寨被灭,他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小姨子?谁啊?”夏北尧在跟夏宇认亲的时候并没有说自己有个老婆啊,直觉告诉落世千,这件事要问下去,要慎重的问下去。 “叫什么名字来着,叫那个,姓余,叫什么凉,呃,想起来了,就叫余凉。” 落世千“……在说一遍,叫什么?” “余凉。”那县官被落世千的态度吓到了,说话不禁哆嗦了些,真的就叫余凉啊,他不会记错的,放眼他这个永县的县城,里头但凡长的漂亮的姑娘,不是叫仙儿就是叫花儿。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清新脱俗 的名字叫余凉的,长的也是真的好看,他自然记的很清楚。 尼玛你在跟我说一句什么?你确定是余凉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叫什么!落世千镇定下来“你……确定是夏北尧带着寨主的一个叫余凉的小姨子跑路的了吗?” “我确定啊,就是叫余凉。”县官一点都没意识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当时情况是这样的,安财寨的寨主在大街上抢了一个姑娘来做压寨夫人,就是叫余凉,长的可漂亮了。后俩安财寨不知道得罪了谁,一 夜之间遭了屠门,死完了。我们县衙里派人过去清场子的时候,少了夏北尧和余凉,那不就是俩人私奔了嘛……”县官一副街边闲着嗑瓜子唠嗑的大妈模样。 他这些八卦,都是跟土财主俩人瞎说的,但确实安财寨里该死的都死了,除了夏北尧,和那个新来的压寨夫人余凉。 世无双刚好被影卫叫过来,影卫跟她说有个愿意跟她说冥婚的人,她就很高兴的来了,刚巧装上落世千黑脸,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世无双想开口问一下他怎么了,话在喉咙里话没问出来,落世千一甩衣 袖气呼呼的走掉了。 世无双“……” 县官“……” 众人都很懵逼,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世无双傻乎乎的问了县官一句“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就是说有个安财寨,里头一个叫夏北尧的二当家的拐带着一个叫余凉的压寨夫人跑路了” “什么?”世无双也惊了一下“你说谁?夏北尧?” 县官一脸不知所云,所以他的重点在余凉,而你的重点在夏北尧吗?县官只是想来问一下他们到底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而已,他还不想承受那么多…… 落世千反从他那里问出了更多的东西来。 刚出门,叫了刚刚在门口说话的那个影卫出来,问“你刚刚说南裕泽硕什么了?” 影卫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皇帝陛下让您快些回去,他很担忧皇后娘娘的下落。” 落世千有点而糟心“你去本地查一下那个安财寨,务必详细到所有名单,还有前段时间他们抢来的那个压寨夫人的事。” 影卫领命刚要转身离开,落世千又叫住了他“等等。” 影卫转身“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落世千“……很详细,特别详细,最好能找到寨里还幸余的活口。” “是。” 完了他就更糟心了,一刻也不愿留在这里,当天找了辆马车回去了。他想他应该先去找一下叶青青的下落…… 还是先回去问一下余凉…… 但是他不应该怀疑余凉的,这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啊,越想他越觉得县官说的话有什么毛病,看样子他是不知道余凉的身世的,余凉怎么说也是佘断文的亲闺女,后来被寄养在朋友的商队里走南闯 北,怎么也不该屈身做什么压寨夫人。 是抢来的,余凉不会屈服的,嗯,他坚信余凉不会屈服于一个什么垃圾寨主的,越想越思路就越清晰,落世千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很没毛病,就敞开心扉的去找叶青青的下落了。 那县官当天晚上一脸沮丧的回去了,土财主在官衙里等了好一会而,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个倒是没问出来,反倒被问了一堆什么夏北尧和余凉的事。”县官至今脑袋还糊涂,自己不是问的那个男人吗?怎么反被问了那么多什么夏北尧和余凉…… 第三百九十九章 就要她的内衣 “夏北尧?”土财主也怔了一下“就是那个安财寨的夏北尧吗?” “是,没错就是那个你跟我说带着小姨子跑路的那个,你还跟我说那小姨子余凉长的是真好看。”县官不禁烦怒起来了,这个夏北尧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大家都认得?而且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嗯,我晓得了。”土财主倒杯茶给他压压惊“那个夏北尧可是个人才,咱们这永县里的粮食都经他的手,算是做粮贸生意的,听说在黑市里也是风生水起的。”土财主用手指戳了戳自个的脑袋瓜“我有幸跟 他喝过几杯茶,他这里是真好使。” “可惜了,在安财寨做了个二当家的,完了还带着小姨子跑了。”土财主道“你是说,那个穿白衣服的公子哥问你夏北尧和余凉的事?”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土财主摇摇头。 “哦,他还跟我说他其实跟那个死人没什么关系,就是最近咱们丞相不是下了一道命令吗?要各地的飘棺和棺里头的东西上交,那公子和他们家老爷就是想在丞相面前露个脸,才抓住那死人不放的。” 土财主很容易接受这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很看重社会关系吧…… “那李墨……”财主只念了个名字,拉了很长的音。 “李墨?”县官舔着一张笑脸“自然是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啊。” 财主满意的点点头,给他撂了一块儿银锭子。 财主的老婆尚还不知道这些变故,一日晚上带着数十个家丁去哪医馆里闹事了,指着渐渐恢复身体的夏宇道“这是和我女儿结了婚拜过堂的,怎么能轻易就被人抢了去?我女儿泉下有知,怎会甘心?” 刚刚还在操心落世千回去会不会对余凉怎样的世无双心不在焉的泡了一杯茶,思虑着夏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思虑着夏宇醒过来自己要怎样扑进他的怀里才不会伤到他。 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嚷嚷着进来,说了如上那段话,她当时就蒙了,顾不得泡开的茶叶和炉上沸腾的水,腾地一声站起来“你说什么?谁跟你家女儿拜堂成亲了?” 财主夫人指着床上呼吸均匀还在做着美梦的夏宇“就是他。” 世无双“……什么时候?东西可以乱吃你话不能乱讲!” 财主夫人快步走上前拽起夏宇脖子上垂着的那条红丝线,线下吊着一个精致檀香木块,上刻仙儿闺名,带有一句诗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世无双“……哦,你是逼他结冥婚的那家夫人吧?” 那妇人如今也是两鬓斑白上了岁数了,说起话来连气也不喘。 世无双只觉得是无理取闹,命人把她赶出去,妇人还不晓得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就叫自家的下人去抢夏宇。 就先不说毒门和南诏皇室正儿八经的影卫了,就世无双的万骨坊也不是吃素的啊,三两下把人撵了出去。 世无双还真是被这妇人吓到了,就那一句和我女儿拜堂成了亲。 一盆冷水哗的倒了下来,将叶青青浑身浇的湿透,她本在睡梦中,大脑系统逐渐的完善,却在整体升级的时候中断,好似大脑短路了一样,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几个片段,从那天夕阳西下,一个男孩儿背 着自己的包袱离开那个硕红色的宫门,影子拉的很长,自此出宫立府,就只是自己一个人了。 那好像是南裕泽,在然后依旧是那道宫门,仿佛门口的兵还是那几个,铺了一路红毯,喜乐,叶青青身穿大红嫁衣,匆匆赶去的婚礼。南裕泽在门口错愕的目光。 那时金碎的流苏挂在耳畔,她入沐春风,眼神看着南裕泽,衣裳微摆,不像狼狈的别人家不要的公主,像一个梧桐枝丫上的凤凰,瞭望远处没有边际的苍茫。 在然后是很久没有看见南裕泽了,跨过一家酒馆的门槛时抬头看见他,他立于繁华中,静且温柔,尘丝墨发乐目皓齿,愣是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他一定是等了很久,为了能把自己从泥潭中拉出去的人。 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有人摁着她的脑袋往水桶里按,叶青青一时提不上气,猛地抬头,那人仿佛没有准备,被突然抬起的力道震的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姜林在一旁黑着那张脸,动也不动的盯着叶青青,叶青青也跌在地上深喘着气,顺着发丝往下掉水,她呼吸由重变轻,渐渐缓了过来。 本以为姜林会跟她说些什么,比如让南沼撤兵什么的,许诺给南沼几里疆土,得饶人处且饶人什么的,叶青青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就像当初萧非拿着刀冲进御书房,当时百终以为自己还有谈判的权利 ,然后脑袋就掉了,那么突如其来的,姜林说道“把皇后娘娘的内衣扒下来送给南裕泽,告诉他,撤兵滚蛋!” 叶青青当时就懵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有几个侍卫上前来扒自己衣服了,七手八脚的拥了上来,叶青青原地打了个滚站起来“放肆,你们谁敢动我。” 姜林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把叶青青反抗放在眼里,果然还是深宫里养出来的女人,关键关头只会大喊大叫。他言辞厉色呵斥“快,扒下她的内衣。” “你敢不敢要点脸!”叶青青后退了几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叶青青试图从系统里拿出枪或者刀等能防御的东西,能打爆面前人脑袋的东西,但系统刚刚完善升级中途被打断,这时启动自动保护设置进入待机模式…… 叶青青拿不出来东西的时候就懵了,连连后退,那些侍卫一步步上前,伸出来的手都带着急促,眼里迸出的精光是叶青青很久都没看到过的。 “放肆!”叶青青又喊了一声,这时她已经被逼近了死角。姜林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似乎也很期待她被扒光衣服的时候,当然,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自己把叶青青的内衣送到南裕泽手上的时候,南裕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南裕泽不答应滚蛋的话,他就会 把这个女人赤身裸体的挂在城墙上。 受万人瞻仰的皇后娘娘。 叶青青身后已经没路了,靠着墙了,她的脸色也从没像如此般阴冷,她想,她知道该怎样打爆他的脑袋了。 “你千万不要想着自杀,如果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把你的内衣送给南裕泽,把你光着的身体,挂在城门上,我想城中的流浪汉们,应该会很喜欢你的身体。” 叶青青想,自己的确已经知道该怎样打爆他的脑袋了。她从那些侍卫身体的缝隙中钻了过去,这让姜林很出乎意料,原以为饿了她几天她该没什么体力的,她却用极快的速度闪在姜林面前,姜林却巧妙的躲开,使叶青青扑了个空,叶青青本可以一脚踹在他 脑袋上,如果力度可以的话他当场就会死掉。 但是这只是预算,如果她的系统还在的话,一定会精准的为她预判,这一脚姜林有多少几率可以躲过去。 事实上是百分之百,姜林不认为自己躲不过一个姑娘的攻击,而且还是几天没吃饭的。侍卫很快围了上来,死死的控制了叶青青,江郎才尽走投无路也不过如此了。她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尽管她知道这挣扎是无用的。从身上掉下来一个小白瓷瓶,叶青青想也不想,一脚踩碎它,使里面 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姜林和南裕泽一样,俩人虽然在武功上造诣很高,但是对毒却是一无所知,见叶青青踩碎了装药的瓶子,立马以为那是毒药的粉末,转身撤出了牢房。 并让所有人都离开,姜林站的很远看着她,叶青青也以为是毒药,现在自己的系统待机,无法消化分解毒药,如果这毒是从实验宫里拿出来的,那么她自己也必死无疑。 但闻到那个气味的时候,叶青青就放心了,这是……很普通的消炎药。当时下洞去端明皇后坟墓的时候随身带着用的。 她灵机一动,对外面站的很远一脸戒备的姜林道“姜丞相,我百毒不侵,而你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踏进这里了。” 姜林不信,他正要派人进去那牢房试一下到底有没有毒药,一侍卫从外面跑进来,伏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他一怔“他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叶青青在我这里?” “他说,他跟方华的关系很好。” 姜林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留了几个影卫守在方华的破房子里等南裕泽自投罗网,说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果然方华那个女人在骗自己。 现在落世千找上门来了,姜林还怕没人来找,既然这样,那就来一个是一个。他原意是想把落世千也关起来,岂料落世千这人很聪明,他站在月坝下面,要求姜林站在月坝上面,俩人间隔数十米才肯说明来意,姜林只得依了他,跟他喊话。落世千开口第一句问叶青青可还安好, 姜林答不太好。 落世千说他愿意说服南裕泽撤兵,只是紧晋临要做出点儿赔偿。 姜林问你们要什么。 落世千答疆土。 姜林不太愿意,落世千嗤笑“我这次来跟您说撤兵的事,不仅仅是为了里面的那个女人,而你就太天真了,这次来打你的又不是南裕泽一个人,还有江由,萧非,月堂冥,你有种扣了他们三个的女人,不然你凭什么只拿着叶青青一个就敢跟老子谈条件?撤兵是南裕泽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第四百章 本来势不两立 他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让姜林无话可说,他不是第一次怼的一个人说不出话来了,所以月坝上面久久没有回音的时候他并不生气,总要给那些智商没有自己高的人一些缓冲的机会。 姜林身旁一个侍者上前走了两步。低头劝道“丞相大人,难道就因为这人三言两语的话就把叶青青放了吗?” 姜林瞪了他一眼,同时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就是这月亮河管理月坝的地方官,巧的是他也姓姜,一听丞相大人问自己名字,就诚惶诚恐的把脑袋垂的更低了“下官姜梓。” 姜林颇觉得有缘,同姓就有一种本家的感觉,再者又都是单字。那个梓字又很惹他喜爱,觉得这字用的十分不错,就冲他良善的笑笑“那依你所看,该如何?” “我们该挂照样挂,挂了之后再看有用没用,毕竟理论上是一套,实际上做出来又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变化莫测的,谁能说的准呢。”姜梓言罢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言语间得罪这个丞相,现在家国大 事朝中的主心骨可就是姜林了。 权臣面前说话,怎能不小心翼翼? 然而姜林这段时间因为忙于太多的事,大脑早已烧的糊涂,姜梓说话逻辑又很清晰,纸上谈兵向来被自己所不齿,就深深看了那小小的地方官一眼“你读过兵法?” “兴趣而已,略读写皮毛。”他很谦虚,主要是不敢太膨胀。 姜林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对着落世千喊“南裕泽说不撤兵没关系,我们照样挂。” “你不觉得你们堂堂晋临,这样做很无耻吗?” “还行吧,也不是那么无耻。”姜林冷笑“比起你们偷跑进来挖我们端明皇后的墓要光明正大多了。” “我说了我是来谈条件的,这样吧,你们割上五百里的土地,大瑶南沼各分二百五十里,我们协商撤兵如何?”落世千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脸皮厚。 反正他出现在这里的任务不是跟这个叫姜林的谈判,真正要做的就是跟他扯犊子,这样后面的人才有机会去救叶青青啊。 “你是在说……你们都是二百五?”姜林嗤笑“不要百日做梦了,我们宁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分出两个二百五来。” 落世千觉得这样的辱骂实在是很幼稚,十分的幼稚,待到几月之后,将士的马蹄踏进晋临国土,将姜林的脑袋踩在马蹄下面的时候,落世千会教他什么才叫真正的羞辱。 此刻他只是笑笑,既然姜林讲了个笑话…… 姜林又道“南沼可是与我们和了亲的,南裕泽的那个妹子,可能会和他老婆一起被挂在城门上。” 落世千其实能理解他,毕竟走投无路了嘛,抓着叶青青那么一颗稻草死命不放,以为能带起他一个国家的沉浮,笑话,江山又怎能轻若鸿毛,哪里又真是谁三言两语间让樯橹灰飞烟灭。 其中曲折,自己体会,想到这里落世千不禁为姜林悲哀了一下,他以前跟姜林这个人没什么交集,多的也只是耳闻,听说这个丞相很聪明。 有多聪明? 落世千的影卫已经潜入了他们的牢房,看到了外面姜林引以为傲的人,叶青青,还有南若琪,南若琪本来是买通了方华要将自己遣返送回南沼的,但是后来魏宝死的蹊跷,魏安即位,魏安痴傻,大权旁 落丞相位,要知道魏羽在位的时候,丞相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官位,完全被架空了的。 可见姜林在卧虎藏龙的朝中小心翼翼了多长时间,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南若琪根本就没机会收买姜林,姜林就风风火火的收拾了医宗,逼的医宗方华连房子都没得住,自个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还怎么 护送她回南沼?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花几百万买了一块儿翡翠然后那个供货商它倒闭了…… 南若琪是不是就挺无奈的,在她终日游荡在宫里无所事事等死的时候,被姜林瞧见了,姜林一瞧,嘿,这不是南裕泽的妹妹吗?就抓起来押送到边关,觉得以后跟南裕泽谈条件的时候可以拿来威胁一下 。 叶青青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隔壁牢里住的是南若琪,可能是这牢房的隔音太好了,那影卫是南沼的皇家影卫,南裕泽带出来的,看到南若琪的时候很是惊讶,他们见过画像,晓得宫里的主子们,这个 是南若琪啊,当年那个跟当今陛下走的很近的青梅竹马的一个公主啊。 那时候他们影宫里的影卫闲着没事八卦,说起了南若琪嫁去了晋临这件事,当时教文学的师傅还感慨了一句,青梅枯萎,竹马老去,自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几个影卫很惊讶在这里看到南若琪,但是这不是重点,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把叶青青救出去,于是几个穿着狱卒装的影卫略过了那间牢房,他们并没有错过南若琪脸上的沧桑。 那个当年画像上眉宇间透着高贵和任性,甚至有些天真的女孩,那些活泼开朗都深深的埋在紧戚的眉目里,似乎是……长大了。 几个影卫只匆匆的掠过她,寻到隔壁牢房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叶青青,原本以为只是睡着了,几个人瞻前顾后的偷偷开了牢门,先是把了脉,还有命活便安心了,一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狱卒的衣裳, 套在叶青青湿了的衣服外面,背起她,窸窸窣窣的走了,南若琪没有发现,她现在满目苍凉,形同痴呆,只是那几分凌乱,终究掩盖不住她历经风雨的美。 影卫在想,回家的时候要不要禀告给陛下,在这里看见了南若琪。 事实上他想多了。 外面落世千跟姜林东聊西扯的说了很多,每次就快要说到正点上的时候落世千就会扯开话题,跟姜林说些什么你已经没什么活路了,按照我说的做我就留你一条狗命什么的,那姜林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 人怎么能忍,就跟他周旋着。姜梓深觉得这对话有毛病,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毛病,看着落世千淡定且从容的身影,孤身一人,他恍然觉得这件事情有诈。 他忙告诉身边人“去看看叶青青还在牢里吗?” 姜林听见了这话,当时犹如醍醐灌顶,转身怒骂“落世千,你比我还不要脸!” 落世千以为事情成功了,姜收到了侍卫的禀告,叶青青已经成功逃离了牢狱,他当时心情不错,就点点头“还行吧也不是那么的不要脸。” 姜林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心里基本已经有谱了,他已经知道后面牢狱里发生了什么了,原来人不要脸起来能这么气人,他脸色铁青“堵住月坝的全部出口,截住叶青青!” 姜梓应了一声,带着一些人去了。 他们刚好在月坝的出口截住了一批要回家的狱卒,几个人还背着一个,说是高烧给烧昏迷了,月坝牢狱管事儿的让抬起头看看,几个影卫手脚麻利的抬起她的脑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脸。 管事儿的见着眼生,不认得,就多问了几句,还摸了摸额头,确实发高烧,烧的一塌糊涂了,他就让人过去了,几个影卫眼看就要完成任务了,就要走出月坝了,面前突然来了一队人,长的一个个身彪 体胖的,领头的是姜梓。 他们来之前都把这里打听好了,那是月坝的地方官,叫姜梓,为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现在在伺候姜林。几个影卫面面相觑,急忙给他们让路。 叶青青这时候恰好打了个喷嚏,她好像快醒了,她的大脑系统已经升级完善好了,正在重启,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她即将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姜梓看向了这边。 跟影卫四目相对,那一刻他们都感到了空气中一触即发的压迫,而月坝的出口,就在眼前。 大家都在沉默,姜梓在打量着这群人,他只是脸色稍稍一变,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在抓住他们这句话还噎在喉咙里,正要喊出来的时候,被影卫撒了一把药粉,一时间这里白烟弥漫,姜梓大喊“来人啊, 抓住他们!” 几个汉子和牢狱里的兵看到如此变故也深觉的事出了事了,一个个连忙冲出白雾,刻冲出去的都是些腿酸脚麻四肢无力之人,没什么用处不说,还跟不上他们,走出去没两步就跌在地上了。 影卫们轻功又好,一眨眼就没影了,而……姜林他是站在月坝上,看到了全过程,他羞愤恼怒的转身冲着落世千吼“我与你势不两立!” 落世千耸耸肩“……” 本来就跟你势不两立!!! 落世千就懒的跟他废话了,转身就走了,只留给姜林一个清寂且深沉的背影,那个背影告诉姜林,不必追。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把叶青青送过去的时候落世千正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赶,刚刚跟姜林瞎说了那么多,现在手上要是能有一壶酒那就更好了,影卫见他这么一晃一晃的磨蹭过来就很着急,过去禀告说“后面有士兵追上来,落护法你倒是快点儿啊。” 第四百零一章 瞎猫碰上耗子 落世千上了马车,叶青青已经躺在里面了,他进去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还醒着?” 落世千顺势从包袱里抽出一件加厚的外套来,那是他冬日里穿的,给叶青青盖了上去,外面马儿嘶鸣,吵的本不愿睁眼的叶青青不情不愿的眯起一条眼缝来。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踉跄的坐起来将衣服仔细穿上“南裕泽呢?” 落世千看她的气色不错,除了衣服头发是湿的,人更消瘦了些,也没什么可怖的伤痕,但又转念一想,她是不留疤的体制,伤口能很快修复,就又直勾勾看着她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终究是许久未见了,她又是经历了一番生死的,说不上念想,奈何落世千激动的心情怎么也不能表达在脸上。叶青青不太愿意说话,大概是很累了,问道“有水吗?” “有。”落世千敲了敲车窗,影卫凑了过来“落护法?” “水。” 影卫从前面马儿上解下两葫芦水来,叶青青闷头喝下,精神恢复了不少,神秘兮兮的跟落世千道“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们。” 落世千斜睨了她一眼“就算没有这份大礼,我救出了你,也是很高兴的。” 这种感觉就像关系很近的兄弟,落世千就是想耍几句嘴皮子。叶青青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比南裕泽会说话。” 若是以往,落世千可能会很骄傲的说“自然比他好很多。” 现在瞧着叶青青,落世千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可能影卫会发现,自从离开永县,落世千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好似心里藏着什么事,其实影卫都知道,那个县官说了安财寨的压寨夫人余凉的事。 他想问叶青青,又觉得这样不妥,就摆出一副比叶青青还憔悴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叶青青“……”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刚把落世千救出来的感觉。 昔日那个干净的不染尘世繁杂的那个男人好像不在了,叶青青就很迷茫,该受伤的是自己好不好,自家那个叫正寒的娃…… 十七今日起的比较早,昨天月堂冥说了,今天早上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刚出门就看见萧非…… 他几乎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十七很讶异“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这样了?别人该说我们待客不周了……” 萧非那俩大黑眼圈尤其显眼,正在客房门口浇花,楚堂煜提着一个药箱子跟吴桐打打闹闹的过来了,月堂冥冷哼了一声,俩人立刻规矩了很多,说了声“门主早安。” 看起来他们俩的心情还不错,能不错吗,整日整日的腻在一起,听影卫说他们俩吃遍了大瑶帝都小吃街,出了这家门就吃那一家。吃到哪家好的就捎带些回来给下面兄弟们分一分…… 那叫一个逍遥快活,说真的,十七以前真不知道楚堂煜是这样的楚堂煜,他的定位不该放在德高望重的糟老头子上面吗? 月堂冥问“他眼皮下面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楚堂煜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见了浇花的萧非,做同情状“哦,他啊,萧宗主近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算夜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也会瞬间惊醒喊江由的名字。” 这几日更深露重的,值夜班的影卫都知道萧宗主会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一看一晚,身体哪儿受的了。由此可见楚堂煜面露同情的目光还是有些道理的。 但月堂冥还是无法理解他来看病带着吴桐的这种做法,这不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吴桐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要我说啊,门主你就不该把这个宗主救回来,让他跳崖死了算了,你没听过街边说书先生总说吗?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携手跳崖,就能化成蝴蝶……” 月堂冥一脸懵逼,楚堂煜赶紧的捂住了他的嘴,乐呵呵的笑着打哈哈“门主你别听他瞎说,萧宗主的身体我会照料好的,您忙,您去忙。” 言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十七,十七被那目光看的一个哆嗦,问“那朝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江由不是还好好的做皇帝吗?萧宗主怎么不回去……” 月堂冥看了他一眼,甚怒“你关心他那些破事做什么!” 十七哑然,一句话也不敢在说, 还是上一次月堂冥带他去的那个药铺,柜台上还坐着那个老者,不知道为什么,十七看他长的就很渗人,没来由的很害怕。不禁拽了拽月堂冥的衣角“主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十七讨厌那老大夫,很不喜欢他打量着自己笑的贼兮兮的那个表情,月堂冥却不以为然,跟往常一样扔桌上两个银锭子“瞧瞧。” 十七杵在门口动也不动。 “十七,过来。”月堂冥回过神儿来才发现十七不肯进来“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卖了?” 今日天气不错,十七咬牙进去了,僵着一张脸,慢悠悠的磨蹭进来,故意摆着不高兴的样子,月堂冥看他走的慢,就起身一把把他拽过来,老大夫长长的嗯了一声“不错,气色不错了。” “那能行不能?” “能。”老大夫一口应下。十七豁然开朗,晓得月堂冥是要干什么了,清和医馆,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医馆,能让男人生育,十七也是常年混迹在黑市的,再者说他从南裕泽那里知道不少奇闻轶事,这个清和医馆怎么想怎么觉得耳 熟,刚刚看着月堂冥看自己那眼神儿,他恍然想起多年前程辰澈开玩笑的跟他说“以后娶了十七,就想办法让十七给我生个孩子。” 十七当时只当时一句玩笑话,现在想起来陡然脊背发凉。 月堂冥加重了语气“你在想什么?” 十七就觉得很委屈,以前和程少主打闹的时候说起这件事,程少主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说要是你怕疼,就咬着我的胳膊。我会威胁那个大夫让他下手轻点的。 程辰澈的花言巧语说的多了,十七却怎么也听不腻,第一次有人问一个影卫疼不疼。 他缓过神儿来,面对月堂冥,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正儿八经走过去“门主,属下什么也没有想。” 这话语生疏了很多,月堂冥就晓得他在想什么了,淡淡扯了扯嘴角“你若能为我生一个孩子,我才能立你做门主夫人,不然……成何体统。” “嗯……”十七沉闷的应了一声。 他那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月堂冥拉着他的手“不疼,别怕。” 要的就是这一句啊,十七想,身体都已经给了您了,求的可不就是您的一句关心……萧非实在受不了了,他不想面对楚堂煜和吴桐这两个人,一边给自己看病,一边在那里秀恩爱,吴桐又很不会说话,总是动不动就扎别人心,楚堂煜口中说着“见谅啊见谅。”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把吴桐赶出 去的意思。他反而觉得有吴桐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是一件很热闹的事,能让自己安心给病人看病……这种心理不是变态,他只是觉得吴桐在面前晃悠很安心,万一那天出去看个病回家吴桐就丢了这岂不是一件很恐 怖的事。 萧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抽出自己正被把脉的手“跟月堂冥说,我走了。” 忍不了不能跑吗真是的,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用得着天天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看别人恩爱。嗯,他把这一切都归于是毒门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水土不服。 楚堂煜还没反应过来,他一甩衣袖就走了…… 本想开口拦他一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的背影已经到了门口,吴桐说“那您慢走。” 楚堂煜“……” 萧非气呼呼的走了。大瑶皇宫一如既往的平静,萧非还没有蠢到跟上次那样直接闯进御书房去杀人,他不太确定自己的处境,出了万毒山之后四处瞅瞅找了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酒馆,似乎感觉上能遇到朝廷的人,他进去问小 二“我家大人在哪个房间?这里有一封信要送过去。” 那小二见他气质不错,穿的又是锦衣华衫,不像是谁家大人的小厮,就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他轻咳了一声,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在那里?” 小二被吓到了,觉得都是他们那些达官贵人间的复杂事,还是不掺和的好,就指了一间厢房“那里,可别说是我指的。” 萧非随手赏了一个银锭子“得,我要了他们楼上那间。” 小二应下,立刻招呼人去收拾房间。 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挺好,要是碰不上……就住这里。 总比住在毒门的好。 他上了楼,隔着地板听不清下面在说什么,细若蚊蝇的声音,他便靠窗站了站,用了些内力,入耳第一句便是有人在说“这下百终死了,我们这样妄自行事。姜丞相那边如何交代?”“妄自行事?我们要不是立马找人又顶替了,逼萧非跳了涯,坐稳了朝堂。再说了现在兵都驻扎在半路上不去支援,南沼跟晋临这仗还怎么打?且不说没法打,就他们内部,南裕泽也得因为兵的事跟江由打 起来,他们几个分崩离析了,还打那门子仗!” 萧非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还真的碰上了一个死耗子。 第四百零二章 我在等她回来 那人萧非认识,江由有跟他提起过,当朝户部尚书,张熙。 他这个人不说年过半百吧,人做的是不错,做狗也很有经验,据江由登基的时候调查,他之前跟叶致走的很近,又不是太近,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说更明白点儿,他像是太子的幕僚。 在太子眼里,跟太傅是一个等级的了。 张熙今日在这里说的一番话让萧非嗤鼻,他自然是晓得百终下了圣旨,让景连赫驻兵不前,这个计划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要让南裕泽误会江由有什么私心的想法。 当然这件事已经让萧非解决了,他私下里去造了一个虎符,让景连赫赶去支援,他认为自己这件事做的十分没毛病而且成功了。先下张熙说起这件事话语里的洋洋自得让他感到……可笑。 与张熙在一起的是黑市的一个商人,不是萧非认识的人多,而是这两个人想不认识都难,一个个混的实在是惹人眼球,江由登基时的头号狗腿子张熙,和黑市铁霸乡廷坤…… 那人应该就是乡廷坤,如果萧非没记错的话,他对人说话的声音很敏感。 姜林别的本事没有,认识了百终这么一号长的很像江由的人,又跟乡廷坤的私下关系很好,百终又是靠乡廷坤在黑市里赏的一口饭吃,那么这条关系线就出来了。而张熙,可以这么说,他平日里闲的就 好写信,很会跟人维持关系,什么事儿该谈钱什么事儿该谈感情他一清二楚,可以说是活成人精了。 张熙虽然也认识晋临不少朋友,但是朝廷认识的没几个,他跟姜林扯上线也是因为乡廷坤。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是姜林提出来的,张景去实施的,找到了百终,顺着摸到了乡廷坤,乡廷坤说在朝里认识 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叫张熙,能帮衬着。 这么一来二往的几封信过去,这件事就成了。 萧非也是后来从张熙的口供中知道了这些,而现在,他正喜滋滋的听别人吵架。 乡廷坤十分的不理解“姜林可是一朝丞相,我们就这样胆大妄为的先斩后奏,难保他不会以此为借口收拾我们,正好过河拆桥,解决了我们俩。” 张熙冷笑,他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乡廷坤会有这样的念头,全世界就姜林一人大了是吗?他一拍桌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不就是百终死了我们换了个人当皇帝嘛,姜林他 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即将要亡国的丞相吗?我还要谢谢他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张熙的笑实在是太渗人,这让乡廷坤有些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熙道“你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大瑶人吧?” 乡廷坤点点头“是啊,你要怎样你直说吧。” 其实张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说他谢谢姜林想出来这个法子,并且成功的把帝位上的人换掉了。张熙在知道江由接了这个帝位的时候,着实颓废了一阵子,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在没什么大 的出路了。 他不认为自己能跟毒宗叫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帝位上的人虽然张着一张江由的脸,但他不是江由,反而是自己的属下,张熙现在莫名的有一种自己已经是皇帝的错觉。 他话里的话乡廷坤能听出来,萧非自然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当时萧非脸色不大好,他在想着该如何挽救这个局面。 如张熙的意思,现在帝位上的江由仅仅只是江由的一张脸而已,换言之江由那张脸就是大瑶的一张通行证,谁顶着都能指挥江山,既然这样……萧非突然有了主意。 他又在这个酒馆里呆了一会儿,听到楼下乡廷坤越来越妥协的声音,他不禁哑然失笑,姜林这算是玩儿脱了吗? 乡廷坤妥协了,他是大瑶的人,张熙许诺给他,若将来有朝一日帝位坐稳了,他就许给乡廷坤一个官位。 萧非喝了口酒淡淡的摇了摇头,多少人眼红,一头栽进权势里,就再也爬不上来了,这些东西只要能不沾身,便是很幸福的,起码在萧非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他这辈子,从不缺权利和金钱,萧非想,但他又很缺,简单来说,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就想尽办法去维持,因为这些东西一来是漂浮不定的,二来是永无止境的。萧非蓦然感慨起来,这世上,越拥 有什么,就越缺什么。 莫名就矫情起来了,萧非喝了几壶酒,写了一封信,盖上毒宗宗主的印玺,让小二送到帝都里的一个桩子里,离这里最近的,也就是那个喜乐糕饼铺了。 喝的半醉不醉的躺床上睡过去了,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这么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天将昏沉,人还没醒,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听到一人在身旁忙碌,这种感觉就像是……江由?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睡的时候是合衣睡的,先下只穿了里衣,身体像是被擦洗过的,他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僵硬的扭头去看是不是江由。 也是一袭白色的衣裳,走路跟江由一样轻。 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希望过后的失望,萧非就是这样,在看见那人的脸的时候,他恍若又一次从那个悬崖上跳下去,这种想见一面的奢求都变的很可笑,他不禁想嘲笑自己,又真的很想很想看见江由,想 抱着他,想以前他站在面前笑着问东问西,或是严肃的说着什么,一点一滴,全在眼前。 自己那时候还不相信他,还让晚饭监视他,不理解他,生气他跟南裕泽有来往,那鞭子打在身上多疼啊,萧非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江由,他似乎瞬间懂了那些以前他所不齿的情情爱爱。 对,他懂了。 也晚了。 那个白衣服的人……在毒宗是伺候江由的,跟夏宇一样,叫木七。 触景生情啊有木有,他跟江由在一块儿待的久了,他身上便有了江由的气息。他是江由调教出来的人啊,萧非这样想着,问了一句“你主子呢?” “宗主您醒了?”木七心下一喜,几步走过去拿了衣架上的衣服,萧非顺势起床,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爱吃的菜心下就越想念江由。木七道“江护法不是在皇宫……” 萧非不对劲的脸色让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服侍他穿衣的手停下了“江护法出什么事了吗?” 萧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很像江由,甩甩脑袋不该有这个想法,淡淡道“没什么。” “木七。”萧非看着他。 木七怔了一下“您说。” “以后不要穿白色的衣服。” “您跟江护法吵架了?”木七问 “没有。”萧非自己系上衣带,打了一个很丑的结,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丑就丑吧…… 木七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平日里宗主谈及江护法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萧非静静的坐在那里吃饭,木七去收拾床铺,萧非闲着问了两句。 木七本来是在毒宗的,最近因为夏宇被派去护送落世千,江由身边没人,就被调到了大瑶,来的匆忙,他是近几日才来的,刚好住在那个糕点铺里,收到萧非的求助信,就先赶来了这里。 萧非问清了缘由,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调动影卫这种事不需要我的允许了?” 木七身子一僵“属下确实是收到调动令的,许是江护法和万护法的主意。”他不知道毒宗的政权到底在谁手上…… 萧非忘了,自己平日里是不理会这些东西的。 “你是说你过几天要进宫?”萧非问。 “是的。” 夏宇离开了,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木七是做顶替用的,萧非看了他一眼“过来。” 可能他要打鬼主意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木七心下有点儿慌“您说。” “我说过来。” 木七磨蹭了过去。 萧非俯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景连赫不大理解他是什么意思,直接拍桌子站起来“那南沼皇帝您的意思是若是一天找不到皇后就一天不开战吗?” 南裕泽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等她回来。” 落世千给他捎了消息,叶青青在姜林手上,然而救出来的消息至今还没传进南裕泽耳朵里。他的镇定跟景连赫的暴躁成正比。 在场人都很尴尬,南裕泽又道“我的意思是……她这两天就回来了。” 方清峰“???”你怎么知道?落世千并没有传来消息啊。 南裕泽看了他一眼,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倒是让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说“你跟我来一趟。” 方清峰就很懵逼的跟着他去了寝房“世千并没有说怎么救叶青青出来,也没有说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说出要等叶青青来了才肯出兵的话来?” “我也说了,她这两天就回来了。” “这么肯定?你比落世千还肯定?” “直觉。” “……”方清峰哑然无语“你叫我来干什么?” “嗯……帮你们宗主传个话。”南裕泽说道“他想让你们回去。” 第四百零三章 偷偷摸摸回家 “回去?”方清峰不理解“你见过月堂冥?” “没有。”南裕泽打消他的疑虑“只是见过一个堂主。”他解释道“你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注意毒门的内部消息了,月堂冥说想让你们俩回去。” “他让我回去我就回去了?”方清峰有些生气,好吧说白了是不给脸,他没有忘记月堂冥是怎么坚信无疑黑子说的话的,当时方清峰不想解释,现在他也不想解释,走出大瑶的时候他说过“这辈子他都不会 在回来了。” 南裕泽难得八卦一次“你们俩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者说,月堂冥不同于往日的程辰澈,他作为一个门主,怀疑身边人是正常的。” 方清峰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心里是不舒服,我觉得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们。” 落世千帮方清峰说话辩解的时候,月堂冥就是一副你爱怎样怎样,要不然你跟他一起去死,方清峰道“若不是我们俩逃了出来,现在就死在毒门里了,还真是土生土长土里死了,当时若是死了,他现在后 悔有什么用?” 现在后悔他还能下个命令让他们俩回家,若是当时已经死了呢?月堂冥烧纸给阎王爷命令他还人吗? 南裕泽“……这件事,本身错在谁?” “我。”方清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南裕泽耸耸肩“所以呢?你确实背叛毒门在先,你还记得萧千回吗?你敢说你没帮过他?现在你是脱了线了,不是毒宗的人了,但你曾经是。” 南裕泽不怎么会劝人,但是答应人的事总是要办的,一番扎心的话说出来,方清峰面色变了变,可是他还是无法忘记当初月堂冥是怎么用怀疑和嫌弃的目光看自己的…… 他心中有气,怎么也顺不下,南裕泽说的话又很在理,他无语就一甩衣袖离开了,理也不理南裕泽。 这种时候,方清峰宁愿选择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也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 他可能是比较固执和倔强吧,南裕泽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整日劝他,见他傲娇的走了很是无语,看他这个样子,南裕泽连劝落世千的心思都没有了。实在不行,打完仗就把他们两个绑回去…… 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完了他又担心起叶青青来,他有预感,这两天叶青青会回来。 预感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准确,比如你预感一个人会回来,他就回来刁难你了。木七已经在御书房站了好一会儿了,始终没有看到江由,按理说这时候已经下了早朝一个时辰了,外面太阳都升的老高 了,木七以为他要等到晌午。 萧宗主说,这个江由是假的。 木七是震惊的,但是因为是萧宗主亲口说的,他也不敢不信,只觉得这件事很惊讶,那个坐在帝位上的江护法居然是假的,那真正的江护法去哪里了?问到这里的时候,萧非的脸色刷的黑了下来。木七 也不敢在问。 萧非说“你会发现他不是江由的,江由不是别人能轻易模仿来的,若你发现什么不对劲,找个机会拿到证据。” 木七想到这里怔了一下,江护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江由而已,他还是很想念这个主子的。 正忐忑着,一个人跟着一个朝臣进来了,那臣子不是别人,就是张熙,俩人言语间让人听了很别扭,木七不难发现,这个江由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小心翼翼。 影卫惯会察言观色,而这个江由他好像是第一次做江由,并不知道皇帝应该有什么样的气度,那尊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模仿来的,江由做了几年的护法,绝不该是这样的。 木七傻在那里了,果然不是江护法,那他是谁? 江由好像察觉到了这个影卫不对劲,而且面生,也不敢问你是谁,就道“你愣着做什么?” “主,主人。”木七僵硬的跪下,撒谎道“属下是萧宗主身边贴身护卫,奉命前来照顾您。” 张熙目光变的狐疑,江由变的胆怯,他知道自身现在演的是谁,是毒宗的护法啊,他没觉得这影卫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就想随口打发了,话越多露出的端倪越多。 木七话里确实有问题,第一,他是江由的贴身影卫,第二,若如话中所说,他的主人该是萧非而非江由,那这主人的称呼岂不是乱叫。 很显然这个江由他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就像夏宇喊江由主人而叫萧非宗主一样,这是个明文规定,先前的百终明白这毒宗规定,而现在这个假冒江由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木七十分肯定的确认了,他不是江由。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他便确认了,那么到底是什么给了张熙勇气让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以以假乱真瞒天过海? 是杀。他不会让江由身边出现以前跟江由极亲近的人。他已经换了江由身边所有毒宗的影卫,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萧非的人来服侍,他自然很警惕。 江由看出了张熙的不满意,就随口打发木七出去了。木七出去后迎面碰上禁卫军统领,将他带走…… 好吧木七自那以后想在见到江由就难了,这是他写给萧非的信里说的,很难在见到江护法一面。 收到信的时候,马车刚好到门口,正寒好像感觉到是娘亲回来了,平日里爱睡的他也醒了,方清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气,气到肚子饿了去厨房的时候看见门口缓缓停了一辆马车,是叶青青。 他当时就懵了,南裕泽料事如神? 接着他看到落世千也下了马车…… 他就十分激动,倒不是先跑上去给落世千一个拥抱,往后面跑去了…… 关于落世千和叶青青回来,该高兴的应该是南裕泽和余凉。他只是想回去告诉景连赫,叶青青回来了,发兵,打进去。 这件事已经策划了好几天,按照南裕泽的意思,只等叶青青回来,晋临就尘埃落定了,他似乎已经看见铁马踏上疆土的时候,看到凯旋归来……等等,凯旋归来?他归哪里? 想到这里,他又想跟落世千聊聊了。 叶青青在马车上养的精神不错,她想给南裕泽两个惊喜,瞒着所有人偷偷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南裕泽在屋子里抱怨“正寒?你往常这时候是睡觉的啊,今天怎么了?听到爹爹说娘亲要回来了吗?” 他很少说这样幼稚的话,叶青青听了不禁觉得可爱。 南裕泽拨弄着正寒的手,一会儿戳戳这里一会儿戳戳那里,趴在床上玩儿的不亦乐乎,心下还是隐隐担心着叶青青,若是今天落世千不能把她救回来,自己大可扔下景连赫跑去找姜林…… 正寒还听不懂爹爹说什么,只看着他笑,平日里落世千照顾他他都很少笑。 叶青青听着他抱怨的话就越发觉得可爱,南裕泽在床上不安的翻了两个身,忽然他不动了,然后就急匆匆的下了床披上外套,屋子里没声音了,小家伙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青青正觉得奇怪 ,想推门去看看。 突然被人搂住腰,一个熟悉又暖和的怀抱,低头看见南裕泽的手,叶青青着实惊了一下,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后面的? 南裕泽俯身低头在她耳畔“总归是自己的家,回来怎么偷偷摸摸的?” 就在刚刚,叶青青有一种南裕泽其实离自己很远的念头,现在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又觉得很近很近,一如年前他在茶馆酒楼里,站在面前,就像是等了很久,为了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 叶青青觉得南裕泽肯定十分不会谈恋爱,很少从他脸上看到着急的样子,就像现在,他只是很幸福。发兵,景连赫急吼吼的准备这件事的时候,落世千正跟叶青青一样偷偷的进屋子里去看余凉,站在门口还 没敲门,听到里面茶杯碎的声音,他急忙推门进去,看到余凉在茶桌旁,面色发白,身子很虚的在 捡地上的碎片。 只是几天没见而已,怎么就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落世千大步走过去扶了一下,如话家常一样道“你身体怎么越来越差?” 余凉以为是别人扶的她,然后又听到了落世千说话,心下一喜“你回来了?” “嗯。”落世千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顺势把了脉,倒不是什么大病,她身子虚弱就是因为饮食问题,她可能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落世千带着点儿责备的意思帮她盖上被子“你怎么不好好吃饭?”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余凉躺在被窝里看着他,虽是很平静,是强装的平静,还是让落世千有些心疼。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打仗的时候你上战场吗?” 落世千轻笑“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军师上战场的?” 她就安心了,便能好好的吃顿饭了。离开家很久,在回来的时候就好像从没有离开过一样,落世千就是这种感觉。他的这种温馨的感觉让方清峰很识趣的离开了。本来还想找他说点事的…… 第四百零四章 第一次装女人 像自己这样没有老婆的人,方清峰有些伤感,他可能和景连赫比较聊得来,还有万凡,他已经在茶桌上等了好一会儿了,方清峰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坐在方清峰的板凳上用着方清峰的杯子喝着方清峰的茶水 ,完了还冲方清峰扯了一个自认很友好的笑容,咧到了耳朵根的嘲笑“晚上好啊。” 嗯,外面茭白的月和眼前的万凡让方清峰有一种对影成三人的悲凉感,他问万凡“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刚刚来的时候还看见景连赫在找你……” “呵,他恨不得明天就能攻下仓关,把姜林的脑袋踩在脚底下。”万凡现在不想说什么打仗的事,毕竟是劳民伤国的罪恶,他现在只想跟方清峰说句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方清峰犹豫了一会儿,一想到万凡是怎样一个无聊的人,就觉得好坏没什么区别“随便,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屁事,你还是不说的好。” “哦,那我不想说了。”他起身……走掉…… 走的方清峰一脸懵逼,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觉得这人简直是无理取闹,有毛病。 十七怀孕了…… 这个消息传进月堂冥耳朵里的时候,他先是微微戚眉,然后十分高兴的抱起十七来,十七身子一个不稳落进一个怀抱里,他曾经有很多次离月堂冥很近的时候,甚至包括负距离。他也被程辰澈抱过,可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过。 然而这时候他想的不是怎样为月氏传宗接代,而是想着怎么跟南裕泽交代,一个男人生孩子,这岂不是丢脸丢到南沼去了?十七就有些闷闷不乐,躺在床上看着整间亮堂的屋子里忙碌的月堂冥,只有他 一个人,他在等粥温。 月堂冥说“这下好了,我能把你牢牢的拴在我身边。” 十七看着月堂冥越来越近的身影,模糊道“无常,是指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存在的,但它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着我,门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阿澈。” 十七有一种错觉,程辰澈从未离开过。 他知道程辰澈不喝荷叶茶,知道他早上什么时候起床,早餐吃什么,晌午做什么,喜欢什么,每天在想些什么,而同样的这些习惯一一应验在月堂冥身上,十七就知道,他从未离开过。 月堂冥凉凉道“是又如何?他喜欢十七。” 十七只听了这一句话,便热泪盈眶。 小心翼翼的守着你的骄傲吧,我知道你喜欢我。 然并卵,十七还是觉得男人生孩子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哪怕月堂冥向他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第四个人?那第三个是谁? “大夫啊。”月堂冥很理所当然道“我会给他一笔足够的封口费……” “哐啷。”门被推开,吴桐端着一个砂锅,锅子里不知道炖的什么,他急吼吼的冲进来,急忙把锅子放在桌子上,跳脚的两手捏着耳垂叫唤“烫,烫烫烫……” 十七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双眼闪着泪花看向这边“七,这是我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羹,我今日做的还多加了糖,煮的甜糯,对孕妇是很好的,刚熟我就给你连锅端来了……” 他叽叽歪歪说了一大串,主要强调了他对十七到底有多好多好,其中孕妇一词让十七很尴尬,他本来还在喝月堂冥喂的粥,这下好了,钻进被窝里拉高了被子捂着自己…… 月堂冥“……” 吴桐感受到了月堂冥的刀子眼,身子一抖…… 刚刚月堂冥说什么来着,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现在这第四个人不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给孕妇送银耳汤?堂堂一个门主怎能言而无信?月堂冥一生气,随手把手中勺子连带粥甩了过去,擦着吴桐的脸面深 深的插进他背后的门框里,怒斥问“谁让你进来的?” “我……您别生气,我,我只是想说……” 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以前他的这张嘴可从来不会吞吞吐吐,见人就怼,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吗? 月堂冥仿佛,大概,可能……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是他的思想比较污,嗯……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吴桐,说道“我觉得就楚堂煜那一大把年纪了,返老还童又很辛苦,所以怀孕这种事还是你亲自来比较好。” 这是他给吴桐的一个建议,嗯,吴桐可能是想给楚堂煜生一个孩子吧?他们俩加在一起快一百五十岁的人了,以后百年终老之际,最遗憾的便是膝下无子了。 月堂冥觉得自己说到吴桐的心坎里了,毕竟曾经毒门养过一个叫祯祯的孩子,着实让人眼红,而楚堂煜实际上已经年过半百,有那么点儿父爱泛滥是很正常的,难道要他把吴桐当儿子养吗? 吴桐点点头“可是……可是……” 他十分犹豫的看了看十七问“疼吗?” 十七“……” 外面的唢呐声十分震耳,当今皇帝要娶尚书张熙家的闺女做皇后,嗯,江由要娶张瑶,张熙家的嫡长女,听闻是长的倾国倾城,一点儿都不输给当年的萧竹书,大瑶这地方,出美人。 这是曾经程辰澈说的话。 而确实是这样的,他曾经泡过一个工部尚书家的七小姐,叫李夏瑞,那姑娘长的也不错。 这个婚礼,是张熙一手策划的,从打了这个主意到执行这个事实,历时一天,大瑶的国政是双帝制,他觉得只是让人假冒江由这个十分的不稳妥,就让江由娶了自家女儿。 一道圣旨以及凤冠霞帔送到张府的时候,喜轿就上路了,张瑶其实不想嫁,萧非很会钻空子,他为了接近朝堂上那个假的江由,安排了一堆杀手去劫持喜轿,然后自己英雄救美去救张瑶。 总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如意郎君会踏着七彩祥云,手拿如意金箍棒一路杀到自己面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张瑶就有这种心理,父亲让她嫁去的时候她就不是很愿意嫁,她晓得江由长的十分好看,但也 晓得他是毒宗的护法,定位在杀人如麻四个字上,说实话,她怂,不想嫁。 什么鬼的皇后,张瑶知道,自己不过就是父亲的一颗棋子而已。 萧非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张瑶在看见萧非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宛若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侠。 而萧非只是跟自家影卫比划了两招而已。 婚队一片混乱,这可是皇家的婚礼,百姓和官兵混在一起还死伤了不少,喜轿炸掉了,萧非打横抱着她“没事吧?” 英雄救美不过如此了,他不知道是怎样酝酿出的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张瑶,看的她呆掉,萧非自认长的还算不错,就这样轻易的夺走了张瑶的一颗芳心? 是的,张瑶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十分的有安全感。 萧非轻功带她走了,张瑶以为会带去一片花海,一座高山。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在闹市里的那份温柔现在变成了绳索,萧非懒得说什么,他没直接打死张瑶算是给自己积德了,只是绑在椅子上,将她的 凤冠霞帔扒下来,点了她的哑穴,照着她的脸画了一张面皮。 在大瑶帝都陷入一片找人的恐慌中的时候,萧非装扮成一个女人,穿着昨日出嫁的那件嫁衣踏进张府,张熙已经一夜没睡了,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江由也在,脸上都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萧非从未扮过女人,有些别扭,看见张熙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该喊一声爹爹还是怎样,就装作吓傻了的样子,进门时装晕,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起。 “小姐,小姐……” 然后院子里一堆人又惊又喜的围了上来,萧非为了不留破绽,就封了几处穴道,血上不到大脑,自然 而然的晕了过去。 如计划那般,她晚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张熙和江由守在床边,床边还有空了的药碗,张熙十分愤怒的在跟江由理论着什么,江由有些委屈,也不敢顶撞他,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萧非看着恶心,他不配顶着江由这张脸。 看到自家闺女醒了,张熙匆匆的过去嘘寒问暖,江由杵在那里动也不动,萧非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见江由站在面前,在醒来的那一刻看见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萧非一直看着江由,无视张熙,这让张熙十分尴尬,觉得该给他们俩一些独处的机会,瑶儿不是一直在说不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吗,刚好,这下有机会能让俩人认识认识了。 张熙离开了,张瑶一句话也没说。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江由有些手足无措“小姐,您受惊了。” 萧非怔怔的坐起来,看着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过来。 江由慢慢的过去,站在她床前。萧非低声道“你低下头,我有话对你说。” 江由低下脑袋,刚好是萧非抬头就能够到的。 许是张瑶长的足够漂亮吧,江由脸红了。 萧非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目光僵冷深邃几分。 第四百零五章 其实压力太大 江由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长的漂亮的女孩子,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尚书府里,他是张熙一个信得过的侍卫,他便有了很多接近张瑶的机会,这个女孩子她聪明,善良,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处于光圈里需 要仰望的存在,是一个说爱都亵渎了她的存在。 侍卫喜欢自家小姐嘛,他在说书的话本子里也听过,他接送过小姐读书,扫过她闺房门前的落叶,张瑶也许不记得他一个侍卫的名字。。 然而终有一天许是命运垂青,他先是有一个做皇帝的机会,再然后,能娶张瑶了。这无疑是一个惊喜,又惊又喜。 但是现在…… 他是惊恐,他自小学武,现在被人扼住喉咙的那一刻,他大脑几乎被吓的空白“你,你不是张瑶。” 萧非很自然而然的揭下脸上的面皮,那张他精心画出来的美人脸,扔在一旁,凉凉的扯了个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容“你好。” “再见。”萧非开口,一连四个字,是随着脖颈咽喉处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而落下余音,然后他一连嫌恶的撕掉面前人的脸皮,露出的事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跟江由一点都不像,只会让人徒增恶心罢了。 因为你不是他。 萧非将这个尸体用化尸粉化的一干二净,自己装作江由,叫了影卫进来装做张瑶,这些事做的滴水不漏,第二日的大婚如常举行,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萧非只是觉得最近你们这些人玩儿偷梁换柱玩儿 的是不亦乐乎,自己不掺和一脚实在是枉来大瑶走一趟。 大婚过后,影卫扮作的假张瑶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萧非先是把木七调出来名目上赐给张瑶做守宫死士。 朝上有人在议论为什么要娶张瑶,张熙在下首一个劲儿的对着萧非使眼色,然并卵,现在萧非使皇帝,他坐在龙位上手持玉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随口应付了说“那依爱卿们所看,我应当休弃了张瑶,改 立谁家姑娘?” 变相来说,他这种说辞也是给张熙长脸了啊。 朝上有些人就很不理解“皇上这样说就过于偏激了,老臣只是想说您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一国之母必然是要能担得起这份大任的,当然这里我不是说尚书大人上不得台面…… ” 那你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尚书大人家的小姐上不得台面的意思呗,大家都懂啊,就是说山鸡当不了凤凰的意思,张熙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 朝上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低声呵呵的笑着。 他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张熙不同于往日的张熙,张熙以为,上位上的江由会狠狠的惩罚这些口无遮拦的人,但是他错了,萧非不会罚,反而做出一副他们说的很在理的样子“这件事我会酌情考虑,一定会 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张熙登时就懵圈了,这是什么意思?承认张瑶是山鸡吗?承认尚书家的女儿不配做皇后吗?几个臣子又说了几个例子“我大瑶历朝历代来的皇后都是名门将相,倾国倾城之姿,温文尔雅……” 他好歹是没把话说透,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拿前皇后来说吧,萧竹书,得萧乐雨者得天下,就萧竹书那个身份背景来说,还真不是张熙能比的。 萧千回,毒宗嫡亲的血脉。 张熙是什么? 张熙这就很不愿意了,他脸上就写着恕我说一句,在坐的各位都是垃圾。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上位者的江由,然后大瑶朝堂上就破天荒的出现了臣子甩脸色走人的事。 众人都很讶异,艾玛自家女儿嫁做皇后就可以这么飘吗? 他不止是飘啊,走路都带风啊。 更奇怪的是江由根本就不生气,他只是嘴角带笑看着张熙作死,然后一道圣旨把他召进御书房里算总账,萧非就想教育教育他,他没了乡廷坤和乡廷坤后面的姜林,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当然,萧非认 为,就算他有乡廷坤和姜林,他也不是个什么东西。 岂料下圣旨召张熙的念头刚起来,他就在御书房里看到翘着二郎腿吃糕饼喝闲茶的张熙,他就一副没事儿人一样在那里坐着,也不吭声,摆架子。 萧非先是一愣,又笑眯眯的走了进去,无视他的存在一般坐在皇帝往常批奏折的龙椅上,感叹的说了一句“自先帝去世,大瑶的江山真是多风雨,帝位也飘摇。”他话里,多了几分悲凉,惋惜,和痛恨, 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即将要亡国的姜林说出来的话。 这不像是他那个侍卫说出的话,更不像是那个侍卫对他说话的语气。张熙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事情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摆架子是吗?萧非冷哼“张大人,未经传召私入御书房,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张熙本来好好坐着在喝水,一听这话登时脸色黑了一半“你什么意思?” 他腾地一声站起来“你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在下不才,毒宗宗主萧非。”萧非揭下脸上面皮,没必要躲躲藏藏的是吗?像这种说出来能惊艳四方的事实。萧非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号十分的好使,起码说出来之后别人都怕他,嗯,这就是萧非想要的 效果。 就比如张熙的反应,他先是一愣,然后呆在那里,缓了一会儿不愿承认他听到的事实“你,你闹什么!” 萧非淡淡的笑着“不信吗?” 实际上在萧非说这江山风雨多飘摇的时候,张熙就已经信了,而且很慌,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事实“你……你什么时候?” 他瞬间语塞,站在御书房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萧非会教他认清事实的,从把刀搁在他脖子上开始。 最近的大瑶十分的不太平,先是皇帝被毒宗宗主杀死在御书房,后来死的那个不是真皇帝,听说毒宗那宗主被逼的跳了涯,然而毒宗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在然后是皇帝不明不白瞎娶了尚书家的女儿张瑶 ,然后婚嫁那日张瑶遭到黑衣人劫持,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救走了当朝准皇后。 满城哗然,大家都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儿来,不知道皇家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在然后张瑶回来了,婚礼照常举行,几日后的朝堂上张瑶的父亲,我们的国丈大人甩脸色给皇帝看,在然后,他就死 了…… 这是街头几个闲来无事的老爷子们聚在一起说的,很不巧,萧非也正好在哪家茶馆吃早饭,而且遇到了出门逍遥快活的月堂冥,与其打了个招呼,月堂冥就一脸讶然的看着这个曾经在毒门一蹶不振,要 死要活的宗主,没想到他从毒门离开后……还真是办了一番大事业。 “所以你现在是大瑶的皇帝了?”月堂冥问道。 萧非不吭声,他一向对那些瞎问问题的人很排斥,而且不会回答,简单来说,他比较傲娇。月堂冥嗤鼻“所以江由呢?” 萧非指了指对面的茶座,月堂冥端着小笼包子坐下,一边吃一边听他说话,他有些为难,这也是他今日出宫的理由“我找不到江由。” 他话里有些委屈“我找遍了皇宫,也找不到他。” 他已经死了,月堂冥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他觉得这样耿直的话还是留给吴桐来说比较好,反之,委婉一点,他说道“也许你应该换一个找法,你以前都是去哪里找的?” “皇宫,各个宫里都找遍了……” “你试着去陵墓找找。”月堂冥十分认真的说,他一点也不觉得这跟说他已经死了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因为都是一样的扎心,他明知道萧非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果然,萧非怨恨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呃……”月堂冥稍稍怂了一点“我的意思是,张熙总要把人藏在正常人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大瑶皇家陵寝。” 你是认真的吗?萧非觉得听月堂冥说一席话十分的有启发,转身就回宫准备去挖陵寝去了,其实月堂冥不大理解他这个做法,你随便弄几套刑具去吓唬吓唬张熙不就完事儿了吗?干嘛要搞得这么复杂? 月堂冥可能是过于天真,他不知道什么事冲动,前面有说了,萧非一个激动把剑搁在人家脖子上教人家做人,一个不小心就……杀了人家。 苦于实在是不能从一个死人嘴里审出什么话来,所以萧非才抑郁到在大街上吃包子,他想回归一下生活,放松一下自我…… 压力太大。 月堂冥一口咬上那个包子,皮薄馅多十分香嫩可口…… 萧非也试过去审那个还没死掉的张瑶,问她他爹一般都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那里,奈何那姑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消息中无法自拔。萧非回去果真去了一趟大瑶的皇家陵寝,找侍卫确定了最近没有什么入土 的尸体,萧非已经竭力不去往化尸粉这方面想了。 他难受,一口气卡在嗓子里提不上来也下不去的难受。 第四百零六章 鬼门关走一趟 萧非其实都懂,他都知道,他也是在这种时候才体会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是什么感觉,就那么从生活中消失,你怎么也找不到他,在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走的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对于离开的人而言,多情往往是一种折磨。 萧非从皇家陵墓里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化尸粉,让侍卫去找张熙的好友来喝杯茶,那个乡廷坤说来跟毒门好像有点儿渊源,一个叫黑子的人…… 萧非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乡廷坤不知道是谁下的请帖,但是送请帖的那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但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约出去那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他委婉的推掉了这个请帖,说自己有病。 萧非很少见有人为了推掉他的请帖而谎称有病的,自己是谁?毒宗竖了几百年的招牌了职业看各种疑难杂症,他第二次派人去送请帖的时候,在请帖下面署名“萧非。” 毒宗宗主萧非,对没错就是他,据送信的影卫说当时乡廷坤是懵逼的,然后就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被请到了这间茶楼。但震惊归震惊,乡廷坤大概是知道萧非亲自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把张熙被屠门 的消息传给了晋临的姜林。 关于前段时间大瑶传闻,张熙全家的死还有张瑶到底有没有嫁到皇宫,他至今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家上下几百口人九族六亲死完了…… 他觉得萧非这时候见自己,可能是问当初他跳崖时,江由的下落的。 果不其然,就是来问这个的,乡廷坤又自以为萧非会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或者用刑逼问,所以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点儿瑟瑟发抖。 “你很紧张?”萧非推门进来,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穿的衣服也少了,显得他身量纤纤,很温柔,没什么力气。乡廷坤一紧张从椅子上站起来“您,您就是萧宗主吧?” “不像吗?”萧非在教张熙做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人给砍死了,所以他现在格外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强调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他安静友好的语气让乡廷坤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萧宗主,您有什么事派人吩咐一下就好,何必大张旗鼓的下请帖来……” “给你面子啊。”萧非淡淡笑着“那你也给我个面子如何?” 这话让乡廷坤很受不起,他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与萧非碰面,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您说一声就行,实在不必如此……”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折煞。但是用在这里又不太好…… 萧非凉凉道“江由在哪儿?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乡廷坤“不知道。” 萧非“你知道的。” 乡廷坤“我……张熙那件事是……” 萧非“你会是第二个张熙。” 这是威胁,嗯,乡廷坤听出来了。但是萧非温和的语气让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害怕,所以现在他有些认为萧非使一个好欺负的主,他道“当时我不在场,您是知道的,且张熙交朋友从不深交,我相信这您 也知道,真正的江护法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 萧非“……”所以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直接拿刀架在别人喉咙上会简短时间并且有效的提高……做事质量。 他从侍卫身上抽出了早已按耐不住的大刀,搁在乡廷坤脖子上 “我不听废话不听解释,你只消告诉我江由在哪里,或者你亲自下去去问张熙。” “萧宗主,您还记得黑子吗?”乡廷坤在此时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道“黑子前几天联系我,说他将许多年前方清峰入毒门的事告诉了月堂冥。” 萧非眸光一闪,当年那件事就完整的呈现在脑海里,其实这是当年一个长老写的方案,给毒门送一个卧底,其中曲折不言而喻,这件事完了之后那长老莫名去世了,他手上的事一应全交给江由处理了。所以按逻辑来说,方清峰的上线是江由,但是那长老跟萧千回的关系是十分要好的,江由初任毒宗护法的时候将这件事搁置了,也就是说方清峰完全处于放养状态。就在这段时间里萧家发生了变化,萧竹 书死了,叶青青嫁去了南沼…… 萧非持刀的手顿了一下,在回忆这件事,后来江由整理故去那长老的档案时,查到了这件事,看见上面署名是方清峰,得知当今毒门护法就是方清峰……这砸在江由头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年黑子爬了一条血路的事在黑市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最近方清峰和落世千不是跟月堂冥闹矛盾来着吗?把两个家伙都气的离家出走了,原因竟是因为黑子见了月堂冥,把方清峰的出身说了出来。 他好像又在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眸光更深邃了几分,僵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句死尸,粘板上的鱼肉在做死前无谓的挣扎,他试图用一些自己知道的秘密来换取 能活长一点的命。 很不巧,他说的那个秘密刚好不是萧非感兴趣的,也不是能保住他命的话。 萧非刚刚说了,他不听废话。 那个刀切近他喉管里,与死亡就差那么一层膜,他紧握的手心都是汗,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知道,知道,江由在送去晋临的路上。” 嗯,江由从医学上的角度来说是死了,但从人身价值来说,他还有很大的用处,万不能用化尸粉化掉,那叫浪费。 “走的那条路?” “官道。” “噗。”喉管断掉,那脑袋没有被完全削下来,半耷着躺在血泊里。 萧非只想杀人,聊表对这件事的愤怒。 姜林收到信的时候,南裕泽的战帖已经下在城门上了。他又浪费笔墨问了一句,姜林要不要投降? 姜林能投?他死也不投!尽管现在局势分明,任他姜林抄小道耍阴招,南裕泽都不认为他有翻盘的可能,再说了,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要打仗了,晋临境内的气氛紧迫起来,家家都开始存粮,听说要先打西关月坝,那一片的村民都已经收拾东西往东面走了。 消息传的也快,听说南沼百万大军金戈铁马的冲了进来,都杀红了眼,火烧房子,奸淫妇孺,什么都能干出来,而事实上这些都是话本子里讲的,这仗还没开始打。 夏宇靠在门框处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喝着,一次不敢喝太多,他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人了,看着日落的金光与街上尽头重迭,光洒在脸上,暖暖的,眼神微眯,神情慵懒,便是生活的常态。 他忽然有了一种知足的感觉,他知道世无双就在隔壁街上买东西,不久就会回来,而自己站在门口就会给她一个惊喜,她会很高兴。 依她的性子,肯定会把自己抱起来,转上好几个圈儿,那自己肯定会体力不支,在次晕倒,想到这里,夏宇就糟心的摇摇头,想当年自己的梦想也是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啊…… 房间里那两个老头子闲聊起来,程老爷子走了一步象棋,捋了把胡子,时不时往门口瞟一眼“这小子怎么刚醒就在门口站着?傻愣着干啥?” “等那个姑娘了吧,唉,年轻人的事啊。”老大夫咂舌“现在外面不都传说西关已经打仗了吗?我们要不也收拾收拾跑了吧?” “不,不,不。”程老爷子摇摇头“我可不能离开永县,我侄子回来找不到我……” “唉?说起你那侄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瞎说什么?什么叫没了?”程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程鹏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你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现在不是各地都征兵了吗?可能鹏子也被衙门招去了,在战场上立了功,回来就是大将军了,乱世出枭雄。” “呵,他就会偷懒耍滑使点儿小聪明,如何当得起枭雄?” “你们说谁?程鹏?”夏宇其实一直在听他们俩说话,刚开始听的模糊,依稀觉得是程鹏两个字,后来听清楚了,有些讶然“你有个侄子叫程鹏?” “是啊,你认识?” 老大夫开始打趣“不会是在地府里认得的吧?” “去!”程老爷子又瞪了他一眼“这位小兄弟,你可是真认得?” “嗯……”夏宇只觉得这世界太小,人与人之间缘分太深,他尴尬的呵呵淡笑几声“是不是长的跟我一般高,皮肤有点黑,头发乱糟糟的,长的还不错,说话很耿直……” 程老爷子激动的站起来“对对对,是他是他,你快跟我说你在那里见过他,在那里?” 夏宇“……他还真去打仗了。” 只不过帮的不是晋临,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肯定会在西月仓关这一战上……嗯……为南沼而大显身手,还有自己那亲叔叔夏北尧,夏宇随口问了一句“可认得夏北尧?” “哦,就是那个找侄子找疯了的……”老大夫还特意的看了眼程老爷子,程老爷子越发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仔细说道“认得,安财寨里二当家的,也丢了个侄子。” “嗯,我就是他侄子。” 圈子太小,人口太少,缘分太深,经不住问…… 夏宇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还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好运爆表,鬼门关走一趟死不了,棺材里躺过死不了,冥婚都见识了还是死不了,现在随口问问都能找到关系线朋友圈…… 那以前自己给主子办个事查个人都满大街搜集资料还找不到…… 仨人正唠嗑,说起了程鹏的下落和夏北尧以前找侄子的事儿,世无双缓缓的踏着步子回来了。 第四百零七章 世千的鬼故事 许是惊喜一般都藏在生活里,世无双还不知道她在拐角处能遇到醒过来的夏宇,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非夏宇不可的。 那时候她还从未考虑过婚姻大事,去妓院去的多了,便觉得那些红尘里的女子是肮脏不堪的。然后就有一个人冒冒失失的从屋顶上掉下来,掉进自己的浴盆里。 按规矩,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 他是毒宗的人,世无双调查出来的时候很惊讶,这可不好下手,在进一步查到他是右护法江由身边的贴身影卫,这更不好下手了,她多少有些不服气,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气不过便三番两次的抓夏宇来捆着他。 夏宇被抓多了就习以为常了,他每隔那么几天总要消失一段时间,可能是一天,两天,江由都不找他,他就跟世无双厮混在一起,许是那时候有了感情的吧…… 世无双想想自己以前每隔两三天就抓夏宇来消遣解闷的日子就特别想笑,那时候以为自己是招了个男娼…… 她提着一只活鱼打算回去做鱼汤,拐角处听见屋子里夏宇在说话,他的声音很低,细细密密的很轻,就像…… 世无双冲了进去,用沾满鱼腥的手紧紧的抱着他,热泪盈眶。 分离久了,就不太把在见当回事儿了,这是其中一种,还有就是分离久了,就太想在见了。 前者多是伤到骨子里的,后者,是融进血液里的。 一个人的思念有一个人的方式,那个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也许拐个角就能看到,然后擦肩而过,世无双觉得自己能抱住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能醒,更好。 夏宇就突然被人抱在怀里,一个猝不及防…… 外面在说南沼的恶行,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便都在说,自南沼与大瑶的将军冲破了仓关过了月坝到桂花村里,生生是糟蹋了一片世外桃源,自此晋临便在没了桂花的香味。 其中惋惜之情够诗人写上千篇诗作了,但南沼和大瑶表示很委屈,南裕泽抱着自家娃在军营口走走停停,落世千远远的走过来问了一句“万凡呢?” “同方清峰出去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落世千很惊讶,正是刚吃过晌午饭的时候,怎么不在屋子里哄正寒睡觉,在这外面瞎晃悠什么? 南裕泽就委屈兮兮的看了他一眼“正寒一直哭闹,青青睡不着,我就抱了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南裕泽不仅委屈,而且还生气,他仿佛就是在这里等落世千回来一样,着急的把娃塞给他“你帮着带一会儿,我就睡一个时辰。” 落世千“……” 景连赫捋着自己那一小撮胡子慢悠悠的过来,冲他道“怎么?这仗打是不打?我们在人家门口好玩儿吗?” 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是影卫捎来的信,落世千抱歉的看了景连赫一眼“我也着急啊,等清峰踩点儿回来,我们就晓得怎么打的胜算才能大。” “呵,要我看,直接攻进去这仗也能赢,可别太把姜林放在眼里,我可打听了,姜林没一点儿带兵的经验,身边连个幕僚军师也没有,前儿有个将军张景才学还不错,不知怎么就被杀了头。” 落世千可不信这件事“怎么泱泱晋临就找不到一个能打仗的了?” “不是不能,实在不是我的对手。” 呵,落世千以前也这样张狂过,后来……他长大了。 那影卫送来的信是给万凡的,万凡不在他执意要等,落世千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便与影卫商量说能不能代收,那上面只是写留姜林一命,旁的没什么了。 万凡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立马转身“说,你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你有病啊?”方清峰很生气别人诬陷他“打喷嚏是你自己感冒了或者鼻子里进异物了,怎么就能说是我诅咒你什么了?再说了,我诅咒你需要偷偷的吗?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骂……”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万凡十分的无语,正要怼回去,方清峰气呼呼的顺手抓起他的手腕“没什么,就是天气乍暖还寒,你多少着了些凉气,多喝点儿热水就行。” 言罢万凡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但是被方清峰这么一说,便真以为自己是着了风气,指着一个酒馆说“先在那里住一晚吧。” 许是万凡打喷嚏就没有注意,他们这一路上过来都没看到人影,家家户户都是紧闭着大门,方清峰进酒馆的时候无意问了一句“如今几月初几了?” “一月底了吧。” “二月初打仗……”方清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怪不得这镇上都没什么人,原来都收拾东西避难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酒馆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万凡没想到这一点,进门的时候看里面空荡荡清寂的模样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人是肯定没有的,方清峰正想这么说,从柜台里颤颤巍巍的冒出一个脑袋来,白发乱糟糟的,口中正叼着一只饼,抱着自己的脑袋哭鼻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应该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这样哭哭的方清峰一脸懵逼,与万凡相视看了一眼,问道“这酒馆是您开的吗?我们要住宿。” 那人这才敢往这边瞧上一眼,见方清峰有佩剑,立刻又缩回柜台里面“军爷,军爷我这是小本生意,不赚钱的,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就剩这么一个酒楼了,军爷别砸,可别伤到我们小老百姓。” 万凡瞅了他一眼,把他身上的佩剑给摘下来连同自己的扔了出去,这才过去柜台那边用很大的声音说“掌柜的,我们住店。” 那老头子吭也不吭一声,抱着脑袋一身肮脏衣裳蹲在柜台的犄角旮旯里啃一只烧饼,方清峰看了有些莫名其妙“他应该不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万凡“哦?为什么,他刚刚说了啊,这是他们家祖上留的产业……” “听他瞎胡诌吧。”方清峰指着那老头子的脚后跟,脚上是一双穿烂了的破布鞋,拖拉着地,怎么着那双鞋也有几年的历史了,那人脚上都是厚厚的茧子,他……应该是一个老乞丐了。 “他是个发了疯的乞丐,这酒馆原先的主人应该已经卷铺盖跑路了”方清峰道,他拉着万凡往阁楼上走,去寻一个干净的铺子先睡上一晚,万凡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似乎不太在意这样亲昵的动作。 方清峰就白白吃了别人豆腐,万凡总觉得那个老头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便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方清峰上楼了。 那个蹲着吃饼的老头子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眉目微微舒展了些,还有嘴角缓缓勾起来的笑,十分阴森,就跟他手上那张发霉的饼一样,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不对劲儿。 “这很像话本子里说的故事那样。”万凡道“两个人入了空无一人的小镇上,住在杂乱肮脏的酒馆里,到了晚上百鬼夜行,被怨气极深的女鬼扒皮抽筋吃了心脏,血涂上墙。” 方清峰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你怎么跟落世千一样幼稚?这故事他整日的编来吓唬我。” “你怕鬼?”万凡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忍不住想嘲笑他一番。 方清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一眼,手上抖着一个不知道多久没睡人的床单,道“不过我听到的故事都是书生上京赶考,过了一个荒废的寺庙,往里头住上一夜,便会遇上漂亮的女鬼,运气好点的, 便等高中状元,回来娶了做妻子。” “你听谁讲的?”万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的说法,娶一只鬼做妻子,以往他听到的鬼都是吃人心脏挖人血肉的。 “世千讲给我听的。”方清峰冷声道“他吓唬我的方式多了去了,这是我小时候听了,大一点他就换方式吓我。” “比如?” “呃……他会骗我去惹门主生气。”方清峰一脸无奈,是了,那时候他几乎天天挨鞭子……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有,程辰澈死了那件事。 几乎这之后,方清峰就很少被什么东西吓到。 “你喜欢听故事?”万凡又开口嘲笑他,站在那里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居然喜欢听人讲故事,怎么跟一个孩子一样,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方清峰已经铺好了床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天色还早,要不然我把我听到的挑个最恐怖的讲给你听?” 万凡摇头,表示“我才没那么幼稚。” “不要听?” 万凡稍稍动摇了些“好吧,我就姑且听一听你小时候那些把你吓傻了的故事。” 方清峰收拾好东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盒糕饼来“没有茶水,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万凡就做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实则是累到懒得在动弹,听方清峰讲那个书生和女鬼的故事。 这其实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了,万凡没听过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听那些杂七杂八的故事,有这会儿子闲时间还不如去看点儿野史有意思的多。 但他今日是想听方清峰讲以前吓到他的故事。 就是一个书生上京赶考,路上下了大雨,他不得已敲了敲自己乘坐的木轿子,敲着却有哗啦啦的纸张的声音,隔窗往远处往,是雾蒙蒙的山,连山影的轮廓都瞧不见,外头潮湿的空气让人闷的十分不舒 服,他就喊让轿夫停轿。 轿夫说这附近有个娘娘庙能避雨,先下下这么大的雨轿子也不能落地啊,书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自己这时候下了轿也没处去,就勉强应了说到哪庙里住上一晚。 轿子摇摇晃晃还滴着水往前走,书生不晓得,那便是一个纸糊的轿子了。 那轿子在街头停了有数十年了,只拉到了书生这么一个客人。 第四百零八章 睡遍大瑶破庙 那个庙是长在山里的,周围乱石突兀,凉风咋起,哗啦啦一阵响,书生下了轿子,庙里亮着烛火,有个女人在打理这间庙,书生进去说歇息一晚,明早便赶路走了,姑娘就给他上了热茶,糕点…… “嗯,热茶,糕点。”万凡点点头,满意的吃下一块糕点“我猜接下来便是那女鬼说自己是被囚这里百年的妇人,要书生当做替死鬼吧?” 方清峰生气他接话“你不要插嘴好不好?” 万凡耸耸肩“故事不都是这样讲的吗?” “世千这个不一样。”方清峰道“他总是变着花样的吓唬我。” “怎么不一样了?” “那个女鬼是书生前世里欠下的债。” 方清峰信佛教,他也看经文,要么是救赎自己,要么是宽容别人,他信前世今生,他觉得这样的故事是十分美好的,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啊,只要前面有人等着自己,就知足了。 好吧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小时候被落世千洗脑才十分迷恋佛教…… 万凡似乎不吃这一套,他凉凉淡笑一声,后来呢“一人一鬼结婚了?” “没有,人鬼殊途。”方清峰十分惋惜的咬牙说这四个字。 “那又怎样?”万凡反驳“喜欢就好,还有,这故事那里可怕了?” “哦,我说的可怕的意思……”方清峰忽然有点儿难以启齿“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 “嗯,不笑。”万凡摆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一向很尊重别人的思想,我不会笑的,你说吧。” “呃……也没那么严重。”方清峰尴尬的拿了一块点心填进嘴里“自他给我讲了那个故事之后,我几乎天天晚上带着被褥去外面破寺庙里住……” 嗯,那一年,毒门很多人包括门主月无涯,还有月堂冥,霍青玄,还有底下一帮小弟们,还有田子敬,都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有床不睡,天天睡破庙,全大瑶所有的破庙,都让他睡了个遍……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方清峰有一段时间积劳成疾又思念成病,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还有落世千,整个万毒山都回荡着他无情的嘲笑声。 这是方清峰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黑历史。 万凡答应了不笑的,他竭力在脑补方清峰抱着自己的被子睡遍全大瑶的破庙也睡不到女鬼,他以为这种掉节操的事整个万毒山也就程辰澈能做出来,直到认识方清峰,他才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不愧是穿同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 万凡本来想笑,看见方清峰十分认真盯着自己的眼,就忍住了,不就是憋着吗?他用十分怪异的声音说道“哈哈哈,落世千真是太调皮了哈哈哈哈……” 忍不住了你打我吧我今天就是要笑!!!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哈哈大笑,方清峰慢慢扶额,用很绝望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 就是笑笑别人在给别人笑笑嘛,有什么好笑的,天天卧槽这个好好笑那个好好吃,卧槽这个好好吃那个也好笑,天天哈哈哈…… 他感到绝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别人嘲笑自己,他经常郁闷的毛病就是这么来的。外面突然有敲门的声音,方清峰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刚刚那个在下面柜台里瑟瑟发抖的老头子,现在双眸含泪的站在门口,手上端了个破碗,颤颤巍巍可怜巴巴的看着方清峰,俩人相差的距离正好让方清峰看到他碗里的东西,是一碗清水,清的……不正 常。 方清峰当时就起了戒备心“你做什么?” “赏,赏点儿吃的吧。”老头子微微抬头,看着方清峰的眼神尽是祈求,还有一点点无奈,就是大街上那种历经风霜,看透时间的沧桑,站在桥索之上看尽世态炎凉,而他就像局外人,不涉俗世红尘的, 前者是隐匿的长者,后者是出家的和尚,在就是乞丐了,前两个是因为信仰和追求,后一个是被迫和无奈。 很显然这老头子演出了乞丐的精髓啊,万凡笑着笑着许是觉得有些尴尬,就渐渐淡了声音“啊,你说什么?” “能,能不能赏点儿吃的?” “你不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吗?”万凡道。 方清峰随手拿了一个糕饼扔过去,刚好扔进他面前那个碗里,方清峰很认真道“你把碗里泡了水的糕饼吃了,我就会在给你一个。”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饿久了的乞丐,会不顾一切的去吃碗里的东西,会为了吃东西而答应方清峰的所有要求,如果你饿过的话,会明白这种感觉,死了也得吃口饭做个饱死鬼。 方清峰和万凡都是被关过牢狱的人,大抵都知道这样的用意,万凡只是不大明白他怎么就那么确定那碗水有毛病呢?算了,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乞丐果然有一份迟疑,没有去拿泡在水里的糕饼,万凡看到他手上指骨的动作,顿时懵了一下立刻上前抓住方清峰一条胳膊“小心,起开!” 没能躲开,那老头子把那一碗水连同水里泡的糕饼泼向了这边,那是化尸水啊,沾到方清峰的衣服立刻消掉大半袖子,胳膊也褪了一层皮,灼热的感觉蔓延全身,方清峰眉目紧戚,靠在万凡身上“这化尸 水也算是看得起我。” “自然。”那老头子揭下面皮,俨然是一张年轻小伙子的脸,刚刚佝偻的腰背也瞬间挺直,那眼神在也不复乞丐两字,那特么明明就是一个杀手。 万凡早觉得这个老头子他有问题,那人已经亮出了刀“姜丞相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还真敢来踩点儿。” “有什么不敢的?”万凡不是一般的骄傲,不是一般的不把人放在“来,我来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万凡刚松开方清峰,他两眼一擦黑,脑袋磕在床板上,那人见状冷笑一声,也不打算跟万凡硬碰硬,凉凉道“你还是留着那力气给这个人收尸吧。” 他转身就走了,他轻功不快,只是万凡不能去追,方清峰在这边紧紧的抓着床板,双手起了青筋,紧紧咬着牙关,额上豆大的汗水,他下唇瞬间咬出了血,他应该很疼,那个碰到化尸水的胳膊开始发青 ,发白,然后腐烂,寸寸俱断。 万凡惊讶之间,抽刀断了他一条胳膊,其疼痛感也能让他丢下半条命。 万凡几乎颤抖着从怀里拿出止血的药,敷上的浅少的药粉就被泊泊的血给淹没掉,方清峰仅剩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万凡。 这似乎是一个悲剧,早已经少了一条胳膊的落世千正与景连赫商量着明日如何打这个仗,程鹏叼着一颗草慢悠悠的走过来“你可听说过空城计?” 落世千“……随机应变。” “好吧。”程鹏道“方护法和万护法还没回来吗?” 问到这里,落世千心头一闷“我总觉得他们会出什么事。”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桌子,今日晚上凌晨的时候兵就会打进去,他害怕姜林耍什么心眼,若是扣住方清峰来威胁,那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他就有些不安心“我去看看吧。” 天上忽然有一道火光,很耀眼,转瞬即逝,只在天上短短的印出一道轮廓,很多人都看见了,但都不懂其中意思,落世千心脏猛地跳到了嗓子眼,脑袋上充了血,两眼一昏,方清峰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 众人都还懵逼,他就跨上一匹马跑了出去。 “那是毒门的求救信号?” “不晓得。” “他怎么这么慌张?” “不晓得。” 众人都面面相觑。 马蹄子溅起的尘土刚刚落地,后面军队整装待发。 那是月亮河的一条小支流,静静的在林子里流淌,偶尔夹杂着血丝的清水,缓缓走向下游,方清峰躺在河边,万凡就抱着他,使劲儿的掐人中都不管用,伤口总是包了又全被浸湿,那血就跟不要钱一样 往外流。 哪怕锁了穴道,锁了经脉,他浑身烫的要命,相比之下,这水就是冷冽的凉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月亮朦朦胧胧的,刚刚的烟火似是乍破了云雾,使月光也亮堂了起来,在小溪河畔边,看着方 清峰的衣衫渐渐被血浸透,清清楚楚看着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那是方清峰身上的信号弹,万凡视作唯一救命的希望。 姜林站在月坝的最高处,苍关的城墙上燃着篝火,他知道这几天兵会打进来,就是不晓得精确的时间,他的军师姜梓告诉他应该是夜里,让他万分警惕,一定要守住苍关,不然一定会节节败退,苍关后 面金州,乌元,稻县…… 一下就打进晋临中部了。那晋临不玩完谁玩完? 姜林有些生气“我用你提醒?我不知道一定要守住苍关的?” 姜梓微微低下脑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有没有抓到来踩点的?”他转身问身后侍卫,那侍卫先是怔了一下,因为姜林把刚刚的怒火牵扯到这句话里了,所以这句话就显得很愤怒,侍卫急忙道“若是有消息,一定会禀告给姜丞相的!” 第四百零九章 大火铁锁链舟 姜林气道“呵,现在人都要打进来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他在这里跟侍卫生气也没用啊,真正派出去抓人的那个现在还在回月坝的路上,眼看就能看见苍关上的篝火了,看见晋临的军队了,尼玛迎面碰上骑马飞奔而来的落世千。 俩人都比较着急,迎面就撞上了,那杀手抱着落世千给拽下了马,俩人都是一脸懵逼的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讲真,那杀手在低头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男人长的如此俊俏的时候,心下还暗自窃喜了 一把,果然是单身久了,看男人都…… 咳咳,他踉跄着从落世千身上站起来“抱歉,实在抱歉。” 他的道歉貌似并没有什么用,在落世千额头上冒烟正着急的时候,落世千对人血很敏感,他知道这是一个杀手,而且起码能打得过方清峰的杀手,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嚣张轻蔑的气息,站在落世千面前, 他丝毫不输其魄力。 “你刚刚杀了人?”落世千道。 他斜挎在腰间的长剑上有血的气息,腥甜锈气,似是方清峰的血肉,那味道在熟悉不过了,还有他身上衣角的斑斑血迹,还有他手上。落世千感觉到诡异。 其实他自己不知道,站在杀手的角度来看,落世千一身白衣散着长发,一身清澈孑然孤傲,于尘土中屹立,沐着月色,在温润的光里,隐隐散发着阴冷,他似乎惯了在夜里走路,所以夜对他很熟悉,冥 冥中给了他本质的属性,是夜里带来的,一层嗜血杀戮的光圈儿,那是普通人都不敢直视的颤栗。 杀手站定,与他直视“真是抱歉,打扰您赶路了……” “我说……你刚刚杀了方清峰?”落世千问,他声音沙哑低沉,砸在杀手的脑子里,让人起了戒备的心思。 “你说的是那个方清峰?”杀手还打算绕个圈子,因为他不太确定自己打不打得过这个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那个毒门的护法,叫什么来着,哦……落世千。 若说毒门的黑白无常直取人性命,那左右护法便是让人生不如死了,平日里只听着不见是没什么的,现下见了面,那杀手不禁觉得自己此番出来一趟真是长了见识的。 会让他长见识的,落世千可能会教他做人。 “就是那个……血染在你身上的方清峰。”落世千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平静,压抑,心情好的时候让人听着舒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话就让人难受,那杀手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何处境。 “哦……你打算为他报仇?” 杀手已经抽出了佩戴的刀剑“落护法大人,你知道方清峰是怎么死的吗?死于您毒门的化尸水,筋骨寸寸俱断……” 他说着这话,步履已经在后退了。 落世千一般不太喜欢被人威胁,无论是口头上的还是肢体上的,哪怕是精神上的,对于让自己不太喜欢的事,他通常都不会隐忍太久,他嗤笑,身形一闪,只取杀手喉咙,如不出意外,他相信自己一招 内能扭断那人的脖子。 不出意外,杀手认为,自己会被在三招内解决掉。所以他在口头上激怒了落世千惹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刺激之后,他连连后退“生气了?恼羞成怒了吗?大家第一次见面您应该给我留一个好印象的落护法, 起码不是你一个人死了兄弟,据我所知江由也死了,死无全尸,尸体就在运送的途中,您可以稍稍等上两天……” 落世千还是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不过还是给了他机会让他说出那一长串的废话……废话? 杀手在颤抖,他在思想中模拟了很多种自己有朝一日会死掉的场景,但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怕,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滑下,略过了死鱼一般凸出来的大眼睛和张开合不上喘着粗气的嘴,最 终落在落世千的手腕上,他手上青筋顿起,那人脖颈处的骨头脆弱的不堪一击。 咯嘣一声闷响,他脖子一歪,脚尖触地,身子瘫软的躺下去,躺在地上只手指头偶尔动一下,舌头一伸一吐的,在体内刚刚还因为紧张而沸腾的热血,从五官里渐渐渗了出来。 凉透了。 他和萧非不一样,萧非杀人直接杀,管你都说了些什么,而他只是在气急的时候听不到别人的废话而已,杀手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落世千错过了那句话,江由死了,尸体在赶来的路上。 落世千冷冷的踹了那尸体一脚,将人抛上马背,背起那个装满了救命的药的小包袱三两下系在腰上,骑往前走。 他知道方清峰在哪里,凭着感觉走,那救命的烟火盛开在及僻静的地方,在一个小林子里,在金州的北方,在那个桂花村的村沟沟里,哪里有一条月亮河的支脉,粼粼的湖水清冷彻骨,在刚刚开了春的 二月三月里。 有时候河的上游会飘下来一些桂花,你知道的,桂花很小,小小的一点黄色,顺着水流婉转的下来,磕着碰着一块石头,就绕开了路,继续往下走,留了一路的芬芳,桂花与酒,杯与明月。 踏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进,万凡用清水清洗着沾了血的布条子,然后用干净的布去擦拭方清峰的伤口,当初落世千断臂堪比断命,老一辈儿算命的人说右护法有几番鬼门关里讨命的运气。 左护法便要悉心照料着,他命脆。 于是在干活分工的时候,那些东奔西走的活计都给了落世千,方清峰就在家里种地…… 落世千可不愿意想这些有的没的事,他在不远处看到了河畔上两个窸窸窣窣的身影,看清了躺下的那个是方清峰,断了一条胳膊,他紧跟着脑袋里也断了一根弦。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青青手臂伸出被窝来往床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半夜三更的南裕泽去了哪里?她微怔了一下,才想起今晚有计划,晋临城难守,苍关也难攻,全部把兵投进去后方易被偷袭,夏北尧说这个姜林在 带兵上是真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只要他们稍稍耍点花样便轻而易举的拿下苍关,在往后是金州…… 层层攻克直入晋临腹地,在往前走百十里的官道,就是帝都京城。 这仗难打? 景连赫也觉得不难打,说起南裕泽来“你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念你是个皇帝处处对你礼让有加,你迟迟按捺不发兵,我便要认为你怂了。” 南裕泽沉默不语。 三更十分,兵打了过去,大瑶和南沼各出一半的兵力直打苍关,兵与战马横冲直撞的走过河道,不知怎么,南裕泽心下有些忐忑。 天色还黑沉,他坐在马上只看见前面苍关的火光,那些哨兵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的兵已经在河道里了,只需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越过河道。直打晋临苍关城门。叶青青披着衣裳从帐篷里出来“你在担心什么 ?” “这个河道。”南裕泽指着说“这河道先前靠月亮河护晋临周全,如今月亮河没了能淹过来的洪水,我为何还觉得它十分凶险?” 姜林始终等不来杀手的消息,却等来了守卫兵前来禀告,说南沼与大瑶的兵正在偷渡河道的消息,他阴沉沉的一笑“过河道吗?” 他转身,张景正跪在他身下,在冷风中与姜林的目光里瑟瑟发抖,那是他最后的用处了,姜梓站在他身旁,一点也不同情这个脾气暴躁的将军,他拱手同姜林作揖“丞相,火战亦行。” “已有油水千罐准备,只待燃火为令,将我两方战马间烧出火道,水行之,火亦行之。” 水能淹没那些妄图过河道的兵,火也能,只消将那些装了油的罐子泼进河道里,在点上几把篝火,便能烧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姜梓说出这个办法的时候颇得姜林欢喜,却还有一个难处,这任务要谁带兵去执行?大牢里可还关着一个吃白米饭的人,可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嗯……就是张景喽。 张景便带着数百个小兵往河道偷走过去,那里早已藏好了油桶,他畏畏缩缩的往那边跑,心下却打了退堂鼓,自己这命怕是没什么用处了,张景想,因为毁了月亮河于晋临的那天然防线,横竖便都是一 死了。 若是现下放火烧了河道,大瑶和南沼也不至于损失惨重,况且,以他堂堂一个将军的经验来说,打头阵的人都是小兵,数量和质量不成正比的兵,他突然……起了一丝造反之意。 他觉得现在的晋临没什么希望,姜林那种货色若真打赢了这一仗肯定回去就造反逼宫自立门户做皇帝了,魏安也只是一个牙没长齐还是个哑巴的废物皇帝,这晋临多少是没什么希望了,届时一朝天子一 朝臣,又是一场动乱,他又想起了自己悲凉的身世和一路爬上将军位却只能驻守边关收一个月坝的辛酸。 对,他想造反,他不想点火把这个河道烧了。 他不喜欢姜林。 这就是姜林的下场。 所以姜林识人不清是一个悲剧。 南沼的兵眼看就能翻过那个河道了,迎面被人泼了一脸的油,这条河道长十里,油是前两天偷摸紧急准备的,量肯定不够。兵迎面被泼油,景连赫本以为是水,以为月亮河的水倒流又回来了,当时这种 失了预算的感觉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大喊“绳索,展开绳索,抓紧了。” 很快,兵与兵之间用数百根长绳子连在一起,这是过河的最古老也最有效的办法,为了不让自家兵被洪水冲散,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紧紧抓住了那根绳子。 景连赫可能没有听过铁锁链舟,而且他确实是失算了,这次来的不是洪水,是大火。 第四百一十章 炸了苍关城墙 在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油的味道的时候,景连赫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干什么,他这辈子还未如此失算过,顿时慌了起来“快,快走。” 他一时着急,忘了让人松开绳子,不要在互相牵着了,这样很容易引火烧身,烧到自己在烧了别人。 叶青青在远处,她的系统地理定位的时候感受到了……不太好。 铁锁链舟火烧赤壁也就是这么个道理,南裕泽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的昏暗,苍关还没有响起厮杀声,兵应该还没到。 火折子在张景那里,大家把油都泼了下去,那河道里顿时有人开始大喊,引起苍关那边全副武装的戒备,还有这边沉寂安静的南裕泽。 叶青青道“他们要放火烧。” 南裕泽“嗯?” “泼进河道里的是油,景连赫用绳子把大家串在了一起。”叶青青眸色深重,这景连赫怕不是个傻子吧? 用火烧啊,还敢把人都串在一起,她说着情绪颇为激动,她冷笑了一声,失望道“这火要是烧起来,我们还不能用水救,这一帮子打头阵的,就都玩完了。” “不能用水救?”南裕泽怔了一下,又很快缓了过来“嗯……水救不了油火。” 叶青青的大脑系统在提示火源,就是张景手上的火折子,叶青青说道,南裕泽立马问侍卫要来弓箭,黑灯瞎火的瞄准率却不高,叶青青见状“我来吧。” 大脑系统能测出从方位到速度到杀伤力。 本身张景点火折子的手就是颤抖和迟疑的,他不想这么做,叶青青看出迟疑来了,不禁嘲笑着说“张景这个人不错,识趣。”南裕泽觉得有点意思,那支在弦上的箭射出去的时候,张景还没有点燃火折子,直到那箭穿过河道里的人群,穿透他拿火折子的手腕,带着丝丝缕缕的血,稀稀拉拉的往下掉,他面色惨白大叫一声,苍 关上那些人都颤了颤。 这凄厉的惨叫啊…… 那火折子丢进了河道里,南沼的兵已经爬了上来,他没什么机会在去点燃那个火折子了,姜梓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没有落下,姜林紧紧的握着拳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朝阳刚刚升出地面,染在地平线上一缕金光,似端明皇后墓里的金银财宝一样耀眼,让人不敢直视,刚开始那流水的兵还离苍关有一段距离,姜林只是抬头看了眼渐渐湛蓝的天,和远处模糊了影子的柳 树,在低头,苍关门已开,上阵迎敌。 姜林的脸色始终紧绷“姜梓,你是否还有第二套方案?” 姜梓低声应是。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些人给我拦在苍关的外面,哪怕用尸体堆成一道墙来!” 他咬牙切齿的,双眼泛红,自己就不该让张景去完成那个任务,他此时此刻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姜梓看着下面的沙场厮杀,却不以为然,自认兵书读的多了气场也要摆出很强大的样子,不然怎么能唬的 住姜 林? 他道“丞相大人,你错了,您不该把人都拦到城墙外面,您应该把人都迎进来。” 这边是姜梓的第二套方案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对的事就是从农家户里搜集来很多油…… 苍关的后面是金州,搜刮出这些东西来姜梓实属是不容易了。 他是这样想的,苍关的门大开后,往人群里泼油扔火折子,姜梓觉得自己这个办法没有一丝丝的毛病,姜林听的一愣一愣的,完了懵了一下“这个操作不可以在苍关门外做吗?” “嗯……”姜梓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们开门放他们进来,完了再把门关上,他们就一个都跑不了了,但如果在外面,他们可能会跑掉。” 姜林又一次觉得他说的十分的有道理“如果这一仗能赢,我封你做军师。” 姜梓很高兴,偷偷跟身边侍卫说撤兵,把人引进来。 苍关门突然大开,折让前面打仗的人后很懵逼,门开了就是撤兵的意思,就是逃回来的意思,这让晋临的兵一时间都手足无措了,倒是南沼和大瑶的兵,这么一看跟瞬间打了胜仗一样开心。 其实大家刚刚才开始针锋相对。 景连赫觉得有诈,叶青青的系统在脑袋里模拟了方圆数千里的建筑物状态,城门大开,苍关城墙上都是装满了油的罐子,还有姜林手上的火折子,她愣了一下“撤兵,撤,让景连赫回来!” 不能轻敌,叶青青是万万没想到姜林会用这么卑鄙的办法,届时人爬梯子翻城墙也好,还是直接从大门打进去也好,都会被火火烧死,看样子是一个很普通的城墙,过的其实是火墙。 区区凡人,岂不烧死? 南裕泽问道“为什么?” “城墙上全是准备泼下来的油,若是追过去,一定会烧死我们一半的兵。” “哦,你的箭术不错。”南裕泽道“可以在箭上涂易爆炸的磷粉,然后点火,射进他们的油桶里面。” 叶青青“……”可以这很南裕泽。 “有多少油桶?”南裕泽趁着叶青青惊呆的时候问。 “很多,都聚集在苍关正上头,就等着我们乘胜打进去了。” “炸了吧。” 叶青青已经拉开了弓箭,那磷粉是落世千留在这里的,改造过后其爆破力不输给炸药,这要是射进那个油桶里,啧啧。 南裕泽忍不住奸诈的笑了笑“能炸不能?” 叶青青放了一点磷粉在系统里,系统很快模拟了磷粉遇到油和火所产生的效果,爆炸的力度让叶青青脑袋里产生轻微的耳鸣,保护系统瞬间启动,可以说,如果射一袋磷粉过去,在加上火和油。 “能炸,苍关会没。”叶青青拉开了弓箭,根据系统提示调整方向角度,刚好对准远处一个油桶的时候,系统出现全红警报,力度不够,射不中。 眼看景连赫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兵已经有乘胜追击的趋势了,渐渐往苍关那地方走,叶青青突然纵身跳上南裕泽胯下那匹马,将弓箭交在他手上,俩人手把手的拉开了,这姿势……有点像南裕泽初学 射箭的时候师傅教的…… 南裕泽一时尴尬,叶青青道“借你力气。” 当箭尖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的时候,系统全绿,它将叶青青和南裕泽的力气合在一起算的,叶青青倒喊了三二一,那箭闪着火光射了出去。 太阳刚刚越出地平线半个红圆,本该是这世上最绚烂的东西,它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天紧跟着亮了,落世千打理好方清峰的伤口,看着越来越亮堂的天色和不远处刀剑的声音,他将人托付给万凡 。 生死由命,他现在只想弄死姜林,没有别的。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惊起林间无数的鸟儿,哗啦啦的飞过头顶,成群结伴的飞走,落世千一惊,这爆破声很像不久前炸月亮河下面端明皇后那坟墓上洞穴的时候。 这次,炸了那里? 不远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南裕泽微微扬起了嘴角,叶青青还与他保持着手把手的姿势,他微微向后靠了靠,刚好在她耳朵边,南裕泽轻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叶青青“……我们的江山。” 姜林可能造了孽,他正在迫不及待的等着追兵追过来,然后自己把油泼下去,烧他们个措手不及,这迫在眼前的事使他看起来双眼泛红的激动,然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擦肩而过,射进油桶里。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面前划过,模糊了一下,耳朵边震耳欲聋,整个人都被炸懵了,身子被人拖着离开了很远。 苍关炸了。 景连赫这仗打的一脸懵逼,他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炸了,而且殃及无辜炸伤了不少自家人,落世千也愣了一下,怎么昨天还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案,说走一步看一步的南裕泽,今天就炸了仓关?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叶青青有一种往苍关投了一颗原子弹的错觉,待烟雾散尽,苍关没了,景连赫打了一辈子仗还没捡到过这种便宜,整个人都十分的振奋“冲进去!” 苍关驻守的兵被炸的死的死伤的伤。 这件事,在以后的数百年里,一直是大陆的笑谈…… 落世千骑着马飞奔过来的时候,刚好又遇到了一个人可能是缘分吧,他遇到了姜林。 方华怀里挟着姜林,她在知道姜林那蠢货往城墙上运了大量的油并且打算用火守着自家江山的时候就懵了,难道南裕泽不可以扔过来一包炸药刚好衬着你的油火而把你炸掉吗? 她简直为姜林的智商感到着急。 她风风火火的赶过去的时候刚好能把姜林从鬼门关里拉一把,其速度赶上炸药的扩列速度,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轻功能如此的炉火纯青。 然并卵,她迎面碰上了落世千。 落世千胯下的马蹄子缓缓的停住了,俩人四目对视的时候,落世千一眼认出了那人是姜林,他有些惊讶“你救的?” “嗯……你怎么在这里?”方华奇怪道,前面在打仗,你难道不该在前面吗? 落世千淡淡应了一声“嗯,我办个事。” “哦。”俩人寒暄两句,方华就想走。 落世千喊住她“你能走,姜林留下。” “凭什么?” “不凭什么,因为我想。” “呵。好一个霸道的理由。”方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想要?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就跟落世千不敢一样,他默默道“呃……大家朋友一场……” 方华以为他会说卖个面子什么的,岂料他下一句话就是“你要分尸还是全尸?棺材要翻盖的还是滑盖的?要不化尸粉化了吧,干净清爽……” “你……”方华气急 “我什么我?我在说一遍,你能走,姜林留下。” “那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她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落世千不太想对女人出手,当然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若真可以,他不介意帮方华收尸。 方华狠狠瞪着他“你非要跟我过不去的吗?” “不是啊。”落世千道“我就想知道你救了姜林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方华怔了一下。 “你是觉得这样一个人能重振医宗还是怎么样?他能给你一世荣华富贵?还是等他打败了大瑶和南沼,做了皇帝,就能娶你做皇后……” 落世千说着自己就嘲笑了“说真的方华,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带走姜林不仅给我添麻烦,也给你自己添麻烦。” 方华久久不吭声,为什么?因为落世千说的很有道理啊,让方华措手不及,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在爆炸的时候跑吐血的娶救人,为的是什么? 她好像忘了,可能是因为好玩儿? 落世千紧紧盯着她“好了,不要闹了,把人给我,我很忙的。” “凭什么?”方华一咬牙“你求我啊。” “……”落世千 “算了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的。”方华把人往肩膀上一抗“我知道啊,我掳了他走我们大家都很麻烦,可 是我很无聊,不怕这点儿麻烦。” 落世千几乎是闪了个身影,就站在她面前,离的很近,落世千的手已经放在姜林的脖颈处“你在往前走一步,我就掐死他。” 姜林死了你带他走有个卵的用处?而且落世千也在变相的告诉方华,我可以掐死姜林,手稍稍往上抬一抬,就是你的脖子了,我也可以掐死你。 方华面对他的时候竟然哑口无言…… 然后落世千来晋临一趟白白捡了两个人,一个杀手,一个半死不活的姜林,收货还不错,他想,把人放在马上的时候,方华突然叫了他名字“落世千。” 落世千下意识回头“嗯?” 扑面而来一把药粉,吹的他措手不及,迷了双眼,他立刻屏住呼吸,方华扯了扯嘴角“没用,这药是从肌肤里渗进身体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十七被人拐了 你也是做毒的啊,你不知道这种毒的毒性吗?方华只稍稍说了一点,落世千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这毒他该知道药性,也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 这是从皮肤渗入骨髓的毒,不仅仅是控制了呼吸就可以避免的,落世千听着她的话越来越模糊,直到脑子像沉了水一样不听使唤,眼前的东西有了模糊的重影,他身子一轻,踉跄几步向前,一头栽进方 华怀里,方华倒是抱的心安理得“像你这样的男人啊,总是惹女人心疼的。”方华跟余凉认识的久了,多多少少也听余凉念叨过,她与落世千本质上来讲是同行,余凉总是说落世千怎样怎样,他自小的丑事以及他的聪明,细细数来有上百桩事,余凉讲的不厌烦,方华听着也厌烦 。 现下怎么说也算是美人在怀,方华尚还不晓得余凉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倒是觉得命运弄人,余凉心心念念的一个男人,就这么躺在自己的怀里,任自己处置? 方华自认为节操还是在的,她将落世千以及姜林扔上马,带走了。 远处的烟霞久久还未散,战事究竟怎么样这边也还没有收到消息,萧非已经踏上了去追江由尸体的路,朝中……无人打理,萧非留了木七在,木七只得战战兢兢的撑着,有些奏折他连动也不敢动,不知 道怎样处理,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今早的朝阳才刚刚迎着薄雾爬上树梢,晨曦未散,远处还是朦胧的一片,木七穿戴整齐去朝上撑场面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御书房的公公就急忙跟了过来“皇上,等一等,等一等。” 木七没有缓过来那皇上是在喊他,就没回头…… 直到下了早朝,日头顶在脑袋上,琼楼宫瓦在地上映出一片片阴凉,木七才在朝后见到了十分着急的公公,那公公连忙迎了上来“皇上,皇上您怎么不理会奴才啊?” 木七一怔“哦……我,没听见。” 公公叹了口气“您可快点吧,月门主都快把御书房拆了。” “谁?” “毒门的那个月门主啊。” “他怎么进来的?”木七有点慌,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但是脚下还是匆匆的往御书房赶过去了,听公公口气很紧张,他心下就更紧张了…… 月堂冥就躺在正对门口的那个龙椅上,一身衣裳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衣领子都斜在肩膀上了,若不是头发丝隐隐盖着点锁骨,遮了几分细嫩的脖颈,可他那披头散发的模样,迷糊懒惰的眼神,该死的好 看,那身红外套套不住里面那白衣裳,衣袖露出的半截手臂,手腕上系着一根精致的红绳,纤细的手指拿着一根毛笔,滴滴答答的墨水穿透了白宣纸,晕染出一朵黑色的花来。 木七怔在门口,愣在那里“这……” 那公公低声道“月门主今早上就来了,他说说是受您之托来的,那个敢拦就杀无赦,还把奴才们全都赶了出去……”完了就在这里睡觉??? “七。”月堂冥吞了口口水,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微微抬手“来人,倒水。” 公公清了清嗓子正好大喝一声放肆,木七拦下了,让人都出去,他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了过去,月堂冥眼皮子都没抬喝了下去,蓦地,他一个翻身正坐起来,马马虎虎拢了拢衣裳“江由?” 木七微微点头,面对月堂冥,他勉强撑出自家主子的气场与他对话“嗯,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江由。”月堂冥站起身来,把毛笔搁好了“萧非要我来瞧瞧,他说你跟我们家十七名字一样?” 木七心里咯噔一下“门主都跟您说了吗?” “嗯。”月堂冥穿好自己衣服,随手拢住头发,一根发带拴好了,丝缕还留下几根“他说他有事离开一趟,让我过来帮帮你。” 鬼啊,萧非让月堂冥来帮忙他就来了?他看了萧非的信之后是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的好不好,就是昨晚跟十七吵了一架,十七委委屈屈哭着抱着枕头说要睡屋顶上,要不然睡门外树上,总之就是不跟月堂 冥一起睡,房间里有他没十七,有十七就没他。 十七一个怀有身孕的人,月堂冥实在无奈,就跑来皇宫了。 月堂冥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木七,半晌,才道“我总有一种你是江由的错觉。” 木七很像江由,就像以前程辰澈也觉得冯常远很像落世千一样,他摇摇头“算了,我知道你不是他。” 木七还什么都没说,只觉得这门主实在是可爱,月堂冥可能自己不知道,昨晚十七给他气得脸都红了,现在那红晕还没消下。 他心中有气,但十七是自己要的老婆,死也得宠着…… 木七耍嘴的说了一句“您……刚刚梦里有喊七的名字,没有带十七来吗?” 他听过主上以前说过毒门的那些事,毒门那个白无常,月堂冥,喜欢南沼越王身边一个影卫的事,当时是江由和万凡在谈,他记得尤为清楚,万凡当时看了看夏宇,说了一句“我们家夏宇和木七也很漂亮 ……” 江由当时是生了气的。 月堂冥冷哼一声“带他干什么,他在毒门还能受人欺负了吗?” 嗯,在毒门是没人敢欺负他,田子敬照常烧了药汤送过去,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没人搭理,他第一个念头是门主和十七还没有起床,但是不应该啊,现在都快正晌午了,就算门主不起,十七这时候也该 起了啊,缓了缓神儿,田子敬感觉到屋子里的空荡。 这念头只一瞬间就得到了证实,他在下一秒就踹门进去了,里面果然空荡,床是铺好的,被褥是凉的,桌子上的茶壶是满的,但是水是凉的。 人呢? 他忙叫侍卫出来,侍卫说昨晚门主和十七吵架,门主半夜三更就生气的跑出去了,然后……没有看到十七去哪里。他应该没有出房门才对。 屋子里没有人,十七呢? 大瑶帝都有一条春风巷路,整条街都是妓院,在这里有一个很好听的说法,女妓男娼,其实说白了就是妓女和小倌。 十七刚好就在这条街上,没什么,就是整个冬天都过的十分压抑,他想出来走走了,一个人很虚弱的样子,穿的也不是很厚实,倒是晓得揣着银袋子,就系在腰上,上街还没走两步路就被人给盯上了。 银袋子鼓鼓囊囊的,当然是会被盯上的。 要是按照以往十七的身手断不会被人偷了去的,只是现在身怀有孕,实在不方便,身子又虚弱,提不起半分力气,他正在路边走,旁边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子,钱袋子被拽走的时候,十七激动的一个转 身,撞翻了旁边的摊子。 那摊主贩子是个老头子,摊贩一翻,撞到了老人家,街上就一片喧闹,十七也就不能去追那个小偷了,他觉得这么一撞应该撞不出人命来,那老头子可能是上了年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十七把了脉, 只是受到了惊吓。 可不明情况的吃瓜路人不知道啊,硬是说把人撞死了。 十七“……”他就百口莫辩的站在路中央被人围观。 一个男人长的还算秀气,看着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玩闹的公子,带着两个家仆,见十七长的不错,就凑了上来拨开人群问是怎么回事。 根据十七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人,那人看了看十七,那眼神让十七一阵颤栗“你,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公子哥踹了踹地上那老头子,老头子还是不动弹,公子哥咂舌“这可不好办啊,这闹出了人十七“……那又怎样?” “诶,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在给你解围啊。”公子哥招了招手,命身后的两个家仆把地上那老头子抬走,让人群都散掉,离十七更近了一些,伏在他耳畔说“我看你长的还不错,我能帮你摆平这件事, 要求只有一个,你……”公子哥上下打量着他,从长相到身材“你跟我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十七还是单纯,不知道这道上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公子哥是说让十七免费给他睡一个月。 可这等丑话不能挑明了说,公子哥就委婉了一些“就跟着我就行。” 十七一脸茫然“凭什么?” “嘿,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公子哥摩拳擦掌的吓唬他“你是不晓得闹出人命要蹲几年牢是么?” “我……”一直都在闹人命,但从未蹲过牢。 不,这句话比较绝对,不太贴切实际,准确来说,十七确实一直在玩人命,但是蹲牢这种事从来不是因为闹出了人命,是因为得罪南裕泽…… 十七的犹豫让那公子哥以为十七是怕了,就打了个响指“听我的,我能让你免了牢狱之灾。” “我……我只是想说那个老头子没死,他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而已,最迟今晚就能醒过来。”十七无比认真的说。 “哦?”公子哥邪魅一笑“我现在就能弄死他,然后栽赃嫁祸到你头上,你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劫走江由棺材 十七“……”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杵在原地一声不吭,那公子哥瞧着生气,说道“你愣着做什么?你听不清我说的话吗?你现在只要跪下喊我一声爷,我就包养你。” 十七“……” 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十七充满了无奈,他也是长久不出门,尚还不知道外面的社会风气已经这么乱了,十七久久无动于衷,那公子哥气急“你今天就算是不跟我走,也没得选了。” 他吆喝了一嗓子,从街上胡同道里窜出来俩五大三粗的汉子,撸着袖管过来反绑着十七,十七懵了一下,正要还手,肚子里有个小东西烙着,他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得跟他们讲理“等等,等等,你们光天 化日之下……” “强抢民男?”公子哥冷笑“你别忘了你是闹出过人命来的,怎么,你还想报官啊?” 这…… 好有道理,这话十七无法反驳。 天色渐晚,大片的余晖撒在苍凉黄土上,斜插在土里的旗帜也曾被炙热的手握过,塌了的城墙下埋着的尸骨也许再也见不到天日,血渗进土里,于是土就成了深褐色。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爆炸时的余烟 ,天高地广,一场又一场江山,这苍关,终究是被铁马踏碎过的。 以后就不会再完整了。 或许会。 江由的棺木也拉了长长的一条影子,刚刚踏上地平线的那条光,几个人暗搓搓的瞧着黑木的棺材,棺上刻着符文,出于良心,几个人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沿路撒个纸币啥的也表示下对死去之人的敬畏? 鬼的敬畏,只是这两天这个棺材板有点压不住,但江由确确实实是死了的,为什么每到半夜,棺木总是有吱吱呀呀的声音? 里面的人在动吗。 眼看天色将晚,几个人挺怂的围坐在一起燃起篝火,吃着干粮和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了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棺材,大点胆子的人吆喝一声壮壮胆“怕什么?一个死人而已,这不天还没黑吗,待会 儿我们早点睡,睡着了就听不见诡异的声音了。” 怎么听着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这话不靠谱,一人磨磨蹭蹭的说道“那什么?那乡廷坤不是跟俺们说,要日夜送过去吗?” 运这趟尸体的不是什么正经的影卫,也不是杀手什么的专业性人才,乡廷坤为了保险起见,在黑市里找了一家名誉还不错的镖局,吩咐说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日夜送过去。 凭良心讲,几个弟兄从未接过运尸体这种活,但是主顾给的银子确实不少,兢兢业业这四个字还是要时刻铭记在心的对不对…… 所以说那个敢在半夜去运尸体?大家都不想啊,于是大家一致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说日夜送过去的人。 天色越来越暗,几个人吃饱喝足了寻了个地方睡觉,说是睡觉,可没人能睡的着,一个两个的都注意着那棺木的声音,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棺木里的人在吃东西。 这么想着,那声音就真的越来越想是咀嚼了。 那个说早点睡壮胆的人额上慢慢的渗出冷汗,僵硬的把自己的脑袋转过来盯着那棺材,其余几个人都听到了,一阵凉风过来,场面越来越压抑起来。 “嘿,老大,你去看看。” 一人说道,一人这么说,其他人都窸窸窣窣的附和起来“老大,你去看看。”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身子也正僵硬着,可他在兄弟们心中树立的形象就是很高大伟岸的啊,无所畏惧的啊,他就硬着头皮从被窝里钻出来,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这棺材里的东西是成了精了还 是怎么了。” “闹腾啥呢?”那人凶狠的疾步走过去“哐啷。”一声闷响,他一脚狠狠的踹上那棺材,于是里头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就是更清晰的咬木头的声音。 是,老大听的很清楚,是咬木头的声音,咀嚼声。 众人一阵颤栗,更有甚者吓得大叫了一声,不叫还好,这么一叫,棺材里头啃噬的声音更大了,那老大不信这个邪,又踹了一脚,然后就没声音了。 “放肆!”一女人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无孔不入。 一抹白色从身边掠过,老大身边一股子强劲的气流,人就被震开了,那棺木四周土石都飞扬起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老大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只见棺木上立着一个女人。 看不清容貌,模模糊糊的。 那是方华,她声音沙哑“这堂堂大护法的棺木,岂是你能动的?” 押镖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劫镖,人家不管你是怎么丢的货,就算是鬼抢的也不行,谁还能听你天花乱坠的讲那些离谱的故事?那老大顿时慌了,结结巴巴指着说“你,你是谁?想干嘛?这是我们的棺材。” “现在是我的了。”方华眸光一紧,一脚踹开棺木,顺带提一句,那棺材是滑盖的,很容易打开。 月光倾下来,阴凉的风吹着衣裳,江由有多长时间未见天日了?他睡在棺材里的面容依旧祥和,他安静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只是睡着了,衣裳动了几动,于他来说,风都清澈了。 他或许从未对别人说起过,他知道早上的风和晚上的吹在脸上感受是不一样的,春日的和夏日的也是不一样的,就连上一分钟,和这一分钟,都是不一样的。 但他应该没机会说了,方华在打开棺木看第一眼的时候呆了一下,果然是护法,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江由尸身用很好的药材保存,他确实是死透了的,方华在摸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 可惜了。 她不知道棺木里有啃噬的声音,利索的把人抱在怀里,想转身走掉。 “你等等!”老大喊道“你是谁?大家都在道上混,你抢我的东西总要报个名号,也好让我跟上面有个交代。” 老大之所以是老大,还是有原因的,比如现在,他能做哪些怂到家的小兔崽子们做不了的事,质问这个抢了他们尸体的女人。 方华挑眉,稍稍思虑了一下“且算不上是抢,我是代姜林签收的。” 这镖队送这棺材,签收人就是姜林。 方华这么一说,老大就一头雾水,是主顾等不及了,早了几天来提货吗?虽然说是解释,回答了他的问题,可老大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啊,他又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只得认怂。 南裕泽也收到了消息,说江由的尸身正在运往晋临的途中,就在南裕泽攻克了金州往后,刚刚打进乌元,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一大早上就收到了消息。 这仗打的实在太顺利,几乎不用补兵,晋临节节败退,顺利的似乎……不太正常,他甚至以为这是姜林玩的新花样,因为在炸了苍关之后却没有发现姜林的尸体,这已经让南裕泽感觉到是一个阴谋了。 直到收了这封来自萧非的信,萧非用十分简洁的语言概括了这段时间大瑶发生的事,总结来说就一句话“江由的尸体在运往晋临的途中,乡廷坤找的镖局,签收人姜林。” 他让南裕泽去截货。 但是这个货却是江由的尸身。 他当时懵了一下,又重新把信读了几遍,甚至拿给叶青青看,叶青青只看了一遍“这什么意思?”江由死 了? 信中还具体写了那镖队走的那一条路,萧非的信比乡廷坤的晚那么几天,以至于人已经被方华劫走了,换言之,方华能劫走江由,就是说姜林没死。 他没死,而且他现在很……依赖方华。方华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啊,明晃晃的刀锋在威胁姜林“我能救了你的命自然也有一千万种方法让你以各种姿态死在晋临的任何一寸土地上。” 姜林还没从苍关爆炸这件事上缓过神来,就被这么赤裸裸的威胁,他那心脏怎么承受的了?再加上年纪大了,他就颤颤巍巍的应下,把一切事都跟方华说了。 方华在惊叹这老头子的才智之余,还顺带夸了一下他的识相。 先前是姜林囚禁方华,现在方华自然不会善待他。她用了两天时间找了一个还算隐蔽的院子,安置好江由,好好的保存了他的尸身。落世千双手抱臂,懒懒散散的靠在门框那边,僵着一张冷脸盯着她“你 在做什么?” 落世千脚踝上有铁链拴着,而且还吃了方华的软骨散,现在一点内力提不上来,仅凭自己本身的气力想弄断脚上这铁链?痴心妄想。所以落世千看起来有点儿阴郁。 其实他还是蛮感谢方华没有把铁链套在他脖子上的,那岂不是更尴尬? 方华冷哼一声“呦?今儿个不闹自杀了?” 前两天刚抓落世千来的时候,他可是天天都在想着法子跑掉,跑了两次发现自己跑不掉,他就老实了…… 方华倒是觉得很可笑“你可以试着练练缩骨功,然后从那个铁链子里钻出来。”她说着还比划了个巴掌大小,如果落世千能把自己的脚缩成那般大的话。 落世千“……你在干什么?”他无视方华挑逗的言语,看着她面前展开的一块白布,布上躺着一个男人,因为角度问题,落世千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从衣服和隐约身形轮廓来看,落世千认识这个人。说不上多熟,但认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那你死给我看 方华侧了侧身“这人兴许你认识。” 落世千一眼就瞧出是个死人,在然后,看见脸,是江由,他这人活着的时候气势大于颜值,总是不能让人多看几眼,现在躺在这里,就像宝石失了光芒,也就一块儿长的好看的石头而已,毫无生机。 落世千瞧了半晌,也震惊的半晌没说话。 这是江由?是的这确实是江由,方华嗤鼻“怎么?吓傻了?” 落世千瞳孔一缩踉跄往前走了几步,铁链哗啦啦的响,在地上摩擦出一条沟壑来,他的着急似乎写在脸上,也写在蹒跚的脚步里。方华很识趣的站起身来给他让了个位置,让他得以站在江由身边仔细看 看那到底是不是江由。 落世千拿起他的手腕来狐疑的探了探脉“摔死的?” 方华撇过头去“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弄死的。” “怎么死的?” “……”方华冷哼“你是在问我吗?” 她不会回答的,落世千知道。 脚踝上厚重的铁链不仅在地上磨出沟壑来,也磨破了皮。 万凡正与方清峰在晋临金州的一个女娲娘娘庙处安身,那庙里供奉着的也称作水神,后兵打进来的时候绕过了这个地方,一是敬仰神明,二来,万凡在这里住着。他不肯带着方清峰奔波,就随处找了地 方安身照顾着他。 他每日晚上都发高烧,白日里烧退,整日浑浑噩噩说着胡话,吃下去的东西隔时就吐了出来,好歹还是命悬一线,有救的价值。缓过神儿来的万凡就对着方清峰抱怨起来“你我两不相欠的,我怎么就平白 招惹了你,还要在这里照顾你?” 方清峰躺着睡觉不说话,万凡翻了个白眼嘲讽“你们毒门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太平?” 落世千早就丢了胳膊,月堂冥和程辰澈纠缠不清又失忆,惹得你们互相猜忌,完了离家出走…… 他在这边碎碎念叨着,一边削一只苹果,他懒得关注外面的战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这里照顾病号也挺好……关键是只要病号是方清峰就挺好。 外头窸窸窣窣的有人说话,踩了院子里的荒草发出咯吱的声音,听着有些渗人,万凡微微戚眉“谁?” 是影卫,自从方清峰受伤不回军营帐篷在这里扎根住下,这庙就被影卫围了起来,以护两位护法安全。那人是刚从军营里过来的,南裕泽派过来的。 让万凡走从晋临到大瑶官道,去劫持一批货。 其实这个也是叶青青的意思,与其直接告诉万凡江由去世,还不如让万凡自己知道,传信的人也说了是一批黑市镖商押来的货,没说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万凡是不愿去的,他口中咬着那个苹果不让它掉在地上,腾出双手来看那封信,又看看影卫“能不去吗?” “这是萧宗主送来的信,那批货物很重要,万护法一定要劫来。” 万凡几口吃掉了果子,用那张信纸擦了擦手“行,我晓得了,明日动身……” “现在,立刻。耽误不得。”影卫劝道“毕竟是萧宗主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万凡不得已交代了如何熬药,怎么照顾方清峰之类的,然后匆匆的走了。 这时候兵已经打进乌元了,晋临边境一片乌烟瘴气的,失了主心骨姜林,南裕泽并不认为一盘散沙能撑多长时间,晋临朝廷里那个叫魏安的傻子皇帝失了辅助,那些豺狼似虎的大臣都蜂拥露出了獠牙来 ,前些日子晋临多处发大水,很多灾民饥荒还没过去又迎来战事,民不聊生,内忧外患。 倒是有些识相的人驾着马车收拾了家当去投奔南沼或者大瑶,那些苦命的贫民也只求一个安居乐业能站脚过日子的地方,这些人,南沼和大瑶是来者不拒的。 春风还未吹遍泊途大陆,去年冬天凋谢的花还没长出来,好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因为没有什么事永恒的啊,日子一天天过着,日头在你眼里落下去,在他眼中升起来,两个人见了 面,擦了肩,过去了,这件事开始了,结束了。 窗外那棵树应该是常青树吧,外面下雨了,阴沉沉的,屋檐上的水珠厚重的凝聚起来,落下,打在石板上,啪嗒一声响,十七看的入神,身子突然被推了一下,很重,他踉跄几步跌在地上,身后那人骂 骂咧咧的走进来“呵,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有什么难管教的?” 十七吞了口口水,看到那人手上的鞭子也十分平静,只是在往后退的时候下意识捂上了自己的肚子,被囚在这里有两三天了吧,十七东西照吃水照喝,也不哭着闹着寻死,反而格外的珍惜自己,就只是 在那公子哥指名要他去服侍的时候,他会装昏迷。 封自己几个穴道就真昏过去了,谁还会对着一个不会动不会喊的人发情? 那公子哥许是受不了了,叫人来开导开导十七,于是那人就拿着鞭子来了,说真的,十七这辈子还真就不怕这玩儿意儿,倒不是疼习惯了,是拿的多了,挨的也多了。三番几次跟死擦肩而过了,就真没 什么好怕的了。 不同于以往,他现在手下意识的放在肚子上,护着肚子。 他身上有求救用的信号弹,只要燃放,毒门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找来这里救他出去,但他不想,他正同月堂冥生气,怎么能轻易服软? 那汉子进来先是点亮了蜡烛,这小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些,更加能看清十七是怎样一张惹人心疼的漂亮小脸了,那汉子唏嘘不已,咂舌道“听说你可给我家公子惹了好大的麻烦,惹了人命案子的。怎么我家 公子救了你,你不知道知恩图报,还倔着不听话?” 十七在这儿呆了两天,别的没弄清楚,倒是这道了那个混蛋公子哥是哪路的货色,他应该跟吴桐很熟,他是在朝哪家尚书家的公子,好似是礼部的,亦或是吏部的,反正是官家的。 见十七不说话,那汉子撸起袖管子来“我还就怕你见了家伙就乖,不然哪有我大展身手的地方?” 他已经高高的扬起鞭子,十七“……” 鞭子落地前,十七轻易的翻身躲了过去,同时开口对那汉子说“没用的。” 要是鞭子能管住他,那他当年也就不会跟程辰澈有一腿了。 听说鞭子打不到那个小白脸,在正厅喝茶的公子哥心下讶异“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汉子也很郁闷“他就跟条鱼一样,拴不住,也打不着。” 汉子红着脸,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尽力了的,其实他脸红多半是被气的了,因为那小白脸不仅身手敏捷,而且说话还侮辱自己。 能把他一个一米八七的汉子侮辱成玻璃心…… 十七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对那汉子说,你今天要是能打到我,我就叫你爹,然后那汉子真的就打不到他…… 公子哥“……” 他一脚踹开那小房子的门,十七一脸委屈的样子蜷缩在犄角旮旯里,那汉子就冲上来“你还委屈了?你做那副表情给谁看啊?我打不到你你还委屈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十七很喜欢用可怜兮兮的这个表情,因为真的很萌啊! 他看着那公子哥,一身虚弱,复杂的眼光夹杂着苍白和无力,还有誓死保住自己清白的决心,他也是在保这公子的命啊……毕竟,自己确实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只消看着那公子,他就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了,他很是会怜香惜玉,晓得疼爱自己的人,否则也不会不短十七吃食,如今看到十七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在看那汉子五大三粗的凶十七,他就心软了,呵 斥汉子离开,然后细心的劝着十七“我圈养你两三日,未短你吃喝休息,在众多男宠中,待你最好,你也是最不听话的一个,你还要我怎样?” 我擦咧,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把十七这么单纯的一个男孩子说成负心汉的节奏,难道还是我十七对不住你了吗?所幸十七经常看南裕泽给别人洗脑,也没有被公子哥的话给绕进去,说道“我不喜欢你,你 ……” 本来想说你放我走,但是他一想到月堂冥找不找人自己悔青肠子的样子,他就不想离开这个小黑屋子了。 公子哥脸上就写着郁闷,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美人在怀但无奈实在不能用…… 十七话说到一半就不吭了,在这公子哥面前,十七多半是装聋子哑巴的。 公子哥气急,把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十七一懵“如果你敢在我面前脱衣服的话我就自杀。”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镇定,以及诚恳,百分百的自信,他很肯定自己的猜的没错,这公子肯定是要在自己面前脱衣服啊…… 因为程辰澈跟月堂冥都是这样,只要屋子里的人走光了或者是遣出去了,接下来就十分的少儿不宜了。公子哥燃到一半的激情,火都烧到脑袋瓜上了,被十七一个目光盯的如同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凉透 。 他又老老实实的把脱到手肘的衣服在穿回去“那你死给我看啊。” 第四百一十四章 谁人曰云何人泥 十七瞧着他“你确定?” “有什么可质疑的吗?”公子哥淡笑“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真的守身如玉。” 十七“……”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啊,你何必当真。场面有点尴尬,公子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来递了过去,就寻常用的匕首,十七接了过去,但没有立刻动手结束了自己。 公子哥就一副看淡了人世百态的样子,摆出一副苍凉感“看吧,你还是不够喜欢他,你怎么不自杀?” “……”十七,我日你妈卖批哦,但是这逻辑确实是没有一丝丝毛病的,他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着公子哥,竟隐隐从公子哥无奈的身影里看出了月堂冥的气势。 “你跟他很像。”十七道 “谁?”公子哥来了几分兴致“你是想说我跟你中意的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吗?这可不是什么让人听了会愉悦的话。” 与其说的这么委婉,你何不干脆说我是一个娘炮? 十七摇摇头“不,我喜欢的那个也是一个男人。” 公子哥“……果然是同道中人。”他有些洋洋自得“我和你口中的那个他,谁好?” 他问的十分深情,好像他对十七付出了真心却没有得到回报一样,十七是个渣男,他欺骗了公子哥的感情。依稀从公子哥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悲凉,和绝望。 在爱情中,被抛弃的那一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十七十分诚恳的说“……云泥之别。” 先不说颜值,咱也不说身份,身高……气质……这些都不说,从……好吧无论从什么方向来说,面前这个公子哥都不如月堂冥好,在十七眼里,连程辰澈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嗯,就是这样的,十七在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 公子哥便不服气“在你眼中,何人曰云,何人泥?” 公子哥不能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啊,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顺手把刀放在十七手腕上擦了擦刀锋,用他的肉把刀尖擦的锃亮,使得十七那个当然是我家堂冥最好……的这句话卡在了喉咙里,硬生生改口“ 我不敢乱说。” 他不能说公子哥是泥巴啊,自己又还没活够,再说了肚子里有堂冥的孩子,他才不会轻易去死,也不能说堂冥是泥巴,这是最基本的道德问题,无论是从影卫,还是妻子的角度上来讲。 现在十七与公子哥并肩而坐的样子特别像……促膝长谈的兄弟俩,公子哥叫人送了些桂花酒来,说是自己爱喝的,让十七也尝尝,十七嘴贱问了一句“你喜欢喝果酒花酒?” “嗯……这不是重点。”公子哥倒了两杯,阴侧侧的说“这算是给你的断头酒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在你眼中何人曰云何人泥。” “我真不敢乱说。”十七十分诚恳。 “你骗我。”公子哥道。 “……?”十七不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肯说?” “真不能说。” 公子哥一口酒喷吐在刀上,用商量的口吻跟十七说“本来我还怜香惜玉,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割腕自杀吧,还能留个全尸,也不负你这长相。” “……”十七道“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了吗?” “嗯……”公子哥踌躇了一下“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留着你这条命的吗?” “我们可以说一下花酒……”十七扯犊子的说“我曾经跟我一个朋友亲手酿过桂花酒,秋日里树上第一茬花,埋在冬日里长久不化的雪下,来年开了春,柳枝发了芽在刨出来……” “听着是不错。”公子哥道“可是我只需要你脱衣服来服侍我,其他废话你不用多说。” “你不缺朋友吗?”十七问,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来,问出后才细细想起,也曾这样问过程辰澈,程辰澈说…… 公子哥道“不缺朋友,我缺男宠。” 嗯,程辰澈也是这样说的。 十七当时就震惊了好吗,简直跟程辰澈神同步,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晚上,程辰澈跟他说起了晋临金州桂花村里的酒,开春的时候倒上两杯,凉彻的酒水似盛了满杯的月,在石板青堂屋瓦上,青苔做毯风 作曲,抬眸是广袤苍穹,青天白日是云卷云舒,夜里是漫天的繁星,或许会有阴沉的雨天,若那时得闲……你脱了衣服服侍我可好? 嗯……这是程辰澈的原话,当时十七还小,被程辰澈拐带着跑了,然后那天晚上十七用最后的抵抗结结巴巴的说了句“那您缺朋友吗?” 他觉的这句话能守住自己最后的节操和自己的清白,我不能脱了衣服服侍你,但是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鬼的朋友,程辰澈当时撕了十七的衣服,说“不缺朋友,缺男宠!” 十七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都打冷颤,如果自己当时咬牙守住了清白,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破事了。 十七愣在了那里,公子哥叹了口气“说吧,怎么死?” “你叫什么名字?”十七问的很没有原因,但就是想知道。 “哦,我姓程。”公子哥说话突然慢吞吞的。 这话刚说出来,于十七来讲,他全身都僵硬了。 “单名一个彻字,因为是晨时出生,小名叫阿晨。” 十七呆呆的叫了一声“……程少主?” 程彻扯了扯嘴角“嗯……也可以这么喊,我还是喜欢别人喊我程少爷。” 刚刚十七已经拿起了身上藏着的信号弹,准备点燃,让毒门来人救他,但是现在他反悔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完全是陌生的样子,他还是那个前几日在街上威胁自己的那个讨厌的面孔。 但是十七莫名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十七道“实不相瞒我祖上三代是算命的,我看你面泛桃花最近有红运,可前灾多难,你之前可有什么烂桃花没有清干净?” 他问的很隐晦,也很……没毛病。 那公子哥一懵“你怎么知道?” 十七这里就要给他科普一件事了,多数时候,影卫活命,全靠运气,简单来说,多半靠猜。他为了完成任务也忽悠过很多人啊,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跟程辰澈混着也学了点儿面相,讲真,人经历的一 生真的能在脸上显现出来,比如……皱纹! “我算的。”十七一本正经。 “哦……” 公子哥在这边跟十七聊那些有的没的,十七进一步发现这公子哥确实很像程辰澈,当然,是指某些方面,他随时保持着一颗清晰的大脑,清晰的脑回路,时刻在警告自己,程辰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自 己不能被面前这人迷惑了假象,不能在他面前脱衣服!不能!!! 月堂冥已经两天没有找到十七了,田子敬瑟瑟的站在毒门大殿上,看一个影卫跪在地上回禀说并没有找到十七。月堂冥周身的气温瞬间压低,压到一个点儿上。 然后他们家门主就亲自出去找自家小媳妇儿了,风风火火的奔出去之后,站在毒山下,他不知道该往那儿走,是南是北,是西还是东?于是他就有点后悔。 说来有点可笑,十七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平日里是不跟他吵架的,就那天十七可能身子不舒服,闹情绪,然后月堂冥睡觉的时候非要抱着他睡,压到了小肚子,小肚子难受,他就抱着被子要出去睡。 然后月堂冥不准,俩人就吵了起来…… 吵的真是莫名其妙。 有影卫追了上来,说在春风巷看见过十七,被一个男人给拉扯走了,说闹出了人命让十七去顶罪什么的,还有路人为证,说确实是死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子。 那个掳十七走的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程彻。 “谁?”月堂冥惊了一下。 “程彻。” 程辰澈?月堂冥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名字,然后一身冷汗,迷迷糊糊想起以前的一些琐事来,好像在大街上欺负了一个买包子的少年。 万凡出了苍关一路往南走官道,不过百十米地,遇到一个人。 方华。 她似是在这官道上等了很久的,万凡很奇怪能在这里遇见她,尚还不晓得江由与落世千还有姜林都在她手上,只当是路人,瞧了一眼,擦肩而过。方华却叫住他“你是去接黑市镖局里押的货吗?” 万凡止步“你怎么知道?”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这句话还是别人问他的多,偶然这么问一句,万凡有些不踏实“你是在等我?” 这话算是问对了。 方华点点头“等你来拿东西。” “那批货?”万凡惊讶“是你送的?”怎么可能,影卫说了是萧非让来拿的东西,萧非又怎么会让方华送来?再说了,现在晋临都这幅德行了,方华自身难保又在这里瞎晃悠什么? “南裕泽没有告诉你是什么货吗?” 万凡摇头“只说了让我来拿。” “啧啧。”方华咂舌“他可能是不忍心告诉你。” “有话直说。” “嗯,那东西在我哪里放着,你跟我去拿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东西是一个尸体。”方华从衣袖里摸出一块玉佩来,江由的贴身玉佩,通常来讲,是人在玉在的,江由肯定会护着这块玉,无论什么时候。 第四百一十五章 是悲伤的故事 万凡懵了,他当时愣在原地没有动,那玉佩的流苏在风里流荡着,是暗红色的,像是在流动的血一样,静静的在风里,在万凡眼里。 傻傻的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吓呆了。 方华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那是一个尸体。” 那是一个尸体。 万凡脑袋里回荡着这句话,从四肢百骸侵入每一条经络。 这风不是春天的风吗?为什么会这么冷呢?跟着那句话一起凉透了自己。 他知道,方华肯定是撒谎骗他的。 久久没有回音,方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加重了语调很直白的说了一句话“我没有骗你,你跟我去取就是。” 那是一个小破屋,在林子的边缘,这林子也是奇怪的很,中间靠后的树木长的都十分粗大茂盛,只这房子四周的树,都立了春了,还未发芽,光秃秃的,枝丫四处歪斜着,有些枝条子都戳到了房子,盖 住了屋瓦,这应该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老房子墙上长着青苔,围着院子的篱笆也很矮,翻身就能进去,门上还有窟窿,但院子庭子里还是打扫的很干净的,这时将近黄昏,这老房子里偶尔传出来的磕碰声,尤为诡异。 显眼的是,院子里有棺材。 那棺木直扎进万凡眼里,他痴傻的表情又呆愣几分,杵在门口没有随着方华走进去,门前那些碍眼的枝桠,就像毒宗里江由住的那间宫殿,后面养着大片的竹林,阳春三月里,忙的时候,江由就会在里 面住些时日,那时候万凡去找他,就站在林子外面等他出来。 他会自己沿着那条石子小路,慢慢的走出来。 然后笑着看着自己“久等了。” 不同的是那屋子在竹林里面,这屋子在竹林的外面,就在自己面前,他不会再沿着那条石子小路走出来,也不会从这个小屋子里走出来,万凡往前走了一步。 那他就走进去。 手上握着江由的玉佩,那玉凉的彻骨。 死了吗? 月堂冥站在吏部尚书府门前,直勾勾的盯着门口那侍卫,他在思考,十七死了没有。 十七正在里面灌程彻喝酒,程彻虽然花心,但他跟程辰澈差不多,心眼单纯,说话做事都十分直白,十七肚子里有娃是不能碰酒精的,他便骗程彻说出他的故事来。 程彻说自己曾经是有一朵烂桃花的,那个爱情故事发生在江南多雨的六月里,潇潇细雨郁郁竹林,琼楼独栋,他走过一条小巷,抬眸时看见一个姑娘在阁窗前坐着,在侍弄一盆花。 姑娘家的笑很甜美,程彻回忆说“她有一双柔美的手,还有细腻的心思,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原谅程彻吧,他没有程辰澈会说话,他用自己仅限的文学素养来形容那个女人,脸蛋像红苹果,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是一个如明月般散发着光芒的人…… 十七“……”他无语了好一阵子,跟程彻说“通俗来讲,您这是一见钟情。” 嗯……相逢始在雨季,檐下见你,便欢喜于你,余生多指教。 程彻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高兴“她叫单名一个曦。” 十七作为一个看客,一个听故事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一个很美好,凄婉的故事,如果程彻肯完完整整的讲出来的话。这故事应该会在十七心里留下波荡来,因为程彻深邃的眼睛,痴迷的表情 ,实在是对爱的一种精美的诠释。 男欢女爱,不过如此。 十七错了,他还是很天真,程彻说“我就上了楼,给了老鸨几百两指着那姑娘说要赎她。” 重点来了,十七以为故事发生在程彻赎走她之后,然后!!!程彻的脸就从痴迷换成了绝望,从深情款款换成了迷惑,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十七,接着说道“我回家扒下她的裤子之后,发现她是一个男人。 ” 十七“……” 好的吧……你让我静一下。十七默默的撇开脸,他现在不想直视程彻,他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他可能是听了一个假故事,这就是烂桃花? 程彻似乎没有看出来十七已经不愿意听了,他还兴致勃勃的拉着十七接着说“不,不,这不是重点,那确实是一朵烂桃花,影响了我一生的性取向,你听我说……” “放开他!”月堂冥一脚踹开门,然后收回脚,落日的光从敞开的大门处肆无忌惮的冲进来,映着月堂冥的身影都高大起来,按并不妨碍他的阴沉,那是从骨子里逼出来的生气,屋子里俩人都被这突如其 来的声音惊住了,齐刷刷的扭头去看。 程彻看到的是阎王,十七看到的是自己老公。 那一刻,俩人心境是不一样的,月堂冥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放开他!你的手!撒开!” 月堂冥指着程彻的手“放开!听到没有!赶紧的给我放开!” 程彻被他那呵斥的气势给吓傻了。 月堂冥见他还不松开拉着十七的手,就很生气“我说了你给我放开,不要碰他!”他霸气侧漏气势汹汹的过去,一把打掉程彻拉着十七衣袖的手,然后提着十七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立刻打横抱进怀里 。 程彻当时懵了半晌,直到十七被人抢走…… 他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侍卫!侍卫!!!” “行了不要叫你那些饭桶了!”月堂冥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十七,十七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因为实在是没脸见人,怎么还是被他找到了? 程彻喝了点儿酒,有些晕晕乎乎的脑子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月堂冥说“你!你谁啊!” 月堂冥看了看十七,确定十七没有喝酒,而且没有受伤之后,他一脚踹上程彻的肚子,他刚刚喝进去的酒水就尽数全吐了出来,十七抓着月堂冥衣服的手紧了紧,月堂冥感觉到了,冷眼敲了敲十七,说 气话道“怎么,你心疼了?” 十七“……”自认情商还不算低的十七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该说话,但是内心觉得这么看着程彻被打是十分不道德的。他结结巴巴的中和了一下,说“主子,您消消气。我以后不敢在离家出走了。” 他语气放的很软,轻轻的拽着月堂冥的衣服“别生气了。” 然而实际上他连抬头看月堂冥的勇气都没有,被踹的一脸懵逼瞬间醒酒的程彻迷迷糊糊艰难的看向这边“就,就是你啊?” 那个十七为之守身如玉的那个人?程彻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自己确实是不如他,无论从长相还是身高还是什么,而且,这男人气势赤裸裸的直逼当今圣上江由,看起来身份也不会太低,然后他就无意间 眼睛一斜,看到了他腰上垂着一块玉佩,上书毒门门主。 程彻心里咯噔一下,就又猥琐了几分,大气也不敢出。 月堂冥不理会十七的服软,让影卫把程彻架起来,言词问道“你都对十七说了什么?一字不差的在复述给我听!” 十七“……他没跟我说什么,我没有被别人带坏。” “你闭嘴!”月堂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回去在收拾你!” 十七“……” 程彻“……”他真的被影卫架了起来,然后一人拿着棍子站在他面前,说实话这剧情来的太快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懵逼那会儿子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疼的面部都扭曲起来。 十七“……” 月堂冥“!!!说!” “我,我跟他说,说……” 难道要说让他脱了衣服服侍自己吗?以程彻多年为人的经验来说,他不该这么说,但是又实在说不出来别的,就道“我,我跟他讲了我的初恋!” “哦?”月堂冥斜睨了一眼十七,十七又把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主子,别听。” 月堂冥来了兴致“那就说来听听。” 十七捏着他衣衫的手又紧了紧,很紧很紧。程彻那个花样作死的傻子,那种故事要是讲给月堂冥听,月堂冥一个生气不活活掐死他? 然而程彻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理智屈服给了影卫手里的棍子,他开始把那个江南多雨,回眸一笑的动人爱情故事讲给月堂冥听,可能是因为被打疼了吧。 他说那个脸蛋长的像红苹果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和抽搐的。 月堂冥实在是听不下他动人的描述,鬼的脸蛋像苹果眼睛像月牙,他轻咳了一声“你可以跳过这一段。” 十七泪奔,不能跳啊,往后跳就是美女变野兽的事实了啊!! 然后程彻十分认真而且哆嗦的说“我,我把他带回去,带回家,扒了她的裤子之后,后,发现,他,他,他居然是个男的!” 嗯,故事的后来是这样的,他觉得这人男生女相也很漂亮,自己这几百两银子不能白花,就硬是把人家给上了,完了那个单名叫曦的人活儿确实不错,他就自此喜欢上了男人,这嗜好一发不可收拾! 第四百一十六章 落世千被挂墙 月堂冥“……”他听完之后抱紧了十七,下意识的抱紧了“你……之前一直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十七“……”嗯,很不幸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他没有带歪了我的三观,我本来就喜欢你,堂冥门主。 鉴于程彻说话不利索,总是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十七便替他回答,因为他和月堂冥的这个体位有些尴尬,便要月堂冥放他下来说。 十七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他说起了那一句话,云泥之别。 月堂冥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接了下一句话“何人曰云谁人泥?” “你是云,他是泥。”所以你饶他一命好不好? 月堂冥脑子里精光一闪,觉得这句话好像在那里听过。 是一个晚上吧,模模糊糊有很多人在旁边,有一个男人拿着一盏油灯,灯光扑面耀的刺眼,那人问自己“我和十七相比,何人曰云谁人泥?” 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记不太清了。这记忆是片段的,像是一张模糊的画像和混淆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自己以前是喜欢过十七的吗?多久以前?失忆之前吗? 失忆前失忆后都喜欢你的啊,十七。 万凡没回来,侍卫禀报,失去了万护法的消息。他并没有按照南裕泽给的方向去走官道拿货,但是他依然看见了江由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一块白布上,任身边冬夏春秋,凉风雨雪,他留在世上的没有多少,等山上的树在长高一大截,毒宗里的花开上几 茬,雪几番铺了路在化掉,他的名字就会跟着这些一起,遥远的就成了以前。万凡呆呆的坐在落世千的面前,也没多少心情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院子里呆坐了一晚上,坐到天将亮,落世千一只手撑着胳膊打瞌睡,突然脑袋上飞过去一只鸟,呜哇的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落世千 就醒了,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万凡拔刀,默默的走进屋子里,里头方华还在睡觉,幸好她没有什么裸睡的习惯,万凡冲着她的腰身,六神无主的样子,一刀砍下去。 方华轻易躲了过去,也幸好她睡眠浅,一咕噜从床上滚下去,稳当的站在地上,抱着被子,一脸懵逼。 落世千站在门口,阳光透过他身上的缝隙丝丝缕缕洒了进来,他背后渡了一层光,换言之,他将晨光挡在身后,屋子里就十分阴凉,安静,除了姜林均匀的呼吸的声音。 落世千在知道程辰澈死了的那几天里,也是浑浑噩噩六神无主的,他逮着谁都想弄死人家,以至于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方华惊了一下,很快又缓过神来“你别发了疯的见谁都咬,你知道你的仇家是谁吗?” 万凡不答话,方华嗤笑“就是那个带着你们打天下的南裕泽啊!” 一山不容二虎,在打晋临的同时收拾了大瑶,这动机可以说是十分的完美了。方华说“可怜你们这些人现在还相信他。” 万凡前所未有的迷茫了起来。 以前虽然也会这样,他会处在一件事上搞不懂正确的处理方法,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谁说的话是假的,这时候江由就会教他,现在,面对方华,她振振有词的说法是完全成立的。 落世千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万凡抱着江由的尸身离开的,方华放他走,不留他。 落世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然而自己脚踝上拴着铁链并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你怎么不说话?”方华问落世千。 这一天跟以前一样平常,太阳会升到天空上,然后在落下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万凡抱着江由走的时候,落世千是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使他更沉默了,他不搭理方华,方华不解“你在想什么?” “我若是老实些,你能否早些放我离开。”落世千问,这话里的字词该是祈求的意思,但落世千问的很平静,就像在和方华聊天,问她今天天气怎么样?她答晴天也好,阴天也罢。 方华有些惊讶,这明显的就是求生的欲望啊,她耸耸肩“你有别的用处。” 她答,阴天。 落世千突然很害怕生死,不知道为什么。 找到了万凡的踪迹,他背着一个人。江由,江护法好像不太正常,侍卫去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都很不正常。万凡已经没了理智,他用两天的时间回到南裕泽安营扎寨的地方。 萧非在那里等了很久。 南裕泽的兵打进乌元,往后到稻县的时候,兵在城墙上发现了被挂起的落世千,跟叶致和许世安一样,她觉得把落世千挂在城墙能起到很好的翻盘效果。 落世千“……”讲真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挂出来!!兵在稻县的城墙前,不敢在进一步,立刻有人回去禀告,而传递这个消息的时候,方清峰刚好被接到军营里,刚好大病初愈睁开了眼,他脑袋清醒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落世千被人挂在城墙上了 。方华威胁他们滚出晋临。 笑话,拿下晋临已然是囊中取物,只要打下稻县摸上了官道的粮栈,占了粮仓,晋临就玩完了。 晋临除了张景,朝上还有一个靠得住的将军是当今晋临皇帝魏安的亲舅舅。魏安的母亲本是后宫里一个并不受宠的嫔妃,其母族是个落魄的将军户,叫刘义。张景死了之后,朝上就派了刘义过去,刘义带着援军赶到这边的时候,听将士们说姜林死了,被炸死在苍关城墙那里,死的连灰都没有。他是惊讶的,狠狠的瞪了那将士一眼“怎么会连灰都没有!如果没有 尸体,那肯定是没死啊!” 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将士都觉得魏安的痴傻是家族遗传,本来就节节战败没有什么信心的将士们,被刘义这么一打击,更觉得这晋临是没什么希望了。 那是火药和油啊,城墙都给炸没了!几米厚几尺高的城墙,说炸就给炸没了,你现在跟我说人死了要留灰?要不炸你一下看看留不留灰? 但是想归想,还是没人敢不要命的说出来的,只得唯唯诺诺的说是,这么说的好处是让人产生了一种姜林还没死的错觉。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方华带着还活着的姜林还有被拴着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落世千来稻县城墙的时候,众多将士看到他们神机妙算的丞相回来了,最先激动的不是相拥而泣,欢呼雀跃,而是觉 得这刘义……特么的真是个人才啊! 方华同那些即将要攻打进来的将士说“这是毒门的右护法落世千,你们若是在敢踏进来一步,便剐下他一刀肉。该如何你们还是回去请示一下你们的主子。” 当时景连赫在,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藐视这个稻县,他一眼认出了那个被挂的就是落世千,当时他心下一怔,落护法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抓了? 以他作为一个将军的一腔热血,他当时并不想理会,想直接打进去,晋临江山不能因为一个护法而葬送在稻县的城墙外面。 然而他太天真了,方华接着说道“我已经派人给南裕泽捎了信,顺带也给月堂冥稍了一份,继续打进来还是离开稻县,景连赫你自己看着办!” 景连赫“……” 他一旁的唐宋康“……” 东遐之这时候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已经披上了战甲,迎面撞上了落世千被挂的消息,他当时就懵了,跟南裕泽说“晋临的江山不能因为一个护法而丢失在稻县的城门口!” 南裕泽“……”可能他们将军的思想就是这么直白而且粗暴的,简单但是也很有道理的。南裕泽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抬手打住了他。方清峰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不顾自己根本就站不稳的身子,爬起来被人扶着一步步走到 南裕泽的帐篷外面。 “你们若是敢无视落世千打进稻县!我毒门自此……” 他可能是太过激动,血翻涌上头脑,眼前一昏,晕了过去,一头栽在地上。从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抗拒,毒宗刚丢了一个江由,萧非还沉在这件事里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感觉毒门和毒宗近段时间都不太平,南裕泽自己心里知道,要是回去告诉月堂冥落世千死了,因为他们打进稻 县而被活剐在城墙上。 什么后果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救不救?怎么救?虽然南裕泽很想知道落世千怎么就落在方华手里了,万凡静静的坐在一边“哦,我忘了,江由他……也是我从方华那里带来的,那时候……落世千就在。” 被铁链锁住了脚踝,吃了软筋散。 南裕泽没有问为什么万凡不救他,那时候面对江由的尸体,万凡没有崩溃已经是很克制自己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万凡又道“那个……姜林也在。” 他没死。 南裕泽是震惊的“你说谁?” “姜林。” “……”他没死? 万凡静静的看了眼南裕泽“没死。”他又缓缓站起来,出门去,从侍卫手里抱过方清峰。他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护法们回来了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是一个帝王 很小的时候,落世千就有一个理想,他要离开这个地方,他自有自己的诗和远方,有自己的期望。他甚至去用自己小小的步子测量走出毒门的步数。春来了,冬去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他的人生,一边在迷茫,一边在向往。 迷茫眼前,向往远方。 那些生来就被规划好一辈子的人向往自由,那些生来孤独的流浪者向往家和约束。至于那些平凡的人,他们只是看别人怎么活,一边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边马马虎虎的过着。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做一个毒门的护法吧,怎么着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有几个兄弟在身旁,有什么可委屈的?那些小时候说要行侠仗义,剑走江湖的梦啊,那些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梦啊 ,终归是梦了。 落世千还是回来了,可笑的是那个说一辈子都不回来,宁愿死在外面的方清峰,比他回来的还早。 这地方无端的夹杂了几分悲哀,可能是落世千心境的问题吧,他咂舌,就是矫情。说到底他和程辰澈是一样的,只是没有程辰澈那胆子罢了,瞻前顾后的,看起来倒是很怂。 侍卫通传,落护法回来了,还带了一名怀孕的女子。 方清峰的手指头动了动,眼皮子跳了跳。 落世千脚步快了一些,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月堂冥一身今年山下裁缝刚做出来的新衣,浅蓝色的,一头发丝挽的干净利落,拦住了落世千的路。 落世千下意识脚步一顿后退了一步,见识他,一句阿澈别闹卡在嗓子里,规规矩矩躬身行礼,门主安好。 “许久不见。”月堂冥淡淡扯了扯嘴角“难得你心中还记得我是你的门主。” “记得。”落世千别扭道“从未敢忘。” 岂料月堂冥却道“忘了也不打紧。” 落世千惊讶的抬头,月堂冥阴森森笑着说了后半句话“我自有法子让你想起来。” 落世千“……” 好嘛,帅不过三秒。他微微闹着说“门主别闹,属下很担忧方清峰的伤势。” “他很好。”月堂冥说道“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过的好不好?” “门主说笑了。”落世千对于月堂冥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稍稍有些惊讶的,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门主有十七和子径照料,自然过的好。” 月堂冥听了这样的回答,也算是枉费了在这里,在这树上等了他许久,便有些不高兴了“刚刚青玄从这边过,带着桢儿,你加紧了步子追,应该能赶上。” “谢门主。” 然后擦肩而过,擦肩那一瞬,月堂冥本是没有打算回头目送他的,他气落世千的呆头呆脑,愚笨的不像样子。但落世千却是走了两步止住了,他惊讶的回头“程辰澈?” “嗯?”月堂冥回头。 嗯,果然不是呆头呆脑的,果然我毒门的右护法是极聪明的。自他认识那个叫程彻的人开始,月堂冥的记忆就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他想起了自己曾为程辰澈的时候,常常给落世千玩的把戏,躲在树上,等他从树下经过的时候,跳下去,骑在他脖子上,或者是把他压 在地上,亦或者是……蒙住他的眼睛。 祯祯轻轻的推开了方清峰的门。 夏北尧今天提着两只老母鸡来了,说是要给世无双熬鸡汤喝,世无双已经喝了好几天的这汤了,难得今日说要同夏宇出去吃些清淡的,现在正逢上晋临打仗,他们俩人就搬了个小山村里住着避避世。 夏宇也同江由写过几封信,托夏北尧带出去交给南裕泽,让之代为转交,却一直没有回音。这村里的阳春白面和糯米沓的饼,浇上糖汁,是很好吃的。 这村里盛产这个,夏北尧总说那些东西没营养,糯米吃了不消化,便整日整日给怀了孕的世无双顿老母鸡汤喝。说是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算是给夏家的列祖列宗赔个当年顽劣的罪了。本来夏北尧这老头子就不是很满意世无双这个侄媳妇儿,毕竟是万骨坊的杀手头子,现下世无双可不得装乖卖巧,把叔叔这鸡汤 给乖乖喝下。 她一脸愁容的看着夏宇。 夏宇看着那鸡汤也很无奈,而且还反胃,他刚大病初愈,喝过的鸡汤不比世无双的少,反胃程度也不比世无双的轻,他是连见都不愿意见那劳什子鸡汤的。 世无双端起那一盅汤来“我实在是不想喝,要不倒了吧。” 夏宇冷笑“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你把他的汤给倒掉,以后一天三顿你都得喝这个。” “我已经每日都吃安胎药了。”世无双很生气“在喝这不知道往里面加了什么的鸡汤,我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以后还怎么面对我万骨坊的下属?我一个坊主的面子往哪搁?” 夏宇“……你以后不需要拿剑。” “拿什么?你儿子?”世无双挑眉,夏宇无语。 尴尬了半晌,不怎么会打情骂俏的夏宇僵硬着手指头捧着那盅鸡汤,用一咬牙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如临大敌一般,看的世无双都觉得他是英雄好汉。 说来你可能不信,世无双从夏宇帮她喝鸡汤的这件事上,看出了夏宇有多爱她…… 主要还是因为后来每天夏宇都喝了鸡汤然后出来陪世无双吃糯米糕饼吃阳春白面,嗯……是看着世无双吃。他自己在一旁浑身散发着鸡汤的味道。 这不公平,夏宇不高兴的瞧着世无双“你少吃点儿这些东西,涨了肚子,晚上在让那老头子数落。” “数落就数落呗,怎么,还能挨了打不成?”世无双眉目一紧“我肚子里,可是你们家嫡亲的后代!” 夏宇“……自然是嫡亲的后代。” 那老头子宝贝这个小家伙可很久了,一天天手上拿着本黄历算,说等回了南沼,重振夏家……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夏宇没怎么记得住。 夏宇当真是没什么野心的,跟着江由久了,他觉得权力也没什么好的,就是高处不胜寒嘛。 夏宇是还不知道江由去世的消息。 毒宗里已经沉寂了数月,自万凡回了毒宗,他脾气就时好时差,整个人都不太正常,搞得整个毒宗上下,也跟着压抑了起来。 兵在六月底,打进了晋临的皇宫,当时,萧非作为大瑶皇帝出席,与南裕泽在晋临血红的宫门前相遇,萧非憔悴了很多,南裕泽倒是跟以往一样,没有多大的变数。 晋临的城墙不高,宫门也不厚重,这宫殿却是一点都不输给南沼和大瑶,红漆的砖瓦,背后刚好是初生的朝阳。 南裕泽看着迎面走来的江由的脸,晓得那是萧非,魏安那孩子果真痴傻,见了面才知道,瑟瑟的站在姜林的身后,见了姜林,南裕泽忍不住调侃的说了一句“姜丞相,好久不见。”“我不想见到你。”姜林虽然口中说着不想见到南裕泽,眼还是巴巴的盯着他,这皇宫是最后一片属于魏姓晋临的地方,魏安和姜林,也是这朝上最后的希望了,那个叫刘义的,自乌元往后节节败退的那个 将军,三番几次从东遐之剑下逃命的那个人,他眼神中的怒火像这天边的朝阳一样,缓缓的升上去,愈演愈烈。 “不想见?”南裕泽反问“可还是见着了啊。” 萧非便觉得这样说话很让人生气,有点咄咄逼人,不太雅观,他便在晋临皇城满是自己铠甲重兵的包裹之下,冲魏安那孩子笑了笑“来,到叔叔这里来。” 晋临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在这里,在重兵之下不敢说话,萧非自是晓得江由是怎么死的,也晓得自己的仇人是谁,可现在他并不急着去看姜林,他那一把老骨头,折腾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对吧。 姜林作为一代忠臣……这里萧非只是凭片面的意思来说。他眼里,应该只有晋临的江山,和晋临的王。 晋临的王? 那个躲在他身后拉着他衣袖的小孩子魏安吗? 萧非又冲那孩子笑笑,从衣袖中摸出一颗糖来,递过去“来,孩子,叔叔跟你商量一件事。” 魏安委委屈屈的看向姜林,目光中夹杂着问好,他在问可不可以,他喜欢那一颗糖,他只是一个痴傻的孩子啊,这一举动,更是让在场还是晋临的人,感到羞耻,和灭亡的无奈。 姜林咬牙“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连你自己都说是一个孩子,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南裕泽道,指着那孩子说“他是一个帝王,江山的主人。” 萧非嗤笑“来,孩子,过来。” 这下由不得魏安过不过去了,几个兵上前还没动一下,那孩子吓怕了,立刻松开姜林的衣服,往萧非那里走过去。 姜林看着江由,看着慢慢向江由走过去的魏安,他痴痴的笑着“怪我无用,没能算计死你!”姜林至今还没想明白,他明明是见过江由尸体的人,为什么在这里还能看见江由?他自己用过偷梁换柱,给一根芯子换一张人脸的手段,只当当初见到的江由的尸体,是个假的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想要自由啊 江由笑的很僵硬,毕竟不是自己的脸,那笑笑的难免古怪一些,又很阴沉,魏安虽是少年的个头,但心智还是个未成熟的孩子,看着萧非如此,他看着萧非眸色越来越深重,他绝非只是想杀了魏安那样简 单。 南裕泽看着难免觉得有趣,他微微抬头,看到的事一望无际晴好的天空,鸿雁高飞,是个很好的兆头。同样是四方墙里圈着的皇宫,同样是看到的四方的天空,此时的心境,断然与当初是不一样的。 当初他约莫也就是魏安这样的年纪,出宫立府,背着小小的一个包袱,里面没有装多少东西,没有多少衣服,那时候是最后一次看皇宫的家,抬起头,四方的天,四方的云,像是囚笼。 那时候的傍晚能把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自此,他出去的是家,回来便是客了。然而那时候他就在想,再也不回来了,回来便是里的主人。 他做到了。 这里满军将士喊他南沼皇帝陛下。 萧非目不转睛的盯着慢慢过来的魏安,他小小的身子里仿佛藏着极大的仇恨,是萧非赋予他的,萧非如此想,那他看到的魏安,就不止是单单一个孩子了。 南裕泽说了,他是一个帝王,晋临的帝王。 他那小小的手终于还是抓住了萧非手中的糖,他从来没有随身带糖的习惯,木七知道。木七也知道,萧非在失了江由之后,他有多恨。 那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萧非将目光盯向了姜林。 木七递过去一把磨得锃亮的锋利的剑,萧非安抚的摸了摸魏安的脑袋,说“接着。” 魏安颤颤巍巍的接过去,他不敢不接,他害怕这萧非的目光。 然后萧非站起身来,扶着魏安的双肩,让他转过身去,魏安手中的剑,就直指晋临的满朝文武大臣,萧非指着最后面跪着的那一排官职并不是很高的官,说“去,杀了他们。” 姜林就站在第一位,他会看着魏安这孩子一个个的杀掉曾经为晋临尽忠尽孝的臣子们。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反手的余力,萧非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姜林痛心疾首,像他这样的丞相,眼睁睁看着自己辅佐的帝王杀掉朝中忠臣,待他们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待魏安沾满鲜血的手抱住自己疯掉的脑子 仰天嚎啕大哭,待这高天上洁白的云都暗沉下来,这一天,也终将会过去。晋临的历史会在这里画上句号。 最后一句话会写什么? 杀戮。 起于仪式,终于杀戮。 每一个王朝的命运,从一而终没有例外。 魏安是个傻子,他会这样做的,当他接下萧非递过去的剑的时候,姜林一声不吭,他直直的瞪着萧非,瞪着南裕泽。 南裕泽倒是十分的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魏安提着那把剑,那把很普通的白剑,甚至连剑柄都磨得很光滑了,魏安一只手拿着糖,一只手拿着剑,走向最后,大家都看着他,晋临的臣子们有一个发抖的想要逃跑的,他慌慌张张咋咋呼呼的站起来 :“我们和他们拼了,拼了!!” 这句话在这里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那朝臣也是花甲之年了,他们的后面就是乾明殿,是他们日日上朝山呼皇帝万岁的地方,现在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喊,我们和他们拼了。 没有人应和,大家都颤颤巍巍的低着脑袋。 那朝臣愤恨,发狂的愤怒着“你们这帮子废物!” 遂即起身,奔向兵甲刀刃,死于刀下,他绝不死于自己帝王的刀下,绝不!那是自己的朝廷,是晋临的江山,他死于入侵者,而不是死于自己日夜敬仰侍奉的帝王。 他的脑袋离开了身体,锦衣华服上露出半截脖颈来,流出殷的血,染了地上一片。 萧非微微戚眉,命将士们藏好自己的刀剑。 他是在逼这些晋临的臣子们,亦是在逼魏安这个傻子在痴傻几分,也是在逼姜林。 他非要姜林眼睁睁看着他的江山是怎么没的,然后把这个人千刀万剐了。南裕泽只在旁边看着,魏安那孩子一刀捅进一人的心窝窝里,溅出血来,他吓的嚎啕大叫,扔了手上那剑。萧非斥责让他捡起来。 那孩子估计吓傻了。 萧非冷冷的指着地上的死人和血,揪着姜林的衣领子伏在他耳朵旁边低声说道“这是替江由报仇的,他死在你手上,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可笑。 姜林是如何死的?叶青青推开门问。她应该是第二次住晋临的皇宫了,正寒一直在哭闹,今日的晋临皇宫戾气重,正寒毕竟还小。南裕泽抬头,看了看叶青青“走,我们出去住。” 他挑的那酒馆里面有人在等着他,意料之中,是魏安。南裕泽今日就看出这孩子的不对劲儿来,他的戏是做的很真。叶青青倒是十分的意外,她只知道这孩子是个痴傻的,可能死于今天早上的屠杀中了,但是他现在站在这里,站的很稳,面容也很沉静,一点 都不像是个痴儿。 倒是让觉得他是个傻子的叶青青有几分尴尬。 叶青青只看了他一眼,很惊讶道“你倒是能忍。” “你懂我?”魏安这少年稚嫩的声音沉淀了几分复杂,听着让人不舒服。 南裕泽讶异“你看出什么来了?” 叶青青微微扯了扯嘴角,轻轻哄着怀中正寒“他找你有事,我去楼下吃些东西罢。” 即使叶青青不说,南裕泽也能猜出几分来,他自小也是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魏安有几分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唯一很明显的是,他在手抖。 “你都已经到这里来见我了,还抖什么?”南裕泽指了指房间中的凳子“坐。” “你……”魏安不解,他看着南裕泽没有什么敌意,只是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傻吗?” “嗯。” “我小时候跟你一样。”南裕泽道。 忘了那个越王了没有,废物。扮猪吃老虎?其实在朝廷里,在皇宫里,当一个愚笨痴傻的人也不失为一个生存的好办法。 “我……我不恨你。”魏安低声道。 “嗯。”南裕泽耸耸肩。魏安的母妃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刘妃娘娘。不,南若琪没有嫁来南沼之前,他的母妃是晋临的淑妃娘娘。那时候他还小,只晓得自己的父皇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别的国家的公主,欢庆宴的那天晚上,母 妃在殿中哭了一夜。 后来,这消息传了出去,便有人说淑妃娘娘不知礼节,闹了笑话,关了半月的禁足。 魏安自那以后很难在像以前那样见到自己的母亲,她终日抑郁,淑妃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后来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尸体。她禁足解除后去见了皇后,就是南若琪。 因为魏安,南若琪容不下她,便把她逼的上吊自缢。 魏安那年三岁,其中曲折他早已模糊记不清楚,唯一忘不掉,每每夜里惊醒的时候,眼前是母亲吊在梁上死不瞑目,那是他这一辈子的噩梦,便是被吓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当初真的是被吓傻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那时候三岁,趴在母亲的身上哭叫着,那声音便是个人心也要被哭碎了啊。在然后他就开始装疯卖傻。 现在这小小的一个孩子站在南裕泽面前,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起这件事。 当你能平静的说出来那些事的时候,才发现,当年那些让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事,也不过如此。可是魏安该恨啊,南裕泽看了他半晌“所以,你的仇家是……南沼?” 南裕泽第一次觉得仇恨这种东西很可笑,他的母亲因南若琪而死,南若琪是南沼皇室的公主,南裕泽怎么可能把南若琪交给这个孩子手上任他处置? 魏安摇摇头“不是。” “我只是来谢谢你。” 他解脱了,他现在已经很少去怀念自己的母亲了,他也不愿意去恨谁,午夜梦回也只记得母亲的笑容。那也是曾经忘不掉的噩梦啊。 佛经读多了就会有这样的结果。 其实就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的方法,有些人在仇恨里走不出去,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比如魏安,南裕泽只是惊讶他这样小小的年纪能跑来跟南裕泽讨要自由。 他想走出宫殿,找一份能谋生的活计,从早忙到晚。 你眼中的苦日子在别人眼里未必就不是幸福。 南裕泽还是难以理解,从他言谈举止中,南裕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莫不是想出家吧?” 魏安摇摇头。 南裕泽就释然了,但南裕泽不是傻子,他毕竟是晋临魏姓皇族的唯一血脉,留着怕是不太好。 所以这也是魏安来找南裕泽的原因,他本是被南裕泽囚禁的,他同侍卫说有要事求见南裕泽,才能在这酒馆里等到他。 若南裕泽不答应放了他,他想请南裕泽杀了他。 不用说,若南裕泽不答应放了他,死就是迟早的事。 南裕泽微微敛眸“这种事,你当同江由去讲。”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也给了南裕泽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可放不放,跟他的故事没有关系,跟他身上流的血有关。 第四百二十章 这不是孟婆汤 做主权不是说不在南裕泽这里,毕竟恨他的是江由。 魏安走了后,南裕泽去找叶青青,说起这件事来,问叶青青怎么看,叶青青微微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当年你离开皇宫自建府邸的时候,心智成熟吗?” 南裕泽“……”那特么的熟透了好么,那时候久被欺负的南裕泽心智早已不是孩子那般了,他走出皇宫的那一刻就想着回来,做着皇宫的主人…… 想到这里,南裕泽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想到了些什么,南裕泽觉得他们是一样的,都是扮猪吃老虎,叶青青的笑容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老虎,而魏安是猪。 魏安的装疯卖傻骗过了晋临一干朝臣们,也许他的演技并不是那么精湛,是晋临朝臣们的野心蒙蔽了他并不是那么痴傻的事实。魏安现在在用同样的技术,骗南裕泽。 叶青青的笑就是这个意思。 她问的也很隐晦,南裕泽熟悉她了,她这么阴森森的一笑,几乎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方清峰今日好像能感觉到旁边有人在说话了,昏昏沉沉的脑子想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听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好像睁开了双眼,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屋顶,这里不是毒门。 是哪里?这段景象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被挖出来了,突然……就在眼前。那根房梁是隔壁一个老大爷修缮的,那时候每逢阴天下雨,这破庙就没法住。有一个照顾自己的老头子,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他现在就走在自己身边,嘟囔着说自己发了高烧,可怎么办,他的身影在那时候幼小的自己看来,是很高大的,养他长大的干爹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他能打败所有抢食的乞丐,然后把抢来的馒头给自己吃。 这记忆是片段的,就像他现在看着这个破旧的屋顶一样,那几根稀稀疏疏的梁柱,铺着几片青砖,还有稻草,外面一声惊雷,雨就顺着草缝滴进来,落在脖颈上,滑进脖子里,凉凉的。那一棍子突然落了下来,打在背上很痛,撕心裂肺的疼,他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大街上嚎啕大哭,呜咽着求求他们别打了,就因为太饿偷了别人吃剩下的包子,他那遮不住肚脐的衣服自然也挡不住棍棒 ,抱着脑袋闭着眼睛在一次次重击下,哭的不省人事,他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他不想做人了,好累。 隔壁街上那条杂毛肮脏的狗,也是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活命的。 那狗的毛已经被孩子们揪的稀稀疏疏的了,露出一片片白皮,甚至有些地方还是血淋淋的,结了血痂的地方还夹着毛发,它正低着脑袋在垃圾堆里翻找能活命的食物。 被生下来了,便要千辛万苦的活着吗?嗯,他认为这是在犯贱。 大雪倾盆而下,雪真的很大,大的打在脸上很疼,跟雨点一样疼,不,比雨还疼,像是冰雹,方清峰那时候还不叫方清峰吗,他无名无姓,养他的干爹叫他小娃。他站在一个悬崖上,想跳下去。 干爹来了,说“小娃,你可要活下去啊。” 凭什么啊,我活的这么累,活的这么像条狗,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啊!方清峰看着很深的悬崖,有更大的,更强烈的欲望要跳下去,他在深渊里看到了归宿。 其实那些轻生寻死的人,在最后一刻他们是会后悔的,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他们会用手臂来保护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膝盖先落地,希望能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 然而是没有用的。 后来干爹说小娃不能这样活着,就转手把他卖给了黑子,黑市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若是运气好了,说不定能有一个好的人生。万一被卖给一个有钱的主顾,也比现在在大街上跟狗抢饭吃的好。 干爹是这样说的,那时候在他们这些乞丐里就流传,谁谁被人买走了,真幸福。 是啊,真幸福。 做奴也好,有口饭吃,真幸福。小娃从未觉得人生有什么希望,即使自己的干爹这样说了,他没得选择,被卖掉,他亲眼看着卖掉自己的干爹揣着高兴装阴郁,装不舍的拿着一吊铜钱离开,那一吊钱,能让这老头子在这世上多活那么两 三天。 他被卖给了黑子。 就是那个恨方清峰入骨的黑子。 在黑市人贩子的牢笼里,方清峰度过了比乞丐还难熬的日子,他见过那些菜市场上卖鸡的,在做乞丐的时候,那些鸡被囚禁在笼子里面,供人挑选,一笼子鸡。 被人挑中的那些体型肥大的,贩子就会伸进手去把它抓出来,磨光了屠刀,把鸡用开水烫一遍,把毛拔光了,把鸡头砍下来倒吊着放血…… 跟现在是一样的,小时候菜市场的恐惧一直在笼罩着他,久久不能散去,黑子手上拿的皮鞭就像是贩子手上拿的屠刀,他就是砧板上的肉。他眼睁睁看着黑子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饶了他,黑子低声下气的模样,他哪怕把脑袋磕破了,方清峰还是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他想要黑子去死,他怎么也看不清黑子的模样了,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衣服长 的很温和的人,在劝说着什么。黑子痛哭流涕,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做乞丐的那时候,因为偷吃了一个别人吃剩下的包子,而被打的半死,那时候哭死在街上。 黑子的悔恨在痛哭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砍了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他爬了一整条街。 像当年那隔壁街上那条狗一样。 马车缓缓走出城门,有人在他耳畔说:“此去平安,一定要小心,路上吃食安睡,皆不比家里,叹兀自珍重之余。见华光顷地,一如暗夜终迎白曙,尚且安心。城门大开之日,必是我迎你们回来之时” 那天夜里更深的风露又凝重,团黑的浓郁森森的在城门之内,秋不冷,却很凉,将沉的心情也跟着难受起来,月光都只倾在城外,离开沧东的路是又明又亮…… 方清峰手突然紧紧的抓着床单,满头大汗,猛地惊醒。 是他常住的那个宫殿,眼前是雕梁画栋的房间,刚刚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人在死的时候可能会看到自己的一声,想到这里他又是一身冷汗,一把撩开被子喊“王大明?来人啊!来人!” 身子很虚弱,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的,连带着缠在身上的被子一起掉下床,在地上滚了几圈,门外是夜,安静寂寥,屋内的烛火噗呲一声灭了一根,还有几根亮着的,一阵夜风,忽闪忽闪的。这地方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安静,方清峰感受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就很害怕,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的时候,方清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想证明自己还没 死,他到底死没死? 他刚刚看到的是自己的一生,现在,是已经死了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一个侍女走进来,用一个红木雕花的精致盘子端着一碗汤药,那侍女长的很漂亮,衣服是白色的,挽着很好看的发髻,慢慢的走到面前。 将汤药递到面前,要喝下,说是能治病,方清峰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世千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感觉上好像认识这么一个人,叫落世千,又接着问“方清峰呢?堂冥呢?青玄呢?” 这些人他都不记得,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就是脱口而出。 那侍女怕是个哑巴吧,她只笑眯眯的看着方清峰,不说话,方清峰很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是爬在地上仰视这个侍女的,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宫殿里没有侍女,因为程辰澈的缘故,他房间里不允许出现女人。 脑子里像是惊起一道闪电,在看向那个侍女,她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温和模样,突然变得凶狠,掰起方清峰的下巴往里面灌汤药,那黑乎乎的汤药直呛人口鼻。 那是……孟婆汤? 方清峰赫然睁大了双眼,很平静,就像一潭死水。 安静的回忆起来,这好像是一个噩梦,又那么真实,虽然眼睛睁的开,但看的就是模糊的一片,这时大脑渐渐回神儿,他依稀分辨出一个人的轮廓。 是几个人。 还有一个小孩子。 祯祯? “醒了。”落世千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楚堂煜拔出那根插在他脑袋里的针,也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还好,命大,只是……”楚堂煜看着落世千,十分凝重的说“这下半辈子,怕是已经废了。” “怎么说?” 楚堂煜言之有畏,不敢在这里直说,冲着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出去聊。” 落世千回头看了眼月堂冥,霍青玄微微敛眸,月堂冥点点头“去吧。”方清峰怔怔的,门一开,夜里一阵凉风吹进来,那风吹在脸上很凉……眸中也有很凉的东西,盈满眼眶,从眼珠子里滑下来,在脸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打在枕头上,湿了耳畔,在耳朵旁边,是水珠的声音。 第四百二十一章 照见五蕴皆空 月堂冥看见了,那滴泪把他的眸子都洗干净了,外面的月亮仿佛没那么亮了,夜里的风也没那么凉了,路也不是那么平坦,石子镶嵌在上面,两旁的树丛在六月里生的很茂盛。这世界好像是假的一样,方 清峰躺在床上,犹叹命中大劫。他的记忆只留在同样是晚上的小溪旁,水很凉,万凡抱着他,在小溪畔。 万凡? 那个说起话来时常惹自己生气的男人。落世千跟楚堂煜出去,门吱呀一声关上,楚堂煜却没有止步的意思,落世千在后面跟了几步,直到走出很远。方清峰的护法宫里有一片花园,是他亲手培育的毒物,有毒的东西长的都很好看,这花园……落 世千 驻足了“你要带我去哪里?才肯告诉我。” 楚堂煜戛然止步,指着花园里的一朵花。那花叫再生花,名字是方清峰取的,再生这两个字绝不是空穴来风,这花有奇效,一株有十二个花瓣,三色红,三色橙,三色浅红,三色深橙。毁一叶则枯三色,一日之内,在生三色。这花方清峰用来治 愈伤口,用来再造筋骨,在生血肉,因来之不易,这花池子里,黑灯瞎火满打满算就数了七八朵,多了没有。 落世千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楚堂煜“你的意思是,用这个?” 落世千脸上稍露惊喜之色,起码还有药可医不是吗,他提起衣衫跨步进去,楚堂煜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的。” 既然你不理解,楚堂煜眸色更深了几分“他这身体,即便是在好的药,造筋造骨,造血造肉的药,也救不回来了。” 不远处有侍卫接近,是禾合的声音,他惊喜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落护法,方护法醒了,门主要您回去。” 醒了?落世千面上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看着楚堂煜“你跟我卖关子呢是吧?你骗我?” 落世千没工夫在这里跟楚堂煜打什么哑谜开什么玩笑,他揣着一张乐呵呵的笑脸转身就想回去看看方清峰,楚堂煜一把拉住了他,呵斥禾合退下。 落世千忽然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他扭头看着楚堂煜“你说实话,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楚堂煜指着再生花的意思就是回光返照,就是药石无灵,再生花都没用了,回光返照在生一次,于方清峰来说是没有用的,依旧改变不了他人之将死的事实。楚堂煜比划了三根手指“三天。” 多一分没有,少一分死不了。 落世千心猛地下垂,刚刚禾合来禀报的惊喜仿佛昙花一现,这一刻他难以承受这个事实“就三天?”“嗯。”楚堂煜说话不留一丝余地,很直白,他完全不管落世千是否承受的了。曾经茅鳞在大街上摆摊算命。在堂煜大夫的医馆门口,偶尔同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楚堂煜唠嗑,说起毒门这档子事来,说起毒门 那四个护法,其中当属落世千的命长,他也是命硬。 而方清峰,注定活不过三十岁。当时楚堂煜不信,他一个活了一百多年还依旧年轻健康的老头子什么时候把命看在眼里了,他不信命,当时还说“毒门这四个护法,就属方清峰老实,他也就在家里种个地养个药材,怎么,还能被自己的药 毒死了不成?” “他是死于刀下的。”茅鳞说。 子母山上的道士从来不信口雌黄,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书本上都是引经据典的算法,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术,又怎么能算错。 死于刀下。 方清峰。 楚堂煜就突然想到了这里。落世千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毒宗现下就万凡一个管事儿的,他从早上忙到晚上无暇顾及江由,直到外面打了三更,他才披上外套打着灯笼想去江由常住的那间房里走一走,江由在做皇帝的时候已经派夏宇把这屋子给清空了,衣服被 褥什么的都搬走了,倒不是缺,就是喜欢用旧东西,就他那个枕头,用了五六年了,他说不用那个晚上就睡不着觉。万凡打着灯笼晃晃悠悠的过去,无意间腰间玉佩坠在地上,哐啷磕碎下一块,万凡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那玉佩,上面有刻江由两个小字,摔碎掉的,刚好是个江字。他低头捡玉佩时,在抬头 ,面前是偌大的宫殿。 偶然还能看到高大浓密的树与树之间高耸的屋瓦,那是宫殿上的青瓦。西偏房是书房,江由常呆在那里,东厢房是客房,每每自己在他那里玩儿到深更,不愿回去,就住在那间房里。 万凡叫了影卫来,说让工匠师傅把这块玉在重新镶刻一下。他一人走进已经很久不亮灯的房间,江由住的那个寝房空荡荡的,倒不是什么家具都没有,反而是什么都不缺。就是很空荡。桌子上蒙了细细一层灰尘,用指尖碰上,指肚就是一圈儿灰。用嘴吹掉,细细 密密的尘土纷纷而落。不同于他刚走的时候万凡每天都来,浇浇花拔个草,在他的屋顶上坐那么一两个时辰,呆呆愣愣的,那时候总是有幻觉,觉得从正门口那里会走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或是夏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问有没有 见到江由。江由总是那样,想去那里也不许人跟着,就去了,出去喝酒玩闹一整天不回来,夏宇就着急的把满毒宗的人都问个遍,有时候正问着,江由冷不丁的就走了进来“着什么急啊,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人家拐 跑了不成?” 就是,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自己不小心一点。 平日里下个雨刮个风,下个雨雪,你都恨不得把被子裹在身上,一到冬日里就穿的跟个球一样,都那样了也没能捂出痱子来,你是多爱惜自己啊。 万凡扯了扯嘴角,终归是凉凉笑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想着要是那一天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不得画上几幅江由的画像,让孩子认识认识这个怎么也不长痱子的叔叔。现下不一样了,万凡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来坐一坐,这房间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来人打扫一下 。 坐了一会儿,他便回去了。萧非不能就这么一直冒充江由坐在大瑶的朝廷里,难熬毒宗自此要改名为大瑶朝廷吗?虽然萧家曾经本就拿着大瑶一半的江山,萧非每每贴上江由面皮的时候,便觉得十分想念,已经叫人给夏宇传了话, 让他速速回来。 月堂冥与萧非说起过大瑶的政事,且同南裕泽往来了书信,大瑶叶氏一脉死的死伤的伤,江由没有直系子女,现大瑶皇室正统血脉,只剩叶桢一人。 叶桢年幼,如何当得起大位。年幼?萧非现在正面临一个年幼的皇帝,就是魏安,萧非不认为像他这样幼小的孩子能用佛经来救赎自己,人的报复心理是天生的好不好,他面对魏安这孩子清澈的眼神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拒绝的,装可 爱装无辜装单纯这种事他在面对自己爹的时候也干过,江由也干过。 萧非就十分不理解“是南裕泽让你来找我的?” “是。” “他信了你说的话?” 魏安不吭声了。 萧非嗤笑“你自小读经书?” “嗯。” “观音心经背一段给我听听。” “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 “行了。”萧非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做人应怀揣大度,冤冤相报何时了。”魏安十分认真,他现在的语气现在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痴傻的孩子,跟前一段时间晋临里相传的什么痴傻皇帝,烂泥扶不上墙的智障是不一样的。 他眸子里的深度,是萧非都看不到底的,要么是这孩子真的自小长在佛经里,要么是,他自小活在仇恨里。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南裕泽的时候,就是这样。 然而萧非有的是法子收拾人。他叫人牵过来一条狼狗,凶神恶煞的,先是给这狗喂了一块生的带血的猪肉,牙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渍,十分凶狠。萧非凉凉笑着说“小娃娃,我没有刁难你,当年佛祖割肉喂鹰,你今日若能掰断一条腿喂 给这个饿了几天的狗吃,我就信你。” “好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萧非像是听了一个玩笑话,他也算是半个混江湖的吧,何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为那就是仇恨。 “你知道什么是道德吗?你想想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的人生本该是什么样子的?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公平吗?你是一个皇帝命,你现在在做什么?求我放了你?”萧非微微笑着“你甘心?” 他本不该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的话的,但这话也是最直白的,是人能听的懂的,萧非的意思是,如果这孩子不肯把自己喂给狼狗,就放了他,如果肯,就杀了他。 能把自己喂给狗,这样的人,萧非不会留。 杀了,也是造福世间了。那孩子直勾勾的盯着狼狗,狗的眼光散发着盈盈的饿极了的绿光,刚刚他看到了,那是一块带皮的猪肉,被他口中尖利的牙齿撕碎,地上还有肉沫,和大片血迹。 第四百二十二章 能和动物对话 魏安在打量那只狗的同时,萧非也在看,萧非看完了那狗撕碎皮肉的全过程,别说魏安,萧非看了都有些冒冷汗,那一整块肉,生生被撕成条。 魏安久久不动身,萧非敛眸,淡淡的靠在椅子上“不敢了?” 魏安看了看萧非,他那眼睛在纯洁,也不会骗了萧非。 若说这孩子是骗人的,也没有那么绝对,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或许是怕了宫廷里的生活,也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疯到极致,也是一种冷静。 但萧非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的。 狼狗好像很通灵性,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它看着魏安,在场的人里,孩子肉是最香嫩的,它皱起恶狠狠的眼睛,打量着魏安,爪子往前走了一步,在走一步。 它脖子上的铁链勒着他的皮毛,铁链的那一段拿在影卫手上,影卫手上还有一段带血的皮鞭,毕竟要管好畜生,就要比畜生还要野蛮。 还要不讲理。 魏安倒是很出乎意料的冷静,他的恐惧是仅存在于后退的脚步里,他的眼睛是蛮平静的。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做到这样确实惹起了萧非的兴趣。 萧非蛮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问了出来“你是敢还是不敢?” “等等,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魏安道。 他十分冷静的站直了身子,偶尔还会因为这条狼狗稍稍颤栗,但这并不影响他跟萧非说话,他甚至舌头都不打结“我若是真喂肉给这条狗,您真的就能放了我吗?” 萧非点头“君子,九鼎之言。” 魏安微微一笑,像是……好吧刚刚萧非有一种错觉,他那副自信的样子像是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想到这里萧非都要嘲笑自己了,他平日的课业也涉及佛教,不知道为什么,像萧非父亲那一辈,在江湖 上混的久了,老了,就开始信佛。 魏安慢慢走向那条狗,用小小的肉呼呼的手摸了摸狼狗的耳朵,低声有模有样的跟那条狗说了几句话。轻轻笑着,然后把胳膊放平了,放到那条狗面前。 萧非面上虽是波澜不惊的,暗地里早已经打定了注意,其实被这样肮脏的狗咬一口,也会不治而死,魏安是怎么也不会活过今天的,那孩子…… 接下来更是出乎意料,狗没有咬他,反而收起刚刚带着猩红凶狠的恶笑,伸出大红厚重的舌头来,舔舐着魏安的的手臂,那个只着薄衫的胳膊,湿漉漉的。 魏安满意的笑了,他轻轻拍了拍狼狗的脑袋,说了声“真乖。” 萧非“……”好吧他确实被震惊了,但是自小就被教育任何一件事都有它的道理,所以一定要处事不惊的萧非,兵没有把这份惊讶展现于脸上。 倒是满屋子影卫,都惊呆了。 这孩子,刚刚跟这条狗说了什么? “它说它是一条狼。”魏安对萧非说“在这里被叫成狗,它很委屈。”魏安认真的看着萧非,同时,萧非噎在等着他说下半句话,这孩子说话太有意思了,魏安接着道“我跟它说,我能放它回狼群。” “他就很乖了。”魏安的声音不大,但在没人说话的这间房里,是清清楚楚被人听在耳朵里的,啥,你说啥?这条狗跟你说它原本是一只狼?它在跟你说话吗? 孩子果然是孩子。 他还活在童话里吗?多可笑啊,他在和一个畜生说话。 萧非被他的话说的愣愣的,觉得挺有意思,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你是如何跟畜生说话的?” 虽然这样问有点儿傻,一屋子影卫都不理解自己主子为什么这么傻,还顺着问,这样难道不是被一个孩子耍着玩的吗,关键是萧非还问的那么认真。 或许是他的直觉吧,他觉得魏安这个人有点儿意思,他是实实在在能把一头饿狼给驯服了的,不管他刚刚说的鬼话是真是假,就是想跟他聊聊。 这么个小不点儿,站在面前。 萧非淡淡笑着,等着魏安给他一个答复,魏安一本正经的说“我的母亲教会我的,我自小就能跟动物说话。” 萧非“……”他懵了一下,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在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南裕泽也惊了一下,听到影卫禀报的时候,魏安能跟动物说话?叶青青在一旁比较沉默,她是在看到魏安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一般,但是,他会兽语,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叶青青也 没有预判未来给人算命的本事,就是看出来了,他的出身不一般,他跟南裕泽还有自己是一样的,出生就带着预言。 魏安的出身,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有些离奇。 千这个姓氏是西域巫术的大家族,其后代繁衍于南沼,泊途大陆三分天下,大瑶晋临南沼,巫蛊氏族三分三家,千,午闵,步。步氏为首最繁荣者,当属步明华,大瑶皇朝的国师,测算国运,风水天下 。 午闵氏,其实是巫蛊氏族中最为纯正的血脉,发展于晋临。巫蛊这种术法最先被认为是妖术的,就是从晋临开始。当时晋临的皇帝很抗拒这种旧族的存在。 便大肆持反驳态度,处处与之唱反调。当时一个家族一旦被皇帝厌恶,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流传着巫蛊的纯正血脉的,午闵一族,被赶杀。 巫蛊这种东西太过邪乎,只是这个名头,几乎牵连着所有的神鬼怪,往好了说,是测国运风水,伴在皇帝身侧,是最接近于神的人。但是往坏了说,就是最接近于地狱的人了。 他们遭到赶杀,午闵是大家族,血脉也是错综复杂,但嫡系子孙,在那一代,只有魏安他娘一个女儿。 晋临当朝刘将军,跟午闵氏的族长关系不错,说来很有缘分,俩人一个弄刀剑一个弄邪术的人,竟然因为书墨和胸怀走到了一起,相见甚欢。那时候午闵氏族的族长就隐隐觉得自己家族将要潦倒,便直 同这个刘将军私下往来,且不允许刘将军在朝提起与自己的关系。 后来皇家的御林军杀到了自家的门前,那些对外的将士们手中锋利的长矛刺向了自己人,他们的刀出了鞘必然见血,午闵氏族,大家族,在烧了几天几夜的大火里,随着他们住的房子,一起消失殆尽成 为灰烬。 皇帝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午闵氏族死的就如同几百年前大瑶的端木氏一样干干净净! 刘将军得知午闵氏族全家灭门的时候,不禁感叹起这混蛋的世俗,不被理解的命运了。 巫蛊便是不被大家理解的命运,在人眼里,在大众眼里,只要是有异于自己的,便都是另类,是妖怪,这样说难免不公平,站在我们既定的世界观的角度上,去评判一个未知的事物,我们说它是妖怪, 是恶魔,醒醒吧,那样只会彰显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这是巫蛊氏族族长写给刘将军的一段话,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族长给刘将军留了一笔银财,还有巫蛊氏族的一些书本,知识,还留了一个女儿,一个女孩儿,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刘将军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他按照族长的遗嘱,认认真真的将这唯一的后嗣养大,告诉她她的身世,告诉她巫蛊氏族的血脉,还有留下的那些书本。 可那个姑娘太过善良了,太过娇嫩,她笑起来就像是一汪清水那样明亮,她单纯,她不谙世事,她喜欢划过天空的飞鸟,喜欢安稳的日子,喜欢路过竹林的年少的郎。喜欢用指尖沾着湖面的水,画出波 浪来,激起一圈圈的涟漪,看着那些出神。 该死的命运总是喜欢玩弄人,那个长大的姑娘喜欢上了晋临年轻的帝王,就是魏安他爹,魏宁,她不顾家人反对,女儿家的心思,刘将军便也管不住,嫁了出去。 那时候那个姑娘多开心啊,在喜轿里,面前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亲自来迎接自己进宫,他喜欢自己,他亲口说的。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魏宁娶了南若琪,逼死了那姑娘。 她真的太单纯了,太干净了,她是魏安的娘亲,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刘义。可她还是死了。她不不忍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日夜抱着别的女人睡觉。 她就像一个水晶一样干净,容不下半点瑕疵。 她也没那么软糯,她也很刚强,她自杀的时候,将白色的绸缎绕在脖颈上的时候,她的刚强,不服输,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她从未想过用巫蛊术去害人,曾经每每夜里同魏宁睡觉的时候,她也挣扎过, 身上是父母家族的血海深仇,她每每拿着刀,将要刺入魏宁心脏的呃时候,她就会掉眼泪…… 她选择了自杀。 魏安可能不知道他母亲的故事,也可能知道,他不想活在仇恨里,所以他读佛经,他只是想给自己的灵魂给一个可以依靠的道德港湾。他只是在救赎自己而已。 他没有白眼狼,没有没良心,没有对自己的家人父母亲爷爷奶奶不管不顾,他只是……他还小,他想活着。——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有时候活的清醒,亦是一种悲哀。 魏安尚小,暂且就说他不明白道理。 叶青青便觉得这段故事说出来挺精彩,便讲给了南裕泽听,南裕泽倒是没有多惊讶的样子,他道“有这样离奇故事的人多了,人各有命。只是这孩子到底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不该糟蹋了的。” 他轻轻的看了眼叶青青。 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哦,与其说是什么皇室血脉,你不如直接了当一点说他会些兽语,是个人才。” 南裕泽的母亲,是千氏。千舒窈,千氏是占卜的大家族,可惜南裕泽自出生起就和千氏没什么交集,他除了身上有千氏的血,跟占卜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其实说起来这是一种惋惜,南裕泽也曾去寻找过关于千家的踪迹,甚至查到了当时自己母亲的好友楚慕曦的身上,可巫蛊一族家传的秘术都藏得太深了,无从查起,便是自此消匿。 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千舒窈说,她的儿子,必将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南裕泽就是啊。 叶青青稍稍懂了些南裕泽的意思,问侍卫“魏安死了吗?” “没有。”侍卫道“大瑶皇帝陛下想问问您的意见。” 南裕泽道“留着吧,要是个祸害,将来也是能打下一出好戏的祸害。” 叶青青“……”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落世千在第三天的时候亲手给方清峰熬了一碗粥,他没能把那天楚堂煜说的话告诉月堂冥,也没告诉霍青玄。他一个人愣愣的把锅里的粥舀到碗里,又舀了一勺糖,偶然想起来他是大病初愈,不好吃 甜腻的东西,还好没有搅拌,他又把糖舀出来。 禾合在一旁抱剑看着,看着落世千僵硬又愚笨的动作,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就想把那只碗接过来,落世千不让。 他从厨房走到寝房,这段路途经方清峰的小花园。 落世千在哪地方多看了两眼,恍然就看到以前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挽着衣袖蹲在这里头扛个小铁锹跟个老大叔一样乐呵呵的招呼自己说“这是他今年新种的,肯定会有大用处。” 落世千就会嘲笑他。 这些事本来王大明会做,他偏不许别人碰,自己钻进土里跟个宝贝似的,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别人多浇一滴水都是错。 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清峰正睡着,他刚吃了药睡下,影卫说这时候不宜打扰,落世千咬着牙“他睡前可吃了饭?” “没有。”影卫道“方护法近几日气色虽是越来越好,可总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今个儿是堂冥门主在药了掺了安神的东西……” “怎么能胡乱掺。”落世千责怪道,但转念一想,也就剩今个一晚上的时间了,吃什么药也不重要了,就这么安安心心的走了? 他看着被褥里的那抹身影,他嫌睡的不舒服,翻了个身,身上被子滑下来点,这样就惊醒了他,他睡的本就不踏实,看到了被影卫拦在门外的落世千。 他一只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站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啊。” 这声音很随和。落世千听愣了,愣了半晌,方清峰嗤笑“不敢进?” 没有,落世千端着粥进去了,粥没凉,有他的内力在,影卫甚怪的看了眼落世千,仿佛在怪他吵醒了刚睡下的方护法。落世千便带着赔礼道歉的笑“扰了你睡觉,不好意思。”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方清峰看到了他手中的粥,有些抗拒的戚眉“我不想喝,你端的离我远一点。” 落世千就猜到了是这样,他竭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他床前,把粥放在离的很远的桌子上,打趣笑着说“亏那是我亲自熬出来的。” “你怎么想起这时候来找我了?”方清峰实在不愿意提起那碗粥,他也是实在没有胃口去吃东西。 落世千扯了扯嘴角“……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方清峰苦笑一声“今晚上的汤药里有掺着别的东西,我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睡也睡不踏实。” 落世千点点头“睡不着就吃点儿东西?我觉得你是饿的了。” “……”方清峰眉头更皱了一些。 “好了我们不提吃东西了。”落世千惋惜的看了看那碗粥“我还从没亲手给别人做过什么吃的。” “呵,你烤的麻雀还记得吗?”方清峰像是在回忆很久远之前的事“就咱后山那片林子,你嫌伙饭不好吃,暗地里把厨子骂了一顿,然后拐带着我去后山烤麻雀吃。” “只有油盐。”方清峰无精打采的脸上有了几分生机,到现在想起这件事他都还想嘲笑一下落世千的厨艺,可怜那只连毛都没拔干净的麻雀。 难吃的要命。 落世千一怔“我都不记得了。” “还有你熬的粥。”方清峰咂舌“八宝粥,夹生的米还有熬糊的锅底,即使是冯常远也刷不干净你用过的锅。” 此时此刻,刚刚被落世千惋惜的那碗粥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白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熬的稀烂,上面还飘着一层汤水,水面上飘着油花。 嗯……他是想着白粥终究没有味道太过清淡,就用葱花熬了油,舀了两勺进去,嗯……这是他在把白糖舀出来之后干的事。他觉得把葱花放进米饭里其实也很好吃。 他甚至幻想着要是方清峰吃了自己做的饭就能多活两天…… 方清峰的内心是拒绝的,其实他能吃两口的,但是在看到上面飘着的油花和落世千自信的笑容的时候,好吧他实在没有胃口吃饭。 “我做饭……也是有长进的啊。” 落世千悻悻道“那么久远的事你都记着?” 那些年想精修厨艺当个大厨,然后干出来那些龌龊的勾当的事,落世千早就忘了,他就闲聊一般说道“你还记着什么?” “万凡。”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落世千惊了一下“你说谁?” 方清峰不近女色,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他只是很反感女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而已。他跟落世千差不多,那时候程辰澈就很不理解他们俩的这种想法,甚至一度怀疑他们俩的性取向。 现在……落世千有了余凉,虽然那啥是个磕了药的意外…… 但是方清峰现在口口声声跟落世千说万凡。 落世千怔了一下“我记得,你跟他好像没有什么交集。” 毒门是毒门,毒宗是毒宗,你俩就算做生意也不见面,八竿子打不着就因为南裕泽打了一场仗你就……告诉我你惦记着万凡? 方清峰侍弄了一下腰上的枕头,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很认真的跟落世千说了起来“嗯,是没什么交集,在认识他以前,我以为我这辈子会娶一个女孩子。” 落世千“……是,程辰澈给你的打击太大吗?” 你如实跟我说,是因为程辰澈和十七,还是因为楚堂煜和吴桐!!!那些个不教人学好的混蛋。 “不是。”方清峰道“我的意思是……其实,说不太清楚。” “你喜欢男人我没意见,但是……你能别像个女人吗?” 方清峰“……” “喜欢就是喜欢。”落世千道“这是一种感觉,你不用掩饰。” “不能说是喜欢,兄弟罢了。” “那你看着我。”落世千冷笑“什么感觉?” “……”方清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感觉。” 落世千“……哦?我长的没有万凡好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清峰道“你怎么无理取闹?” “哦,现在嫌我无理取闹了?” “……”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落世千递过去个眼色“明媒正娶还是怎样?” “别闹了。” 落世千也稍稍正经了些,方清峰细细说道“我时日不多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以前的事儿我现在记得特别清,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落世千惊讶之余有些尴尬,还有些伤心,他不想说话。 方清峰就接着说道“就像你刚刚在门外跟侍卫说话,我在屋里睡觉,这种情景发生过十二次,加上刚刚,十三次。”方清峰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这辈子。”他现在完全有资格说这辈子,因为到此结束了 ,没有下文了。 他还想把这十三次都一一说出来,包括是什么时间,是因为什么。 落世千打住了,他说“你真的什么事都记得清吗?” 方清峰点点头“包括小的时候。” “我想听……我不知道的。”落世千道。 或者说,我想听,你想让我知道的,你想留下的,例如,遗嘱。 方清峰本不想提及这里的,他想自然而然的说到这里,当然,落世千说的很隐晦。 方清峰敛眸“没什么好说的。” “你想见谁吗?”落世千已经起身了“我去叫他们。” “我谁都不想见。”方清峰说“他们是不是都还不知道?” “嗯。” “别告诉他们了。” “嗯。” “算了,反正他们明天早上都会知道的。” 含糊不清,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谈话,没有重点,随意的聊了点儿,聊聊以前,现在,不聊将来了,以后一杯酒倒进土里的时候,再聊不迟。 方清峰的平静让落世千越来越难受,他本是撑着一张笑脸来的。 “你知道吗?”方清峰说“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别同人开玩笑 落世千久久没有说话,方清峰谈及自己的母亲,同落世千说道“我还真是一个卧底,我今日与你说个实话,萧千回你可还记得?他告诉我,我的母亲本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以前那些梗在喉咙里久久说不出来的话,如今他也能面带微笑轻易的说出来,反而很轻松,就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轻轻敛眸“后来我爹爹去世了,母亲为谋生计,去了花柳巷的妓院。” “萧千回说,他去买我的时候,我母亲的院子里有一颗铁树,那是父亲留下的,父亲说,铁树开花,他便会回来照顾我们母子。” “他也要母亲,像这颗树一样忠贞不渝。” 说起来很可笑是吗,他的母亲偏偏为谋生计而去做了妓女,方清峰第一次听萧千回讲起这个额故事的时候,泪如雨下。现在,他能好好的讲给落世千听。 落世千始终沉默着。 方清峰又说“我娘亲还活着,我见过她。” 方清峰那年是才刚出生不久的,便被毒宗抢了去,给了街头一个乞丐养了四五年,又卖给黑子,在黑子那里养了两三年,卖给了毒门,毒门养大了他,他如今,也才二十六七岁。 他从来不喜欢跟人提起自己的过往,一来是实在开不了口,二来是不愿意记得那样清楚。有时候想想也挺无奈的。 他微微笑了笑,落世千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好好的听着。 他拉起落世千的手,轻轻握了握“谢谢你相信我。” 落世千脸色未变,眼眶里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有些事在心里憋着是会憋出病来的,说出来就会好很多。落世千眼神迷茫的坐在他门口的阶梯上,静静的等着天亮,楚堂煜进去验尸了。月堂冥站在门口,落世千抬头就能看见,前个有了程辰澈去世,他已经伤心透了,当时那种刀扎进心里的难受跟现在一样, 大脑一片空白,他现在可能一时还想不起来站在门口的那个是谁,浑浑噩噩的说了句“他死了。” 然后起身,与月堂冥擦肩而过。 月堂冥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袋上去,咬了咬唇,冲了进去,在方清峰的床前,揪起了楚堂煜的衣领,却听到楚堂煜说“不告诉你们,是方护法的意思。” 方清峰也真是残忍,让他们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这个消息在一个月后传进了万凡的耳朵里,他那时候正在院子里吹凉风,吹一吹自己的头昏脑涨,拆开那封大瑶帝都暗桩里寄来的信的时候,他正好站在能看见江由住宿的那间宫殿的屋顶。 他低头看了看信,信上说大瑶毒门在办丧礼,方清峰去世了。 他抬头看看那安静的像是嵌在天空中的砖瓦,又低头看了看牛皮纸张泛黄的信。 叹了口气,问夏宇何时回来。 夏宇先收到消息的是跟程鹏聊天的时候,听他说南裕泽同江由新得了一件宝贝,懂兽语。 兽语?夏宇也算是听尽了世上千奇百怪也看过几本机关算术,同街上糊弄人的算命的老头子杠上过,不过 他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过懂兽语的家伙,下意识问“是……南沼的皇后娘娘?” “不是。” “我听说娘娘有一个万僵王灵,你说的可是那东西?” “也不是。”程鹏偷偷看了四周“是个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来历,在营帐里跟一头狼说话。” 世无双大着肚子,缓缓的凑过来“你莫不是瞎说的吧?”夏宇也斜睨着看着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心下忧虑起来,自己着也算是与世隔绝了半年多了,消息都是夏北尧托了程鹏送来的,现在仗打完了,忙的是南裕泽江由他们,正赶着把晋临给分化分化,毕竟 是新收的朝廷,扩土的江山。 说起来,自己也许久没有跟江由通过信了。 他眉目微戚,也不能不搭理程鹏想自个的事,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我了?不是说朝上在忙吗?你这个做将军的……在外面瞎溜达什么?”这时候早已是高升的太阳了,明晃晃的晒人眼睛,还不到正午,热气就从脚底下蹭蹭的蒸上来,他与程鹏同世无双坐在树荫下石桌旁喝茶,程鹏烦躁的说“我自小山里街上野惯了,老是做一些出格的事被底 下人状告一番,那规矩条条立在那里实在烦人,就请了个病假出来透口气。我师父说你在这里。” “你师父?” “旁人叫他天天。” “卫天” “嗯,就是他。” 夏宇淡笑“南沼皇宫里卫字辈的影卫你当认识一个人。” “谁?” “十七。” “谁?” “我只记得他小字是十七。” “他如何?比我师父还厉害吗?” “自然。” “有多厉害?”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嗯……夏宇搜遍了脑海,只说出这八个字来,又充分的体现出了他对文学上的无知,嗯,还记得他说一个叫茅鳞的女人从天而降把江护法压在身下吗…… 门外一阵马蹄声,其实离这里还有五六里远,夏宇听的真切,很急促的马蹄声,他一怔,这时候骑马来这里的,八成就是找来找自己的,就问程鹏“你带了尾巴来?” “没有啊。” 安全起见,他让程鹏先躲了起来,将院子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没想到那马跑的那样快,就程鹏闪人的功夫,就来到了门口,看这意思是八百里加急的战马。 送信的,不会是南裕泽吧,是江由!是主上? 夏宇略激动的跑到门口给人开了门,那人是个穿个黑衣服背着一把剑的小伙子,干净利落,腰上垂着一块玉佩,是……毒宗的影卫,看这样子,应该是南沼毒宗总部的,他应该是伺候萧非的。 夏宇冷静下来,后退了一步。那人刚抬起的胳膊还没来的及敲门,这时候蛮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冲夏宇点点头,夏宇侧身,请人进门来。 这小伙子他看着眼熟,却总叫不上来名字,本来他就不擅长记人名字,在毒宗只是混了个脸熟。那人突然止步,走在他身后的夏宇也怔了一下“怎么了?” “你是夏宇吧?” “是啊。” “万护法叫你回去。” “现在?” “嗯,即刻动身。” “什么事?” “……”相对无言,夏宇看这人越来越面熟“你是木一?” 木一便很高兴,但也不敢太过高兴,就利索的点点头“是,万护法要你现在就回去。” 这么着急,夏宇心下一沉,本想问问为什么,却也不敢开口,木一匆匆的打量着这个住处“你没跟宗主住在一起?” 木一看到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挺着肚子在屋门口站着,那女人他认得,万骨坊的坊主,他有一瞬间的愣神,怔了一下“这是……” 夏宇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连忙横在世无双身前,遮挡住木一的视线,含糊的应付着说“妻子。” 木一是惊讶的,他一把推开夏宇“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夏宇咳了一声“这个……江护法知道的。” 江护法?木一打量着夏宇“你,你还不知道江护法他……” “怎么了?”夏宇问。 可能木一的话本来就不掺杂什么情感,说起来调子都千篇一律的冷,夏宇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木一静静的吞了口口水“你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 “小半年吧……”夏宇道“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跟你回去。” 世无双手骨硬了一下,她疑惑的走过来“有什么事现在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回去?毒宗上上下下就差夏宇一个人吗?” 木一始终看着夏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夏宇一愣一愣的,他根本就不明白木一在说什么,他是一路奔波劳累,过来使坏了脑子吗?都在这里说些什么? 木一见夏宇现在这幅痴傻的样子就很生气“看来你在这里的日子过的还蛮舒坦。” 夏宇纵使在不懂他想要说些什么,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八成是毒宗遭了什么大事,独独他在这里过着清闲日子惹了上头人不高兴了。 “你以后不用跟在江护法身边了。”木一道,他凑到夏宇耳朵边,低声说道“他已经去世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萧非,万凡,木一,木七,还有……夏宇。 夏宇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推开他,大声质问“你说什么?” 刚刚世无双并没有听见他们俩在说什么,现在看见夏宇这么大的反应,在树上蹲着不敢出声的程鹏,啪叽一下从树上掉下来,也跟着掉下来几片细嫩的叶子。 跟着这重重的一声一起落地的,还有夏宇的信,他又一次从木一的口型中分辨出了那句话“江护法不在了。” 他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明明程鹏在说江护法和南沼皇帝在朝上处理政事啊,你刚刚说什么?你一定是来吓唬我的,我现在就回去……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烟雾一样在脑子里四散,然后又一阵清风给吹醒了,他一把揪起木一的衣领子,将人给提起来“你知道同人开玩笑的下场是什么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很清奇的定亲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木一十分认真,他那张脸,雷达不动的僵硬,夏宇心沉了沉,狠狠的盯着他,木一微低了低脑袋“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才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但这句话里没有几分愧疚,严格来说,他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世无双见夏宇脸色不太正常,拉了拉他的衣袖“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夏宇盯着木一,木一又看向世无双,一腔的怒火想责骂到这个女人身上,万护法为什么要召夏宇回去啊,毒宗有规矩的啊,江护法走了夏宇就不能活着。 喉结动了动,木一又看着夏宇,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你收拾收拾东西吧。” 夏宇轻轻嗯了一声,世无双转身回了屋子,紧跟着夏宇也回来了,木一独自一人在外面等着,程鹏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了的膝盖“你,你是谁啊?看样子不像是个来报喜的啊。” 木一斜睨了他一眼,不吭声,跟夏宇一样,安静下来,冷下来的时候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疙瘩。程鹏也不给自己找麻烦,晓得这种人不好接近,就不追着问下去,一瘸一拐的往屋子里走去,木一看着他,他走几步回一下头,回个头就打个冷颤,一时没注意眼前,脑袋磕在了门上,木门哐啷一声闷响 ,他尴尬的嘻嘻笑着。 世无双在收拾东西,夏宇站在一旁,一脸的阴晴不定“你,你别跟我一起走。” 世无双怔了一下“江由出事了?” “……”夏宇沉了沉心思,上前两步夺过她手上正叠着的衣服“别问那么多,我先走,稍后会联系万骨坊的人来接你。” “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夏宇匆匆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来塞在布包里,留世无双在一旁发愣“到底怎么了?” 夏宇又随手装了几瓶伤药,将包裹系到自己身上,拉过世无双来轻轻亲了一下“等我。” 他转身就走了。 世无双踉跄几步追了上去,说“还有四个月就出生了,她是个女孩儿。” 夏宇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嗯。”“毒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木一说“万护法的性子也很好。”他看了看夏宇,夏宇同时也往这边看过来,四目对视,木一又慌慌张张的收回眸光“或许情况不会那么差,萧宗主都没有追究你的失职不是吗 ?” 夏宇看着木一,目光呆滞了几分,人也僵硬了很多,他脑子里有一个弯一直转不回来,他曾跟江由说,有我在,就一定会守护主上安全,主上就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影卫规定了不能娶妻生子的。他的呆滞和僵硬,似乎一直在神游之外,是身边这匹马儿载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走吗?他打了个响指,夏宇眼里散漫的光才有了一点点焦距,木一道“你别这样,我认识你的时间比江护法认识的更长, 我知道你不是背主弃义的人。” 夏宇不搭理他,马儿往前走。 木一说“其实你早就不是毒宗的影卫了。”夏宇以为木一在讽刺他,但是这句话让夏宇清醒不少,自他和世无双在一起,就已经不是了啊,他微微怔了一下,木一跑到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就在去年秋天的时候,江护法就把你从毒宗除名了,现在 的文渊阁已经没有你这个人的记录了。” 什么意思,夏宇懵了半晌“你说什么?” 就是去年秋天的事儿,江护法往家里捎了一封信,说撤掉了夏宇贴身影卫的职务,原本夏宇的命都是江由的,江由怎么说都是可以的,自那以后,文渊阁里调出了夏宇的档案,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 什么意思,就是夏宇现在去毒宗,是连门都进不去的。 夏宇懵在原地,听木一讲这件事,木一知道的也不多,他去年的时候还去文渊阁问了管资料的那个堂主,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 前段时间万护法虽然说要把夏宇召回来,主意没说是什么。 木一道“江护法可能是想保护你吧。” 以江由皇帝的处境,夏宇又有了世无双,江由便不必把他留在身边了,放走岂不是更好……叫夏宇回来,也不是回毒宗,是去大瑶,之前江由在的时候,政务都是夏宇协助管理的,现在萧非忙,朝 中的事近段时间只是木七一人在打理,木七没什么经验,该如何做完全不知道,万凡就想起了夏宇 ,让他回去教教,巧的是,夏宇初到大瑶那一日,万骨坊也把自家主人接来了大瑶。“那肚子里的,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祯祯的手总是忍不住往余凉肚子上摸,在落世千屋后的竹林里,哪儿有个小竹屋,以往是办公用,前几日落世千叫人把书都挪了出来,给余凉安胎用,又是六七月里 的好天气,就是蚊虫很多,烦闷之际,祯祯便凑了过来。 “妹妹。”余凉看着祯祯,说话有些僵硬和生疏。 她这应该是第一次正儿八经面对面的见叶桢。 以前都是跟着落世千见过一两次,她近日着了风寒,身子骨不大好,在这万毒山上有些怕生,又正缝上方清峰去世,她就很少出门。 这孩子长的确实可爱,但到底是王族的血脉,又是真金白银养出来的,小小的年纪,那股子气势就出来了。 “那她能跟我一起玩儿吗?”祯祯问。 余凉被问懵了“可她还在肚子里啊。” 听到外面侍卫说参见落护法,余凉便从石头凳子上站起来,果然那条路上就有白衣的身影,落世千自是听到这里的对话,甚怪的过去抱起祯祯来“瞎闹什么?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瞎闹。”叶桢挣扎着从落世千怀里跳下来“娘亲说,我很快就会有小伙伴了,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余凉微微笑了起来,叶桢说很漂亮的姑娘那时候,声音里都带着高兴,落世千有听霍青玄说,祯祯想要一个小伙伴。 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不好管教,落世千当时就说,余凉怀的是个姑娘。 落世千的孩子,当是很好看的姑娘吧。祯祯就一本正经的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枚小玉石头来,上面仔细拴着一根红绳,那玉落世千认得,大瑶国库里的东西,到了晚上,在灯光下,能瞧见里头的游丝,像是星星一样散落着,还能映出水一样的波 纹来。 祯祯出手倒是大方,他跟落世千说“那这是我的见面礼,以后这小姑娘要跟我一起玩儿的。” “……”这……落世千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是他收到的最清奇的一份……定亲礼物了,余凉从祯祯手里接过这块儿玉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实在是特别的可爱。晚上落世千说带余凉去吃点儿好吃的,就是山下他常去的那家客栈,路上与余凉谈起这件事,落世千就笑着说“祯祯这孩子怎么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成日里的哭闹,下着雪就在雪地里打滚,谁都 哄不好,那时候我就断定,这孩子长大了铁定比程辰澈还不好管。” “我以前从马队里听说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余凉说,她也是憋了很久才敢说出这些话来,她笑道“他们说你是个头上长犄角的恶魔。” 落世千“……你爹爹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很难管教,就像你现在说祯祯一样。” “也可能就像你以后说我们的孩子难管教一样。”落世千笑道。 很巧,他在这家酒馆里遇到了夏宇。 一进门就瞧见了的,他坐在角落里,和一个男人,俩人正说些什么,落世千想想便觉得好笑,好像以前也在这家酒馆里遇到过夏宇。 几乎是落世千一进门,夏宇就感觉到了,气息不一样,那些会武功的和不会武功的于夏宇来说,就像区别男人和女人一样简单,当然不排除一些人妖。 夏宇回头看了一眼,一眼看出是落世千来。 落世千就走了过去“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刚到这里。” 落世千见夏宇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很面生,没有见过,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影卫无疑,算算时日现在世无双的肚子也该跟余凉的一样大了,夏宇万不该在这种时候带着世无双从晋临奔波到这里。猜测归猜测,落世千还知道一种缘由,就是江由去世的消息,现在大瑶朝上的那个可是毒宗正儿八经的主子,这是前段时间落世千跟月堂冥说起过的事儿,别看现在关系处的融洽,都是因着南裕泽打的那 场仗。等时日一过,毒门危不危险得看运数落世千微微点了点头,找了个清净地方同余凉坐下,余凉虽然跟落世千在一起很久,但是半点不知道朝政上的事,也不晓得毒门的什么事,一来是她因着怀孕初期吃了毒药,导致孕期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落世千就想着这些事以后慢慢说也不迟。 更巧的是,夏宇遇到万骨坊的仇人了。就在吃饭的这家酒馆里,说书的刚把手中板子一拍,一人就腰间别着大刀,霸气侧漏的走过来问夏宇世无双的下落,他说他手底下的人在晋临见过他们俩,猜测俩人是夫妻,奈何查不出夏宇一点儿背景来,一路从晋临跟到了大瑶,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今个晚上提着刀就上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你不要想不开 还是那句话,气息不一样,会武功的和不会武功的对于夏宇来说就像是区分男人和女人一样,那汉子把自己腰上的大刀一把摔在桌子上,哐啷一声闷响,店里的人都往这边看来。夏宇和木一同时怔了一下 ,桌子上突然被摔一把杀猪的大刀,搁谁谁能镇定?当然他知道眼前这汉子有几斤几两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开门见山的说的那么实诚。 木一扯了扯嘴角,看向夏宇“他问你和世无双是不是夫妻。” 另外,他还说了他查不到夏宇的背景……笑话,要是那一天大街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查毒宗的影卫,那毒宗妥妥的完蛋。 夏宇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事吗?” 那汉子一掳袖管子“兄弟们进来吧,就是他。” 然后哗啦啦进来一堆人,但是很尴尬的是在这家酒馆里吃饭的人并没有被这个气势吓跑,一个都没跑,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八卦的气息,余凉拉着落世千换了个很好的能纵观全场的地方…… 这里离毒门不远,又是个老酒馆了,就从酒菜的价钱上来看,能住在这里的八成都是拔过刀见过血的,在怎么说,也是拿钱买过乐子的。 所以多数人的脸上浮现的,是有趣。 夏宇缓缓站起来,木一还坐着,一眼过去大概数了数,有七八个人左右,光着膀子的有两三个,肩膀上有火焰纹身,余凉说,这是火刀帮的几个兄弟。 火刀帮?落世千没什么印象“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晓得,大瑶三九峡以北,南沼途洲以南,都是他们收保护费的地方。” “南沼途洲在往南就是海了啊,海外面就是大瑶三九峡,中间也就隔着两三座山几百里土路,这往哪儿收保护费?”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捞途洲海里的鱼得给保护费,山上的果子药材都是他们的。” 落世千“……”突然觉得以后自己也可以占一个山头当大王。 “咱们火刀帮,按理说是不该闹到这里的。” “那你还闹到这里。”夏宇只是随口调侃的一句,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火刀帮,其实稍稍调查一下就知道,他们在下面那些大大小小一堆帮派里还算是出了名的。 “呵,你抢了别人的女人!” 夏宇“……” 木一“……” 落世千“……” 余凉“……”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那汉子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夏宇就意识到这里可能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地方,就拉着看起来像老大的那汉子,上去就是一拳,然后……就打起来了…… 在一旁一边看人热闹一边不明所以喝酒吃菜的群众们这才散掉,但是都围在这个酒馆门口,整整围了一圈。 落世千和余凉在原地看夏宇打架,顺便注意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和夏宇一起喝酒吃饭的那个,他是一个影卫而且武功不在夏宇之下,但是他在旁观,可能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吧。 以一敌多,这空间狭小,旁人众多,夏宇……有些吃力。 他背后有一个人的刀刚好举在他后脖颈处,看情势若是砍下去就会砍到他背上,是重伤,落世千随手从桌子上抄起一根筷子掷过去。 那个刀,刀背有一个小拇指那样厚,在汉子鼓足了气抡起来的时候,横插过两根筷子。其力道直接把汉子也震翻了,那刀被扎进木柱子上。 一根筷子是落世千扔的,还有一根,是木一。俩人看见刀上另一只筷子的时候,下意思对视,不少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都惊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刀帮的人,手上动作都停了,直勾勾看着那个被木筷子穿透的刀,又看向木一,还有人注意到落世千也动 手了。 夏宇也看向这边来。 木一是吃饱喝足了才动手活动活动筋骨消化一下的,这是他自己说的,顺便找了问店掌柜的要了几根绳子麻利的把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给捆了。 这下那些吃瓜群众才晓得是遇上高手了,纷纷散掉。打不过还喊不过吗,那人可能是从没受过这样被捆的委屈,毕竟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就冲夏宇说“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万骨坊的世无双跟我们家帮主堪称青梅竹马的情分!那个不知道世无双的那点儿破 事儿!!” 落世千凑过去,跟余凉说“你猜他会怎么死?” 余凉“我觉得大家应该坐下来好好聊……” 她话还没说完,夏宇一剑捅进他心窝里“抱歉我不想知道。” 众人“……” 落世千满意的点点头,跟余凉说“我在来跟你打个赌吧,要是你输了,以后你生气的时候给我个机会问你为什么生气。” 余凉“……赌什么?” “赌夏宇会不会把他们全都杀了,只字不提刚刚那些话其中的任何一个字眼,但是,他背地里会去查。” 余凉斜睨了他一眼“你知道吗,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暴露你曾经用过的卑鄙手段。” 落世千脸色一僵“没有啊,这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 “哦?” 落世千“……”他默默撇过脑袋,去看夏宇。 果然,夏宇一个活口都没留,落世千表示自己又一次猜对了别人的心理,木一就很不理解了,以他一个没有老婆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他问“你为什么不留个活口问清楚呢?” “我相信无双。”夏宇利索的把自己的剑放回剑鞘,向落世千这个方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很潇洒的踩着尸体走了,木一在原地愣了一下,也回头看了眼落世千,落世千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木一“……”他紧忙跟了上去。 十七这几天心情不大好,他基本不出门的,月堂冥每天都会来陪他,在忙也会来,晚上在这里住一夜,他打算等十七生出这个孩子,就向大家说是领养的,然后,他就光明正大的娶了十七。 嗯,对,就是这样。但他晚上如往常一样半夜忙完摸黑爬上床的时候,他是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了一身干净睡衣才爬上来的,然后钻进被窝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被窝有点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然后空荡荡的,等等,十七呢 ? 他一个激灵从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十七。” 一影卫敲门“门主,十七出去了。” 他急忙撩开被子,冲出门去“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那里?什么时候回来?” 影卫一时惊慌,扑通一声跪下“刚,刚刚,没走远,就在后花园的厨房里。” 月堂冥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没影了。后花园的厨房灯火通亮,他还未进门,先从窗户上看到一抹影子,透过里头亮堂的烛火,映出十七的侧脸来,他手上拿着一把菜刀,他正在仔细端详着刀锋,那利刃反了烛火的光,映在十七双眼之间,月 堂冥在一边看傻了,那时候他不知怎么就看到了十七的眼神是绝望和没有生机的。 他吓傻了,他忘记了自己面前是窗而不是门,他直接撞了进去,从窗户,冲进去想踢开十七,让他松掉那个刀,很短的时间,他想起了十七身子不便,就猛地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直接让刀锋嵌在肉里。 十七吓的脸色一白“你做什么?” 月堂冥咬牙,慢慢移开手臂,刚刚那个刀离十七只有一个胳膊的宽度,刚好,砍进他的手臂里,月堂冥脸色苍白“来人啊。” 外面来了几个影卫,原地处理伤口,十七在一旁是懵逼的,他道“你干什么?你疯了?” “你……”月堂冥看着十七,他眼里尽是焦虑和不明所以,他的右手上,掂着一个螃蟹。月堂冥还是没有转过这个弯来,他还是以为十七想自杀,他昨天晚上就觉得十七不高兴,前天也是,今天直接拿刀对着自己的脸,月堂冥一想到这里救很委屈,接着说“你……你别生气,你要是委屈跟我说 啊,你别想不开啊。”明明他自己都很委屈,明明他那个摆了一天冷酷邪魅张狂不可一世的脸,到这里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还很委屈,十七支支吾吾了半晌,在决定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但是十七看到旁边在帮他处理伤口的影 卫在笑,他就决定不要把这个难以启齿的真相告诉他了。 其实十七只是在思考怎么做螃蟹而已,该从那里下刀了什么的,因为一直做不好,所以看起来就有些不高兴。 这是后来月堂冥同落世千说的,他说十七这一段时间很抑郁,总是不高兴,落世千就很无语“……怎么,他也有月事?” 月堂冥“……” 至于他是怎么把十七的肚子搞大这种事全世界也没几个人知道,楚堂煜吴桐算两个,大夫算一个,那满院的影卫也是将要死的,这么算下来,还真是没有几个知道的。 要不然,他真的没法向南裕泽解释怎么把十七的肚子给搞大的。 当然落世千也曾经问过,怎么几个月都不见十七,月堂冥说十七闭关练功去了,落世千“……”嗯,这个理由还可以,让人无从辩驳,当然吴桐那个守不住嘴的家伙,月堂冥有派一个影卫日夜跟着,上厕所也跟,只要提及一个字,立马打包捆了送刑房。 第四百二十七章 高处不胜寒吗 夏宇在入宫前去接了世无双,一路奔波劳累,她那大着肚子的身子好歹是有些折损了,夏北尧说她路上挺好,本来习武之人身子骨就不会太差,快生了吧,快了。夏宇轻轻揉着世无双的脑袋,阳光下的街 道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屋顶上,街市的摊子上,很暖很软。 木一在一旁看着,轻咳一声“入了秋了,住客栈总归是不大合适,毒宗在大瑶帝都有一处宅子,我找几个兄弟来接你。”夏宇已经不是毒宗的人了,他不保护江由也不是贴身影卫了,毒宗的东西他动不得,但这话由木一说出口,也算是合情合理。夏宇是不太好意思的,本想直接买一栋府邸来的妥当,但转念一想,离了毒宗 ,他是连经济来源都没有了。 夏宇没说话,木一知道他的难处,二话没说把世无双安排妥当了。 夏宇下午去皇宫的时候,木一说现在是木七在朝中撑着,木一简单的说了一下江护法是怎么去世的,夏宇沉默了一路。 夏宇本也是木字辈的影卫。木字辈中有少数人是有机会被选中保护宗主安全的,他是木字辈中最小的一个,木九,曾经是。 后来犯错了,他的故事里,他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毒宗的,后来长到七八岁的时候,江由来了,毒宗里的主子们都知道江由的身世,便是作为护法培养的。江由小时候在毒宗不学无术,整日痴傻的呆坐在窗户旁,一坐就是一下午,一上午,一整夜。他可能是在想那个女人,也可能是在想那个在黑市里养着他的男人,那个……像是别人口中的娘亲一样,温柔和 蔼,笑起来像后院开的花,像是街上透过光的冰糖葫芦,像是……母亲。 血缘关系,有些人只需一眼,那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 他在怀念,不晓得是留恋那份感觉,还是在留恋那个女人,都一样的吧,他只是渴望有一个母亲而已,那时候夏宇几乎每天都会路过他的窗前。夏宇也问过自己的小伙伴“他是谁?” “护法大人。”旁人说“将来会是的。” 有些人生来注定有自己的命数,江由便是那样。他没有皇子命,却有皇帝命。 有一次夏宇又路过,江由叫了他一声,问能不能帮忙把风吹出去的纸鹤捡回来,风把它吹到树上了。真是一个怪人,夏宇心想,那时候他还没有学到轻功,只是会些扎实的基础功。但他将来是主子啊,夏宇就放弃了吃午饭的机会,爬到树上去拿,那是一个很小的纸鹤,小的在绿叶中根本就看不清楚,就 像人处在乱世中一样不起眼,夏宇竭力想要爬的更高一点好不费力的拿到那个纸鹤,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很高的树,摔坏了身体。 按照毒宗的医疗水平来看,能治,但他没有资格被救治,死了就死了吧,自然会有其他的孩子还填补他的位置的。 江由从屋子里跑出来,抱起他来把他送回暗殿,送到他的住处,江由以为只是昏迷,睡个一两日就无事了,顺便跟他们头头请了个假,岂料夏宇一躺就是半个月,暗殿要着人处理了这个吃白饭的人。 只是因为一个纸鹤啊,不该毁了人一辈子的,江由便说,这人送到我那里,我亲自来救。 江由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学东西的,他在照顾夏宇身体的时候听夏宇说在暗殿,笨的人是会被处死的,是没用的,夏宇无心谈笑之言,让江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用的人,活着也是没有用的。 后来木九改名为夏宇,被江由挑做贴身的影卫。江由一直都以为自己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哦,他指的是他的身份,直到那天大瑶皇帝的仪仗队出现在家门口,那抹明黄色的金靴踏进门槛,那碗里清水中的两滴血融合,皇帝认了他,做江王……他本姓叶 。 在他坟前,那还是一个无名坟,因为理论上江由还没死,外面的大好河山还是江由的,现在朝上龙椅上坐着的也得贴着江由的脸。夏宇静静的站在坟前,一声不吭。 木一也在一旁静静站着“节哀。” 其实节哀这两个字挺无奈的,不知道夏宇是何等感想,木一是除了这两个字,在也说不出其它的来了。 土丘旁有一棵树,树上掉下来两片叶子,叶子会在土里腐烂,然后,这一年就过去了,春来了,树上会在长出两片新的叶子,冬去了一年又过去了。 江由可能会在这里躺很长时间,长的,只剩一堆骷髅吧。 待晋临那边的事情处理完,该杀的前朝杀的干净,关于晋临的史记也收录好了,南裕泽就盘算着回南沼了,晋临一分为二,靠近南沼者归南沼,靠近大瑶者归大瑶。 划分的一清二楚。六七月份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南裕泽不打算动帝都,帝都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兮洲,只是后来定为南沼帝都,就没有人在说过兮洲这个名字了,帝都这两个字喊着喊着,大家就忘了它本来的 名字了。 南裕泽也是查了史记才知道,它曾经是兮洲。 南沼里曾经最出名的四大洲,途洲江水,兮洲皇权,番洲绵山,尹洲仙。 尹洲是岳城,郸平那一块地方,风水好,属尹洲地方,尹洲仙的意思就是这样了。 叶青青听他讲这些就产生了一种南沼疆土特别大的错觉。顺势问了他一句“你可还想一统江山?” 南裕泽同叶青青正在回家的路上,卫天早已回去打点。南裕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还好,你觉得我和萧非打起来,那个会赢?” “……”这个……叶青青还真不好说。萧非本身跟南裕泽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就看之前万凡与南裕泽的态度就知道了,南沼皇室一直都有不沾染毒品的规矩,但是很巧的是三个皇室都跟医术三宗有密切关系,叶青青并不认为这么复杂的关系下 ,南裕泽能打得赢萧非。 换言之,萧非也不一定能玩儿的过南裕泽,叶青青劝他“你若非要了天下的话,便是愈高愈孤寒了,那句话听过没有,高处不胜寒。” “没有。”南裕泽想也没想,确实没有。 叶青青无语了一下,可能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写这样的句子,就纠结了一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意思,说道“就是……” “我大概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南裕泽一脸不以为然“就是高位上的人很孤独。” 南裕泽扯了扯嘴角“可是我觉得这句话有毛病。”他用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实来讲“我以前落魄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朋友,也是很孤独的啊。现在我在高位,有你也不孤独啊。” “……秦桧还有仨好朋友呢,你曾经落魄的时候不是还有程辰澈吗?” “程辰澈当初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可你们也是朋友啊。” “……” 南裕泽哑然“我们好像不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哦……”叶青青缓了缓“嗯,你是怎么想的?” 南裕泽沉默了一会儿,叶青青正想开导他,南裕泽突然开口“我,想回家,正寒呢?” 叶青青看了看马车的窗外,天还没亮,他们是连夜赶路的,叶青青微微笑道“还没醒呢,最近手脚都不老实了,闹腾。” 那孩子正睡着,在梦里咋咋舌,傻傻笑着。 夏宇是直接问起世无双的,问可记得火刀帮,世无双一怔“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的,我怕你生气。” “……”夏宇,他的直觉告诉他背地里查比明面问来的厚道,但是他还是明面问了,这样会不会伤害世无双的感情啊?他想着,好嘛世无双都那样说了,夏宇还是在想这么直白的问会不会伤害世无双的感情。 世无双沉了沉心“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也不要冲动,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你前面铺垫越多,我越容易误会。”夏宇一本正经的说。“我小时候被他们帮主抢去做压寨夫人,我父亲那段时间忙无暇顾得上我,觉得我那样的性子自个肯定会找机会逃出来,岂料那个鬼的火刀帮的帮主当天给我办婚礼,我咬了他跑了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跟别 人说他丢了一个青梅竹马的老婆。” 夏宇“……你爹,是亲爹?”“是的吧。”世无双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其实我一直想回去收拾火刀帮来着,我爹在的时候让我不要惹事,学习四书五经做个大家闺秀了啥的,后来我爹死了我接手万骨坊,一直都没空。这件事耽搁下来,就 遇上你了。” 其实你从天而降泡到我澡盆子里的时候,我才刚当坊主没多久,在说了,火刀帮离我那么远,费尽心力劳民伤财的跑去灭人全家……不太值得。夏宇在问这件事之前劝谏了自己,无双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她说出什么,都不要生气,要克制住,克制住,结果世无双这么一通平淡的话下来,他莫名有乐怒火,他想宰了火刀帮那些兔崽子们。 第四百二十八章 名字怎么来的 世无双在说这些话之前,说了让夏宇冷静一点,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生气的时候就喜欢…… “啪”一声脆响,瓷杯碎了。 简直欺人太甚。 世无双倒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火刀帮在你们这个层面上并没有什么名气啊。” 火刀帮跟毒宗,差了很远,夏宇怎么着也不该跟他们扯上关系。 夏宇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他们那个寨主对你念念不忘,欲图毁掉你的名节,然后就在在他们那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散布你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还找到我这里了。” “什么时候?” “说是从晋临开始就跟着我了,一路跟到了这里,在毒山下的酒馆里见面了。” 世无双本是很认真的在解释这件事,为了不让夏宇误会,现在见夏宇认真起来,就有些好笑“你紧张什么?你怀疑我?” “我没有。”夏宇摇摇头……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月堂冥扯着一个十分尴尬的笑脸,看着落世千“我觉得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你单独分析一下这个名字,晨,和博。” 月堂冥翻了翻手上的书“晨是早晨,代表希望和曙光,还有未来,一切的起点,是明熙,朝阳……博,渊博……” “好了你闭嘴。”落世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是问这两个浅显的字有什么浅显的寓意,我只是想说这两个字不适合放在一起连读做名字用。” 嗯,晨勃,博。 “……”霍青玄无语了好一阵子,听落世千说“我觉得祯字就不错。” 王国克生,维周之祯,那时候叶祯取名字的时候其实取的是维祯两个字,但大瑶皇室向来是单字名,丢了维而取祯,是吉祥的意思。霍青玄笑了笑“余凉可有什么主意?” 余凉手上正拿着一本佛经,经文上都做了注释,且有细的朱砂笔写了典故由来,密密麻麻的一本,这是毒门共用的书房,里面藏书定然不少,只是这本,尤为仔细。 那是方清峰的书,他那时候闲着无聊,夏日里在书阁避暑,为求静心,找了经文来念,念着又觉得很有意思,就查了很多相关资料仔细做了批注,他那只是佛教十三经,他读的更多的还是神农百草。 落世千示意,霍青玄就去拿了过来,清峰的遗物全然是她来整理的,这本就是遗漏了,霍青玄刚拿过来,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来,纸上写着一句诗词。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画满楼。 方清峰作何,写这句话? “就叫安满。”落世千道,余凉肚子里的孩子,安满。 余凉虽觉得这字好听,但不太理解其中意思。月堂冥也杵在那里“什么意思?” 可能这两个字天生带着温和的意思,不是那么犀利,霍青玄反而很喜欢,落世千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清峰偶尔一次同我喝酒,那夜刚好十六,月是满月,他跟我开玩笑的说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一个取安,一个取满,安全,美满。” 很简单,方清峰说,不奢求什么雄霸一方,什么江山万里,什么镇国安邦,幸福美满挺好,挺好。 方清峰可能在这里,落世千微微扯了扯嘴角,“安满吧,挺好。” 落安满。 当时是挺好,可是后来临盆那一日却不是这样的,落世千觉得安满这个名字适用于男孩儿也用于女孩儿,可是,是个双胞胎。 就在寒露的那一天,草上蒙了一层白霜,祯祯带着刚过了一岁生辰的正寒在门口问正寒的爹爹“余凉阿姨是不是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南裕泽嗯了一声,叶青青淡笑“刚好,一个叫安安,一个叫满满。” 世千并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他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啊,连醉酒后的方清峰说了安满之后也嘲笑他“可我并不认为你整日揣着这样冷冰冰的脸会有什么姑娘喜欢上你。” 就更别提有孩子了,那时候都不敢想,自己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落世千只好扯了一个僵硬的还算带着点儿幸福和期待还有甚怪的自嘲的笑说“我认为我长的不差,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的。” 这时候他又扯了一个笑容,幸福和期待中带着点儿僵硬,天知道他内心有多纠结,就像全身的神经团在了一起,他道“嗯,安安,和满满。” 男孩儿叫安安,女孩儿叫满满 祯祯后来说,他之前从未见过世千叔叔眼底直达内心的笑,他是真的很欢喜,就像自己在几年后第一次给满满买礼物,将糖葫芦递给她的时候那种忐忑和激动,又像是她很喜欢这个礼物,她咬了一口,那时候自己的开心,是一样的吧? 南裕泽还在想为什么见不到十七,明明月堂冥在这里啊,他还在慢慢有了程辰澈的记忆,虽然很少,偶尔会想起曾经和谁吃的那顿饭,大多数记的还是菜名和姑娘的手,腿,胸…… 他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感叹原来自己曾经生活那么糜烂? 南裕泽这次来是直接从晋临来的,他已经一年没有回南沼了,安安满满过了满月,他就回家,走之前,当然要见见十七。 月堂冥在一旁揪着一根枯草玩儿,他试着将那根枯草折成蜻蜓,南裕泽“……嗯,越来越像程辰澈了。” “我觉得我起名字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差啊,就像你们口中的程辰澈,这名字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不错啊。” “哦?谁说你起名的能力差了?” “落世千,之前我给他儿子起名晨博,我觉得没毛病啊。” 南裕泽“……嗯,还好还好,十七呢?” “怎么,你见他干什么?” “我一直都在说我要见十七。”南裕泽戚眉,十七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月堂冥有一种藏着掖着的感觉?“你把十七怎么了?他当初可是哭着闹着以死相逼要跟着你的,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月堂冥“……我没有,我哪敢欺负他啊。” 欺负的还少吗?你以前跟姑娘乱搞,十七在门口给你守夜的好不好。 月堂冥正想用之前那个十七闭关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过去,身后突然有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离院影卫说十七出事了,要堂煜大夫赶紧过去。 月堂冥一怔,赶忙掐指算了算日子,是今天了,就是这两日的时间。 他理都不理南裕泽的跑了…… 南裕泽“……” 他呵斥影卫去把楚堂煜找来,结果影卫把正在洗澡的楚堂煜裹了一块儿布就带了过来,虽然大家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在大白天的洗澡…… 十七的肚子需要用刀划开,而这个手术,是楚堂煜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练习的,讲真他第一次听月堂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惊讶的两天没有吃饭。 无奈投入毒门,当然要伺候毒门这个还不算太变态的主子了,但是他操刀站在床前的时候,手还是很抖,要知道南裕泽也在外面,那是十七的亲主子。 其实就是把他的肚子划开,把孩子取出来,然后在缝上就可以了,当初那个清和医馆的大夫也是这样做的,男人的肚子里面没有可以孕育孩子的子宫,他便开了十七的肚子缝进去一个囊袋,用来孕育孩子,现在取出孩子的同时,囊袋也要同时取出来,且十七身子受损是一定的。 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养回来。 月堂冥觉得,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养,也要把十七的身体养回来。 这真是可怕,楚堂煜觉得,这难道不是相爱相杀的最经典的桥段了吗?把人折腾成这样,然后在不计成本的养回来。 当天是立冬,天气变冷,南裕泽不知道刚刚那个影卫口中的离院是哪里,他问了毒门的其它人,旁人一听他问的是离院,就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说是十七闭关的地方。 “闭关?”南裕泽不解“他受伤了?” “也不是”影卫说“门主说十七是在修炼一种什么武功,所以闭关的。” 平常都不许人靠近的好不好,方圆几米踏进去一步杀无赦的好不好,简直惊悚。 呵,十七的身子怎么样南裕泽还是知道的。修练武功?他上次被叶致打的半死不活挂在城墙上的时候,他这辈子注定在武学上不会有什么修为了,除非毒门能再生筋骨……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南裕泽那次没有见到十七,他回了南沼,来年开春的时候收到来自大瑶的消息,月堂冥收留了一个男孩儿,作为儿子,取名月一恒。 是收养的,月一恒之后,月堂冥不顾世人的眼光大张旗鼓的娶了十七,本来说想一条红毯从大瑶铺到南沼皇宫,后来这个想法被落世千往死里劝谏,要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可能会被大家嘲笑个五百年先…… 盛大是其次的,恩爱也是其次的,面子也是其次的,但是你大张旗鼓的娶一个男人还这么张狂实在是……不妥。 后来协商,答应一条红毯铺到大瑶皇宫,可是他娶了一个男人的事,还是被大家知道了。还是被人嘲笑了,可月堂冥反而在大街上贴出告示,对,没错,他承认自己是个断袖。 很早之前的那个留恋于花街牌坊中醉酒美人膝下的男人,真的收了心,他待十七,待一恒,是真真如妻子儿女,那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人,就像那和词,安好,美满。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上篇 那日,刚好是立春,街边道路上的雪都化成了水,泥土都是湿润的,那味道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程辰澈带着十七出去花光了银钱,在人家麦田里,山坳,幽谷,平原,沙漠,大海旁,都睡过那么一两个晚上,脑袋对着脑袋躺在地上,睁眼就是漫天的星星,闪啊闪的,特别亮,那时身下泥土的味道,便是现在的心情,现在胯下的马蹄踩着的土地。就是当时蠢蠢欲动的梦。 程辰澈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这个侍卫了。 但他在更久之前就知道影卫的关心照顾当不得真,那是他们的职业,他们可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去照顾一个人,去替一个人死,他以为十七是一样的。 但他在一次醉酒后清清楚楚看见十七眼角的泪。 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很少哭。 那是……记不清了吧,程辰澈开玩笑的说喜欢十七,十七不敢答应,含糊应付着,程辰澈就摔了酒杯说“若你不喜欢我,就要承包我一个月的酒钱,作为赔偿。” 喜欢你是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被拒绝才是心碎的,当然要十七承包一个月的酒钱做赔偿喽。这是程辰澈说与十七听的原话,他在不喜欢十七的时候便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情话来,堂而皇之的骗了十七一个月的酒钱。 那是十七存了大半辈子留着娶媳妇儿的银子,全给他日日夜夜的喝光了,那时候程辰澈正与月无涯闹矛盾,他恨这个爹。就没命的酗酒。常日里十几倍的酒量,十七给他灌了上等的醒酒药,还有补药,毕竟喝酒伤身。他还嘻嘻哈哈的同十七说“你看,我就算是想喝酒喝死,也是很难的。” 毒门总是有各种手段让他活着。 他一连喝大半个月,整日都稀里糊涂的出了门就睡在大街上,动也不许人动,总是在大半夜睡熟了,十七才默默从黑暗里出来,给他裹上一条毯子或者一件衣裳,抱回家。 他睡到第二日的日上三竿,十七端了温热的粥来,他不喝,起身穿好衣裳,一声不吭的冷冷走出去,他一共就三件衣裳,吐脏一件十七洗一件,隔日就干,刚好三件,够他整日穿的衣冠人兽一样出去浪。 十七也是僵着一张脸,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头扎进那些脂粉堆里,喝光楼里所有的陈年旧酿,十七那些钱远远不够,他就自己贴补,晚上喝的烂醉在被十七抱回去,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收拾桌子上整碗凉粥。 第二日,日复一日。 程辰澈一直僵着一张脸,十七也是,俩人就很正常的主仆关系,目光里都没有什么交流,程辰澈连刁难十七的兴趣都没有。 那个月的下旬吧,程辰澈在路过十七和十七的粥的时候,十七伸手拦住了他,程辰澈脸上毫无一丝波澜,眼里也是,他很平静的被十七拦着,看着门口,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十七。 如此僵硬了一会儿,十七不动,眼角却带泪,程辰澈心中嗤笑,果然骨子里还是个没什么胆量的奴…… 十七的手臂突然从他的腹上移到他的肩膀,程辰澈身体本能想要抗拒,推开十七,但是一连十几天的酗酒,他早就没了这个能力,他这才肯扭头看十七,照样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脸“你想干……” “干你。”十七忍无可忍的样子十分有气场,他推着程辰澈的肩膀一路逼他到床上,压了上去。 月堂冥噗嗤一声笑了,他是刚刚回忆到这里,路上扑面而来的空气都夹杂着春日的乍暖还寒,那温度适中的风,吹的月堂冥身子一震颤栗。 他是盘算着这一天太久了吗?怎么现在心里这样紧张了。 一紧张,那些丢掉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忆起来,他走的是那条红毯,红毯上干干净净。 红的就像桌子上的龙凤蜡烛,程辰澈是第一次去抢亲,十七说这样不好,人家喜庆的结亲,去抢人家新娘子这真的不好,你又不是魔教…… 程辰澈在一旁暗搓搓的搓着手掌“十七你不懂,抢来的才刺激。” 十七“……”他那时候无法理解月堂冥的心思,好端端你你去泡青楼里的姑娘多好了,干嘛干这样缺德的事。 程辰澈为了不惹出什么大事来,就让十七坐在花轿里假扮那个新娘顶上一阵子,他只是想抢来那新娘子看看长什么模样。他一本正经的同十七做保证。 十七“……” 这是南沼一个官家的婚礼,那姑娘才貌双绝,那姑娘知书达理,那姑娘琴棋书画,那姑娘柔若清风。 十七不高兴了,但他一向很温顺,他答应了程辰澈的诡计偷换了别人家的新娘,他一人穿着姑娘家的红嫁衣,蒙着喜庆的盖头,进了别人的府邸,与别的男人拜了一次堂,十七的易容术是专门有师傅教了学的,那天晚上的喜房里燃着龙凤红烛,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撒了满地,撒在门口的台阶上,那天晚上的桌子上放着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放着喜酒。 十七莫名心里堵得慌,他生气,他生气程少主就这么跑了,这时候也不知道在那里逼人家姑娘就范,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男人。 十七糟心捏着嗓音学女人说话“你走,我今晚不舒服。” 那个新郎,那个被称之为丈夫的男人直接相拥扑了上来,十七只被他轻轻压了一下,然后身子灵活了绕开了,站了起来,十七生气道“我说了我今天不舒服,你出去住。” 那新郎也不被十七这番言语惹的生气,也不怀疑十七就不是他的新娘,而是淡淡的躺在床上,玩弄自己的头发瞧着十七“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十七“……程少主?” 程辰澈也撕掉脸上的那新郎的面皮,然后身子往里头挪了挪,把床让出一半给十七,拍了拍床铺“愣着干什么啊,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上来。” 十七“……您又耍什么花样了?”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们这场婚礼办的不错,我也想给你一场,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十七“……”那是第一场婚礼,也是最冠冕堂皇的一个婚礼了。 十七记得,现在,确实正儿八经的一场真正属于他,是程辰澈答应了很久的一场婚礼了,十七想着想着痴痴的傻笑起来,卫旭和卫天在一旁相视两脸懵逼,卫天清了清嗓子“乐傻了吧。” 十七“……你才傻了。” 卫旭拿着一件姑娘家穿的新娘装问“十七我真心觉得你穿这个更能衬托出你绝代芳华的气质……” 十七随手抄起一个茶杯扔过去,他稳稳当当的接着了“讲真这种事在泊途大陆还真是头一遭。” “这样轰轰烈烈的开一个先例,以后等着吧,不缺那些争相效仿的。”卫天仿佛已经看透了此后几十年的流行风向。落世千在外头咂舌,他沉闷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灵魂,这可怎么办啊,毒门又要开一个先例了,还嫌现在毒门没有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吗! 闹闹哄哄的一天,几乎是整个大瑶都闹腾起来了,街口巷边,茶楼酒馆,无一不在说这件事,直到当晚,万毒山下的小镇上灯火通明了整个晚上,甚至大小赌场里都在下注,赌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洞房花烛夜。 据在毒门做活计的一个倒夜香的下人说,有洞房花烛夜。 这在后来确实被人说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一个什么怪异风俗的开端,因为后来确实有人效仿,而且,也是毒门的。 ……楚堂煜,和吴桐。 夏宇是正儿八经离开了毒宗的,还有皇室,他同世无双见识了一下毒门惊世的婚礼,萧非便答应,等世无双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便许诺给他们一场婚礼,将夏宇的下半生安顿好,也算是江由的遗愿了吧,他是没有责怪夏宇的意思。 就……赢城吧,那地方风水好,夏宇不愿意呆在帝都,他也不愿意在回南沼,就挑了赢城,萧非说,江由这辈子放不下的人很少,你便是一个,你日夜陪着他,他也并非一块石头,终究是有些情分的。他喜欢安宁平静的日子。 夏宁。 这是一个女儿家的名字。 其实夏北尧还是希望世无双能给家里添一个男孩儿的,但是他还是很欢喜。 正寒在他母亲的寝宫门前台阶上坐着玩一个木棒,那是一根散发着香味儿的木头,引来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的万僵王灵了,那长的像故事书里小精灵一般的小东西,有一双翅膀,被这木棒吸引过来,那是上好的药材吧,小东西有些饿了,徘徊在正寒身前,转啊转。 她与旁人不一样,正寒想,她很特殊,很可爱。 正寒在想她是谁,也在想该怎样有礼貌的问这个姑娘是谁,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许是万僵王灵在叶青青身体里睡了好久了吧,她支撑着叶青青身体的修复能力,补给身体能源,早已经是和大脑系统一样的存在了。 她身上,便有了叶青青的味道,很温和,像是母亲,让正寒想抓住她。 第四百三十章 大结局 下篇 小家伙在他身边转了两圈儿,正寒以为她也在打量着自己,想来现在他该绅士一点,他将手中木棒递了过去,他不会说很全面的话,只说了一个字“给。” 给你,有好东西要分享给朋友,正寒是这样想的,他想和这个姑娘交个朋友。 小家伙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这个可以吃的药材,这木棒是正寒从他母亲屋子里拿来玩儿的,那是叶青青用做熬制丹药的东西,名字很好听,那东西的名字很好听,叫明株。 有很高的静心凝神的功效。 正寒高举着手,那个棒子在他手上刚好遮住了阳光,在小家伙看来,给她投食的人都是最可爱的。 正寒见到小家伙高兴的在振翅,便晓得是讨了她的欢心了,以为她喜欢这些木棒,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迈着小步子指着叶青青的寝房说“娘亲,有,很多。给你,全部给。” 他结结巴巴的说着,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的样子,他在尽心说这句话,无论怎样,词意表达还是很清晰的嘛,小家伙在叶青青系统里呆了很久,也听得懂了人话,很欢喜的点点头,吧唧在正寒脸上亲了一口。 正寒就摇摇晃晃的往寝宫后面的小厨房里去。 那是叶青青用来捣鼓药材的地方,里面放着盆盆罐罐的,还有一小筐晒的干干净净的明株,那东西吃了舒服,小家伙想了很久了。 正寒指着说“送你。” 后来叶青青一个午觉睡醒之后去厨房看了一下自己的药材罐子,熬出来的药汤已经很粘稠浓厚了,这时候只要在加入明株,就是很好的能静心凝神的药丸子了,叶青青喜滋滋的搅拌着药罐子的时候,还想着该如何给这药丸子命名,这里头功效最大的一味药就是明株了,那就叫明株好了。 可以说是毫无技术含量了。 但是她的手在伸进旁边药框子的时候,空空一抓,在一抓,怔了一下,还是空的。扭头看一下,果然是空的。 她诧异间听见膳房后面有嬉笑的声音,她家那个牙还没长齐的孩子,正恬着一张甜甜的笑脸,对小家伙说“你喜欢,我天天给你,你日日陪我吧。” 她那一筐子明株啊,被小家伙拿在手里啃甘蔗那样一口口咬掉…… 叶青青的内心是绝望的,她承认自家儿子很会说话,但是就算撩也不能撩一个……万僵王灵,它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叶青青懵了一下“小家伙儿?” 两个小家伙一起抬头,看向这边。 后来南裕泽把儿子抱在怀里让了坐在自己膝盖上一本正经的教育他“我听说,你今天拿了你娘亲的药材去哄女孩儿开心了?” 正寒低着脑袋不吭声,他总是这样,犯了事儿就装傻,装什么都不懂,他总是给人一种错觉,他才一岁啊,刚刚才认得两个字会说两句话,你忍心打他吗? 南裕泽见他不吭声只委屈巴巴的,眼睛里明晃晃的泪珠子,就很无语,对,前两天他也是这样,他在自己的书房打翻了砚台,手脚衣服上都沾了墨水,然后满屋子乱窜…… 还有上上一次,南裕泽同叶青青在后花园的湖边小亭喝茶,喝了一口觉得茶水不对味儿,仔细留意了一下茶叶,鬼的西湖龙井,就是柳树上的叶子…… 嗯……过年的时候叶青青作为皇后宴请了南沼官家的小姐贵妇们,恰好提了一个春宴的名字,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正寒找一个陪读,便是找一个玩伴,有一官家三岁的公子,提了一首应景的诗。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叶青青很是中意,然后正寒却不正眼瞧人家,当时就说了一句让在场人都十分惊讶的话,他说“我要,女孩儿。” 南裕泽对此也表示很无奈啊,他现在看着正寒,他小小的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南正寒!”南裕泽突然压低了嗓音“你还小,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女孩儿身上呢?” 正寒“……那,那放在小男孩儿身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南裕泽道“你应该……” 玩儿,对啊,你这个年纪就该玩儿没错啊…… 南裕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个小家伙了。 应该带他出去散散心吗?毕竟皇宫太闷了,呆不住人。小家伙闲的时候怕是喜欢胡思乱想的,所以才小小年纪怀揣着一颗不务正业的思想…… 正寒很不理解父亲的想法,他说“我,我应该把心思放在那里?” 鉴于这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南裕泽果断的在三月初处理妥了朝廷上的事,决定带着正寒出去玩儿,出去见识见识他应该把心思放在什么地方。 车马走出帝都的时候,南正寒悄悄的从父亲怀里爬到隔壁母亲身上,其实他稍一有动静南裕泽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搭理他,想看看他肚子里揣着什么心思而已。 南正寒凑到叶青青身边,就像叶青青在宫里养的那只猫一般往她怀里钻,寻了怀中一丝空隙暖和的地方,他对着叶青青的耳朵说“娘亲,娘亲,小家伙。小家伙,娘亲。” 于是让南裕泽惊讶的一幕就出来了,从叶青青衣袖里飞出了小家伙来,她还很兴奋的对着正寒绕了几圈,正寒喜滋滋的说“我,我带你出去玩儿。” 用我们大人的思想来说就是带你去环游世界的意思。 给你吃给你喝带你出去玩儿,正寒的那点小心思暴露的一览无遗,装睡觉的叶青青微微抽了抽嘴角,南裕泽也是。 小家伙越来越像是精灵了,她是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型,是个女孩,她夜里趁南裕泽不在,去找叶青青,问叶青青能不能给她做几件新衣裳,老是这一个样子去见太子殿下,终归有些不好意思。 万僵王灵就是这么个意思,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点僵尸的样子了,叶青青能听懂她的话但是还是分析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精灵吗? 叶青青莫名有一种自己的儿子爱上了自己的女儿这种八点半狗血档剧情的无力感,偏偏正寒就喜欢和她厮混在一起。 四月的江南多雨,街上淅淅沥沥的就没有断过,地上好似一直都是湿漉漉的,看看远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空气湿润,人的心情也温婉起来,叶青青在早上吃完饭后临窗而坐,看着外面打着油纸伞的人匆匆过去。天压的好低,大朵的云稠密,一声细微的雷,外面雨下的紧乎了些,南裕泽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篓,正寒在里面盘腿坐着,露着一个小小的脑袋,刚好可以爬在南裕泽肩头。 南裕泽一手撑着一把伞,一手扶着背后的竹篓,问正寒“你吃那个?” 他面前是一个桌子,上面摆着各种点心,这是一个糕饼铺子,正寒本想吃糖人,还有江南的糯米,可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都没有出摊。今日只好带着委委屈屈的正寒来糕饼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正寒爬在他肩头,这里的东西做的远不如皇宫里的精美,南裕泽以为会入不了他的眼,然后却听见他小声的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并且藏在竹篓里的小家伙学着南裕泽的口气说“你吃那个?” 正寒可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不差钱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南裕泽“……” 小家伙说的话南正寒听不太懂,他就让自己的爹爹把每一种点心都买了一遍…… 回去的时候他嫌竹篓太挤,跟爹爹抗议,南裕泽黑着一张脸“可是你要这么多,我没有手提着啊。” 那些点心都放在他的小竹篓里了,正寒说“可是爹爹,这是你放我的竹篓啊,你怎么能放其它东西。” 南裕泽“……” 他憋着一肚子气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回了客栈,进了屋子收了伞,斜放在门口,伞尖的水顺着地板流了一片,外面雨更大了。 南裕泽后来在也没有提过得萧乐雨者得天下。 毒门笼着一团淡淡的哀愁,面对月堂冥口口声声说是捡来的孩子,那是一个很健康的男孩儿,就算是在襁褓中,眉眼处长的也很像月堂冥,本来大家还没发现,被落世千带了两天之后,落世千以他引以为傲的视力一本正经的问月堂冥“这……真的是捡来的?” 落世千还很有深意的没有把十七叫来。 月堂冥猛地点头“对啊对啊。” “可我怎么看一恒长的都很像你,不是浅淡的像,是……骨子里都一样。”落世千认真的问“你能跟我说你是从哪里捡的吗?或者说,你是跟那个女人偷偷生的孩子?你放心大胆的说,十七不在。” 月堂冥就很委屈了“我真是外面捡的。” “……嗯,真是外面捡的。”十七站在门口,一脸……让人不明所以的表情。夫妻两个异口同声就让落世千很尴尬了“真是外面捡的?” “真的。”俩人一起道 落世千“……” 他看看月堂冥,又看看一恒,一恒傻傻的笑着。 作者有话说:我要是说这本书到此就完结了,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有番外的。 本来想写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的,真的,但是平淡才是真嘛,我觉得这样挺好,嗯,挺好没毛病。 第四百三十一章 番外之糊涂 霍青玄是第一个认识白无常的。 很小的时候了,青梅竹马长大的。 小时候的月堂冥还没那么人格分裂,他自小就是毒门的少主,霍青玄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传言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是月无涯的妻子。还是在那一次一个穿着素雅的女人来山上闹了一场之后听说的。 说妻子这个词就像是在讽刺他一样,霍青玄只说了一次,他便不高兴了,本来相谈甚欢,手中红糖糯米糕吃的嘴上黑乎乎的,露着一口白牙还在傻傻笑着,突然,就僵了。 “堂冥你怎么了?”青玄问。 那时候的青玄还不叫青玄,她小时候喜欢青色的衣裳,大家就叫她小青,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住在曲合宫里,月无涯很重视她,什么都教给她。 她很可爱,自小衣食无缺,也很聪慧,拨琴弹曲弄琵琶。 月堂冥放下糖糕,一抹黑乎乎的嘴,一声不吭的走了。 青玄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只是说,听说他的母亲很美,就问了一句究竟有多美。 那时还是正午,在毒山的一个竹林旁的小亭子里,他跑了回去,一下午都没出来。 他在屋子里哭了一下午。 青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听照顾他的侍者说,少主很喜欢出去玩儿,但门主管的严。青玄就暗自打定了主意,要带堂冥出去散散心,当是赔礼,赔不是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她就偷偷溜进了月堂冥的寝房。 堂冥哭累了连饭都没有吃,躺在床上戚戚睡着了。 青玄伏在他耳边说“堂冥我带你出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月堂冥翻了个身,好像是没听清身旁人是谁,他一把把青玄抱在怀里,紧紧的抱在怀里“娘亲……堂冥要娘亲,不要弟弟。” 他的脑海里还有另一个孩子在哭,那个孩子叫澈儿,他拉着那个女人的衣角哭着说回家,撕心裂肺的。 他是第一次见那个女人,第一眼认出来的血缘关系,那个叫娘亲的女人啊,他看着那个弟弟抱着满是鲜血的女人喊娘亲。那也是他的娘亲,他在后来做了很久的噩梦。 青玄被他抱着,堂冥才四岁,他的怀抱很单纯,但青玄就是欢喜。 月无涯抽出身旁的刀剑,将地上那个已经撞了柱子磕的满脑袋鲜血的女人又戳了好几个流血的洞,那个小弟弟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猛地惊醒,看到了霍青玄。 她天生漂亮,是那种让人看了舒服的漂亮,干净。 刚刚的噩梦,跳的猛烈的心脏,在这时候平静下来,他自小就很沉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推开她,用握紧了的满是汗水的手掀开被褥,下床,洗了把脸。 霍青玄干干的坐在床上“我带你出去玩儿,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那是月堂冥第一次碰酒这个东西,真是一个好东西啊,霍青玄听大人说酒喝多了会醉,她是不让堂冥喝的,她怕惹上事儿,堂冥还小。 但是堂冥的脾气上来了是谁也劝不了的,他猛地甩开霍青玄,独自灌了起来,他这辈子喝的第一罐酒,就是桂花酿。 醉了。 说来可笑,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醉的样子很无理取闹,他应该是第一次见那种血腥的场面吧,侍卫把他抱回毒门去,斥责霍青玄带他出来。 月堂冥看见一个躲在柱子后面怯怯看着他的小男孩儿,与自己长的很像,特别像,醉酒的他以为是看见了一面镜子,那个小男孩就是程辰澈。 霍青玄怕醉了酒的月堂冥闹出什么事来,就从关押的地方跑了出来,提心吊胆的藏在他寝宫门口。月无涯来了。 他是收到了侍卫的消息才来的,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月堂冥哭笑着问“你谁?”他是被侍卫放在床上的,这时候他在床上翻滚着扑腾着,程辰澈一直就站在柱子后面,看着他,说“我饿了,我想娘亲。” 话说到一半,他就委屈的撇着嘴想哭。 月堂冥哈哈大笑“我没听见啊,你大声说。” “我饿了。” “在大声点儿。” “我要娘亲!!!” “哇”的一声,孩子哭闹的声音。程辰澈的哭声像极了月堂冥。 在门口的霍青玄心头都是一揪,按耐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你哭了可怎么办啊,你别哭了,你在这样哭,我也要跟着你哭了。 这是程辰澈的哭声,霍青玄分辨不出来,其实这中间还夹杂着月堂冥的笑声。刚走到门口的月无涯,听到哭声之前,他听到里头小小的孩子在闹着说“我要娘亲。” 他生气了。 而那时候在床上翻腾着喝醉了的月堂冥一脑袋从床上栽下去翻到床底下,摔晕了过去,整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程辰澈一人在哭。月无涯误以为这是月堂冥,他斥责,殴打,谩骂,骂他和他的母亲一样下贱。 他就哭的更厉害了。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骂一个孩子,也有一个孩子摔晕了在床底下做着那天血溅三尺的噩梦。 “堂冥,你疼不疼?”霍青玄一大清早,用颤抖的手扒开窗户,偷偷的往里面塞糖糕。 而饿了很久又哭了一夜险些背过去的程辰澈,拿着那糖糕混着泪往嘴里塞,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饿了,想吃东西,找母亲的一个孩子而已。 身上是被月无涯打出来的鞭痕。 这些事在月堂冥醒酒后并不知道,他开始跟程辰澈住在一起,照顾他的饮食,照顾这个弟弟,而且发现,这个弟弟长的真的跟他很像,连照顾了他很久的侍卫都分不清楚谁是谁。 霍青玄也渐渐很少能跟月堂冥在一起厮混了,他们明年就五岁了,长大了,要学的功课多了,规矩也多了。 月无涯从未对月堂冥好过,从小时候就开始,轻则叱骂重则毒打,可从未否认过他是少主,下人们还是得仔细照料着,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把月堂冥和程辰澈放在一起养,而且就像是忘记了这是两个儿子一样,他从不关心那个叫程辰澈的孩子,问也不问,就当从来没有过一样,久而久之,这个名字在毒门就消失了。 他注意的是月堂冥,是月堂冥的这个名字,而非人,也就是说,自打那次晚上堂冥醉酒程辰澈挨打之后,月无涯所见到的堂冥,不在乎他是不是堂冥。 他好像是故意把这两个儿子当一个养。 那个醉了酒的月堂冥在之后开始向往自由,那个替人挨了打的程辰澈在之后开始喜欢青玄。 那咱俩换换吧,这句话是在月堂冥十七岁的时候说的,俩人是过同一天生日的,生日那天互相做了一碗面条。 “你是想跟那小子在一起吧?”程辰澈问 月堂冥不解“谁?” “就今天在街市上,你照常去当劳什子恶霸抢人家东西玩,抢了一个小子的包子,被那小子哭着追了一条街,你说那小子挺有趣的。” 程辰澈一本正经的吃一口面条,嗯,跟以往一样的难吃,他手艺还是这样半吊子,吃了十几年的面条,永远是清水加盐。他淡淡的放下筷子。 月堂冥微眯起眼睛“那我是亲口听你说你喜欢青玄的。” 程辰澈想了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呃,哦?很久之前,自己是因为什么哭来着,她从窗户那里递来一个很好吃的糖糕,那女孩儿的笑容就开在了心窝里。 毒门里很多人都不知道程辰澈这三个字,更不知道程辰澈也是毒门少主,他可以是月堂冥,他也可以就是月堂冥,但霍青玄知道。 今日是他的生辰,她带了两份礼物来,一份给程辰澈,一份给月堂冥。 她也分不清谁是谁,自从那天晚上醉酒起,月堂冥就跟人格分裂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有时十分的不着调,有时又很正经,久而久之,她就真的不知道了,只稀里糊涂的送礼物。 月堂冥花哨的时日多,正经的时日少,程辰澈正经的时日多,花哨的时日少。 他们在黑市里混只用一个名字,程少主,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程少主的全名是程辰澈,后来月堂冥在黑市认识了十七和南裕泽,就决定用程辰澈这个名字去南沼。 他就去了,月堂冥跟十七说“我叫程辰澈,你可以叫我程少主” 至于是哪家的少主,还真没人知道,只晓得跟毒门有些关系,也没人往深处想,那时候他开始跟着南裕泽闹腾,跟着十七胡吃海喝。 程辰澈在毒门跟霍青玄说“我是月堂冥。” 那个跟你一起从小长到大的月堂冥。 霍青玄只觉得日日与他处在一起就好欢喜,她喜欢月堂冥。喜欢的糊里糊涂,喜欢的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喜欢,她才是毒门里最合格的一个下属,她懂事,听话,不谈情说爱,执行任务,嫁给皇帝,生下祯祯,看着程辰澈的棺材在某一日抬回毒门,又看着某一日堂冥踏着冬雪活着回来。看着他十里红妆迎娶十七,也会看着祯祯长大,一恒长大。 失忆挺好,她也不愿意回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 喜欢吗?喜欢。喜欢谁?不知道。 什么是喜欢?不知道。 二十几年了,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堂冥,糊涂了二十几年就麻木了,不喜欢了,因为不知道谁是自己曾经欢喜的那个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喜欢过。 第四百三十二章 番外之喜欢 窗帘偶尔被风吹开,外头的太阳正毒,刺目的光束闪到了眼睛,月无涯才一个激灵惊醒,晓得这里已经是大瑶皇城。 昨天刚过三十岁的生日,已经是毒门的门主,他还尚未娶妻,门中长老们惦记着门主夫人这位置,争先的往他身旁送姑娘,因是刚做门主,在门中立足根基尚不稳定,不敢太过得罪这些长老们,便都没有拒绝那些堆积在后宫之中的美人。 美则美矣,毫无生趣,那不是他喜欢的人。 年少的时候就听教书的先生讲情爱,何为情,何为爱,何为欲,何为孤独。这些东西先生只讲了个大概,先生说没法用语言来表达一段感情。 轻则过轻,重则过重,因人而异。 月无涯三十出头,却是生了一副姣好的容颜,他眉清目秀,看着便是干净的让人舒服的,程辰澈年少时,跟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他近日嫌毒山烦闷,那些女人总是褒了各种各样的粥汤上赶子往自己寝房中送,月无涯深感烦闷,就寻了个做生意的由头出来走走,透透气。 刚下了山,他这个念头就往回收了一点了,平日里在寝宫呆着不觉得有什么,下了山才觉得这五六月的天气是真热,从脚底蒸上来的暑气,烫的人直发慌。 马车一摇一摆的,他就更难受起来。 侍卫撩开了帘子,跟他说“门主,京城到了,眼前是城里一家上好的客栈,咱先住下,等这天儿消了署在出来转悠如何?” 月无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这一代门主的右护法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月无涯和他关系不错,想着他曾经言语间有说过什么京城客栈馆子里上好的灯芯糕,月无涯绝不像是那种小气的人,自然是要点上一盘吃了,就当是替他消化了吧。 寻了个遮阳挡光的地方要了一罐子镇在凉水里的女儿红,他越发觉得日子惬意,刚吃了两口,人还没缓过神儿来,就有几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那女人……穿着一层薄纱。 那层纱并不足以遮挡除了胸和臀以外的地方。 她披头散发的被人推搡着进门,她脾气还很大,一巴掌甩开那几个男人,冲着他们颐指气使的说“我要白酒半斤,至于肉嘛……” 她在那几个男人中指了一圈儿,却从他们几个的缝隙中,指到了月无涯。 那时候月无涯绝无想过自己会把先生说的情和爱付诸在这个女人身上,她就是堂冥和阿澈的娘亲,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月无涯像是戏弄风尘女子那般嗤笑着轻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人起身,脚尖触地,轻盈的像是花儿上的蝴蝶,水上的蜻蜓,和落在酒里散乱的思绪那般,慢慢向月无涯走过来。 月无涯已经打算伸开怀抱接住这个从天而降很美很漂亮的姑娘,把她搂在怀里,当是一场艳遇。 他并不介意在吃一顿饭的功夫的同时,在睡上一个姑娘。 比起后宫里那些穿的花枝招展但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个,还算有几分意思。 打算做的很长远,跟那些男人一样无耻下流的想着该怎样束缚住这个女人的胳膊,脱下她的衣服…… 那个女人轻抿着嘴,用舌头舔了一下红唇,她身上有戾气,带着性感,妩媚,漂亮,跟几年后她的温柔都大相庭径。她轻轻的看着他,眸光里都是他的倒影,清晰,明亮,那眸子像是一汪深潭。走的越近,她眉目就越戚,在有一臂远的时候,她突然不高兴的说“我不喜欢远着看好看,近看了就丑的男人。” 丑? 这是月无涯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很生气,也没有气急,他很镇定“你在近些看。” 带她进来的那些男人已经按捺不住的怒火,撸着袖管子往这边走“嘿,兄弟,你是谁……” 影卫把他们禁锢,能在毒门门主面前放肆的,好像不在市井街道里。 月无涯看着那姑娘并没有为突然冒出来的影卫给惊吓到,反而还在用刚刚亦步亦趋的样子慢慢向他走过来 “你太丑。”姑娘说“你去把蜡烛吹灭了。” 这是那姑娘躺在月无涯身下的时候说的话。 月无涯“……” 他只挥了一下衣袖,烛火全灭,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东西,床上那个女人,她不在了。 只一瞬,她很灵活的翻身从他身下逃出来,站在地上,一丝不挂的看着月无涯“我猜,你应该是个掌权人。” 月无涯嗤笑,松懈了身体躺在床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看向房间黑暗的一处“我猜,你功夫应该不在我之下。” 那姑娘点点头“那你在猜。” 月无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没有任何一场谋杀能要了我的命。” 姑娘咂舌“太过自信。” “别急啊,听我说完下半句。”月无涯用软糯的勾人的声音,说道“在认识你之后,或许就有了。” “不过要我命的不是谋杀,是你。” “门主情话说的漂亮。”姑娘说“想必您后宫那些女人都极尽幸福了吧?” “只要你愿意,我后宫可以只有你。” “你是对任何萍水相逢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们不是萍水相逢。”月无涯翻身坐起来,一字一句强调道“我们是一见钟情。” “不要脸!”姑娘赤手空拳的打上来。 月无涯原以为她武功有多厉害,岂料她那里有什么武功,有的可就是床上的功夫了,那才是真的厉害。 第二天早上他把那个女人给甩了。 后来在毒门见到她,她端着一盏茶,跪在寝房门口的阶梯上,高举过头顶,月无涯看那身形有些熟悉,不是很清楚在那里遇到过,那姑娘故意松了手,把茶摔了,惊到月无涯的瞬间,她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勾着月无涯的脖子吻了上去,月无涯无从逃脱。 他几乎是在瞬间被锁了所有的穴道,有一个软软的舌头伸了进来,侍卫们见他并没有反抗,就都全心神意会的退下了,鬼的没有反抗,他被锁了穴道啊混蛋。 亲了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 大概也就一个时辰了,姑娘才放开他,那一刻他终于解脱,浑身骨头僵硬的动一下就死疼死疼的,他大吼“你放肆!” “嘘。”姑娘笑道“我可是跟你在这里独处了一个时辰。” 月无涯“……”他想起了刚刚那些侍卫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大家成年人都懂的情愫…… 自那日以后他就养着这姑娘在自己寝殿里做婢女用,当然,姑娘的武功高到深不可测,她总是在时时刻刻能锁了自己的穴道亲上那么一会儿,自己总是在平日里喝的茶吃的饭里尝到春药的味道,或许有那么一天,自己的那个动作让她觉得特别可爱,她就会锁住自己,欣赏……那么一两个时辰。 当然做这些事的后果往往是遍体鳞伤的,月无涯总是能找到很多理由去刁难这个女人惩罚这个女人。 养的时日久了,他就习惯了这个女人。 后来她就突然无声无息的走了。 走的干干净净。 男人啊,就是这样,她在的时候,月无涯总是各种不舒服,各种找她茬,恨不得能将她千刀万剐,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习惯。 上面那个不是病句…… 后来她不在了,那种不舒服就像家中突然停水,人突然不能吃饭一样。 他开始想念那个女人,午夜梦回也好,午后黄昏。 她刚走的时候月无涯并没有那么悲伤,只是在而后的生活里,看到桌上凉了一半的茶,书桌旁的座椅,枕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还有那个她开过的窗,她站过的土地,她靠过的树。真正让人难受的,是渐渐将她从生活中剥离,这种过程往往是黏血带肉的。 他忘了原本那姑娘就是一个来杀他的杀手。 忘的干干净净,只记得她的好,无论他怎么回忆。 时日不多,一年左右,他却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年一样,懂了先生口中的情爱。 他去了曾经与她相遇的那个酒馆,好巧不巧,看见她在用与当年同样的办法,在勾引皇帝。 其实见到她的那时候蛮开心的,真的。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激动过,不安过,手足无措,他在思考手应该放在那里?脚放在那里? 她不是什么杀手,她就是一个武功很高强,以玩弄人感情为乐的江湖女人,她放弃了勾引这个皇帝,后来那个皇帝娶了萧竹书。月无涯从她那里抱回来一个孩子,她说是自己的。 月无涯就给那孩子取名,月堂冥。 然后那女人在外面活的自在,全都是月无涯在为她的潇洒和多情买单,月无涯在钱庄里的钱供这个女人随便用。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每年这个女人都会从很远的地方给月无涯寄东西,各种各样的,她在外面看到什么好玩儿的都会往这边寄。 她以为月无涯不知道,她在外面究竟骗了多少男人,月无涯知道,很多。 但她只为一个人生过孩子,自己。 一个他取名月堂冥,一个她取名程辰澈。 为什么? 月无涯问过啊,那个女人说“想在你身边留点什么东西。” 还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月无涯想。那个女人把另一个孩子也带来了,她快死了,她说。 那我送你去死吧,月堂冥又想,把你想留在我身边的东西留下,你离开。 他亲手把刀扎进去,以后再也没有谈过什么情爱。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你不是一个杀手,你在我身上何止捅了一刀。 第四百三十三章 番外之队友 “哧拉。”一声闷响,夏宇从衣服上撕下来一个长布条子,包裹住自己的胳膊,和他一起蹲在屋顶上的那人羞愧的挠了挠脑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胳膊很疼,系住的时候夏宇微戚着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本来俩人是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的,要抓一个青楼的妓女,从她口中套出她曾经服侍过的一个男人的行踪。 你知道的,人总是在白酒与女人面前毫无遮掩。 跟夏宇一起来的那个影卫是个半吊子,严格来说他比毒宗倒恭桶的都不靠谱,刚刚夏宇问他准备好了没有,他自信满满的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准备耍给夏宇看,然后在抽剑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夏宇的肩膀现在好了,还没下去逮人,自己身上划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下面有了点儿动静,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了,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几个人,细细密密的说了些什么夏宇也没听多大清楚,问了下身边影卫“你确定是这一间吧?她们在说什么?” 那影卫再次用拔剑时自信的目光无比凝重的看向夏宇,无比凝重的说“错不了,就是这里,我也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有人抬进来一大桶热水,热气往上蒸腾着,很快就蔓延到整个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夏宇有些看不清楚,他就又问身边人“你能看清吗?” “还好。” 夏宇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夏宇知道他在等里头那姑娘脱衣裳,这个很尴尬啊,夏宇是来逮人的,他给自己兄弟一个眼色,意思是我们什么时候下去抓人? 那兄弟摇摇头“不急,脱了在说。” 夏宇“……” 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就在屋顶上抛出来的这芝麻大小的洞看里头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夏宇有些按耐不住,他怕里头那个姑娘跑了,自己就白蹲了啊。 他推了身边兄弟一把“下去下去。” “嗯。”那影卫勉为其难的握了握剑柄“行吧。” 夏宇开始动房梁上的瓦片,大概能容一人之身的那种,他很快就弄出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来,给兄弟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一起下去了。 那影卫点点头“你先下,你下完了我用你这个洞下。” 夏宇“……” 夏宇鬼鬼祟祟的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了下去。 “哗啦……”沉闷的水声,夏宇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栽进了水里,脑子都懵了,下意识的拽住身边一个东西,他可能不知道,他拽住的是一条腿,世无双的腿。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屋顶上那兄弟正准备下来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然后以同样的姿势滑了下来,世无双从澡盆子里飞身而出,拽了窗帘来裹上,大喊“来人啊!” 然后这间房就被包围了!!! 哐啷一声门被踹开,有一个女子着急八慌的跑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斗篷“坊主,您没事吧?” 夏宇晕晕乎乎的从水里站起来,才刚睁开眼看到这里的形势,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一个用力,自己又被拽了下去,然后一个人接助着这股子力量破水而出,对没错就是自己那个坑爹的兄弟。 破水而出的下场就是突然被人砍掉了脑袋。 那兄弟刚想用手抹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连眼都睁不开的脑袋,手一抬,却摸不到。 这…… 他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澡盆子里,浓烈的鲜血的味道铺面而来,夏宇一个激灵,没敢从澡盆子里站起来,就低着脑袋藏到水下,大气都不敢出。 那特么这辈子没有这么怂过,浑身冷汗……反正是在水里,吓出汗没有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他就听到有一个女人在说“启禀坊主,人已死。” 这句话之后,这个房间久久没有人说话,夏宇可以说是泡在自己兄弟的血里面了,手抖,心也在抖,整个人都在抖,一时憋不住,吐了口气,澡盆子上面,就咕嘟咕嘟的冒泡。 然后又安静了一会儿,一柄长剑插进来,直接插穿了澡盆子,水从下面流出去,夏宇战战兢兢一脸懵逼揣着一张不明所以无辜兮兮的脸在给自己找活命的理由。 这是鬼的那个妓女住的地方,自己到底是冒犯了谁啊? 只一会儿,澡盆子里水就全流光了,直留下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还有瑟瑟发抖的夏宇。 他看到那个裹着窗帘的女人眼角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 夏宇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还好,他想,自己来执行任务前吃了饱饱的一顿饭。 后来这个房间被收拾干净,烟雾也散净了。 夏宇被绑了手脚,尴尬的站在世无双面前,世无双坐在椅子上轻抿了口茶,脸上波澜不惊“你……碰的我?” “没有,可能是我兄弟,你们刚刚提着他的脑袋和尸体出去了。”夏宇极力的为自己辩解,在配合一下无辜的表情,可以说是求生欲望很强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世无双抽出放在桌子上的剑,两步走到夏宇跟前一脚踹上他膝盖,噗通一声夏宇就跪下了,她把剑搁在夏宇脖子上,低沉着声音说“如果不是你,那就再见。” “是我是我是我是……”夏宇声音都在颤抖,鬼的影卫的节操,他现在没有节操。 世无双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儿“……嗯,娶我。” “啊?”夏宇一懵“啥?” “娶我。” “啥?” “娶我。” “啊?” “娶我。” “啥?” 世无双皮笑肉不笑,不怒不喜的揪住夏宇的衣领,然后顺着他衣服的纹路撕碎了,从上到下,赤身裸体,除了手腕被绑着的地方,其它一丝不挂,几乎是瞬间,衣裳没了。夏宇当时内心“……啥?” 世无双身子一倾,重量全压在他身上,把人压在地上,然后底下脑袋伏在他耳畔,重复那两个字“娶我。” 那两个字像是清晨里敲的钟一样在夏宇脑袋里一直震荡。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都没穿的,所以他脸有些红,先不说美人在怀,他用仅剩的那点儿理智和身上残余的自己兄弟冰凉的血腥味儿支支吾吾的说“嗯,嗯……不行,不能,不娶。” 世无双眉目一戚,提着他两手之间的绳子就从今个他在房顶抛开的洞里钻了出去,夏宇没穿衣服没穿衣服,啥都没穿就这么被提了出去,他从未这样感受过外面的风,吹在身上……很烫,他整个人都是红的。僵硬的。懵逼的。尴尬的。 想死的,他想咬舌自尽的真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就会这么把赤裸裸的自己扔在大街上,夏宇……姐姐我错了我就不该被生出来你放过我吧…… 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外面的温度的同时,他看到下面街上燃着红烛灯笼的光,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他想自己从未出生过。 还好,世无双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娶不娶?” 夏宇脸上湿润了,可能是鼻涕,或者是眼泪,他觉得自己若一会儿暴毙,肯定是羞愧而死。 他的理智在燃烧,他一咬牙“给我个理由。” “我足够漂亮。”世无双道。 “……”夏宇“我能……穿戴整齐的去死吗?” “不能。”世无双轻轻摇头,她好像经常戏弄人,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镇定,就算是看夏宇不穿衣服的样子,她道“我现在会锁了你的所有穴道把你扔在这条街上。” “变态!”夏宇发在内心的两个字,刚说出口,世无双已经再次提起了他,并很快锁住他的穴道,还好,她是最后锁哑穴的。夏宇急忙道“不过我喜欢,我喜欢你,我娶你,老婆!!!” 世无双“……”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还好你反应的快,我刚刚在想,我要不要不锁你任何穴道,就这么活生生的丢在大街上,你……先捂那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又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的看了一遍夏宇,西域从未对谁这么坦诚过…… 夏宇“……我会先捂脸的谢谢。” 世无双温柔的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夏宇披上。 夏宇承认自己当时确实被撩到了,但是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啊,怎么会屈服在一个变态手里。 没关系。 在后来的日子里,世无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绑架夏宇一次,无论夏宇有多么高强的措施,就算他跟在江由身边,也照样会被世无双掳走,至于掳走干什么?夏宇有生之年是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他每次历尽千辛万苦从世无双那里逃回来,遇上江由,都会委屈巴巴的问“主子你为什么不去救我?” 江由“……你又不会受伤,隔那么四五天你就回来了,当是给你放假了吧。” 夏宇“……”后来他开始期待世无双的绑架。 他一直认为跟变态呆久了自己才会变成变态,世无双这辈子哄骗夏宇说过的情话无数,其中最不能让人接受的就是世无双曾经说“我就是喜欢你不穿衣服跪在我面前的样子。” 夏宇“……” 世无双有一次跟江由在赌场里遇上了,江由输了个精光。世无双就说“我在跟你打个赌,我若绑架你身边一个叫夏宇的侍卫,他不会恨我,反而会爱上我。” 江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若是不会呢?” “敢赌吗?” 她也就是听了命运的话,命运说她要嫁给第一个看她身子并碰了她的男人,并会喜欢上他。后来她总是对旁人说,上天待我不薄。 作者有话说:夏宇这种心理在现代心理学上被称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是变态谢谢。 第四百三十四章 番外之见过 其实这个听起来很牛逼的职业做起来是十分委屈的,女人在这上面更需要千杯不倒,跟那些色眯眯的瞧着她的人周旋起来还真是有点儿难,因为要谈成这笔生意就跟要摆脱他们肮脏的手一样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余凉试了一件成色比较暗沉的衣裳,在这个下雨天,整个人显得都很阴沉,不开心,她不开心的时候在外表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耷拉着那张脸,一本正经的讲话。 她在小时候很讨厌别人跟她一本正经的讲话,那样显得是在教育她一样,她对什么事都是不服的,她怀疑世间一切既定的真理。 就有些傲气。 “这姑娘,到底是走过大漠风沙,西凉北雪的,深森浅林,沼泽山巅的那个没去过,这气质,啧啧,小小年纪就培养起来了。” 成叔在一旁咂舌,他自小养的余凉,虽不是亲生的女儿,到底还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个钟滋味。 余凉这辈子其实很好了,活的很自由很随性,她除了没怎么和亲生的爹聚过,其它都挺好。 余凉瞅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套衣服倒是和外面的天气很般配,一样的死气沉沉,但是自己就是能给穿出肃穆的样子,她微叹了口气“走吧。” 今天出去谈的,是人家指名要见余凉。 非余凉不签单。 一把黑色的油纸伞,临到客栈前收了,滴滴答答落的水在门口,余凉跨步进去,成叔在后头跟几个打手一人发了银两“一会儿跟小姐进去,要是有谁偷偷摸摸的那手不老实,说话不规矩的,不用客气!” 余凉抬了抬手打断成叔的话,问道“一路过来,还没问成叔今儿是哪家的生意?” “毒门的。” “毒门?掌柜的可是禾字辈的商家?”余凉一惊,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了,她惊喜的样子一下子破坏了她故意营造出的阴沉的气势。 成叔眸色一暗,拉着她到一旁,偷偷环视了四周,见四下无人,低声嘱咐“我知道你那点儿女儿家的心思,这并不是落护法直属的下属,毒门里关系乱,你别闹出什么难收拾的幺蛾子来。” 很巧的是,今日谈生意的是禾合,确实是落世千直系的下属,但是指名要余凉来的却不是禾合,禾合是个不近女色的,起码在落世千底下干活,他是不敢的。 余凉的美名在业界还是小有名气的,她长的漂亮,又有性子。 刚进去的时候,禾合正负手站在窗边瞧外面的雨,外面下的大,哗啦啦的伴随着闷雷的声音,客栈后头一个小胡同是个死胡同,胡同头是一棵长的粗大的梧桐,叶子被刷洗的锃亮。 “辛苦走一趟了,余小姐。”禾合转身“坐。” 跟他一起的也是禾字辈的一个兄弟,但礼数上言语上没那么周全,就是他指名要禾合来的,他没别的意思,毒门禾字辈儿的影卫敢光明正大嫖娼的一个都没有。 他只是,想见见传闻中的女人。 就跟当时的余凉一直想见传闻中的落护法一样。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神一样作为信仰和追求的存在。 余凉轻轻应了一声“我跟成叔的生意做遍了黑市,也没出过什么纰漏,皇家几个世子皇子的活也接过,从南到北万里山水没丢过一个粒子,您是毒门的,自家也做镖队的活,行里什么价钱您知道,也不能让我们一毛也不赚,开价吧。” 余凉一套话下来,连眉目也没动几分,僵着那一张脸,还真是不解风情冷冰冰的一个,禾合那兄弟就有些不高兴“到底说我们是客人,您不得笑脸迎客吗?” 余凉就扯了扯嘴角“这天气大老远跑来一趟,确实不太高兴,笑不起来。” 禾合想说几句话打个圆场,毕竟今儿个谈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是想跟她们在客流量上分一杯羹什么的,要不也不会让当家做主的余凉和成叔来啊。 禾合刚想张口,后面有侍者进来,在禾合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禾合一惊,起身道有事告辞先走一步,余凉不解,禾合那兄弟就留了下来。 后来是谈成了,因为毒门给的利润够大,要了余凉手底下几个固定的客资源,以后那些客人都会走毒门的镖队了,毒门答应分红给余凉,这样余凉就是坐在家里数天上白白掉下来的银两了。 禾合走是因为上面来消息,落世千来了。 余凉前脚从那家客栈出去,后脚落世千撑着一把伞来了,刚好在客栈门口擦了肩,余凉没有过多留意,她本来也不认得落世千,不晓得他长什么样子,落世千当时心情不错,留意了一下。 他瞧着余凉离开的背影,问了一句“那是谁?” “余凉。” “谁?” “成叔身边的继女,走商队的。” “女人?” “嗯,走商队的女人不多见。” 落世千笑了笑“走商队还出落的这么精致的更不多见。” 因为这句夸赞,让落世千几个属下听进心里了,他们以为自家主上对这个姑娘有意思,有时候奴才就是这么用的,话说半分,剩下来的靠他们来意会,主要意会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他们就去把余凉给绑了,送给落世千。 落世千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女人,在一天夜里甩了自己一巴掌,义正言辞的说你们毒门里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堂堂护法落世千就养出你们这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来? 落世千当时对于自己房间里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女人深感疑惑,但是还没从这个事实的懵逼里出来,就被人一巴掌打到另一个懵逼的事实上,接着这个女人就把黑市上毒门的所作所为狠狠的痛骂了一番,说什么绑架良家姑娘了什么的,然后,又拿毒门的右护法落世千坐了对比。 最让他不理解的一句话是,余凉说“落世千怎么就教养出你们这么一帮狗奴才来?” 我怎么教养了?我??? 当时落世千全程没有说话,他不明白啊,然后余凉就又甩了他一巴掌,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了,门口的侍卫要拦着她,落世千当时脑抽的说了一句“让她走。” 虽然打在他脸上,但是这姑娘说起落世千这三个字来振振有词还很骄傲的样子不得不说落世千听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后来那些绑架了余凉来这里的人就都死了。 后来时日一长,落世千也忙,就渐渐忘了那姑娘长什么样子,其实在第二天就忘了,记得的不多,只是有一种感觉,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起她,只记得那一巴掌。 她是第二个打自己巴掌的女人,第一个是霍青玄…… 霍青玄是耍酒疯来着。 多年以后想起来,就是……哦,那个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 跟方清峰同月堂冥闹了误会的时候,堂冥以一个门主的身份怀疑清峰的忠诚,虽然自己也不太知道方清峰到底是什么背景,但那是兄弟,自己想护着。 就跟着逃出去了,那天晚上夜里一切都静悄悄的,沧东的城门缓缓斜开一条缝,冷白的月光透了长长一条,刚好映在那头马上。当时田子径说了一句话“此去平安,一定要小心,路上吃食安睡,皆不比家里,叹兀自珍重之余。见华光顷地,一如暗夜终迎白曙,尚且安心。城门大开之日,必是我迎你们回来之时。” 清峰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他做到了,他说话一直都算话。他这辈子都没有回来,只是尸体回来了。 他那时候真的欲火焚身,只想解决一下,那种冲动在燃烧为数不多的理智,其实当时他是想随便找一个人解决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然后他就……冒犯了一个姑娘,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姑娘在这里。 他就……用来解决了一下自身中媚药的需求。 做了很多年前那个晚上可以做但是没做的那件事。 也是应了余凉那天晚上说的话,你们毒门强抢民女畜生不如。当时毒门在黑市做生意的手段比较强硬,像余凉这种在某些行业里算是同行的,很多次逼的人无路可走丢了饭碗,多多少少还是落人口舌的,余凉恨,但也佩服,那些手段合法合理,可见上面人是有多么聪明的脑袋。所以她还是喜欢落世千。 落世千第一眼看到余凉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曾经见过,但是这么说又有点儿冒昧,有点轻薄,像是程辰澈用来嫖妓常用的话语,但是真的好像在那里见过,在那里? 他就说“我会负责的。” 很委屈,余凉感觉这个男人比自己还委屈,她更委屈啊。 但是她也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那里见过,缘分就是……你忘了很久的人,和你想了很久但是还没有遇到的人,在见面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落世千忘了她很久,她念了落世千很久,她常常把落世千挂在嘴边,听成叔和爹爹说这个人,她当时就很自信的认为,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上天给了她两次机会。 没有认出来。 但是没关系,第二次机会的时候已经是夫妻了。 有两个孩子,叫安安,和满满。 第四百三十五章 番外之妥协 萧竹书初认识东衡的时候,对他印象其实没那么好,他底子不差,东伯辉年轻的时候,也是大瑶第一美男子来着,想想这个称号就俗气,萧竹书想,那个东衡,一定是个油光粉面的家伙。 说起美男子这个称号,天生的另人反感,不晓得别人是不是这样想的,萧竹书便是这样认为的。 那时候是出去玩儿了一天,突然想吃汤圆,就找个一家卖粥的客栈问了问,刚好东衡在门口栓他的马,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他凶那个小二说“怎么没有给马吃的草料?这不是客栈吗?” 小二连连抱歉着说“客官真是对不住,今天客栈刚好缺货。” “我不管,我的马若是没有吃饱,他凶戾的脾气可能会踏平你这个客栈。” “好大的口气!”萧竹书冷冷瞧着他,开口为小二说话,却很规矩的福了福身子给东衡见礼,开口即道“东家公子晚好。” 东衡瞧了瞧渐晚的天色,又看了看眼前的姑娘,诧异半分“你就是……萧竹书?” 萧竹书一直觉得空口叫人姑娘家的名字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言辞,所以她对东衡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遇到熟人了,东衡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他让小二把马牵下去,跟萧竹书一起进了客栈。 问有没有元宵,这大夏天的那里来的元宵? 店家说没有,东衡又打压店家说“怎么能没有呢?京城里的客栈,不该是样样齐全的了?” 萧竹书冷冷道“没有那就不吃了,东公子,再会。” “别。”东衡情急之下拦了她一下,碰了她的一下,又想起家师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连忙收回手,局促不安的说“萧竹书你在这里等一等,我知道哪家有。” 然后他就跑出去了。 萧竹书认为不告而别是很没有礼数的,所以她就一直在客栈等着,刚沐夜色,他还没有回来,身边丫头说那男的不会是在骗人吧,萧竹书也心烦意乱,实在是饿的不行,家中爹爹又不许在外过夜,眼看时辰将到,就问店家要了招牌上的一碗八宝粥喝了个三分饱,匆匆回家去了。 东衡提着食盒在萧府门前晃悠了很长时间,那些守门的侍卫们就是不让他进,说已经通传了,但久久没有回音,他正要再次去问问的时候,萧千回就拉着一张脸出来了“东衡?你找谁?” “我找竹书。” “……咳咳。”萧千回面色凝重了几分“男女授受不亲,东家公子请回吧,以后言辞也请多几分尊重。” 东衡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是萧姑娘,我要见萧……” 门哐啷一声关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下次见面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岂料东衡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偷偷摸摸的从后院狗洞里钻了进来,扑了一身的土,护着那个食盒。 踉踉跄跄走到闺房门口的时候,爬上了屋顶。 爬上屋顶就被人逮住了,萧竹书永远也忘不了那次她在房间正刺绣,从天而降的汤圆和汤,挂了一头一脸…… 没逮住东衡,他跑了。 他后来书信中解释说,那天他是正大光明的去的,跟萧千回说着是竹书想吃的元宵,问能不能送进去。萧千回不准,东衡就想着答应人的事不能不做到,宁可从狗洞里爬进去,也不能放人鸽子。 任谁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元宵也高兴不起来啊。 后来宫中办了一场秋宴,宴上相见的时候,东衡一把把萧竹书拉到后面花园小路上,结结巴巴的说起那件事来,从怀中拿出一盒凝膏来“自那日后我一直在你家门口等着,我知道我那汤圆烫到了你,早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烫伤药,可你一直不出来,萧伯父又不准我见你,你还好吗?” 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萧竹书那点烫伤很早就养好了,看着他这局促不安的样子很是可笑,说了句没事了转身就想走,东衡开口拦了她一把“那个,我也不太会跟长的漂亮的姑娘说话,你别嫌弃我,我听朋友说南沼的岳城里有一家作坊,元宵做的最好,今年可否给我个机会,我弄来给你吃。” 萧竹书笑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东衡又干出了很出格的事儿,他跟风高和天老儿这两个兄弟那一年买断了南沼岳城那家作坊的元宵,一车车的运到大瑶京城帝都萧家府上门口,还死缠烂打的让自家父亲东伯辉去提亲。 他书信给萧竹书说“这元宵运过来就不好吃了,你要是欢喜,我亲自带你去吃。” 萧竹书本不是那么喜欢吃,只是那日突然想起,就在客栈里问有没有元宵,他在家里绝食明志逼着自家父亲去提亲的时候,还说给萧竹书备了一份惊喜,让她没事多出门走动走动。 然后萧竹书就惊讶的发现京城里的客栈酒馆大小茶铺里都有元宵卖,都是东衡提供的。他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晓得元宵,但也不能一昧的只塞元宵给你,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把你喜欢的东西都送给你。 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啊。 后来东衡说过的话从未食言。 就在定亲的前一天晚上,东衡重感冒躺在床上,萧竹书偷偷跑去看他,东家的父母觉得这么晚了夜里还凉,就想留竹书在这里住一晚,但到底是还未定亲定日子的女儿家,传出去不太好,邵骞就护着萧竹书要把她带回去,这样大家心里踏实。 回去那时候也怕家中父亲萧千回知道,就让邵骞把她放在屋顶上,然后回房拿个披风,在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去,就说是出去逛街了。 那天晚上皇帝来了。 红墙楼阁的青瓦上,那宅子里有微弱的烛灯,灯光散漫,映着她的身形都有些模糊,她抬头是苍空,皇帝抬头,便是奢求。 自此六宫粉黛无颜色,也就偏爱竹书一人了。 男人喜欢有权有钱有六宫,女人一般都想要男人有钱有权有六宫之后,他什么都不喜欢,只爱自己。 这个应该适用于世上绝大多数的人。 萧竹书就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明面上是,她自入宫之后在没在皇帝面前说过东衡这个名字,但皇帝啊,他是真的很爱萧竹书,时日一长,东衡离的远了。 萧竹书一直不知道她对皇帝的这份情愫是爱还是妥协。 进宫后她很幸运的怀上了孩子,萧氏与皇家都期待这是一个女儿,一来是因为大瑶女权占了半壁江山,二来还有萧乐雨,萧乐雨传女不传男,皇家想要萧家的萧乐雨,就希望竹书的这一胎是个女儿,而深感活命之道的萧竹书,她在妊娠之际,早已在宫中备下了一个女婴。 她是东衡送来的。 当年天老儿,风高和东衡这三个兄弟关系极好,东衡画了一副画,刻成了一副玉佩。 东衡给了萧竹书,萧竹书留给她的孩子。 她儿子是江由。 所以叶青青并不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萧竹书生了个儿子,初生之际就没在娘亲怀里呆过,被送到黑市里养着,就是江由,而叶青青,天老儿和君顷的孩子,做为大瑶嫡长公主活在世上,高调的活在世人面前。 东衡委屈啊,可是那是皇帝啊,所以他酒量一直很好。 他一直喜欢吃元宵,自那以后他从不犯重感冒,从不生这些杂病,他怕了啊。因为萧竹书为后,东家一家遭惨死灭门是必然的,这些东衡很早就知道,但他从来不后悔。 他以为自己的竹书会在皇帝的宠爱里,幸福高贵的过一生,但这些他都看不到了,皇帝背地里办了东家,但是没有牵连萧竹书一分一毫,也从未怀疑过青青的血脉,这就够了。 在皇家的,得皇帝宠爱的,未必会好好的过一辈子。 反之,伴君如伴虎。皇帝这个职业严格来说在其位上的不仅是一个人了,他应该神化,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他不该去爱上一个女人或对谁有仁慈之心。 他就该孤独终老,就该高处不胜寒…… 皇帝死的那时候,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浊泪顺着深凹下去的两颊流下,打湿了枕头,连喉咙都变得黏腻,他想捂着嘴却做不到,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张着嘴大哭的样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所以眼睛朝上瞪着,他觉得眼泪是会回去的,可枕头还是湿了,人死前是能看到这一辈子的。 他看到那一年,那年的萧竹书,他知道萧竹书喜欢东衡,但身为皇帝的傲气让他偏偏就娶了萧竹书,他是皇帝啊,你做皇后还有什么不够开心的?我并不会亏待你,我也真的从没有亏待过你。 月亮湖的湖水,急促的细雨唰唰而下,水满水涨,不远处的苍山,和不远处萧竹书刚刚被烧毁的坟墓。这时候皇帝刚死。 东衡是被活活烧死的,死前他想到的是会不会烧伤啊,想起很久之前洒了竹书满脸的元宵,那一定很烫…… 萧竹书……到底还是死于别人的心计,死于皇帝的爱慕,死于皇后的名分,死于自己的妥协。 第四百三十六章 番外之过去 上篇 大瑶几百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幺蛾子,自从毒宗的支脉萧氏一族来大瑶扎根立了足,就有了萧乐雨这么一说,得萧乐雨者,得天下。 青青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娃,当时久下了很久的雨,从未放晴过,大雨把宫中的泥石地板洗刷的一干二净,落叶纷杂,但路上从未有过碍眼的东西,来回的竹伞之下,人都是匆忙的,或是抱着喜庆的玩意儿,或是抱着珍珠玉石,都是各宫各殿送来庆贺公主殿下生辰的。 这是大瑶第一个嫡长公主,也是传闻中萧乐雨的传人,得萧乐雨者得天下,当时大家都以为萧乐雨是一本书。 惹得天下人都想来见识见识。 青青刚来这里的时候,记得不是很清楚,是一个雕梁画栋的房间,还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悬在上面,地上厚重的白地毯,摊着薄纱衣衫,那应该是夏天吧,很热。晕晕沉沉的光晕闪在脑子里,一沉一浮,她勒住一个女人的脖子,活活把她掐死。 那是娘亲。 她刚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皇帝狠狠的把她踹了出去,怒骂她是畜生。 也多亏皇帝喜爱萧竹书,爱屋及乌,不舍诛杀唯一这狼心狗肺的女儿,贬为庶民,嫁给南沼的越王,越王殿下。 当时在世人的印象里,越王殿下大概就是那种……活在尘埃里的,大家都不太看好他,身为一个皇子,活的不称心的时候自然人人都要去踩上一脚的。 当时叶宁以为,一个废公主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皇子,也算是门登户对,将来怎么着,也得过的难上加难。 叶宁是自小活在叶青青的光环之下的,她是嫡长公主,她的母亲又是萧竹书那样有萧乐雨加持的女人,皇帝待她如父女,而对自己,就是君臣了。 叶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她去死。 现在好了,生不如死。 但叶青青好像不是正儿八经坐花轿从大瑶嫁到南沼去的,她第一次去南沼是和南裕泽一起的。 但是大婚那一日,确实是她亲自踏上红毯的。 那件大红凤衣镶着金边,点缀着玉石玛瑙,层叠的红纱长三尺有余。落地轻烟,比起大瑶备着的那件婚衣,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红的耀眼,融为一色的红,衬着她如雪般清雅的面庞,走的端正,混着青绾丝发的红绸头纱,与渐晚的清风,徐徐而来,众人惊诧。 她总是不负了自己,一世为人,好好的嫁了一次。 如火如荼,烧着蓬勃的高贵典雅。 南裕泽后来说,他一眼就认出来的,她穿喜服的样子,第一次在地牢见,就过目不忘,她不上妆的模样,真的很漂亮,太阳微弱的光辉嵌在崇阁巍峨的的屋瓦边,他在朱红的宫门前,漫着浅浅的笑意,四下寂静,雅雀无声。是漫天的华彩流霞,静和温煦的清风。 宫门长,路更长,红毯也长,走的慢,路就更长。 这个场景是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一如南裕泽在很久之前独自一人,扛着薄弱的包袱,一个人,也是在黄昏,拉着长长的背影走出宫门,那条路很长,他走的很慢,越过朱红色侧门,自此,都只是他一个人了。 现在他拉着叶青青在进来,自此,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第一次见到叶青青的时候,南裕泽就觉得她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知道她身体可以自动愈合,他便以为这就是萧乐雨中的皮毛了,果然得萧乐雨者得天下。 青青第一次见落世千的时候,在街市上。 叶青青同南裕泽,刚从毒门里跑出来,在街市上买了些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落世千撞了她一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闪过去,叶青青的衣角飘了起来,摔了手中的糕点,当时阳光不错,他整个人都浸在日光里,依着身形泛起一圈儿金光来。 他喜好穿白衣,温和,笑起来很暖。 说话也很有礼貌,这是叶青青第一次见他,便有些想赖上他。 第二次,是在南沼的边关,他说他是一个玉石商人,被官兵诬陷玉石是偷的,撞上了青青,他浑身草削,爆炸头,两眼发红,嘴角带血丝,撸着袖管,胳膊上隐见鞭痕,身上被划的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如果那时候他手上在拿个破碗倒腾一根树枝,就成街边要饭的了。 他是从窗户上跳进来逃命的。 当时客栈着了火,南裕泽泼上几盆水,俩人就湿漉漉的抱在一起……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裕泽在有一段时间里很不喜欢落世千的原因。 他其实跟落世千不熟啊,只是凭直觉来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无缘无故以合理的甚至有些不合理的缘由跟叶青青碰在一起。 难保不是为了萧乐雨。 南裕泽心思缜密些,去查了查他口中的玉石商人。 他说他叫洛升,是大瑶的一个玉器商人,半个月前往毒门送过玉石,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之前能在毒山下的毒镇上遇到。后来又来南沼跟人签了单子送货,因为怀揣着珍贵玉石,被贪官盯上诬陷偷窃,逃命之际,跑到了叶青青住下的那家客栈,又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南裕泽在救火的时候他会湿漉漉的跟叶青青抱在一起。 如果南裕泽当时知道他是毒门的护法的话,绝对不会被他编排的这些身份和故事给蒙骗了,落世千做戏向来做的真,毒门里真的有做玉石生意的,当时也真的有那么一个单子,是和聂家家主的生意。 那段时间叶青青入狱了。 落世千就故意拿了假的玉石,去哄骗聂家老爷。 以聂老爷子的水平,自然会认出来,他堂堂一个官宦世家,当时并不知道买的玉石是毒门的货,直接把那个送货的叫洛升的家伙给扣进狱里。 那是落世千第一次抱她,她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沉,躺在地上呓语间掉了眼泪。 刚巧这一幕被南裕泽瞧见了,他自认为是无意间晃荡到这里的,上次来的时候顺手带了药,这次顺手给自己穿了一个冬日里才穿的厚厚的狐裘,揭开牢房的顶瓦,想装作无意间把衣服掉下去。 毕竟牢房里冷,但是貌似那个女人好像不是很需要自己送来的衣裳,她正往别的男人怀里钻,南裕泽觉得心里不大好受,黑着提溜着自己的衣裳就回去了。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外面牢狱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开叶青青牢门的锁,把叶青青拉出去杖刑。 落世千“???” 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应该为叶青青出头,然后就多说了一句话,被拉下去杖刑二十,落世千“……??” 好吧他又生气的说大理寺卿是个神经病,然后被扣上了辱骂朝廷命官的帽子,杖刑三十…… 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大理寺卿…… 程辰澈听说叶青青一大早的就被人给打了,很生气的拍桌子叫嚣,南裕泽默默的瞥了他一眼“喊什么喊,我找人打的,你有意见?” 南裕泽是在那时候才微微有些醋意的。 后来……他又娶了慕容复蓝。 大婚那一日慕容复蓝在他身边说“只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位份又何妨?蓝儿自愿,便无悔,常伴君侧,也不枉倾心一注了。” 你看,就算当时的南裕泽无权无财,还是有真情在的嘛。 叶青青一直都很羡慕那些青梅竹马的恋情,后来才知道,南裕泽身上有天命,他得萧乐雨,可收复天下,巧了,叶青青一直不相信什么命数。 她从始至终都在怀疑萧乐雨的存在,因为真的没见过。她也不认为当时的巫蛊氏族午闵氏千氏的预言有什么威慑力…… 她在第一次见南裕泽的时候就知道南裕泽是为了萧乐雨才接近她的。知道这个他这命数后,也并不惊讶。 即便后来他娶了慕容复蓝,而后做了皇帝娶了叶宁…… 叶宁是为了什么嫁来的?哦,那个时候南裕泽已经是南沼的皇帝了。 她嫁来的日子比想象中快了些,立春后就带着浩浩荡荡的嫁妆来了,来了便是册了贵妃,主六宫事,来迎接这位和亲公主的还有慕容复蓝。 叶宁比起叶青青嫁来的时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然不是指嫁妆和仪式上,只是没有当年那么惊心动魄了,枯燥乏味的流程是皇家世代的礼仪,一切如常。 他好像还名正言顺的娶了另一个人,魏言蹊。 大概也就是三月初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很快就到南沼边关了,那时候洛升的国相府刚刚修好,叶青青就忽悠说带洛升去看看他的住处,然后一跑,就跑到了边关。 她去见那个公主了,叫魏言蹊,生的极美,可当洛神赋,不过都是传言而已,洛升被派去接待,叶青青跟着去了。 气派的金红喜轿与军队驻扎在边关外,喜红的嫁衣金饰。 魏言蹊也就是在那天被劫走的,她被劫走那天,有人骂落世千是饭桶…… 第四百三十七章 番外之过去 下篇 嗯,毕竟落世千是去接亲的丞相。 公主掉了,晋临难免有冲动者骂他是饭桶。 这是叶青青第一次接触医学三宗,她初认识方华,就是因为魏言蹊。 外面有传闻,方华一面,惊鸿一生,这里的惊鸿不是指容貌,是指血,见她如见阎王,见面即死。不过大多数她是不信这些外面的传闻的,因为黑白无常被外面人传成那般模样,其实不也是个凡人。 但叶青青确实看到了凡人干不出来的东西。 那个地宫,地宫确实是在方华住的那个小宅院的下面的,但是真正的入口却不在这里,医宗的圣母白曼带路,遮住了一个男人的脸带他过去,几个转弯之后环境阴冷不少,像是进了地窖一般,丝丝缕缕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这可是好东西…… 传闻医宗的香料都是用美人的骨血所造,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她们医宗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吧。 破败的桌子上是不知名的液体,那一排排的铁钩子上挂着肉,像是街边卖猪肉的一样,不同的是,那是猪肉,这是人肉,和人皮。 阴森诡异的小地洞里,连壁灯的光都有几分罪恶,魏言蹊那张姣好的脸蛋,拥有赛洛神之姿的脸蛋,被剥下来,在冰块里存放着,哪怕时间较远,也看的出来那张脸在被剥前,是怎样惊恐和抗拒的神色,这里有不少艺术品,血肉艺术品。 她的脸,她的骨,血肉皮肤和秀发,哪怕是指甲,在这里都被完美的创造成艺术品,总是说美人冰肌玉骨,但真的把骨头给挖出来的时候,那里有玉的美感,分明就是刺手的骨血。 这些东西仿佛能慢慢的拼凑在一起,哭诉自己命不该绝。 她是自这样才认识白曼与方华的。 只听说过医宗的大名,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医宗有了点儿认识。 她认识白曼还有一个由头,毒门下有经营一些玉石生意,当时落世千手下有一个叫冯常远的,是潇湘玉楼里的掌柜,潇湘玉楼是帝都远近闻名的一大商铺,其占地面积几乎和先前几大王府有的一拼。 装潢一清雅舒缓为主调,提供一些免费的茶水糕点,她在那里看中了一对彩玉牡丹,以绿为底,白为辅,粉为主,其雕工胜在花纹纹底都很清晰,每一层叠花瓣切合的天衣无缝,色彩转换更不在话下。 当时叶青青不知道,这块玉是经了落世千的手的。 并蒂牡丹开在黑曜石的花盆里,色彩冲突极为强烈,各色碎珠宝作土固定,上面挂着一条红线,垂着一颗骰子,内嵌红豆,条目曰“玲珑骰子安红豆,丹连并蒂贵相思。” 叶青青一眼便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正要问掌柜的,遇上一个紫衣姑娘,一头垂肩长发并没有衬托出她几分清纯来,以她那周身凉飕飕的气势,此刻该蒙个面纱,在佩剑比较好。 她就是白曼。 不想同她说话,转身想走,那时候叶青青只是以为白曼喜欢南裕泽,并不知道是因为方华喜欢,她是为了自家主子才总是晃悠在南裕泽面前。 白曼先喊住了她,说“刚刚您看这并蒂花的目光,在下以为娘娘也看上了呢,可是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在下扰了您的雅兴?” 这话问的着实是露骨了些,叶青青只能硬着脸面说“这玉太通俗,不起眼。” 白曼轻轻笑了笑“难得私下里见娘娘一面,没带什么礼物显得唐突,这并蒂牡丹当做见面礼送给娘娘。” 这算是叶青青第一次收到来自女人的礼物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收下。 白曼很会说话,玉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她打破一下尴尬的氛围,说道“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又是大瑶萧皇后的嫡长女,不夸张的说,您在将来可能还要回去掌大瑶半壁江山,在下萤火之光只想高攀娘娘这颗大树,哪敢挑衅,所以您还是收下吧。” 她确实是很会说话,从楼下大堂说到了楼上厢房里,她送这礼物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道“我与皇上是旧相识。万万不敢企盼皇上能记得我,你们大婚那日我并不在南沼,没来得及送什么贺礼,但听下人们说您那时的风采不减当初萧皇后登基,在下敬佩,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送给你们,愿帝后结百年琴瑟。” 嗯,那段时间叶青青瞧她不顺眼来着,宫中有传闻,白曼怀了南裕泽七八月大的孩子。 她同医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落世千说南裕泽在两术山上养了毒尸,叶青青生气的时候就被他忽悠着跑到两术山上去了,南裕泽才追上去,她远远的看了一眼疾驰的小船和拳头紧握的南裕泽,离她还有数百米远,叶青青转身跳进河里。 春水初温,乍暖还寒,这水下却凌冽,南裕泽紧跟着跳下了水,下水前,他在叶青青身上栓了一根红线,一条任她怎么剪也剪不断的红线。 水下三条水蟒,瞪着幽绿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拨开水草,有水洞,直通山内部,南裕泽拉着那条红线,在叶青青闯进那洞里之前把人给拉了回来,奇怪的是,那水蟒并不攻击南裕泽。 南裕泽憋的脸通红,吐了几口水泡,突然红线一松,他胳膊也软了下来,怀抱突然松懈,叶青青惊诧回头,见他脸色苍白的模样连忙把人给拉到岸上。 谁知南裕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呛了几口水就醒了,淡淡的看着岸边整理头发的叶青青道“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叶青青在上岸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溺水是装出来的,现在背对着他,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南裕泽盘腿坐起来“生气了?” 叶青青转头看了他一眼,南裕泽似乎不太愿意直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逃避的低头“其实没有,我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 不是非要养毒尸的。 叶青青气不过,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没用几分力,但是足够把他呛到的水在吐出几口来。 落世千在旁边,见气氛太过严肃,就没敢开玩笑,严肃且认真的说“这下面是一个大的地宫,你炸开,就是进出的口子。” 她在两术山见到一些其它人,佘断文,余凉的父亲,落世千的师父。第一次见那老头子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一个自打出生就没洗过澡的,他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头发炸毛,盘腿坐在一张矮小的石桌子面前,一头扎在盆盆罐罐的液体粉末里面。 从背影看来,他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人。 毒尸是圈养的,四周的栏栅都是细密的粗铁棍,相差只一根手指的距离,不太能看的到里面东西的活动迹象。 但确确实实空气里腐臭的味道很强烈,那种被暴晒的尸体的味道,周围围着苍蝇。 叶青青同南裕泽一同站在一块用绳子升降的木板上面,那端绳子被拉着,这端升起来,他们完全矗立在这硕大的铁笼子的上空,本来低头看下去漆黑如无底洞,洞下的呻吟和窸窣磨牙声令人不寒而栗。 四壁燃起灯来,幽深的橙光照亮大片区域,叶青青俯身看去,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整个就是一片涌动的烂人,如南裕泽所讲,他们多数缺胳膊少腿,却仍然在人海中蠕动着,而且他们撕食的事同类的肉。 在就是去了大瑶找萧竹书的坟墓,那是初认识江由。 白曼跟来了,白曼比她更先见到江由,他住的那个宅院处处机关暗道,处处阵法毒术,而住在这里的人对这些东西不以为然的态度几乎能谱写成一本书,一本论变态的自我修养。 屋中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紫衣青冠,生的秀气儒雅,他同落世千很相像,毒门右护法落世千,与毒宗落护法江由,极富书生儒雅,文客墨生,其心毒若蛇蝎,杀人若动笔,习以为常。 青青对江由的第一印象,就是猜不透,他比落世千的城府还深,他笑的比落世千还甜。他对叶青青讲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狸猫换太子,当时叶青青不懂。 南裕泽带叶青青去了大瑶赢城,一个小城,景色不错,谈不上山水皆好土地丰沃,比不上南沼郸平毒宗那块地的风水,但也比大瑶淮阳水渠要好很多。每逢日落,夕阳的金光重迭,金光笼罩,薄薄的一层暮辉,抬头皆云海,身旁穿堂风,无山洪,静穆的屋与树,黄土的一丘木碑,挺好。 她爹爹住在这里,她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娘亲是君顷。 那个……不太让人记得的女人。 天老儿看着院子中的坟,那里葬着君顷,他看着那丘土的时候目光特别温柔,旁的不说,这时候叶青青断不会用温柔似水这个词,如同外面夕阳沉暮万物模糊,他的目光,难得的一份沉静和骄傲,不似水,似晚霞。 她原以为自己的父母亲是大瑶皇帝与萧竹书,他们是相爱的。 后来是天老儿和君顷,他们也是。 那时候叶青青想着自己和南裕泽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呃……这样说不大好,难道要过早的阴阳相隔吗…… 作者有话说:前几篇番外是写过去的,然后明天写正寒一恒他们的……未来篇,月底正式完结,刚好贰零一八年初。 第四百三十八章 番外之娘亲做的很好 今日阳光颇好,天气也不错,夏天很少有这样清凉的风,在街道上打着寰的转,卷起的沙土落在一人的鞋面上,那小伙子不耐烦的蹬了蹬腿,抖落衣角的灰尘,抬头瞧了瞧面前烫金的牌匾,问身边人“是这里吗?” “是了,说是整条街里最热闹的地方。”那人环顾四周看了看,他们站的这里确实是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了,可牌匾上书三个字,百媚楼。 只看了这个名字,南正寒就晓得这是个什么地方了,问身边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小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听他说话的那个姑娘长的很清秀,算不上见一眼就很惊艳的那种,她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药草的香气,明明生了一张娃娃脸,沉静的眸子里是千百年来的寂寥,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虎牙,浅浅的酒窝,十分标致。 一身米白色的长裙,她微微福身,同南正寒笑了笑“可别耍贫,先生讲的时候我就晓得是什么地方,国公府家的公子同你游玩儿时说起,我便知道你要带我来瞧一瞧了。” 南正寒平日里课业重,没什么机会出来玩儿,皇后娘娘定了周期表,七日为一周,六七这两天可出去玩乐,他才大着胆子来这里走上一走。 平日里几个公子聚在一起也三三两两提起过。 正寒今儿个终于鼓起勇气来看一看,那姑娘紧跟着他步子,拉着他衣袖“要不走吧,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寒转身轻拍了拍姑娘的手“小家伙,你可曾见我怕过什么?” 那姑娘有名字,叫万僵王灵,只是正寒自小到大叫她小家伙叫习惯了罢了,有趣的是,灵儿总是喊落世千爹爹,然后喊叶青青娘亲,有时候高兴了,喊南裕泽一声干爹,南裕泽处境就很尴尬。 刚一靠近百媚楼的门,就有几个莺莺燕燕的姑娘凑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往里头拽,一声一个小公子叫的人骨头都酥了。 灵儿在后头磨磨蹭蹭的,少不得引来一些人的目光,一个丫头来百媚楼做什么?正寒被这些一拥而上的姑娘们弄的手足无措,费力甩开一个,急忙回头去看灵儿。 还好,灵儿没有被这些姑娘们拉着来,不然会伤到的。 正寒站在原地等了等“小家伙你快点啊。” 灵儿脸色一黑,彻底的不高兴了“正寒,我们走吧。” 南正寒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朋友们都说的什么欢乐的地方,就有些踌躇,灵儿是实打实的不高兴了“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瞧这姑娘,瞎说什么呢?”一年迈的像是宫中老嬷嬷一样的女人甩着手绢,一股子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呛的灵儿直咳嗽,她不怀好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们这百媚楼啊,出了名的潇洒快活的地方,怎么到了姑娘口中,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你别言语里带刺的同她说话!”正寒眉目一戚,瞪了那老女人一眼,连忙伸出手来“小家伙听话,过来。” 灵儿不高兴的给他牵着,正寒道“我们要一壶果酒,在要些糕点。” “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这么文文弱弱的,来这里要什么果酒糕点啊,还自带着姑娘来,怕不是来消遣的,是来逗咱们玩儿的吧?” 一年纪相仿的孩子,大概十四五左右,一身蓝色的衣裳,手上扛着一把剑,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啧啧,长的真是标志。” 他是瞧着灵儿的,南正寒不高兴了,拽着灵儿说“那咱们走吧。” “诶,你等等。”那孩子快步走过去拦着出路,这时候已经有人围上来了,他匆匆两眼打量了正寒,拉着他走出了百媚楼,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见正寒一直拉着那姑娘,就有些不顺心“你松开她,我同你说句话。” “我们又不熟,你先放开我。” “我认识你爹爹。”那孩子说“我这趟来就是你爹爹叫我来的。” 南正寒“……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灵儿瞧着那孩子眉眼间神似一个人,言行举动也是,一瞧就是放纵惯了的,便轻扯着嘴角笑着问他“你跟月堂冥是什么关系?” 那孩子一怔,呆呆的说了句“父子。” 月一恒。 南正寒恍然“你就是爹爹之前说,给我找了个玩儿伴的那个一恒?” “嗯,对。”月一恒一乐“我借你几两银子。” 他说着,已经伸手在正寒身上摸起来了,正寒受不了咯咯的笑,打开他的手“你放开,你放开放开。” “我会还的。”月一恒直接拿走了他身上装钱银的荷包,转身就跑了。 灵儿瞧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语。 月一恒拿着荷包跑了几条街,闯进一家赌馆里,把手中盒子一把摔在赌桌上,冲着店老板大吼道“我把银子给你带来了,你把我那盒子给我。” 老板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拿起那个荷包,沉甸甸的,老板还想着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抢来的,拆开来……里面居然是整整一包的铜钱,全都是铜钱,连个银块儿都没有。 “就这?” “哈哈,惊到了吧,这整整一包的银两……”月一恒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是很足的,毕竟是在当朝皇帝亲儿子手里拿的荷包,里面怎么也要放几块金子吧。 他一撩刘海儿,随手在赌桌上抓了一把庄家压的碎银“就拿这么点儿,多的别找了。我那盒子还给我,快点。”他说着就把银子往自己怀里揣。 “给我放下。”老板大怒,一把摔了荷包,里头的铜钱哗啦啦的全洒了出来,众人哄堂大笑,月一恒瞧着地上的铜钱十分的扎眼,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 月一恒“……”他一把洒开刚刚抓的碎银子,转身就跑。 迎面撞上来找他的正寒,正寒一怔,见那个疯狂向这边跑的孩子就是刚刚那个月一恒,正要开口叫他,他老远就冲着正寒吼“闪开啊~跑啊!!!” 南正寒“……” 后面一堆手持棍棒的人凶神恶煞的大喊“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南正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看着来势汹汹的这些人,扭头跟着月一恒就跑,拉着灵儿。 甩了数条街,一番乱跑,还撞翻了好几个路边的菜摊子,引的衙门里派人来了。 后来在牢里蹲着的时候,月一恒惆帐的说“我来这里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但是在赌坊里输掉了,就想出来瞧瞧能不能弄到银子把你的礼物在赎回来。” 南正寒盘腿坐着,冷冷的瞧着他“所以你抢了我的荷包去赎给我的礼物?还没拿回来,还被人追着跑,还连累我也跟着你跑!” “我又没强迫你跟着我跑……”月一恒声音小了些,有些委屈。 南正寒“……”他憋着一口气瞅着月一恒想训斥他一顿,但是月一恒说的很有道理啊,他又没强迫正寒跟着跑,正寒肚子里憋着一口气,也很委屈的转身“小家伙你评评理,我是不是比他还委屈?” 灵儿“……嗯。” “小家伙,话不能这么说呀,我千里迢迢来这里给他备下了礼物,拿他一个荷包不过分吧?还有,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兜里都是些铜钱啊,你挨家要饭来的啊?” “你叫什么小家伙,她有名字,她叫灵儿。” “嗯,好,灵儿。” “你认识她吗你叫灵儿?你先生没有教过你要叫姑娘的吗?” “好的,这位姑娘。” “你不要叫她!” 月一恒“……”他一脸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表情,瞧了一眼正寒,冷哼一声“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南裕泽听说自家儿子被抓了,就大驾光临的去大理寺瞧了瞧,一进门就听下面守卫说里头有两个家伙打起来了,南裕泽“……” 月一恒把南正寒压在身下“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南正寒“……就是不准你叫她!你这样太没礼貌了!你现在压着我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俩人突然转了个圈圈,换南正寒压着月一恒,月一恒义正言辞的说“你看!现在不就是你在欺负我了吗!是不是!你压着我!要不是你荷包里都是铜钱,我能被人追着打吗!啊??” “是我逼着你拿我荷包了?那是你抢来的!” 灵儿就站在门口,看见南裕泽往这边来了,轻咳了几声“你爹来了。” “爹?” 南正寒欲站起来,月一恒抓着他不让他起来,俩人愣是在牢里的草垛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揪着头发耳朵,疼的哇哇叫的也不松手,南裕泽一眼就瞧见那孩子是月一恒。 不禁无语,问灵儿“怎么回事?” 灵儿就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正寒的荷包是您换成铜钱的吗?” “哦,那是他娘亲干的。”南裕泽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青青说,一想起正寒在外面花天酒地一番一摸兜就几个铜板就很开心…… 灵儿“……”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娘亲……做的很好。” 第四百三十九章 番外之百媚楼的热闹 南裕泽将两个孩子接进皇宫的时候,同叶青青说一恒来了,就是那个月一恒,南裕泽说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他身后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子,南正寒见着娘亲才觉得委屈,问她说“您是不是给我的荷包里装的满是铜钱?” “铜钱?”叶青青一愣,然后“对啊对啊。” 南裕泽脸色暗了暗,说了前因后果来,叶青青噗嗤一声笑了“你小小年纪还真敢去那种地方,还带着灵儿去。”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啊,他去就算了,但是在那里遇到月一恒这就很……正常了,怎么?十七管不了的孩子交给月堂冥来管,生生就给教养成这幅模样了吗。 月一恒站在一旁踌躇着,瞧瞧叶青青,在瞧瞧叶青青,说道“你就是皇后娘娘咯?” 叶青青早就瞧他神似月堂冥,眉宇间略有些十七的模样,转瞬又惊诧起来,这是月堂冥在外面抱养的孩子啊,长的这么像月堂冥和十七是闹哪样? 南裕泽看出叶青青眼里的狐疑来,他轻咳一声“可能是养久了吧。” 叶青青“……”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有。 她冲月一恒笑笑“对啊,我是。” “你刚刚在看我?”月一恒瞧着叶青青“我大爹爹说,要是你见了我一直瞧着我,便是心里还想着我大爹爹。若是如此,他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月一恒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链子,链子底端垂着一块石头。 璀石。 他们倒是从来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叶青青眼底有些喜意,但是……她是收呢还是不收?月一恒这话也不晓得是谁教给他的,话可是搁在前面了,心里想着他大爹爹。 南裕泽在一旁盯着呢,叶青青便觉得这场面十分的好笑,他问正寒“你说,娘亲是收呢还是不收?” “娘亲该问一下,他的大爹爹是谁?”正寒道 “这道不必问,想也能想出来,肯定是……” “大爹爹是十七。”一恒笑道“前边那番话是二爹爹教给我说的,他还说了,若你不收,才能说谁是大爹爹。” 南裕泽微微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你只给我娘亲带了礼物吗?你不是说也有给我带吗?”正寒有些不高兴,瞧着被窝里的另一个人,月一恒盘腿坐在床上侍弄着一个正方块的东西。 说是叫魔方。 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鼓弄着也有一面是纯色的拼成了吧,他心思都不在正寒说的话上,只顾着自己的事问他“这东西是怎么玩儿的?” “你没见过吗?” “没有。” “娘亲做的,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个东西。”南正寒一手接过来,一本正经的认真转了几下,就剩最后一步的时候就成了六面纯色,却不在继续了,抬头看着月一恒“你说带给我的礼物呢?” 月一恒纠结了一下“我确实是带给你的,但是,但是我在路上拆开看了看,我觉得那东西挺好的。” “所以你就不想给我了吗?” 月一恒“……我是那样的人吗?” “没接触过,不知道。”南正寒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不是,我只是想,我千里迢迢给你拿过来了,你总要回馈给我个什么吧,礼尚往来嘛对吧。” 南正寒想了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也确实没有备下什么礼物,但是没有备这种事能说出来吗?不能,南正寒就道“我有给你备下礼物。” “那里?”月一恒环顾四周,还好奇的翻了翻枕头底下和床铺底下,把床翻得乱糟糟的,南正寒面子上挂不住,就学着爹爹平日哄娘亲的花言巧语说“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送错了东西在惹你不高兴,你说吧,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言罢正寒扯了一个很友好的笑容。 月一恒“……”他叹了口气,仰身躺在床上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说的有毛病,我小爹爹也常常这样跟大爹爹说,实际上就是没有准备,好搪塞过去,这谎话说的漂亮。” 南正寒“……真的。”他谎话被揭穿时有些紧张,手上就闲不住,把那个魔方给转好了。 月一恒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魔方,心下有了一个点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我听灵儿叫皇后娘娘娘亲?” “是啊,她是我妹妹,跟我一起长大的。” “亲妹妹?” “嗯……亲的。”南正寒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下了。 “这样吧,你欠我的这个礼物我给你记在账上,以后等我想要什么,告诉你,你好还我这个人情如何?” 南正寒又怔了一下“你不会同我要那些我给不起的东西吧?” “你堂堂一个皇子有什么给不起的?” “江山。” 月一恒“……我想我也开不了那个口。”他从床上爬起来,到放衣服的那个地方翻腾起自己的衣裳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来 这是他在逃命的时候从赌场里抢来的啊,揣在兜里跟揣着命一样。 他有些委屈,也有些不舍得“我真的很喜欢里头的东西,现在就给你吧。” 南正寒“……” 月一恒越是这样,他就越好奇那盒子里头是什么东西,怎么说月一恒也是一毒门的少主啊,这天下还有他稀罕着舍不得送人的东西吗? 他颤颤巍巍的递过来,南正寒瞧瞧他瞧瞧盒子,也犹豫不决的去接,但是一想到让人这样忍痛割爱不太好,就推了一下“要不然,我不要了。” “别啊,我千里迢迢带来的,它身上沾着大瑶风土。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南正寒“……那我收还是不收?” “收,收,收,一定要收。” 南正寒莫名觉得这人有病…… 然后瑟瑟的打开了那个极为反常的礼物…… 看到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书,一本看起来很精湛的书,然后翻了两页。 第二天晌午太傅下了课,月一恒驾着马车在宫门口等人,旁人都不晓得他弄这么大一辆马车是在这里干嘛,认得月一恒的人不多,所以没人敢去问。 南正寒刚好从宫里出来,跟几个人一起闲说着话,然后有人往这边指指点点的,南正寒一扭脸一眼瞧见车上笑嘻嘻的月一恒,他心下一怔“你怎么来了?” “忘了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 南正寒微微尴尬了一下,然后匆匆向他这边走来“我不是说我不去吗?你在这样我告诉我爹了啊。” “……真不去?” “不去!” “你身后的那帮小子呢?”月一恒朝他们打了个招呼,问道“跟正寒一起去玩儿吗?” “谁要跟你一起去……” “去!”几个孩子一听要出去玩儿,而且还是跟皇子一起出去,就很高兴的纷纷上了马车南正寒在一旁就很懵逼“我没说我要出去……” 月一恒捂住他的嘴“你难道要扫了大家的雅兴吗?皇子殿下?” “我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父皇的。” “嗯,我知道。”月一恒一边应付着,一边笑着扶着他上马车“我保证你去了不后悔。” 然后月一恒就拐带着这帮孩子去了青楼。 一个个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在青楼门口下车,立马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这个孩子们口中最热闹的地方,他们下了马车才发现是这里,然后一个两个都揣着好奇心和不大的胆子在门口徘徊,推搡着让谁打头先进去。 也有拉着南正寒道后面偷偷说原来你是这样的皇子殿下…… 这个叫什么,叶青青的话来说就是聚众嫖娼! 南正寒解释都没什么解释的机会,杵在马车旁怒瞪着月一恒,一恒道“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带你来这里吗?我说了我会在你下课的时候在宫门口蹲点的啊。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 他一挥手“姑娘们,出来接客了!” 然后全巷轰动,现在一个两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可都是王孙贵族,一个个的都是公子哥!有钱不说,还长的帅! 百媚楼里的姑娘们都争先恐后的跑出来,一个个恨不得挂在他们身上,可把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们给吓的。 推推搡搡的总算是进了百媚楼的门,南正寒一想起昨天看的月一恒送的那本书,整张脸一下子从脑门红到脖子根。 然后争先恐后的几辆马车来了这条路,平日里百年不得一见的达官贵人们今天全见着了,一个个的都来这里抓孩子了,当然,其中不乏有这百媚楼的旧相识了。 整条街闹哄哄的,一声声呵斥,还有官兵,把整个百媚楼都给围了,一个个身上佩剑都凶神恶煞的,可算是长了见识了,那些衣着整齐的老爷们从楼里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气呼呼的回家。 但是他们去找儿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咬着牙向南正寒行礼,别的不说,就一句话“扰了皇子殿下的雅兴,实在对不住。” 然后……南正寒的脸就越来越红,红的发烫。 月一恒在一旁嘿嘿的笑着“没事没事,我陪着呢,不会扫了雅兴……” 第四百四十章 番外之委屈的寒皇子 南正寒终于受不了了,腾地一声站起来拍桌子怒斥“月一恒!” 月一恒一怔“啊?啊?叫我啊?”这辈子敢用这么凶的语气直呼他名字的,还真没有几个。还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呀,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决定要拿出自己英勇的气概,来震慑一下这个发飙的小毛孩子,他也腾的一声站起来,一跺脚,用扭捏的姿态软声道“寒寒,你又闹什么嘛?” 众人刚刚看南正寒的眼光是惊讶的,现在月一恒闹这么一出,就是惊诧了,一个个都耿直了脖子瞪着眼睛竖起耳朵来听着,这可是个大新闻,这是当朝唯一一个皇子南正寒啊! 来接自家孩子回家的臣子们有些还没离开百媚楼,就听到了月一恒这么一句闪到腰的话,一个两个的都僵硬了步子,忍不住回头去看。 南正寒腿都软了,这辈子还没有那个男人这么跟自己撒娇…… 要不是因为月一恒长的帅,好看,有气质,有风度,南正寒绝对会因为这句话而反胃,反之……她觉得一恒很可爱…… 呸,南正寒好不容易在凌乱中找回了自我,啪的又一拍桌子“月一恒,你抽什么风!” “寒寒!人家没有抽风了啦,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对人家呢……” 我想认识一下你爹娘,真的,南正寒在那一刻实在是招架不住,不愿意在同他说话,一边大喘气一边点头,嘴里嘟囔着算你狠,转身潇洒的头也不回的走掉,在门口的大臣和官兵还有书房里几个同窗的公子哥们都纷纷让路,南正寒都跑出去好半晌了,他们才乱糟糟的说了声恭送皇子殿下。 月一恒则一口喝完了桌子上的果茶,浩气凌然的一摔被子,一掳袖管子“寒寒,你等等我嘛……” 众人“……” 第二天皇帝上早朝的时候,发现朝臣们的脸色都怪怪的,南裕泽昨日在御书房泡了一天,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事,其实昨天寒皇子在青楼里跟毒门少主月一恒闹的那一出戏全帝都都知道了。 南裕泽在朝上正懵逼着,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不小心还以为南沼谁造反了。影卫从后面递上来一封信,公公给拿了上去,信上用最简练的语言,把昨天百媚楼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其中着重写了月一恒的妖娆和……寒皇子的无奈,还有众臣震惊中带着不敢相信,带着一丝丝,鄙夷。 还有毫不掩饰的生气。 南裕泽不动声色的看完了整件事,然后又不动声色的说了声退朝。 “今天在先生那里怎么样?”月一恒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门口斜斜的靠着,远远的瞧见南正寒从里面走出来,不同于昨天他们几个人结伴有说有笑的出来,今天这书房里的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就跟刚开学的时候一样一个个喊一声皇子殿下再见。 月一恒乐了“怎么?你不高兴?” 南正寒黑着一张脸从他身边过去,吭也不吭一声,直奔皇帝的御书房去了,月一恒在后面紧跟了几步“你这时候去八成是往刀口上送人头,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早朝的时候那些朝臣们都怪怪的。肯定跟你父皇打小报告了。” “月一恒!” 孩子们上课的宫殿门口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南正寒扯着嗓子一喊,整条道上的人都看着这里,南正寒就生气了“看什么看,都滚。” 然后连同学生和侍卫在内几十个人在半盏茶内消失的一干二净。 月一恒抽了抽嘴角“真生气了?” 南正寒气势汹汹的走向月一恒“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说,我给你道歉。” “没啊,没惹我。” “那你陷害我?” “没陷害你啊。” “那你想要怎样?你不是来伴读的吗?这么多天了也没在书房瞧见过你一次。” “在家里瞧见我就好了啊,我们不能整日整日的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 “月一恒!” “在。” “你……” “我很好啊。” “!!!”南正寒转身跑叶青青宫里了。 叶青青正在宫中跟灵儿试着开辟了一块地,种了一些稀罕植物,南正寒就气的脸色红红的,脸颊也鼓着,气呼呼的跟前一站“娘亲你能把一恒弄走吗?” 叶青青用满是泥巴的手戳了戳他脸蛋,笑道“怎么气成这样?怎么了?” 灵儿在一旁,他不好意思说出昨天那事儿,站了一会儿说不出口,转身又走了,回宫了,完了把自己圈禁起来了,还跟南裕泽说,他要一个人静静然后检讨思过。 月一恒就坐在墙头上,瞧着下面还没开门的寝房,这禁闭也关了三四天了吧,昨个他跟皇帝陛下谈心来着,还跟皇后娘娘谈了谈,然后他就偶尔老老实实的去书房上次课,帮南正寒稍个课业了啥的。 就三天,他受不了了,打起了心里的小算盘来,大半夜的偷偷潜进去南正寒的寝房去,然后偷偷摸摸的钻进他的被窝里,正儿八经的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巴掌把人给打醒了。 南正寒本来在睡觉,然后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来人啊!” 哗啦啦整个宫殿的灯都亮了,门口映了一个将军的身影,哐啷一声踹门进来,他踹门的那一瞬,月一恒翻身把南正寒压在身下,蜜汁尴尬的体位,俩人只露一个脑袋。 那将军“……”默默的退了出去,然后整个宫的烛火就又熄灭了。 一切都静悄悄的。 南正寒眼角滑下了委屈的泪水…… 委屈。。 “大兄弟我跟你说件事吧。”月一恒用笨拙的手法锁住他的哑穴“你听着我说着哦,你要是生气就忍着,别咬自己舌头,会死人的。” 南正寒眨眨眼。 “你看咱俩无仇无怨是吧,我不能这么一直坑你,你不是答应我一个礼物吗?我觉得灵儿挺好。” 南正寒“!!!”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月一恒道“我只是比较喜欢她,但是又不能很唐突的跟皇后娘娘说要带灵儿回毒门去住两三天,所以大兄弟,你能不能跟你娘说,你想去毒门玩儿,然后把灵儿也带上,我跟你说我们大瑶可好玩了……” 他列举了大瑶各种地方的各种特色,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南正寒就干巴巴的瞅着他,他一口气说完之后,跟正寒说“你只需要点头或者点头就可以了。我怕你把外面那帮家伙在招来,就不解开你的哑穴了。” 南正寒“……”他想动来着,但是某人压在他身上,鬼知道为什么看着不胖的一个小伙子就那么重…… 不行,南正寒想,就是在南沼月一恒都这么嚣张,要是在毒门那还不被他欺负的反了天了,就摇头,不去。 “不去也行啊,我在你这里住上个把年头。” 南正寒更疯狂的摇头了。 “那你选一个。跟我去毒门?” 南正寒摇头。 “那你要怎样?”月一恒说着就很生气,解开了他哑穴的同时问道。 “什么叫我要怎样?我能怎样?你这是在威胁我你知道吗?是要被杀头的!” “你当真不想出去玩?”月一恒问。 南正寒犹豫了一下“想,但是不想和你一起。”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 “我答应你,到了大瑶之后,吃喝我一应全包,然后你也算是出去避避风头,现在外面都是你的传言。” “那还不是因为你!” “真的,你就算关自己禁闭也没用,你得离开一段时间,等到大家把你这件事忘了你在回来。”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后来南沼就有传闻,寒皇子殿下跟着毒门那个少主月一恒私奔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南正寒被拐带跑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帝都里有什么传闻,反倒是月一恒从早到晚嘿嘿的笑着,一脸的奸计得逞的样子。 原以为会平安的到毒门,岂料在半路上遇到熟人, 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十几岁的男孩骑着一匹快马,后面有几个追着他的人,挥舞着大刀斧头呵斥他站住,他骑马的技术很好,月一恒坐在马车上头往外探着看着“嘿,你看那个小子。” 南正寒就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骑着马狂奔的那孩子,那个马术…………不禁让南正寒咂舌“要不我们救救他吧。” “你一个皇子,搞得跟出家的和尚一样?怎么这么大的善心?” “那不救了。” “……这么草率的吗?” “还好。”南正寒一把关住窗户,坐在马车里面准备睡一觉,月一恒“……”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开了马车车门,让轿夫往一旁靠一下,月一恒驾着马车直奔那个骑马的男孩儿,速度都快了很多,车内的南正寒被晃动的头晕目眩的。 他迎面朝那个马冲过去,然后大喊“上来!” 骑马那个男孩儿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跳了上来,结果马车比马更慢,他们轻而易举就被后头那些拿着斧头的人给抓住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番外之漂亮的小满满 三两天前,落安安收拾好了衣裳,连同妹妹的东西一起背上,低头瞧了瞧自己整齐的衣裳打心底里高兴,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去了娘亲和爹爹的寝房,从爹爹脱下还未洗的衣裳兜里摸出几两银子来,瞧见娘亲的梳妆台上放着两块儿玉,感情是个值钱的东西,顺道也摸进自己口袋里。 上下翻腾了一阵子,想起女人们都涂脂抹粉的就会便漂亮,妹妹那样太干净了,没什么女人味儿,就拿了娘亲两盒胭脂也揣在怀里。 满满这时候怕是还在睡觉,他同侍卫打了声招呼,进了她寝房把人叫醒,催着让她穿了衣服草草吃了两口点心,打着小心思哄骗着满满,用自己不算太高超的技术给她涂上些腮红还有脂粉…… 好好的一张白净的小脸,红一块粉一块。 安安纯手工技术给妹妹扎的两个辫子,垂在肩头一颤一颤的,还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大红花衣裳,本来他想着的是经过自己这么一打扮,满满怎么说也要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变成一个一顾倾城在顾倾国的美人吧?到时候若是有人上门来提亲,他便能收好多好多的彩礼钱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当他完工的时候,满满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打算去照照镜子,安安觉得应该给她一个惊喜,就蒙着她的眼睛不给看,说是从娘亲那里学来的手艺。 然后偷偷跟守门的侍卫说“夸她漂亮,夸她漂亮。”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相顾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有点悬,从这个大红花的衣裳就能看出来,这个,经过小少主的手折腾过的小小姐,会不会…… 果然,安安松手的那一瞬间,两个侍卫只看了一眼,惊到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在就没了下文。满满吸了口冷空气,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两个脸蛋红红的,眼角那一块儿粉嫩粉嫩的,唇角还挂着一点没有涂匀称的脂粉,一身大红花衣裳,两个大麻花鞭子,睡眼惺忪,整个人提不起一丝精神来。 安安笑道“你让他们俩看看,我化的妆容是不是很漂亮?” 那俩侍卫就违心的称赞道“很漂亮。” 满满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去?晚些吧,我在回床睡一觉。” “别啊,你忘了爹交代的吗?晌午前要给祯祯家送去的。” 就那个太妃府,落世千给霍青玄捎了些东西,自从安安听说月一恒去了南沼玩儿,每天吵嚷着说也要出去,落世千没辙,就说让安安去送。 就今天晌午前要送过去。 满满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大半,她其实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揽着这活要干,想出去玩儿就直说嘛,绕这么些个弯弯道道干啥。 俩人堂而皇之的下山去了,下山的时候落世千刚好带着余凉从山下上来,俩人昨晚没有在家住,出去谈了一笔生意然后太晚了,就在外面寻了个客栈住,然后上山的时候隐隐看到另一条路上有两个孩子下山,其中一个穿着大红花的衣裳。 余凉下意识的叫了落世千一下,让他看看,落世千当真扭头去看了,毒门里十几岁的孩子就那么三四个,自家占了俩,旁的影卫什么的断不可能这么招摇也不能这么自由,当时他说“长的好像咱家那俩。” 余凉摇摇头“满满才没有这么丑。” “嗯。”落世千微微扯了扯唇角“满满最漂亮了。” 嗯,然后俩人携手上山。 落满满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大一样,别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太正常,究竟是哪里不正常她也不知道,拽了拽哥哥的衣袖问了一下“我脸上有花吗?” “有,很漂亮的花,我家满满本来长的就跟花一样漂亮。”落安安当真没有说假话,前半句后半句都不假,脸上那红的粉的胭脂,可不就跟朵花一样…… 满满从来不相信安安说的哄骗人的话,从安安眼珠子里,她看到花了的自己,然后在加上她确实嫌弃这个衣裳土气,还有这两个大粗麻花辫子,她有些忐忑的叫了一个影卫,一本正经的问“我脸上有花吗?” 落安安在一旁又是咳嗽又是清嗓子的暗示,那影卫也是做了多年的影卫了,也是瞧着俩孩子长大的,俩人什么性子他也很清楚,用跟满满同样的一本正经的语气回复她说“小小姐,没花,挺漂亮的。” 落安安暗地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落满满“……去给我拿个铜镜来。” “满满!你这就是不相信哥哥的技术了,我们之间难道连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吗?就算没有,你也应该相信他的话,他从不说谎对不对。” 影卫“……对。”那是脂粉啊,不是花,实话啊,从不撒谎。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技术。”落满满说“我只是不相信你这个人而已。” 众人“……” 落安安“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在晚些的话霍太妃就要生气了。” 其实想起要见祯祯哥哥,满满还是有点小开心,小期待的。娘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开玩笑的说,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祯祯送来了定亲的礼物。 下山就直接上了马车,一路没停的到了太妃府上,刚好是晌午的那个点儿,他带满满进去的时候,俩人心思各不相同,但都挺高兴,满满想着祯祯,安安想着一会儿祯祯见到满满会不会惊讶到,他们俩人又多长时间没见面了?半个月吧,祯祯一定会惊讶满满这么大的变化的。 落世千让送过来的是一包晒好的药材,给霍青玄养身体用的,她一个女人的身子做了护法,到底是落了满身的病根。 霍青玄早就收到信说是安安和满满来送的,就来接他们,但是出门后只看见安安一个人,还有,一个什么?姑娘?这谁?她微微怔了一下“安安?” 安安抬头“嗯?” “满满呢?” 满满抬头“嗯。” 嗯?你是满满吗?怎么这样就出来了?霍青玄一脸惊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落安安就看出什么来了,激灵的拉着霍青玄去了墙脚,伏在她耳边说“太妃娘娘,我妹妹今天花了心思上的妆,想给祯祯哥哥瞧瞧,叶桢呢?在吗?” “嗯……在。”霍青玄想笑,但是这么点儿的孩子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可爱,就忍着,淡淡笑着迎他们俩进去了。叶桢在后院养了一只猫,很可爱的一只白猫,蓬松的软毛,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抱着玩,今天吃了早饭就在后院呆着玩了一下午的猫。 满满去的时候他刚好在。 然后听侍卫说满满来了,他就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扎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女孩儿在逗弄他的猫,他当时就很生气,要知道这宝贝猫平日里是谁都不给碰的,就呵斥“你放开它。” 这只猫,是满满送的,还是幼崽的时候就送的,取名字叫圆圆,意思是圆圆满满,当时送的时候安安还吃了几天的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屋顶上思考人生,那段时间他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满满的亲哥哥。 得,他们圆圆满满凑一对儿了,自己一个安安? 岂不是很尴尬…… 满满还未这样被祯祯吼过,当时就懵了,下意识松开了摸着猫的手,那个圆圆你最近还好吗这句话还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整个人就呆掉了。 局促不安的回头,看着祯祯。 她和祯祯还有安安都算是落世千一手带大的吧,四目相对时,局促不安的换成祯祯了,他也懵了“满满?” 满满有些委屈,他就那么一吼,满满就莫名委屈的想掉眼泪。 安安就在不远处瞅着,然后黑着一张脸,一把把满满拉到身后,冲祯祯喊“你干嘛吼她?” 叶桢“……”花样式懵逼。 整个人都懵了“满满?” “满满?” 满满转身跑掉了,侍卫们其实是想拦的,但是满满是哭着跑的啊,都很局促不安,然后祯祯瞪了安安一眼“又是你耍的花样?” “是不是满满你第一眼看不出来的吗?怎么,换了个模样就不认得了?是丑了还是怎么了?”安安也毫不示弱的样子,祯祯“……” “安安你太调皮了!!”祯祯转身跟着满满跑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满满会骑马,落世千这一双子女别的不说,马术都是很好的,自小就练。当然不在话下,满满跑出去的时候从太妃府里骑了一匹快马,待祯祯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有个影卫急匆匆的回来禀说小小姐往南跑了。 俩孩子就骑着马也往南走。 就出现了南正寒和月一恒还有灵儿看到的那一幕,其实满满没一口气跑到边关荒原那里,俩人在那天追到下午近黄昏,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满满出个什么事,满满倒好,骑马出了个幺蛾子,撞进一家赌场里,连马带人一起撞进去的。 然后就被扣在那里了,当天扣了说要赔钱,不然就把满满给卖到青楼里去。 前脚说完这句话,后脚店门口就来人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番外之漂亮的童话城 说是来找一个姑娘的,料想就是刚刚那个骑马闯进来的了,但是下头小厮禀报说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来讨要人,看样子像是富贵家的公子。 那赌场的老板瞅着满满,这姑娘从品味和长相以及妆容来看,不太像是个什么……能跟富贵人家沾边的啊。 他就冷哼一声“打回去,不见。” 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被绑着的满满,实在是瞧不下眼,就命人给洗了,洗干净点儿卖去楼里,毕竟是送上门来的姑娘,不要白不要啊。 祯祯就被回绝了,祯祯很生气“我是当今霍太妃的儿子叶桢。” 那出来说话的小厮还从未被一个小毛孩子吓到过,就嗤鼻冷哼“我还是当今霍太妃她丈夫呢!” “你放肆!” 祯祯掳起袖管子就想跟人打架,安安还算是有点儿理智,不能明目张胆的跟人家打,就算打架那也是影卫的事儿啊,他就拉着祯祯“别气别气,我有办法。” 落世千可是说了,跟着安安和满满的这这些影卫们,若是刀不放在这俩孩子的脖颈上,就不出手帮助他们,免得回头养成跟小时候的月堂冥一样,在街上跟个恶霸一样见谁不顺眼就欺负谁。 安安说的办法,就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满满被下了安眠药,那赌场老板还算是有点儿良心,让几个女人给满满洗的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能看的很普通的衣裳,睡在客房里。 毕竟是有影卫看着的,要是那老板真的想扒了满满的衣裳或者说让男人去帮忙洗澡换衣什么的,这时候这家赌场估计都炸成平地了。祯祯和安安偷溜了进去,本来想着背起满满一走了之,但是床上得有人,不然很容易引起怀疑,他们要是追上来该怎么办?安安就说,代替满满躺在这里应付他们,让祯祯抱着满满走,顺便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后路,在这家赌场的后门处放了一匹快马,给安安逃跑用。 其实祯祯是这样想的,他说“你不如留在这里算了,他们可能会把你卖做小倌。” 安安“……” 天将亮的时候,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安安要想办法跑出去,但是想了好一会儿没有想到什么可靠在短时间内又不会被逮住的办法,脑瓜子一个激灵,干脆一掀被子,脚底抹油的溜,往外跑,往死里跑,跳了墙直接上马,然后……跑啊。 后头很快就有人跟上来,那些提着大刀斧头的人跟上来,安安直接跑到了荒原,遇到了月一恒,就是之前的那一幕了,南正寒拉开窗帘瞧了一眼,夸赞了句那孩子的马术真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很草率的说了一句,那就不救了吧。 月一恒“……” 这能不救?结果就是马车还没有他骑马快,然后被人逮住了,逮回去了,那个赌场的老板双手掐腰,眯着眼瞧着面前这些小兔崽子们,一眼就瞧上了灵儿,便指着说“就她了。” 然后瞪着安安勾了勾唇角“你小子也还算不错,救走了一个又给我送回来一个。” 月一恒和南正寒畏畏缩缩的在一旁被绑的跟个螃蟹一样两脸懵逼,南正寒怔怔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一恒戳了戳安安,问“安安,你搞什么?” “你认识他?”南正寒道 月一恒点点头“平日里一起出去吃喝玩乐的兄弟嘛,我的安安” 本来安安这个名字听着是不错的,很棒,没有一丝丝毛病,而且还很和谐对不对,怎么现在从月一恒嘴里说出来就有那么一点变了味道的呢…… 嗯,一定是因为场景的问题。 安安侧了侧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月一恒一眼“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你有银子吗?把我赎出去先?” “凭什么赎你啊?”月一恒白了他一眼,回头瞅着南正寒“带银子了没?” 南正寒摸了摸自己的衣袖,摸到了一个荷包大小的东西,然后有些忐忑的拿了出来,说“我也不知道够不够……” 还不等月一恒说话,安安一把抢了过去,然后跑过去跟那人说“我有银子,能不能放了我。” 灵儿“……”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个叫安安的他的下场。 月一恒扶额,有些不忍直视,只有南正寒一个人露出非常自信的笑容,继南沼一个赌场老板之后的大瑶一个赌场老板拆开了一个都是铜钱的钱袋,讲真那个钱袋鼓鼓囊囊的,赌场老板真的以为是满袋子的银两。 当拆开袋子的那一瞬间,里头的铜钱溢出来的时候,地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那一刻,南正寒脸上是妥妥的不出意外的安全感,月一恒脸上洋溢着非常自信的笑容,灵儿叹了口气。 安安就被人伶出去了。 后来在见到他,他有一只眼是熊猫眼,虽然是在一个很封闭的被监管的马车上相遇,月一恒还是忍不住想要嘲笑他一下,说道“我就说了,不能赎你,你不听,还跟我抢,我以前拿正寒银袋子的时候,被人拿着斧头追了几条街……” 安安“哦。” “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 “真没有?” “真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卧槽!”安安腾地一声坐直了,一把揪住月一恒的衣领子“你知道那银袋子里是铜板你还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月一恒一脸无辜“我是不是说不能赎你,银袋子是不是你自己抢的?你特么就说是不是你自己嗷嗷叫着给我抢跑了的?” 没毛病啊,确实是啊,安安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他渐渐松开了揪着一恒的手,然后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了南正寒,南正寒从他的目光里感到一丝丝威胁之后,他沉默了一下,看了眼灵儿,灵儿点点头,他道“我……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过,我的银袋子里,装的是银子。” “哦。” “你还好吧?”南正寒问。 安安“还好。” “还好就好。”南正寒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是很好”安安悠悠的说了句话“就是有点疼,和惊喜。” “嗯……我也不想的。”南正寒道“只是你动作太快了,你抢的时候我该阻止你的。” 阻止?月一恒哈哈笑道“你要是那时候阻止他,可能那时候就是你先挨打了。” “你是……南正寒?” “是。” “真的?” “哈哈哈,除了那个荷包,如假包换的南沼皇子殿下。”月一恒在一旁笑着打哈哈,他那个荷包每次给人的惊喜简直就是无法容忍啊有没有? 几个人盘腿坐在囚车一样的马车里,也不知道会被运到哪里。 安安给月一恒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实也没那么离谱,月一恒的意料之中,安安这家伙就是不老实,三天两头的不搞出点幺蛾子来,那就不是落安安了。 安安却不是很在意他们几个现在的安全,他道“我觉得祯祯比我靠谱多了,他肯定会来找我们,带着银子来救我们的!” 银子那两个字他咬的十分的重,南正寒“……” 那赌场的老板想着应该卖一个较远的地方,就卖到了陆县旁边的赢城,赢城是一个很好的小城,风水也好,人也挺好,可是这里还是有妓院这种地方的,就像祯祯说的那样可能会被卖做小倌。 但是几个人出奇的平静,一个慌着哭着找妈妈的都没有,安安叹了口气“只是苦了他们大老远把我们给拉到这里来,到最后肯定是卖不了的,所以……只当是来玩儿了吧。” 南正寒同他们讲赢城,他是从娘亲和爹爹口中知道的,赢城是一个特别美丽漂亮的地方,那里有山庄,田园,还有清清白白的云,和软软的风与土地。 一切都很好。 讲的像是童话故事里一样,很美很美。 几个孩子坐在那里听着,一恒想了想,打断他的话“那里有爱情吗?” 南正寒怔了一下“什么?” 安安道“就是皇子和公主的故事。” “不晓得。”南正寒比较纯洁,只是朦朦胧胧有些体会。 “爱情就是早起的时候阳光和你都在,不幸就是深夜里的一无所有。”月一恒尤其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把小孩子们震惊到了,听上去好有哲理一样,月一恒嘴角一抽“我还听过一句话。” 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记得尤为深刻。 当某天和朋友吃完饭,笑着说出以前爱着的人的时候,才发现,当时让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那个人终于变成了今天茶余饭后的笑谈,爱情终究死不了,梦碎过才知道缠绵悱恻的荒唐,才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要去的天涯海角。 外头的天很蓝,这个小城仿佛永远都是那个小城,它一成不变,它一直都在,只要回头,总能看见,小家伙们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软,这里的风很和煦,吹着柳树的枝条子,吹着人的衣裳,扑面而来。 它像是永恒的,一直在。 这让几个小家伙产生了一种暂时不是人质的错觉。 第四百四十三章 番外之番外完结篇 刚下车,迎面又是一匹快马,上面却坐着一个女孩子,那马刹不住蹄子,从头顶上就跃过去了,马是跃过去了,在众人的惊叫中,人也从那上面跌了下来。 那个姑娘,穿红色的裙子,长相清秀,从天而降,月一恒跟安安都下意识的去抱,结果俩人忘了手脚上绑着铁链,走没有两三步就跌了,俩人跌在一起,那姑娘就妥妥的掉在俩人身上。 摔倒是没摔到。 带他们来的那个赌场的几个男人慌了手脚,快扶起了那姑娘呵斥他们滚回马车去,推搡中,月一恒他们就回了马车,总算是没引起什么轰动,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懂得向姑娘道歉,那姑娘却是个很聪明伶俐的,指着马车就问“他们和你什么关系?我怎么瞧见他们手腕脚踝上有铁链呢?” 这么一句话,引起大街上的人都纷纷往这边看。 月一恒看了眼落安安,落安安“……你跟她说什么了?” “救我。” “就这?” “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哦……我觉得你没这么简单。” “嘿嘿,我其实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嗯?还说什么了?” “我说,漂亮的姑娘,能否救救我?” 众人“……” 外头人已经一圈一圈的围起来了,那姑娘说这里头关着一些孩子,都是跟自己年龄相仿十几岁的小孩子,用铁链拴着,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让大家报官。 那几个汉子相视看了一眼,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其中一人还算是有些血性的,也不管这里是哪里,架上马车一扬手上的皮鞭,就想跑。那姑娘不依,站在马前面“你今天必须放了他们,你要是想跑,就从我身上轧过去吧,我爹爹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就这么尴尬的僵持了一下。 “我刚打听了,这好像是万骨坊的小姐……”一汉子跟另一个汉子说。 俩人对视一眼。一人就下去跟那姑娘说话,说的什么也听不清,那姑娘就一把甩开他“你别碰我,我不听,你把他们放了,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汉子实在无奈,就锁了姑娘的穴道,让她话也不能说,也不能动,一把抱起她说“走,我送你回家。” “放下她。” 一干民众都拦住了。 那汉子心中呕着一口血,怎么也下不去,在这里跟大家闹?他可没这个胆子,就气急败坏的开了马车车门把钥匙丢在马车里,然后气的转身走了,他走之前,跟马车里头的月一恒说“你给我等着。” 月一恒“……” 他喜滋滋的用钥匙开了锁链。 那姑娘瞧着他们“你们八成惹了事了,可有联系父母的方式?让爹爹娘亲来接你们吧,不然晚上很危险。” 那姑娘怔了一下“怎么还有一个姑娘?” 其实见这些小子的时候姑娘还真没猜出他们身份来,只是仔细看了这个姑娘,觉得不是一般人。 她又问“你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嗯,我们是被仇家掳来的,我们家在帝都。”月一恒道“身上没有什么银两……”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齐刷刷的都看向南正寒,然后顿了顿,月一恒继续说道“借姑娘那里住一晚可以吗?” 他真的是瞬间把灵儿给忘到脑后去了,眼巴巴瞧着眼前这姑娘,不等人家说可不可以,就凑上去问“姑娘搭救之恩实在无以为报,要是晚上在被人抓回去就实在是对不起姑娘了,姑娘不如做个全套的顺水人情,晚上收留我们一晚。” 然后他话锋一转,拉着灵儿过来“这是我们家大小姐,自小娇生惯养的,能不能收留一晚,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也不安全是吧。” 那姑娘瞧了瞧灵儿,应了一声“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吧。” 到了晚上,祯祯骑着马带着满满来了,问满满“影卫的消息还可靠吗?” “说是去了一个姑娘家,那姑娘是南沼万骨坊的小姐。” “小姐?” “万骨坊坊主的女儿,叫夏宁。”满满仔细说道。言罢她有些不高兴“我刚刚说了我不想同你说话的,你有什么事问影卫就好了,你同我说话,我就忍不住想回答你,这样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祯祯问“你还生气了吗?” 满满“没有啊。” 祯祯“真没有?” 满满“真没有。” 祯祯“那就好。” 满满“哦。” “你就是生气了,我错了。”祯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点“我不是没有认出来是你,只是你送给我的猫太珍贵了,我不舍得让别人碰,太过于紧张才会吼的……” “你看我平时多么儒雅的一个人……” “少主。”一旁的影卫道“您走错道了,我们是去救人的。”不是在这里瞎溜达的好不好! 祯祯“……”他只是悠悠的看了一眼影卫,然后又一本正经的抱着满满“满满你别气了,满满我错了,满满,满满我真的只是太在意那只猫了,因为是你送的啊。” “少主,真的走错了。”那影卫的内心是绝望的。 然后祯祯没有理他,他就换了个说法。他说“小姐,走错了。” 满满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叶桢,换路。” “得嘞!” 那是一家四合院,祯祯去敲的门,刚敲一声,身后就有一个大叔冷不丁的冒出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很久没见毒门的人了。” 吓的祯祯心里一抖,扭头看了一眼。 夏宇“……祯殿下?” 满满“你认得他?” 夏宇是出了趟远门,今天才回来的,就赶巧的遇上了他们,在敲自家的门,就犹豫中带着点懵逼和不明所以的推开了门“无双?” 里头灯火通亮,几个孩子在吃晚饭…… “一恒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人抓他们。”世无双道。 “哦?”夏宇有些稀罕“不存在的。” 完结了哦,这个大结局算不算坑嘛?偷偷告诉你们哦,其实最后一章没有三千字,刚好也是跨年夜,一七年,一七年陪着我的在今天都走的干干净净。其实我是不敢跨年的,我怕我跨到贰零贰零年……对,没错,我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