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震惊了李世民》 第一章 程府招亲 大唐贞观三年,长安东市。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王子安拎着手中的羊肉,微微眯起双眼,挑着好看的眉毛,抬起头看了一样头上的太阳。看日头,约莫有后世九点出头的样子,斜斜的阳光从柳树光秃秃的枝丫间倾泻下来,让他不由微微有些失神。 虽然穿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通过看日头判断时间的日子,他都有些怀念那些被自己摔坏的闹钟了。 “娘亲,这位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稚嫩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王子安恍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去,只见路边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正仰着小脸,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在她旁边,是一位挑着炊具的年轻妇人。长安街头,常见这种流动的小吃摊点。这位年轻妇人,虽然衣衫破旧,浆洗的有些发白,但是缝补的细密严谨,此时见王子安望过来,不由欠身一礼。 “不好意思,小女冒昧,望公子海涵——” “没事没事,我就爱听这样的大实话!” 王子安呲牙一笑,掏出一文钱,从路边卖糖人的小摊上随手摘下两个憨态可掬的糖人,笑眯眯塞到小姑娘的手中。 “乖,奖励你的,会说你就多说点——” 原本有些拘谨的年轻妇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旋即意识到有些失礼,又手忙脚乱地道歉,连声道。 “公子使不得——”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左右不过两个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已……”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见王子安如此,年轻妇人也不扭捏,道了一声谢,扭头对着自家女儿说道。 “莹儿,还不快谢谢公子——” 见母亲允许,这孩子才一脸欣喜地接过糖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舔了一口,两只好看的大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王子安这才满意地抬起头来,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位大嫂,看你行头,似乎是做流动餐点的,但为何不去西市摆摊,反而来了这东市?” 东市多达官贵人,商铺以金银器皿这些奢侈品为主,像这些流动的摊头小吃,主要还是得靠那些混迹于西市的贩夫走卒。 “回公子的话,我们原本也是在西市的,但是听闻宿国公府上的小姐,今日要在东市抛绣球招亲,所以才来赶赶热闹。” 摆摊当然得赶热闹,王子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提着手头刚买的羊肉,转身就要走开,忽然心中一动,猛然转过身来。 “大嫂刚才是说谁家小姐要绣球招亲?” “是宿国公府上的小姐。” 说到这里,这位小娘子话锋一转。 “这程府小姐不仅端庄贤淑,而且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 宿国公府——程咬金有个闺女? 还长得貌美如花? 我咋就有点不信呢。 王子安瞬间就想起了隋唐演义中对程咬金样貌的描述: “蓝脑袋,靛脸朱眉,铜盔铁甲,骑着大红马,端着大斧子,嗷嗷直叫唤,这好比瘟神相似啊,看着都瘆人呐——” 遗传学告诉我,闺女大多数都长得像爹。 “大嫂是见过程家的这位小娘子?” 见这位走摊的小娘子,说的活灵活现,又不似作伪,王子安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妇人不过是一乡野村妇,哪里有福分见到人家国公家的小姐,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年轻妇人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躲闪。王子安没注意到她隐蔽的眼神变化,随意地点了点头。 就程咬金这家世地位,闺女别说闭月羞花,就是长得平平无奇,求婚的队伍也能踏破门槛,至于抛绣球招亲? 这十有八九是长得像爹,嫁不出去,想逮住谁坑谁呢…… 王子安幸灾乐祸地腹诽了一句。 穿越大唐半年多了,虽然对后世传说中的程咬金等人十分好奇,但他丝毫没有结交攀附的意思。大唐盛世安稳,自己做个悠闲自得的富家翁他不香吗? 非得跟那些人搅合在一起,有什么好处? 后世九九六的福报还没过腻呢! 这一世,只求念头无碍,逍遥快意,做个富足自得的乡野闲人。 故而,对摊贩大嫂的话,他也没往心里去。 不过脚下却一转,随着人流走去。 绣球,是不可能抢的,打死都不可能抢,但热闹得看。抢绣球招亲,多新鲜呢! 你想,活生生一个大姑娘,站在台子上,就这么一扔定终身,得有多不靠谱。不是谁都有唐僧他妈那样的好运气,砸一个俏书生抱回家,这万一要是砸到位又丑又老的乞丐怎么办? 想到好玩处,他忍不住嘴角上调,露出一丝笑意。此时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整个人显得更加的飘逸出尘,宛若谪仙。 瞧得年轻的摊贩大嫂都不由呆滞了一瞬间。 就在此时,大街上人群一阵骚动。 “快看,快看,程家娘子的马车过来了——” 大家上的人群呼啦就围过去了,尤其是一些年轻男子,拼命往前挤。年轻的妇人,赶紧把头一低,伸手拉着女儿躲到了路边,王子安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队护卫,护持着一辆宽敞精美的马车,正迎面而来。所过之处,引起街头一片骚动。 “程家娘子,小生崔家十七郎,在此有礼了——” “程小娘子,看我看我,我是国子监的汪——哎哟,是谁推我——” “程小娘子,我对你仰慕已久——哎哟,别挤,别挤,我的帽子——” …… “呸——一群臭不要脸的!” 王子安暗暗地唾了一口,一群臭不要脸的家伙,老爷们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不过,要是很漂亮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话说这程家的小娘子难不成长得真很漂亮? 他忍不住踮起脚跟,举起手中的羊肉,往前挤去。 “借光,借光,小心挤一身油哈——” 所过之处,一阵唾骂之声,王子安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往前挤。 他不知道的是,他背光而立,面露微笑的一瞬间正好撞到了车内两人的眼中,引来一个粗豪嗓门花痴般的惊呼声。 “妹妹,妹妹,快看,那个俊俏的书生,真俊啊——” 此时眼看着马车走近,车窗忽然就毫无征兆地被人挑了开了。 惊鸿乍现! 人群一阵骚乱,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章 看看谁是倒霉蛋 第二章 车窗处,露出一张俏生——额,露出里面一张圆滚滚的大脸,扫帚眉,豹子眼,鼻孔上翻,嘴唇环凸,膀大腰——额,腰被马车挡住了,看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王子安竟然感觉那车上的程家小姐,竟然冲着自己非常“妩媚”地笑。 王子安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闭月羞花,这是把花都给毒死了吧! 他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来,目光幽怨地瞧了一眼,牵着女儿躲在路边的年轻妇人。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差点就上了这女人的恶当! 马车上的程府“佳人”惊鸿一现,车窗瞬间垂下,在人群乱七八糟的表白和喧嚣中渐行渐远,往东市而去。 呸! 没出息,这群不想努力了的臭男人,不要脸,亏他们能下得去嘴! 王子安鄙夷地瞧了一眼,尾随着马车,混在不断大声表白的男人败类中间。 呵——谁娶到谁倒霉,也不怕午夜梦回被吓死。 “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会撞到大运,哈哈,也不知道洞房的时候,忽然见到自己的新娘子,他脸上的表情能有多精彩——” 王子安一边拼命往前挤,一边不无恶意地腹诽身边这些同类。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车里也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叹声。 “颖儿妹妹,看到没,看到没,那位书生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快停下,快停下,我下去给你捉了来——” “姐姐休要胡说,什么捉不捉的,我们又不是山贼,要抢压寨夫人,被爹爹知道小心撕烂你的嘴。再说,我又不是真要找个夫婿……” 一道婉转轻柔的声音低低响起,刚刚挑起的车窗瞬间被重新拉了下去。 车内随即响起一道压抑粗豪的笑闹声。 “怕什么怕,我这叫女承父业,爹当年在瓦岗不是也——哎哟,别掐别掐——那位小书生长得可真俊俏,我看真的可以……” 如果王子安知道,自己刚刚险些就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恐怕早就落荒而逃。 此时,他全然不知危险地跟着车队,走走停停,心情愉悦地吹着悠扬的口哨,一心一意想要吃程咬金家的一个大瓜。 东市的中间,有一处挺大的广场。此时,广场的正中,搭起了一个二层的彩棚。 彩棚前面人头攒动,有油头粉面的权贵子弟,有身着青色长衫的国子六学的书生,也有衣衫破旧面有菜色的普通百姓,最过分的是,里面还挤着不少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家伙…… 就这小身子骨——一想到车内女子威猛的形象,王子安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副画面,旋即打了个寒颤。好吧,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想学人家吃口软的,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离得太近有中球的风险。王子安东张西望,想找个安全又舒适的据点。 “陛下,你看,这里好像就不错,位置安全又隐蔽,绝不会被我家那俩丫头瞅到……” 程咬金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果然是好地方,背风朝阳,前面还有一棵老歪脖子树,知节,你眼光不错——不过,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陛下,叫二郎——”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程咬金挑选的位置表示满意。 “好的,陛下——” 程咬金敷衍地应了一句,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先猫起来。要是被家里那俩丫头发现自己偷偷出来看,那不是要了老命了。 “我看,要不就这里了吧,玄成,你看呢——”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拉着一张臭脸的魏征,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我无所谓,我就是要看看,他程老匹夫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魏征一甩袖子,语气不忿地回了一句。 “找什么样的女婿也不管你们家屁事,怎么也比找你们家老二强一百倍。哼——三棍子砸不出个响屁,别说我家丫头看不上,老夫看着都憋气!” 程咬金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你们家那几个夯货怪不憋气,天天在长安惹事生非,呵——长安四害,名头倒是比我家老二响亮的很……” 两个人各自吹胡子瞪眼,然后齐齐冷哼一声,扭过去头去不搭理对方。 李世民不由一阵头疼。 自从魏征为儿子亲自到程府求亲被拒后,就跟程咬金怼上了,相互看不顺眼。 “老程,说实话,你们家丫头到底是咋想的,就算玄成家的不成器,不是还有我们的吗?你看,承乾,青雀,还有恪儿,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好人才,只要你肯点头,紧着你们家闺女挑,至于让闺女出来抛这绣球吗?这不是瞎胡闹嘛!” 程咬金和魏征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们家那窝子也没什么好东西! …… 王子安环目四顾,见人群之外的角落里,有三个老男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往彩棚处观望。眼前不由一亮,就这里了! 左倚歪脖子老树,背靠高高的墙根,背风朝阳,安全感和舒适度顿时拉满! “可惜,少了一捧瓜子……” 王子安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拎着羊肉信步走了上去。 “三位老哥,瞧热闹呢……” 王子安往跟前一凑,径直就挤到李世民和程咬金中间。 这个位置,角度正好,阳光也正好,还能靠着歪脖子老树,位置绝佳。 如果不是老远就看到这小子脚步虚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刚靠近那会儿程咬金就一脚丫子给踹出去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毫无自觉,竟然把自己给挤出来了! 气得他冷哼一声,就想发作,这时,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由扭头看这只忽然挤进来的哈士奇。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谁家的子弟,好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就连气哼哼想要发作的程咬金,语气都不自觉缓和了几分。 “你是谁家的子弟,为何老夫没见过你?” 王子安也不由楞了一下,没想到猥琐地窝在这里的三个家伙,气度个顶个的不凡。 身边的干瘦老者和魁梧汉子且不说了,中间那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气度雍容,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古井不波,深沉内敛。虽然身上的锦绣长袍稍显破旧,但身上那种矜贵的气度压都压不住,让你不自觉地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我呸!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子,你这是要靠脸吃饭还是咋地。 总之,比我帅的没一个好东西。 第三章 我不是瞧不上,我只是瞧不上 第三章 王子安内心酸了一句,直接给对方贴了一个软饭男的标签,顿时没了搭理的欲望。 “我不是也没见过你,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又不是我们小区片警……” 自顾自往老树上一靠,就等着吃瓜。谁知道他不搭理别人,别人反而对他有了兴趣。 “这位小哥,我瞧你年纪轻轻,又一个人亲自上街买肉,应该是尚未成亲吧?为何不上前去凑个机缘?凭小哥的才貌,说不得就能成就一番良缘呢……” 呵,观察的倒是挺细致,你以为自己是狄仁杰吗?王子安内心吐槽,瞥了一眼身材干瘦,撅着山羊胡的老者,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句。 “良缘?怕不是孽缘吧?小子福薄,可消受不起程府的千斤厚爱……” 你们怕是还以为小爷我没见过那位程家小姐的尊荣? “我说你小子什么意思,你给老夫好好说清楚——” 还没等问话的软饭男回话,旁边身材魁伟的老者便炸毛了。 “看个热闹而已,你瞎激动个啥啊——” 王子安被眼前这老者给吓了一跳。 不是怕他,关键是看老爷子架势,自己这小身板不一定干得过他。赶紧一转身,把手中的羊肉给横在了身前。 “我给你说,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哈。我不是吓唬你,你别看我长得瘦,可双臂有千斤之力,你要是敢乱来,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够我一只手摁的,小心伤了你哈——” 嘿—— 对面的老者直接给气乐了。 “就你?还双臂有千斤之力,还伤了老夫?老子一个能打你一百个——” “老程——” 眼看着程咬金就要爆走,李世民赶紧制止了他。开玩笑,在这里闹事,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偷偷溜出来看热闹嘛! “陛——必须让这小子给我老程说清楚,他小子凭什么瞧不上程府!” 真神经病! 王子安瞅了瞅一脸激动,随时都可能暴走的老者,刚想脚底抹油开溜,忽然间身子就僵住了。一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 就在刚才,程咬金说到双臂有千斤之力的时候,一股奇特的能量和信息涌入他的身体,他的双臂竟然真的就拥有了千斤之力! “哈哈,我就说嘛,穿越众怎么可能没有超能力!” 什么穿越众? 什么超能力? 这么俊俏的孩子,怕不是被程咬金这老匹夫给忽然吓傻了吧! “哎呀,老丈,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快,再骂骂我,再骂骂我!就骂我——有万夫不当之勇,有空前绝后之才,骂我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骂我家财万贯——不,骂我是大唐首富,妻妾如云,金枪不倒……” 王子安一把拉住程咬金的大手,目光狂热。 程咬金:…… 这孩子怕不真是被我吓的痰迷心窍了吧? 听说痰迷心窍者打一巴掌就能过来,这孩子虽然嘴欠了点,但也没什么大错,可不能坏我手里。想到这里,程咬金抡起巴掌,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如果不算幼儿园和小朋友抢东西的英勇事迹,王子安前世后世加起来也没打过两次架,哪里想到这老头说动手就动手。顿时吓得眼一闭,头一缩,但两只手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下意识地闪电抓住,嘭地一声就拽住了程咬金的手脖子。 鬼使神差地顺势一带,抬腿一脚冲着屁股蹬了过去。程咬金顿时就身不由己,腾腾腾地跌了出去去,直接摔了个狗啃屎,差一点就撞到墙根上。 不要说程咬金,李世民和魏征都给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这个看上去小白兔般无害的小伙子,这么猛! 程咬金的武力值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尉迟恭和秦琼等人,但那也是大唐顶了尖的武将,没想到在这小子手中竟然不堪一击! 李世民等人震惊的不行,王子安也给吓了一跳,我这么猛的吗? 但旋即,惊喜感便被身上的酸痛感给取代了。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双臂虽然经过强化,有了千斤之力,但小身板还是原来的配置,根本支撑不起这种强度的折腾。 “呵——给你说了,别乱来,你不听,看——不够我一只手摁的吧……” 王子安两腿发软,肩膀处酸疼地想抽搐,斜靠在歪脖子树上,装作轻松地睥睨着程咬金。 不是要强行调戏,实在是两腿它不给力…… 程咬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还在隐隐发疼的手腕,目光震惊地看着王子安,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小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少年高手? 一想到这里,他身子一展,把李世民和魏征挡住身后。 “说吧,你到底何人,想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心中暗暗叫苦。 找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急切间,连彩棚那边的护卫都招呼不及! 王子安现在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啊。 要是对面这个暴躁的老头再来一次的话,自己十有八九得挨揍。不能急,得稳住。 “你们想干什么——警告你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如今的圣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绝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在长安胡作非为……” 李世民不由面露微笑,这就很舒服。 这是谁家的孩子,很有前途啊! “老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吓坏了人家小孩子——” 魏征也板着脸,不阴不阳地挤兑他。 “多大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孩子,你也真长本事……” 程咬金:…… 程咬金给憋得脸都红了,但偏偏还不好解释。两只拳头捏起来,真想揍人啊。 算了,算了,不能被陛下和魏征老儿看了笑话去。 王子安一看,对方竟然有两个帮自己说话的,真是好人啊。往李世民身边凑了凑,赶紧跟程咬金解释。 “我说这位老兄,不,老爷子,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哈。我跟你说,刚才那真是个误会,我不是瞧不上程府,我只是瞧不上程府那位小姐——” “嘿——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还瞧不上我——咳——程府上的小姐!” 王子安这么一说,程咬金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又起来了,气得胡子都哆嗦了,捏着拳头就要找王子安拼命。 第四章 那我就放心了 “老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莫不是真要砸了程府的场子?” 魏征忽然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程咬金神情一滞,跟施了定身法似的,整个人顿时楞在那。 我到底要不要给我面子? 幸好还有个明白人! 原来你们也怕程咬金家的势力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王子安心中大定,刚想脚底抹油的身子,又慢条斯理地退了回来。 “看热闹,看热闹——人家大喜的日子,我们捣什么乱啊,对吧——” 说着乐滋滋地又跟李世民挤在一起。 “老哥,一看就是个明白人,回头我请你吃饭哈——” “哼!” 程咬金余怒未消,冷着脸,直接插入李世民和王子安之间,把王子安挤到边上。 此时听到王子安的话,忍不住冷哼一声。 “我们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缺你点猪食……” 土鳖! 王子安心中腹诽,脸上露出真挚诚恳的笑容。 “实不相瞒,再下的厨艺绝对是世间一绝,放眼整个大唐,我要是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满心期待地看着程咬金,希望这个老家伙再挤兑自己几句。就算再捞个厨艺一绝的能力,也是白赚的。 谁知道,程咬金听了他的话,直接两眼一翻,没搭理他。 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王子安觉得自己得跟这老头好好沟通沟通,你不骂我,我咋进步啊。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前面人群中彩声四起,王子安顾不上搭理这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赶紧踮起脚后跟往前观看。 此时彩棚上已经站了两位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虽然帷帽低垂,看不清面貌,但身材却是一览无余。 当先一位,正是那位面容惊悸的程府小姐,这会儿总算看清楚了,果然是膀大腰圆,拳头上可以跑马的汉子。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倒是前凸后翘的,一副上好身材。 啧啧,若是程府的小姐能有这个水平,这碗软饭,本公子也愿意啃啊。王子安内心腹诽一句,对结局就更期待。 “程小娘子,我这里,我这里——” “呸——走开!程小娘子,看我,看我——” “程小娘子,在下乃翰林……哎哟……是谁踢本公子屁股……” “呸——翰林有什么了不起,程小娘子,在下是个粗人——” …… 台下手臂招摇,乱哄哄一片。 嘿——不用急,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撞到大运,无量天尊,愿佛祖保佑他,洞房不会被那无盐女给吓死——” 诋毁我的宝贝闺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咬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屁股猛地一撅,就把王子安给撞出去了。 事发突然,王子安一个趔趄,差点给他拱得摔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觉得觉得头皮一紧,就像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 抬头一看,顿时亡魂大冒,刚才程咬金这一屁股把他挤出了墙角,此时正好和台上那位程府小姐的目光撞到一起! 他分明地看到,那位可怕的程府小姐,正瞧着自己露出惊喜的神情。 吓得王子安赶紧爬起来,看了看自己与彩棚之间的距离,见隔着足足有十几丈远,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本公子还是安全的。 “妹妹,你就算是要找个摆设堵别人的嘴,也得找个顺眼的不是?你看那个小书生,多俊俏——把绣球给我,我给你逮住他——” 王子安这边还没庆幸完呢,就见台上的程府小姐低身和身边的女子耳语了几句,那女子的目光也往这边望了过来。微微迟疑了一下,把手中的绣球交给了小姐。 王子安就见这位拳头走马的小姐,身体微微后仰,手臂抡圆,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嘿声,绣球脱手而飞! 急若流星,上面的红绸被风扯得笔直。 王子安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越来越大,直奔面门而来。 卧槽,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脸前一挡。 嘭! 一个红灿灿,软乎乎,挂着彩绸的绣球就抓入了手中。 人在墙角站,球从天上来。 老匹夫坑我! 王子安顿时亡魂大冒! “恭喜小哥——” 见此一幕,身后的李世民等人神情一愣,旋即醒过神来。程咬金神色复杂,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的小伙子,跟程家那丫头倒也算是郎才女貌。见事情已成定局,李世民和魏征笑呵呵地围了上来,双手抱拳,连声恭喜。 恭喜你个大头鬼啊! 王子安犹豫都没犹豫,一抖手就把手中的绣球塞到了还在发呆的程咬金手中。 “老兄,送你一场富贵哈——” 话音未落,拔腿就跑! 你坑我,我坑你,从此我们两不相见,相忘于江湖! 王子安这一手,让三个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稍一愣神的功夫,彩棚前的人群和护卫就已经奔着这边来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一脸懵逼。 “陛下——这——” “还不快追——” 叫程咬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世民一把给拉起来跑了。这要是被人发现绣球在程咬金手中,那热闹可就大了去了! 女儿抛的绣球被老爹抢了去,不用等明天,就能轰动整个长安! 这个时候程咬金才如梦初醒,恼羞成怒地低骂一声。 “看我不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三个人非常有默契地把长袖往脸上一遮,追着王子安的背影,抱头鼠窜! 程咬金一边跑,一边咒骂。 手中的绣球就跟个烙铁似的,拿也不敢拿,扔又不敢扔,唯恐被什么阿猫阿狗地给捡了去,坑了自家姑娘。 所有人,都呆了! 这绣球,你要么抢,要么不抢,你抢了就跑,玩得是哪一出? 关键是,你让我们怎么给主家交代啊! 麻蛋! “兄弟们,给我追,务必把姑爷给抢——不,给请回来!” 如果不是他把这个请字喊得咬牙切齿,大家伙险些就信了。 这群人,大多都是在瓦岗就跟着程咬金干的老兄弟了,这会儿追起来分外的卖力。 听着后面嗷嗷叫的老兄弟们,程咬金心中叫苦不迭。 往日打劫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过! ps:感觉好凉啊,像单机。有人在看吗? 第五章 你们跟着瞎跑啥 长安东市,顿时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当先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书生,拎着羊肉,亡命狂奔。身后不远,三个锦衣男子紧追不舍,再然后就是一群程府的护卫嗷嗷叫的喊! “姑爷,别跑——” “姑爷,我看你往哪里跑——” “姑爷,呔——此路是我——咳,快快停下来!” 程咬金:…… 彩棚上。 “妹妹,别伤心,我去给你抓回来——” 彩棚上,拳头跑马的程府小姐,一撸袖子,就要从台子上跃下,被身边的女子一把给拽住了。 “姐姐,抓什么——这样岂不是更好,连假夫妻都不用装……” 威猛的姐姐神情一滞,停下身来,有些遗憾地望了一眼亡命狂飙的俊俏书生和后面的三个“小跟班”。 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小书生! 但旋即,目光就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妹妹,后面那三个背影,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啊……” 只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能支撑一个猥琐的灵魂。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支持自己未来在大唐的腐朽生活,王子安穿越半年来,一天锻炼都没耽误过。 小身体,倍儿棒! 这一通跑,一时半会之间,愣是没让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三人追上! “这混小子,是,是属狗的吗?怎么,怎么,跑,跑,这么快!” 李世民和程咬金还好些,魏征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肋之间都隐隐作痛。如果不是担心被后面程府的护卫给追上,早蹲地上不干了。 “玄成,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和知节来追他,我还不信了,我还追不上他个小兔崽子!” 李世民虽然是马上皇帝,但这几年也撂下的差不多了,这一通跑,也给累得不轻。 我拐,我拐,我再拐! 仗着对街道熟悉,王子安拐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最后钻过一个隐蔽的狗洞,才算是摆脱了身后的大尾巴。 王子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逃过一劫! 听见身后的动静,王子安还很贴心地把羊肉交到左手,上前搭了一把手。 “两位老哥,你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人家姑娘还能赖上你们?跟着瞎跑啥——瞧这给累得……” 李世民一边狼狈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张着大嘴拼命缓气。程咬金又是遮脸,又是抱球的,跑得姿势不对,累得也是够呛。这会儿连找王子安麻烦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墙根上呼呼喘气。 王子安走上去,恨其不争地拍了拍程咬金怀里的绣球。 “我说,你简直就是死脑筋,这绣球自己不用,不会留给自己家里的年轻人吗?程家的姑娘虽然长得磕碜了点,但人家好歹是高门大……” 敢说我闺女磕碜! 我踏马抽死你! 程咬金气得,抡起绣球就砸了过去。 嘭! 两只手跟成了精似的,自动就给把球抓住了。 王子安细心地给他拍了拍绣球上沾的泥土,又塞了回去,语重心长地劝道。 “娶妻娶德,虽然程家姑娘确实是磕碜了点,但人家家世好,体格好啊,一看就是个能生养……” “老夫我跟你拼了——” 程咬金嗷嗷叫地要跟王子安拼命,被李世民连搂带抱地给拉住了。 “老程,老程,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王子安也有些生气,这老家伙不识好歹!若果不是想从你身上再蹭点超能力,小爷我才懒得跟你废话! “不要拉倒!” 王子安一把把绣球从他怀里扯了回来,转身就塞到了李世民的怀里。 “他不要送你——” 话音未落,绣球就被程咬金闪电般从李世民怀里抢了回去。 李世民:…… 王子安摊了摊手。 这人就贱皮,给不要,不给还抢。 算了看在你是我的福星份上。 “我们也算是一起钻过狗洞的老朋友了,缘分难得,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王子安说完,晃了晃手中的羊肉。 程咬金嘁了一声,不屑地扭过脸去。没见过世面,说得跟谁没吃过羊肉似的。 “羊肉炖炖或是烤烤,那就叫吃羊肉了?错!吃了我做的羊肉,你们才会知道,什么算是白活!” 为了蹭超能力,王子安也算拼了。 “激将法,幼稚!” 程咬金毫不客气地戳穿王子安的小把戏。王子安不说话,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搓动,细细的粉末便从指缝间滑落。程咬金瞧得眼皮子直跳,识趣地不说话了。 “相逢就是有缘,今日难得遇到一位这么有趣的年轻人,走——老程,我们去尝尝这位小厨神的手艺——” 李世民很利索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假装没看到王子安的指缝间滑落的石头粉末。 “请——” 王子安伸手延请,刚要起身带路,就觉得一股熟悉的酥麻感再次降临! 夸奖也行! 今日可是捡到宝贝了!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喜,就在刚才,一股跟厨艺有关的记忆和经验瞬间传入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的厨艺直接达到了小神级! 有这手艺,大唐生活的幸福指数飙升好几个段位啊。 美滋滋! 可不能让这两个老家伙白白溜走了! “这小子莫不是心怀不轨,为什么一个劲瞅着我们偷笑?” 程咬金被这小子看得有些发毛,偷偷扯扯李世民的衣襟,小声提醒。 “刚才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那一脚下去,你现在还趴着呢……” 李世民刚扭头吐槽了一句,就见王子安一脸热情地回过头来。 “你们俩,嘀咕啥呢,还不赶紧的,要是被程家的人追上,可别怪我不仗义哈——” “正在期待你的美食呢——走,走,走——” 李世民一遍强笑着回应,一遍偷偷给程咬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没办法,怕这身手恐怖的小子忽然翻脸啊。 从延兴门出去,穿过护城河,再走四五里路,就走到了王子安住处。柴门篱墙,很常见的长安农家小院。虽然院子不大,但胜在干净敞亮。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日头也到了正午的时候了。三个人消耗过大,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有啥吃的,赶紧弄吧,越快越好——” 第六章 如果不是这么坑 李世民扫了一眼王子安的小窝,立马就对王子安的生活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单身,独居,没有仆从下人。 所以也不奢望直接开吃了,只能指望王子安做的饭毒不死人了。 王子安正蹲在院子的水井旁洗羊肉呢,回头一看,李世民和程咬金跟大爷似的,早就坐桌子边上等着了。 嘿——你们还真不知道客气! “那谁——老李,别傻坐着啊,你去把厨房里面的炉子搬出来!今天阳光不错,我们在外面吃。老程,你也别干坐着,过来帮忙剥几头蒜,把萝卜菘菜清洗干净——” 李世民和程咬金相互对视一眼。 这待遇,可真新鲜了。 得了,指望着外面这小子一个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吃饭呢,反正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二人的身份,干就干吧。 两个人,分头行动。 “这个莫不是就是你说的炉子?这里面烧的是何物?瞧着竟是与石炭有几分相似——不对,不对,不是石炭,没有石炭的异味,也没有石炭的毒烟,这到底是何物?” 这边羊肉还没放下呢,那边厨房里就传来了李世民一惊一乍的声音。 “就是那个,里面是石炭,不过我加工处理过了,你搬得时候小心点,抓两边的把手,别把自己给烫着。” “知道了!” 李世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小子简直把自己当傻子,那么旺的炉火,自己傻吗?用手去抓…… “去,把我的鸳鸯火锅——就是灶台旁边那带两个耳朵的铁锅拿出来清洗一下……” 见老李搬完炉子,跟土包子似的,一个劲绕着炉子转圈,王子安不由无语。这些有钱人啊,拨一拨转一转,眼里一点活儿没有,不指使就不知道干。 “啊——啊——好——” 李世民整个人都是懵的,王子安喊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他整个人都快趴炉子上了,确认是石炭,真的没多少异味。 若是石炭能用来做饭取暖,那每年该少冻死多少人——他的眼中露出热切之极的神色! 不行,这种技术,必须想办法要过来! 所以,想着心事的李世民,对王子安说的什么锅,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在厨房找了半天,才拎了一个炒瓢从厨房里出来。 “我看这个东西跟锅有几分相似,是这个吗——” 王子安给气得。 “这是炒瓢——炒菜用的!带耳朵的那个,知道了没!” 李世民这才一脸尴尬地又跑回去拿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 “你说的是这个釜吧?不过这个釜好生奇怪,怎么里面还有个隔断,使用起来岂不是碍事……”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告诉你,这叫鸳鸯火锅,我专门定制的,放眼天下独一份,待会儿让你长长见识——先刷刷吧,我去摘几颗青菜——” 李世民拎着锅刚要去洗,整个人忽然就愣住了。 “你说什么,摘青菜?这个季节,你去哪里摘青菜——” 李世民拎着锅,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小子是找借口偷懒,指使自己干活。 “还能哪里,院子里呗。”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院子的西墙边上,把铺在低矮温室上的草苫子掀开,里面顿时露出一抹青葱的绿意! 韭菜、白菜、菠菜、荠菜、生菜、豌豆、空心菜、金针菜、萝卜、水芹……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一排刚长出叶子的,应该是胡瓜! 李世民和程咬金给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都入冬一个多月了,就连自己想要吃一盘青菜都是奢侈的时候,这小子竟然在自己院子里种出了青菜! 整整一大畦,各色菜品! 两人眼都红了,想自己堂堂皇帝(国公),跟这小子一比,自己过的那叫日子吗? 饭桌上连个绿影子都见不到! “你,你究竟何人?竟然能违逆天地伟力,使作物逆季节生长……” 身怀如此本领,竟然甘愿蜗居在这小小的庭院里。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如此大才,必须收入囊中,怎么可以屈居乡野之中! “少大惊小怪的,一个简陋版的大棚而已,看你们这没见识的熊样。行了,行了,想吃啥,赶紧自己动手拔——对了,小心点,别给我踩坏了……” 王子安随口叮嘱了一句,从兀自呆愣愣的李世民手中抢过鸳鸯锅,径直放炉子上去了。没有电磁炉和煤气,就是这么麻烦,你得用炉子慢慢弄。 不过,王子安倒是特别喜欢这种生活节奏。 自己慢悠悠地熬一锅粥,悠悠然地喝一杯小酒,不用慌也不用忙,你能特别真实地感觉自己在活着。不像前世,弦月高挂时就匆匆起床上班,漫天星辉中才能精疲力尽地回家。别说自己喝个闲酒,能喝一碗粥都恨不得它瞬间变凉。 葱姜蒜红枣八角,外加一块萝卜,一把枸杞,一根早就炖好的带肉大骨头。一边清汤,一边放上点茱萸,鸳鸯火锅的汤底就算是齐活了。 茱荑的口感原本跟辣椒还有些差距,但如今他的厨艺已经进入厨神级,已经足以弥补这点遗憾了。 “吃火锅,没有这玩意儿,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想” 豆腐、鸭血、还有绿豆粉丝,可惜没有地瓜,不然红薯粉丝会更符合他的口味。加上老李和老程刚刚清洗好的青菜,只等片好羊肉,汤底烧开,就可以开吃了! 他这边刚弄好,一回头发现,老程这憨货更过分,竟然把自己种的水芹都给拔下来了! “你见人家谁家吃火锅用水芹的——算了,你们没吃过……” 程咬金面色讪讪,兀自嘴硬。 “谁规定吃那个什么——火锅不能吃水芹的,老夫就爱这一口不行吗?” “行,行,行,只要你乐意,这里面的东西随你吃——” 两个二货,懒得理你们! 他提着羊肉,拎着菜刀,犹如厨神附体。 刷刷刷! 羊肉片的大小均匀,厚薄相等,比前世机器片的都要强上三分。 啧啧,这双臂有千斤之力就是好,片起羊肉来酣畅淋漓,跟自己的如今的小神级厨艺正好是绝配! 大唐悠闲生活必备技能已经迈出第一步。 “好刀法!” 李世民和程咬金瞧得不由目光闪动,望向王子安的眼神不觉就有了变化。尤其是程咬金,目光就有些复杂。 这小子,如果不是这么坑,还真是丫头的良配! 嗯,得再观察观察。 第七章 这个人咱丢不起 “老程,去——把蒜砸了,那谁,老李,去洗洗这几碟子,待会放蘸料——” 把两个人打发出去,王子安到厢房搬了一坛自制的二锅头。从市面上买的普通酒水,自己二次蒸馏的。 没办法,大唐写酒的诗歌不少,读起来也很好,但喝起来真差劲,酸涩就不说了,有时候还一口一口大渣子。作为一位穿越众真忍不了,只得自己靠着前世的一点经验,弄个简易版的蒸馏设备,自己加工了下。 算不得什么好酒,但纯粮食的,加上蒸馏的器皿全部用新鲜的竹竿打制而成,喝起来竟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竹叶的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寻摸了几个浅些的杯子,一起扔给撅着屁股洗碟子的李世民。 “老李,这几个一块刷出来吧。” 李世民飞快地捞了一遍就提出来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往手上哈气。 “水真是太凉了,我的手都要冻僵了——” 王子安一边往碟子里倒自己调整的蒜蓉和蘸料,一边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用凉水刷的啊?厨房那不是有热水——” 李世民:…… 为什么朕忽然这么想揍他! 锅内加的是热水,这边羊肉刚片好,那边就开了锅。掀开锅盖,豆腐推进去,鸭血放进去,羊肉也倒进去,水中一个打滚,就变了颜色。 浓郁鲜香味道扑鼻而来,李世民和程咬金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这是新鲜玩意,没弄明白之前你得稳住,看别人怎么吃,不然弄错了要丢份。 稳! “可以吃了——看着点——” 王子安夹起一片羊肉,轻轻抖了抖上面的汤水,在蘸料上一滚,放到了嘴里。 温润厚实,满口生香,妙不可言。 再来一块微辣的。 这就是小神级厨艺? 王子安从来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羊肉火锅,更别提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两位从没见识过火锅魅力的大唐土著了。一看王子安已经吃上了,赶紧操筷子上了。 清汤的不错,茱荑的也不错! 不错,不错——不错个屁! “你们俩,哎——我说你们俩——” 算了,不说了! 王子安也赶紧举起筷子,加入抢食的大军。 连续六盘羊肉! 大家抢食的速度才算缓下来。 “真是人间美味——” 李世民一边似模似样地捞着鸭血,一边感慨。若不是这小子身怀大能,他都想把他送到宫里给自己去当个御厨。 “王小子,我们合作开个酒楼吧,就专门做这个——” 程咬金吃得满嘴是油,一边塞一边不停地呜呜说话。 这货是地道的肉食动物,李世民还间或吃点青菜,这货只逮住肉捞,三四斤羊肉,大半下了他的肚子。 “火锅配酒,越喝越有,别光顾着吃菜,来,尝尝我酿制的二锅头——” 王子安把小茶碗往两个人身前一推,提起酒坛子就准备给两人倒酒。 “这是喝酒用的?” 程咬金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把推开。 “这是老爷们该用的杯子?换大碗来!既然想喝酒,那就得喝痛快了,想当年,爷们喝酒那都是论坛喝——” 李世民端起酒杯看了看,有些矜持地笑笑,冲着王子安点了点头。 “换个大的也好,省得来回倒酒麻烦——” 王子安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默默地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起身道厨房给端了两个大海碗。 “这还差不多!” 程咬金满意点了点头,爷们喝酒,要的就是个痛快! “朕——真是好酒没有痛痛快快地喝过了,今日难得老魏不在身边唠叨,又遇到了小兄弟这样年轻俊杰,那就索性喝个痛快!” “两位最好还是悠着点,——我这酒可跟一般的酒水不同,要是喝醉了……” 王子安觉得还是友情提醒一下比较好,还得指望着从这俩二货身手蹭技能呢。真要是醉自己这里,还怎么蹭啊,再说,伺候起来也是个大麻烦。 “呵——小友只管放心,我二人别的不敢说,这酒量还是有几分的……” 李世民瞥了一眼酒坛,心里一乐。这孩子估摸着自己酒量不行,还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呢,不过可见人性不错。 好吧! 王子安把酒碗都拉到自己这边,提起酒坛就倒。千斤之力就是方便,单手提着,都能倒的四平八稳纹丝不漏。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了不得的酒水,瞧着白泠泠跟水似的,还能醉得了人?你不会真的拿白水来蒙我们吧——” 程咬金瞅了一眼,有些怀疑地瞅了一眼王子安。这小子可真是个坑货,备不住真会戏弄自己。 “来,尝尝——” 王子安把酒碗往两人跟前一推,做了个请的姿势。 刚才隔着火锅,还没觉得怎么样,如今推到面前,两个人才不由脸上现出惊异之色。 这酒远处看白泠泠似水,端起来才发现清澈凝练,酒香扑鼻。 “好酒!” 两个人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但就这品相气味,就不是凡品。说不准又是和火锅一个档次的珍品。 “人生得意须尽欢,会须一饮三百杯!两位请——” 王子安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杯,举手示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会须饮三百杯——好诗,想不到你小子酒量不行,倒颇有几分豪气——来,是爷们就干了它!” 程咬金豪气万千地端起大海碗,冲着王子安示意。 “好诗,痛快,当浮一大白!想不到乡野之中竟然有小兄弟这样的大才,这是皇帝之失——来,干了!” 想不到一次随性的外出,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人才,决不能放任他在荒野之中!李世民望着王子安,如看稀世珍宝一般,两眼都快放光了。 说完,两人端起碗来,豪气万千地一饮而尽! 额—— 酒一入口,李世民和程咬金的老脸就扭曲成了茄子。这可是足足有五十多度的二锅头,不是唐朝的低度酒。 王子安瞧着两个人僵住的样子,一脸拘束地端起酒杯。 “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饮而尽。 没事,二两的小杯子,三两杯还不在话下。 程咬金:…… 李世民:…… 两个人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蔫坏。把梯子都给抽了。 这个人咱丢不起! 两人一闭眼,咕咚咕咚就给干进去了。 ps:已经改成签约状态,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两更,新书不易,宛若幼苗,恳请各位读者大大的各种怜惜支持。第一更到。 第八章 老李啊,你懂个屁 “真是好酒啊,好酒!” 缓了半天,两个人才缓过起来,感受着唇齿间带着淡淡竹子清香的余味,两个人忍不住齐齐赞叹。 自己皇宫里珍藏的贡酒,跟眼前这二锅头一比,根本都不能算酒。 “这是何酒,为何辛烈至此!竟然比草原上的烧刀子犹酷烈十分,朕——真还没见过如此酷烈的水酒!” 一大碗二锅头下肚,李世民两颊顿时浮上一层红晕。 你这是没见过老白干! 王子安心中吐槽,随手提起酒坛子就给两人又满上了。 “两位好酒量!真男人!一看就是个痛快人,来,尽情喝,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望着满满一大碗二锅头,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这么喝下去,十有八九要栽。刚想找借口推脱,就听程咬金豪情万丈地一拍胸脯。 “来——满——满上,满上——今天不醉——不醉不休——” 这话说完,伸手就把酒坛子抢过去了。 “来——来——二,二郎——不醉不归,谁耍滑头——谁,谁孙子——” 咕咚咕咚就给自己和李世民满上了。 李世民:…… 忘了这老匹夫喝酒爬壶了。 …… 暮色四合。 院子里的三个人,已经喝得勾肩搭背,差不多了。 程咬金喝得面红耳赤,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水芹,煮都不带煮的,直接在辣汤里刷一下,拿起来就啃,咔咔咔的,跟吃大葱似的。相比而言,李世民就矜持多了。 端着个酒杯,放声高歌。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惟有饮者留其名啊……” 唱完,李世民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真是好诗啊,好诗——” “好,好诗——” 程咬金咔嚓,咬一口水芹,也醉醺醺地跟着附和。李世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这个粗鄙的家伙,懂个屁的诗,知音只有王小兄弟啊! 古来圣贤皆寂寞! 那些凡夫俗子,蝇营狗苟之辈,只看到自己为了龙椅大开杀戒,哪里知道自己内心的苦楚! 人生,寂寞啊! 还好,有将进酒,有这位小兄弟! “小兄弟不仅膂力过人,精通农家之术,还有如此惊人的才华,蜗居在此,岂不是屈才?何不出来做官,做一番大事业,也好封妻荫子……” 李世民虽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当皇帝的惯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出声招揽。 “做个屁的官,跟着李二那憨货能有什么好?我自己在这里,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想玩点什么玩点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老婆,逍遥自在,难道他就不香吗……” 王子安见这货又来鼓动自己,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这货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还想坑自己,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你说,说,说谁憨,憨货呢——你,凭,凭什么,说,说陛下憨,憨货——” 程咬金大着舌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跟王子安理论。 “滚一边去,没你什么事——小兄弟,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论,为何说我——我们陛下憨,憨货——” 虽然喝得有些大了,但自己说自己憨货,还是让他微微有些尴尬。 “当个破皇帝有什么好?你看看他,有我们逍遥痛快吗?天天憋在他那个破宫殿里,跟只笼中鸟似的,关键是还整天忙啊忙的,累得跟龟孙子似的。他竟然还抢着去做——这他妈不是憨货是什么玩意儿……” 说完,王子安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语气有些感慨地补了一句。 “更何况,他为了当这个破皇帝,竟然还杀兄弑弟,逼退太上皇,弄得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只剩下孤家寡人,岂不是人间残剧——要是我,打死也不作这破皇帝——” “大胆!” 程咬金被王子安这一番话吓得顿时就是激灵,冷汗瞬间就把后背给打湿了,连酒都醒了大半。 “皇帝又没在这里,你这是跟谁表忠心呢?最烦你们这种舔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连在皇帝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却偏偏表现的跟皇帝的脑残粉似的——我难道说错了,就算是皇帝站这里我也敢这么说……” 二锅头加身的王子安,颇为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杀兄弑弟,逼退父皇。 这几年来,都成了他心中的刺,成了谁都不敢触碰的逆鳞。 这小子…… 李世民脸色铁青,声音都有些发冷。 “皇帝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 李世民声音平稳的没有半点起伏。 熟知皇帝脾性的程咬金,在旁边拼命地偷偷递眼神。王子安喷的正嗨,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闻言,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 “不堪?老李啊,你这话可过了哈——” 我还过了? 李世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眉毛一挑,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冷笑,乜斜着眼睛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年轻人。 “说说看,我又怎么过了——” “平心而论,李二这厮虽然人品上有些瑕疵,但人家这皇帝做的是真不错,比他爹和他哥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李世民脸色不由稍稍缓和了几分。 这小子总算还知道说一句人话! “我给你说啊,老李,这个李二了不得啊,他雄才伟略,气度恢弘,知人善任,果决刚毅,纵观古今帝王,除秦皇汉武之外,难有可以与之比肩者!” 这臭小子竟然对朕评价这么高!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小子确实不知道自己身份,李世民险些以为这小子是在想方设法的讨好自己。 不过这话听得真舒服啊。 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望着一脸赞叹的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这个——咳,王小哥,这个评价过了哈,过了哈——” 程咬金望着嘴角翘起来老高,依然故作谦虚的李世民,偷偷地撇了撇嘴,心中吐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气急败坏来着。 “过什么过,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小小的商贾,懂个屁——” ps:感谢各位读者大佬的支持和鼓励!第二章送上!拜谢! 第九章 泼李世民一脸 王子安不屑地瞥了李世民一眼,毫不客气地就给他怼了回去。 “嗳——我说你还别不服气,来,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哈——” 王子安说完,把酒杯一放,小凳子一拉,就凑到了脸色憋得涨红的李世民面前。 “你知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吗?得了,你肯定不知道,算我没问——” 李世民:…… 你这是瞧谁不起呢! 王子安举起酒杯,滋溜,又是一杯见底。 这是彻底喝嗨了,眼睛都有些迷离。 他乜斜着眼睛,瞧着被自己憋得脸色涨红的李世民,嘿嘿直笑,晃荡着身子,戏谑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老李啊,别觉得自己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不少世面,这么一说你就觉得憋屈。知道不,你这点见识跟我比起来算啥啊,你就说,算个啥,咱俩之间差着一千多年呢……” 李世民:…… 你这是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拽不住了是吧! 程咬金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如果不是李世民在跟前,都想上去直接捂住这小子的嘴。 “我说老程,你眼怎么了,莫不是进了沙子,我怎么看你一个劲的眨啊……” 程咬金:…… 气得捞起水芹就是一顿猛嚼! “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比我差,不算丢人,真的……额……” 王子安说着,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热乎乎的气息喷李世民一脸。李世民有些嫌弃地往后昂了昂头。 这小子虽然有些见识才华,但这酒品实在是太差劲了,喝点酒比程咬金那老匹夫都能吹! 算了,不跟一个酒鬼一般见识。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李世民扶着桌子就想站起来告辞。谁知道还没站起来呢,就被王子安一把给摁回去了。 王子安现在劲多大啊,李世民差点给他这一把给摁桌子底下去。 “我给你说哈,这国家最终要的资源就是人,就是百姓。这老百姓就像是水,这皇帝呢就像是舟。你别看着这些水不起眼,但是哪天惹急了眼,就能给你把这舟给掀翻了……总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方能得天下,知道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世民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醉眼朦胧的王子安,这见识,深刻啊,培养培养,绝对是宰辅之才! 绝对不能错过! 此时,他也不急着走了,反而拿起茶杯,亲手给王子安倒上一杯热水。 “愿听先生高论!” “孺子可教也——” 喝酒吹牛就喜欢这种懂情识趣的,酒意上涌的王子安,更是谈兴大发。 “我们这位皇帝老子就比你强多了,他就知道这个道理!你看他登基以来,轻徭薄赋,顾惜民力,厉行节俭,戒奢以俭。知道不,我听说,他穷得掉裤子,连给自家老婆买条裙子都买不起……” 这是哪个王八蛋瞎传朕的家事! 李世民脸都臊红了。 “我就问你服不服?我就问你服不服!老李,你也算是读过几天书的,来,老李,你告诉我,这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能做到这一点!就这一点,就足以秒杀一大群君主!” 王子安说完,瞪了一眼在哪里憋笑的程咬金,语气不忿地哼了一声。 “老程,你笑什么笑,怎么,你感觉这丢人吗?不!人家皇帝想要什么没有?人家之所以过得这么憋屈,都是在顾惜顾惜民力!在爱惜百姓!他越节俭,就越圣明!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皇帝而自豪,为有这样的皇帝而骄傲,我们得给他点一百个赞!” 虽然不知道点赞是什么,但程咬金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点赞自己今天恐怕是有危险。 “对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给他点一百个赞!” 原本还为自己的窘迫被人知道有些羞臊的李世民,闻言顿时腰板就挺了起来。 对啊,我穷有什么可丢人的啊,我穷我骄傲啊! 这个小伙子,真有见识! “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见程咬金这次一点嘴都没犟,王子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没大没小的混账! 程咬金给气得闷哼一声,抓起水芹喀喀喀啃了几口,就跟那水芹是王子安本人似的。 “你们别看着几年天灾人祸的,这朝野上下都过得苦哈哈的,但有这么一位皇帝在,不出几年,大唐必然国泰民安,出现贞观盛世……” 提起这位千古一帝,王子安就忍不住有些话多。 国泰民安,贞观盛世!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情激荡。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子安是也! 李世民望着王子安的眼神,都差点要冒光了。至于刚才的冒犯,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才华,这才干,这身手,这见识! 生子当如王子安啊! 瞧着李世民那热忱的小眼神,本来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程咬金也不由偷偷缓了一口气,看皇帝的脸色,这臭小子的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住了…… “更难得的是,他不仅对内能实行文治,布施恩德,他对外也……额——算了,喝酒,喝酒……” 一想到对外的事还没发生呢,王子安顿时醒过神来,打个哈哈把话岔开。 李世民听得正带劲呢,没想到这小子忽然打起了哈哈,哪能愿意呢。 “别算了啊,随便说说呗……” 李世民一边举起酒杯,跟王子安碰了一下。 程咬金赶紧拼命地冲王子安眨巴眼,好不容易捞回来的小命,可别再作进去啊。 “老李啊,你一个商人,关心这些作什么?学学人家老程,喝酒就喝酒……” 程咬金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小子还算知道厉害。 “小兄弟,你可知老哥我做的什么生意?”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问了一句。 “啥生意啊——” “跑关外的——” 李世民冲王子安神神秘秘地递了个眼神。 王子安瞧他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怎么,走私?” 李世民摸不清王子安的套路,故意挺了挺胸脯,点点头,还故意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 “主要是皮毛,主要是皮毛……” 怪不得瞧着就不是寻常人,还带着这么强壮的保镖呢,原来是汉奸! 王子安二话不说,手中的酒啪一声就泼李世民脸上了。 第十章 人在大唐已入戏 王子安横眉竖目。 “看在你今天是客人的份上,小爷今天不揍你,哪里来的跟爷滚那里去,小爷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些汉奸!” 李世民顿时就懵逼了,哭笑不得。 我大唐皇帝,是汉奸? 程咬金也没想到,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 “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说着,他就要冲过来。 李世民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伸手挡住了程咬金。 “小兄弟恐怕是误会了,我确实是走私,不过是偷偷从关外往咱这边走私牛马……” 王子安尬笑了两声,上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就这么点事,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地干啥,瞧这事闹得——” 李世民:……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身上带着官气,原来还真是给朝廷干事的。得了,这事还真跟你们有点关系,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不过下面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许出去瞎咧咧哈……” 李世民和程咬金配合地点了点头。 “对外——那就厉害了,必然会开疆拓土,打的那些蛮子四散奔逃。如果不出所料,今年冬天,恐怕就是朝廷大举用兵之时!” 李世民听到前一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得意。后一句一出,他的目光顿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攻打突厥的事情,还只是在酝酿之中,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年轻人为何说得如此笃定? “小兄弟,这话是听谁说的?” 王子安瞧着两人震惊的样子,故作淡然地站起身来,做沉吟状,脑中却是急速运转,找着可以圆得过去的理由。 见状,李世民和程咬金也不敢打扰他,只能静静地等着。 “还用听谁说吗?这是锅里的羊肉告诉我的——” “羊肉?” 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亏你们还是跑关外,做大生意的,就这点头脑,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回家养老吧,免得战乱起来,丢了脑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兄弟,此话怎讲——”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入冬以来,皮毛和牛马的生意越发难做了……” 有吗? 这等小事,他还真没有关注过。 他茫然地点点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与朝廷即将出兵又有何关系?”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锅里的羊肉告诉我的——你可知道,自入冬以来,长安的羊肉价格,已经暴涨了六成,牛马的价格更是暴涨了七成……” 啊——啊? 两人继续懵逼。 两个人哪里会关心这些琐事,此时听王子安这么一说,忍不住追问道。 “往年入冬,不是也要涨价,这有何奇怪吗?” “我打听过,往年是涨,但顶多比平时涨个两三成,今年涨这么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人装没意思,这个档口,得有人捧哏。 “意味着什么啊?” 李世民皱着眉头,下意识地问道。程咬金则一巴掌拍王子安肩膀上。 “臭小子,别卖关子!快说,磨磨唧唧,忒不痛快!” 王子安的腿可没强化呢,被这厮一巴掌给拍了个趔趄,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高人风范,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意味着今年北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严寒,许多的牛羊马匹冻饿而死了!所以,市场才会收紧,物品出现短缺,价格自然会一路上扬,不信你们等着看,再过几日,价格还得涨……” 瞅了瞅一点捧哏自觉性都没有的程老匹夫,王子安觉得这胃口不吊也罢。 “对大唐来讲,无非就是皮毛羊肉的价格涨了些。对普通百姓来讲,无所谓,反正不涨价也吃不起,对达官贵人来讲,更无所谓,这点钱他们还看不到眼里。但你们知道对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意味着什么吗?” 听到这里,李世民眼中忽然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薛延陀、回纥诸部乃是突厥附属,需要每年向突厥进贡,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日子肯定更加艰难……” “哟呵——老李,不错嘛,还有几分头脑,说得不错!” 王子安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亲切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鼓励道。 “来,接着说——” 李世民已经全然进入了思考的状态,没有顾得上王子安考较的语气,有些兴奋地接着说道。 “以颉利惯常的习性,定然会加大对薛延陀和回纥等部的盘剥,你是说——”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兴奋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 “小兄弟,你是说颉利会跟薛延陀和回纥这些附属的小部落爆发冲突!” “孺子可教也——不过,还不止……” 王子安已经入戏了,轻咳一声,用手指了指酒杯。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过去给他倒上了。王子安伸手接过酒杯,满意地点了点头。 “薛延陀、回纥身上又能榨出多少油水?如果他们想度过难关,我猜他们必然会挥师南下……” 李世民和程咬金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不敢漏过一个字。以他们两个的眼光见识,自然知道,如果北方真遭遇了严寒,这个年轻人的推断,便极有可能!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瞥了两人一眼。 “你们说,这个点道理我都能知道,当今皇帝那么英明神武,朝中又是人才济济,你们以为那些大佬们会不知道?” 李世民和程咬金两人同时汗颜。 心说,别说,这个还真不知道! “再说了,那是个善茬吗?突厥人既然公然撕毁盟约,就等于是把出兵的理由送到了他的手里!他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大好机会吗?我相信,以他的雄才大略,定然会趁机出兵,一雪当年渭水河畔的耻辱!” 李世民和程咬金也不由想起了当年那一段严峻的日子。 当年颉利可汗趁着朝廷权利更迭动荡之际,率领大军悍然入侵中原,主力大军进抵渭水河畔,更是直逼长安城,抵达渭水北岸,让他的威望一时几乎降到了冰点…… 长安城外,旌旗飘飘,突厥大军绵延数十里。而长安城内却兵力空虚,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不少人更是借机攻击陛下,要求太上皇亲政的呼声日益高涨。 内忧外患,让他险些一夜白头。 第十一章 不敢置信的长孙皇后 炉火明灭,北风渐紧。 恍惚之间,李世民又仿佛回到了渭水河畔。 与颉利可汗隔河相对。 “本汗麾下兵精将广,兴之所至,便欣然前来,这世间谁敢拦我?哈哈——世民贤侄,你莫非不欢迎本可汗吗……” 颉利可汗,手提马鞭,隔着渭河,遥遥指点着自己,仰天大笑。 那一幕,时至今日,依然让他记忆犹新! 虽然最终,自己凭借着尉迟敬德生擒阿史德乌没啜,击毙突厥骑兵一千余人的战事,虚张声势,又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六骑,冒险亲至渭水河畔,作出不惜玉石俱焚的架势,勉强解除了当时危机。 但颉利可汗那嚣张狂妄的姿态,那逼迫自己,当着三军亲自斩杀了自己心爱白马的屈辱,却如跗骨之蛆,一日不敢或忘! 这两年,若不是旱涝霜冻,灾害连连,自己早就派出大军,一雪前耻了。 “这个场子,如果不找回来,他李二怎么洗刷昔日耻辱,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他怎么开疆拓土,成就他千古一帝的野心?故而,我料定,等北方的消息传来,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千古一帝! 就像有一道亮光,忽然从李世民脑海中劈开。 他禁不住浑身颤栗。 我要做千古一帝! 到那时,谁敢说我李世民不配坐这个位置!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走私关外的大富商,见过世面的人,这就吓哆嗦了?别怕——只要待在家里别出关,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王子安体贴地安慰了两句。老李这人虽然长了一张软饭脸,但人还算不错,说话还好听,就是胆子忒小了点。 李世民:…… “我不是,我没有……” “行了,甭解释了。我懂,我都懂,贪生怕死嘛,人之常情,有什么可丢人的,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王子安不由分说地把李世民推到自己的座位上。 “来,喝酒喝酒,兵凶战危,那都是朝廷大人物们操心的事,跟咱关系不大。不过我说老李啊,别说我没劝你啊,钱财虽然重要,但小命更加重要,听我的,今年冬天别出关了!” 王子安现在手上的劲多大啊,李世民使劲挣了一下,没挣动,脸给憋的通红。 “不是,我……” “你我个屁!” 李世民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子安给堵回去了。 “憋说话,听我的!今年冬天就猫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没事整两盅,多生两个孩子,不比冒着风险出关强多了,万一脑袋丢了,别说钱,老婆孩子都得是别人的……” 李世民眼泪都快被王子安给摁出来了,给小鸡仔似的,使劲扒拉着王子安的手臂。。 “先,先松开……” 王子安这才回过神来,讪笑着松开了大手。 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有千斤之力了…… 李世民如释重负地揉着自己的肩膀,连王子安口头上的冒犯都顾不得上搭理了。 “臭小子,你真确定北方遭遇了百年不遇的严寒?” 不过程咬金闻言,却不由酒意消散了大半。身子前倾,瞪着一双牛眼,直愣愣地问道。 “这种事情,可不是玩笑的,你可别信口开河……” “我跟你们两个商贾扯什么蛋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爱信不信!来,喝酒喝酒,磨磨唧唧忒不爽快……” 刚才装得有点爽,李世民小酒满得也勤快,王子安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喝得上了头。 至于什么时候散场的,王子安自己都不记得了。 甘露殿。 李世民一进门,长孙皇后便迎了上来。好看的秀眉蹙了蹙,嗔怪道。 “二郎这是又去了哪里,喝这么多酒回来——” 长孙皇后说完,对左右的侍女轻声吩咐。 “去把本宫给陛下准备的醒酒汤端过来……” “嘿——观音婢,我给你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位十分有趣的年轻人,还得到了一首好诗!” 一说起这事,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李世民,忍不住又兴奋起来。 “朕今日外出,得了一首好诗!你且去拿笔墨来,朕默给你看……嗝——” “好好好——来,你先把这醒酒汤喝了……” 长孙皇后忍不住绣眉微蹙,扶着李世民的肩膀,把醒酒汤递了过去。李世民接过来一饮而尽,兴匆匆地站起身来,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笔,走到桌案边,趁着酒醒,奋笔疾书。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一旁观看的长孙皇后,眼睛越看越亮,看到最后,忍不住也轻声吟诵起来。 “二郎,此诗到底是哪位大儒所做?以妾身来看,纵观古今,也难以找出可以比肩者,真可谓旷古绝今啊!” 望着一脸叹服的皇后,李世民忍不住心中得意,伸手揽住长孙的细腰,笑呵呵地应道。 “什么大儒,我不是跟你说了,是一位有趣的年轻人!” “这是一位年轻人写的?” 长孙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好看的眼睛。虽然知道自家丈夫从不妄言,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错,年轻人,年不过二十!”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心说,朕当时的震惊比你更夸张。若非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这种传世之作,竟然出自一个不到弱冠的年轻人之手! 长孙皇后看看李世民,又看看桌案上的将进酒,眼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再次轻声诵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诗,好诗——不过,这真的出自年轻人之手?妾身怎么读着有一种人到中年,不得其志的郁垒和激愤?” 长孙皇后蹙着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岂止这诗不像年轻人写的,那人言谈见识,一身所学,直追当世大贤,都远非年轻一辈可比……” 李世民闻言叹了一口气,握住长孙皇后的玉手,感慨道。 “此人才华绝世,深不可测——” 长孙皇后不由动容,遍数天下名士,朝中大臣,还无一人能当得起这个评价。 “如此人才,岂容错过,二郎何不高官厚爵以招揽之……” 第十二章 也不知道被哪个混小子抢跑了 第十二章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多年夫妻,一看李世民脸色,就知道自家丈夫动了爱才之心,于是柔声提议道。 “朕何尝不想,可惜——” 可惜,他有些看不上我啊。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无论如何,朕必须把他争取过来!” 李世民眼中忽然燃起满满的斗志。 “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就不行他小小年纪就真的能看破红尘!” “陛下英明……” ……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事实上,他连怎么爬到床上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他迷迷糊糊地从睁开眼睛,就觉得后背有一个圆鼓鼓,软绵绵的东西在顶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惊,反手一把捞了出来。 红灿灿,绕金线,挂彩绸。 正是从天而降的大绣球! “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虽然磕碜点,但这绣工真是不错!不过这玩意不是塞给老程了吗?咋跑被窝里来了?” 王子安疑惑地挠了挠头,感叹了一句,随手把绣球扔到了床头。 算了,抢绣球这种事也算够稀奇的,既然老程不要,那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抻抻被压的有些褶皱的衣服,王子安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 天灰蒙蒙的,没有阳光,北风刮过树梢,穿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响声。 “莫不是要下雪了?” 王子安嘀咕了一句,把目光扫向昨日的战场,望着一地的狼藉,顿时有些傻眼。 这是遭贼了吧? 大棚里的菜,少了一大片,厨房里整整一罐的秘制茱荑粉不翼而飞,最过分的是,火锅的鸳鸯锅不见了,就连吃平时用的椅子都少了两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人心不古——不古个屁啊,古人的良心也让狗吃了啊! 他痛心疾首地收拾着一地的狼藉,等换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兜里多了一个温润的碧玉扳指,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挂坠! 这玩意儿似乎是哪两个家伙身上扒下来的? 应该也能值两个钱吧? 毕竟是两个跑关外的大富商啊。 他就着阳光仔细的看了看,色泽温润,尤其是那个扳指,对着阳光看的时候,似乎隐隐有一条游龙。 这玩意儿不会跟玻璃球一个原理吧? 不过瞧着还算漂亮! 王子安试着往自己手指头上一戴,啧啧,还不错,大小正合适! 至于那块挂在腰上的挂坠,让他随手扔床头上了,这玩意儿挂腰上忒碍事! 回头有空去卖了它,要是真玩意儿的话,怎么也能卖个几吊钱吧? 还行吧,只要那两家伙不是大骗子,应该能抵得上这次的损失,估计不算太亏。 他不知道,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回头去把挂坠卖掉的时候,一觉醒来的程咬金正遭受着夫人狗血喷头的抱怨。 “你个老东西,闺女招亲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往心上放!竟然跑去跟人喝酒,还喝得被人抬回来——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长安都传遍了,我们家姑娘抛的绣球,被人抱着跑路了——整个长安,都在看我们老程家的笑话呢——你还跑去喝酒——” 夫人孙氏气得唾沫星子都喷他一脸。 程咬金腆着脸在一旁赔笑。 “夫人,夫人,别生气,是我不对,你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这货说着,主动拉起自家老妻的小手,轻描淡写地在自己脸上来了一下。 孙氏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地把手抽回去。 “你个老东西,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二皮脸,也不怕被下人笑话了去——” 不过被这货这么一闹,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了。 程咬金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伺候在一旁偷笑的老婆子。 “再敢笑,老子把你们统统卖给教坊司——” “老爷,妾身今年五十六了,给钱人家教坊司都不收了……” 伺候在旁的老仆人是夫人孙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熟知自家主人的脾性,也不怕他,憋着笑“友情”提醒。 “他们敢不收,老子砸了他们的教坊司……嘿嘿——夫人,来,坐坐坐,你身体不好,得多休息……” 孙夫人这才喘息着坐了,语气有些伤感的说道。 “妾身这些时日,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恐怕大去之日不远了……” “夫人说什么胡话呢,你只管放心调养身体,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给你们家夫人上参汤——” 程咬金小心翼翼地给自家老婆试着参汤的热度,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愧疚。 当年自家老二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李密和王世允在偃师决战中大败。为了救援裴行俨,自己身受重伤。自家夫人受到惊吓,再加上当时兵败,冒着大雨,连夜奔波,伤了根本。 从那以后,身体便始终不好,这两年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老头子,你也不用宽慰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这身子骨我自己心里有数,恐怕大去之日真的不远——” 孙夫人伸手止住程咬金的安慰,语气有些寥落。 “处默和处亮两个孩子皮实,我倒是没什么牵挂,就是颖儿,是个女孩子,心气又高,让我始终放心不下……” 孙夫人微微喘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犯了哪根筋,放着好好的婚事不答应,非要死拧着抛绣球招亲,我也许了她,谁知道今天又出了这么一出,绣球竟让人带着跑了……” 一想到被自己偷偷塞到王子安被窝里的绣球,程咬金莫名心虚。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夫人,见夫人没有注意自己,才偷偷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了一句。 “颖儿呢,没——没事吧?” “被阿英拉着出去逛街了……” 孙夫人有些心疼地叹息了一口气。 “这孩子就是心事重,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这么大的事,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还愣是拦着人不让人去找……也不知道那绣球被哪个混小子给抢跑了……” 第十三章 当老夫是傻的吗 “小姐,据说抢到绣球的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书生,当时还带着三个穿着锦衣的仆从……” 虽然孙夫人已经年过四旬,但从娘家带来的孙婆子,还是习惯性的喊她小姐。 听到这位老仆的补充,程咬金刚刚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就又提了上来,目光有些躲闪。 “连仆人都穿着锦衣,这么说来,那个年轻人家世还不错,估计是哪位王公勋贵家的小哥儿,这事儿真要是成了,倒也不算是太辱没了颖儿……” 孙夫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她可是仔细打听过当时在场的侍卫,听说那年轻人俊美非凡,而且还随身带着三个气势非凡的老仆,连仆从都身穿锦绣,应该家世不错,最关键的,似乎还是个读书人。 那就很不错,省得成天舞刀弄枪的,让人担心! “就怕人家早已经有了家室,我们老程家的闺女,总不能给人家做了小去……” 一想到人家抢了绣球,掉头就跑,孙夫人不由患得患失,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不可能,那小子单身!夫人不用担心……” 程咬金不假思索地安慰道。 “老头子,你认识那位年轻人?” 孙夫人脸色不由一喜,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家老头子。 “当然认——额——认是不认识的……” 程咬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差点说漏嘴。如果让自家夫人知道,自己不仅没把那臭小子抓回来,还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喝了一场酒,估计今天晚上又得睡书房…… “但——夫人放心,那个臭小子一定跑不了,我早晚给你抓回来!” 程咬金说完,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又说什么胡话,什么抓不抓的,我们是堂堂的国公府,又不是当年的瓦岗寨抢压寨夫人……” 孙夫人说着,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不过,你这个当爹的,必须正经起来,赶紧找到那位年轻人,如果才貌相当,也好了了妾身的这桩心事。” “好的,好的,夫人放心,我很快就把他给你抓——咳——请回来!” 程咬金说完,一脸讨好地给自家老婆捏着肩头,一边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夫人,处默和处亮那两个混账东西呢,今天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偷偷带着人去找那个抢绣球的后生了,说是非要把他腿打折,我拦都拦不住,可别出了事,你回头可得说说他们……” 程咬金:……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的对,我一定得说说他们。” 程咬金说完,转身吩咐。 “来人,快去!快去把那两个混账东西抓回来,再敢出去,打断他们的狗腿!” 程咬金说完,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就自家那俩儿子,估计捆一块都不是那混小子的对手。如今也只能祈祷,他们俩找不到那个混小子了,不然得提前给自家那两个混账东西准备拐杖了。 “老头子,你很热吗?” “不热,不热——” 程咬金赶紧摇头,讪笑着给自家夫人捏着肩头。 “夫人,今天我请你们吃一样新鲜的东西,我给你说啊,你绝对没吃过,那真是人间美食——” “好,好,好——那妾身就等着你的人间美食……” 见程咬金兴致很高,孙夫人笑着附和道。这几年,她的胃口越发的不好了。 得到夫人的认可,程咬金越发兴奋起来。 亲自指挥着下人,张罗起来。 菜,是从王子安哪里顺回来的菜,锅是从王子安那里顺来的锅。 姜葱八角大枣枸杞大骨头,外加半截胡萝卜。 这是用腰上的玉佩换来的秘方。 等到自家夫人坐下,程咬金才一脸献宝表情地捧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瓷罐子。 “夫人,这里面乃是一种神秘的调料,只要放进去一点,就能让这汤料变得更加鲜美动人。” 呵——那臭小子,死扣,竟然还不舍得给老夫,真当老夫的玉佩那么好拿的吗? 想到这里,程咬金得意地一笑。 这绝对是好东西! 昨天晚上可是看清楚了,那混账小子就是往汤底里放了一点,汤底就变得鲜美无比,火辣刺激。他想多放点,那小子还不舍得,说什么不可多放! 真当老夫是傻的吗? 真是痴心妄想! 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呵——这一次,老夫想放多少就放多少! 一想到那个臭小子,发现这罐子宝贝丢了后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程心里就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哗啦——倒进去了小半坛。 半边底料顿时就变成了红彤彤的辣椒酱…… “夫人,你身体不好,吃这边清淡点的,我吃这边的——” 程咬金体贴地给自家夫人夹起一筷子羊肉,蘸好蘸料递了过去。见夫人脸上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然后瞬间露出意外又满足的神情,顿时老怀大慰。 “可惜夫人身体弱,暂时还吃不得辛辣之物,只能看着为夫我大快朵颐了。” 一想起昨天的美味,程咬金就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那混账小子只放了一点,就已经美味至此,我放了这么多,岂不是要美上天! 想到这里,他伸出筷子,美美地 捞起一大筷子羊肉,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 “额——啊——” 当天中午,程府的老爷发出一声惨叫。 闻讯而来的护卫,还没进大厅呢,就被自家老爷毫不留情地给撵回去了。 不过,据夫人的贴身婆子私下透露,说是自家老爷恐怕是中了什么毒,一张嘴都肿成了鸭子嘴…… 两仪殿,御书房。 刚刚处理完政务的李世民,有些疲惫地捏着眉心,坐在龙椅上,望着自己连夜书就的横幅,轻声吟诵。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何许人也?” 昨天回宫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下旨,令兵部动用八百里加急,立刻动身前去漠北查证突厥形势,同时让民部尚书唐俭连夜送来一份长安物价的调查情况。 漠北的情况估计还需要再过段时间才能传来,但入冬以来,长安物价的上浮情况,却是触目惊心。 第十四章 小兄弟,我告诉你个秘密 何止是牛羊马匹的价格上涨的幅度夸张,铁器药材粮食等战备物品价格上涨的幅度更是惊人,尤其是铁器,竟然是入冬之前的三倍之多!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他知道,事情恐怕十有八九被王子安给言中了。 就在这时,只见贴身内卫匆匆而来。 “启禀陛下,王子安的情况已经查实——” 李世民不由精神一振。 “讲——” “那王子安乃是长安县王洼村人,原本是长安县学学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半年前突发癔症,主动退出了县学,如今孤身一人居住在长安东郊的一处小院里……” 李世民不由目光一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淡淡地问道。 “可有亲眷?” “没有,这王子安自幼父母双亡,又给族里相处的不是很好,故而,入了县学之后,便变卖了祖上产业,直接在东郊买了一处小院……” 身家清白,读过书。 李世民不由放下心来。 至于发癔症,他宁肯相信是县学里的先生们发了癔症。像王子安这种大才,待在县学还有什么意义,谁又能教得了他? 这样的青年俊杰,必须收入朕的囊中啊! 一想起王子安种种非凡的手段,李世民便不由心头火热。 没有毒烟的石炭,可以大冬天种出绿菜来的大棚! 这可都是关系民生社稷的手段! 对了,还有清泠泠似水,却醇厚隽永,劲道十足的白酒。还有新鲜美味,让人回味无穷的火锅。想到这里,他不由偷偷吞了口唾沫,对御厨们做的饭菜,顿时索然寡味起来。 “陛下,御膳房那边前来请示,晚膳还要不要再准备火锅……” 正在此时,一个老内侍小心翼翼地进来,弯腰请示。 李世民闻言不由脸色一黑。 午膳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让御膳房按照王子安的做法,准备了羊肉火锅。 谁知—— 哪也叫火锅! 吃过王子安亲手调制的火锅,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次黑暗料理级别的火锅了。 “告诉御膳房,今晚不用准备朕的御膳了。” 李世民瞧瞧天色,换上一身常服,飘然出宫。 低调! 除了暗中随行的贴身侍卫,一个人也没带。 谁知刚出延禧门,就看到前方有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知节?” 李世民试探着叫了一声。 前方的身影猛然一顿,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用袖子掩着嘴唇。 “陛下?” 两个人乍然相见,不由都露出一丝尴尬。 “这么晚了,陛下这是——” 程咬金果断地先发制人。 “咳——朕这是出来——出来看看,你看这天气,恐怕是要下雪啊,朕要看看百姓们有没有准备好过冬的物品……” 李世民急中生智,脸上的尴尬顿时就无影无踪。 朕出来,绝不是为了肤浅的口腹之欲。 “臣也是,臣也是……” 不等李世民发话,程咬金就连连点头。 呸! 你个老匹夫会关心这个! 李世民心里暗暗地唾了一口,脸上不动声色。 “难得,有心了——那就陪朕一起吧——” “一起,一起——” 两个老男人颇为默契地朝着王子安家的方向“视察”而去。 “知节啊,你老捂着个嘴干什么?”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搭档,这个老匹夫今天怪怪的,老是用袖子捂着个嘴。 “啊——上火,上火——” 程咬金脚下一个趔趄,暗骂晦气,出门找王小子,都能被李二这货给逮住。 小院里,王子安守在热腾腾的大锅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晚餐,简简单单,羊肉泡馍,解馋防寒。 尤其是现在的自己,厨艺大涨,做出来的羊肉泡馍,让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谁知,这边刚端起碗来,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老李,老程——你们两个倒是会赶饭碗,吃了吗?如果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吃一碗羊肉泡馍……” “不嫌弃,不嫌弃——” 不等李世民搭话,程咬金就搓着双手忙不迭地点头。人还没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诱人的香味了! “那就叨扰了——” 李世民故作矜持地拱了拱手,不过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来,给——”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一人递给一只粗瓷碗。 “吃这玩意儿,就得用这家什才有感觉!想吃多少自己盛——咦——老程,你的嘴巴这是怎么了?” 王子安一脸诧异地看着程咬金,这一晚上不见,怎么肿成了这个鬼样子! 程咬金:…… 不提嘴巴,我们还是好朋友! “额——不小心撞的,不小心撞的——” 你这是撞树上了吧! 王子安心里吐槽。 不过也懒得管他,径直端着粗瓷碗,撒一把芫荽,蹲一边吃去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自己盛上碗,发现王子安正蹲门口吃呢,也不好意思自己找个桌子坐下,干脆也走过去,并排蹲下。 三个人,三只碗,肩并肩。 呼哧呼哧,吃得一个比一个香。 “小哥的厨艺,真是绝了,不说其他,仅凭这一手,你要是想开酒楼的话,就能在长安赚得盆满笨满……” 李世民咽下最后一块泡馍,一边起身添饭,一边情不自禁地感慨。 “没兴趣——” 王子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作为穿越者,想赚钱,有的是门道,何必非要去给人家做厨子。天天围着锅台转,还怎么有时间去逍遥快活啊。 “那倒是,做厨子能有什么出息——王小子,要不要跟着我——” 李世民:…… “咳,咳——主要是跟着李掌柜的混——” 瞧着李世民不善的眼神,程咬金马上回过神来,赶紧自救。 李世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王小哥,你若是有心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做官,实不相瞒,我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 “老李,我们今天也没喝酒啊,你胡吹什么大气呢——”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你一个走私贩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还推荐我——不被人收拾都算你厉害——” 唐朝的商人,可比不上后世商人的地位,甭管你多有钱,在官员门前都只能乖乖被人薅羊毛。 “咳咳——小兄弟,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跟皇室……” 李世民险些被王子安的话给呛着,赶紧补充。 第十五章 我到底是咋想的呢 “你跟皇室有点关系啊?” 王子安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想来是有点官方背景的,没啥好奇怪。 “怪不得能混得人模狗样呢——原来跟老李家沾亲带故啊……” 李世民挺了挺胸脯,还以为这小子会上道呢,结果王子安直接没看他,端着饭碗回去了。 李世民:…… 这是什么反应!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种天气,不饮一杯,都对不起白居易啊。来这里都大半年了,我这里难得有人上门,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两杯……” 王子安一边放碗,一边随意地问道。 自从穿越后,他越来越喜欢古人诗句中所描述的这种悠闲雅致的生活调调了。 “当然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一想到王子安那醇厚绵软,余味无穷的二锅头,程咬金就不由口中生津,毫无节操地搓搓大手,非常自觉地拎着个胡凳坐下了。 李世民望着自顾低头忙碌的王子安,眼中都快流出了绿光。 人才啊! 人才! 出口成章,妙句天成! 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多少饱读诗书的读书人,须发捻断,都写不出一首精妙的诗词,这王子安只是随口一提,就是一篇传世级别的诗词! “小兄弟的诗才,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世民一边提着胡凳坐下,一边感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情此景,温馨雅致,悠然闲雅之意,令人心驰神往,恨不得常住此间啊——” “可别——就你们俩这吃法,我可养不起你们……” 王子安开玩笑地摆了摆手,把最后一碟小菜放到桌子上。 “老程啊,你搬着个小板凳,坐得怪牢稳,拿自己当客人呢——还不赶紧去厢房搬酒……” 这个老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不指使都不知道干活,在家也是个被老婆骂的命。 “你——你这岂是待客之道——” 程咬金一边弱弱地抗议,一边乖乖地去厢房搬酒了。 他嘴上虽然抱怨,但这个混账小子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做派,却让他十分舒服。 “小兄弟,你刚才提及的白居易是何人?” 这小子妖孽成这个样子,他的朋友若是能有他一半的水平,都是值得重视的人才。 李世民心中火热,脸上却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个可恶的老家伙,死了——” 《卖炭翁》、《长恨歌》、《琵琶行》…… 一想到上学期间,被这家伙的长诗支配的岁月,王子安就不由头大。人家的诗歌是诗歌,他的诗歌简直就是文言文,那长的…… 李世民:…… 好吧,大概白居易和这小子不太对付,今天还是不提为妙。 今天没有吃到火锅,但是王子安调制的小菜,也一样的让他们赞不绝口。 “王小哥,若是朝廷和突厥真的开战的话,你认为胜负如何?” 喝到半酣,李世民貌似无意地问道。 “惨胜吧——” 王子安一边夹着菜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怎么可能!如果北漠真的正遭遇严寒,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又纷纷反叛的话,我大军出击,必然一击而溃,生擒颉利——” 一听大唐惨胜,程咬金顿时就不干了,瞪着眼睛大声反驳。 “首先,不是如果遭遇严寒,是真的遭遇严寒。如果不出所料,这几日,薛延陀、回纥等部前来长安求援的使者就要到了。其次,你这粗鄙的商人不懂军事,就别瞎说——” 我不懂军事! 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巴玩呢! “你还别不服气,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王子安撇了一眼,满脸不服的程咬金,反问道。 “战争就是打仗啊,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的道理——” 程咬金忍不住冷哼一声,竟然拿这么幼稚的问题来问自己。 谁知道,王子安听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错——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只是政治手段中最极端暴力的方式而已——”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政治的暴力手段!” 李世民如闻黄钟大吕,心神震撼! 原以为这王子安,只是个有些技艺和才华的年轻人,没想到在政治上又有如此深刻的见识,简直是高屋建瓴,一针见血! 这不是大才,这是宰辅之才啊! 不行,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小子收了! 程咬金有些疑惑地瞅了瞅李世民一脸震惊的神色,心里嘀咕,莫非这小子说得还很有道理? 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很高深的样子,他果断的点了点头,决不能暴露自己听不懂的事实。 这就很舒服! 看着老李好老程一脸震撼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升起几分自得,找到了前世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快感。 “一场战争,并不是两方兵力的简单较量,而是综合国力的较量,归根结底,还是看综合实力——算了,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王子安夹起一个蚕豆扔到嘴里,嚼得咔咔作响。 “不是——说说啊,说说——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李世民搬着胡凳,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 你们无知而又热衷的样子,让我想起前世那些沙雕网友,天天一副忧国忧民指点江山的高人风范,张口葡京,闭口特没谱,仿佛天下大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却露出一副指点迷津的表情。 “说的深了你们听不懂——简单讲——打仗你总得有目的吧,总得有后勤保障吧?你以为都像你呢,老程——头脑一热,拎着拳头就上……” 莫名躺枪,程咬金有些无辜地看着王子安。 “你说朝廷出兵,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当今陛下的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单纯是一雪前耻,那样就太目光短浅了——” 王子安鄙夷地瞥了一眼两位粗鄙的商人,内心充满了穿越者的优越感。 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李世民心里老脸一红,莫名有些心虚。 “此话怎么讲——” 我到底是咋想的呢? 李世民强压住内心的羞耻感,虚心请教。 ps:周一凌晨,求各种支持。作者菌欲说还羞:我想继续留在签约榜,保持个小曝光度,求各位读者大佬助力一把!拜谢! 第十六章 先套瓷实了 王子安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示意李世民倒酒。 李世民下意识地起身给他满上,王子安这才慢悠悠地接着说道。 “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漠北之地,广袤酷寒,若是想完全纳入朝廷掌控,凭朝中那些酒囊饭——咳,总之,基本不太可能。所以,此次出兵,皇帝的目的应该是击溃,羁縻,从而保边境十几年安宁,为大唐的发展争取宝贵的时机,雪当年渭水之耻,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咳咳——” 李世民莫名脸红,赶紧举起酒杯喝一口,掩饰脸上的尴尬。 “别管什么目的,归根结底,还不是得真刀真枪地干一架,看看谁的刀子锋利——” 程咬金鄙夷地哼了一声,就讨厌这些酸溜溜的读书人。明明简单的一件事,非说得云里雾里,绕来绕去…… 呸! 嘿,竟然被这个粗鄙的商人给鄙视了。 王子安不由气结,回给他个同样鄙夷的眼神。 “你懂个屁——” 程咬金被气得,差点蹦起来。 这个混小子,实在是太会气人了。 若是说写诗这些酸溜溜的事情也就罢了,竟然连打仗这种事都瞧不起自己! “老程,别激动,先听听王小哥怎么说——” 李世民拉了一把程咬金,示意他老老实实喝酒吃菜。憋屈的程咬金,咬着牙,跟几碟小菜干上了。 老子给你们吃光,让你们吃个屁! “打仗是综合实力的较量,民心士气,后勤装备……哪一块准备不好,都可能会影响战局。就比如今年——” 王子安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跟一叠蚕豆较劲的程咬金。 “就这天气,你以为受影响的仅仅是突厥人?我们的士卒,久居中原,与突厥相比,更不适应漠北的酷寒。一个应对不好,不用打仗,仅仅是天气,就可能会让军队遭受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禁嘿然冷笑,瞥了一眼一脸不服的程咬金。 “更何况,一旦大雪封路,我们的粮草怎么运输?突厥人还有羊马牲畜可吃,我们的战士喝西北风吗……” 王子安想到前世这场战役,目光中不由带上了几分认真。 仅仅因为酷寒,大唐的战士就折损近四成,残存下来的,也大多留下了无法挽回的冻伤,许多人的脚趾手指,甚至脚掌都给冻坏掉了,还有很多人,患上了雪盲症。 这场战争,虽然看结果是胜利了,但是在王子安看来,只能算是惨胜! 程咬金终于收起了脸上的不忿,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作为一名领军大将,自然知道王子安所言非虚。如果真如这混小子所说,漠北遭遇百年不遇的酷寒天气,防寒的事情还真得高度重视起来。 “防寒的事情,想来朝中诸公自有考量。不过如果大雪封路的话,粮草运输的事,似乎还真是问题,莫非你小子有什么办法?” 程咬金目光考量地望着王子安,这个年轻人好像真有点东西啊,说不准真能配得上我家闺女呢。 “有也不告诉你!” 王子安终于报了一箭之仇,瞧着一脸憋屈的程咬金,不由哈哈大笑。 “来,老李,喝酒,喝酒——哈哈——” 李世民也被王子安这一手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苦笑着举起酒杯,跟王子安碰了一个。 但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只能陪着笑脸在一旁帮腔。 “小兄弟,左右无事,说说呗,权当是个乐子——” 王子安也不是真要不说,只是在逗程咬金而已。 喝闲酒不吹牛皮,这闲酒喝得还有啥意思。 “好吧,谁叫我闲得有些无聊呢。” 王子安说着,滋溜——干了一杯。 程咬金见状,赶紧给他满上,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这小子的尿性他算是瞧明白了,喜欢吹牛皮,还喜欢被人端着,要想从他嘴里掏出来点东西,必须放低身段。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很有点感觉了哈。 “这件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你们俩常走关外,可听说一件名为雪橇的东西?” “雪橇?” 程咬金和李世民不由对视一眼,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有这种东西吗? “这是一种专门在雪地行走的工具,轻便快捷,运送起来,比牛马都要快不少。” 比牛马都快! 李世民和程咬金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不要说比牛马快,冰天雪地里,就算是能赶得上正常的行军,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王小兄弟,你可知制作之法?”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 “马马虎虎,还行吧……” 王子安伸了个懒腰,有些无聊地摆了摆手。不过心中却在谋划着,要不要试着让人打造一副雪橇,过几天下了雪体验一下。 啧啧,冬风得意狗蹄疾,一日看见长安雪,那回头率还不得爆表! 想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有些跃跃越试起来。 这玩意儿,他前世用过,结构并不复杂,只要知道原理和大体的样子,仿制应该并不困难。 真的会! 李世民激动地险些打翻了酒杯,程咬金手一抖,一杯水酒都给倒胡子上了。能在冰天雪地里快速地运送粮草,这简直不敢想象! “小兄弟,可愿意把此法献给朝廷?我在这里保证,只要这雪橇真的如你所说,能解决在雪地中运输粮草的问题,朝廷绝不会亏待于你——” “老李,牛皮吹大了哈——” 王子安笑呵呵地看着一脸激动的李世民,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瞧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呢——哈哈——” 李世民:…… “实不相瞒,我——” 李世民刚想趁机亮明身份,就被王子安挥手给摁回去了。 “知道,知道,你是跟皇室沾亲带故嘛,你关系网很厉害……喝酒,喝酒——” 这样牛皮的酒友我见的多了,半斤小酒一下肚,就没有他不认识的朋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再说,他跟皇室啥关系,跟自己毛关系,自己又不想当官。 李世民苦恼地挠挠头,真想把外面潜伏的侍卫叫进来,直接摊牌啊。但他又吃不准这小子的态度,要是万一他很抵触,直接断交搬家走人,那就糟糕了。 嗯,稳一手再说,先跟他把关系套瓷实了! ps:今天竟然开始试水了!各位读者大佬们,别忘了您手中的推荐票 第十七章 这破爵位就是不值钱 瞧着王子安那混不吝的样子,程咬金也傻眼。 这个小子难不成是傻的,他知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小兄弟,不开玩笑,你如果肯把雪橇制作之法献给朝廷,那就是帮了朝廷的大忙,朝廷定然不吝封赏,至少一个爵位是跑不了的……” 李世民一脸正经地劝道。 “爵位——能封侯吗?” 要是能封个侯什么的,那还不错,自己也能弄个大唐逍遥小侯爷之类的玩玩。 “额——估计不能……” 李世民不由为之一滞。 你小子以为我大唐的侯爷就那么不值钱的吗? 非军功不能封爵,给你个男爵,那都是因为你这雪橇能勉强算得上军功! “那算了——没兴趣——” 王子安一听不能封侯,顿时就兴趣寥寥了。 “我说你个混小子,你犯什么混呢!一旦封了爵,你这身份立马就不一样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光宗耀祖……” 程咬金顿时就有些急眼了,恨不得上去摁着这混账小子的头,让他点头答应。 这混账小子,要是封了爵,自己女儿嫁的时候,起码也风光不是…… 呸! 什么出嫁不出嫁的,这混账小子想娶我宝贝女儿,还得再考察! 程咬金赶紧把嫁女儿的念头从心里驱逐出去,黑着脸神色不忿地瞪着王子安。 “没兴趣——” 王子安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还穿越到了即将展开的大唐盛世,我要好好地当一条腐朽的咸鱼它不香吗? 红倚翠偎香在抱,醉卧亭台闲赏云,想想就美得鼻子冒泡。 我要有很多钱,才不会去当……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来。 “你们说,这大唐的爵位值钱不?” “当然值钱了啊,千金难买!” 李世民和程咬金不由面色一喜,还以为这小子转了心性。谁知道王子安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那能换多少钱?一千金能换到不?我不要封爵,只要给我一千金,我就换了!” 王子安说完,一脸希冀地看着面前的老李和老程。 自己穿越都半年了,为啥到现在还没过上偎红倚翠醉生梦死的腐朽生活,那还不是没本钱闹的!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啊! 能混到现在这种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利用这个雪橇换一笔本钱,倒不失一件美事! 一千金,换爵位…… 李世民感觉自己很懵,程咬金感觉自己很迷。 果然吧,这破爵位就是不值钱! 见两个人的表情,王子安还以为自己开价高了,赶紧开口补救。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好歹我还管你们吃了两顿饭呢,给个实在话,到底行不行——咳咳,价钱不行还可以再商量——要不九百金?” 李世民和程咬金:…… 再提饭的事老子跟你玩命啊。 老子的扳指能够你吃一辈子! 不对,被这混账小子带沟里去了,朕那戒指是可以用价钱来衡量的吗? 程咬金也上火啊,那玉佩可是价值不菲。如果不是哪天喝多了,能被这臭小子骗了去? “你们俩到底啥意思啊,好好地说着咋还上火了呢——我就说吧,皇帝老子的爵位不值钱,哄弄鬼呢——九百金都不值——算了,算了,喝酒……” “咳咳——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官爵乃是朝廷重器,是能拿来随便卖的吗?”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解释。 “那早说啊——” 王子安恍然大悟。 李世民:…… 您也没问呢! “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个雪橇啊,我八百金卖你们,你们拿去献给朝廷。你们得功劳爵位,我得八百金,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子安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有了主意。 我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李世民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人竟然一点也不拿他封赏的官职当一回事。 程咬金则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偷摸地瞅了一眼,还在王子安书桌上放着的绣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算是废了,榆木疙瘩,是该考虑考虑要不要把绣球偷偷带回去的可行性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给你们把图纸画出来,你们最好找几位靠谱点的木匠——对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哈,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李世民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我堂堂大唐皇帝,还能差你这点钱! “老程,回头你先垫上!” 李世民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对着盘子发狠的程咬金。 程咬金顿时就有点迷,凭啥啊! 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眼瞅着老程要翻脸,李世民赶紧干咳几声。 “回头朕——真还你……” 程咬金这才翻着白眼的别过头去,又来这一套,这个狗皇帝,哪一次还过…… 经过这么一折腾,李世民和程咬金也没了喝酒的兴致。眼看着天色不早,直接起身告辞。 此时,晶莹的雪花已经开始落下,希希索索地想成一片,静寂的街头已经有了些寥落的白意。 小北风裹着雪花,打着旋儿的往脖子里钻。冰冰凉凉,让王子安不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几天,天是越发的冷了。 要是有件棉…… 想到这里,他猛然停下脚步,转身又拉开大门。 “两位长跑关外,可曾听说过一种叫棉花的作物?” 也不是他事到临头才后知后觉地找,而是今年秋天的时候,他就开始打听了,但是没打听到。让他都不由怀疑,在大唐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棉花这种东西。 “棉花?” 李世民和程咬金闻言,愣了一下,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棉花,难不成自己要裹一层羊皮大袄……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就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对那种毛茸茸的东西起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再想想,那东西果实如桃,成熟之后,果实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纤维——额,也就是你们说的丝絮……” 王子安比手画脚,有些不死心地给他们俩描述着棉花的样子。李世民开始还有些茫然,后来脸色就不由有些怪异,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的莫不是白叠子?如果是那东西的话,我家倒是种着几颗……” 第十八章 贵人 “白叠子?”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愣,大唐的棉花叫白叠子吗? 这个还真是不记得了。 “这个我还真是不记得了,不过你不妨拿来看点让我瞧瞧!” 王子安闻言不由精神一震。 如果在大唐,能穿上一身棉子做成的大袄,小日子也是美滋滋。这个时代倒不是没有取暖的衣服,除了皮草做的大袄之外,还有一种蚕茧丝絮做成的小袄,穿起来丝丝滑滑的,倒也算暖和。 但他就是有些怀念后世裹着棉大衣的那种感觉——厚实,温暖,让人心里莫名地踏实。 “那行,我明天来的时候就给你带过来!” 李世民果断的敲定了下次蹭饭的时间。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程咬金一拍大手。 “我家也有,明天我也给你送点来!” 也行吧。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他是看出来了,这老小子就是想来自己这里蹭饭。 不过来就来吧。 你以为你在蹭我啊,其实不知道我也在蹭你。 谁快乐谁知道啊! 目前,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超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可以逮住一人反复蹭,还是每人只能蹭一次? 是谁都可以蹭,还是只能蹭他们俩。 但是跟这两个家伙多来往就对了! 再说,这可是两个大富商呢。 说不得,自己在大唐的第一桶金,就着落在他们俩身上了呢。 出了王子安的院门不远,李世民就忍不住吐槽。 “知节,朕怎么不知道你家里还有白叠子啊——” “你竟然不知道?我们君臣相知多年,早已亲如一人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家里有了,岂不是等于我家里也有了?” 程咬金振振有词。 李世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老货越发不要脸了。 “爱卿所言有理!看起来,那八百金朕是不用还了……” 程咬金:…… 说得就跟你真想还似的! “陛下,你说,我们这长安城里啥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位人物呢?” 两人习惯性地拌了几句嘴,然后话题不自觉又回到了王子安身上。 “朕让人查过,他确实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除了人长得还算俊朗之外,平日里表现平平无奇。 在县学的表现虽然还算刻苦,但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唯一做过的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就是半年前,从县学自动请辞。” 李世民说着,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迷茫。 “这么年轻一个人,才华横溢,有不世之才,居住在这么简陋的小院子里,竟然甘之若素,对荣华富贵视若敝履,对朝廷也毫无敬畏之心。这个王子安朕看不透啊……” “陛下莫非怕了?” 程咬金嘿然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个老匹夫,也不用激朕。朕岂会怕了他一个毛蛋娃子,不管是他大智若愚,还是心机如海,在朕这里都休想翻出什么花样——你这老货是真想招女婿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没有搭话。 若是人品可靠,这个年轻人,还真算是颖儿的良配! 不过,不急,再看看。 闺女的终身大事,不可大意。 李世民和程咬金不知道的是,他在考察王子安的同时,王子安也在考察着他们两个。 在大唐做小生意赚钱当然无所谓,但是要想做大生意,赚大钱,没有一定的后台是不可能的。 这两个人,有能力,有家底,从目前来看为人还算靠谱,最关键的是还跟皇室有那么一点联系,这就很完美。 这样既不用担心对方来头太大,被对方坑的眼圈不剩,也不用担心随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就敢欺上门来。 若是能够合作,那就是蹭技能和赚钱两不误! 望着两个人在风雪中远去的背影,王子安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雪,越下越大了。 …… 王子安是半夜冻醒的。 投过窗子,已经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一片银白。 “真坑啊,老温头还没有送烟囱来——” 王子安低低地抱怨了一句,还是下床去厨房搬来了炉子。习惯了暖气的他,对着骤然变冷的天气,实在有点不适应。 把炉子全部扒开,烧得旺旺的。 这样虽然费炭,但是不容易发生一氧化碳中毒,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地把窗户打开了一点。 要是直接一氧化碳中毒挂掉,就该全剧终了。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一个槽,望着窗外的飞雪,不由有些出神。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正在干什么呢? …… 程府,闺房。 程颖儿披衣而起,望着窗外的积雪,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颖儿,还在想绣球的事?” “没有——我在想母亲——又下雪了,我有些担心母亲的身体……”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没有回头,望着外面越下越紧的大雪,一双好看的秀眉紧紧蹙起。 “姐,你说袁天罡道长说的事是真的吗?转机真的会来吗?” “呸——不要再提袁天罡那个神棍!若不是那个神棍,你好好的程家嫡女,何至于要抛头露面去抛什么绣球——” 程英斜披着外套,踢踢踏踏的走过来,嘴里不满地嘟囔道。 “如今可倒好,转机不转机的不知道,绣球却是被那小贼抢跑了,连累你都成了长安城里的大笑话——我早晚要为你出这口气!” 程英挥舞着钵大的小拳头,满是横肉的脸上,现出义愤的神色。 袁天罡那个神棍该揍,抢绣球就跑的那个小书生更该揍! 哼,千万别让我逮住你! 程英恶狠狠地捏了捏拳头。 “姐姐,不用多说了,我但求心安,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去试一试!也许袁道长口中的贵人,这就快要出现了呢……” 程颖儿秀美的脸上,现出一丝希冀。 “颖儿,你已经为母亲做得够多的了,这几年来,你带发修行,日夜祈祷,修桥补路,广积福德,如今连终身大事都听了姓袁天罡那神棍的安排,剩下的,我们只能交给上天了……” 程英怜惜地握住自家妹子的小手,低声安慰道。 “你要是心里不安稳,姐姐明日再陪你去庙里进香,为父母祈福去……” “明天——明天就不去庙里了,这一场大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要跟长乐公主带人去西城和南城看看,姐姐,不若你代我去东城那边看看吧,能救一家算一家,也算是为母亲积福……” ps:各位读者大佬,小的正在试水推,求大家提携一把,推荐票什么的来一波,支援一下 第十九章 错不了,就是他 程颖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大雪来的这么早,长安的穷苦百姓,这个冬天恐怕是难熬了。 “好!颖儿妹妹,你心真好——有你在,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程英望着自家妹妹的背影,不由有些出神,思绪不由又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 若是没有这个妹妹把自己从早已经冻僵的母亲怀里拉出来,恐怕这个世上早就没了自己这号人了。 雪,越下越大了…… 一大早,王子安温了温锅里剩下的羊汤,泡了一碗羊肉泡馍,这才裹着夹袄,踩着厚厚的积雪,缩头缩脑地去了城东老温头的铁匠铺。 “温叔,我要的烟囱做出来了吗?” 王子安站在院子里的窝棚下,一边跺着脚上的积雪,一边大声的喊。 “做出来了,做出来了,正说要给你送过去——” 话音未落,门帘一挑,一个红脸膛的老汉便披着老羊皮做的大袄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耽误你用吧——” 老温头一边给王子安整理烟囱,一边满是歉意地补充了一句。 “原本前天就做好了的,正好赶上隔壁老姜家的媳妇生孩子,小孩子娇贵,就先紧着他用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王子安打煤球用的家什,包括煤球炉,都是老温头帮忙打造的。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有了这种便宜的取暖工具,这左邻右舍的便传开了。 李世民肯定不知道,让他一惊一乍的煤球炉,已经成了城东王洼村里常见的家什。 “没事,没事,先顾孩子要紧——”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十几枚铜钱,想要递过去。 老温头一看他这架势,人就恼了,涨红着脸嚷嚷道。 “子安,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看不起你温叔咋地!我就是卖把子力气,还能收你钱。今年要是没有你帮衬,教给我这些手艺,你温叔我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 王子安见状,也不勉强,听话地把铜钱又收了回去。老温头脸上这才现出了笑容。 “这才像话,不然的话我老温头还有脸在我们城东这一块混?现在我们城东这一片,谁不承你情呢——别的不说,但就这煤球炉子,一年冬天能给大家省出多少钱来?能给大家带来多少收益?” 老温头乐呵呵地说着。 “就说隔壁老姜家那俩混账小子吧,要不是你帮衬着,让他们在你那个煤球厂干活,他们家老二能娶上媳妇?想混上口吃的都难呢……吃了没,你婶子刚熬好粥,来一起喝一碗暖暖身子……” “谢了温叔,我吃过了……” 王子安婉言谢绝了老温头的邀请,临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家锅被某个无良的老家伙给顺走了,又拐回去跟老温头定了一口鸳鸯锅。 “对了,咋没看到锤子哥和钳子哥?” 王子安临出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老温头脸上慢慢收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一大早被里正喊去帮忙了。昨天东头土地庙那边又冻死了几个,据说还有两个娃娃,唉——造孽哦,这人离乡贱,活着不容易啊,去了也好,可怜的是哪个小娃娃……” 王子安怔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老温头家的院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厚厚的云层,压的很低,低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北风打着旋,从他身边刮过,索索的积雪从房檐或者是枝头吹落,扑在他的脸上和脖颈里,凉凉的,有些刺骨。 他才恍然想起,在这个时代,一场大雪,一场严寒,冻死人是一件多么常见的事。 土地庙临近东城,常有流浪汉和乞丐聚集。 老温头口中的孩子,他见过几次,脏兮兮的,整天流着鼻涕,吮着手指头,目光呆愣愣地看着人。 原本他还想着,等过段时间,煤矿扩大规模了,就尽量的多招一些这样的流浪汉,让这些人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然而,他们这就死了。 被一场风雪给冻死了! 在这个贞观盛世即将拉开帷幕的前夕,冻死了。 站在街头,他踟蹰了一下,拐弯去了村东头不远处的煤球厂。 煤球厂规模不大,只有一个一进的小院。不是销路不好,是他不准备把动静搞大,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栓叔,厂子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石炭不多了,有点供应不上,你准备啥时候扩大规模啊,好多人都排着队的要买……” 生意好,老栓叔说话嗓门都亮。 “应该快了,大概就这几天吧——” 王子安又下意识地瞅了瞅天空。 阴沉沉的云层,压在长安城的上空,连不远处的飞檐都显得有些生硬。 恐怕这雪短时间内是停不了了。 老栓叔闻言,兴奋的脸色涨红,嗓门更亮了。他没有注意到王子目光深处闪过的隐忧。 在这个时代,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煤矿里面所蕴含的巨大利益。如果没有一个可靠的靠山,一旦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吞噬的连渣滓都不剩。 没有靠山? 难不成自己还真得去当官? 一想这个问题,他就有些莫名的心烦,感觉自己那还没有到来的腐朽生活在冲自己挥手告别。 想着想着,他就不由有些失神。 …… 今天,程府的两位小姐,一大早的就带着人出了门。 姊妹两人,在府门前分道扬镳。 一个带着人直奔西城,一个人直奔东城。 对此,程府的下人早就轻车熟路了。 府上的夫人小姐心善,这种事哪年不得做个几次,尤其是这种大雪天气。这些年来,靠着府上的粥棚,活下来的流民乞丐和贫苦人家,不知道有多少。 程英带着人一路走来,发现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在自发的清理积雪,拉着粮食的马车骨碌碌地轧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坐在马上,正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忽然间,目光就顿住了。 前面个提着几节奇怪的管子,低头缩脑的,不正是那天那位俊俏的小书生!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 错不了了! 就是他! 抢了颖儿妹妹的绣球就跑,害得颖儿妹妹成了长安城的笑柄,不负责任的渣男! ps:感谢各位朋友的打赏支持,因为我这里的作家助手不显示打赏信息了,所以没能及时表示感谢。等过几天一块拜谢支持!试水期间,继续求推荐票。 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 长得好有什么用! 今天要是不替颖儿妹妹教训教训他,我都对不起自己! 程英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双腿一夹马腹,扬起马鞭便冲过去了。 “呔——可恶的小书生,哪里走——” 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惊得王子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匆忙间抬头一看,就见一匹胭脂马正冲着自己直奔而来。马上端坐一位头戴帷帽,身穿火红长裙,膀大腰圆的女子。 此时,北风拂面,帷帽扬起,站在王子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惊鸿乍现的容颜。 圆滚滚的大脸,点着数点雀斑,粗壮的眉毛下面,瞪着一双几乎要喷火的大眼,鼻孔上翻,嘴唇环凸。 那厚实的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狰狞的微笑! 程府小姐! 王子安瞬间亡魂大冒,这是找上门来了! 想都不用想,烟囱一扔,拔腿就跑。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两条大长腿,还没跑出几步呢,背后就响起了鞭子破空的呜呜声。 可恶的丑女人! 王子安身子瞬间绷紧,已经做好了硬挺的思想准备。右手却犹如有了灵性一般,自动的往后一撩,嘭地一声,拽着了破空而来的鞭梢,然后,下意识地往前一带。 坐在马上的程英就觉得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地离开马背,往前栽去…… 从自家小姐忽然暴起,到自家小姐含怒出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程府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自家威猛过人的大小姐被人拽草绳般给拽了下去。 顿时惊呼声四起。 实在是太意外了! 王子安自己也没想到啊! 他还没习惯自己双臂有千斤之力的事呢。 用力有点过猛,程英近二百斤的身板跟流星锤似的就奔着他来了。 嘭! 结结实实地给扑他身上了。 万幸,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雪,也万幸他身边刚好有堆积的积雪,不然这一下就能给他砸够呛。 程英艰难地爬起来,看着积雪中成太字型趴着的小书生,有些懵圈。 不会把这个可恶的小书生给砸死了吧? 这小书生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啊。 她有些不安地扒拉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的王子安,还在地上装死的王子安,这才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下给撞的,差点散架。 不强化全身没法过啊! 不行,老李和老程今天过来了,小爷就跟他们耗上了,必须把全身属性都给刷上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可怕的女人手中脱身! “啊——我怎么看不到了——我的眼睛……” 王子安急中生智,伸出双手,朝前方乱摸。 程英这姑娘顿时就内疚起来。 我把这小书生给砸瞎了? 这个憨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顿时急的手足无措,呆怔当场。 王子安心中不由大喜。 赶紧在地上乱摸一气,顺势捡起自己的烟囱当拐杖,点点戳戳地往旁边的小巷走去。 可怜的程英姑娘,想上前扶,又不敢,不上前扶,又不放心,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这个时候,程府的护卫也围了上来,纷纷的询问情况。 “什么,刚才那混账小子就是抢跑小姐绣球的家伙!” 人群顿时就炸了! 小姐多么心善的一个人啊,长得又好看,这个可恶的混账东西竟然敢逃跑! 当下就有人拎着铁锹去追,被程英一把给拉住了。 “福叔,怎么办啊,我刚才把他给砸瞎了……” 这个高大威猛的憨姑娘,一边摸一样,一边无助地拽着拎着铁锹想要追出去的一个老年侍卫。 高福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程英的脑袋。 “我的傻丫头唉,你哪里听说能把人砸瞎了的?” “砸不瞎的吗?” 程英收住眼泪,一脸无辜地看着高福。 “你看他像瞎的吗?走的时候连地上的管子都不忘带走,遇到泥坑都知道绕开——他蒙你呢!” “真的!不信我们追过去,我当场戳破他的小把戏!” 高福说着,当先往王子安拐进去的小巷子走去。程英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小巷子里哪里还有那个小书生的影子! 王子安这边刚拐进去,撒丫子就跑了。 我拐,我拐,我再拐! 回家是不敢回家的了,免得被人尾随者追了过去。 于是,时隔两日,他又一次从那个隐蔽的狗洞钻了过去。 啧啧,还想抓我! 王子安见身后没有追兵,顿时放松下来,哼着小曲,拎烟囱都拎出了遛鸟的架势。 “想当年,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里面把身藏,她那里提壶续水无事一样,哄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 …… “小哥,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曲调,虽然听着是有点古怪,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王子安正自得其乐呢,忽然听得路边有人跟自己搭讪。 停下脚步,这才发现斜对过的茶棚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爷子正坐着那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身边还坐着两位恬静闲雅,婀娜多姿的少女。 一位身穿浅蓝长裙,一位身着鹅黄宫裙。 穿浅蓝的,鹅蛋脸,体态丰腴妖娆,而面色清冷。穿鹅黄的,瓜子脸,亭亭玉立,恬淡娴雅。 那身段,那气质,虽然只是侧影,已经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极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左侧那一位身穿浅蓝长裙,气质清冷淡雅少女,正微微侧目,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自己。 果然,还是被我的无敌风姿所吸引! 王子安不由轻咳一声,挺了挺小腰板。拍了拍钻狗洞粘上的泥土,放下手中的烟囱,非常有礼貌的拱了拱手。 “回老丈,晚辈刚才哼唱的是乡间小调《沙家浜》——” “这小调跟寻常小调可是大不一般啊,我听着好像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曲调——不知道这是哪里的乡间小调——” 胡子花白的老爷子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 大爷,你这是在逼我撒谎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 脸上挤出几分赧然的神情。 “不敢瞒老丈,这——这其实是晚辈自己瞎哼哼着玩的……” 第二十一章 妙不可言 第二十一章 “哦——这是自创的?” 老爷子寿眉一挑,露出一丝意外又恍然的神色,连声赞叹。 “怪不得老夫从未听过这种腔调,听着悠扬委婉,已然自成曲调——年轻人,你在曲艺上的天赋真是让人惊叹,了不起啊,了不起——” 王子安赧然。 这次是真赧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除了耳熟能详的几个小唱段之外,懂个屁的京剧…… 除非能蹭到技能。 不过我蹭个这样的技能有毛用,打花脸上台唱大戏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刚要谦虚几句。就听老爷子话锋一转,指着对面的位置邀请道。 “老夫很久没有见到在乐之一道上如此有天赋的年轻人了,不知道可有兴趣坐下来,陪老夫喝一杯茶……” 这个当然可以有! 王子安目光在两位风姿绰约的少女身上轻轻一扫,马上露出儒雅温和的笑容。毫不做作地点了点头,一抬屁股坐了下来。 “多谢老丈抬爱——那就却之不恭了……” 他自来熟地摸过茶壶,给老人续上茶水,一边举起茶杯,借机跟两位小姐姐搭讪。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穿鹅黄的姑娘,还知道矜持地冲他点了点头,淡漠而不失礼。穿浅蓝长裙的就有点闹心,竟然眼皮子都没夹他…… 他也不觉尴尬,泰然自若地转过头来,貌似无意地问道。 “老先生这是带着家人出来赏雪吧,真是好雅兴——” 他扫了一眼老人身后跟着的两位女眷,忍不住酸溜溜地揣测,瞧着也不像是祖孙,这两位别是这老家伙的小妾吧? 这万恶的旧社会! “老夫哪有这等雅兴,是静极思动,出来走走,正好遇上我这两位侄女在这边忙,就过来随便搭把手……” 老爷子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少女,笑吟吟地答道。 原来是侄女啊! 王子安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看老爷子的眼神都亲切了许多。 他抬眼看了一眼前面乱哄哄的人群。 “老丈,这前面是有人在施粥?” “是啊,这场大雪下来,不知道又有多少要无家可归,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王子安被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刚才的心事,有些闷闷地点了点头,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善心虽好,可惜……” “可惜什么?”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得右侧身穿鹅黄宫装长裙,气质恬淡的那位少女冷冷地问道。 语气不善啊! 反应这么大干嘛! 王子安心中吐槽,对姑娘微微蹙起的眉头视若不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耐心的解释道。 “可惜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啊——你们想,这粥棚又不能天天设,顿顿设,吃完了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这冬天才刚刚开始,一旦没了粥棚,这些人早晚还不是——” “那照你这说法,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他们饿死街头?我们这粥棚还设错了不成?” 王子安话还没说完,这姑娘已经愤愤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额—— 原来人家就是施粥的人…… 王子安顿时就尴尬了。 “丽质,算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王子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左边身穿浅蓝长裙的女子淡淡说道。 声音清冷疏淡,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种人? 王子安:…… 这还没来得及认识呢,就被人厌恶了。 “颖儿,莫要着急,我听这小哥的意思,似乎另有看法?” 见老者的目光望过来,王子安赶紧点头,轻咳一声,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呕,差点吐出来。 油油腻腻,酸涩咸辣甜…… 光顾着摆姿势,忘了大唐这茶自己消受不起了。 “噗嗤——” 瞧着这厮狼狈的样子,左侧那位身穿鹅黄宫裙的姑娘,忍不出笑出声来,不过马上就收敛起来,摆出一副矜持端庄的姿势。 “莫非是茶太热?” 老者有些关心地问道。 “多谢老丈关心,没有,没有——” 王子安有些尴尬地把茶杯放下,赶紧岔开话题补救。 “所谓救急不救穷,这施粥固然能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他们长久,所以,要想真正的帮助他们,还需要给他们找到谋生的手段……”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来也不过是夸夸其谈之辈。这大道理谁不知道,但是手段呢,本钱呢,靠你一张嘴吗——” 王子安话音未落,右边那位浅蓝长裙的姑娘,语气不屑地讥讽道。 嘿! 本公子不发挥,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条——咳,三只眼! “靠嘴自然是不行的,但靠本公子却是错不了。” 王子安说着,得意地瞥了她一眼。不等对方反驳,就接着说了下去。 “要想彻底的解决他们的困境,其实也简单,只需四个字……” 王子安说着,用指头蘸了一下茶水,在桌面上用力地写下四个大字:以工代赈! “呵——真是大言不——嗯——” 右边的姑娘下意识地就要嘲讽,然而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上的四个字。 胡子花白的老者,早已经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两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切——故作高深——以工代赈还能当饭吃吗?” 左侧的姑娘,有些不忿自家姐妹吃瘪,忍不住打击王子安了一句。 “丽质不要失礼——小兄弟,能说细一点吗?” 老者说完,站起身来,双手执壶,亲自给王子安续上一杯颜色深沉的茶水。 “不敢,不敢,老丈请坐——” 王子安赶紧起身道谢,借机不动声色地把那一杯油油腻腻的茶水往旁边退了退,这玩意儿,离得近了都有点熏得慌。 见老人这幅认真的做派,王子安也不好再卖关子,把后世以工代赈的做法,大致地讲了一遍。 三个人,越听眼睛越是明亮。尤其是坐在中间的老先生,激动的差点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 “妙哉!这样,不仅能消弭长安城内日益增多的流民隐患,又能解决灾民的生活问题,同时还能推动长安城内的基础建设。小兄弟此计一举三得,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十二章 王子安的条件 老者说着,激动地站起身来,整顿衣衫,端端正正地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敢问小哥尊姓大名?老夫孔颖达,代天下万民谢谢小哥!” 王子安不由瞠目结舌! 这老头是孔颖达! 孔颖达是孔子第31世孙,魏晋南北朝以来经学的集大成者,唐初当之无愧的学界泰斗。 在唐朝,那是德高望重的国宝级人物。 “老先生言重了——” 王子安赶紧避开这一礼,走上前去,双手把老先生搀扶起来。 “晚辈王子安,不敢当前辈大礼……” “王子安?太原王氏果然是人才辈出!不知王小哥是太原王氏哪一支的青年才俊?” 孔颖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子安。 这小伙子容貌俊美,身材玉立。衣着朴素,举止从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出尘之气。 王子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凭什么我就非得是太原王氏的啊! 在县学的时候,就老有人拿这个说事。 故意挤兑自己。 就跟自己不是太原王氏,就不配姓王似的! “不敢高攀,在下乃是长安王洼村人,跟太原王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哦——如此,倒是老夫孟浪了……” 孔颖达闻言不由稍稍有几分,连忙拱手赔礼。王子安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我习惯了。” “王小哥,你可知你刚才这四个字的价值?如果这一做法能推广开来,则天下万民世代受其益。单凭这一建议,你就能够名垂青史!” 孔颖达神情激动地拉着王子安的手。 “小兄弟,走——老夫这就带你去找陛下——陛下素来爱才,定然不会吝啬对你的封赏!” “别——老先生千万别害我——” 王子安如避瘟神,赶紧从孔颖达手中逃出来,摆出一副一言不合拔腿就跑的姿势。 三个人不由瞠目结舌。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对当官畏之如虎的人! “小哥何出此言?” 孔颖达寿眉轻挑,目光不解地望着王子安。 “闲云野鹤,懒散惯了,受不得那份苦——” 王子安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我王子安穿越来是为了当官的吗? 错,我是来浪的! “受苦?小哥,你可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地想要做官吗?” 孔颖达被这个奇葩的理由给弄得哭笑不得,语重心长地劝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正所谓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这人跟人的追求不一样,各有各的活法,我这一辈子别无他求,就想做个逍遥快活的富贵闲人——” 王子安也有些哭笑不得,前世欲当官而不可得,好不容易穿越了想过几天逍遥日子,却一个赶着一个的想让自己出来做官。 “以你的才华,若不出来做官,做一番事业,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身所学——” “做事业,也不见的非要做官啊,这乡野之间,也一样大有可为——” 王子安说完,摆了摆手,起身就走。 回见了您呐! 虽然有点舍不得您的两位漂亮侄女。 孔颖达顿时傻眼,这天下还有这种人。 他阅人无数,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伙子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打心里懒得做官。 旁边的两位姑娘也有些愕然,她们见惯了拼命想进入官场的青年才俊,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对当官不屑一顾的年轻人。 “说什么不愿做官,我看是知道自己只会纸上谈兵,不敢当官做实事吧?” 被老者称呼为颖儿的姑娘,望着举步欲走的王子安,淡淡扔了一句。 声音轻柔动听,清冷疏淡,但却像带着小勾子一样,在你心里一直挠啊挠。 王子安忍不住回过身来,看着这个对自己怀着莫名敌意的年轻女人。 啧啧,气质清冷柔婉,宛若空谷幽兰,身段窈窕婀娜,端庄中带几分柔媚。眉如远山,目如秋水,肌肤胜雪,玉颈欣长,两只玉手,十指纤纤。 更关键的是这声音,让我着迷啊。 可惜,对自己态度一直不友好,估计没啥可发展的前途。想到这里,王子安眉毛微挑,戏谑地看了她一眼。 “激将法?幼稚——” “对你这种只会夸夸其谈的人,有什么好激的……” 这位叫颖儿的姑娘说完,轻哼一声,转过脸去。 侧看成岭竖成峰! 长得漂亮的姑娘,自我感觉都这么好的吗? 王子安摇了摇头,懒得理会,直接甩手走人。 一看王子安眼都没瞥一下,叫颖儿的姑娘不由微微一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委屈。 这个臭男人,果然对我还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抢了我的绣球就跑,让我成为长安街头的笑柄也就算了,竟然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登徒子,负心汉! 孔颖达没有注意到自家侄女眼神中一闪即逝的委屈,一看话竟然直接谈崩了,连忙站起身追了上来。 “王小兄弟,且慢——且慢——” 瞧着这老爷子,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跑得气喘吁吁。王子安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停下脚步。 “小兄弟,再聊几句,不做官就不做官,也没什么不好,这个以工代赈的事,能再详细说道说道不——” 孔颖达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唯恐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扭头就走。 王子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干脆转身走了回来,把手中的烟囱往旁边一放,又重新坐了下来。 被孔颖达称呼为颖儿的姑娘,见他折返回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眼角下垂,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晚辈就再夸夸其谈两句……” “小友谦虚了,谦虚了——” 知道王子安心中有气,孔颖达干笑两句岔开话题。 “颖儿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失礼,但未尝没有几分道理,这天寒地冻的,小友以为,我们该怎么以工代赈?又能有什么工程可以去做呢?” 老爷子说着,还亲自提起茶壶给王子安续上一杯热茶。 望着茶杯里油腻腻的茶汤,王子安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还是免了。 不过,倒是一个真想做事的人! 望着孔颖达,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晚辈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项目,可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不过需要老先生的一臂之力……” “讲!” 孔颖达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旁边的两位美女也不自觉地身躯微微前倾。 “我需要老先生帮我把这两块地拿下来——” 王子安说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地名。 孔颖达忍不住和身旁的两位小美女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你想要这地,自然是没问题,凭老夫的薄面,就算是你想在皇家庄园里划出一块地来都没问题,老夫这就回去向皇上讨要。但这两块地,偏僻荒凉,除了石炭之外,连颗庄稼都种出来,你要来干什么……” 孔颖达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 ps:对不住,一忙工作忘记更新了,晚了点。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第二十三章 合作 “你,你不会是想挖石炭吧——” 穿着鹅黄宫装的小美女,忽然以手掩口,惊呼道。 王子安微笑颔首,果断地竖起大拇指。 “姑娘果然是秀外慧中,冰雪聪明!” “哼——” 结果,人家傲娇地一抬下巴,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不过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小得意。 初步获得美女好感,王子安心中不由也有些小得意。 然而,还没得意完,就感觉到了身边传来一股冰冷的气息。 眼神一转,就见身旁那位叫颖儿个姑娘,刚有所缓和的脸色,不知何时又变得冷冰冰了…… 莫不是她家亲戚来了,这小脾气,简直莫名其妙啊。 王子安侧身对着送上一个亲切的微笑,心中暗暗吐槽。 “你不会真的想挖石炭吧,年轻人,我告诉你,那玩意儿可是有毒,卖不出钱来的……” 孔颖达瞧了瞧王子安的神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晚辈自有主张……”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他虽然相信这位老夫子的人品,但财帛动人心,他可不愿意去玩什么考验人心的把戏。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他不想告诉别人,他能处理石炭中烟毒的事情。 “真是异想天开,不知所谓!你可知,此事关乎朝廷赈灾大事,关乎万千灾民生计,不是儿戏——若是劳民伤财却没有成效,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 叫做颖儿的美女,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刺了他一句。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这姑娘一眼。 这姑娘虽然今天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敌视自己,但想不到人心倒是不坏。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对这位姑娘的态度都柔和了几分。 “多谢姑娘关心——小生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呸——谁关心你,登徒子——” 负心汉! 这姑娘冷着一张俏脸,哼地一声,直接扔给王子安一个后脑勺,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这姑娘虽然态度臭了点,但倒是蛮可爱。 就是不知道,是孔家哪一房的女儿,有没有婚配…… 咳咳——他轻咳两声,赶紧把跑远的思绪拉回来。笑呵呵地转过身来,跟看老丈人似的看着孔颖达。 “老先生,如何?” 孔颖达仔细端详了一下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老夫便信你一回!你放心,就算出了岔子,也有老夫顶着,定然保你无虞!” 真够意思! “晚辈保证,您老人家定然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王子安起身给孔颖达倒上一杯热茶,神色认真地说道。 孔颖达虽然官做得不大,但身为孔子三十一世孙,自己又是经学的大家,是唐朝文人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德高望重,就连皇帝都得给几分面子。 有他背书,这煤矿的生意,只要不吃独食,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但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 孔老爷子神情自得地捋着胡须。 “即便这土地朝廷能白给你,估摸着剩下的事情也要耗费不少钱粮——这样……” 老头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认真地道。 “瞧着你也不像家中豪富的,老夫虽然不事生产,但家里也还有几分薄产,愿意凑出一千贯来,为小友善举聊尽绵薄。” “我,我也愿意拿出,拿出二百……不,五百贯来——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帮你,我是帮那些贫寒的百姓……” 鹅黄脸蛋的少女,见王子安肆无忌惮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娇嗔一声,扭过头去,但脸上却情不自禁地浮现一层红晕。 哎呀,这个讨厌的小书生,长得好俊俏啊! “既然如此,我也出一千贯,权当是为母亲积福……” 体态丰腴的浅蓝装少女,瞥了一眼王子安,神情淡淡地补了一句。 王子安:…… 孔颖达是孔家家主,拿出一千贯来还在情理之中。这两位美女到底是谁家的子女,竟然也一掷千金,一张口就是五百贯一千贯的!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份,长安的房价还没到暴涨的时候,在东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处两进的院子,也不过是四五百贯而已。 富婆,无疑了!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美女还能跟孔颖达交往,背景一定不小! 心情大好的他,乐呵呵地看着孔颖达,内心吐槽。这老家伙,一口一个侄女的叫这么热乎,说了半天,这三个人还不是一家! 不是一家? 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目光一闪,望向身穿鹅黄宫装的窈窕少女。 有资格被孔颖达叫着侄女,又处处表现出尊重,名字又叫丽质! 这就厉害了。 这位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唐长公主,长乐公主李丽质吧? 李世民的亲女儿! 李世民的闺女要入股我的煤矿! 这超级粗腿! 有长乐公主和孔颖达入股,试问这大唐天下,谁还敢轻易找自己煤矿的麻烦? 另一位能与长乐公主交好,身份还能低到哪里去? 王子安顿时感觉靠山+2,安全感再上一个新台阶。 对了,得赶紧正式认识一下! “多谢孔老先生和两位姑娘的盛情,还未请教两位姑娘的贵姓?” 王子安赶紧借机问道。 这位是——” 孔颖达见状,指着身穿鹅黄的姑娘,刚想介绍,就被姑娘直接打断了。 “我姓长孙,你叫我长孙姑娘就好了,石炭的事我会交代下人过来跟你接洽——” 长孙? 这是在借用母亲的姓氏吧? 绝对是长乐公主李丽质跑不了! 王子安顿时笃定了。 这是王子私游记的戏码嘛,懂得! “长孙姑娘,久仰久仰——” 王子安非常配合地冲她拱了拱手。 果然,李丽质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哼——” 王子安瞧了一眼这位大唐的长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转头又望向了身穿浅蓝长裙的姑娘。 “这位是——” “我姓孙,你可以叫我孙姑娘,石炭的事情,我也会交代好下人与你接洽。我劝你,最好不要耍小聪明……” 叫颖儿的姑娘,见自家闺蜜这般做派,也直接截淡淡说道。 孔颖达见状,也不戳穿她们两位的谎言,随和地笑了笑,举起了茶杯。 “今日算是没有白出来,竟然遇到了王小哥这样的年轻才俊。” 第二十四章 早晚有你好看 接下来,四个人就在这个简陋的街头茶棚里,初步的敲定了接下来的事宜。 煤矿正式运营之后,孔颖达和“孙姑娘”各出一千贯,分别占一成的股份。在王子安的“建议”下,“长孙姑娘”也出一千贯,占一成股份,可以先出五百贯,其余“欠款”可以在以后的盈利中扣除。 皆大欢喜! 尤其是李丽质,高兴地两只眼睛眯成了一双好看的弦月。 连带着看王子安都顺眼了许多。 王子安凭借矿产土地和技术,占剩下的七成——孔颖达老爷子已经拍着胸脯应了下来,要给王子安把这两块地要过来,作为向朝廷献言献策的封赏。 对此,王子安自然是欣然接受的。 这等于一分没花就拿了两个煤矿啊! 这个时候,连在座的四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被后世称之为茶棚会议的街头偶遇,到底对会大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总算解决了一件堵在心头的大事! 王子安忽然感觉浑身轻松,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感觉今天圆满极了。 唯一的遗憾是,自从谈好协议后,那位身穿浅蓝色长裙的鹅脸蛋孙姑娘,对他更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大姨妈。 算了,算了,还算是不错的结局。 合作都来了,结合还会远吗?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靠山有了,煤炭有了,启动资金也有了。 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对! 好像还缺几个具体负责干活的人! 找谁呢? 最好是有经验又有点能力的……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两个被自己忽悠的找不到北的家伙。 妥了,就他俩了! 走私关外的大富商,经验能力都不错,人品也还行。就算是有些个人的小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已经今非昔比,是靠山+3的人了! 从此当个甩手大掌柜! 躺着数钱,美滋滋! 走着…… …… “孔伯伯,这个人靠谱吗?” 王子安刚走,鹅黄宫裙的长孙姑娘,就忍不住出声问道。淡蓝长裙的孙姑娘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你们莫不是信不过老夫看人的眼光?” 孔颖达笑呵呵地跟两个小姑娘开了个玩笑,这才正容说道。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这么多年来,知道老夫身份后,还能在老夫面前谈笑自若,毫不拘谨的年轻人不多了,这个年轻人算是独一份。” 孔颖达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更难得的是,这位年轻人出口成章,才学见识,胸中沟壑都远超同侪,老辣之处,恐怕连老一辈都难有人及。若不是他被两位贤侄女的美色所迷,目光一直偷偷在你们身上晃悠,我都险些以为他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出世了……” “孔伯伯——” 两位姑娘,顿时脸色绯红,不依不饶地娇嗔起来。惹得孔颖达老爷子,忍不住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少年慕艾,算不得什么毛病。行了,老夫也得走了。此事非同小可,我得马上向陛下禀告,然后回家还得筹集钱财——哎呀,老夫穷啊,这下要穷得喝西北风喽……” 老爷子背着双手,乐呵呵地走了。 “颖儿姐姐,刚才那个小书生虽然目光讨厌了点,不过长得还真是俊俏——可惜你前天抛了绣球,不然跟你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孔颖达一走,自称长孙姑娘的顿时活泼起来,附在颖儿姑娘耳边,低声调笑起来。 “呸——跟殿下你才是一对!” 颖儿姑娘脸色涨红地去抓她,长孙姑娘顿时飞快地跑开。她没有发现,背后的颖儿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她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刚才那个笑眯眯,一直偷偷瞄自己的小书生,就是那天抱着自己绣球逃跑的臭男人。 他一定是假装不认识自己。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厚的脸皮,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装作没事人一般,最可恶的是,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勾搭丽质妹妹。 真是可恶! 她越想越气,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可恶的登徒子,早晚有你好看——” …… 正乐滋滋地走着的王子安,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莫不是天冷要感冒了? 这可了不得! 这厮回去后,装上烟囱,把炉火拨的旺旺的,愣是喝了一下午热水…… …… 孔颖达一走,长乐公主便也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父皇的保护之下,一想到自己也能帮助自家父皇解决难题了,就激动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显摆。 在外面的时候,还保持着身为长公主的矜持高贵,一入两仪殿,就忍不住欢呼雀跃,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跑去了御书房。 路上,她都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从父皇那里抠出几百贯来。 这些年,她虽然衣食无忧,但手中还真没有多少私房钱,就算是把自己手上的金银首饰,杂七杂八的都凑起来,也凑不够五百贯。 要想凑齐五百贯,还是必须找自己的皇帝老爹。 不过,这事不能先告诉阿耶,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 御书房。 李世民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 从早朝一直忙到现在,连午膳都是和几位肱骨大臣一起在御书房用的。 这一场大雪忽然起来的大雪,彻底打乱了他节奏。 他已经收到传来的消息,仅仅昨天一夜,长安附近州县就冻毙数十人。 司天监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大雪可能还会延续数日,而且规模恐怕远超往年。 当务之急,就是要马上开展大雪之后的赈灾工作。 粮草物质的筹备,灾民的善后,都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几位大唐的巨擘面色都有些沉重。 “从江淮一带调运粮草之事宜尽快进行。据漕运司传来的消息,运河已经开始结冰,再过几日,恐怕舟楫难行,到时候问题便更加棘手了。” 魏征拧着眉头,捻着山羊胡子,神色沉重。 “就算是尽快,也来不及了,就这天气,不出三天,恐怕就要封河。想要调配赈灾物资,还必须从关中想办法。” 房玄龄话音未落,御书房的氛围便有些微妙的变化。 第二十五章 从没这么舒坦过 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 贞观元年,也就是李世民登基的第一年。 春天,河北大旱,夏天,山东诸州大旱,到了秋天,关中地区因霖雨成涝,而关东及河南、陇右沿边诸州,则出现了严重的霜害,秋作物受到严重损害,天下“万姓嗷然,悬磬已甚”,有的人家甚至只能靠卖儿卖女来维持生计。 国库空虚,财政紧张,民不聊生。 李世民迫不得已,只能向关中世家借粮,然而却直接碰壁。 各大世家,纷纷以受灾严重,无能为力为由,不肯伸出援手。堂堂皇帝,亲自开口,拢共只借到三千石! 简直就是羞辱! 而今不过时隔两年,竟然又走到了这种地步。 李世民脸色数变,目光从几位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犹豫了数次,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认为,那朕就借!”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连个大声喘气的都没有,只能听到皇帝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传讯关中几大家主,就说朕欲募集粮草,共度时艰。”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顿了顿,摁着御案站起身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告诉他们,朕定然不会相负!” 他说完,目光从几位肱骨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了长孙无忌身上。 “辅机兄,你跟关中几位家主素有交情,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长孙无忌心中苦笑,却不得不起身应诺。 “陛下,如今大雪忽至,气温陡降,导致柴火供应紧张,价格一日三涨,截止目前,已经翻了两倍。就算如此,依然是供不应求,尤其是长安城内,很多百姓买不到足够的柴火。再过几日,恐怕情况会更加严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民部尚书唐俭愁的胡子都快白了。 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等人,闻言也不由连连点头。 “买不到柴火?” 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王子安家中那红彤彤的小火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各位爱卿不用担心,这个朕心中早有定计——” “什么计策?” 几位大臣闻言,不由露出惊喜之色。若是这个问题能解决,必然会惠及天下百姓。 就喜欢看你们这种震惊的小表情。 李世民忍不住干咳一声,背着双手在御书房里踱了两步,等大家都把目光望过来,才貌似轻松地问道。 “各位爱卿,可知道石炭……” “陛下,万万不可!” 李世民话音未落,魏征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拧着眉头呛声道。 “陛下,那石炭固然便宜,但燃烧之后,会释放毒烟,中者无救。切不可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啊!臣死谏,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 “臣附议……” …… 听着肱骨大臣们齐刷刷地反对声,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挑,心情从来没有过的好! “诸位爱卿,莫不是都这么认为?” 李世民一撩长袍,悠然就坐,端起茶盅,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 “莫非陛下找到了祛除石炭中毒烟的办法!” 在座的各位,谁不是老狐狸,跟着李世民干了这么多年了,一见李世民这番做派,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试探着问道。 “嗯——” 李世民微微颔首。 御书房顿时哗然四起。 石炭早就有使用的记录了,但是大多蕴含毒素,故而,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用来取暖的。 “陛下,此事,关系万千百姓安危,臣斗胆进言,敢问陛下可有实例?” “自然!” 望着眼前这个又臭又硬的老伙计,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挑。 “朕不仅见过实物,还用它取过暖,温过酒,吃过火锅……” 望着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魏征,再看看同样目瞪口呆的几位肱骨大臣,李世民心里越发舒坦了。 “它不仅能用,而且温暖持久,成本低廉,价格不足木炭的一成!” “此言当真,此言当真?” 魏征胡须颤抖,激动的险些语无伦次。 “从此天下百姓,再不用受风雪之苦也!” 魏征激动地胡子差点扯下来,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对着李世民就是深施一礼。 “陛下真是高瞻远瞩,心念黎民,微臣感佩之至!” “陛下高瞻远瞩,心念黎民,臣等感佩之至!” …… 望着这些大臣齐刷刷的动作,李世民就跟炎炎夏日饮了一杯凉茶一般,心里满足极了。 自从当皇帝以来,这心情就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尤其是魏征那个老东西,别说让他说句好听的话,哪天不给说难听的,自己都得偷着乐。 “陛下,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些煤矿收归朝廷,以防受制于人!” 解决了取暖问题之后,房玄龄顿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脸严肃的提议道。 “臣附议——” “臣附议——”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站出身来。 李世民没有说话,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朝着他们身后努了努嘴。房玄龄等人这才诧异地回头望了过来。 此时的唐俭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半天了还没回过神来。 “陛,陛下——你——” 唐俭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世民望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唐俭顿时激动地抱了抱拳。 “微臣真是服了!” 众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李世民早在两日之前,就命唐俭把这些荒僻之地收了回来。 原来陛下早已经智珠在握啊! 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微微一闪,便又垂了下去。这位陛下,越发深不可测了。 “石炭之事,朕已有定计,不日就会提上日程。如今各地流民开始逐渐往帝都汇聚,还是先议议流民安置的问题吧,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接受了一波崇拜的李世民,心情大好,连语气都舒缓了几分。 “报——启禀陛下,国子博士给事中孔颖达说有急事求见。” 正在讨论国家大事的几位大佬,顿时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李世民也不由眉头微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孔颖达不是孟浪之人,若无大事,恐怕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打扰。 “请他进来——” 第二十六章 一反常态 见孔颖达老先生一脸喜气,一屋子的人顿时偷偷松了口气,不是坏消息就好。 “孔爱卿,不知喜从何来?” “臣已经找到了应对灾民的良策!” 孔颖达这一句话,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拽了过来。 “简而言之,四个字——以工代赈!” 孔颖达神情振奋地说道。不等这些人追问,就巴拉巴拉地以工代赈给说了一通。 “妙啊!此策既能安抚流民,赈济灾民,又能避免大兴土木惹百姓不满的后患,可谓一举三得。微臣认为,此法可行!” 随着孔颖达的讲述,房玄龄等人目光越来越亮,忍不住击节赞叹。 “孔给事中真是国之柱石啊!” 李世民忍不住击节赞叹,房玄龄等几位大佬也纷纷致敬。 孔颖达忍不住老脸偷偷一红,如果不是王子安那混账小子,死活不肯做官,还威胁不准透露他的消息,他堂堂给事中何至于做出这种冒领小辈功劳的糗事! 罢了罢了,都是为了百姓! 孔颖达一抹脸,抬起头来。 “陛下,那——我此番进言献策,是不是得有赏赐?” “啊——啊——啊!” 李世民被孔颖达这一手弄得有些懵,这老头今天莫不是吃错了药,这么淡薄名利的一个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主动讨要赏赐。 不过,有功得赏! 李世民干咳一声,把脸色从惊讶中强行扭转过来,挂上一丝勉励的笑容。 “孔爱卿此番进言献策有功,擢国子监忌酒,赏……” “陛下——咳,臣不敢居功,这官就不用升了,给点赏赐就好……” 虽然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孔颖达还是不由感觉老脸发热。主动开口讨封赏,实在是太尴尬了。 “咳咳,实不相瞒,老臣就是想要两块地……” “难得爱卿主动开一次口,想要哪里,但讲无妨!” 李世民见状,不由心中大奇,微微前倾问道。 “两处荒地——牛头岭和黄土崖……” 孔颖达此言一出,御书房的众人,眼神顿时古怪起来。刚才说完石炭的事,就有人来讨要矿产了。 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啊,长安周围石炭储量最丰富的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牛头岭,一个是黄土崖! 这两个地方不仅石炭储量丰富,而且都是浅土层。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地表,是长安周边最好开采的石炭所在。 见大家伙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孔颖达给弄得老大不自在。扭扭屁股,摸摸脸,还以为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陛下,不——” 魏征刚想站出来驳斥孔颖达这荒唐的要求,被李世民抬手给制止了。望着浑身不在的孔颖达,李世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孔爱卿此番进言,有大功于国,朕自当有赏。既然孔爱卿想要那两块荒地,朕就做主,把它赏赐给应该赏赐之人吧!”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弄得房玄龄等人一头雾水。不过孔颖达却不由猛然一震,一脸吃惊地抬头看去。 四目相接,李世民微微点头。 陛下知道王子安? 幸亏刚才把升官的事给拒绝了,不然这就太尴尬了!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孔颖达说完,转身就走。 走这么利索?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李世民心中对刚才的猜测更加笃定了。 错不了了,十有八九,这老先生也遇到王子安那个臭小子了。 “以工代赈?这臭小子还真是有些东西啊!” 李世民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结束了小朝议,一群大佬各自回家。 李世民望着北方,若有所思。 终于结束了! 早就在不远等的心急上火的李丽质,顿时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直奔御书房。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父皇这里拿到钱。 一想到事后做成之后,阿耶脸上那惊喜意外的表情,李丽质就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所以,她一进御书房,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 阿耶长,阿耶短的。 一会端茶倒水,一会揉肩捶背。 到后来,李世民都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御笔,往榻上一靠,神情宠溺地瞥了自家闺女一眼。 “说吧,找朕到底有什么事——” 被自家阿耶识破,长乐也不尴尬,笑嘻嘻地凑上去,给自家皇帝老爹拿捏太阳穴。 “阿耶,我想要四百——不,三百贯,三百贯就够了——” 说完,她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世民的脸色。 倒不是她身为长公主,小气。 而是她知道,自家皇帝老爹是真没钱。 如今天下初定,大唐的财政状况非常的窘迫,除了一些丝帛粮食之类的实物之外,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三十万贯。 就连自己的母后,为了节省开支,都不得不在后宫亲自带头织布,甚至连置办一身新的长裙都舍不得,更何况这一下子就要拿出几百贯来。 “哦——” 李世民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这个女儿,这孩子自小就懂事,知道后宫费用紧张,别说从来没开口问自己要过钱,平日里连自己每个月的月钱,都会拿出来补贴后宫的费用。 今日竟然一反常态,主动跑自己这里要钱来了,事情有些不寻常啊。 他知道,自家这个宝贝女儿,最近可是一直往外跑,别是被什么不开眼的城狐社鼠给骗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一双好看的眉毛不由就蹙了起来。 一见自家父皇这种神情,长乐公主还以为自己要被拒绝,顿时就撅起小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轻轻地摇着李世民的肩膀。 “阿耶,求求你,实在不行,二百贯——二百贯也行……” 撒娇不成就卖萌,卖萌不成装可怜! 这是对付父皇百试不爽的法宝。 总之,五百贯无论如何都要凑齐的! 能不能帮到父皇,就看这一次了啊! 实在不行,自己就去太子哥哥那里去借! 哼,太子哥哥敢不借就抢! 望着眼前这位,撒娇卖萌装可怜的宝贝闺女,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自从当了这个皇帝,这是有多久没跟闺女家人好好的交流过了。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王子安为什么那么抗拒当官了。 富贵闲人,富贵闲人,如果能够长保富贵,有能当个闲人,也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第二十七章 意外之喜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晃就过去了。 作为皇帝,他心智坚韧,绝不会让这种儿女情长消磨了自己的宏图伟业。不过不觉间,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你要钱,也不是不可以,但要告诉阿耶,你要这么多钱到底是要干什么去。”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手,给自家女儿来了个摸头杀。 “阿耶,这是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长乐公主闻言,撒娇地摇晃着李世民的肩膀,就想继续装傻卖呆蒙混过关。 “好吧,好吧,阿耶给,阿耶给,再晃阿耶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晃散架了——” 见自家女儿直接开始撒娇耍无赖,李世民溺爱地揉了揉女儿的顶头,举手投降。 自从自己当了这个皇帝之后,就基本上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不要说往日的部下兄弟,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子女,包括太子,青雀他们在自己面前都变得越发拘谨了。 所有人都敬畏自己,害怕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首先是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只有自己这个长女,心思单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在她眼中,自己都首先是一个阿耶,从未改变。 也只有在自己这个女儿面前,自己才能在这个皇宫中,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有着人情味的父亲,而不是帝王。 “阿耶才不会老——” 长乐公主见李世民答应了自己,顿时心情大好,俏皮地翘起小鼻子,给自家阿耶捶着肩膀。 望着自家女儿欢呼雀跃离去的背影,李世民眼中宠溺的神色逐渐褪去,眼中浮现出一丝冷厉。 “来人,让飞骑的人去查一查,今天公主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人,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算计到朕的公主头上,直接拿下!” “是!” 一声令下,早已经有人匆匆的下去了。 这种事,实在是太好查了。 不到半个时辰,奉命出去的侍卫就带着一个飞骑的人,脚步匆匆地走了回来。 “启禀陛下,事情已经调查清楚。” 李世民闻言,手下一顿,轻轻地把毛笔放在笔架上,目光不喜不怒地望着眼前这位神色恭敬的飞骑。 “今日公主外出,是和宿国公的嫡女程颖儿约好,一起去城西赈灾。后来遇到了国子监忌酒孔颖达,一上午几乎都是三个人在一起忙着赈灾的事。” 孔颖达? 李世民不由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坐直了腰杆。 “莫非三人后来又遇到了什么陌生人?” “陛下英明!接近中午的时候,公主他们确实遇到了一位长相特别俊美的年轻人,四个人在路边茶棚,坐着谈了好久,直到分开,公主殿下才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说到这里,这位飞骑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卷,恭恭敬敬地捧着递了上来。 “属下已经命人画出了那位年轻人的画像,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伸手接过画像,缓缓展开,看着画像上那人熟悉的面容,嘴角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果然是他! 怪不得孔颖达和自家闺女都表现的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和这个臭小子搅合到了一起。 好的很啊! 这么说来,长乐找朕要钱,是要跟那臭小子一起做石炭的生意!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前来办事的飞骑百户都顺眼了许多。 “朕记得,你是飞骑暗部的百户吧?这件事办的很好!朕很满意!飞骑那边正好出了个副统领的空缺,就由你补上吧!” “多谢陛下!” 飞骑是直属于皇帝的武装力量,负责守卫禁中。有时候也负责一些私密的军情刺探等活动,相当于简化版的锦衣卫。这支力量上设统领一名,副统领两名,百户若干。 原以为自己办的不过是一件跑腿的小事,没想到直接就被提拔了副统领的职位。此人闻言大喜过望,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等侍卫和飞骑一走,李世民顿时激动的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 刚才还想着,怎么让那个臭小子心甘情愿地献出处理煤炭的技术,没想到竟然被自家女儿误打误撞的给解决了。 不过,女儿这格局太小了,堂堂大唐长公主,只出三五百贯,岂不是坠了皇家的脸面。 想到这里,他转头吩咐道。 “去,把长公主叫过来,就说朕有事交代。” 不一会,一脸忐忑的长乐公主就被內侍带了过来。 这边刚答应了给钱,不会是又后悔了吧。 “阿耶找我——先说好,说过的话可不许反悔哦……” “咳——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可能会反悔?” 李世民闻言,非常豪迈的一挥大手。 “只是朕忽然想到,你身为大唐的长公主,朕的宝贝女儿,出门做事,不能失了体面。三百贯——三百贯怎么能够!怎么也得三——咳,怎么也得两千贯,不能再少了!” 李世民刚想说三千贯,但是一想到自己紧巴巴的小金库,赶紧又改了口。 “两,两千贯!” 李丽质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皇帝老爹,张目结舌。 什么时候,自家阿耶变得如此大方豪爽了! “不错,两千贯。” 李世民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 “你只管拿去用,不够再来找朕——” 也知道程老匹夫和孔颖达那老家伙占了多少股份,想来应该不会超过三千贯吧? 一想到时候,程咬金那老匹夫跟自己嘚瑟的场景,李世民就不由头皮发紧。 无论如何不能被那老小子占了头筹啊! 他正琢磨着,能不能再从哪里挤出点资金来的时候,就听自家闺女在一旁小心地提醒。 “阿耶,你没钱……” 虽然长乐公主性子单纯,但她也知道,入股石炭商行这种事,可不是朝廷的事,不能动用国库的,而自家老爹又不是个有钱的皇帝。 李世民:…… 扎心了,闺女! “咳——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只管大胆的去花,照着多处花,花的多了,回来阿耶有奖!” 阿耶今天这是吃错了药吧? 临走的时候,这姑娘都晕陶陶的,跟做梦一样。 她事先设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是这种可能,她想都不敢想啊! ps:感谢创世书友星空灵6666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书友:莫道君行晚2200书币,书友流逝雨中痕500书币,步小梵300书币,白叶不问100书币,九头玄蛇100书币,150722174254805书友100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 第二十八章 老李,你变聪明了啊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因不得不向关中世家借粮而带来的烦闷感都消散了许多。 李世民整顿心情,起身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漠北地图,不由陷入沉思。 去北方的探子,还没有传回来情报,不过,估摸着这几天应该就有回信了。 若是漠北真的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酷寒,那朝廷到底要不要真的出兵? 不出兵,他有些心中不甘,然而一想到王子安口中惨胜两个字的论断,他就忍不住又有些犹豫。 算了,不管了,反正今天和那臭小子有约。 先找他喝一杯,随便再问问他的看法! 还有这煤矿的事——嗯,这个问题还是别问了,回头还是旁敲侧击地问问自家宝贝闺女吧。 闺女,给力点,阿耶全指望你了! 李世民看看天色,差不多也到了和王子安约定的时间。索性放下手中的奏折,换上一身常服,悄悄出宫。 …… “陛下——” 刚一出宫门,就看到程咬金跟回家的小媳妇似的,拎着个小包袱在门口等着呢。 “嘿嘿——我知道你忙,怕你忘了,自己去把这白叠子都弄过来了!” 说完,这厮邀功似的拍了拍挎着的小包袱。 李世民瞧着鼓囊囊的大包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个老匹夫,怕不是把自己御花园的白叠子都给搜罗来了!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一马当先地大踏步走了。 “咦——你看什么呢,这会儿天上也没下雪啊——” 程咬金也抬头望了望天空,有些疑惑地嘟囔一句,举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那八百贯钱的事。 轻车熟路,直奔王子安的小院。 柴门大开,人还没进院子呢,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鲜香。 两个人不由对视一眼,看起来又有口福了! 连脚步都不觉快了几分。 “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甫一进门,王子安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菜肴已经端上,碗筷也已经摆好,就连二锅头都已经温上了! 那热情劲儿和周道劲儿,让两人忍不住心里暖洋洋的。 这孩子虽然偶尔会气人了点,但对自己两人真不赖! “王家小子,过来看看,这是你要的那个什么花吗?” 程咬金大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坐,用手拍了拍背了一路的包裹。王子安早就注意到他背的大包裹了,闻言赶紧凑了上去。 搭手一摸,脸上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暖呼呼,软绵绵,用力捏一捏,还有些细小的颗粒。 绝对是未脱过籽的棉花无疑了! 掏出一小把,仔细地看了看,颜色雪白,触手柔软,拉一拉,能扯出好长的丝絮。 质量还挺不错! “这玩意儿还有吗?” 王子安欣喜地搓着手中的棉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象自己裹上军大衣的感觉了。 “这玩意儿,在我们关中很少见。西域倒是不少,怎么你想要?” 李世民瞧着王子安喜不自胜的样子,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错,有多少我要多少!放心,亲兄弟,明算账,我不白要你们的,我给钱——” 王子安见两个人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呸,跟谁称兄道弟呢。 暗自以准老丈人自居的程咬金,暗暗地唾了一口,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要这么多这玩意儿做什么?西域那边倒是有穷苦的人家把他塞到衣服里取暖的。不过这籽脱不出来,穿上去又重又潮……总之,没啥用。” 反倒是李世民,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小兄弟,你莫非有脱籽之法?” “然也——” 王子安得意地轻轻一笑,接着夸了一句。 “老李,这才一天没见,你变聪明了啊——” 李世民:…… “那也没用,路太远了,一时半会也给你收不了多少……” 程咬金见李世民吃瘪,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李世民已经目光不善地望了过来,赶紧强行板住脸说了一句。 王子安不由哑然。 得了,要想推广棉衣棉袄,怎么也得明年了。 “那行吧,那就先帮我收着,有多少收多少,回头我给你们算账——咦,对了,我那八百贯带了吗?” 王子安忽然想起来,两人答应自己的雪橇钱还没付呢。 “咳咳——” 刚举起酒杯的李世民险些被他这句话给呛着。 有些狼狈地放下酒杯,擦着胸前的酒渍,瞪了程咬金一眼。 “对,王小哥的钱呢——” 程咬金:…… 倒不是他失信,而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家里流动的资金,刚刚被自家女儿几乎给兜了个底朝天。 口袋比脸还干净呢。 “咳——喝酒,喝酒,就我们这交情,谈钱多伤感情——” “对,对,谈钱伤感情——喝酒,喝酒——” 李世民也赶紧举起酒杯。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货,如果不是这两货言谈举止不俗,一举一动都透着发自骨子里的贵气,身上的配饰一看就价值不菲,王子安险些以为这是俩骗子。 “别价啊,你们俩做生意的给我讲谈钱伤感情……” 王子安忍不住长叹一声,从两人对面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 “这世道,谈感情多伤钱啊。你看,你们给我钱,我给你们雪橇,拿到朝廷那里转一圈,你们就名利双收,弄不好还能混个爵位,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买卖去啊,对不对……” 李世民:…… 程咬金被这小子给噎得恼羞成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瞪着两只牛眼,不忿地嘟囔道。 “小家子气,八百贯,区区八百贯也值得你当着面的要——” 说道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板着脸哼哼道。 “老夫二人是何等身份,怎么能随身带那么多钱,你当我们是跑腿的下人吗?” 王子安顿时乐了。 “行,行,行,你们是富甲一方的大富商,了不起行了吧。这样,回头你让你们家下人把钱送来——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店小本薄,概不赊欠。” 李世民和程咬金不屑地一昂头。 “区区小钱,我们二人还看不到眼里,回头就让人给你送来……” ps:上了个起点这边的分类封推,各位读者大大们,别忘了帮忙支持一下:)能不能在起点顺势走一波,就全拜托各位发财的小手指了。 第二十九章 我们两给你当靠山吧 王子安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怀疑。这两人的衣着气度,举止谈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富商嘛。 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我就喜欢和这样的土豪当朋友! 可惜前世人家都不鸟我…… 王子安越看两人,心中越是欢喜。 热情洋溢地劝着小酒,转眼半斤下去了,瞧着两个人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王子安才趁机举起酒杯,说道。 “一瞧两位就是做大生意的,我这里正好有一笔绝对赚钱的大生意,不知道你们感不感兴趣……” 一听这话,两个兜比脸还干净的老男人,顿时就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微倾,神情迫切地望着王子安。 “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对,说来听听——” 王子安用手指了指旁边正旺的炉子,得意地笑了笑。 “知道这玩意儿吗?石炭做的,无烟无毒,可烧锅做饭,可冬日取暖,如果担心一氧化碳中毒,还可以装上像那样的烟囱……” 王子安往旁边指了指,两个人这才意识到,窗子旁边那个圆滚滚的柱子,是用来排烟的…… 李世民闻言,顿时心中了然。 正想怎么跟着小子张口呢,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李世民夹起一筷子凉菜,老神在在往嘴里一放,不急不缓地咀嚼着。 “说吧,你有什么章程……” “我手中已经拿下了长安周边两个最好开采的地表矿,启动资金也已经到位,就是感觉你们跟我挺投缘的,想带你们一把……”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乜斜着眼睛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老程反应还不错,明显已经心动,不过这个老李是什么意思,这脸上不阴不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莫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刚想再解释几句呢。 就听老李轻轻地放下了酒杯,淡淡说道。 “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我手上有些股份,你们若是肯每个人出——两,三,不,四千贯!肯出四千贯的话,我就每人转让给你们一成的股份,保你们躺着赚……” 王子安刚想说两千,又马上改了口,两个走私关外的大土豪,八百贯都看不在眼中的神豪,不宰白不宰啊! “什么——四千贯,你怎么不去抢!” 程咬金一听,顿时就急眼了,别说四千贯,现在八百贯都有些费劲啊。 不是说他家里没有这么多钱,而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呢! 李世民也被这个数给呛了一口,弄得胸前湿了一片。 一成四千贯,十成就是四万贯啊。 这小子也真敢要。 同时,心中又隐隐有些庆幸,幸亏给了长乐三千贯啊,不然长乐那傻孩子还不得光跟着喝汤啊。 也不知道程老匹夫那闺女准备了多少钱。 想到这里,李世民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程咬金。但此时程咬金注意力全在王子安身上呢。 四千贯! 这真不是小数目,他老程真是拿不出来啊! “四千贯多了?多吗?亏你们还是跑关外的大富商,这点小钱都大惊小怪的——” 王子安鄙夷地瞥了他们俩一眼。 “再说,别侮辱我的智商,抢有我来钱快吗?” 李世民和程咬金闻言,不由哑然。 “行了,就给句痛快话,你们做还是不做,不做我就找其他人了。” 王子安无可无不可地扔了一句。 就是想找两个打杂的而已。 实在不行,雇几个老掌柜也一样。就凭自己的靠山,难不成还有谁敢出幺蛾子? “小王啊,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做生意是那么简单的吗?尤其是这种暴利的生意,若是没有个靠山,估摸着会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 程咬金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看,要不这样,我们俩呢,在这长安城里还算能说得上话,估摸着谁遇到了,都不敢不给几分面子。” 说着,他大模大样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我们俩呢,就给你做这个靠山,你呐,每个人给我们两成干股,保你这石炭生意做的无惊无险,顺风顺水——你看怎么样?” 李世民连连点头。 “对,对,对,别说这长安城,放眼整个大唐,谁敢不给我们两个一份薄面——” 若是能从这个小子手中多榨取点股份,也是好的啊。 “切——就你们俩?个子不大,口气不小!就你们这点关系,这点门路,能保住自己生意就不错,还保护我?你们当我傻啊!真要是有什么达官权贵,五姓七望什么的过来抢,你们敢拦?你们拦得住?” 王子安当场就呵呵了,两个富商而已,在自己面前充大半蒜。 靠山? 咱有! 公主参股,孔颖达参股,朝中不知名大员闺女参股! 背景深的一匹! 说出来能吓死你! 算了,给他们说这个,显得自己炫耀肤浅。 “靠山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放眼整个大唐,敢动小爷主意的人还没出生呢……” 王子安矜持地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差点哼起来。 李世民和程咬金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堂堂一皇帝,一国公,上杆子给人家当靠山,还遭人家嫌弃…… 这生意是必须做的! 主要是这小子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好东西呢,只要搭上这根线,以后有好处还能少了自己的? 不,我绝不是为了好处,而是为了考察考察这小子的品性才华! 望着云淡风轻模样的王子安,程咬金忽然灵光一闪。 “我说子安呢,这做生意渠道也很重要啊,我现在虽然暂时抽不出这么多钱来,但我有渠道啊,我提供商队和渠道行不行?以商队和渠道入股……” 见王子安眉头微皱,又赶紧补充。 “几百人的商队,得有七八家店铺,只算一成!不能再少了!”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渠道算你四千贯,给你一成。老程,合作愉快!” 王子安一脸热情给程咬金端起一杯酒,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还真行! 程咬金不由大喜,举起酒杯,得意地冲李世民晃了晃,一口倒进嘴里。 第三十章 不管了,朕要摊牌 受程咬金的启发,李世民也不由思路大开。 “渠道就不讲了,我讲资源,实不相瞒,我手中有矿,很多矿……” 大唐大部分的石炭矿产都在我手里! 李世民乐呵呵地往椅子背上一靠,端着小酒,眯着眼睛,乜斜着王子安和程咬金。 终于抄了这小子一回后路! 我有矿! 还怕你小子不上杆子的求我? 谁知他等了半天,没等到动静,回头一看,嘿,王子安和程咬金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喝得正欢,根本没搭理他! “喂——我说,我手上有矿!” 王子安:哦—— 程咬金:滋溜喝了一口。 “不是,你们这什么态度啊,是不是听不明白话啊,我的意思是说我想以矿入股!”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敲着桌子,提醒两人注意自己的话。 见两个人望了过来,这才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一声。 “这样吧,你那两个矿合进来,我们一起做,我呢——照顾照顾你,少占点,占七成,你们俩和其他人呢,就合起来占三成,保你们赚到盆满钵满……” 程咬金心里一合计,也不由意动,抬起头来望向王子安。陛下暗中收回石炭矿藏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李世民感觉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却见王子安根本就没搭理他们俩,在那里不紧不慢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小酒。 “嫌少啊,不是——年轻人啊,知足是福啊……” 李世民语重心长地劝道。 这个王子安,才华和能力是有,就是格局太小了,这点事都瞧不明白! “原来你也知道知足是福啊——” 王子安冷笑着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什么啊——” 李世民和程咬金齐齐问道。 “吃独食!” 王子安恨铁不成钢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亏你们还跑了大半辈子的生意,这点道理都不懂?” 李世民和程咬金顿时傻眼。 见他们俩这幅傻样,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生意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你们知道吧?就算是卖白菜价,也能赚出亿万家产!有两个矿就不错了,你还想都占?你想钱想疯了吧?” 王子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指头差点戳到他脑门子上。 “还知道抄我后路了,就你聪明?” “不是,你别生气,我不是要抄你后路,我这是……” 李世民不由有些尴尬,这个事自己做得确实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么重要的资源,自己能不先下手吗? “唉——看起来,你还是不明白啊。” 王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根本不是抄不抄我后路的问题,而是你有没有那么大胃口的问题。” 王子安站起身来,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说老李啊,别说是你区区一个有点皇家背景的富商,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独吞这份生意,不怕撑死啊?反正我不敢,你有本事你自己做去……” 李世民闻言,不由豁然一惊。 偷偷地抹了一把被王子安喷了一脸的口水,强笑道。 “开玩笑,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大魄力?就算有那魄力也没那么多钱啊,对不对——这样,我那就出钱!出——一万五千贯,占四成,怎么样?” 王子安跟看傻子一眼看着他。 “我说老李,你想屁吃呢。让你参加进来就不错了,竟然还想控股。一万贯,最多两股,爱要不要……” 王子安径直回自己座位上跟程咬金喝酒去了。 李世民顿时就委屈了。 “不是,凭什么他老程四千贯一成,到我这里就一万贯两成了?” “可以啊,那你也可以四千贯一成,但就一成。爱要不要,不要拉倒,别哔哔……” 李世民:…… 这可恶的样子,真想揍他一顿啊! “老李,真是好气魄!” 更加可恶的是,程咬金还笑眯眯地端起酒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老匹夫,回头再收拾他! 这口气,喝了好一会儿酒,李世民才给顺过来。 两成就两成! 跟这小子的才华比起来,一万贯不算啥。 再说,就算是单论生意,一万贯买下两成股也绝对大赚。 酒桌上的氛围,渐渐就又热烈起来。 眼看着喝得半酣了,王子安又开始了高谈阔论,李世民跟王子安碰了碰酒杯,这才借机问道。 “子安,你上次说朝廷这次若是出兵漠北会残胜,那你说到底出兵好,还是不出兵好?” 王子安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乜斜着朦胧的醉眼,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了管个屁用!这事你得问李二啊,问李二……” 李世民:…… “就说说,就说说,权当下酒解闷……” 这个小东西越来越放肆了! 真想摁住打烂他的屁股啊。 打不过—— 为了继续从王子安口里掏话,李世民只要打着哈哈,强笑着说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不出兵好!别管什么世道,打仗都没个好,你没听说过吗?那啥——对,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子安酒意上涌,强行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子上。 “这些狗皇帝们,一个个穷兵黩武,天天就知道打仗打仗,到最后苦的还不是咱这些老百姓……” 程咬金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混账小子,这是日常作死吗? 李世民听得目放奇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就是这个臭小子厌恶做官的真正原因吗? 李世民瞬间就感觉自己悟了。 “说得好!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趁着我们还在,给后世子孙打出一个太平盛世来——子安,你不如出山吧,出来帮……” 不管了,朕要摊牌! 一定要把这小子请回去! 李世民眼神热切地望着王子安,感觉一刻也不愿意再等待了。这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辅助我的开创大唐盛世太平的姜子牙啊!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打,打,打——就知道打,打仗,那是迫不得已最下乘的手段,区区突厥,挥手可灭,用得着打吗?” 第三十一章 不可思议 王子安恨其不争地戳着李世民的额头。 戳得李世民连连仰头,差点从凳子上栽过去。 好在王子安戳了两下就罢了手,他这才狼狈地坐直身子,呲着牙用手揉着额头。 这小子下手真黑,希望不要起包啊。 “再说,今年有什么好出兵的?就因为薛延陀前来求援?就因为漠北遭遇酷寒风雪?” 王子安酒意上涌,索性披散开发髻,端着酒杯,走到门口,遥望着又开始零星地飘散着雪花的天空。 “我让你用一条手臂一条大腿的代价,干掉老程,你干不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像李二和杜如晦那样的傻缺才会这么干……额——” 被凉风一吹,酒意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地。 什么薛延陀求援,什么杜如晦傻缺…… 李世民和程咬金刚想进一步问问,却见这厮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只能苦笑一声,上前搀扶着把他扶回床榻上前。 迷迷糊糊中,王子安感觉自己被两人架到了床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接着鼾声四起。 “醉成这个样子了,都能出口成章,这份诗才真可以说是旷古绝今了!” 望着醉得烂泥一般的王子安,李世民忍不住感叹地摇了摇头。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诗是好诗,飘然出尘,悠然有魏晋名士之风,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不是说这诗写得挺好的吗?” 程咬金有些不解地挠了挠脑袋,看着一脸惋惜神情的李世民。 “可惜飘然出尘——酒后吐真言,看起来,他打心眼里就不愿意出来做官啊,朕还想着,这几天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就跟他摊牌,请他出山助我,看起来……” 还得从长计议啊! 李世民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俯下身子,仔细地帮王子安掖好被角。眼看着睡得安稳了,李世民才直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 一抬头,发现程咬金这货还在旁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额头傻看呢。顿时心头火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脚子踹过去。 “你个老匹夫,还不滚去收拾桌子,难道让朕亲自收拾不成!” “说得就跟自己没干过一样。” 程咬金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去收拾了。 李世民望着酣睡的王子安,想起王子安说的话,目光不觉就有些深沉。 薛延陀会来求援? 走出王子安家大门,李世民望着已经渐渐变大的雪花,忽然来了一句。 “知节,钱的事——你可有什么办法?” 程咬金眯了眯眼,背着双手,脚步不停。 “你可知当年在瓦岗,遇到了一个人做不了的大买卖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李世民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大家一起办。做好了大碗喝酒,做不好,一起掉脑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世民无语望苍天。 这老匹夫,就是匪性难除! …… 第二日朝会。 “各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世民端坐在金銮宝殿,目光威严地扫视着满殿文武,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臣杜如晦,有本启奏。今日凌晨,有薛延陀部使者连夜入京,祈求面见陛下,说是有要事禀报——” “薛延陀真的有使者求见?!” 李世民身躯猛然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被问的有点懵,这军国大事,是自己可以开玩笑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李世民心中更是震动莫名。 那混小子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薛延陀真有使者求见! 那漠北遭遇酷寒?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气。 据密探回报,这王子安自端坐家中,从未出过长安半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真有鬼神莫测之能不成! “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此时,那薛延陀部使者正候在殿外,等待陛下召唤——” 杜如晦强压下心中疑惑,沉声回道。 “传薛延陀使者觐见——” 李世民当即回过神来,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望着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薛延陀使者,李世民抬了抬手,和声道。 “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免礼吧——” “多谢大唐皇帝陛下——” 薛延陀的使者闻言,先是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下臣薛延陀部使者,奉首领之命,前来觐见大唐天可汗。特进献骏马百匹,牛羊各百头,毛皮一千件——” 这就很舒服! 不是礼物多少的事! 李世民不自觉地就挺起了腰板,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此番前来,可是因为尔部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牛羊冻死无算?” “陛下怎么知道的?” 匈奴使者不由大吃一惊,瞠目结舌。想不到这消息已经传到了大唐皇帝的耳朵里! 见到匈奴使者的反应,朝中的大臣也不由瞪直了眼。 还真是! 自己这陛下,啥时候能掐会算了,这都知道! 瞧着满殿文武震惊莫名的神色,李世民就跟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似的,心里那叫个熨帖。 “可是那颉利可汗以邻为壑,转嫁危机,向你们大肆征敛,你们忍无可忍,欲与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一起奋起反抗?” 薛延陀使者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这,这,这也知道! 这件事情,在自己部落都是最高等的机密。除了部落首领,绝不可能有外人得知。 这大唐皇帝远隔万里,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莫非有神明相助? 想到这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以脸贴地。 “天可汗智慧如海,算无遗策,真神人也!天下事无可瞒过天可汗那洞察一切的眼睛——” 李世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故作矜持地扫视了一眼满殿的群臣。以前光被他们喷了,难得能收获这么多震惊钦佩的眼神。 “竟然是真的……” “真是不可思议……” “陛下手段越发神鬼莫测了……” …… 第三十二章 漠北急报 有些心怀小心思的,更是心中惴惴。至于心里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你前来,所求为何?” 李世民心情大好,连态度都温和了许多。 “我家大首领和诸部首领,恳请陛下主持正义,派出天兵,逐鹿漠北,共同讨伐颉利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果然是求援! 李世民淡定地点了点头。 “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去吧。” 等薛延陀使者退出大殿,李世民才扫视群臣,沉声问道。 “今薛延陀部前来求援,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微臣不知道陛下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但微臣以为,在没有核实消息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偏信薛延陀使者一家之言,以防有诈!” 杜如晦应声出班,沉声应道。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军国大事,定然不能轻率决定。 “陛下——臣敢问陛下,是如何知道这漠北之事的,莫非这薛延陀使者已经私下里联系了内卫?” 今天陛下表现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和薛延陀使者之间一唱一和,宛若唱双簧一般。 不会是为了出兵漠北,故意找的托吧? 这个大胆的念头,在魏征心里一起来,就再也摁不住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此事啊……” 李世民闻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程咬金,发现这厮眼观鼻,鼻观心,就跟没听到一样,顿时心中了然。 这老匹夫,怕是暂时不愿意暴露王子安之事。 那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轻咳一声,腰杆一挺,从龙椅上站起来,俯瞰着满殿的文武大臣。 “朕这是从物价上看出来的……” “物价?” 所有人,不由一头雾水,物价上能看出这么多事情来? “朕最近发现,自入冬以来,牛羊马匹价格上涨幅度异常,便知道漠北必然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酷寒,恐怕牛羊冻死无数。盐铁皮毛价格与去年同期相比,已经超出了两倍之多,便知漠北恐怕是要发生战乱。” 李世民声音不急不缓地在大殿上响起,满殿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陛下越发深不可测了! “不错,陛下最近确实问本官要了一份长安物价浮动情况的调查表……” 唐俭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大家看李世民那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陛下,漠北与长安远隔万里,据微臣所知,边关至今尚未传来相关消息,陛下又是如何知薛延陀等部欲叛变突厥,要与颉利开战的呢?” 侯君集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不由下意识地出班向李世民请教道。 大殿里其他大臣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拢过来,都想听听李世民怎么解释。 “问得好!” 李世民满意地扫了一眼侯君集,按照王子安那小子的话说,这个哏就捧的很舒服。 “朕观那颉利可汗,名为雄主,实不过一自私自利之小人耳。此等天灾之下,为了保全自己实力,我料定他必然会加大对薛延陀、回纥等附属部落的盘剥。” 说道这里,李世民顿了顿,这才徐徐说道。 “薛延陀等部,遭逢天灾,本就维持艰难,颉利此举定然让他们不堪重负,顾为求生存定然会铤而走险。但以他们实力,绝非颉利之对手,故而,朕断定,他们不日就会前来向我大唐求援……” “陛下英明,智慧如海,臣等拜服!” 连李靖、徐世绩和李孝恭等人武将都不由心悦诚服,陛下的智慧越发深不可测了! 以谋略智慧见长的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望着侃侃而谈,举重若轻的李世民,也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微知著,明见万里啊! “陛下圣明!但兹事体大,微臣以为,为稳妥起见,最好还是等漠北那边传来消息再作定夺为好……” 长孙无忌话音未落,就听大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 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 莫非突厥犯边? 大殿里的群臣顿时脸色肃然,纷纷回头望去,只有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算算日子,自己派出去查看边关情况的校尉也该到了。 不一会,一个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的校尉就带着一身寒气,站在了大殿上。 “报——陛下,果如陛下所料,漠北出现了百年不遇的大风雪,牛羊冻死无数,薛延陀、回纥等部不堪颉利所部的盘剥,蠢蠢欲动,已经有了叛乱的兆头。” 望着端坐在大殿宝座之上的皇帝,这位刚刚从边关赶回来的军中校尉,眼中露出一丝狂热。 自家陛下简直有鬼神莫测之能。 远隔万里,对漠北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如同亲眼目睹一般。 望着自家校尉,眼神中那疯狂膜拜的表情,李世民心中跟酷暑天喝了冷饮似的,舒坦之极,连声音都温和了许多。 “颉利可有动静?” “陛下神明,明见万里!果如陛下先前所料,颉利所部正在召集人马,向边境移动,似乎有大举用兵的迹象……” 又被那小子给料中了! 李世民强压住心中的震撼,微微颔首头。 “爱卿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校尉转身退出,大殿里已经哗然一片。 消息实在是太过惊人。 漠北遭遇雪灾,突厥附属薛延陀、回纥等部主动联络朝廷,图谋叛变,而颉利则整顿军备,欲对大唐用兵。 然而相比于这个消息,让大家更加震惊的是,自家陛下今天忽然展现出来的能力。 已经不能用先见之明来形容了,简直有如神助! 有人欣喜若狂,也有人心事重重。 作为李世民最倚重的班底之一,杜如晦强压着心中的震惊,当即站出身来,沉声建议。 “微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我们当立即调派大军,出兵突厥,与薛延陀诸部内外结合,给那颉利可汗迎头痛击!” “陛下,天赐不受,必遭其咎。微臣以为,当趁此良机,立即出兵,直捣漠北王庭,以雪当年渭水之耻!” 第三十三章 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 杜如晦话音刚落,李孝恭,李靖,侯君集等一干武将,也纷纷发声。 “臣附议……” “臣附议……” “臣请战……” …… 大殿之上,群情汹涌。 就连一向反对出兵的魏征都沉默了。 没办法,眼前这机会实在是太好了! 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对着一切,李世民恍若未闻,此时他脑中轰轰响着的,就只有王子安临醉倒之前的那句话。 “只有李二和杜如晦这种傻缺才会干……” 这王子安到底是何许人也! 精通墨家和农家之术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洞察入微,料敌机先,甚至连自己和杜如晦的反应都预测的一丝不差! 这种人,若不能收入囊中…… 他不由有些汗湿夹衣。 洞彻人心人性,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人争取过来。 “陛下——” “陛下……” …… “啊——” 见李世民久久不肯说话,大家不由连声呼唤。李世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望着满殿情绪激昂的文武大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王子安昨天晚上的话。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像李二和杜如晦那样的傻缺才会这么干……” “知道打,打仗,那是迫不得已最下乘的手段,区区突厥,挥手可灭,用得着打吗……” 用得着打吗? 用得着打吗? ……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响,让他顺势出兵漠北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又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莫非那小子真的有可以不用打仗,便可平定漠北的良策? 虽然心里下意识就否决了这种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这么去想。 “此事——容后再议吧……” “陛下,微臣认为兵贵神速,不宜拖延。等颉利打上门来,恐怕会错失先机,还请陛下,先调集人手,加强边关部署,早做准备,以备颉利可汗大军来犯!” 陛下怎么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 兵部尚书李靖闻言,不由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沉声进言。 李世民闻言,缓缓点头。 “李爱卿言之有理。传旨,命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绩,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厉兵秣马,密切侦查,严加防守,若是颉利果真来犯,不可令其大军越雷池半步!” 李世民说完,缓缓收回目光,声音听不出喜怒, “至于是否出兵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诸位爱卿回去之后,都先写个条陈上来,明日早朝,再作决议吧。”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程咬金。这老货今天一反常态,屁都没放一个,恐怕也是听信了王子安那混小子昨天的言语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望着眼观鼻,鼻观心,宛若老僧入定的程咬金,轻声开口。 “程爱卿,你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微臣认为,我们中原士兵,并不习惯漠北酷寒。尤其是今年,突厥牛羊都冻死那么多,更何况我们这些士兵?” 程咬金说着,回转身来,望着一力主战的李孝恭,李靖,侯君集这些军中主帅,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平时里光听这些家伙们指点江山,熏自己了,终于也轮到自己熏他们一次了! “天气如此恶劣,此时出兵,就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贸然出兵,微臣担心就算是能够取胜,恐怕也是残胜。” 程咬金说着,偷偷冲李世民眨了眨眼。李世民嘴角抽搐了一下,权当没看见。 李孝恭,李靖和侯君集等人,无一不是军中宿将,大唐最顶尖的军事家,此时听到程咬金的话,也不由眉头微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见李孝恭和李靖等人齐齐哑火,程咬金不由更加得意,腰杆都硬了几分。 “所以,微臣认为,此时出兵,恐怕未必就是上策。还是慎重考虑为好,最起码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说……” 回头去问问王小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咬金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先问问王小子的意见为好。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惊异的目光。 这好战的老匹夫,不仅没嚷嚷着要出兵,而且还劝人要慎重考虑,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程老匹夫吗? 真是奇哉怪也! 算你有默契! 没白跟着我在王子安那里喝酒! 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程爱卿也这么认为,那就先这么定了。诸位爱卿回去之后再好好想一想,明日早朝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记得那小子说突厥挥手可灭,今天先去听听他怎么说再做决定不晚! 李世民自己都没发现,一向果决的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遇到事情,就下意识地想去听听王子安的看法。 不过,那小子认钱不认人,去之前得先弄点钱啊。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站在百官前列的大舅哥,齐国公长孙无忌。 长孙家经营盐铁,富得流油,人尽皆知啊。 …… 散朝之后。 李世民站起身来,满脸微笑地冲长孙无忌招了招手。 “辅机兄,请留步……” 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他目光一瞥,就看到程咬金那老匹夫笑的跟只老狐狸似的,正招着手,快步朝秦琼和牛进达等人追了过去。 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扭头,装没看见,直接招呼长孙无忌离开了。 御书房。 李世民一脸亲切给长孙无忌亲手倒上一杯热茶。 “微臣多谢陛下——” “辅机兄,不用多礼。说过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叫我二郎……” 李世民亲切地拉住长孙无忌的手臂,把他让到一旁的坐榻上。 “你我兄弟多年,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好事……” “陛下请讲……” 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中精光一闪,旋即便消失不见,低垂下眼睑,不动声色。 “辅机兄是否还记得我昨天提到的石炭?” 李世民端起茶碗,轻轻地呷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问道。 第三十四章 第一马仔 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中精光一闪,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动容。 “陛下,莫非要把此事提上日程?” 自从陛下那天说过可以去除石炭中烟毒之后,许多人就已经把目光盯在了这上面。 长安城中暗流涌动,各大世家豪门已经暗中行动起来。朝廷不仅再难回收其他有石炭的土地,已经收回去的,也已经有人在活动,试图再收回去。 其他人那里他不清楚,但就这两天,去他门上拜访的人,陡然增多,明里暗里充满了暗示。希望他能在这件事上进言,允许民间经营。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都有些摸不准陛下的打算。 说允许民间私营吧,他又偷偷收拢了许多盛产石炭的土地。说不允许民间私营吧,他偏偏又提前放出了风声。 所以,包括他在内,许多人都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万万没有想到,陛下把他留下,竟然主动说起这个话题! “差不多吧……” 李世民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什么叫差不多吧啊! 这种事,提上日程就是提上日程,没提上日程就是没提上日程,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陛下把自己私留下来,说是好事,那莫非有让长孙家插手石炭生意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那长孙家无疑如虎添翼。 将继盐铁之后再添一大支柱,自己有生之年,就可以把长孙家发展成真正可以媲美五姓七望的世家豪门!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试探着开口问道。 “那,不知道陛下是打算专营还是……”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哥,眸子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辅机兄,此事你怎么看,对朝廷而言,是专营好还是私营好?” “微臣认为各有利弊……” 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见李世民微微颔首,并不表态,心中顿时有些摸不着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试探道。 “专营的话,虽然可以增加国库收入,但有与民争利之嫌,微臣担心会引人非议……” 长孙无忌这话也不是完全站在个人的角度,毕竟前面有先例,大唐的盐铁生意官府都没有专营,而是转交给了各大世家,其中长孙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这其实是朝廷与关中各大世家门阀和山东新贵的一种默契,利益均沾,共治天下。 李世民闻言,微微点头。 这件事,其实他也犹豫了好久。 虽然他已经令民部尚书唐俭偷偷的回收了许多盛产石炭的土地,但是依然有很多石炭的产地处于各大世家门阀手中。 如果他真要坚持朝廷专营,恐怕会引来各大世家的强烈反弹。如果直接放弃,他又有些心中不甘,毕竟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利益,让他都忍不住心动。 此时,见长孙无忌又是老调重弹,不由心中不喜,忍不住回了一句。 “朕即便是允许他们经营,他们没有处理石炭中毒烟的办法,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强迫朕不成?” “不敢!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但微臣以为,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种工艺,只要有人在做,恐怕就很难绝对保密……” 财帛动人心,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没人能也没人敢一个人把持着吃独食,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 长孙无忌低垂着眼睑,不动声色地点了一句。他相信,以当今陛下的智慧,肯定能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呵——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决定单刀直入。 “不知道辅机兄,对此事可有兴趣?” 长孙无忌心中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有些拿不准皇帝是真有意让长孙家参与进来,还是在试探自己。 这两年,自家妹子独宠后宫,自己也一路高升,如今自己封爵齐国公,执掌吏部,参与中枢,俨然陛下第一宠臣。 盐铁生意,也是如火如荼,日进斗金。 长孙家已经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的趋势了。 若是再加上这石炭生意,恐怕长孙家的声势会更胜往昔,坐实大唐第一宠臣的名头。 想到此处,他不由目光闪动。沉吟片刻,还是果断地站起身来,神色郑重地对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陛下,我们长孙家,既为朝臣,又为国戚。微臣更是凭借微末之功,窃据高位,执掌吏部。陛下对我们长孙一家的恩宠,早已经是天高地厚,遍观朝野,无人能出其右……”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抬起头来,望着李世民。 “微臣知道陛下厚爱臣,但所谓盛极必衰,天道之理。若是再蒙陛下恩泽,允许参与石炭经营,微臣担心长孙家族,日后恐怕会有不测之……” “哈哈哈——辅机兄,多虑了!” 听到这里,李世民哈哈大笑着走到长孙无忌的身前,一把扶起长孙无忌。拍着长孙无忌的肩膀,说道。 “你我兄弟多年,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居功至伟。更何况,你不仅是朕的肱骨之臣,更是朕皇后的亲兄弟,朕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能与朕同患难,朕便能与你共富贵!” 说着,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忌的手,坐回到坐榻上。 “虽然石炭到底如何经营,朕还没有想好。但近日朕欲与人合作成立一家石炭商行,也算是投石问路。” 说到这里,李世民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朕愿意以私人的身份,邀请你加入进来,你可有兴趣……” 李世民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就站起身来,对着李世民深深一礼。 “微臣多谢陛下提携,陛下隆恩,微臣无以为报,必肝脑涂地,竭尽忠诚!” 什么是第一马仔? 那就是别管你想不想干,只要领导想让你干,你都能干地欢天喜地! 自己的顾虑,不重要的! 既然陛下已经说得了这个份上,长孙家就算是捏着头皮也得顶上! ps:感谢起点书友发了疯的兔子5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平台和创世平台捉虫的朋友。 第三十五章 感觉有人在争宠 “你我兄弟多年,又是姻亲之家,说什么提携不提携的。有朕在,你无需顾虑,若是有意,朕可以做主,让你们家占一成的股份,你看如何?” 见长孙无忌,如此上道,李世民脸上顿时浮起亲切的笑容,起身扶起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如此多谢陛下!如此,臣愿意出一万,三万,不,五万贯,占一成股份!” 这里面潜藏着多大的利润,长孙无忌不用想都知道。 这个商行恐怕只是个试点,只要能参与进来,后面恐怕就少不了长孙家的份额。 更何况,这钱何止是份子钱,更是长孙家对陛下的承诺与忠心! 所以,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就下了决定,加大了筹码。 上道! 李世民的小心肝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早知道自家这个大舅子有钱,没想到如此有钱,出手就是五万贯,连怔都不带打的! 一想起自家过得那紧巴巴的日子,李世民内心仅存的那一点点内疚都没有了,一脸赞许地拍着长孙无忌的肩膀。 “辅机兄好魄力,不过,你定然不会后悔今日之决定!” 打发走了长孙无忌。 李世民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面沉似水,沉思良久,才起身回到御案前批复今天的各地送来的奏章。 虽然到现在,长孙无忌还没有给他汇报粮食募集的事情,但据百骑司回报,情况并不乐观。 如果粮草筹集不起来,别说出兵漠北,恐怕连赈灾的事情都要周转不开了。 “这场大雪……” 透过窗棂,看着又开始飘零起来的雪花,李世民忍不住走到门口,微微昂头,眯起双眼。 云幕低垂,沉沉如盖。 “突厥颉利,世家门阀,内忧外患呢……” 长孙无忌行动力很强,当天下午,五万贯钱就到位了。除了送来了一车车的铜钱,还送来了一车黄金。 这年月,虽然黄金还不充当货币,但也是一种价格极为昂贵的硬通货。朝廷或富贵人家,有不少人直接当做钱用的。 入袋为安。 李世民钱袋一鼓,底气顿时就足了。 看看奏章已经批复的差不多了,干脆拍拍屁股起身。 与其在这里气闷,不如去找王子安那小子聊聊,看看他哪里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李世民换上常服,挥手招来身边的老内侍,低声耳语了几声。 不一会,李君羡就和老內侍一人赶着一辆沉甸甸的马车,走了过来。挥手把老內侍撵下去,李世民一个箭步跳到马车上,晃动着马鞭,亲自押送着一车财货,吱呀吱呀地出了宫门。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连马车的轮子碾压在青石板上的咕噜声,听着都轻快了几分。 他自然不知道,自家大舅哥出了御书房,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一个弯,脚步轻快地去了后宫。 最近总是感觉有人和自己在争宠! 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得去找自家妹妹打听打听情况了。 …… 宿国公府。 程咬金眉开眼笑地送走了秦琼和牛进达等一众瓦岗山上的老兄弟。 一成股份,外加本来就计划白送他们的火锅秘方,换来了整整四千贯! 被自家闺女掏空的腰包,一下子就又鼓了起来。 超额完成目标,美滋滋! “还是我老程仗义啊,富贵不忘众兄弟……” 程咬金捋着大胡子,一脸唏嘘。 “不够话又说回来,这些老兄弟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淳朴啊,难得,真好!” 他这边正感叹呢,一回头,看到正指挥着侍卫,准备卸车的高福,正在旁边偷偷撇嘴呢。 没好气地一脚蹬了过去。 “你这老东西,皮痒了是不是——这么好的生意,我能拉你们一把,难道还不够意思!” “嘿——” 高福极其利索地往旁边一闪,冲着程咬金竖了个大拇指。 “老大,你是真够意思!” 这厮说着,挤眉弄眼地跑了。 惹得其他一些昔日山上的老人哈哈大笑,程咬金也不着恼,骂骂咧咧吩咐道。 “别卸光了,给老子留八百贯……” “留这么多钱干什么,老大,你莫不是要娶小妾?” 这些侍卫,一边保持着和程咬金的安全距离,一边作死调侃。 “娶个锤子!遇到个死不要脸的老骗子,被人坑了!” 程咬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今天坑了我的钱,明天得双倍的给老子还回来! 对了,自家老二也该娶个媳妇了,老李家的闺女一个个小模样倒是挺周正的。 算了,算了,就当是给儿子付的彩礼钱了。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程咬金也默契地没带人,自己赶着马车,吱呀吱呀地出了程府的后门。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距离程府不远的一处酒楼上,秦琼和牛进达等一干老兄弟,正趴在窗台上,神色悠闲地看着他。 “怎么样,我就说这老匹夫这几天不正常吧……” 牛进达把手上的蜜饯往嘴里一塞,一边拍着手上的渣滓,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对这老货实在太了解了。就凭他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写出这样的请柬?” 听到这里,大家又不由下意识地把目光集中到了手中的请柬上。字依然平平无奇,但上面的诗却新颖别致,极有情调。 请柬雅致素淡,透着一股墨香。 这请柬不像平时的请柬,内容简单直白,而是写了一行精致的小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虽然大家都是武将,但并不意味着大家都是文盲啊。就算是自己水平不高,不识得这诗精妙的,家里的夫人也多半知道。 “别说那石炭的事,但就今天那火锅,都不是这老货能琢磨出来的方子,还有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椅子,坐都不舍得让我们坐坐,你信他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反正今天他说的,我半个字都不信……” “看起来,老三应该是遇到高人了!” 秦叔宝捏着手中的请柬,望着程咬金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收到请柬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今天早朝,程咬金一反常态的表现,更是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等今天这场酒局结束,基本就实锤了。 老三背后有高人! 第三十六章 老程背后的高人 “快走,快走,再不走跟不上了……” 牛进达说着,抹了抹嘴角的碎末,甩手就要下楼去追。其余几人,也纷纷涌向门口。 谁知,这边身形刚动,就被秦叔宝给叫住了。 “且慢!” “二哥?” 一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神情疑惑地扭头看向秦琼。 “不能追。” 秦琼咳了几声,等缓过劲来,才捻着胡须给大家分析道。 “你们看这首诗句,温馨淡雅,而又飘逸出尘,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你们再看看这鸳鸯火锅,它一清一红,一辣一咸,君臣相佐,虽为美食,却暗含阴阳大道之理。你们再看这石炭,更是玄妙莫测,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清除石炭中的毒烟,为人所用。” 说着,秦琼扫视着这些昔日的老兄弟,沉稳地总结陈词。 “故而,我断定,老三遇到的这一位,定然是一位游戏人间大隐隐于市的道门绝世高人!” “二哥,不愧是我们的军师,智多星!” 一众人被秦琼给分析的两眼放光,越想越是有道理! 牛进达更是一拍大腿。 “我就说嘛,我早就觉得这事情不对劲!老三那种狗尿脾气,别看他嘻嘻哈哈的,整天装傻充愣,但这货心里傲气着呢。在座的,恐怕除了秦二哥,这老小子谁都不服气。你看他现在,为了替那位高人隐瞒,宁肯乔装打扮,扮作一车夫。能让老三这么做的,岂是一般人物?” 秦琼不由微笑颔首,表示赞同。 “进达此言不错,我估摸着,说不准对方是陆地神仙一般的老前辈!不然,老三不会这般做派。所以,老三不肯说实话,那不是不想说,十有八九是因为高人不让说啊。这样的高人不想被人打扰,我们如果不识趣的话……” “对,对,对,二哥说的都对,我们谁都不能跟过去,这是程老三的机缘,不能给啊坏了!” “对,不能坏了老三机缘,谁敢下去追,坏老三机缘,小心老子翻脸揍他……” …… “再说,老三若是得了机缘,会忘了我们大家?是这石炭的生意没有照顾到谁家,还是这火锅的秘方没有给谁家?所以,我们不仅自己不能去打扰,也不能让别人去打扰。” 听着秦叔宝的分析,大家不由纷纷点头。 “二哥所言极是,这种高人,我们不可冒犯!没有得到高人认可之前,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至于老三,既然高人不让他说,那我们还是不去揭穿为好——那,我们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嗯,权当是陪着老三玩一场吧……” 秦叔宝说到这里,环顾这些昔日的老兄弟,展颜一笑。 “就让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吧……” 牛进达等人闻言,首先一怔,接着就相互对视一眼,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戏谑欢快的空气。 看在这小子有了好门路,还能想着兄弟们的面上,饶他这一回! 不过今天那火锅,真是人间美味! 不说了,赶紧回家让老婆孩子都尝尝! …… 今天,王子安没敢出门。 因为他听煤球厂值班的老栓叔特意过来说,这两天,一直有一个身材高大魁伟,长相清奇的姑娘带着人,拿着绳子,在煤球厂附近转悠,还不断的找人打听他。 气势汹汹的,看上去,好像来者不善。 他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程府的这位千斤小姐,这是盯上自己了是吧? 真是岂有此理! 强扭的瓜不甜啊,是不是? 都赖程老匹夫! 一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拜老程那一屁股所赐,顿时心中恼火,没好气地抓起绣球,就想直接给扔出去。 但是手扬到一半,又悻悻地给收了回去。 这玩意儿可随便扔不得,若是被程府的那些人找到了,岂不是惹祸上门……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不行,下次等程老匹夫来了,无论如何得让他带回去。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又不敢出门的王子安,躺在床上,像一条无所事事的咸鱼,一会儿仰面朝天,瘫着四肢,把自己摆成一个木字,一会儿趴在被窝里,把自己摆成一个太字…… 无聊的头上都要生痱子了。 到最后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区区一个女人给吓住!” 他气势十足地走到院子里,隔着院墙喊来了隔壁的老木匠老洪头。 “老洪叔,您今天有空吗?帮我打点东西——” 怕是不可能怕的,但自己必须在家里给自己做点小玩意! 叮叮当,叮叮当,在王子安连比带画的指挥下,老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成功地做出了一个雪橇和一套滑雪的工具。 “子安,你的这个什么雪橇,真能在雪地里拉东西?还有这个什么滑雪板,能踏雪无痕?” 老洪叔有些怀疑地把雪橇翻过来,反复打量。 这话幸亏是王子安说的,要是换个人说,老洪叔能当场给他一巴掌。 踏雪无痕? 老头子我还能御剑飞行呢! “当然,不信把你家那两条狗牵过来,待会……算了,天太冷,我这两天不愿意出门!” 王子安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滑雪杖,一边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外。 他被程府那姑娘吓得快出心理阴影了,总是担心下一秒,那位身材魁伟的程府小姐就会带着人马破门而入…… 虽然老洪叔是第一次做滑雪板和滑雪杖,但手艺扎实,用料也实在,做工相当考究,看上去卖相挺不错。 等过段时间,风声松了,正好去滑雪。 要说起来,这大唐除了没有网络手机,让自己有些无聊之外,其他还真是挺不错的。 起码这生活节奏,就很惬意。 比如就像现在,自己就不用上班,可以在院子里鼓捣积雪。愣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自己的小院弄成了一个小型的滑雪场。自己撑着滑雪杖,踩着滑雪板,在小院里体验大唐版滑雪的快乐。 可惜院子太小,又没有坡度,完全找不到滑雪的快乐,到后来,积雪压的瓷实了,反而有点像滑冰…… 折腾了半晌,有些无趣地停下来。 把心一横,带起皮帽,穿上皮衣,夹着滑雪板和滑雪杖出了院门。 既然程家那“大”闺女在煤球厂那边守着,那老子就绕道去东山,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猪肉? ps:在各位读者大佬的支持下,这本书如今已经冲上了新书榜的第15名,对我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各位大佬的支持与厚爱!同时,这本书,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pk了,我预计每天三更保底,凌晨一章,下午五点一章,七点一章,如果成绩爆炸,推荐收藏比较理想,或者有大额打赏,我会加更感谢,希望各位大佬发威,助我一路过关斩将,顺利通关,让这本书走得更远。所以,下面划重点,要考:从明天凌晨开始,拜求各种支持! 第三十七章 背锅 玉树琼枝,积雪如瀑。 东山之景,美不胜收。 王子安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兴冲冲地绑了护腿,撑起滑雪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箭一般窜了出去。 真箭一般——一头扎到了雪窝里…… 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忘了自己也是有超能力的人了,双臂已经有了千斤之力,用力有些猛。 挣扎了半天才从雪窝里爬出来。 再接再厉,吸取教训的王子安很快就掌握住了发力窍门。在双臂巨力的加持下,整个人宛若穿梭山林间的飞鸟,滑的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飞,我飞,我飞! 纵横山林间,快乐无极限! 要的就是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爽! …… 东山脚下。 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二人,正拍着胸脯,对着秦怀玉,李思文,房遗爱和魏叔玉等人保证。 “此事千真万确,我程处默用自己的信誉保证,我亲眼所见,这里绝对有一头野猪——” “不错,不错,我看着起码得有三四百斤……如不是那天我没带家伙,都轮不到你们……” 程处亮拄着着手中的长枪,跃跃欲试。 “程处亮,一天不吹牛你就会死是吧?就凭你,真要是遇到一只三四百斤的野猪,今天跟我们哥几个说话的,怕不是一堆猪粪吧?” 秦怀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程处亮的牛皮。 大家顿时一阵笑骂。 “不是跟大家说笑,这附近真的有一头野猪。这两天我们不是在找那个抢了绣球跑路的混账东西吗?没想到那个混账东西没找到,反倒是正好遇到了那个大家伙下山捣乱,一连祸害了好几家农户的,你们说这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这也就是我那天的家伙不顺手……” 程处亮绘声绘色,给大家比划着野猪的大小。 “对了,那个抢了绣球跑路的混账玩意儿找到了吗?敢放颖儿姐鸽子,让我逮住看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身材高大魁梧的李思文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揍他丫的……” 李思文一句话,顿时引起大家的共鸣! 颖儿妹妹那么天仙化人般的存在,竟然敢有人嫌弃! …… 正说话间,正四下观望的魏叔玉忽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大家顿时不再做声,都握着手中的武器,一脸警惕的四下观望。 “前面有动静——” “我也看到了,有一道黑影,速度好快,一闪就没了……” 房遗爱也压低嗓门轻声说道。 “大家散开队形,注意配合!” 程处默低声吩咐了一句,大家顿时猫着腰,四下散开。依靠着树木的掩映,偷偷向前抹去。 “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房遗爱指着前面的一处陡峭的山坡,言辞凿凿。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汗毛刷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那片雪地,别说野猪的痕迹,就算个兔子的脚印都没有! “那野猪莫非会飞?” 房遗爱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 “飞,飞你个头啊,看不清楚就别瞎……” 秦怀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不带这厮,竟然给吓得出现了幻觉! 谁知道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就楞在那里了,因为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他似乎也看到了一道黑影,从树木掩映间,一闪而过。 果然有东西! 还真会飞! 秦怀玉蹭地一声就抽出了背上的青铜宝锏,闪身欺上。 大家一看秦怀玉的动作,顿时回过神来,纷纷端起自己的武器。 说笑归说笑,大家都清楚一只三四百斤野猪的威力,这玩意儿皮坚肉厚,性情暴戾,发起疯来,比猛虎都难对付。 …… 王子安已经渐入佳境,双臂的千斤之力,让他的滑雪体验前所未有的舒爽。 轻轻一撑,便能跃出数米,宛如御风飞翔一般。 嘭! 身形砸在一个凸起的小山包上,滑雪杖轻轻一点,便就势飞了出去,曼妙流畅的让人窒息。 天寒地冻,刚在山下美餐了一顿的野猪,正眯着小眼,美滋滋地窝在自己的小窝里睡觉。 忽然就听嘭的一声,头顶猛地一颤,窸窸窣窣地积雪掉了一身。 美梦被吵醒。 这忽如起来的打扰,让它极为恼火,哼哼唧唧地从洞穴里爬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群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就是眼前这些弱小的家伙,打扰了自己的休息! 野猪顿时就怒了,低吼一声,挺着两只獠牙就冲了过去。 “野猪!” 程处亮和秦怀玉等人不由一阵惊呼。 去他的三四百斤吧,瞧着这体格,最起码得五六百斤! 这厮膘肥体壮,奔跑起来,带得地面积雪飞溅,气势惊人。 “嗖——” 魏叔玉手指一松,手中长箭率先飞射。 铛—— 如中甲胄! 箭头射在野猪背上,只是勉强插破了一点皮肉,歪了一歪,就掉了下去了。 这头野猪,常年在泥坑砂石中打滚,一身外壳早已经坚硬的如同盔甲。 所有人不由目光一缩,下意识地往两边闪开。 这体格冲起来,没人敢当其锋,也没人敢傻乎乎地冲上去近身肉搏。 程处亮手中的武器最长,是一杆长枪,顺势对着野猪的脖子通了过去。 但是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大家伙能跑这么快,脖子没捅到,直接捅到了肩胛骨的上面。 野猪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猛地往前一窜,直接把程处亮带了一个跟头。 吓得他赶紧松开了双手。 武器碰到一旁的树干上,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野猪大概是在山上骄横惯了,受了伤之后,直接激发了凶性,竟然不肯逃跑,而是调转身形,又嗷嗷叫地对着程处默和秦怀玉几个人冲了过来。 刚才还叫嚣着,要单挑野猪的家伙们,顿时纷纷走避,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山坳之中,遍布积雪。 正躲避野猪野蛮冲撞的程处默,忽然间脚下一空,顿时失去平衡,身不由己地往一旁倒去。 “处默——” 千钧一发,望着轰隆隆冲向程处默的野猪,所有人不由目眦尽裂。 程处默也不由亡魂大冒。 暗道,完了,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头野猪手里! …… ps:pk第一天,凌晨第一更,求支持!各位大佬拉我一把,拜谢! 感谢起点书友见坑直着走100起点币打赏支持,感谢创世书友周老鬼(1)100书币打赏支持!感谢书友天心恋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三十八章 高人风范 此时,王子安已经玩出了经验。 已经能够靠着自己强大的臂力,如飞燕一般,在起起伏伏的山丘和低坡上飞跃漂移。 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不亦乐乎! 他记得很清楚,前面就是一个低矮的山丘,山丘下面是一段相对平缓的山坡。从前面这个小山丘垫一下脚,就可以再次享受一次冲浪般的滑雪体验。 就是此刻! 他忍不住长啸一声,双臂一点,整个人带着滑板,顺势飞跃,在前面的小山丘上精准地一点,再次飞跃而起。 整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可惜,没有观众,尤其是没有美女的惊呼,有点美中不足啊。 他心中不无遗憾地想着。 就在此时,他的耳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就看到了一群“花容失色”的汉子,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越过眼前低矮的灌木,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境况。 猛然闯入眼帘的,是一只獠牙狰狞,满身是血,轰隆隆冲撞而来的庞大野猪! 野猪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大,似乎好像——不用像了,根本就是! 那头凶悍的野猪正冲着自己预定的落脚点疾冲而来。 王子安不由亡魂大冒。 王子安紧张地眼睛一闭,然而双臂却犹如神助,抡起手中的滑雪杖,间不容发地齐齐点出,精准无比地点到野猪精光闪烁的双眼上。 “嗷——” 野猪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调头就跑,王子安也顺势落到了地上。 惊魂未定,两腿发软。 幸亏手中的滑雪杖,也幸亏脚下有滑雪板,他根本蹲不下,不然他能直接一屁股蹲地上。 秦怀玉和房遗爱等人此时,正站在王子安身后,程处默更是倒在王子安身后不远。完全看不到王子安脸上惊恐的表情,和吓得闭眼的狼狈。 只看到一个身穿皮衣,头戴皮帽,踩着一对斜长“木屐”的大侠从天而降,“从容不迫”地点瞎了野猪的双眼,拯救出了险些被野猪撞伤的程处默。 此时,这位从天而降的高人,手拄双杖,被对着他们,傲然而立,身形不动如山,只留给他们一个高大的背影,屹立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太帅了! “多谢高人救命之恩!” “多谢高人——” “多谢,多谢——” …… 惊魂未定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冲着王子安诚恳地躬身施礼。尤其是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二人,直接就跪地上了。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若不是这位高人适时出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此时,王子安还没有回过神来,小心肝砰砰直跳,两条腿一软酸软中。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那么大的一个家伙,若是撞到自己身上,怕不是得立马再穿越回去…… 这群坑货! 差点害死自己! 此时此刻,他真想转过头去,抡起滑雪杖,一人给他们一滑雪杖! 奈何双腿他不给力啊。 见前面的高人,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中的木杖,头都没回,一群人不由更加敬畏了。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 若是能得这位高人垂青,指点个一两招,那自己还不得上天啊。 这群平日里七个不服八个不顺的家伙,此时一个个乖巧的像温顺的小兔子。恭恭敬敬地垂着手,等着这位前辈高人的垂训。 等了半天,没出声。 几个人这才偷偷的对视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程处默的身上。高人刚刚救下程处默,由他上前说话最为妥当。 程处默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前辈,多谢前——” 他的目光偷偷往王子安脸上一瞄,那个“辈”字就再也喊不出口了。 眼前的这位高人,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妥妥的一奶油小生! 刚刚缓过神来的王子安,刚刚拎起滑雪杖,想要兴师问罪,就看到了凑到眼前的程处默。 横眉竖目,一脸横肉,手中还拎着一把腰刀。再环顾身后,其他几人,也是拎刀带箭的壮小伙。 打不过,那没事了! “几位,真是好雅兴……” 王子安强笑几声,转身就走。 这天寒地冻,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些家伙一个个拎刀带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少沾惹为妙啊。 “前——咳,大哥请留步!” 一看到手的高人要跑,程处默顾不得失礼,赶紧抢上前,一伸胳膊就给拦住了。 手中倒提着的腰刀,明晃晃,映着积雪,隔着一米多远,王子安都能感到上面的寒光。 “多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请给小弟一个报答的机会!” “对,对,对,多谢大哥相助!我等欲在天香楼设宴,宴请这位大哥,还请个赏脸……” 几个人七手八脚就把王子安给拦住了。 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高人,岂能失之交臂? 原来是赴宴呐,王子安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没敢乱动。 但赴宴是不可能赴宴的,别说天香楼,就是皇宫都不去。 跟自己的手艺一比,大唐那大厨能叫大厨吗? 顶多算伙夫! 再说,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沾惹为妙。 “各位客气了,适逢其会,举手之劳罢了……” 王子安果断地摇了摇头,撑起滑雪杖,作势要走。 谁知道大腿直接就被程处默扑上来给抱住了。 “大哥,救命之恩,岂能不报,请给个机会!” “大哥,给个机会吧……” …… 王子安不由一阵头大,自己今天遇到的这算是一群什么人呢。 狗屁膏药精吧这是! 怎么摆脱这些狗皮膏药? 他念头转动间,目光往地上一扫,顿时有了主意。 此时,雪白凌乱的地面上,血迹斑斑,宛若一大片朱砂渲染的梅花。 野猪! 而且是已经被自己戳瞎了双眼的野猪! 他不由喉头动了动。 前世这玩意儿是保护动物,自己是一回也没吃过啊。 而且,自从穿越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猪肉了。 大唐的家猪肉膻味很重,即便是用大料处理了,也难以掩盖那种子味道,让吃惯后世猪肉的他难以下口。 如今就有一头肥硕的野猪,摆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还有一群带着武器的公子哥苦着闹着的让自己给个报答的机会,那要不就成全他们? 他们应该能打过一头瞎了双眼的野猪吧? 不容错过啊。 他望了一眼拎着刀剑的几位公子哥,又扒拉了一下还在抱着自己大腿的家伙。 “如果你们非要报答不可,那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们去把那头野猪帮我拿下吧,我就想吃个东坡肘子啊……” 自从有了厨神的超能力,他早就对这一道名菜垂涎欲滴了,可惜大唐没有合用的猪肉。 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第三十九章 不用装了,您就是高手 程处默和秦怀玉魏叔玉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到最后,程处默猛地一拍大腿。 “走!那头野猪已经被我们大哥重创,瞎了双眼,我们难不成还对付不了!” 在高人面前可不能丢了颜面! 几个人说干就干,拎着刀剑,顺着地上的血迹就冲了过去。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大哥? 王子安心中吐槽,但犹豫了一下,还撑着滑雪杖,在地上轻点,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秦怀玉和程处默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子安滑雪,目光之中满是震撼。 踏雪无痕! 果然是高人! 几个人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今天无论如何得好好在高人面前表现一番,万一被高人看中了呢! 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五百多米外的一处山洞前。 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雪地上趴着一头黑漆漆的庞然大物。 隔着几十步远,魏叔玉试探着射了一箭,毫无反应。 又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又射了一箭。 看着插在野猪屁股上的箭支,和野猪一动不动的身影,几个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大着胆子上去,这才发现,野猪的整眼睛部分,已经被捣得稀烂。 刚才那位不知名高人的一击,不仅击瞎了野猪,还顺带在野猪的脸上捣出了两个血洞,隐隐的可以看到白色的脑浆。 望着野猪头上那两个可怕的伤口,程处默几个人不由相顾失色。 这是何等的力道! 这是何等的控制能力! 我们这是遇到了绝世高手! 几个人回过头来,呼啦一下子就跪下了。 “求大哥收我们为徒吧!” 王子安顿时就懵了,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我说各位,我不会什么功夫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我们傻是吧? 不会功夫能从天而降,一杖击毙这么大一头野猪? “没误会!大哥,您不用装了,您就是高手!请收我们为徒吧!” 王子安:…… 我说,我都不知道这头野猪它怎么死的,你们信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云淡风轻。 他担心对方发现自己是菜鸟后,恼羞成怒…… 不过,要是自己真是绝顶高手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前一亮,看着这群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已经好久没刷到新技能了,此处冰天雪地,人迹罕至,还有这么一群热忱的年轻人,也许可以做个新尝试。 想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想象着电影电视中绝世高人的风范,拄着滑雪杖,举首望天,神态安详,目光悠然深远。 “所谓法不轻传,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拜我为师,学习武艺的话,必须拿出你们的诚意……” “师傅,我们有诚意,很有诚意,您老人家想要什么,只管开口!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只要您一句话!” 有门啊! 程处默和程处亮等人闻言大喜过望,一个个小胸脯拍的震天响,就差在脸上刻上“快来宰我呀,快来宰我呀”的字样了。 只要高人肯收徒,一切好商量! 王子安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很想顺势应承下来,但目光在他们几个手上的武器上转了一圈,便果断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弄不到金刚钻,坚决不能揽这瓷器活! 小命要紧。 “想要拜我为师的话,你们附耳过来……” 王子安看看四下,山林冷寂,满山积雪,荒僻无人,内心的羞耻感顿时降低了许多。 秦怀玉和程处默几个人,赶紧一脸虔诚地围拢过来。 几个人听着王子安的要求,一个个目瞪狗呆。 “师,师傅,您——您这不是开玩笑吧……” 王子安强忍住内心的羞耻感,扬起下巴,冷哼一声。程处默和秦怀玉等人顿时就缩回了脖子。 几个长安城出名的纨绔恶少,相互对视一眼,果断地下定了决心。 看起来,果然是高人! 评书里都说了,高人都有怪癖。 当年张良得兵书的时候,黄石老人就曾故意把鞋子扔到桥下面去,让张良去捡。看起来,我们这位师傅也是有这种嗜好的高人! 不一会,东山就出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前面六个彪形大汉,用架子抬着一头肥硕的野猪,一边走,还一边喊着让人捂脸的口号。 左边喊一句: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右边喊一句:师傅武功绝顶,秒杀吕布,力压项羽,脚踢李存孝…… …… 王子安使劲往下拉了拉自己的皮帽,板着脸,两眼望天,抱紧怀里的滑雪板和滑雪杖,假装不认识自己! 为了蹭个技能,也算是拼了。 程处默等人也是两眼望天,生无可恋,这口号羞耻的让人想满地打滚。 今天这事,要是传长孙冲和尉迟宝林他们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被笑成什么样子。 但——一切为了拜师! 开始大家还喊得有些扭扭捏捏,喊到后来,羞耻心就彻底没了…… 反正这里没人! 几个大老爷们,一边走,一边喊着让人羞耻的口号。 然而,一直到走出东山,王子安也没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 刷技能失败! 王子安不由心中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莫非只能在老李和老程身上蹭? 可惜现在和老李老程两人太熟了,自己拉不下脸来,不然让老李和老程也来上这么一套,说不准能再刷几个技能…… 见王子安叹气,秦怀玉和程处默等人,小心肝顿时就是一跳。 不满意? “师傅?” 几个人试探着喊了一句。 王子安神色冷峻地摇了摇头。 “诚意!诚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年轻人,你们的诚意不够啊——” 王子安痛心疾首,用手指点着眼前的几个人。 “你们几个,刚才一个个生无可恋的鬼样子,做给谁看呢?喊这个很丢人吗?” 真的很丢人。 几个人心中默默吐槽,不敢反驳。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把心一横,直接提高了嗓门。 “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师傅功法通玄,旷古绝今!” “师傅神威无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 ps:第三更到!感谢书友耶和华的猫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四十章 人设崩塌 程处默几个人猛然提高的嗓门,让王子安都吓了一跳。 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随他们折腾吧。反正刷出技能来之前,无论他们喊多卖力,都不可能诚心的。 关键是,诚不诚心,我说了也不算呢。 …… 东山脚下。 程颖儿和李丽质披着斗篷,骑着枣红马,带着几名随行的护卫,并肩而行,宛若一对画中仙子。 “我常听人说,此处荒僻穷苦,是长安附件最为穷困的地方之一,还以为是真的,这一来才知道,有点言过其实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欣长白嫩的小手,脆生生地说道,一双眸子顾盼生辉。 “没有言过其实,这里半年前还不是这个样子……” 程颖儿环目回顾着四周,眼神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改变的吗?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小书生,嬉皮笑脸的可恶嘴脸,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半年前是什么样子?” 闻言,长乐公主有些好奇地扭过头来问道。 “像传说的那样,这里是长安附件最为贫苦的地区之一,很多人吃不饱饭,甚至一家子只有一套衣服,谁出门谁穿,每逢这个季节,都是他们最难捱的时候……” 望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街道,看着偶尔从街边院子里跑过的孩子,程颖儿目光闪动。 “前两天,英姐说这里百姓过的很好,今年不用再赈济了,我还以为她是为了逗我开心,没想到……” 程颖儿望着远处村庄中偶尔经过的村民,语气有些复杂。 “没有想到,这里的变化比英姐口中说的,更胜三分。” “半年的变化就这么大,莫不是他们挖到了什么宝贝?” 长乐公主不由好奇心大起,索性拉住马缰。这种故事,实在是太传奇了。 “因为这里半年前来了一个人……” 说着,程颖儿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了远处的煤球厂。 “谁?这么厉害!” 李丽质有些兴奋地问道。 “快说,快说,我要去推荐给父皇,让父皇好好的封赏他!” 若是自己也能帮父皇发现一个人才,父皇必然会十分开心! 李丽质说完,十分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 “那个人——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 李丽质那双好看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脑袋瓜子里瞬间闪过许多青年才俊。 “王子安……” 程颖儿似乎不愿意多提这个名字,说完,两条大长腿轻轻一夹马背,身形猛然往前行去。 “王子安?” 李丽质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间想了起来,赶紧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颖儿姐姐,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书生?” 哼,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 程颖儿一听到别人说王子安长得很好看,心中就莫名的有些生气。 “哎呀,那个小书生还这么厉害的吗?” 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家闺蜜情绪变化的李丽质,叽叽喳喳地追了上去。 “这些人现在之所以能过上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他在这里弄了煤球厂。这一片村子,都是靠着这个厂子过日子……” 程颖儿语气有些复杂。 自己年年来这里赈济,竟然不如那个人开的一个煤球厂。 “程小姐——” “程小姐——” …… 程颖儿和李丽质这群人,动静不小,很快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已经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领头的正是程家那位好心的大小姐,纷纷走出门来,给程颖儿施礼问好。 这里的人,多少都受过程颖儿的恩惠,故而程颖儿在这一片声望很高。 程颖儿微微颔首示意,脚下却不由悄悄催动了马匹。 好不容易走出村子。 程颖儿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老百姓们都太热情了,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前面就是东山,穿过这道山梁,前面就是黄土崖了……” 程颖儿勒住缰绳,回头对身边的李丽质说道。 “想不到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就是太过荒凉了点——” 李丽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虽然她长居长安,但却很少自己出来,更难得见到这种荒山雪景,感觉格外的新鲜。 “这里土地贫瘠,不能耕种,平日里就很少人来,更何况大雪封锁,更难见……” 话未说完,她便不由诧异地停了下来,目光疑惑地望向前面山坳的拐角。 “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师傅功法通玄,旷古绝今——” “师傅神威无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 隐隐的呼喝声传来,依稀可闻。 冰天雪地,这里有人就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喊着这么让人羞耻的口号。 “我们这是遇上唱戏的了?这台词也是实在,实在是……” 已经听到呼喝声的李丽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卫,也不由一个个面色古怪,嬉笑出声。 程颖儿开始也是忍俊不禁,但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便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有两道声音,似乎特别的耳熟,那粗犷的大嗓门就像…… 她正不敢置信呢,就看到前面山坳的拐角出,走出来几道熟悉的身影。 程处默,程处亮,秦怀玉,李思文,魏叔玉,房遗爱。 尤其是自家两个哥哥,一马当先地抬着一头硕大的野猪,气势恢宏地高举着手臂,呼着那些让人听着就脸红的口号。 “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 一句口号还没喊完,所有人就像忽然间被按下了休止符,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么荒凉破败的地方还能遇到活人,更没有想到,遇到的还是熟人,一堆熟人。尤其是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人,看着自家妹妹脸上诧异的目光,简直怀疑人生。 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家都知根知底,尤其是这几个壮小伙,谁敢说自己内心对眼前的这两位美女一点想法也没有? 如今完了,人设崩塌! 没脸见人(妹)了! 几个人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打滚。 ps:感谢书友九英100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星空灵再次的打赏支持!pk第二天,继续求推荐票!话不多说,上酸——咳,上更新! 上架感言 今天上午,接到责编的通知,周五中午十二点之后上架,要我写个上架感言。 我问几个要好的作者朋友,我说我该写点啥。 他们开玩笑说,卖惨吧,反正我们这么惨。 天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熬夜码字不说,还得顶着被老婆踢下床的危险。老婆威胁我说,再敢熬夜码字,你抱着电脑去睡吧! 我当时就呵呵了,我像是那种屈服于女色的人吗? 我爱码字,码字使我快乐。 于是,开书两个月,我睡了两个月的书房,腰都养得直了。 辛苦没有白费,我的努力得到了读者朋友们的认可,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每张推荐票,每一次评论和打赏,都让我充满了码字的激情。于是,这本书,一直走到今天,取得了我前所未有的成绩,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感恩,感谢,是你们给了这本书真正的灵魂,也是你们让这本书有了走出更远的可能。 所以,我不卖惨,我是来感谢的。 感谢一直给我鼓励的作家好友尽焚一直以来的鼓励和剧情的切磋,感谢责编留言给与的大力支持和写作指导,感谢群里的兄弟姐们分享的经验和教训。 当然,更要感谢你们,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才是我继续码字的动力源泉。 你们看,我真不卖惨。 只是,我家小强,它死的好惨啊—— :)))) 最后,求大家有余力的赏个全订,要离开的朋友,也想请您赏个首订,也就是几分钱的事,对你来讲,不值一提,对作者来讲弥足珍贵。老读者都知道,新书第一天上架的成绩,对作者的重要性,尤其是高订,那真是一条残酷的生死线啊。 拜托! 求继续支持,我会尽全力码字。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中午十二点会有四更,最理想的状态是五更,下午和晚上我会根据情况加更,你们的订阅越高,我的更新越多。就这样,我滚去码字,求支持,求订阅! 第四十一章 公主,你浮浅了 王子安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人啊,而且还是熟人,自己预定的大靠山啊…… 他赶紧往几个人身后缩了缩,然后趁机把帽子再使劲往下拉了拉,险些把眼睛都给盖住,犹自感觉有些不保险,又把手中的滑雪板和滑雪杖故意往上举了举,挡住了自己的半拉脸。 看不到,看不到。 他心里默默期待,第一次产生了在美女面前只想当个小透明的念头。 “嘻嘻,你们几个这是在拜山神吗?抬着这么大一头猪,还喊着这么好玩的口号,真是太好玩了你们,再接着喊啊……” 李丽质从马背上跳下来,笑嘻嘻地凑过去。 求求你,别说了! 几个大男人,羞愤欲死。 “我们,我们——我们拜了一位老师……” 年龄最长的魏叔玉,涨红着脸,憋出来一句。 噗嗤—— 李丽质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又赶紧给憋了回去。 咱是公主,得矜持。 “哦——你们的老师呢?” 李丽质好奇地眨巴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 王子安不由捂脸,想原地消失。 不要,不要,不要啊。 然而,大家还是齐刷刷地让出了身形,露出了躲躲闪闪的王子安。 坑啊! 他拼命地往下拉帽子,只能希望这位疑似公主的美女看不出自己了。 “咦——我记得你,你是王子安!” 王子安:…… 我这可恶的魅力! 为何总是让妹子一见难忘! “咳咳,长孙姑娘别来无恙……” 王子安把心一横,放下手中的滑雪板,撩了一下鬓角散乱的发丝,露出帅气温和的笑容。 只希望,姑娘你能沉迷于我的绝世美颜?而不是关注我那让人羞耻的口号啊! 长孙姑娘? 程处默和秦怀玉等人,看看自家师傅?再看看与自家师傅相谈甚欢的长乐公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师傅?你让他们几个再继续喊啊——” 说着李丽质还捏起小拳头,像模像样地举起了手臂。 “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王子安和程处默等人:…… 几个人哪里还敢多留?顾不得李丽质的连声挽留,抬着野猪落荒而逃。 尤其是王子安?连跟旁边的程颖儿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太尴尬了。 一行人?都跑出老远了,还能听到身后,银铃般的笑声。 完了?几个人认命地垂下头。 这一下?在美女(妹妹)眼中的形象算是彻底完蛋了。 …… “想不到处默哥哥他们竟然这么好玩——” 说着?她意犹未尽地举起小拳头?学着程处默等人的样子,振臂高呼。 “师傅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程颖儿:…… 这里面?两个亲哥哥?一个抢了自己绣球的男人。 她都想捂脸! 程颖儿故作淡然地摇晃着手中的马鞭?轻蹙着额头。。 “殿下?你不感觉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啊,他们为什么要喊这么好玩的口号?还喊的那么,那么——噗——那么严肃正经……” 李丽质一想起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满脸正经地喊着那么好玩的口号?就忍不住想笑。 公主殿下,您关注的点有点偏…… 程颖儿有些无语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提示道。 “我是说,就我哥和怀玉思文他们,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不肯服人的性格?竟然肯心甘情愿地拜一个人为师,还喊那么——那样的口号……” 一想到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口号,程颖儿都有些说不出口。 “是哦,是很奇怪哦——莫非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王子安对他们施了什么妖法?” 李丽质顿时脑洞大开。 公主殿下,您传奇看多了…… 还有,王子安就王子安,什么叫长得挺好看的王子安! 程颖儿差点黑脸。 “能让这么一群人这么听话,这个王子安恐怕不简单!” 程颖儿下意识地往向王子安等人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 “不简单好啊,我正好可以推荐给父皇。” 李丽质掰着手指,一脸兴奋地数着。 “你看,他懂得处理石炭中的毒烟,愿意带着我们赚钱,能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能让处默哥哥他们听话——对了,长得还很好看!” 程颖儿:…… 公主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 “算了,回家!” 程颖儿一甩马鞭,直接调头。 “哎哎哎——颖儿姐姐,怎么回去了,你不是说要去黄土崖去看看的吗……” 程颖儿默默催了催坐下的枣红马。 …… “师傅,我们还喊吗?” 望了望已经近在咫尺的村庄,程处默偷偷看了看王子安的脸色,硬着头皮请示。 “咳,算了——” 我还要脸!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云淡风轻。 一听王子安说算了,几个人才偷偷松了一口气。要是王子安坚持要他们喊,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持下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头野猪抬到了王子安的小院,然后乖乖站成一排,等着王子安的垂训。 “趁着热乎,你们几个把这头猪给分了吧,给我留两条后腿就好……” “好嘞,师傅,您就瞧好吧——” 程处默十分有眼色地给王子安搬了条凳子放在亭子里,立马转身吆五喝六地指挥起来。 “舔狗!” 李思文和秦怀玉凑过来,在他耳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抢到厨房,给王子安提来了热水,殷勤地给王子安添上。 “师傅,请喝茶……” 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啊,还都挺有眼力劲儿。 可惜,还不能让你有诚意,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说吧,你们都叫什么,怎么大雪天的跑东山去惹野猪玩,幸亏遇到了我,不然多危险啊——” 差点害死老子! 王子安一想起当时惊险的情形,小心肝就忍不住狂跳。 “回师傅,我叫秦怀玉。” “回师傅,我叫李思文。” 两个人垂手站着,讨好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王子安不由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头,秦怀玉,李思文,这两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干脆也不想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手指了指正在忙活的其他几人。 “他们几个叫什么?” “回师傅,那个扯着猪尾巴的胖子,叫房遗爱……” 第四十二章 引狼入室 “噗——” 秦怀玉话音未落,王子安一口热水就喷了出来。 王子安险些被一口热水给呛死。 房遗爱! 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啊。 大唐绿帽王,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帮忙扯猪尾巴? “师傅……” 秦怀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带着几分小心。 “咳咳,没事,你接着说,我能顶得住……” 王子安强按着心中的震惊,示意秦怀玉继续说。 “那个瘦高个,叫魏叔玉,他傍边拿刀子的黑脸,一个叫程处默,一个叫程处亮……” 程处默,程处亮,房遗爱,李思文,秦怀玉,魏叔玉! 脑海中就像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怪不得听着秦怀玉,李思文这两名字这么耳熟,原来都是妥妥的长安二代! 如果不出所料,秦怀玉应该就是秦琼的儿子,李思文是李绩的次子,房遗爱是房玄龄家的次子,魏叔玉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魏征家的次子,而程处默程处亮…… 就是险些成了自己便宜老丈人的程咬金家的两位公子! 王子安顿时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这是引狼入室啊! 幸亏没让这群人进堂屋,一想到还在自己床头桌子上扔着的绣球,王子安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决定了,坚决不能真收这群徒弟,刷出技能来也不能收。 这哪是徒弟啊,这是炸药包! 王子安也不坐着了,起身站到一边看着,身形有意无意地堵住了去堂屋的道路。 安全第一,至于高人人设,那就一切随缘吧。 别看程处默等人都是富家公子哥,但对宰杀牛羊别不陌生。 这年月,谁家公子哥不亲自下手来个烤全羊啥的。再加上手上都是上好的腰刀,嘁哩喀喳,一阵收拾,很快一只大野猪就被分的七零八落。 “哎——你们几个,干啥呢,赶紧放下——” 一看程处默几人提着下货就要扔?王子安赶紧出声拦住。 “师傅?” 几个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子安。 “别扔,这都是好东西?我就好这一口……” 程处默默默地看了一眼这位新认的师傅,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大肠。 自家这位师傅,本领高是高,就是这癖好实在是太古怪了。 希望别人喊一些羞耻的口号也就罢了,竟然还喜欢吃屎…… 但这种事?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程处默非常懂事地保持了沉默。 几个人非常勤快地把场地打扫干净,工具一一收好?这才恭恭敬敬地向王子安拱手告别。 “师傅,您先回来?我们过天还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让您看到我们的诚意的!” 终于把这群祸害打发走了,以后千万可别再来了! 王子安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虽然惊险?但还算圆满?还赚到了两只野猪大腿和一副猪下水?待会处理一下?美滋滋。 不过,为什么这群货临走的时候?看我眼神都怪怪的? 王子安正纳闷着呢?就看到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又探头探脑地从大门口退了回来。 王子安不由有些头疼?若说这几个人中他最不愿意见谁?非这兄弟俩莫属。 这可是险些成了自己便宜大舅哥的人。 绣球还在堂屋扔着呢?如今看到他们,就莫名有些心虚。 我心虚个毛线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王子安有些恼火,神色不善地盯着这两个又偷偷缩回来的家伙。 “师傅,能给你打听个事不?” 程处默脸上赔笑?带着几分小心。 “说吧——” 王子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赶紧问完,赶紧滚蛋啊。 “我想给你打听个人?就是一个小书生,长得挺俊俏的那种,忒不是东西,抢了我妹妹的绣球就跑了,据说他最近几天在这一片出现过……” 程处默越说越来气,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千万别让我找到他,让我找到他,非给他狗腿打折了不可!” “对,狠狠打,打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程处亮也在傍边帮腔。 “忒气人了,你要么别抢,你抢了就跑算个球,这分明是拿我们老程家难堪啊。师傅,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啊! 王子安面无表情,用手指[悠悠读书]了指大门。 “啥意思啊,师傅?您老人家是说出门往南,就可以找到他?” 程处默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看着自家这个新认的师傅,猜测着这位高人的用意。 “我是说——滚——” 这个师傅本领高是高,但真是太难伺候了,莫名其妙就发脾气啊。 两个人也不敢说,也不敢问,赶紧调头就跑。 “回来——” “哎——” 两人赶紧应声停下,目光探寻地看着王子安。 “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两个人不由神情一愣,也不敢反驳,乖乖把手上的猪肉又给放了回去…… “我就说吧,别拿这种小事来烦师傅,你非不听,看,出事了吧——事没问出来,猪肉都没了……” 一直到走出大门好远,确定王子安不会再听到,程处亮才开始事后诸葛亮,抱怨程处默。 “这能怪我吗?你当时不是也同意了——再说这是小事吗?关乎妹妹的终身大事,关乎我们老程家的颜面……” 兄弟俩,嘀嘀咕咕,相互抱怨,一直到到追上秦怀玉等人,才算住了口。 “咦——你们俩的猪肉呢?” 身材高大的李思文,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被——” 程处亮刚要开口,就被程处默一把推边上去了。 “被我们哥俩孝敬给师傅了——当徒弟的就得有当徒弟的诚意,哪有没给师傅什么拜师礼,反而拿师傅东西走的,你们的脸呢?我呸——” 竟然被这俩夯货给抢了先! “我真傻,真的,我竟然没有想到!不行,我也得赶紧给师傅还回去……” 回过神来的房遗爱,不由痛心疾首。 跟秦怀玉和程处默他们不同,人家学武,那是家传,得天独厚。自己学武,没条件啊,自己不读书,偷偷跟着府上的护卫学点拳脚都要被自家老爹打。 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绝世高人,还被自己把事办砸了! 可不能拉他们两个后头。 想到就干! 房遗爱扛着猪肉。撒腿就要往回跑,结果刚跑出两步就被秦怀玉和李思文从后面一把给拽回去了。 …… 第四十三章 老李,你误自家子弟啊 “被这俩不仗义的东西抢了先,我们现在回去也失了先机。不过这俩夯货也给了我们提了一个醒。师傅给了我们礼物,我们得去答谢啊,对不对?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们有了给师傅送礼的机会?” 秦怀玉说着,瞥了一眼还在得意的程处默和程处亮。 “我们的礼物送上去,只要师傅满意,我们的诚意不就有了吗?而这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夯货就不一样了,竟然回去把师傅赏赐的礼物给退回去了。所谓长者赐,不敢辞,这俩货都给人家辞掉了,还有什么脸再去给师傅送礼……” “走走走,赶紧回家准备礼物去,哎呀,这次回家一定得让家里给准备一份厚礼——” 经过秦怀玉和李思文这么一分析,房遗爱、魏叔玉顿时转忧为喜! “怀玉,你不愧是秦伯伯亲手教出来的,果然还是你办法多!” 说着,几个人纷纷动身,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不是表现自己诚意的最好机会了吗? 我真傻,真的,师傅说让自己表现诚意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还傻乎乎地回去触怒了师傅! 程处默和程处亮,相互对视,后悔的想拍自己脑袋瓜子。 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 “处默,处亮,你们快看——” 两个人正垂头丧气地在后面跟着的时候,忽然听得前面的房遗爱招呼,连忙抬起头来。 “你们看,前面那条街上,赶着马车的是不是你爹?” “呸——你爹!” 程处默和程处亮抬头扫了一眼,便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就自家老爹那脾气,会穿成这种熊样子? 再说,自家老爹,堂堂的国公,会大冬天的给人家赶马车? 糟践谁呢! “你别说,看背影还真有点像——不过程伯伯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自己出来赶马车吧——” 魏叔玉的话顿时引来大家的附和。 确实,这事确实太荒谬了,堂堂国公,怎么可能干马车夫的活。 …… “房老二?瞪大眼睛看着点,也许待会陛下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大家还以为房遗爱这厮?在开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的玩笑,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房遗爱开口调笑。 “快看,快看,陛下真的赶着马车过来了!” 房遗爱有些不敢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前面那个裹着皮袄?笼着袖子?坐在车辕上的可不就是陛下吗? “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连陛下都敢编排?还陛下赶马车,你咋不说陛下扫大街捡垃圾呢!下次想挨打直说?别连累我们……” 噼里啪啦,一个人上去踹了一脚。房遗爱一脸委屈地看着一前一后,先后消失的两辆马车。 房遗爱?眼泪都险些流下来?我真是太难了。 …… 程咬金和李世民自然不会知道这种小插曲。 两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到达了王子安小院的门前。 “老程?你这厉害啊?这么快就把钱送来了——”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咬金。 这老货还不知道怎么忽悠的那帮老兄弟呢。 “彼此,彼此?你这速度不是也不慢嘛——” 大哥别笑话二哥。 程咬金冲着李世民嘿嘿一笑?当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扯着大嗓门喊。 “子安?快开门?我和老李给送钱来了——” 王子安打开大门一看。 除了老李和老程外,还有一个看上去?整整三辆马车! 老程那辆还算好点,老李那两辆一看那深深的车辙,就知道分量不轻。 我王子安也终于混到用车拉钱的地步了啊。 “你们两个倒是挺会来?告诉你们,我今天刚弄了点好东西?待会我弄俩菜,我们一起喝一杯——”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程咬金忍不住搓了搓一双蒲扇般的大手,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李世民也忍不住喉结耸动。没办法,自从在王子安这里蹭过饭后,自家那饭就吃得没滋没味,难以下咽了。 有时候,真想把这小子抓回去给自己当厨子啊! “来,子安,搭把手——” 程咬金把马车停进院子,回头招呼王子安。王子安看了看那沉甸甸的大箱子,又看了看那深深的车辙,不由有些怵头。 这瞧着,一个箱子得有六七百斤。 就自己这小身板,高速低配啊。就刚才野猪那一下,自己身上的酸疼还没下去呢。 他刚想拒绝,目光忽然落到了院子那一片已经被压得几乎成了冰层的积雪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冲着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李世民勾了勾手。 “来,老李,别干站着,看到墙边放的那个架子了吗?去,搬过来,我让你们开开眼界……” 李世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就要过去。刚刚停好马车的李君羡赶紧抢了上去。 “陛——必,必须让我来!” 王子安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可以随便,自己不可以啊。 哪有自己站着,让陛下做这些粗活的道理。 王子安忍不住仔细看了他一眼,大约三十几许,面白少须,身材欣长,孔武有力,一双眸子精光闪闪,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浓郁的军伍气息,不由笑道。 “老李,这你的护卫吧?嘿,你别说,有时候你还真挺有眼光,这个护卫不错!” 说着,他笑着问道。 “兄台贵姓啊?军中出来的吧?” 李君羡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神色淡定,微微颔首,这才回头冲王子安友好地笑了笑。 “免贵,姓李。公子好眼光,在下年轻的时候确实在军中待过几年。” “哦——明白了!” 王子安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上翘,一脸得意的李世民,忍不住调笑道。 “我还奇怪,你哪里来那么大神通,能从军营中带出这么精干的人才来,原来是你们自家的人!我说老李啊,你这事做得不地道,这么好的人才跟着你混不屈才啊?你这叫误人——不,应该叫误自家子弟,耽误人家前程!” 李世民:…… 跟着我混,还耽误人前程了! 但这话现在也没法跟王子安这混小子说啊,李世民只得随口胡扯。 “不是,我这不也是为家族考虑吗?你说我这么大一摊子,没个自己人支撑着我也不放心啊——” 老李这人,到底是个生意人,目光就是太短浅了啊! 看在今天给我送这么多钱的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指点指点他吧。 ps: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大力支持,经过昨天一天的奋战,我们的新书已经进入新书榜第九,拜谢支持!继续凌晨更新,求推荐! 另:感谢书友不想随机的名,贪财好色的猪先生和平生不解相思苦三位书友的打赏支持! 由于现在的作家助手,不再显示起点平台这边的打赏信息,无法及时表示感谢,请各位大大谅解!其余两位读者大大的打赏还没有刷新出来,等出来了,和明天的一块致谢! 最后继续求推荐票,送我入前五!加更感谢! 第四十四章 福至心灵 “不要把目光仅盯在自己家族那点小生意上,你格局一定要大,目光一定要远。像这种好苗子,你把他放到军中去,把手上的资源投到他身上,不出几年,怕不是一个将军?” 王子安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 “说你目光短浅,你还不承认,家里出个将军他不香吗?若是你家里能出一个将军,不比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室亲戚管用多了!别的不说,你这关外的生意就好做很多!” 李世民:……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你为啥不自己出来做官! 李世民被这个双标的家伙都快给气乐了。 看着李世民被王子安训的跟孙子似的,程咬金一张脸都快憋红了,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帮腔。 “不错,我当初就说吧,这小李子就适合放在军中,你不听,非弄回来圈在自己家里。你看——子安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李世民现在都有搬起箱子砸到程咬金头上的冲动,这个老货,竟然在这里添油加醋。 “公子过誉了,我的志向就是守在陛——咳,守在家——家主的身边,为家主牵马坠蹬,守护家主……” 见李世民因为自己被王子安两人挤兑,拿着雪橇的李君羡赶紧为自家陛下解围。 李世民闻言,得意地冲王子安摊了摊手,然后又给了程咬金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看,不是我耽误他,是他自己愿意!” 王子安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规规矩矩地站着的李君羡,指了指车旁边已经被自己压的非常瓷实的积雪,轻轻摇了摇头。 “来,把手上的家伙放这里——没事,你别怕他!他敢给你小鞋穿,我收拾他——” 王子安说着,走过去,拍了拍李君羡的肩膀。 “大不了到我这里来,跟着我干,保证比在他那边有前途——” 李君羡笑着拱了拱手。 “多谢公子抬爱,不过我这个人也没啥志向,能帮家主守家护院,已经心满意足了。” 无耻?舔狗! 程咬金内心疯狂吐槽,这个李君羡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挺正直的一个人?想不到也这么没节操。 这个时代,还有这种人? 王子安闻言,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李君羡脸上的神色,见他脸上丝毫不见勉强,顿时大起知己之感?亲切地用手拍着李君羡的肩膀。 “没事?只要自己喜欢就好,这人嘛?各有各的活法,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挺好。平平淡淡,也未曾不是一种幸福,不见得非得挤破头地去要当什么官。”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李世民。 “你说对吧?老李?” 李世民:…… 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啊?你这么搞?我怎么把你弄去做官啊。 必须给他纠正过来! “咳,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讲。这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怎么能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天天守着儿女子过日子?能过出什么滋味来……” “不错,不错?子安啊,老李这次说的对啊,你这么年轻?这么想有些不对哈,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才是好男儿应该有的志向啊……” 一看王子安又老话重提,对做官充满了排斥感,程咬金也赶紧在旁边帮腔。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程咬金。这个老货,怕是真的动了招女婿的念头了。 又来了…… 看着明里暗里,一个劲撺掇自己出来做官的老李和老程,王子安都有些无语。 “照你们这个说法,不做官还就不是好男儿了啊?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们,这不也挺好的嘛?不是——你们不会是把自己也划拉到当官的一类里去了吧?”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人。 “我说两位啊,你们虽然也多少算有点官方背景,但醒醒啊,你们不是官,你们只是两个走私贩子,是走私贩子啊……” 李君羡:…… 自家陛下,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身份啊这是。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李世民和程咬金:…… “再说了,当官也没什么好的,自己辛苦做事也就算了,还得看别人的脸色,仰别人的鼻息,活得忒憋屈。要是再遇到个混账的上级,那小日子就更难混……” 王子安说着,走到李世民的马车前,拍了拍刚刚送来,还没来及卸车的箱子。 “你看我,在这里,要钱有钱,要闲有闲,想吃点啥吃点啥,想玩点啥玩点啥,想做点啥就做点啥,逍遥快活,给个神仙都不换。做个鸟的官啊!” 由于说的兴起,他忘了自己高速低配的事了,拍打着箱子的右手,随手就抓着马车上的一个箱子给拎起来了。 手臂游刃有余,两腿瞬间打弯! 王子安:…… 嘭! 箱子种种地砸在雪橇上! 这幸亏老洪头坚持要用枣木,不然这一下,雪橇就得直接散架。 身子被带的猛地一弯,头猛地往箱子上撞去。 吓得王子安眼睛都要闭上了。 这要是一头磕死在上面,也不知道狗作者会不会被寄刀片啊。危急之中,双臂下意识地一撑,稳稳地稳住了身形。 静若处子,动若闪电! 太炫了! 这一手把李世民三个人都看呆了。 感谢老程祖宗十八代啊! 他自己内心疯狂吐槽,李君羡震惊地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 那是满满一箱子的黄金! 一个箱子得足足有几百斤! 自己跟两个侍卫一起搬都很费劲,这个看上去文弱书生一般的王子安,他一个手就轻松地给拎了起来! 天生神力,还是绝世高手? 李世民和程咬金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王子安“身手极高”,但也没有料到,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神力啊! 恐怕只有自己那早就去世的四弟可以媲美了! 酸疼,瞬间袭来。 本来想顺势坐下的王子安,一看三个人震惊莫名的神色,尤其是李君羡那震撼莫名的神色,忽然间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强忍着浑身的酸疼,斜靠在马车上,故作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傻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卸车啊——” “公子真是神力也!” 李君羡作为军中宿将,他自然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是何等的惊人。这简直就是霸王在世,赵王重生! 第四十五章 果然来了! 若不是不能现在暴露身份,他早就抢上前去,把这个家伙抢到自己麾下了。 这就是天生的战神啊。 李君羡忍真心实意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钦佩。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久违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瞬间席卷前身。 神力加身! 自己再也不是高速低配的残次版本了啊。 王子安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福星啊! 我要和你交朋友! 现在王子安看着李君羡,那眼神热情的都能把人融化了。 “好兄弟,以后我罩着你,老李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拍死他!” 王子安心情激动,狠狠地在李君羡肩头“拍”了一巴掌。 李君羡直接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李君羡:大爷,您刚才说要拍死谁? 李世民和程咬金:…… 这个熊小子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拍个肩膀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王子安自己也很懵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力气这么大了啊,我就是这么随手拍了一下。 “不是,对不住啊,这位兄弟,我要是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王子安赶紧上前查看李君羡的情况,李世民和程咬金也赶紧围了上来。 “没,我没事——嘶——” 在王子安和程咬金的搀扶下,李君羡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浑身骨头节子跟要散架似的。 幸亏刚才发现力道不对,顺势就趴在了地上,不然这一巴掌要是给拍瓷实了,恐怕大家只能到明年清明再见了。 “算了,你们都闪一边歇歇,我自己来好了。” 王子安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力气了。 把三个人赶到一边后,随手拎起一个箱子,不费劲,再拎一个,还是不费劲。 啪!啪!啪! 三个箱子叠在一起,搬起来就走了。 他基本上有数了,就自己现在这一身力量,差不多能搬五六个,估摸着得有两三千斤的力气。 我这么厉害了吗! 王子安内心充满了狂喜。 有这一身神力护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安全系数支线飙升啊。就算自己不会功夫,拿一根长武器,恐怕就能平推千军万马啊。 美滋滋! 王子安自己这那里美滋滋地试验着自己的神力?熟悉着这身忽然加身的力量。却不知道,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人,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 “简直赵王在世啊!” 程咬金忍不住两眼放光,这个女婿,我老程要了! “简直赵王在世啊!” 李君羡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能跟陛下和宿国公混到一起?这就是一绝世战神啊。 “简直四弟重生啊!” 李世民忍不住喃喃自语。 正欢天喜地搬箱子的王子安,忽然之间就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幸福真是来的太猛烈了! 早知道,自己昨天何苦来哉?搞得在美女面前人设崩塌了不说,还屁好处没捞到。 就在刚才,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他的意识里?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里,都承袭了大量的经验?大唐赵王李元霸经验加身! 他就像一个经历了无数战场厮杀的霍爹宿将?拥有了李元霸的所有武力。 他知道?现在就算是李元霸重生?恐怕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就觉得王子安忽然间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还是那个面容俊美,笑容温和的年轻人。 都被这个臭小子惊的出了先幻觉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淡定,淡定?一定要淡定! 不然这个臭小子还不知道会臭屁成什么样子呢。 李世民和程咬金同时下定了决心。 眼看着王子安跟拎小鸡仔似的,就把几个几百斤重的大箱子搬过去了,李世民忍不住提醒到。 “子安,你不是说让我们开开眼界吗?不会就是炫耀一把子你这身粗笨的力气吧?” 这都是意外之喜! 我骄傲了吗? 我炫耀了吗? 王子安强行压下心中的兴奋,做出云淡风轻的表情,鄙夷道。 “浅薄!我是那么浅薄的人吗?” 说着,他像李世民勾了勾手。 “来,老李,你过来——” 等李世民过来之后,他抖手就把雪橇上的缰绳套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来,你拉一下试试——” 李世民看看连个轮子都没有的雪橇,再看看雪橇上几百斤重的大箱子。 刚想说话,就看到王子安随手又拎过一个大箱子,嘭地一声又放了上去。 “好了,拉拉试试——” “你这不是开玩笑吧,这玩意连个轮子都没有,你让我拉?” 王子安双手抱着肩膀,努了努嘴,没说话。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去,使劲一拉,雪橇猛地往前一滑,诓得他差点一头栽地上。 “这——这——” 李世民忍不住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雪橇,怎么样,好用不,八百贯贵不贵,值不值?” 瞧着眼前三人震惊的土鳖样,王子安忍不住戏谑地调侃道。 “不贵,太值了!” 有了这东西,就算是大雪封路,也不会再影响运送兵力和粮草了! 作为一个精通军事的皇帝,李世民瞬间就想到了眼前这雪橇的巨大作用。 “果然如你所说,大雪封路的时候,用这运送粮草,似乎不会影响行军!” 李世民忍不住神情振奋。 有个这个,出兵漠北,未尝不可! “不过,好像还是有影响,毕竟大雪封路的话,用人拉着也走不多快……” 望着眼前的雪橇,程咬金不由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 “切——谁告诉你用人来的,这玩意儿一般都是用狗拉——” 用狗拉! 正在兴奋地拉着雪橇来回走的李世民,顿时就愣住了,抓着身上的缰绳差点抓狂。 这个混账东西! 果然还是打死的好啊! “行了,行了,赶紧放下,你还拉上瘾了,跟狗抢什么活啊——” 第四十六章 这人比人啊 王子安瞧着一脸凌乱的李世民,禁不住恶趣味上身,故作不解地调侃道。 李君羡:……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李世民开玩笑,最关键的是,陛下竟然还没有真的生气。 细思极恐! 这个年轻人圣眷之隆,简直骇人听闻。 程咬金刚想上去试一把,听到这里,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幸亏有陛下试毒啊! “子安,这个东西为什么一般要用狗拉,牛马之类的不行吗?” 程咬金干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刚才像要去拉雪橇的举动。 李世民和李君羡也不由偷偷竖起耳朵。 “傻了吧,牛马多重,狗多重?雪下大了,狗能在雪地里撵兔子,牛马它撵得上吗?” 三个人,不由恍然大悟。 还真别说,听着还真挺有道理。 李世民和程咬金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决定了,回去就大面积收狗。准备成立一只土狗大军…… “对了,你们把雪橇的钱带来了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来,这两货还欠自己八百贯雪橇钱呢。 “自然是带来了,那才多一点钱,我老李还能看在眼里?不过,子安啊,你真不考虑要个爵位?” 李世民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要个爵位有啥用?每个月发那点俸禄,不够听人家使唤的。再说,我王子安现在像差那点俸禄的人吗?” 王子安说着,随手掀开一个箱子。 黄橙橙的金子,险些亮瞎眼。 刚才搬的时候,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么一大箱子黄金,忽然摆在面前,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比简单的想一想可震撼多了。至少前世,王子安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看看眯着眼睛,眼神陶醉的王子安,再看看金灿灿,黄橙橙,满登登的一箱子黄金,还有几个箱子的铜钱,李世民不由哑然。 好有道理。 别说是男爵,就算是侯爵,一年换算下来,也没多少钱。 但这是钱多少的事吗? 自己慎之又慎的国之重器,对这个臭小子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这让李世民都有些挫败感。 李君羡虽然一直都有暗中护卫,但还是第一次加入这个小团体的聊天。他没想到,几个人聊天的内容如此火爆,他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今天这种聊天,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惊呆朝野。 陛下苦口婆心求人当官封爵,人家偏偏还不屑一顾。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你就钻钱眼里去吧!” 瞧着这小子这幅混不拿爵位当回事的样子,李世民就心中憋气,没好气地指了指眼前的几个大箱子。 “带来了,都在里面呢,你要不要点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老李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 一听老李果然把钱送过来了,王子安不由心情大好。 一副雪橇卖八百贯,绝对大赚啊。 这玩意儿又没啥技术含量,看一眼就能做个七七八八的东西。 “老李,你真带来了?” 程咬金一脸狐疑地看着李世民。 啥时候这么豪爽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陛下吗? “你这叫什么话,区区八百贯,我老李会放在眼里吗?” 你不会放在眼里,但你会放在心里! 程咬金默默吐槽,转头搓着大手,冲王子安讨好地笑了笑。 “你看这事,巧了不,我也给你带来了——整整八百贯!” “多了我不要,那啥,你回去的时候都带回去……” 咱现在也是个有钱的人了,不差那点! 王子安随意地回了一句,扭头就要把箱子搬到屋里去。 程咬金赶紧一把拽着了王子安。 “别,别,别,带都带来了,还带回去干嘛,那岂不是见外了,对不对?”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程咬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说吧,你想要点啥——” “那加点股份里行不行?”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原来这老小子打的这个鬼主意! “那也行吧。” 王子安无可无不可,虽然知道,自己整的这个石炭生意利润巨大,但他还真没看得有多重。就凭自己这领先一千年的眼光,真想要在大唐捞钱,机会简直多如牛毛,没必要在这一件事上死扣。 见王子安竟然真的答应下来了,程咬金不由大喜。他原本都没指望着王子安答应,他都做好被拒绝后,顺势请王子安给自家培训几个厨子的打算了,没想到王子安竟然一口就答应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李世民一看,顿时心中大骂。 这个老匹夫,倒是会找机会。同时心中有些小后悔,早知道这样,自己先让老匹夫付雪橇钱啊…… 不管他们心中的纠结。 王子安跟提小鸡仔似的,一手一个大箱子,三下五除二就都给放堂屋里去了。 十几个大箱子,满满当当堆了一间房! “这才多一点钱,就弄这么一大堆,弄得我家里都不好放了……” 王子安望着眼前的这一堆大箱子,不由皱了皱眉。 这玩意儿看着怪刺激,但总不能真的躺在钱堆上睡觉吧,自己又不是守财奴! “你可得了吧,王小子,你可知足吧——我们这还是把大部分钱都给你折算成了黄金的缘故,真要是都给你铜钱,你这个小院怕不是得给你堆满……” 程咬金见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忍不住酸溜溜地提醒了一句。 王子安:…… “要不就说啊,你们这交易手段就是原始落后,以后要是做大买卖,岂不是还得专门雇佣人手,拉一车队铜钱啊……” 一想到这种画面,王子安就忍不住吐槽。 “本来就是啊,要不还能怎么办?” 李世民和程咬金齐齐摊手。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怎么办?” 王子安斜斜地挑了他们一眼。 “开钱庄啊!开个钱庄,大家都拿着钱票交易它不香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 若是自己能说动长乐公主,有长乐公主当靠山,开个钱庄倒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钱庄?什么是钱庄,能说说吗?” 李世民顿时忘了王子安坑自己的事,主动凑了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王子安口中所谓的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作为帝王的敏感性,还是让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ps:感谢各位读者大佬的大力支持,没想到我们竟然在新书榜前十站稳了脚跟。但我好危险啊,从第九变第十了,明天能不能继续保持,就全仰仗各位好汉江湖救急了! 最后,感谢书友核平使者的打赏支持! 第四十七章 五星级小福星 “说什么说啊,没有足够的背景实力,给你们说了也弄不成,到最后还不得指望我——” 如果能通过长乐公主,搭上李世民这条路,这钱庄也未必不能开。虽然这样一来,大头肯定会被李世民给占了去,但好处也是毋庸置疑的。 有官方背书,信誉度高,有李世民这条大粗腿在,想动歪脑筋的就得掂量掂量。 不过,这些言之过早,说得多了,显得自己浮夸。 王子安冲着三个人招了招手。 “来来来,都别在外边干站着了,过来搭把手,我整几个小菜,大家一起喝一杯。告诉你们,我今天可是弄了点好东西,你们几个有口福了……” 三个人不由相识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三人,一个皇帝,一个国公,一个左侍卫大将军,被人嫌弃没背景! “一边干活,一边说吧……” 李世民说着,挽起袖子,熟门熟路地去拔青菜,程咬金刚准备去搬炉子,被王子安一把拉住了。 “今天不用搬炉子,我们去搬点劈柴,我们烧大锅,做点好吃的——” 程咬金一听这话,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屁颠屁颠的去搬劈柴了。 连王子安都说好吃的?那还不美到天上去! 李君羡看着,一个皇帝?一个国公都没王子安给指使这去干活了,就自己在那里闲着,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王公子,你看,我这干点什么好——” “你什么都不干最好!来?来?来,坐下休息会?喝点茶水,对了?我这里做了点小零嘴,你要不先凑合着垫吧垫吧……” 王子安一看到李君羡,就忍不住满脸堆笑。 这哥们?妥妥的五星级小福星啊! 一来就送了两个超能力啊! 可怠慢不得?说不准一会儿伺候高兴了?再送自己一个超能力呢! 李君羡:…… 可求求您了?还是让我干点活吧,让我坐着等那两位大爷伺候?我心里更虚…… “不用不用?你还是看看有啥我能干的不?真的?求求你了?你就多少让我干点啥,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个人闲不住……” 我热情还热情错了? 王子安也很懵。 那算了,既然人家非要干活不可,自己也不能强拦着啊。 “那行吧?看到院子里那些积雪没有,帮我清理出去吧。” 李君羡:…… 你那是积雪吗? 你那是冰层啊! 经过王子安一下午的折腾?和李世民拉着近千斤的大箱子,来回的轧了那么几趟,那层积雪,早就已经称不上积雪了。 油光水亮,就跟一层坚冰似的,这么大一片,要想都弄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只要不干坐着,让那两位大爷伺候自己就好啊。 那玩意儿不仅会折寿,闹不好还会折官…… 强忍着被王子安一巴掌拍得酸疼的身体,李君羡义无反顾地铲除“积雪”去了。 天地间,仿佛响起弘大的背景音效: 北风萧萧,飞雪飘零…… 炖肘子,必须用劈柴,蒸笼,用煤球和不锈钢锅,炖不出这道菜的灵魂。 如今有了李元霸经验附体,王子安对力道的控制,已经由原来的下意识为主,变成了随心所欲。 一把切菜刀,耍的花样百出,寒光闪闪。瞧得正在烧火的程咬金一愣一愣的,这刀法,简直冠绝大唐,用来做菜实在是太屈才了啊。 不一会儿,一根大猪腿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八角茴香,肉蔻茱荑,葱姜蒜末,外加冰糖和王子安特制的独家料酒。 王子安很快就给处理完了。 有了这身超能力,做饭效率都高了无数倍啊! “子安,菜摘完了,有热水吗?” 王子安刚把肘子弄好放锅里蒸上,李世民就挽着袖子,提着菜进来了。 外边实在是太冷了,冻得手都有些僵硬。 “学聪明了啊——” 看着李世民从门口挤进来,王子安忽然想起这厮上次用凉水洗菜的事,不由笑着调侃。 “赶紧滴,可快冻死我了——” 李世民闻言,没好气地催促道。 王子安这才闪身让开道路。 有了热水,李世民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连话都多了不少。他一边洗菜,一边貌似随意地问道。 “子安,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给大家说说——” 若是能解决钱财难以运输的难题,那国家运行的效率,毫无疑问将提高数倍。 这可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 “想听啊——” 王子安见这厮明明想听,却又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帮我干点活——” “什么活,说吧,别看老李我家财万贯,但我可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就厨房这一块,没有咱干不了的活!” 李世民这倒不是完全吹牛,早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他都是身先士卒,急行军时,就连生火做饭,他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那行吧。” 王子安用手指了指旁边大盆里的下货。 “看到没,那根猪大肠,帮我清理出来,事先说好哈,你得清理干净了,不然可不算数……” 清理猪大肠? 李世民不由目光呆滞,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混账小子让自己干这个。 太恶心了! “清理这个做什么,这东西又不能吃的,我帮你扔了得了!” “别,谁说不能吃的——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好吃着呢!” 王子安赶紧给他拦住了。 简直开玩笑! 这野猪大肠可不好找。 “能吃?” 李世民和程咬金几乎是异口同声。 看着两人一脸嫌弃的表情,王子安鄙夷地瞥了他们一眼。 “少见多怪,这世上能吃的东西多了,关键看你会不会吃。据我所知,神医孙思邈就会做这个,而且还给起了一个特形象好玩的名字,叫葫芦头,吃起来不腥不油,颇有几分滋味……” “小子,你认识孙思邈!” 随之,他话没说完,程咬金就猛地从灶台前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就连鼻息都粗重了几分。 “快,告诉老夫,孙思邈老神医现在哪里?” ps:感谢书友忆的打赏支持!再ps:更新晚了,我有罪。我原以为开完会来得及更新,没想到领导超长发挥,超长的那种,刚回来。为了弥补过错,我两更一起发吧,至于数据什么的,顾不上了,大哭…… 第四十八章 香皂与钱庄 “不知道——” 王子安没想到程咬金对孙思邈这个名字反应这么激烈。怔了一下,没敢再开玩笑,神色认真地摇了摇头。 一看王子安不认识孙思邈,程咬金就像被抽取脊梁似的,又颓然地坐了下来,连谈话的兴致都没有了,只是下意识地往灶台里填着劈柴,眼神有些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老程,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各地的人去打听孙老神医的行踪了,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令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世民捏着猪大肠,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灶台前的程咬金,神色认真地说道。 程咬金扒拉着烧火棍,闷闷地点了点头。 “多谢!” 王子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遇上这种事,什么安慰都是无力的,除非你有能帮忙救治的能力。 可自己也没这个超能力啊。 不过他却是暗暗地把这事记在了心中,心里想着,若是那一天真能刷到医术这个超能力,一定伸手帮他一把。 灶台下的火光明灭,厨房里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李世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把大肠翻洗干净,苦着一张脸递给王子安。 “清理好了,呕——” 李世民话未说完,就忍不住又干呕一声。 这臭小子,竟然要吃这玩意,实在是太恶心了。不管他们吃不吃,反正待会自己打死也不会吃的! “行,干得不错!” 王子安翻着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小刀在大肠的边上轻轻割开一个小口,用手指夹着刷拉一下就把紧贴着的一层薄膜给撕了下来。 李世民:…… 这个混账东西,果然是故意的! “哼,可以说了吧,现在!” 李世民一边蹲在地上拼命搓洗着双手?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那副幽怨的小样?瞧得王子安嘿嘿直乐。用手指了指洗手架上的香皂,友好的提醒一下。 “用那个香皂洗一下,不然这臭味不好弄——” “香皂?” 李世民一脸呆滞地拿起洗衣架上的香皂,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这玩意儿是皂荚?洗手洗澡用的?” “差不多吧?但皂荚那玩意儿完全跟我这个没法比?你们用用就知道了,我这玩意儿?洗完手洗完澡之后,浑身喷香?而且还可以防止蚊虫叮咬——” 王子安一边动作情况地处理着大肠,一边随口说道。他准备做一个大肠豆腐。这个玩意儿虽然会做的人很多,但真要是做出滋味来?那还真是需要点技巧。 如今他厨神技能加身?又赶上了好材料?他很想试试这道菜?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子。 却不知道,此时的李世民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声音都有些僵硬了。 “你用这块洗澡?” 王子安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香皂不就是用来洗手洗澡的吗?不是——你不会是嫌弃我脏吧——” 王子安这边话没说完?李世民已经脸色苍白?忽然捂着嘴冲出去了。 “呕——” 上次来的时候?他看着这玩意儿方方正正的,闻起来清新自然?还印着精致的花纹,颜色温润如玉,还以为是王子安做的新式餐点?就随手尝了一口…… 现在,他越想越恶心! 在外面待了好久才缓过来。 但?这事打死也不能说啊! “老李,怎么了,胃口不好?” 见李世民脸色苍白的进来了,王子安不由关心地问了一句,毕竟大家都老朋友了。 李世民闷闷地点了点头。 见状,王子安不由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这是我今天刚弄到的野猪肘子和下货,准备请你们饱饱口福呢,结果你还不能吃……” 李世民:…… 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他神色不善地盯着王子安。 真想爆打这个臭小子一顿啊! “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王子安一边处理着手上的大肠,一边简单地说着钱庄的概念。古代的钱庄他虽然没有什么细致的研究,但却知道,钱庄是现代银行的雏形,大致的说说,忽悠一下李世民和程咬金却是绰绰有余。 随着王子安的讲述,李世民脸上神色越来越是震惊,恶心的事都忘记了。就连情绪低落的程咬金,都不由竖起了耳朵,慢慢地被这件事吸引了心神。 两个人越听,心中越是惊骇。 竟然还可以这样! 坐地生钱,通汇天下! 尤其是李世民,身为君主,他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大致一听,就明白了王子安说的这个钱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恐怕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可怕怪兽! 若是真按王子安所说,在天下各地设立钱庄,往小处说,是惠及四海,方便百姓,往大处说,那就是掌控国家经济的命脉。 是可以一己之力,搅动天下经济的庞然大物! 不要说能赚多少钱,但就凭这份力量,都足以让人毛骨悚然,寝食难安。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份格局,这份韬略,这份谋划,这身才华,都决不可能是长安县学可以培养出来的,更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地主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他的背后,恐怕是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师门! 再看王子安,眼神里就多了一种莫名的意味。 见两人神情激动,王子安还以为这两个人对钱庄这门生意动了心思。赶紧给他们泼冷水。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啊,这玩意儿可是个高危物品,就凭你们那点小背景,敢沾这个,必死无疑,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多大的肚皮,吃多大的饭,吃多了会撑死,这事你们听听就算,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不知轻重说出去——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弄不好会有不测之灾。” “这种发财的机会,你难道就真的不心动?” 李世民目光微微一闪,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心动啊,钱庄这玩意儿,就是个聚宝盆,放一头猪在那里管着都不会亏本的生意,谁不心动?瞧你们俩这熊样,不也激动的不行。” 第四十九章 苟富贵,勿相忘啊 王子安说着,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李世民和程咬金。 “但这世上能够让人心动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我们还能一个个都的抢过来——有那胆子,也得有那小命消瘦啊,我劝你们一句,知足常乐,不敢伸手的别伸手,留着脖子上的玩意,多来找我喝一杯他不香?” 王子安说着,哚地一声,把菜刀扎在菜墩子上。 转身到洗手架洗手。 “老李,别傻站着,赶紧剥几头蒜——没这玩意儿,大肠豆腐不入味。” 李世民还没从王子安的话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端已经收到小瓷盆中的大肠。 “我说剥蒜!瞧你这心神不属的熊样——我就不该给你说钱庄的事,就你这点定力,知道了恐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王子安话没说完,鼻子里就嗅到了一种皮毛烤焦的怪味。回头一看,程咬金正手忙脚乱的抢救自己胡子呢。 原来,这厮听的入神,不知不觉的身体前倾,被灶台下的柴火燎着了胡须。 一个不如一个! 望着这两个新结交的朋友,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给你们交点底吧,免得你们不死心,自己偷偷去沾惹这玩意儿,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着,王子安轻咳一声,轻轻地挺起小腰板。 “关于这个钱庄,其实我已经有了点初步的想法!” “什么想法?” 李世民不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心冒汗。 “我最近交了一位朋友,她的背景——嘿嘿——” 王子安说着,用大拇指往上挺了挺。 “什么意思?” 程咬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王子安神秘兮兮地冲两个人招了招手,等两个人凑了过来,他才压低声音道。 “我的朋友的背景深厚,通着天呢!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通过她这条线,结交到那位——” 说着,王子安给两个人递了个,你们懂得的眼神。 “只要抱上那位的大腿,嘿——我绝不会忘了你们的!有我王子安的一口肉吃,就少了你们的一根骨头——咳,总之,你们只管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越听面色越是古怪。 行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了。 他们刚才,还真怕这小子联系自己背后的“师门”,若真是走到了那一步,这朋友恐怕是做不成了。 这样,挺好! 此时,李世民已经想明白了,这个臭小子所谓背景深厚的新朋友,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长乐。 也还行! 挺有趣的,那就让闺女在前面顶着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心情大好,剥蒜都剥的很快乐。一边剥,还不忘一边给王子安凑趣。 “子安,好样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苟富贵,勿相忘啊!” 程咬金也不由心中好笑,跟着起哄。 “子安,好样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苟富贵,勿相忘啊!” 王子安:…… 你们怕是不知道,我们聊天群里有个专门的术语:复读机! 对于两个人的恶趣味,王子安懒得搭理,掂起炒瓢,动作轻快数量地炒了两个青菜,又调了一盘凉藕,一份花生。 “来,我们先喝着,一边喝,一边等这两个硬肴——”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底下拉出一坛二锅头,然后转头招呼,在外面撅着屁股刨冰的李君羡。 “来老兄,先过来一起喝一杯,让它们在那里待着吧,反正也不碍事……” 李君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才拄着铁锹站了起来。这些“积雪”经过反复的碾压,已经与冰块无异,更可恶的是,已经与地面的青砖冻结在一起,废了老半天的功夫,才铲了不到三分之一。 听到王子安说不碍事,顿时哭笑不得,这位小爷十有八九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呢。 惹不起,惹不起! 李君羡这次学乖了,苦笑着进屋洗手了。 他决定了,从今往后,这位爷咋安排咋干,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位是真拿自家皇帝和程咬金当普通朋友了。 程咬金指了指灶台。 “这个这就行了,不用烧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能熟?” 王子安头都没抬。 “你往里扔几块劈柴,让它自己烧就行——你烧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没发现,我这个灶台连鼓风机都没有,基本上不用人管吗?” 程咬金:…… 这个时候,李世民和程咬金才醒过神来。 怪不得总觉得这臭小子的厨房怪怪的,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原来是没有鼓风机! “啧啧,你家灶台竟然不用鼓风机,真是稀罕!” 程咬金说着,忍不住没好气地抱怨。 “你小子就蔫坏吧,家灶台不用人,你还指使老夫烧火——害老夫胡子都烧了!” 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下心里就舒服多了,倒霉上当被坑的,又不是自己一个! 不过,他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王子安这个灶台,除了不用鼓风机,看着跟平常百姓家的也没啥区别,也不知有何玄机。 “你这个看着挺方便的,如果能推广一下,倒是能方便不少百姓。” “这个不假,不仅省事,还省不少柴呢。可惜,我们村那几些泥瓦匠敝帚自珍,还指望着这个吃口手艺饭呢,我也就懒得管他们了,反正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大家早晚会用上,就让他们先吃口辛苦饭吧……” “哎——子安啊,这你就办的不够仗义了,这点利益,既然你看不在眼里,怎么能只由着你们村几个泥瓦匠的性子胡来!这玩意儿要是推广出去,能帮到多少人啊?不说别的,就说剩柴火吧,对很多家庭来讲,都是一个大项……” 程咬金闻言,顿时瞪起了眼睛。 如果是王子安要赚这一份钱也就算了,毕竟是人家弄的,但他们村的泥瓦匠凭啥霸占着,为了那点小钱不让大家用啊。 王子安听了,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废话,你赚了钱,有了好东西,不先紧着你们家里人和亲戚朋友们用啊?天下穷苦人那么多,也没见你一个个的去给钱——” 程咬金:…… 这话老夫竟然无言以对! ps:在各位读者大佬的鼎力支持下,我们成功地稳住了新书榜前十,目前第九。并且成功晋级pk第二轮,拜谢!!! 无以言表,唯有静心构思打造更好的故事,来回报大家的厚爱和支持。 今天第二轮pk第一天,凌晨更新,求推荐票支持! 请送我入第三轮吧,各位万能的大佬们! 第五十章 老李,你们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李世民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内心忽然有些小欣喜。 这小子的表现,一直都有些像是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这一点点护犊子的小性子,让他一下就生动了许多。 有人情味就好,朕就有办法拿下你! 他忽然对收服王子安又燃起了几分信心。 “对了,关于石炭的事,你有具体的计划了没,什么时候开始干?” 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李世民借着给王子安倒酒的机会问道。 王子安听完,随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几个朋友的钱还没有到位,估计这两天应该就快了。这样,我那些朋友,身份地位都高,恐怕不方便派人。你们俩都是做生意的,具体的人手,就由你们两家出,也算是我给你们个机会……” 你给我个屁的机会啊! 李世民和程咬金气得想掀桌子。 我们堂堂大唐皇帝,大唐国公身份地位就不行了啊! “也行!我们出!” 李世民率先拍板。 这小子最大的大腿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怕啥,帮他就是帮自家闺女! 一见李世民都没反对,程咬金独木难支,也没脾气了,哼哼唧唧地点了点头。 “老程啊,你还别不知道好歹,我这是给你们机会,我那些朋友,身份地位绝对深厚,你要是能趁机抱上大腿,对你以后做生意坏处……” 程咬金:…… 瞧着一脸憋屈的程咬金,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 至于李君羡,整个人都有些晕陶陶的。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得是有多得圣心啊,能跟陛下如此说话? 李世民正笑着呢?没想到王子安,扭过头来?也冲他来了一句。 “还有你,老李。你也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人脉就是资源,人脉就机会。你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没准皇室宗亲的身份还能再一步……” 学学人家刘备啊?十八杆子不沾的?都能混个皇叔干干,你好歹也和皇室沾亲带故。 王子安心中吐槽?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世民。 小白脸,没好心眼?这一点倒是和刘备有几分相似。 想到有趣的地方,顿时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 李世民:…… “哇哈哈哈——” 这次轮到程咬金抱着肚子笑了。 笑你们的头啊笑! 爱听不听! 王子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喝酒。 见这小子有些气恼?李世民和程咬金赶紧自我补救。 “子安呐?我们不是笑你?我们这是喜极而泣,真的?知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真是太高兴了……” 王子安翻了个白眼。 当我傻的吗?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看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动工?这么个章程?你到时候直接交代给我们手下的管事得了,说实话?我们在长安这一块混的也还行,处理一些官府上的事熟门熟路,快的很。” 李世民说着?抱起就坛子,就要给王子安漫酒。 在一起喝酒不是一回了?对这小子的尿性一清二楚。 不喝到开始爬壶,有个六七分醉意,你别想从他嘴里掏出太多东西来。 “那好,这样,你们明天就派人来,到黄土崖和牛头岭那边勘察一下地形,先寻摸一个可以建厂的地方,前期不用太大,先搞个二百来亩就行。” 王子安前世也没开过公司啊,鬼才知道一个大型煤炭处理厂需要多大地方,只能估摸着蒙一个数拉倒。 反正老李老程他们也不懂! 既然都不懂,那就好办了。 “位置最好在东山和黄土崖中间这一块,离得城最好远一点……” 大唐的老少爷们,对不住了,我只能为你们做到这里了。 “为什么要距离城远一点,近一点不是更方便吗?” 程咬金一脸疑惑地问道,李世民也不解地望着王子安。 “咳,我们那边的砖家说,有污染——就是会影响空气知道吧?” 王子安不知道该怎么给两个古人讲环境污染的问题。 影响空气,这玩意儿也能影响? 两人顿时感觉高深莫测,不明觉厉。 果然,这小子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师门。 “然后呢,从那边修一条公路过来。” 王子安说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建议的图纸,标注好沿途的地点。李世民和程咬金开始还看的连连点头,但看到最后,一头雾水。 李世民指着东城边上的几个分岔的小路,抬起头来问王子安。 “为何要修这几处小路,从路线来看,他们可有可无,也不是石炭运送的必经之路啊——” 就你聪明! 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啊,这是风水,风水你知道吗?阴阳八卦,五行太极——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让你们修就修,哪来那么多破问题——” 王子安险些恼羞成怒。 顺道给父老乡亲们修几条乡间小路而已,至于那么认真吗? 我又不是为了到东山玩的时候路好走,也不是为了微风细雨的时候,邀请两位漂亮的股东登山“考察”工作! 这个还真略懂! 行军打战,观察山川地势那是必修课。 但两个人也不敢说啊,这个王小子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太过惊人,自己这点粗浅的水平拿出来谈,恐怕是自取其辱啊…… 成功镇压住两人,修路建厂的事就算定下来了。 酒桌上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子安,喝酒岂能无诗?你诗才盖世,再来一首呗——” “来个屁啊,酸溜溜的,没意思——” 王子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偶尔抄两首,装一波就算了,天天来这一套就有点没意思了,又不是自己写的。 李世民:…… 你一个绝世大才子,出手就是传世名篇级别的大佬,给我说写诗酸溜溜的? 倒是程咬金,闻言大是赞赏。 “王小子,你这话我听着舒服!写个屁的诗啊,酸溜溜的,屁事不中!你说它是当吃还是当穿啊,还是能安邦定国啊——一群酸臭腐儒,我呸!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想起魏征和孔颖达等老匹夫,隔三差五的对自己鄙视,程咬金顿时兴起知己之感。 想不到这个臭小子竟然是同道中人! ps:感谢书友莫道君行晚500书币,书友喵喵叔100起点币,书友九头玄蛇1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静候轮回100书币的打赏支持!(对不住啊,大佬,你名字的符号我打不出来) 第五十一章 哎哟喂,三位醒醒 “粗鄙!” 谁知王子安滋溜喝了一口小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程咬金差点就炸了! 你小子到底是站那边的啊! “你一个走私贩子,学人家什么英雄豪杰啊,还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程咬金:…… “来,喝酒——咱就吹吹牛皮,赚赚小钱,不学人家,附庸风雅,也别学人家英雄豪杰,就安安分分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小子日他不香吗?” 王子安说着,举起酒杯,跟李世民碰了一个。 “你说是不是,老李?来,咱哥俩再走一个——滋溜——” 李世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苦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样的王子安,让他感觉遗憾,又感觉安心,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程咬金被王子安晃了一下,有些气闷,转过头去,跟坐在那里瞠目结舌的李君羡碰了一下酒杯。 “来,咱俩喝!” 李君羡还没反应过来呢,程咬金就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滋溜一个,滋溜一个,一口气干了三杯。 “来,老程,接着喝,千万别停,待会这大肠豆腐和东坡肘子熟了?我和老李好多吃点……” 王子安笑呵呵地单手提起酒坛子,酒水成线?准确地落入杯底,不漫不溢,与口平齐,炫了一手精准的控制能力。 成为高手就是这么炫啊,倒个酒都这么随心所欲! 王子安不由沾沾自喜?程咬金见状?没好气地把酒杯往旁边一推。 “不喝了!这副身手,放你身手算是废了——” 他是真有些气不顺?明明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上好的女婿人选[文学馆xguan.xyz]?偏偏就是惫怠的不成样子,没有一点上进心! 推着不走,打着倒退! “怎么样?你还指望我追亡逐北?横扫大漠去啊?” 王子安一边夹着菜?一边随口调笑道。 “那又有何不可?就凭你的才学身手?若是你肯出山,我必然向陛下推举你?直接给你个冠军大将军的头衔!” 李世民目光一闪?忍不住再次出口招揽。 “若是公子肯出山?在下愿做公子一马前卒?追随公子横扫漠北?封狼居胥,建立不世之功!” 李君羡也不由眼中精光一闪?霍然起身,神色激动地冲着王子安抱拳施礼。 有霸王之勇,又有诸葛之谋?前途不可限量啊! “若是你肯出山,老夫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程咬金也趁机鼓动。 “出山吧?我们一起大干一场,为大唐后世子孙打出一个太平盛世来,让他们再无边关侵扰之忧!” 李世民也不由神色有些激动。 不要说王子安背后的师门,但就王子安这一身才学武艺,就足以助自己打造一个盛世大唐! 望着忽然间激动起来的三个人,王子安不由苦笑不得。 “咱这是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样子,还给我个冠军大将军的头衔,说得朝廷跟你们家的一样——不对,好像也没喝多少啊——” 王子安放下酒杯,有些无奈地敲了敲桌面。 “哎哟喂,我说三位,醒醒——咱不是皇帝,也不是将军,咱不过是两个走私贩子,加一个普通护卫,这事不归咱管,咱也管不了啊——你们这脑袋瓜子,一天天到底想啥呢……” 李君羡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们是——” “我们是被你的能力给激动坏了!” 李世民直接开口把李君羡的话给截回去了。 在没能说动这小子之前,可不能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身份,不然依着这小子的尿性,说不准会直接遁走。 那样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现在这样,就当是交个朋友,有事的时候,还可以旁敲趁机,或者是趁着喝酒的时候,直接问问他的意见。 见自家皇帝不愿意摊牌,李君羡顿时很识趣地拱了拱手。 “让公子见笑了,我到底是个俗人,矫情了,还是有些忘不了军旅的事……” “没事,理解,理解,老兵嘛,都有些军旅情结,正常——但别一天天光想着打打杀杀的,横扫漠北,封狼居胥,听起来挺威风,但边关的问题真的解决了吗?还不是得隔三差五的打一场。长城解决不了的问题,打一场也解决不了的,所以说啊,别激动,喝酒——……” 王子安说着,端起酒杯,对李君羡举了举。 他对这个小李还是挺有好感的。 长得挺好看,人又会说话,干活也勤快,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的积雪愣是给铲了一大片。 李世民收拾心情,坐下来,重新给王子安满上一杯。 “子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激动不?” 不等王子安回答,李世民就一脸钦佩的说道。 “因为你太厉害了,简直神了!” “这话我爱听,虽然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王子安哈哈一笑,这个老李,有时也是个挺有趣的人。反正这么肉麻的夸人话,自己说不出来。 “你知道不,你那天说的几件事全应验了!漠北风雪,薛延陀等部叛乱,突厥欲南下侵扰,薛延陀求援,杜如晦等人主张出兵漠北!这份洞察判断的能力,简直是超凡入圣,不可思议!” 李世民这一说,李君羡才算是彻底明白,为啥自家陛下对这小子如此厚遇。若是真如陛下所言,这个王子安简直是当世之诸葛亮——不,他是诸葛亮和赵王李元霸的合体! 有这份才能,足以当得起陛下的这份礼遇,甚至可以说,再怎么高的礼遇都不过分! 望着一脸钦佩仰慕的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人,王子安心中美滋滋。 “知道本公子为什么如此厉害不?” 王子安说着,冲着三人嘿嘿一笑。 三个人顿时心中一凛,他终于肯说说他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师门了吗? “简单来讲,有些事情,对你们来讲,那就是闭卷考试,而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开卷考试而已——” 什么开卷考试,闭卷考试。 三个人一脸懵逼。 过了好一会,李世民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很难,而对于你来说就像开卷考试一样,非常简单是吧?” 王子安:…… ps:感谢起点书友贪财好色的猪先生11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创世书友濪朲100书币的打赏支持!(大佬,你的名字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查了半天字典……汗颜……) 最后,第二轮pk进入关键期,求各位今天剩余的推荐票,预定明天的推荐票啊,大佬们! 第五十二章 生存之争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那是狂妄,你这么说,我觉得倒是都有些谦虚了,你这哪是开卷考试?你这是闭着眼考了满分啊!” 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李世民眼神有些复杂。 能遇到这个年轻人,是大唐的幸事,也是自己的幸事。不能招揽这个年轻人,是大唐的遗憾,也是自己的遗憾啊! 还好,跟他做成了朋友! 还可以不时向他请益。 “我承认,你的才学见识,都是我生平仅见,但有一点说法,我认为你说错了!” 见话题扯到了漠北问题上,李世民赶紧趁机说到。 “哪里错了?” 王子安端着酒杯,往椅子背上一靠,神情懒散地看着李世民。 “你刚才说横扫漠北,封狼居胥没用。但怎么会没用呢?打一次,怎么也能给子孙后代争取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安定时间吧……” “你想多了,只要关边纷争真正的症结没有解决,战争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停下来。如果后续的方法不对路,就算是像汉武帝那样,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最多也就是扬扬士气,过几天安生日子。”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无痛惜地摇了摇头。 “若是想通过战争的手段,换取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安稳,你想都不要想——老百姓还得跟着过几年苦日子,反倒会消耗了自己的国力底蕴……” 若不是汉武帝接连几次的发动对匈奴的战争,消耗了大汉帝国积攒多年的底蕴,大汉也不会那么快就走了下坡路。 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大汉帝国的衰落,其实从汉武帝就开始埋下了引子。 这个时候,酒劲开始上涌,王子安只觉得自己思如泉涌,心中再次升起了指点江山的兴趣。 “老李,你也是多少读过几天书的人,你看看,这历朝历代?哪一代的边疆没有纷争战乱……” 李世民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王子安说的是一个无可置辩的事实。 作为君主,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开疆拓土,定边靖远,那是每一个皇帝的梦想,足以留名史册?光耀千古的美谈。 更何况?不打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任由边关侵扰?异族入侵? “子安,按你这么个说法?我们难不成就坐视不管,任凭异族欺凌?” 程咬金听得不由眉头一皱,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异常不满地看着王子安。对于这个问题?李君羡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屁话?如果真那样的话?李二那狗皇帝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 李世民:…… 我也没说啥啊! 程咬金还好,已经习惯了这混小子作死满嘴放炮?李君羡还是第一次加入这种谈话?给王子安吓得?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胆战心惊地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的皇帝?若是陛下非要治罪不可?自己就算是打不过,也得跟王子安拼了。 结果?他非常懵逼地发现,自家皇帝老子除了满脸无辜之外,竟然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这个王子安! 他不由偷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把王子安的地位再次给拔高了无数倍。 “那你刚才说……” 程咬金被弄得一头雾水,一脸不解望着王子安。 这就是代沟啊! 王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哥几个,都满上,我们一边喝一边聊,吹吹牛皮,过过嘴瘾而已,反正也不顶屁用,别整得一惊一乍的,闹得跟皇帝老子开朝会似的,让人家知道了笑话……” 李世民、程咬金、李君羡不由相互对视一眼。 嘿,别说,还真有点开小朝会的意思! 大家纷纷坐下,又抄起了筷子,酒桌上的氛围才慢慢热烈起来。王子安回想了一下,前世影视剧中,那些世外高人的形象,这才清了清嗓子,神色淡然地说道。 “边疆的纷争,说到底,还是生存之争。” 生存之争? 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人闻言,不由一怔。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站在一个这样的角度来分析,这种说法,直接跳出家国民族,站在了生存的高度上,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们的心神。 “漠北和西域,为什么一有机会就要入侵中原?甚至没有机会,也要不时的袭扰边境,劫掠一番?” 王子安已经找到了自己前世历史老师在课堂上的感觉。 “还不是他们蛮夷粗鄙,不通礼仪教化,鲜廉寡耻……” 你们这是傲慢与偏见,在后世这么说,会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 程咬金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王子安看看三个人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由心中疯狂吐槽。 “你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归根结底,还是生存的问题。漠北之地,环境酷烈,土地贫瘠,大多以游牧为生,民生艰难。他们为了活下去,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时日久了,自然会养成一股凶悍之气,形成推崇武力,弱肉强食的社会风气。” 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人,都是熟知边疆情况的,闻言都不默默点头。 “这样的生存状况和社会风气之下,一旦他们遭遇了不好的年景,为了活下去,他们必然要把目光移到他们的邻居身上。这玩意儿,就像当年的瓦岗山贼似的,不抢富商大户,难不成要自己饿死吗……” 程咬金:…… 李世民和李君羡也不由齐刷刷地扫了一眼程咬金,把程咬金给瞧得险些恼羞成怒。 一瞧李世民和李君羡这架势,王子安也不由哑然失笑。 “对了,老程啊,好像那个叫程咬金的,好像还和你是本家——不会真是你本家吧?” 王子安越说越觉得像啊,他忽然想起来,刚认识的时候,自己一说程家闺女,这厮就要跟自己拼命。 不会真的吧? “怪不得你那么维护程家——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暴露我,向程府告密,别怪我翻脸啊——” 王子安顿时警惕起来,目光不善地望着程咬金。 李君羡的目光顿时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探寻地望向程咬金。 暴露,告密? 有故事啊这! ps:感谢起点书友青书吅15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书友库萨约基100起点币,20201209070347207书友1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创世书友濪朲100书币的打赏支持!第二轮pk明天下午就要见分晓了,内心忐忑,求各位读者大佬拉一把! 第五十三章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丈人 “咳,我老程不是那样的人!” 程咬金有些心虚地干咳一声,干脆借着酒劲遮脸,有些不死心的试探道。 “那程府小姐,端庄贤淑,知书达理,而且长得闭月羞花——你难道真的不考虑考虑……” 算了,不要脸了,这么优秀的女婿得想办法给闺女哄弄回去啊! 李世民还好,早知道这老东西对王子安起了心思,李君羡就不一样了,吃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 这直接上阵,给自家闺女说媒的,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他这边还没吃惊完呢。 就见王子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 “我说老程啊,我对你够仗义的了吧,没想到你竟然想要恩将仇报——” 程咬金差点被这小子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气哼哼地闷头喝酒去了。 他不敢看王子安,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冲上去揍他,关键是还揍不过…… 李君羡:……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王子安,这个小子不会是不正常吧? 程咬金那闺女,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女,求婚的队伍,能从朱雀大街一直排到明德门! 这小子竟然不要!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子安,我家里还有几个闺女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老丈人——额,你闺女啊,那好像也不是不行……” 王子安说着,又瞧了一眼李世民。 这老小子,长了一张吃软饭的脸,贼帅! “不过,我得先见见——万一长得跟程家那闺女似的……” 王子安心有余悸,有些不放心。 程咬金:…… 别拉我,我跟他拼了! 眼看着程咬金就要原地爆炸,李世民赶紧伸手拽住了他。 “老程,老程,别激动,强扭的瓜不甜啊,对不对——说到底?还是你闺女缘分没到……” 所以,你个老东西就过来抢是吧? 程咬金神色不忿地看着李世民?上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李世民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嘴角上翘,笑眯眯地给他满上一杯二锅头。 “来来,喝一杯?消消火……” “你也不用得意?这个混账东西也未必能看得上你家闺女!” 嘚瑟个屁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程咬金瞧着李世民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来气。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子安,被听他的?你年纪轻轻的,找媳妇找那么急干什么——来,我们接着说说突厥的事……” 程咬金唯恐王子安被李世民给忽悠了去?赶紧强行把话题给掰了回去。 “总不能因为他们穷?他们过不下去了?就来抢我们的吧?我们的老百姓也要活下去啊——” “所以,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王子安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只要解决不了生存的问题?就算是打再多的仗?也是治标不治本?甚至是饮鸩止渴?劳民伤财——” 李世民闻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程咬金和李君羡就直接多了。 “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王子安瞧着两个人那迫切的表情,不由呵呵一乐。 明明一个商贾?一个护卫,却偏偏对国家大事,表现的极其热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朝中重臣呢。 你们这幅沙雕的架势,已经赶得上我前世那些一起吹牛打屁的朋友了。 王子安心情莫名地就有些愉快?连思路都顺畅了许多。他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小酒,然后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 “其实很简单,萝卜加大棒,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听话有萝卜吃,不听话就大棒伺候,但问题的关键是,你首先手上得有萝卜,没找到萝卜之前,打仗意义不大,至少我认为是得不偿失的。有那资源和精力,不如固守边疆,埋头发展,只要国力强盛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跪——” 王子安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就像现在,我估摸着李二和杜如晦那群人,十有八九正琢磨着怎么趁机出兵,活捉颉利可汗呢——颉利就在那里,他又跑不了,他也打不进来,让他在边关折腾不好吗?他有本事就用骑兵攻城啊——我们急什么呀?” “颉利这会儿是比较难过,但我们大唐也没好到那里去啊,旱涝霜冻加蝗虫,接踵而至,就比如今年,河东大水,关中大旱,西北道还遭受到了霜冻——非得趁着自己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去给打穷邻居啊……” 王子安说着摇了摇头,夹起一颗花生扔到嘴里,嚼得咔咔响。 “这些人呢,不能光想着建功立业,名垂史册,得俯下身段来,多想想百姓,想想民生,这国家才能富足,才能走得长远……” “你那意思先固守边疆,把精力放在发展上来?如果任凭突厥在边关放肆,岂不是扬敌人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程咬金下意识地就是一皱眉头,李世民眉头皱得更深。 若是自己向突厥示弱,恐怕那些世家豪门和读书人的吐沫星子,立马就能把自己淹了。 “还任凭他们放肆?他们有本事放肆一个给我看看——本来就是穷得吃不上饭了才来打战的,能筹集出多少随军粮草?就算是人不吃,马还得喂呢!如果再傻乎乎地坚持攻城——不出一个月,我们都不用打,就得直接大胜……” 王子安不由冷笑一声。 “坚壁清野!迁边关百姓于长城以内,同时加强云州、代州,朔州至灵州一带防守,使其寸步不得南下入关。就这冰天雪地的,只要他们一时半刻得不到粮草,别管他多少大军,都得不攻自破……”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勾勒出一幅简易的地形图。 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目光骇然。 在唐朝,绘制地图,那必须是专门的人员,这个王子安足不出户,竟然就对边关地势了如指掌! 随手勾勒的地图,甚至比军中普遍使用的地图都更精准三分。 这得是受过何等的教育? ps:感谢书友濪朲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五十四章 夫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 “坚壁清野……” 李世民、程咬金到底是和王子安一起喝过几场酒的人,早就知道王子安的不凡之处,很快就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低着头开始思考王子安说的这个策略的可行性。 更夸张地是,想到入神的地方,三个人竟然还对着头,在桌子上就着王子安画的简易地图,比划起了敌我双方的路线! “得了,我说你们三个啊,差不多就得了!”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敲着桌面,这种事,咱老百姓随便聊聊,过过嘴瘾就算了,真搞得自己跟大将军似的就没意思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李君羡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以前大家的思路一直都是硬杠! 打到漠北去,打到颉利的老窝去,从来没这么想过。现在按着这个思路推演一下,才发现这极可能比直接出兵更可怕。 远道征伐,承担的战争成本是大唐,反过来讲,等着突厥远道而来,承担成本的就是突厥。最关键的,还是天气,这种酷寒天气之下,运输成本必将直线上升,哪怕是突厥人也一样。 而一旦战争陷入胶着,后勤压力大的必然要首先崩溃。 到时候,突厥这支由各部拼凑起来的大军,一旦得不到既定的利益,必然会哗变,再加上薛延陀诸部的叛变。几个不好,颉利可汗就会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 到时候,恐怕大唐只需要尾随其后?就可以打扫战场了。 “今日真是没有白来,想不到这乡野之中竟然有这等经天纬地的旷世奇才!” 李君羡满脸的都是服气。 他身边高明的统军大将不少?但像这种思路清奇的却是独一份。关键这种思路,他似乎还挺管用! “这个——小李啊,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心里想想就得了……” 王子安听完,不由哈哈大笑。 感谢后世论坛上的各位沙雕网友! 没有你们?就我这化学老师教出来的历史渣渣?哪能有今天这个待遇啊! 李君羡:…… 大爷,你的高人人设呢? 李世民和程咬金也不由摇头失笑?这个熊孩子,你说他老谋深算智多似妖吧?他有时候又有着孩子似的恶作剧。你说他是个孩子吧,他偏偏又妖孽的让人不敢相信他的年龄! “这是什么味道——” 程咬金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诧异地站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奇异香味?仅仅是闻一闻?就忍不住让人食指大开?口齿生津。 “好香!” 李世民也忍不住喉结滑动?这香味实在是太勾人食欲了。李君羡更没免疫力,这货还从来没有吃过王子安的硬菜?闻到这股诱人的香味?口水差点都流出来。 完美! 王子安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大肠豆腐自己前世没少做?也没少吃了?但从来没有哪一家能作出这种味道来。 感谢老李?给送来的厨神技能! 让我的大唐生活,变得更加的让人留恋啊。 “算你们有口福?来尝尝我这一道绝世珍品吧——” 王子安说着,掀起锅盖。 豆腐和大肠的交融一体,相互生发的香味儿?顿时爆炸,疯狂地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 “咕咚——” 不知道是谁的口水声。 没人有闲心去调笑这个了?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子安手上的这道珍品。 “这就是我独家秘制的大肠豆腐,出了这个门,你们闻都闻不到,来来来,都快来尝一尝……” 王子安说着,抄起筷子就来了一口。 菜刚一入口,王子安就呻吟一声,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大肠豆腐! 大肠! 李世民眼睛瞬间瞪大,这道菜竟然是大肠豆腐! 不过真香啊! 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他纠结地又吞下一口口水。 他这里不动筷子,李君羡也不好直接下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咬金就直接多了,抄起筷子就干了一大筷子! 菜一入口,一双眼睛瞬间瞪成了牛眼! “呜——好吃——” 这厮一边吃,一边呜呜地指着盆子给李世民和李君羡示意。 望着疯狂捞食的程咬金,再看看一脸幸福陶醉的王子安和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少的大肠豆腐,李世民忍不住再次吞了一口口水。 把心一横,抄起筷子就给自己来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的异味,香而不腻,既有大肠的醇厚,又有豆腐的清香。 “真是人间美味啊,朕——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家里的那些厨子干脆都打死算了……” 见一看自家皇帝都下筷子了,李君羡赶紧也抄起了筷子,这玩意儿,手快有,手慢无啊。 这群逗比! 瞧着你争我抢的三个人,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这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交到的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现在看来,虽然逗比了点,但还不错! “慢点吃,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啊,待会还有更好吃的呢。” 王子安也不跟他们抢,起身到灶台下看了看火候,然后扒拉开柴火。 “吃这玩意儿,就得有耐心,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来,先喝着点……” 这一喝,王子安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场的了。 甚至连心心念念想要吃的东坡肘子都不记得吃没吃了。 …… 宿国公府。 一身酒气的程咬金,一下马车,就喜滋滋地抱着一个瓷坛子从车上跳下来,一溜烟地直奔后院。 “夫人,夫人,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这货献宝似的把手中的瓷坛子小心翼翼地方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这是又去哪里喝酒了,弄的这一身酒气——” 老伴孙夫人,有些心疼地抱怨了一句,随即就要吩咐下人给程咬金准备醒酒汤。 “夫人,不急,你先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 孙夫人看着老伴一脸献宝的神情,眉角不由升起几分温柔的笑意。 “你这是又寻了什么好东西来——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这股子香味细腻绵软,回味悠长,只是浅浅的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开,口齿生津,她这多少年都很少有食欲的人,都忍不住有要大快朵颐的冲动了。 ps:感谢各位大佬的鼎力支持,我们已经进入新书榜第七名,同时我们也即将迎来二轮pk的最后一天,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各位读者大佬们,拜托了! 感谢书友沉默100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污帝588书币的打赏,感谢书友星空灵588书币的打赏!感谢星空灵大佬的多次打赏支持,等我这几天忙完新房子的事,就加班码字,为大佬加更,表示感谢! 第五十五章 程咬金,你家快被你儿子搬空了 “嘿嘿——好东西,据说是叫东坡肘子,老夫给你偷——咳,偷偷带回来的——来,夫人,你快来尝一尝!” 程咬金说着,转头吩咐。 “去,端醒酒汤的时候,随便带两副碗筷来,对了,勺子也拿两只……” 程咬金忍不住搓了搓双手,吞了一口口水。 忍了一路没舍得下嘴,终于可以吃上了。 好不容易趁着王子安那混小子喝醉给顺来了,李世民那老匹夫竟然还想分一杯羹,我呸,凭本事抢到的,凭什么分给你! 虽然盖着盖子,但那股子奇异的清香,还是萦绕在鼻端,往你心里钻。 孙夫人眉梢带着一股子惊异。 “这东坡肘子,到底是何物做成的——莫不是什么天地奇珍——你可别为妾身乱花钱……” “不会,不会,这东西不是什么天地奇珍,也没花一文,是我——咳,是我一位小友送的,送的……” 这混账东西,抢了我闺女的绣球就跑,我没找他算账,送我一份东坡肘子不过分吧。 至于拿的时候他已经醉得呼呼大睡,这重要吗! 不一会,下人就送来了碗筷杯勺。 程咬金马上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坛子上的封盖。 奇异诱人的香味瞬间炸开! 房间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来,夫人,你先来——” 程咬金强忍着上前扑抢的冲动,先给自己夫人盛了一碗。 肉色红润,汤色纯白,粘稠细腻,犹如凝脂。 色香味俱绝! 孙夫人满怀期待地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眼睛顿时一亮,不由自主地又抄了一筷子。 看着自家夫人小馋猫般的吃相,程咬金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愧疚,这是有多久没见到夫人这般吃东西了? 要不叫几个老兄弟,把那混小子绑来给自家夫人做饭得了! 某一瞬间,他几乎都要兴起这么个冲动,但马上他就把这个念头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那混小子的功夫,恐怕那些老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栽。 “夫君别光看着呀,来,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一连吃了几口,孙夫人才发现自家丈夫还没动筷子呢,连忙举起筷子邀请。 老两口相对而坐,享受了一会儿难得的二人世界。 然而,很快这份温馨就被外面的脚步声给打断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便响起下人们齐刷刷地问好声。 “小姐回来了——” 然后,两个人就听到,门外就传来自家女儿清婉惊讶的声音。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颖儿,你回来了,快来尝尝你父亲刚从外面带回来的美食,真是难得的珍品,连老身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听到外面的声音,孙夫人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一准儿是自己的宝贝闺女回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吱呀一声门响,自家闺女那熟悉的脸蛋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娘,阿耶——” 程颖儿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亲切地给父母打着招呼。 “闺女,闺女,快来尝尝——” 程咬金一看闺女进来,赶紧给让下人再给自己宝贝闺女准备一副碗筷。 “你不要太操心外面的事,那些琐事交给阿福他们几个就行了——来,快尝尝那小子——” “那个小子?” 母女俩同时停下手中的筷子,齐刷刷地看着程咬金。 不好,要暴露! 要是让夫人知道,是自己抱着闺女的绣球跟着那个混账小子跑了,会不会被夫人亲手掐死? 程咬金忽然间福至心灵,稳稳地点了点头。 “最近遇到了一位年轻人,厨艺不错——这东坡肘子就是他送的,我当时不要,他非要给,咳,盛情难却——” 母女俩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一准儿有事情! 没有谁比她们娘俩更了解程咬金的了,一看那微微躲闪的小眼神就知道一定有事。 见她们娘俩没在继续追问,程咬金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幸亏我老程机智,从容不迫! 正庆幸呢,就听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下人一连串的问好声。 “英小姐回来了——” “英小姐好!” …… 然后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嗓门响起。 “老爷夫人和颖儿妹妹都在呐?”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魁梧粗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子寒气出现在了门口。 左手提着绳索,右手拎着马鞭,风尘仆仆。 “姐姐又出去找了?” 程颖儿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程英手中的绳索,眉梢微微一跳。 “我不是说过了,不用找了,找那个人做什么……” “我就是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程英在门口自顾自地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脱一边气愤不平地说道。 “想我们程家堂堂的开国公府,颖儿妹妹你仁慈心善,又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他凭什么嫌弃你!” 程英说着,非常仗义地一挥大手。 “我早晚得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登徒子,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三个混账东西——统统给他们腿打折,一个也别想跑!” 程咬金:…… “咳,你们母女先聊,老夫有点事先回书房——” 程咬金觉得,这家一刻也没法待了。 把空间扔给母女三,老程走出屋门,两眼望天,感觉格外的凄凉啊。 可恶的王子安,老夫连这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安生! 老程越想心气越不顺,刚想拐弯去书房待会,就看到高福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观望,没好气地喝骂道。 “有事说,没事滚,探头探脑,你以为提前望风呢,真是匪性不改,瞧你那点出息!” “那算了,没事了——” 高福说完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程咬金一见着情况,不由心中狐疑,招手骂道。 “赶紧给我滚回来!说——到底啥事!” 高福凑过来,嘿嘿一笑。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再不去东跨院看看,家恐怕就得被处默和处亮两个混小子搬空了——对了,我刚才好像看着某人最喜欢的紫砂茶壶和琉璃盏好像也没了……” 程咬金:…… 这两个败家玩意儿! 程咬金差点气的跳起来。 不用说了,十有八九是又赌输了,或者是又打架惹大事了! 感谢各位大佬, 第五十六章 祖坟冒青烟了 想到这里,程咬金虎躯一震,袖子一挽起,回头冲屋里,拎起程英刚刚放下的马鞭,就气势汹汹地杀向东院了。 宿国公府,东跨院。 看着满满当当一车子的“诚意”,程处默和程处亮轻快地拍了拍手。 “这下应该能展示我们的诚意了吧,我们可是有两个人?” 程处默有些不确定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程处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拍大腿。 “反正也得怎么着也得被老头子揍一顿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斑豹铁骅骝给牵着得了!” …… 程咬金赶到东跨院的时候,自家两个宝贝儿子,正牵着他心爱的宝马——斑豹铁骅骝蹑手蹑脚往外跑! 顿时一甩马鞭,虎目一瞪。 “小兔崽子,给老夫停下!” “阿耶……” 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似的,齐刷刷就停下了。转过身来,一脸乖巧地给自家老爹问好。 程咬金伴着脸,捏着马鞭,一脸不善地看着自家俩儿子。 “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牵着老夫的坐骑想干什么!” 望着自家老爹随时都可能落下的马鞭,程处默福至心灵。 “去遛马,对,就是去遛马!处亮,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们就是想去帮阿耶遛马——” 程咬金险些被自家两个儿子给气乐了,冷笑着走到堆得满满的马车前,用鞭梢指着马车上的紫砂壶。 “你们俩是不是还想去给老夫遛遛茶壶啊——啊!” 程处默,程处亮:…… “哎哟,别打,别打——阿耶,气大伤身啊——” 东跨院顿时鸡飞狗跳,狼奔豕突。 …… 等抽得差不多了,高福才从旁边假模假样的窜出来,拉住暴走的程咬金。 “行了?行了,打得差不多就得了……” 说着?这老小子,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一脸狼狈的程处默和程处亮。 “现在可以说老实话了吧,到底惹什么事了——” 程处默和程处亮眼泪都快下来了。 “福叔,没骗您?我们真拜了一位师傅?没惹事……” 高福呵呵了一声,直接松开了挣扎着要去继续教训儿子的程咬金。 “来?三哥,继续抽——再不抽?我看再过几天你就得带着老婆孩子到大街上喝西北风……” “福叔——阿耶——你们得信我们,我们这一次真没惹事——真的,没打架?也没闹事?也没赌博?也没去春风阁抢姑娘……” 程处默一脸悲愤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程处亮在后面连连点头。 天地良心,这一次真没撒谎! …… 自家儿子?自己还是知道的。 看着这架势?估摸着这次真没撒谎啊。 但那也得揍! 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这一车子家业?老程就忍不住心里拱火。 “我们今天真拜了一位师傅?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 提起自己新拜的师傅?程处默就忍不住神采飞扬,连身上被鞭子抽的疼痛都忘了?凑到程咬金跟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阿耶?我给您说,我们这次真是遇到大造化了?我怀疑那是一位返老还童游戏人间的绝世高手!” 程处亮赶紧使劲点头,证明自家哥哥此言非虚。 程咬金眼中精光一闪,陆地神仙之流,确实一直都有传说现世,莫非真叫自家儿子给遇上了? 但陆地神仙会要这么多财货吗? 还是再问问这两孩子,可别是遇上什么骗子了吧? “何以见得?” 程处默顿时比手画脚地说了起来。 “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家师傅从天而降,只是一招,一招!就击毙了那只足有六七百斤的野猪!” 程咬金和高福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人的描述实在是太详细了! 就凭眼前的这两个混账小子,还编不出这么圆润的谎言,虚假的可能几乎为零! “哈哈哈——真是造化,大造化啊!” 程咬金忽然怒容尽去,心花怒放! 还以为自家两个混账儿子,顶多就是继承一下自己的爵位,能守住家业就不错了,想不到还有这种际遇! “真是天佑程家啊,祖坟冒青烟了啊……” 望着满脸狂喜的程咬金,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终于蒙混过关了。 天地良心,这次讲的绝对大部分都是真的,除了为增加可信度,把师傅讲成了一位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飘飘欲仙的前辈之外。 反正茶楼里说书的都这么说的! “儿啊,过来,让为父我为你们掌掌眼,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师傅那里送,免得惹你们师傅不高兴——要不为父亲自带你们送过去……” “不用,不用——咳,我们主要是怕师傅他不高兴……” 程处默和程处亮毫不犹豫地就给拒绝了。 “也是,世外高人嘛,那是不可琢磨的,那行,你们俩自己去吧,记得态度一定要恭敬,就当他是你爹我,好好地供着!” 程咬金亲自下手,把程府搜刮了个底朝天! 为了儿子的前途,老子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拿出我们老程家的诚意来! …… 程咬金一脸唏嘘地走了,他准备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夫人,共享这份惊喜。 望着自家老爹逐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忽然间又多出来的一大车礼品。程处亮忽然有些心虚,小心地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 “这样不好吧?” 程处默很光棍地一摊手。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说,现在这些东西,是不是更能展示我们的诚意?” “那倒是,我就是怕阿耶……” 不知道为什么,程处亮总是感觉心惊肉跳,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老爹就会手持大棒,杀过来。 “没事,到时候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就算是阿耶想揍我们,也得考虑考虑我们师傅的脸面……” 程处默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可——颖儿是见过师傅的……” 程处亮还是有些不放心。 程处默冲自家弟弟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呵呵一笑,胸有成竹。 ps:感谢各位大佬,你们真是太给力了,竟然真的把我送进了新书榜前五,也把我送进了第三轮pk! 感恩! 今天中午12点加一更!最后感谢污帝999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五十七章 你们都可以有诚意了(感恩,为所有书友加更) “放心吧,那么丢脸的事,就颖儿妹妹那性子,只要事情不暴露,颖儿妹妹绝对不会主动提,至于那些护卫——没事会去阿耶跟前嚼舌根吗?又不人人都是福叔那老家伙……” …… 第二天,大家在王子安门前聚齐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自己的小伙伴减员了足足有一半! 除了自己兄弟俩外,就只有李思文抱着一副画,孤孤单单地站在街道上徘徊。 一打听才知道,房遗爱那小子,被自家老爹用鞭子爆抽一顿,禁足了! 魏叔玉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魏征堵在房间里骂了整整一个晚上,禁足了。 秦怀玉给自家老爹说,自家师傅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绝世美少年,年不过二十,举世而无敌,自家老爹恐怕在对方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让自家老爹去找程处默兄弟俩对质。 结果,等秦府的下人从程府回去报告之后,秦叔宝二话没说,把他吊在房梁上打了整整一夜,谎话都没串好! 估摸着十天半月的是别想下床了。 李思文算是幸运的,老爹没在家。只是在家偷偷搬东西的时候,被他老娘逮住一顿胖揍,问题不大。 今天担心老娘一大早就堵门,天没亮就从家里逃出来了。来的匆忙,只来得及从李绩书房里抱出来一副字画。 礼物太单薄,没敢上前叫门。 见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一人赶着一马车礼物过来,内心就更忐忑了。 但多了也拿不出来啊。 只能指望老爹最喜欢的这幅古画能有几分价值了,万一被师傅相中了呢? …… 今天是和孔颖达,自称长孙姑娘的长乐公主,还有体态丰腴妖娆,声音勾魂摄魄的孙姑娘约好见面的日子。 所以,一大早,王子安就起来了,把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万一能勾搭上长乐呢? 作者就可以改成驸马文?或者是赘婿文,或者是软饭文了! 躲在公主背后美滋滋! 听到敲门声,王子安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挺起小腰板?精神抖擞?满怀期待地拉开了大门。 入目就是三个高大魁梧,横眉竖眼的彪形大汉!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 这是阴魂不散啊这是! 尤其是前面这两个比李思文稍微矮那么一点点?显得格外敦实的家伙,他是一刻也不想看见啊。 这可是险些成为便宜大舅哥的人啊! 留在自己院子里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风险。 他想都不想?回手就要把大门再给关上。 程处默赶紧一猫腰给钻进去了?程处亮钻的慢了点?被卡在大门中间?夹得只翻白眼。 王子安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放弃了挣扎。再硬关恐怕要出人命了?这可是程咬金那老货的儿子。 真造孽啊! 地点已经暴露了?想彻底摆脱他们?恐怕是有难度了。 见自家新认的“师傅”终于大发慈悲放行了?三个人不由喜出望外。回过头?屁颠屁颠的把马车赶进来了。 “师傅,一点小小的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师傅笑纳?” 望着满满当当的两大车,王子安不由张口结舌。 你们管这叫薄礼! 他看了一眼?抱着一副画卷,神色忐忑的李思文?心说,这个叫薄礼还差不多! 他接过来随手就给打开了。 但眼睛往画面上一扫,瞬间就瞪得溜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仔细地对比了一番,顿时就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玩意儿他前世见过,在故宫博物馆里。当时还有一位陪同的专家,仔细地给他们点出了这幅作品几处鉴别真伪的小细节。 这幅画,丝丝入扣! 记得当时,那位专家还颇为遗憾地说。 “可惜,我们如今所能见到的只是宋代的摹本,原作佚失不见了……” 如果这上面的印鉴非虚的话,那恐怕眼前的作品就是原作了! 东晋画家顾恺之的名作——《洛神赋图》! 旷世珍品,绝对是无价之宝!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留着装点房间也不错啊,让人看了就觉得牌面。 这小子就给这么随意潦草地抱来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份,还得以为这是一副从哪个旮旯扒拉出来的仿制品。 “李思文是吧,你知道你手中抱的是什么吗?” 王子安拢起手中的长幅画卷,扫了一眼这个身材高大,壮得跟小牛犊一般的年轻人。 “知道,一幅画啊,好像是一个叫什么顾恺之的画……” “那行,知道就好。好吧,你送的这个我很满意,算你有诚意——” 反正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你们都可以有诚意了啊! 王子安收的底气十足。 李思文闻言不由狂喜! 万万没有想到,一副破画就讨得了师傅的欢心,实在是太值了啊。至于父亲大人回来之后发现了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啊,打不了挨一顿揍就是,反正又不差这一顿! 眼看着李思文,凭借一副烂画就顺利过关,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心中大急。 这代表什么啊? 这代表师傅像云像雾又像风啊!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爽点在哪里,喜欢或是不喜欢,可能全靠感觉啊。 “你看看我们这个——师傅,我们也很有诚意啊——” 王子安随手掀开了几个箱子,嘴角不由噙满了笑意。 真是两个扎实的好孩子啊! 你们怕不是把程府给搬了个空? “原来不过是一些凡尘俗物,真是无趣——还不赶紧给我扔到西屋里去!” 见两个人傻愣愣地站着,连退让客套的话都不会说,王子安不由恼羞成怒,自己这是抛媚眼给瞎子,弹瑶琴给野牛啊! “啊——欸——好唻——” 原以为又要再次被拒之门外的哥俩,瞬间明白过来,屁颠屁颠地去卸车了。 王子安背负双手,仰望天空。 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人生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又枯燥乏味啊。 徒弟有了诚意,师傅就得拿出点干货出来。 咱可是个诚实守信的小郎君! ps:感恩所有读者大佬的鼎力支持!加更!刚下高速,赶紧更新。有点迟了,抱歉! 第五十八章 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李思文和程处默兄弟二人,把两车“薄礼”搬到屋里,王子安立刻开始指点。 今天可是美人有约,在美人到来之前,必须让这些大灯泡滚蛋啊。 麻溜滴! “来,走两——咳,露两手,让我看看——” 王子安背负双手,长身而立,目光平和而悠远,做足世外高人的风范。 可惜了,少了三缕清须,一柄拂尘,终究有点味道不足。 这是要传授真功夫了!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三个人,顿时心中大喜,一个个抖擞精神,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啪!啪!啪! 一顿拳脚,打的虎虎生风。 王子安不由微微点头,以他现在的眼光,对这种级别的身手,自然是一眼看穿。 “行了,就这样吧——” 王子安轻轻地拍了拍手掌,示意停下。 三个人停下身形,神情忐忑地望着王子安,唯恐遭到王子安的嫌弃。 “师傅,我们其实更擅长武器……” 李思文说着,有些不安地扫了一眼院子。 “就是这里有点施展不开,而且来的时候——” 说着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程处默和程处亮也不由同时点头。想证明,其实自己没现在表现的那么菜。 “行了,不用演示武器了——你们的情况我大体了解了。” 不等三个人说完,王子安就随意地摆了摆手。 程处默,程处默,李思文:…… 您老人家好歹让我们把话说完啊,就这么比划两下?一套拳都没打一半,你就了解了? 您了解个毛线啊! 但三个人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指望着这个师傅稍微靠谱一点点。 “李思文是吧,你的身体底子不错,功夫也很扎实,看得出来?走得是内外兼修的路子。这本来是一个优势?但你过于注重你身体的力量了。” 王子安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而勇不可持!你自持身强力壮?先天禀赋过人,鼓荡血气之勇,走得是刚猛无俦的路子?遇到同辈高手?或者是不如你的敌人?自然是势如破竹?勇不可当。” 王子安说着,语气一顿?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但你若一旦遇到与你足以匹敌?或者是不惧你的力量的人?那就是你的灾难到了……” 李思文先前心中还有些不服气?听到后来?忍不住冷汗之流。因为父亲在家的时候,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没有这么直白精深。 “还请师傅教我!” 李思文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这次是真服气了。 王子安微微颔首,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 人就这贱脾气?你越是端着,别人越是敬你?你越是热情大方,别人越不拿你当一回事。再说,自己教给他的是保命致胜的法门,受他一礼不为过。 “无论兵器还是拳脚,其实都不过是力量运用的一种方式,而所谓力量,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抄起一个木杆,或点或抽地在李思文身上连点了七八下。 “刚才发力的时候,这里要收,这里要敛,这里要放,这里要沉……来,再打一遍试试。” 这就完事了? 李思文还以为王子安要教给点自己什么高深莫测的功夫,结果拿跟木杆在自己身上乱戳了一番拉倒了! 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但王子安一杖戳死野猪的威慑还在,他也不敢质疑,将信将疑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默念着王子安刚才的指点,拉开了架势。 拳头一打出去,整个人就感觉不一样了,还是一样的套路,但力道更加顺畅,竟然隐隐有了点刚柔相济的味道! 这! 李思文心中震撼莫名,这小棍一阵乱敲,顶了自己十年苦功? 这番神奇的表现,瞧得程处默和程处亮目瞪口呆,但旋即就是狂喜! 这师傅拜对了啊! “师傅,到我们了,到我们了——” 瞧着两个迫不及待的家伙,王子安忽然嘴角上翘,恶趣味上身。 “我这里有三十六路宣花斧,暗合三十六天罡,威力无穷,不知道两位可有兴趣啊……” 程处默和程处亮闻言,先是一呆,接着便是狂喜。 李思文那个傻大个,被师傅用木杆乱抽了一顿就脱胎换骨了,自己要是学一套斧法,那还不得直接上天啊!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我们感兴趣,感兴趣!” “那好吧,你们谁去我厨房里,把那把劈柴的斧子拿过来……” 王子安话音未落,程处默就窜出去了,不一会,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出来。 这般斧子,敦实厚重,斧柄用的是粗糙的枣木,握手处倒是磨得挺光滑。 程处默兴匆匆地打量着斧子,反复翻看,似乎像从哪锈迹斑斑的纹理中找出什么奇异之处来。 “师傅,斧子拿来了——” 这厮双手捧着斧子,递到王子安面前。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干咳一声。 “那好,你们俩先去劈柴吧,找找手感,我先看看你们有没有劈——咳,有没有使用斧子的天赋?” 哥俩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去劈柴了。 师傅高深莫测,一举一动自然大有深意啊。 咱也听不懂,但咱也不敢问啊,万一被嫌弃了怎么办啊。 两个人在那里闷着头劈柴,王子安则拿着小棍,不是抽一下,戳一下,纠正着两个人的发力姿势和习惯。 拿钱办事啊,恶趣味归恶趣味,品牌不能砸啊——这不是还有三位小伙子没来展示自己的诚意嘛。 王子安觉得做生意,声誉很重要啊。 孔颖达,长乐公主和程颖儿三人,轻车简从,在村口就下了马车,一路步行,打听着走到王子安的门前。 此时,李思文正腆着脸给王子安捏肩拿背,一边捏一边说着让人目瞪口呆的话。 “师傅,您再抽我两下呗,就两下,两下,抽两下就好——” 而王子安则懒洋洋地举着手中的小木棍,时不时地抽打一下正在劈柴的程处默和程处亮。 这是什么情况? 尤其是李丽质和程颖儿更是差点把拳头塞到自己嘴巴里。 不喊口号了,改成给人劈柴和求人抽自己了? 这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ps:感谢书友。。。。。。18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夜归挚友话灯前200书币打赏支持,感谢书友忘记100书币打赏支持! 第五十九章 尬着尬着就习惯了 王子安一边抽,还一边不耐烦地骂。 “给你说敛劲,敛劲!你木头脑袋,听不到啊!再给你半刻钟的机会,还劈不好就滚蛋吧!” 再这么折腾下去,就要耽误为师我泡妞了! 长乐公主,身份高贵,清丽甜美,软萌可人。那位不知底细的孙姑娘,横看成岭侧成峰,魔鬼身材,天使面孔,尤其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就像一把小刷子,在你心里刷呀刷,光听听就销魂蚀骨啊。 如今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这三个夯货还知道滚蛋,耽误了你们赔得起吗! 见这三个人,还在腆着脸纠缠,王子安没好气地一个人抽了一棍子。 “滚吧——” “别,别,别,师傅,你就再让我们砍一会,就砍一会……” 渐入佳境的程处默和程处亮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进步机会? 就刚才砍了这么一会儿劈柴,自己都感觉自己对劲道的运用直接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还只是劈柴,如果真要是学会三十六路宣花斧,还不得上天? 机会不容错过啊! 别管王子安怎么抽打,三个人就是死活不走,一个赶紧调整揉捏肩背的姿势和手法,两个争着抢着的给自己劈柴,气得王子安都想拎着他们的脖子扔出去。 程颖儿不由捂脸,都想扭头跑回去,自家这两哥哥实在是太丢人了。哭着闹着的要给那个可恶的家伙劈柴,偏偏人家还不乐意,用棍子抽着打着的让滚蛋,更过分的是?自家哥哥还偏偏赖着不走! 我程颖儿不认识这样没脸没皮的哥哥! 孔颖达和长乐公主也很迷啊。 这堂堂的长安四害,连陛下都头疼不已的小魔王?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听话的小猫咪了? 又是揉肩捶背,又是劈柴卖乖,在陛下和他们爹面前都没见他们这么乖巧过! “子安,真是好雅兴啊——” 孔颖达仿佛没看到眼前这一切似的,笑呵呵地上前打着招呼。 王子安一回头?就看到了撅着山羊胡?脸蛋笑成了一朵大菊花的孔颖达。呆萌可人,笑靥如花?清新亮丽的长乐公主。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不太正经,反复在自己和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身上来回打量?充满了探寻的乐趣。 还有身材傲娇,声音让人心里酥酥的孙姑娘。只是这位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俊俏的小脸蛋?板得比前几天还紧?就差挂点霜了。 此时?背负双手?光洁圆润的下巴微微抬起,更加显得波涛汹涌?触目惊心。 王子安偷偷咽了口唾沫?努力移开了双眼。 淡定?要牢记君子的风度! “孔老?长孙姑娘?孙姑娘——欢迎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子安干咳一声?扔下手中的小木棍,神色温和而又不是热情地起身打着招呼。 “王小友客气了,你这里虽然偏远?倒也清净,老夫倒是想着?哪一天致仕了,也在乡下盖这么一栋小院,享几天清福——” 孔颖达笑呵呵地跟王子安寒暄着。 李丽质则矜持地站在孔颖达身边,保持着自己“长孙”家闺秀的风度。程颖儿则一个劲用眼神偷偷瞟自家俩哥哥。 自家俩哥哥虽然平时爱惹点事,闯点祸,但也不这样啊,怎么自从遇到这个王子安后变成这样了? 然后她又眼神不善地瞥一眼王子安,这个登徒子莫不是给自家两个哥哥喂了什么迷药吧? 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也有点懵啊。 最近出门是不是犯了忌啊,为啥总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撞破? 虽然自己是心甘情愿地想讨好老师,但这直接被人撞破,尤其是被熟人撞破,也是好尴尬。 不过有了上次的事件打底,三个人内心淡定了好多。 有些事啊,尬着尬着就习惯了。 本来都认命了,但此时,见自家师傅,煞有介事,如沐春风地跟长乐公主和自家妹妹打着招呼。 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师傅不知道长乐公主和颖儿妹妹的身份!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啊! 三个人顿时相互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打死也不说。 要死一起死啊! “孔伯伯,长孙姑娘,孙姑娘——” 三个人像模像样地起身打着招呼,装着对长孙公主和程颖儿不认识。 瞧着这三个家伙那假模假样的德行,王子安顿时内心就呵呵了。这三个夯货,还真以为小爷不知道对面就是大唐长乐公主李丽质当面呢? 不过,回头打死得了。 王子安领着孔颖达、李丽质和程颖儿三个人往堂屋走,李思文和程处默兄弟俩刚跟着走了两步,就看到自家师傅眼神不善地转过头来。 “你们三个跟过来做什么?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在外面给我好好练练——” 三个人有点整不明白,这是啥时候又惹到师傅了啊? 高人果然是喜怒无常的! 练吧! 李思文回头打拳,程处默哥俩劈柴。 王子安家里一入冬就换了煤球,柴火都是原来人家残留的,哪里有多少啊? 刚才早已经劈的七七八八了。 看了一眼,堂屋里谈笑宴宴的四人,两个人识趣的没敢去问,只能把劈好的木柴拿过来,再劈一次。 嘿,还别说,劈更细的木柴,对力量掌控要求更高了。 果然,师傅高深莫测,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啊。 ……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小友果然是隐士高人,出口成章,一言一行,都自成法度啊——” 孔颖达捻着胡须,满脸惊叹。 这个年轻人,不仅胸有沟壑,见识不凡,想不到还有这份才情,真是后生可畏啊。 “王小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知道是不情之请,你还请!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却露出诚挚的笑容。 “孔老先生请讲——” “小友刚才之言,言简意赅,一语道尽成败之因,如黄钟大吕,发人深省啊。老夫欲把小友此言悬挂在国子六学之中,供学子们学习瞻仰,让他们时时警惕,时时上进,不知道小友意下如何?” 这个真的可以有啊! 王子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这个,不合适吧,在下才疏学浅,又这么年轻……” ps:第四更到!感谢污帝999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六十章 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不会写了 “合适,没什么不合适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虽然年轻,但才情见识,那都是一等一的,别说挂个警句,就算是到国子六学当个博士都绰绰有余了!” 孔颖达人老成精,一见王子安这番做派,当即不容置疑地拍了板。 “小友,那就一客不烦二主,请小友为国子六学的学子们题一副字吧……” 这个真不可以有啊! 王子安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写个硬笔字还勉强凑合,写毛笔字还是免了! 前世没练过,穿越后也没继承到,甚至连原主的记忆都没继承多少。 不然自己怎么会急匆匆地从县学退学,又匆匆忙忙地变卖家产,跑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留在国子六学,当个大才子,或是留在家里当个唐朝小地主,它不香吗? 那是因为再留下去迟早要出事啊。 “这个,晚[]辈的字有点拿不出手,还是老先生自己来吧——” 孔颖达还以为王子安这是谦让,给自己机会呢。 不由心中暗自点头,对王子安的好感直线上升。 “小友不必过谦,你只管大胆来写,老夫要的就是你这种年轻人昂扬上进的锐气……” 我锐你一脸啊! 我这是大胆不大胆的事吗? 老子是根本不会写毛笔字! 王子安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长孙姑娘”李丽质和名其名曰“孙姑娘”的程颖儿,美人当前,老孔啊,你这是拿我难堪啊! 然而,这两位的注意力,似乎没在他身上,除了他扔警句的时候,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外,进门之后,都不说话?但表现都有些奇怪。 美其名曰“孙姑娘”,目光有些奇怪?她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在房间的某一处停留,床头,桌案,衣橱,有时候甚至是床下——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但每当王子安的目光望过来?她又飞速的把目光挪开?装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让王子安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位表面冷若冰霜的姑娘,不会已经沉醉在自己的魅力之下?打算把自己变成这里的女主人吧? 一想到这里,王子安又瞧了一眼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孙姑娘?心头一阵火热。 至于,清丽呆萌的李丽质,明显是对他房间里的各种小摆设感兴趣?比如带着靠背的大椅子和小椅子?特意改造加大的窗户?以及窗户底下放着的躺椅?躺椅上铺着一块做工精致的毯子。 如果不是外面阴沉着天,恐怕她都有躺上去试试的冲动了。可以想见?晴天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过来?躺在上面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躺椅旁边不远?是一个奇怪的炉子?炉子上面还带着长长的管子,一直延伸到窗户上面。炉火熊熊?屋内温暖如春,却没有半分烟火气,让人啧啧称奇。火炉旁?是一簇翠绿的蒜苗,在这个季节里?瞧着就有分可喜。 “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倒是个蛮有情趣的人……” 李丽质一边打量,一边有意无意地偷瞄着王子安。 哎呀,这个小书生,真的好俊俏啊! 要不要回头告诉父皇,拉到宫里去伺候自己,咦——正好自己那里还缺一位俊俏的小内侍呢。 王子安并不知道,此时有人正打他小弟弟的主意,他此时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想着怎么样才能体面而婉约地拒绝孔老头这个不合时宜的邀请。 “来,王小友,老夫亲自为你磨墨助兴——” 老夫就是乐于提携你这种懂谦让识进退的年前人! 望着怀才而不自傲,懂事而有分寸的王子安,孔颖达老怀大慰,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自家哪个孙女比较般配了。 “孔伯伯,我来帮忙抻纸——”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看这位俊俏的小书生了! 程颖儿目光在王子安房间的各处扫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自己绣球的迹象,心中微微一松,说不出来是放松还是失望。 望着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研墨抻纸的孔颖达和李丽质,再看看虽然故意装作漫不经心,但是目光不时扫过来的“孙姑娘”,王子安内心是绝望的。 你们这是逼我啊! 那也只能试试运气了! “咳——既然老先生和长孙姑娘如此厚爱,我也不好再藏拙了。” 王子安干咳一声,挺直腰板,露出不得已的表情。 一看王子安这幅情态,孔颖达不由精神一震,莫不是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王子安,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李丽质和程颖儿也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到王子安身上来。 炉火明灭,王子安身穿素色长袍,长身而立,俊美的脸蛋上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两个人心里忽然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诗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这个小书生(登徒子)真好看啊! “毛笔之道,传承已久,各种笔法套路,与我而言,已经素然无味了——” 这么狂! 这下连孔颖达都不由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谦虚有礼的小书生吗? 李丽质没听明白,有些疑惑地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程颖儿则不由眉头微微一蹙。 遍观古今,谁敢说这句话,实在是太狂了。 莫不是自家两个哥哥就是这么被这人给蒙住的? 白长了这么一副皮囊! “所以,我另辟蹊径,用寻常炭条做出新笔,写起来虽然不如毛笔圆润厚重,但书写快捷方便,倒也有几分可观之处——” 此话一出,李丽质还没意识到什么,但孔颖达和程颖儿却瞬间一惊。 知道如果王子安所说属实的话,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顾相传的书写工具是那么好突破的吗? 从刻刀到毛笔,中间传承了多少年? 莫不是从今之后,又要有新的书写工具问世了吗? 瞧着两个人一脸震惊莫名的样子,王子安心里也很着急啊。 大佬们,你们说句话啊。 夸我几句,或者是骂我几句也行啊,这么傻看着我,我也很为难啊,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不会写了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见孔颖达和两位美女,没有一个要赞美或者吐槽自己的欲望,只得起身拉开抽屉,露出里面精心打磨的宝贝。 ps:感谢起点书友木丨钟5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我怕gudan1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 第三轮pk进行中,拜求各位读者大佬们推荐票支援! 第六十一 我其实是个要脸的体面人啊 那是几只精心打磨的炭条笔。 为了不拖大唐读书人的后腿,他可是磨制了很久。就连外面两个起固定作用的木条,用的都是黄梨木,打磨的光滑水亮,用两个铜制圆环扣着,瞧着就有几分养眼。 除了笔芯不如前世坚韧,其他方面比自己前世用过的硬笔都考究啊。 王子安默默地感叹了一句,拉开椅子坐下来,提气凝神,一气呵成。 或许是有美女在侧的缘故,王子安感觉自己这次发挥的酣畅淋漓,感觉尤其的好。 “这——” 孔颖达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李丽质和程颖儿两个人也是目瞪口呆。 让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王子安书写的工具,书写的速度,还有王子安那从未见过的字体,清秀挺拔,法度严谨。 一切为了技能!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是一个要脸的体面人。 “毛笔书法,大多因人而异,不少人日夜打磨,沛然成家,各有气象,殊为难得。然而大家的字形体各异,并不利于传播和学习。” 说道这里,王子安长身而起,让自己的目光深邃中带点超脱的淡然。 “有感于此,晚辈潜心研究历代书法大家的作品,删繁就简,推陈出新,创下了这种字体——本来字体还不成熟,不敢拿来示人,但感于老先生和长孙姑娘的厚爱,只好提前拿出来,真是献丑了……” 为了利于传播学习,潜心研究,删繁就简?推陈出新! 这是何等的情怀,又是何等的才情! 真?惊才绝艳啊! 这一下,就连一直对他冷着脸的程颖儿,都不由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个登徒子,除了长得好看外,竟然还真有几分本领。 “小友这字体?笔画均匀?清秀挺拔,法度谨严?早已经卓然一体,自成一家了!了不起啊?了不起!” 以自己浸**法数十年的眼光,他敢打赌,这种书法?肯定是第一次面世。 王子安?弱冠之年?就推陈出新?自成一家了! 自己几十年的时间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啊。 孔颖达激动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何其有幸?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了一种足以影响后世的书法诞生。 没有! 蹭技能失败?熟悉的酥麻感没有来! 王子安内心失落?对孔颖达老先生的盛赞兴趣缺缺?提不起一点精神。 老孔,你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对不起我扔出去的脸皮啊! “孔伯伯,他这个书法真的很厉害吗?” 李丽质秀眉微蹙,有些不解地望向孔颖达。 她常居深宫?见过不少书法大家的珍品,不说别人?李世民就写得一手漂亮的飞白体,对王羲之的行书也颇有研究。 但眼前这个俊俏小书生的字,虽然看着清秀挺拔,整齐划一,但也看不出多少灵气啊。 孔颖达做过李丽质的启蒙老师,也经常到皇宫去给皇子皇女们上课,自然知道李丽质的言外之意。 “真的很厉害,你应该知道,推陈出新,创造一种全新的字体难度有多大,尤其是这种这么成熟规整的字体。它的厉害之处,不是在于这书法有多么灵动有力,而是像子安小友刚才所说的一样,利于推广,利于辨识。” 孔颖达语气里还带着难言的激动。 “这种字体,就是专门为推广普及而生。更何况,王小友也说了,这字体草创未久。形体有些稚嫩朴拙,精气神不能连贯如一,本来就是情理中的事。些许瑕疵,何足道哉?相信以王小友这出神入化的书法造诣,一旦成熟,必然惊艳世人!” 王子安:…… 你恐怕是不知道,我已经超常发挥,拿出了最高的水平。 评价这么高! 程颖儿不由又瞅了一眼王子安,这个登徒子竟然这么厉害! 李丽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闪着那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 “王子安,你的书法真的这么厉害,已经出神入化了?” 你猜! 蹭技能失败的王子安,内心吐槽,脸上却浮起温和得体的笑意。这可是自己的大粗腿,能不能在大唐过上富贵闲人的腐朽生活,开启大唐的逍遥人生,可是全靠她了,尤其是人家还长得这么清丽可爱,万一勾搭上了呢。 态度必须得好啊! 他刚想谦虚几句,忽然间脸上就浮现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公主,你果然是我的贵人! 来了,又来了,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就在李丽质说出书法超神入化几个字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酥麻感瞬间侵袭全身。宛如醍醐灌顶,王子安瞬间书法技艺加身,就像在书法一道上潜心专研打磨了无数岁月一样。 原以为今天,超能力会缺席,谁知道竟然是蹭错了对象! 果然,还是蹭公主更给力! 亲人啊! 王子安越瞧李丽质,内心越是喜欢,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既能当大腿,又能蹭技能,完美工具人——咳,完美合作对象啊,必须招待好了。 对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谦虚低调是没用的,你必须让她仰慕你崇拜你迷信你,然后就离她推倒你不远了。 王子安原本不得不谦虚的话,到了嘴边就拐了弯。 “书法嘛,修身养性的小玩意儿,还行吧,基本上什么字体都能写一写,若是长孙姑娘喜欢,可以随便点,想要那种字体我写来送你……” 这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孔颖达都不由听得眼皮子一跳。 书法小玩意,字体随便挑? 这种话,就算浸**法数十年的虞世南都不敢这么说! 若不是知道王子安颇有些不凡,他早就挥袖而去了。此刻,他不由眉梢一挑,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这个年轻人敢这么说,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瞧着王子安对长乐公主大献殷勤的样子,程颖儿心里就莫名的有些不喜。 哼,果然是个好色的登徒子,坏坯子! 她下意识地又瞄了一眼王子安的房间。 这个可恶的家伙到底把自己的绣球藏到哪里去了? 李丽质的注意力全被眼前这位俊俏的小书生所吸引,她欣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光滑圆润的小巴,思索片刻,试探着问道。 “王右军的字你会写吗?” 第六十二章 套路我,吓死你们 她忽然想起了自家父皇最珍贵最喜爱的书法作品,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兰亭集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尚可。” 王子安笑了笑,伸手就要去研磨。 “小友,我来,我来——” 孔颖达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位能推陈出新,创造出新字体的年轻人,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来抻纸!” 李丽质也来了兴致,一边抻纸,还一边招呼板着脸站在一旁的程颖儿。 “颖儿姐姐,快来,我们俩一起抻……” 程颖儿:…… 谁要给这个可恶的家伙抻纸! 但手却很自然地伸了过去,跟李丽质一起,一左一右站在王子安的身边,宛若一对姊妹花。 从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王子安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以及那颗宛如星辰的眼睛,以及嘴角噙着的让人莫名亲切的笑意。 呸,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 程颖儿莫名其妙的脸色微红,心中冷哼一声,努力移开了自己的双眼。 就不看! 学士研磨,公主抻纸,咱这规格跟李白醉酒的桥段比也差不多少了吧? 王子安伸手从笔架上取下一直毫笔,蘸饱墨水,提气凝神,一挥而下!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旁边研磨的孔颖达,和一直盯着王子安看的李丽质瞬间瞪大了眼睛。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王子安在写,他们几乎怀疑是王羲之在亲自挥毫泼墨。 那字体,那布局,那神韵,无一处不神似,不?不是神似,而是犹有胜之! 写得很爽! 原来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真的很惬意啊! 轻轻地放下毛笔,王子安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的第一幅作品。 帅! 真帅啊! 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写出这么漂亮的书法作品。 眼前这副字,即便是以他如今的眼光和造诣,也看不出半分瑕疵,真完美啊。 “真是太好了?阿耶一定会喜欢的!” 瞧着眼前这副作品?李丽质眼中全是小星星,这个王子安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呢。人长得俊俏?说话好听,还能写这么漂亮的字! 嗯?回头就父皇说,把他送到我宫里去!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有一位长得俊俏,说话好听?还会写很好的字的小內侍?李丽质内心就充满了小激动。 瞧着小心翼翼地捧着作品的李丽质?孔颖达心都在滴血?但又不好意思跟一位晚辈抢夺。 只能转过头来,眼神火热地看着王子安。 “小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你这还没完没了是吧?刚刚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你还来? 王子安都想给他直接怼回去。 但考虑到这也算是自己大腿之一?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老夫也想求一副字——不用像王右军的《兰亭集序》那么长?你把这幅字给我用毛笔再写一次就行了……” 唯恐王子安拒绝,孔颖达赶紧指了指王子安刚才用炭条补充道。 原来是写字?早说啊! 王子安心中大定,脸上的笑容都轻松了许多,随口客气道。 “这个简单?只要你老不嫌弃,多写几条都没问题……” “那实在是太好了?那就多写几条!” 王子安:…… 您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这就是跟您一客气! 得了,写吧,反正也不掉块肉,我就当是检测一下自己现在书法的水准! 王子安一遍劝慰自己,一边挥笔急书。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王羲之行书。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灵飞经小楷。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柳体。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颜体。 …… 一口气把自己高中时候教室内的横幅全部写完,王子安瞥了一眼,已经被震的五迷三道的孔颖达,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的李丽质,仿佛见鬼一样地望着自己的“孙姑娘”,嘴角微微上翘。 套路我,吓死你们! 孔颖达是真的被这小子给吓住了。 原本对他的书法就已经看得很高了,没有想到还是远远低估了他的水平。 一连数种截然不同的从未见过的字体,而且每一种都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臻于至善的水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打死他都不可能相信,这些字竟然出自一人之手,而这个人还年纪弱冠! 这已经不能用书圣来形容了,这是书神吧? 而且不仅仅是字,那书写的内容,也让人震撼莫名,每一句,都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都可以作为启迪激励学子的座右铭,若是普通人能写出这么一句,都足以流传后世了。没想到他随手就扔出来这么多! 这世间,果然是有天才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若说在此前,他还有些老前辈提携后进的心态,现在他一点这样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就凭人家这才华学问,自己还提携人家,给人家当弟子都不一定合格啊。 孔颖达这里还没回过神来,李丽质就一脸兴奋地跳了起来。 “王子安,王子安,我也要,我也要!” 这要是给父皇拿回去,不知道父皇会有多喜欢! 说着,她还一拉还在发怔的程颖儿。 “颖儿姐姐,你要不要?” “啊——我——” 程颖儿一时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想摇头。 哼,我才不会要这个可恶家伙的什么东西!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李丽质就兴奋地冲王子安说道。 “我和颖儿姐姐也要,一个人至少一副,最好别这么短,我们还是喜欢长一点的……” 这个真的可以有啊! 记得前世记载,李世民特别钟爱书法,不仅自己能写一手漂亮的飞白体,就连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都能模仿出几分神韵来。若是自己能通过长乐公主之手,把字送到李世民那里,岂不是就顺势落入了李世民的眼中。 大腿可期! 这个必须好好写,写好它! ps:感谢书友污帝999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书友龙天部5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 第六十三章 好好体悟吧 “两位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自然乐于效劳——” 王子安笑容灿烂,如沐春风。 哎呀,这个俊俏的小书生,笑得怎么这么好看! 不送宫里可惜了。 给长乐公主写点啥? 王子安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抄一首李白的诗歌比较好。沉腕凝神,笔走龙蛇,片刻间,一首精致华美的小诗跃然纸上。这一次,为了搭配诗句内容,王子安采用的是字体轻灵俊秀的灵飞经小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贞观二年冬,王子安书于草庐。” 他原本想加上为长孙姑娘书于草庐的,但考虑到人家这不是真名,干脆作罢。 孔颖达瞧着王子安刚刚写完的这首小诗,惊叹才情之余,不由嘴角含笑,看起来这个臭小子真的是对长乐公主殿下有想法啊。 瞧着眼前的小诗,长乐公主不由俊脸飞红。 哎呀,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好羞人! 不过说话真好听! 程颖儿望着对长乐公主大献殷勤的王子安,内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我就有那么讨人嫌吗? 他明明抢了我的绣球,却调头就跑,事后却在自己面前装没事人一样,现在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好姐妹大献殷勤。 程颖儿越想越是委屈,险些调头就走。脚步都抬起来了,但倔强的小性子,又让她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哼,我就偏不如他的意,就看看他能在我面前装多久。 对了,还有绣球,也不知道被这个可恶的家伙藏到了哪里,等我找到了一定让他好看! 王子安提着毛笔,转头看向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孙姑娘”。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不由心中感叹,真是钟灵毓秀?人间祸水级别的美女啊。 若是单论容貌,她与长乐公主自然是春兰秋菊,各有擅场,但长乐公主胜在清丽矜贵,这位孙姑娘却是将女性的魅力诠释到了一个极致。 人间尤物?国色天香!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王子安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算了?捞到网里才是鱼。 先把这个娇憨的小公主给伺候好吧。 至于这位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吧。 王子安心中吐槽?手下不停,一首小诗一挥而就。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贞观二年冬?王子安书于草庐。” 这次采用的是启功字体?典雅遒丽?与这首《赏牡丹》相得益彰。 我写得真好看啊! 瞧着刚刚写成的字幅,王子安都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就这字?不开挂?前世打死自己也写不出来?实在是太完美了。 又一种从未见过的全新字体! 孔颖达已经被震的都快麻木。 “小友书法?简直超凡入圣?达到了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圣人之境了。” 说完?孔颖达目光火热地盯着眼前的作品,脸上写满了我想要。 有点过分了啊,我又不是书写工具人! 王子安没搭理他那一茬?装没看见,轻轻把毛笔放在笔架上?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自称孙姑娘的程颖儿。 “孙姑娘,这首与你气质吻合,相得益彰,若是不嫌弃,就送给你吧。” 嫌弃! 我才不要你的臭东西! 程颖儿心里给自己鼓气,手却迟疑着接了过去。 那字写得真好看,那诗——诗写得也真好,呸,登徒子! 哼,想讨好我,没门! 不过看在为我单独写了一种字体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收下来。 然而,她嘴角却不由微微上翘,脸上悄然浮上一抹红霞。 望着霞飞双鬓的两位姑娘,孔颖达不由揽须颔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少年慕艾,好啊,好! 这样,岂不是说我们家孙女也有机会! 决定了,下次就带老三家闺女出来。 王子安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笑眯眯地捞家伙,已经在打他的注意,此时他也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大灯泡支走呢。 “老夫今日才算是信了,这世间真有天才。” 望着王子安刚刚写就的小诗,孔颖达唏嘘不已。他见过的少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但如王子安这种,从未有过。 “老先生真是过誉了,这不过一些微末之技,说到底不过是力量的运用罢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望向外面的三个便宜徒弟。 此时,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兄弟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练功呢? 一颗心全在堂屋里系着呢。 自家师傅竟然不知道长乐公主和颖儿妹妹的真实身份,竟然还聊得挺熟络——真是太好了啊! 正在等着看好戏的三个人,哪里想到,自家师傅忽然会看过来,顿时吓得头一缩,就想装模作样地练功劈柴。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还真等着看老子笑话呢,三个不当人子的混账玩意儿! “你们三个,过来——”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冲三个人笑了笑,招了招手。 三个人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不敢进门,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这位不可捉摸的师傅,试探着问道。 “师傅有何吩咐?” “哦,是一件好事,刚才为师跟孔老先生聊天的时候,忽然间有所体悟,又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掌控力量的训练方法,想要传授给你们。” 王子安笑容温和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就这? 那我放心了。 三个人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内心不由有些小小的愧疚。 多好的师傅啊,亏我刚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师傅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多谢师傅指点!” 三个人颇为兴奋地一抱拳,今天来的实在是太值了! “孺子可教!” 王子安满意地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一个人塞给他们一直大毛笔。然后又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挥手给他们一人写下一幅字。然后笑眯眯地拿起来,一个人塞给一张。 “为师在这上面隐藏了一副绝世的武学,你们拿回去好好体悟,这样吧,回去之后,每个人先临摹一万遍吧,先好好体悟一下力量运用的妙处——一定得好好写,为师可是要检查的——” ps:第三轮pk进入第三天,周一就要出结果了,至关重要的时刻到了,求各位读者大佬们火线支援,推荐票,狠狠地砸过来吧,让我体悟一下力量运用的妙处! 感谢星空灵大佬988书币的再次打赏支持! 第六十四章 出了点小状况 三个人顿时如遭雷击,捏着手中的毛笔,捧着手中的字幅,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子安。 “练,练,练字?” 王子安一脸“慈祥”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力量之道,存乎一心。毛笔字练得好了,你们对力量的掌控才能精细入微,达到大成的境界。这也算是为师对你们的一次考验,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们!” 三个人顿时感觉高深莫测,将信将疑地把目光望向手中的字幅。 龙飞凤舞。 只觉得笔势勾连,铁钩银画,气势磅礴,如疾风骤雨,扑面而来,还真像说书人口中的武功秘籍! 就是那字一个也不认识。 这个可怎么临摹? 三个人不敢问王子安,求助地把目光望向一脸震惊的孔颖达。 “孔伯伯,您老人家给帮忙看看,师傅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字?” 孔颖达接过来,仔细的瞅了一会,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王子安,见王子安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顿时心领神会,把脸一板,干咳了一声。 “既然是王小友吩咐下来的,你们好好临摹就是,那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滚回去练字——” “不认识就不认识,直说,装什么大尾巴狼——” 程处默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孔颖达两眼望天,假装没听见。 这个混不吝的混账玩意儿?被收拾,活该! 打发走了三个碍眼的夯货?王子安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孔颖达和两位美女。 “三位先随便坐,不必拘束。商行的事情不必着急,我去准备几个小菜,我们边喝边聊……” 什么能最快地活跃气氛?融洽人际关系?当然是喝酒。 别管谈什么的事,只要往饭桌前一坐?菜肴一端上来,氛围自然就会放松活跃起来?如果能再喝上个三杯五盏,很快就能称兄道弟。 王子安觉得,作为合作伙伴?大家得多交流交流?当然如果孔颖达老先生不在就更好了。 望着王子安热情离去的身影?三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一个这么年轻的大小伙子?做出的饭,真能吃? 做饭这玩意儿?可不管你天才不天才?但贸然起身离开又有些不妥?再说?今天来的正事还没说呢。 王子安并不知道?三位客人,正为自己的厨艺担忧?在厨房里,拿出了浑身解数,精心地准备了几样小菜。 萝卜炖羊肉?清香味淡,温中益气?这种天气最适合不过。 葱油鱼,鲜香十足。葱炒豆腐,香味醇厚。清炒水芹,干脆爽口。 再来上两份凉菜,就算齐活了。 萝卜炖羊肉和葱油鱼还需要一点时间,但其他几个小菜,对他来讲,再简单不过,三下五除二就给端上来了。 原本还有些对王子安厨艺不放心的三个人,等菜一端上来,心就放肚子里面去了。 色香味俱全! 仅仅是看一看,闻一闻,就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试探着尝了一口,几个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吃! 前所未有的好吃! “想不到小友连烹饪之道都如此精通,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孔颖达一边夹起一块葱炒豆腐,一边忍不住赞叹道。 “还行吧,人活着嘛,条件能满足的话,就尽量让自己吃的好一点,过得舒服一点,不然这人生也太无趣了……” 王子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色香味俱全,加上纯天然的材料和自己厨神级别的手艺,每一顿都可以说是饕餮大餐。 在心中又默默地感谢了一次老李。 这个技能,实在是太实惠了,自己现在的伙食水平,别说大唐,就算是前世也找不出第二家。 美滋滋,给个皇帝也不换。 有了美食,又喝了点美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就融洽了许多。酒过三巡,孔颖达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们此次来,是有点事想给你说一下,商行那边出了点,出了点小状况……” 孔颖达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李丽质和程颖儿也不吃了,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们一眼。 虽然至今还不知道那位孙姑娘的底细,但就凭孔颖达和长乐公主这两个金字招牌,弄个门面,找点人手,还能出什么问题? “没找到合适的门面?” 王子安疑惑地问了一句,随即便摆了摆手。 “我们这个门面与其他门面不同,不需要太好的位置,只要够大就好,偏不偏的无所谓……” “咳,不是门面的事,是,是人手出了点小问题……” 孔颖达脸色愈发不自然起来。 人手? 王子安眨巴了下眼睛,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 就现在这局面,别说还开工钱,就算只是管吃管住,都能随随便便的在长安拉出几万人的劳工大军。别说因为大雪,困顿在家无法外出谋生的长安本地人,但就拥挤到长安的流民都用不清。 “什么问题?” 王子安这次是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什么问题能让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感觉为难,还有,今天不是约好送钱的日子嘛,三个人咋都空着手来了,我的钱呢? “咳咳,招的稍微,稍微多了点……” “哦——” 王子安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招的稍微多了点,那没啥! “多点就多点,多大点事啊,反正我们这个商行啊,后续需要不少人手,你看这挖石炭,运石炭,处理石炭,打制煤球都需要人,实在不行,还可以送去修路,回头我让老李和老程他们去领人……” 王子安神色轻松地摆了摆手。 就是这么壕,随随便便搞个小项目,都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就算一万人不含糊! “咳咳咳,这个——我们算过了,用不了那么多……” 孔颖达和李丽质、程颖儿三个人神色更加尴尬,尤其是自称孙姑娘的程颖儿,冷若冰霜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扭捏。 一瞧三个人脸上这幅表情,王子安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试探着问道。 “你们到底招了多少?” “招,招了三——四——五——六万吧……” 说到这里,程颖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王子安如遭雷击,险些被一口气给闷过去。 ps:py一本好友的新书,《大唐第一逆子》,作者又骚又浪,还天天嘲讽我手残,我想打死他!书荒的朋友们可以去看看,是您的菜你就看看,不是您的菜,您就打死他算了,不用报警,真的。 第六十五章 说吧,我能顶得住 “五六万?!” 我让你们招个三五千人,你们给我招了五六万,你们在天子脚下,聚拢这么多人,这是想要造反还是怎么滴啊! 幸亏这里面有长乐公主在,不然王子安觉得,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跑路啊。 再说,这么多人,别说开工钱,就算是吃也能把老子给吃穷了! “准确的说是六万三千七百八十六人,包括——包括妇孺和老人……” 程颖儿越说声音越低,头都快耷拉胸上去了。 王子安这次是彻底惊了。 我们开煤矿的,你竟然还招妇孺和老人! 前世那些开私矿的都不敢这么干! “所以呢?” 王子安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免得被更加可怕的消息击倒。 “所以,所以,我们手头的钱不够用了……” 见自家侄女窘迫成这样,孔颖达不由长叹一口气,厚起脸皮,接过话头。 “钱不够了……” 王子安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原以为找了三根大粗腿,结果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啊! “那可是两千五百贯呢,就算是你们招了六万多人,这一时半会的也花不完吧?” 就算是现在长安城粮食短缺,物价飞涨,这两千多贯也绝不是什么小数目了。仅仅是租赁门面,供人吃饭,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是花不完的。 “不是,不是两千五百贯,是四,四千贯——我,我凑了两千贯……” 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地拧着自己欣长的小手。 王子安:…… 王子安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这都是一些什么神操作啊,你自己偷偷的增加投资,都不带通知大股东的? 你们确定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逗我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不记得李世民那个穷鬼有这么多钱啊。 王子安强忍住疯狂吐槽的欲望?再次无力地捏了捏眉心,看着眼前这个像犯了错误似的呆萌少女。 “阿耶给的啊?阿耶说,我出门做事,不能失了体面——你别误会啊,我,我不是贪心?我没有想多要股份的意思?我怕你误会,觉得反正大家都是在做好事?就,就没给你说……” 王子安:…… 你没有想多要股份?你爹肯定想多要啊,不然他会那么好心的拿出来两千贯给你扔着玩啊。再说,我们这是在做生意?真不是在做好事…… 姑娘?你不给我说?就是在坑我啊! 我王子安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千万别?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一码归一码!你多出了一千五百贯?四舍五入?就算你两千贯?我额外再给你加两成股份!” 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没想法! 皇帝老子想要股份?那简直就是太好了啊! 王子安想都不用想,直接就拍板了。 孔颖达?程颖儿:…… 李丽质更是俏脸通红,慌乱的摆着小手。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没有……” “我知道,但姑娘?你善良的心灵感动了我,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就应该得到奖励——行了,你啥也别说了,再说就是拒绝我的向善之心!” 这样的嘛? 李丽质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也行吧。 孔颖达捻着胡须,若有所思,程颖儿则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这登徒子,不会是借机在讨好丽质妹妹吧? 在讨好别的女人方面,倒是真舍得下本钱! 哼! 搞定了长乐公主背后的李世民,王子安心中安稳了不少,不过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按道理讲,就算是六万人,四千贯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了吧?你们找的哪个掌柜负责的这事啊,不会是遇到内鬼被人坑了吧?” “咳,我——我负责的……” 程颖儿越说声音越低,有些心虚地从袖口抽出一本账本,轻轻地推了过来。 “花项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吧……” 这个真的得好好看看! 长得漂亮归长得漂亮,找大腿也归找大腿。但一起合作做生意,账目得算清楚,不然这生意也不用合伙干了,一拍两散最清净,以后有的是麻烦。 账本一入手,王子安就不由微微蹙眉。 满纸密密麻麻的汉字,让他不由有些头大,皱着眉头,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干脆起身走到书桌前,花了个简单的表格,重新开始统计。 孔颖达三个人,美食当前,也没多少心情吃喝了,不时拿眼去瞅一眼王子安。 起初还好,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王子安翻看账本的速度变了,基本上每页简单的扫上两眼,简单的在一张纸上画两笔就掀过去了。那速度,恐怕连户部专门审计账册的人都不如。 到后来,三个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起身围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发现,王子安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表格,然后每翻看一页账本,就会在上面做几个古古怪怪的符号,自己完全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王子安边统计,边哭笑不得,其实统计不到三分之一他基本上就明白,为啥钱不够用了。 这哪是做生意的账单,这是做慈善的账单吧! 这账本上,除了有大笔粮食购进的开销外,还有许多防寒衣物,搭建帐篷的开支,更加过分的是,竟然还有不少拿药看病,甚至是购买儿童用品的花项,而且数额还不低! 我们是石炭商行,不是慈善基金会啊。 账目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就是这花项有点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子安抖了抖手中统计好的账单,苦笑着看着程颖儿和孔颖达三人。 “就这么花法,别说四千贯,就是再来四千贯,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咳,老夫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孔颖达干笑几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的神色,硬着头皮接过话头补充道。 “其实,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王子安:…… 这还不算最麻烦的问题? 王子安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想要掀桌打人的冲动。我这到底是找了一群什么神奇的队友啊!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能顶得住!” ps:从明天开始,调整更新时间,凌晨一更时间不变,第二更调整到晚上七点,第三更调整到晚上九点。 第六十六章 怒火 孔颖达望着王子安,面露苦笑之色。 “我们现在买不到粮食了,几万人眼看着就快要吃不上饭了……” “买不到粮食?我看着账目上不是还有些钱吗?” 王子安不由眉头一皱。 “有钱也买不到了,跟我们合作的几大粮商忽然都推脱说他们粮食不足,说小批量的粮食可以卖给我们,大批量的,说什么也不肯了……” “你们亲自出面也不肯?” 王子安诧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个人,按道理说不应该啊。 一个大唐长公主,一个士林泰斗,还有一个明显也是这个层次的“孙姑娘”,这些粮商昏了头了? “不是不肯,人家说没粮,我们总不能逼着别人卖东西给我们……” 孔颖达苦笑着摇头。 还不是一样! 王子安心中吐槽。 明显是有人要搞事,而且看样子后台还很硬,不怎么怵自己的这三个神仙队友。但也就差不多到这里了,不然恐怕早就明火执仗的上门了,何至于这么遮遮掩掩的背后使绊子? 那我就放心了。 “多大点事啊,人家又不是不卖给我们,来,喝酒,喝酒——对了,这酒有点烈,两位姑娘请随意,要不我给你们换份果酒——” 你这是瞧谁不起呢! 酒水而已,就跟谁没喝过似的! 程颖儿和李丽质原本闻着这酒味有些重,就一直就没喝,现在被王子安这么“照顾”,顿时举起杯子就干了。 “咳咳咳——” 五十多度的二锅头,岂是大唐那种饮料般的酒水可以比拟? 两位姑娘,顿时呛得脸色涨红,波涛汹涌。 王子安:…… 大唐的姑娘们都这么豪爽的吗? 这种二锅头,我们后世那些女中豪杰都很少有喝这么利索的。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刚才有些严肃的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 “子安呢,你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五六万人都等着开饭呢,要不?实在不行我们就解雇一部分人手?” 孔颖达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 这人招都招了,养都养了?几千贯扔出去了,一点活没干呢,你给我说解雇? 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再说,要是真这么干,这商行也不用开了?就等着成为长安城年度大笑话吧。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没事,我看着账面上不是还有些粮食吗?看着应该还能再支撑几天?你们回去,从明天开始?先紧着点用,其他的交给我。对了,手下有比较得力可靠的掌柜没?你们回去就让他们过来?我给他们说点事……” “真没事?” 孔颖达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多大点事啊! 敢背后给老子使绊子?弄不死你们! …… 孔颖达他们走后不久?几个人管事就脚步匆匆地上门拜访了。 孔颖达府上的,是一位身材消瘦?脖子格外细长的老者?留着山羊胡?习惯性地微眯着双眼?站在那里?跟只大马猴似的。 李丽质那位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未曾说话?脸上先带着三分笑意,一脸的喜庆和气,就跟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似的。 孙姑娘那位看起来就要寒碜不少。 看年龄约莫有二十七八岁?高高瘦瘦,脸色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青黄?外套破旧,偶尔还能看到几处油渍磨痕,腰间还系着一个酒葫芦,不像掌柜,倒有些像一位落魄嗜酒的书生。 “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待会我好交代你们……” “在下乃是孔府上的外管事孔高铭,公子您可以叫我老孔。” “本人是长孙府上的管事,你可以叫我长孙掌柜……” 见孔府上的管事这么介绍,白白胖胖的家伙,也笼着手,笑眯眯地冲王子安点头示意。 王子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出声。 瞧着这一身阴柔的气息,怕不是一位太监吧? 这要是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 起码说明了皇帝的态度啊。 “小生乃是孙府上的账房,姓马名周字宾王……” “咳——” 王子安正端着茶水,老神在在地喝茶呢,闻言一口水差点给呛着。 “你就是马周?清河茌平县人?”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把马周都给瞧的有些发蒙。 “公子听说过小生?” 马周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俊俏的小书生,自己落魄沉沦,甚至不得不委身屈就,到别人家里做一名小小的账房先生。这个年轻的小书生竟然听说过自己? “太听过了!” 得到马周的承认,王子安不由大感兴趣。 想不到马周,现在竟然只是那位孙姑娘家的一位小小的账房! “哈哈,实在是太好了,明天的事,就由你来统筹负责,孔管事,长孙管事,劳烦你们两位配合!” 王子安心中大定,有这位不久之后,就要飞速崛起,成为大唐宰相的人才操盘,明天那点事定然万无一失了! 回头还是趁着这家伙还没发迹,赶紧收到自己手下吧,结个善缘,美滋滋。 “对了,宾王兄,慢走,我这里有美酒一坛,不如坐下喝一杯如何?” 马周一听有美酒,喉结下意识地就耸动了一下,脚步身不由己地停了下来。 今日戒酒,那就只喝一杯? …… 御书房。 李世民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关中世家,五姓七望,欺我太甚!” 说着,刷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狠狠斩在面前的御案上。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唐俭,魏征这些心腹大臣一个个忍不住眼角轻跳。 有多少年了,没见陛下如此大发雷霆了。 “他们真当朕的宝刀不利了吗?” 李世民缓目扫视着自己的这群心腹臣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陛下息怒——虽然他们此举,目无君父,但似乎也并不触犯朝廷律法,而且他们五姓七望,守望相助,荣辱与共,根深叶茂,若是大动干戈,臣担心会引发朝野震动……”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大发雷霆,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劝阻。 见状,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也纷纷劝阻,李世民这才缓缓地桌子了身子。 “既然五姓七望,关中士族不肯借粮给朕,那么,诸位卿家认为,眼下我们当如何安排……” ps:今天单位加班,回来的晚了,刚码出来,赶紧更新。今天是第三轮pk的最后一天,下午就要出pk结果,能不能通关,就全仰仗各位兄弟了!求票,拜谢! 第六十七章 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啊 “回陛下,兵部有消息传来,颉利大军正朝我边关而来,按照陛下先前提出的坚壁清野,拒敌于外的策略,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但粮草问题迫在眉睫。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优先保证边关后勤粮草的畅通。” 杜如晦站出来,沉声建议。 “臣请陛下,立刻下旨,召集民夫,日夜兼程,往边关运送粮草。” “臣附议……” “臣附议……” …… 所有人脸色都很严肃。 大雪封路,粮草运输的成本直线上升,对如今的大唐几乎要破产的国库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臣预计,此次调配粮草,至少需要征召民夫三万人,车七千八百架……” 随着唐俭吐出一个又一个数字,御书房内的几位大佬脸色愈发难堪,同时也对这次坚壁清野的策略多了一份认同。 这还只是被动的防御,若是真要调动大军,出兵漠北,怕不是要耗空国库? 瞧着一群着急上火的肱骨大臣,李世民忽然心情莫名地有了些好转。他摆了摆手,淡淡地道。 “诸位爱卿不必着急,我这里新得了一件雪中运输的工具——我估摸着此次运送粮草,不用征召民夫了,直接调派三千禁军足矣了……” “三千禁军,不用民夫,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几乎怀疑陛下是在开玩笑。 尤其是魏征,更是忍不住出声质疑。 见这个杠子头又蹦出来,李世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为不可查的快意。 以前天天被你怼的哑口无言,今天可算是轮到我出口气了! “魏爱卿?你看朕可像是在开玩笑?” “陛下,正因为臣看着不像开玩笑?才更加担心。军国大事,不可儿戏,陛下岂可信口开河……” 魏征撅着山羊胡,目光灼灼,毫不避让地盯着李世民。 最近陛下虽然表现的越发睿智了?但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要站出来,时时警醒陛下?免得他师心自用,生起骄狂自大之心。 “玄成啊?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 忽然想起上次喝酒时?王子安那小子的话?李世民下意识就拿出来怼了过去。 魏征:…… 这话?我竟然无可反驳! 见魏征吃瘪?李世民不由心情大好,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的争论中占据上风啊。 别说?这小感觉还挺不错! 怪不得这老小子这么热衷于跟自己抬杠。 初战告捷?李世民得意地拍了拍手。 “来人?把朕的宝贝送过来!” 内侍应声而起?不一会,送进来一个奇形怪状的架子。 李世民亲自走过去?用脚蹬了一下雪橇。 “此物名为雪橇,可以在雪地行动如飞,朕已经私下找侍卫试过?足以承载数百斤的重物,而拉撬的东西?不过是数只土狗,或是几只山鹿而已!” 什么! 就这玩意儿,有怎么神奇? “陛下,微臣冒昧,请问这雪橇臣能亲自试一试吗?” 魏征心里虽然信了十之八九,但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亲眼验证一番。 看着御书房内,几位大臣热切的眼神,李世民嘴角上翘,大手一挥。 “有何不可——” 皇宫里面自然是不会有积雪的,一行人当即带着护卫,顶着寒风,走出皇城,在皇城跟下一片空旷的地段停下。 旁边的侍卫手脚熟练地给雪橇拴上几条土狗,然后脚步轻松地跳了上去。 “且慢,让朕来!” 李世民忽然之间很想亲自体验一把这种新奇的玩意儿,挥手撵下要试驾的侍卫,结果缰绳,跳了上去。 “陛下,臣等可不可以上来试试——” 房玄龄忍不住开口喊道。 “有何不可?来,来,来,大家都上来,体验一下……” 呼呼啦啦,一群人都挤雪橇上去了。 “站稳扶好——架——” 李世民一甩小鞭,几条野狗撒腿就跑。 风驰电掣! 还真行! 速度不亚奔马,关键是这玩意儿不仅能在雪地行走自如,还不如动用牛马这些大型牲畜,一来二去得节省多少成本? 一想到仅仅这一项工具,就能帮助朝廷节省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几个人忍不住心情大好。 等雪橇停下来,魏征顾不得整理自己被寒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须发,神情振奋地冲李世民拱手施礼。 “陛下,此物可堪大用!不知工部何时研制出如此器物?微臣认为,陛下当对研制此物之人厚加封赏,以彰显其功……” 我倒是想封赏,人家不乐意啊! 李世民内心苦笑,只能搓着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含糊其辞。 “朕已有封赏——对了,近日长安附近狗价上涨,朕的压力很大啊,各位爱卿家里还有狗吗?给朕凑些送过来……”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唐俭:…… 就坐了一次你的狗车而已! 陛下,你变了啊! 一群人心中疯狂吐槽,却不得不苦笑着拱手应是。 得了,回去这么一筹集家犬,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人叫作狗官…… 虽然雪橇的出现,大大减轻了粮草北运的压力,但关键的问题还在,粮食还是紧张。 “唐爱卿,江淮一带的粮草到了哪里?” 望着两鬓明显变白的唐俭,李世民语气不由和缓了几分,这两年,要不是有他上下操持,拆东补西,大唐的国库恐怕早就维持不下去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真是难为了他。 “回陛下,到了汴州地界,但河道依然结冰,运粮的船只已经无法通行,微臣已经通知当地官员,务必尽快把粮草运送过来……” 唐俭眉头紧锁,满脸焦虑。 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旦粮食由漕运转为路运,动用的人力物力,途中消耗的比例将大幅度提高,十成粮食,恐怕连三四成都剩不下。 “可惜河南道至今未下大雪——” 魏征的这句话,让大家不由相视苦笑。 前几天,大家唯恐河南道下大雪,担心一旦河道结冰,就得转走陆路。谁知道现在情况逆转,转眼又因为没下大雪苦恼起来。 ps:在各位读者大佬的鼎力相助下,本书三关pk顺利通关,这也是至今为止,作者菌取得的最好成绩。如今要再批战袍,从明天开始,开启第二轮的pk之旅。继续三关,拜求支持! 第六十八章 难兄难弟 “风霜雨雪,非人力可为,我们无需为此怨天尤人,只要我们君臣一心,就没有渡不过去的难关!” 李世民见状,振袖而起,给大家鼓劲。 “臣等愿肝胆相照,与陛下共渡难关!” ……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无力去改变的时候,你就必须积极地想办法迎合它。 作为帝国最顶尖的一群人,他们很快就收拾起精神,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安排。 无论是突厥南下,粮草的运送,还是赈灾问题的部署,都是一项非常庞杂的工作。几个人,一直忙到下午两三点钟才算结束,连午饭都是在御书房简单吃的。 临走的时候,魏征故意落后了半步,截住了李世民。伴着脸,看不出一丝喜怒。 “陛下,微臣听说最近长乐公主经常外出,还在长安聚集了几万的闲散人口……” 李世民一听,不由就有几分牙疼。 这两天不见魏征有动静,还以为他忙着粮草和赈灾的事,没顾得上呢,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 完了,又免不了一顿喷。 李世民强笑着点了点头。 “朕也是刚刚听说,最近朝廷的事情比较多,朕没顾得上管她,回头我就派人把她揪回来,好好的处罚她……” “处罚她干嘛?” 魏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李世民顿时一愕。 什么情况啊这是。 “长乐殿下,宅心仁厚,赈济灾民,难道还有错了?所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与行善布德,广济仁义相比,触犯些许的宫廷之礼又算得了什么。陛下莫非以为微臣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 魏征眉头一皱,一脸严肃地看着李世民。 “陛下,臣今日提此事,是因为臣听说公主殿下遇到了点小麻烦……” 什么? 我闺女遇到了麻烦? 谁敢! 李世民顿时就瞪起了眼睛。 …… “这么说来?有人背后使绊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手伸到长乐的头上来了……” 李世民神色不善。 他咋一听说自家闺女做生意招了几万人的事,也很震惊,很无奈啊。但这事做都做了,总不能再改回去啊,皇家的脸还得要啊。 反正钱都已经撒出去了?现在好歹给皇室博了个好名声?改回去就彻底的血本无归了。 好在自己坑——咳,吸纳的资金多?两千贯还不算太过伤筋动骨。再说,这生意是和王子安那个混小子一起做的?他总不会坐视不管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中一动,瞅了一眼伴着一张臭脸的魏征?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玄成啊?今天下午左右无事?朕带你去见位老朋友怎么样?” 魏征闻言?不由一愣,疑惑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哪位老朋友?” …… “什么——你说王子安就是那天抢了程知节那老匹夫闺女绣球的小书生?” 魏征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 这个王子安?最近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是如雷贯耳啊。 谁不知道陛下最近得了几首传世经典级别的好诗。 比如《将进酒》?比如《问李二郎与老程》?再比如《山坡羊潼关怀古》…… 被陛下亲自用飞白体写了?挂在御书房里。 王子安?天天见啊。 关于这个王子安,大家私下里猜测了好多。 但打死他都没想到?王子安竟然是那个贱兮兮的俊美小书生! 如果不是陛下今天提,他都快要忘到脑后的小书生! 瞧着魏征那一副惊掉大牙的德性,李世民不由哈哈大笑。 “走吧?那小子热情好客,还做的一手好菜?酿的一手好酒,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 送走了马周三人之后,王子安捏着手中的账单深思了一会儿,干脆穿上皮裘,准备出门。 别管怎么说,自己好歹的也是这次商行的一份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也得去亲自看一眼,了解一下情况。 谁知走出家门不远,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老李,还有一位好像是当日老李身边那位老账房,好像是姓魏来着。 “哟——老李,真巧啊,你们这是——” 这老小子,一准又是来蹭饭的,当我家开饭馆的还是怎么滴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笑呵呵地迎上去打着招呼。 “这不是听说我们的商行正在准备开张嘛,所以带着老魏一起过来看看,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不?” 王子安闻言,不由心虚地呵呵了一声。 心说,你怕是不知道,我们的商行还没有开,差点就要黄了啊。 现在有六万多的员工嗷嗷待哺,你敢信不? 虽然这事不是自己干出来的,但自己好像是负责人啊。 麻蛋的,坑啊,早知道孔颖达、李丽质和那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孙姑娘如此不靠谱,这事我自己来啊…… 决定了,以后这商行就让马周来负责,至于孙姑娘啊,长乐啊什么的,简直有毒,最好有多远躲多远,躺着数钱就好。 “嘿,你别说,还真有点事需要麻烦你——” 王子安一脸赞赏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及时雨啊——” 李世民:…… 我就是这么一客气,你还真不客气! “呵呵,有什么事,尽管说……”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王子安,心说,这小子不会是想让我弄粮食吧? 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李啊,你这些年一直跑生意,有没有熟悉的粮商朋友,我——咳,不是,是我们的商行需要进一批粮食,数量稍微多点的那种……” 如果能通过老李把粮食解决了那就更完美了。 这样,自己收拾那些背后使袢子的家伙的时候,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 李世民:…… 果然! “不认识,不认识,你知道,我这生意是走关外的……” 李世民赶紧拒绝,心说,我这里还愁着粮食问题呢,有办法何止于为难成这样啊。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缘也忒差劲,在我们那——咳,像你这种级别的大商人,谁还不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互通有无,相互帮助的道理你不懂吗?” 王子安有些恨其不争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人脉,就代表财富,你还真以为靠着一个十八不沾的皇室身份就能有恃无恐了?” ps:感谢书友。。。。。。100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为了生活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再ps:我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时速九百你敢信吗?一章需要两个半小时!更新完了,我感觉滚去接着码字,还有凌晨的更新没写呢…… 最后请大佬们支援啊,我新书榜已经掉了一个名次,变成第三了,呜呜呜—— 第六十九章 跟魏征杠上了 我不是,我没有。 别说我皇室的身份,如今就连我这皇帝的身份,都不敢有恃无恐。李世民委屈的,险些眼泪都流下来。 啥也别说了,这段时间,被关中世家险些骑在脸上摩擦。 虽然来的路上,一早就被李世民打了预防针,知道王子安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大家相处的比较随意。 但他也没想到能随意成这个样子,更加让他震撼的是,陛下竟然对这种交流方式似乎还颇为喜闻乐见,别说一点点恼怒怪罪的意思都没有,看那架势还有点乐在其中。 看起来,这位年轻人,圣眷正隆,在陛下心中地位很高啊。 “倒不是我们东家背靠皇室,有恃无恐,而是如今这长安城内,但凡是大点的粮商,身后都有关中世家的影子,一般人,也融不进人家那个小圈子去呢……” 魏征见自家陛下吃瘪,忍不住出言解围。 王子安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这话倒是有几分到底,别说一般人融不进去人家那个圈子,据说就连当今皇帝人家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王子安说着,一把揽住李世民的脖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据说,当今的皇帝陛下,曾经向关中世家求亲,向给儿子找个五姓七望出身的媳妇?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李世民顿时黑脸。 王子安并没有发现身边老李的脸色?依然声情并茂地八卦着这段历史趣闻。 “结果,人家根本没鸟他——哈哈,你说搞笑不——要说起来也真可怜,这皇帝老子当得也够憋屈的,要是换了我?我是真忍不住了?早掀桌子干他丫的了……” 李世民被王子安给说的,心里翻一阵倒一阵?五味杂陈。 但,还能怎么办啊? 五姓七望?关中世家,同气连枝,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家族产业更是渗透进了各行各业?成为史前巨兽般的存在。 他相信?自己真要是敢举起屠刀,下一刻他们就敢举起造反?隋末旧事就会再次重演。 “陛下也有他的苦衷?为了大局不得不暂时忍让三分。这份胸怀?岂是你区区一个小小的书生所能体会……” 见王子安继续肆无忌惮的信口开河?魏征不由有些心中不喜?忍不住板着脸冷声训斥道。 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维护我。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暖?对这个天天顶撞自己的老家伙有了一丝丝的改观。 “忍?忍字心头一把刀啊,这是自残你知道不?” 王子安见这个老家伙一直板着一张臭脸,说话毫不客气?也不由有了几分火气。 “要我说啊,当今的皇帝?在这种事上就处理的太憋屈,好好的一手王炸,愣是被自己玩了个大拉——” 虽然听不懂王子安口中的王炸和大拉是什么东西,但大体的意思他们倒是可以推测的出来,显然是在攻击皇帝的做法。 这也太不知所谓了吧,恃才自傲,狂妄到没边了。 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诗才,就无所不能了? 真是书生意气,无知者无畏! 朝廷之事,千头万绪,岂是你一个小娃娃能搞明白的,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现在,魏征对王子安残余的一点好感,全消失了。如果不是自家皇帝陛下就在面前,早就甩袖而去,或者让人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了。 他是真见不得这种年轻人。 目光一冷,就想发作。还没等说话,就被李世民一把给拽一边去了。 “来,来,子安,你好好说说,这个当今的皇帝,是如何把这大好的局面给玩坏的……” 李世民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魏征不知道王子安的本事,他李世民知道啊,真要是能从王子安口中淘到一个可以对付关中世家的办法,那今天可就真是赚大了啊! “说什么说,不说!” 王子安瞥了一眼,摆着一张臭脸的魏征,不愿意搭理他。 你以为你谁呀你,你们东家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拽! 这个老李啊,人虽然不错,但这眼光真是不怎么样,手底下的人良莠不齐,既有小李那样的人才,也有这种摆着一张臭脸讨人厌的老家伙,真是不知道他怎么选的。 这明显是跟魏征杠上了啊。 李世民不由苦笑。 但别说人家魏征是因为自己出头才得罪的这位小爷,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就魏征这身份地位年龄,自己也不能强令他向这位臭小子低头认错啊。 “老魏平时就这臭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人其实不坏——” 然并卵,这和我有个屁的关系! 你平时就这臭脾气,那是有人惯你,我凭什么惯你啊? 望着王子安这副德行,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上前一步,亲切地揽住王子安的肩膀。 “得了,得了——这样,你不是想要粮食吗?我一个朋友手头还真有一大批粮食,我回头介绍给你……” 王子安顿时眼神就不善了。 “我说老李啊,你小子不地道啊,刚才还忽悠我说你不认识卖粮食的朋友呢?” “咳——情况有点复杂,我是怕给你说了也帮不上你——对了,赶紧说说刚才那事,当今皇帝到底怎么把自己的牌给玩坏的——你知道,我平时没啥别的嗜好,就喜欢聊聊这种话题……” 望着委屈求全的李世民,魏征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自家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这个王子安能让陛下如此委曲求全,莫非还真有点什么了不得的才能? “感情你还吊着我呢——行,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不过回头我要是发现你骗我玩,可别怪我回头收拾你哈——” 王子安瞥了一眼李世民,哼哼唧唧地警告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粮食自然是说有就有,只要你有办法弄来,你要多少,我老李分文不取,白送了!” 你小子也有吃瘪上当的时候! 感觉自己第一次在这小子面前站了上风,李世民笑的如沐春风,豪爽的一塌糊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ps:感谢书友再起不能奥尔加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七十章 原来是位迂夫子 “好说,好说——” 李世民心虚地干笑两声,搓了搓手,揉了揉冻得有些发僵的脸颊。 “你看这大冷天的,要不——我们到你哪里坐下暖和暖和再说?” 你还挺不客气! 也行吧。 这天寒地冻的,确实不是个吹牛皮的好地方。 眼看粮食问题有了解决希望的王子安,心情好了不少,没搭理板着一张死人脸的魏征,一揽李世民的肩膀,当先往回走去。 “走了,老魏——” 李世民回头招呼。 他担心这个倔老头,回头自己跑了。 眼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在前面勾肩搭背的走,一点点皇家的威仪也没有,魏征不由微微皱眉。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举起脚步,默默地跟上。 他也十分好奇,为何自家这位向来注重威仪的陛下,在这个狂妄的小书生面前,一点点帝王的架子也没有,而且颇有些言听计从,甚至是倒贴的架势。 重新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王子安不由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冬天,是真的冷啊,就他如今这体格,穿的少了都有些顶不住。回头得赶紧找人把棉大衣给做出来,太怀念那种厚实温暖的感觉了。 王子安的小屋,架着长长的烟筒,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烧得旺旺的,跟外面一比,简直两个世界。 李世民和魏征更是跟得救了似的,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双手。在外面站那一会儿,人险些给冻僵了。 李世民是熟悉了这种温差,魏征则有些懵,他上下打量着王子安的房间,一脸的惊讶。 “你这里为何如此温暖?” 王子安看了一眼,似乎化身好奇宝宝的魏征,指了指炉子。 “自己看——喂,干嘛,别用手抓……” 王子安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提溜到一边了。 “这上面都能烤肉……”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魏征,这货这么楞的吗?你不看那炉子都烧红——咦?不红了。 忘记出门的时候已经闷上,如今炉子的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深黑色。 魏征有些狼狈地扒拉开王子安的大手,不过知道王子安这是好意,也不恼火,反而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眼前这个铁疙瘩?口中啧啧称奇。 “取暖效果这么好——恐怕是耗费不菲吧?” “老魏?你就别瞎琢磨了,这玩意儿用的不是寻常的木炭?而是处理过的石炭,便宜的很?一二十文钱能烧一个冬天……” 不忍心看着自家的肱骨大臣在王子安面前出丑,李世民哭笑不得地一把拽起蹲着身子,一个劲研究炉子的魏征?出言解释道。 “石?石炭?!” 魏征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莫非你说的处理石炭毒烟的办法?就是?就是这个年轻人所为?!” 李世民微笑颔首。 就喜欢你这种震惊莫名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李世民取得了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心情甚好。 魏征闻言?竟然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冠?端正神色?郑重其事地对着王子安深深一礼。 “此物惠及万民?数年之后,天下百姓当再无冻毙之苦。可谓功在当今?利在千秋,老夫代天下万民谢小友恩德!” 王子安:…… 你还利在千秋,不被后世指着脊梁骨骂?我就很开心了好嘛。 王子安心中吐槽,身形却赶紧让开。 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给我行这么大的礼,这是要折我寿嘛。 到这里,王子安也不生魏征的气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魏啊,不是说话难听,他就是读书读迂了。 一个富商家的老账房,满满的家国情怀,竟然颇有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精神头。 这样的人,可能说话很梗,很呛,但人品一般都很坚挺。你都不知道该是敬佩他,还是可怜他。 “哟呵,老李,你这眼光不错啊,从哪里淘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有这一位给你守着账房,你算是烧了高香了——绝对靠谱!” 李世民:…… 是挺靠谱,就是天天怼的我欲仙欲死。 李世民心中吐槽,脸上露出自得的神色。 “那还用说,我选的人,哪里有不靠谱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拉过一把椅子,在桌边舒舒服服地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白水。 “你好歹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也买点好茶叶,天天在你这里喝白水——” 王子安:…… 嫌弃你别喝啊。 就你们大唐那种做杂菜汤似的泡茶,我也消受不起啊。可惜,我不会炒茶啊,不然自己炒点,也能喝口热茶。 王子安心中吐槽,转身给自己拉把椅子。 “有的喝就不错了——对了,老魏,你别客气,随便坐。” 魏征虽然人坐下了,还眼睛却没闲着,一个劲打量王子安的这间小屋,各处的都显着新鲜。 对于这种人,你跟他没法认真。 王子安也不管他,乐呵呵地望向李世民。 “来,老李,那些粮草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粮草的事不急,我们先聊聊当今陛下跟关中世家的事吧……” 李世民心虚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白水。 我现在要是告诉你,那些粮食旱在汴州动不了了,你这个混小子怕不是得立马翻脸? “行,那就说说,不过你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出去瞎咧咧啊,要是传到那些世家耳朵眼里去,我们恐怕要大倒霉……” 酒意有些消散的王子安,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我这人品你还信不过?你说,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李世民说着,又瞥了一眼魏征。 “你放心,老魏是个闷葫芦,口风严实的很。” 魏征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绝对口风严实,不会出去瞎咧咧。 王子安这才轻轻地抿了一口白水,斟酌着语言道。 “这件事啊,说到底,其实怨不得别人,还是我们的那位陛下他自己心虚啊!” 王子安捏着茶杯,轻轻摇了摇头。 “心虚?” 李世民有些纳闷地看着王子安,心说,我咋不知道呢,我到底心虚啥啊? 竖着耳朵,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的魏征也不由眉头一皱。 就这? 拽成这样,还以为真会有什么高人一等的见解呢,原来不过是信口开河! ps:感谢书友chowvea999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阿柴不是狗200和5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污帝5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书友利格郎态1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 pk进行中,求推荐票支援! 第七十一章 皇帝,他心虚啊 瞧着李世民和魏征疑惑的眼神,王子安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他就是心虚啊。你们想,他是谁?他是当今的大唐天子,天下第一人啊。而且他还不是汉献帝那种傀儡皇帝,聋子的摆设,他是个实打实的实权皇帝,大唐最顶尖的大将,最强大的军队都在他手里握着呢——” 啊,那又怎么样呢? 我还不是拿那些关中世家门阀无可奈何? “那又如何,他总不能冲上去一通乱砍吧?那岂不是无视规则,成了暴虐之君?” 李世民不由摇头苦笑,接过话来。 真要是那样,岂不是要逼着天下人造他李世民的反?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你怕是不知道,李世民那位说不上是媳妇还是儿媳妇的女人,就是这么刚的! 举起屠刀,一通猛杀! 那些关中世家,还不是被杀的没脾气,乖乖地低头做了孙子,从此之后,世家门阀的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荣光。 “要不我说嘛,他啊,就是心虚——老李啊,你想,毕竟他本来就得位不正,唯恐天下人对他说三道四,怎么敢再落个暴君的名头?这事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世民:…… 魏征脸都绿了。 这小子这是不想活了吧! 这种掉脑袋的话都敢乱说? 玄武门之变后,整个大唐,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这种禁忌话题,连旁敲侧击都不行,这就是陛下的逆鳞啊。 完了,这小子这次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偷偷拿眼看了一眼李世民,整个人顿时就惊得不行了。 自家陛下竟然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架势?反而一脸的苦笑。 “咳,咳,这个,这个有些诛心了吧——” 李世民有些心虚的为自己辩了一句,他现在都快被王子安说的有些自我怀疑了——莫非我真的是因为心虚?才对他们百般忍让? “诛心?也许吧——那你告诉我?他占着君臣的大义,握着强大的军队?为啥非要这么憋屈?他到底是怕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啊,你知道不?军队在手?他们真有勇气鱼死网破的蹦跶?敢这么硬气,说到底,还不是他李二自己惯出来的毛病!” 李世民:…… 我顾全大局还有错了? “咳咳?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关中世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慎,恐怕就会引来关中震荡?天下不安?陛下也是顾全大局?为天下苍生着想……” 此时顾不得王子安语言中对陛下的屡次冒犯?魏征见自家陛下被王子安给问的狼狈不堪?赶紧出言解围。 “所以说到底,还是心虚的问题。底气不足?这才让人家给拿捏住了嘛,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一种心理博弈,他软一分?人家就进一分,没啥好讲。” 王子安望着一脸不服的魏征?还有脸色莫名的李世民,轻轻地放下茶杯。 “就算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就这么憋屈着也忒菜了吧,他可是皇帝啊,占尽优势,却拿几个世家门阀束手无策,你们说他搞笑不搞笑……” 不搞笑。 李世民瘪着嘴,很想吐槽。 魏征却听得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地问道。 “你莫非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听魏征这么问,李世民也不由眼睛一亮,回过神来,以这臭小子的尿性,这么说,十有八九是有应对的策略啊。 “来,来,子安,接着说说,接着说说,你知道我最好这一口……” 说着,李世民端起茶壶,殷勤地给王子安续上热水。 懂事!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来,老李,我先考考你,你说这些世家门阀,为什么这么难对付,连皇帝都不得不忍让三分……” 魏征:别,陛下,您是皇帝,不是拜师求学的小学生,咱们的体面得要啊! 然而,李世民并不能听到他的心声,估计听到后也不会搭理他,此时他沉吟了一下,徐徐说道。 “关中门阀,尤其是五姓七望,传承已久,他们诗书传家,名满天下,人人推崇,都以与其结交或是结亲为荣,几百年传承下来,门生故旧早就遍布朝野,家族产业也涉及方方面面。”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一顿,索性拉下脸来,把话说透。 “更何况,他们家族庞大,有钱有势,又有人才,甚至不用出门,振臂一呼,就能拉起数万人的大军——尾大不掉,哪怕,咳,哪怕皇帝不心虚,恐怕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王子安点了点头,给他伸了个大拇指。 “哟呵,老李,不错啊,还算真有几分见识——没白跟我一起喝这么多次酒……” 我这跟和你喝酒没关系! 李世民心中吐槽,但脸上却表现的很谦虚,连连点头,还指着这小子给指条明路呢。 魏征不由捂脸,我没有这样的陛下! “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发展这样不?” 见老李今天表现的这么乖巧,王子安不由心中大爽,谈兴大起。 “这个说起来问题就复杂了吧,各家都有各家的际遇和情况,不好一概而论……这跟对付他们有何关联?” 李世民不由微微皱眉,心中微微有些急躁。 “你看,这就是你跟我之间的差别了。但是,老李啊,你虽然只是一个走私贩子,也要学会抽茧剥丝,学会从繁杂的现象中找到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和本质,这样我们才能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这对你的生意有好处……” 王子安差点找到了前世政治老师的感觉。 李世民、魏征:…… 不明觉厉。 抽茧剥丝我知道,但主要矛盾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此时,也不敢打断王子安,只能一脸茫然地连连点头。 “就像这世家的形成,看上去很复杂,但是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归纳起来,不过四个字,知识垄断。” 王子安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这真是一个让人羡慕又让人愤怒的时代啊。 知识垄断? 李世民和魏征眼中不由精光一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ps:感谢书友孔振100书币的打赏支持!pk进行中,继续求推荐! 第七十二章 老李,你吹牛的姿势很帅 “知识垄断是根源,宗族观念是温床,九品中正制度的推行,则是这种力量失控的诱因和最直接的体现。” 王子安想到前世那些和自己一起争辩这个问题的沙雕室友,不由目光恍惚了一下,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 此时,炉火明灭,照在王子安俊美无俦的脸庞上,让他的目光显得格外深邃悠远,隐隐有了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李世民和魏征早已经不知不觉坐直了身体,望着王子安的脸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打断了王子安的丝絮。 世家门阀的问题,他们自然也考虑过,私下里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思索,但从未有一人能像王子安这样抽茧剥丝,直指问题的核心。 这些论断对前世网友来讲,可能耳熟能详,但对他们来讲,却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噼啪——” 炉火炸裂的微响,让王子安微微回过神来。 他扫了一眼坐得板板正正,规矩得跟两个小学生似的李世民和魏征,不由哑然失笑。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老李这个喜欢讨论国家大事的家伙,身边聚的都是这么一群沙雕朋友。从老程,小李,到这位读书读迂了的魏老夫子,都这么一副德性,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感觉挺不错! “知识的垄断,让他们门中精英辈出,也让他们成为被历朝历代争取的人才和力量,于是,他们的族人出将入相,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加上许多优秀的族人还做出了许多扎实的政绩——”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都有些复杂,遍观历代,这些世家门阀真是出了好多令人惊艳的人才。 “这一切,都为他们博取了极大的声誉,渐渐被天下人所推崇?到了最后,甚至人人都以与他们攀附上关系为荣?就连当今的天子都不能例外——可惜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不鸟他……” 李世民:…… 你这是抓住一点糗事没完没了是吧! 魏征:咳咳咳—— 赶紧转身去抓水壶,假装没看到自家陛下脸上尴尬的神色。 “由于历代为官,他们家族财富逐渐膨胀,变成了一个个可以左右天下大局的庞然大物——就连当今的皇帝?也不得不敬畏三分?一个家族发展到这种份上,也真是厉害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朝代有兴替,家族无兴亡。原本的时代精英?引领天下大势的先贤,在家族利益的裹挟之下,也慢慢地变了味道。更何况?中间还出了一个脑残的九品中正制?把这种门第观念、家族荣誉、家族利益直接推上了巅峰——”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面露几分讥讽。 “对了,我们那位一心想要攀附世家的皇帝?好像也还用着这个选官制度呢……”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偶尔参考?偶尔参考……” 李世民一看战火又要烧到自己身上?赶紧矢口否认。 王子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开玩笑道。 “你看?你还挺维护你们家那位不长志气的皇帝——我说兄弟,没用了,你天天在我这里说这位皇帝的破事?早已经无可救药了……” 李世民:…… 是你说,不是我说! “咳咳?其实九品中正制度,也不全然没有道理,世家子弟确实有不少品学兼优的人才,不用岂不是一种人才的浪费,可惜了……” 魏征小声地为自己的皇帝辩解。 没办法,科举制度与九品中正制度并举,互为补充,逐步推进的办法,是他们这些大佬一起商量出来的,当时大家还以为十分稳妥,妙不可言。 这个锅,甩也甩不出去啊。 “看——连你这么个账房先生都这么想,天下人推崇他们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要是那位皇帝也这么想,那就没救了……” 王子安往椅子背上一靠,老神在在。 “这就是格局决定未来,选择决定人生啊,自己的格局不够,谁也救不了他——” 李世民如遭雷击,差点怀疑人生。 难不成真是我李世民的格局不够吗? “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所以我说,这位皇帝陛下,还是格局不够,目光不够长远啊——” “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莫非要皇帝放着那些人才不用吗?” 李世民身躯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的王子安。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见他这种认真过头的样子,王子安不由想起前世的否认三连鞭,故意调笑道。 “请问小友,若是不用这些人才,这天下该如何治理?” 魏征这会儿是真服气了,恭恭敬敬地起身,捧起茶壶给王子安一边续水,一边请教。 []王子安:…… 咱是账房,账房啊,老先生! “得了,得了,赶紧坐下吧,你这架势,弄得我还以为我现在是大唐的宰相呢——” 王子安说着,也不觉好笑起来,老李这群人,比自己的那群沙雕室友更好玩。那些室友争论这个,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个吃瓜的,老李这群人则直接代入…… “以你这身本领,即便直入中枢,做个宰辅又有何不可?子安,出山吧!我保你青云直上……” 李世民忍不住再次邀请,这样的人才,隐居不出,实在是太浪费了! “打住,打住,还能不能好好的吹会牛了啊——你今天来了也没喝酒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头,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 “我好不容易穿——咳,活一回,是来给他们当牛做马,继续996的福报的吗?这一世,我就是要老婆孩子热炕头,逍遥快活,享受人生乐趣的——去,去,去,我跟你这种俗人说不明白……” 就知道是这样。 李世民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失望。 魏征则不由目瞪口呆。 这世间竟然还要这种人? 尤其是竟然还只是一个年轻人。 “那就算了,人各有志,你愿意这么过,就这么过吧。啥时候想通了,告诉我,我来安排——” 老李,忘了告诉你,你吹牛逼的姿势很帅! 第七十三章 朕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子安心中吐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反正做官是不可能做官的。 “那你说说,若是皇帝不用那些世家门阀的人才,这天下该如何治理?” 李世民说着,又要给王子安续水,被王子安摆了摆手打住了。 “不用了——咋了,离了张屠户还得吃带毛的猪肉啊?” 王子安瞥了李世民一眼,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什么是人才?学问精通就是人才?会写点诗词歌赋就是人才?啊——对,确实是人才——” 李世民、魏征:…… 你差点闪了我们的老腰! “但治理国家需要的真是这种人才吗?” 王子安说完,又瞥了他们一眼。 “算了,你们是商贾,问了你们也不懂——” 李世民、魏征:…… 虽然心中槽点满满,但两个人还是忍不住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种言论,若是出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官员之口,还算正常,但这个年轻人,分明还是一个未入官场,甚至抗拒入仕的年轻人。 “但学问好,会写几首酸溜溜的小诗,并不见得就会做官。处理政务跟做学问写文章是完全两码事,学问好不见得会处理政务,处理政务也不见得非要会研究学问,说实话,单论处理政务,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吏员,未必见得就比那些所谓的人才差……” “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魏征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他们自然是知道,但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所以啊,当官啊,只要会读书,会写字,人机灵,会来事,找个能力出众?责任心强的官员,带上一段时间?扔出来就是个合格的官员了,干嘛啊,非要吃带毛猪肉啊……” 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 还可以这样! 两个人都是懵的,这个观点直接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哪怕是做梦的时候都没敢这么想过。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天下大哗?到时,不仅是世家门阀?恐怕就连那些苦读经书的普通人都得站出来造反……”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李世民,忍不住质疑道。没办法?王子安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太惊世骇俗了。魏征也在旁连连点头,陛下之言?才真的是老成谋国之言呢。 你这是不知道什么叫公务员!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 “皇帝是傻的吗?直接干?那肯定不行?但钝刀子割肉不会吗?先从基层开始弄?只要开这么小小的一道口子,嘿嘿——” 李世民忍不住一拍大腿! 狠狠地给王[八一中文网]子安竖了个大拇指。 “子安?果然高明?我服——” “去去去?少给我来这一套——粮食呢?赶紧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坑我,我们的商行得黄?你们的钱反正是投进去了啊……” 李世民:…… 不带这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钱还在你里间屋里躺着呢! “咳?粮食有肯定是有的,就是?就是——咳咳,没在跟前——” 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有些后推的发际线。 要是我的粮食在跟前,我至于作难成这样吗? “有就好,在哪?运过来不就完事了——对了,你说的啊,白送我!” 王子安一听有粮食,顿时放下心来,赶紧嘱咐。 “白送可以啊,自己去拉……” 李世民很大方地拍了拍手。 你要是能拉过来算我输。 “在哪?” 王子安一看这货的表情,顿时心中起疑,盯着李世民的眼光就有些不善。 “都在汴州呢,足足有几十艘大船——河道结冰,船只无法通行,一时半会的是运不过来了……” 怪不得这货这么大方! 感情是旱外地了。 王子安刚想骂人,忽然心中一动,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老李啊,说老实话,那些粮食你能做主不?” “能啊——干嘛?”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那就妥了!” 王子安兴奋地一拍桌子。 “老李啊,我们合伙干一票大的吧!赚一笔,顺带出一口恶气,也顺带帮你们家那位窝囊皇帝出一口恶气……” 李世民:…… 我哪里窝囊了! …… 李世民和魏征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事情真的解决了? 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见多了王子安的神奇表现,打死他也不能想象,有人能有办法在结冰的河面上把粮食运过来。 “那个王子安,真是太可怕了——” 都走出王子安院子好远了,魏征还有些心神不属,一想到王子安的那一番安排,他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智深若妖,不可匹敌! “只要你不是他的敌人,他就一点都不可怕……” 甚至还有点逗比。 李世民心中吐槽,拢着双手,看了看依然阴沉厚重的天色,目光深邃,看不出一丝喜怒。 “一想到明天,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就在王子安忙着接待马周和李世民等人的时候,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真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三个人,一人捧着一副字,目光呆滞,纠结到都要流眼泪了。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读书写字,如果非要给它加一个期限,我想说,那就是一万遍啊一万遍! 关键是,这个字,还写得如狂龙摆尾,疾风过岗,勾勾连连,断断续续,以三个人上课天天被老师打板子的水平,是一个字也不认识啊! 若是国子学的先生们敢这么布置,早被他们扔一边去了,爱咋咋地,打手心嘛,有什么了不起,皇帝的板子小爷们都隔三差五! 但这幅字,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师傅写的,上面有一副绝世武功,蕴藏着劲道运用的奥秘。 他们不敢扔,也不舍得扔啊! “思文,你说我们有了好东西,是不是应该跟好兄弟分享?” 忽然,走在后面的程处默猛地一拍大腿,一脸义气地问道。 李思文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夫子不是说了吗?苟富贵,勿相忘啊。你看,师傅既然传了我们这么一副宝贝,是不是我们应该跟叔玉,怀玉,房二他们几个分享一下?” 第七十四章 实锤了,真的 说到这里,程处默干咳一声,拍了拍李思文的肩膀。 “当然,这是我们兄弟几个花大代价求来的,他们多少分担点,不过分吧……” 李思文挠了挠头皮,忽然一拍大腿,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 “处默,果然还是你聪明!走走走,赶紧滴,哎呀,月钱被老娘给扣光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程处默:…… 不是,兄嘚,我们这不是为了钱的事,是为了义气,义气! 程处默赶紧跑两步,追上去。 可得嘱咐两句,别被这夯货给说露——呸,别被兄弟们误会了! …… 等下午散朝回家的时候,秦叔宝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咬金家的,牛进达家的,李绩家的,房玄龄家的,魏征家的,罗成家的…… 足足十几个,基本上能扯上关系的,长安城里的小魔头全堆自己家里了! 这是要搞大事啊! 他赶紧匆匆忙忙地杀向儿子的东跨院,然后一进门人就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跟见鬼似的。这些天天抽着打着都要找机会逃学的混账玩意儿,竟然一个人拎着一杆毛笔,扎着堆儿在那里写字! 我怕不是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 秦叔宝也不进去了,在院子门口,偷偷往里看。 好家伙,写得还很认真,就是动作有些怪异。 有几个倒霉孩子,竟然写不几个字,就要放下毛笔,在原地呼呼哈哈地打上几套王八拳,然后又垂头丧气地回去,拿起毛笔?拧着脑袋,苦大仇深的继续在纸上划拉。 这是真在写字。 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很意外?但孩子们忽然开了窍,知道学习了,总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事。 秦叔宝干咳一声,背着手走了进去。 “秦叔叔好——” “秦伯伯好——” …… 院子里顿时响起乱七八糟的问好声。 秦叔宝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小兄弟几个干什么呢,这是聚一起研究学问呢?” “阿耶?我们得到了一份武学秘籍!” 一看自家父亲回来了?秦怀玉顿时放下手中的毛笔,举着那份武学秘籍?一脸兴奋地围了上来。 “这上面暗藏着一份绝世武学,还有一套极为高深的用力法门——” 秦叔宝:…… 孩子?你说书的听多了吧? 以后还是别去茶楼听书了,这人都快听傻了。 秦叔宝有些无语地接过字幅,凝神一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幅字?不简单! 铁钩银画?纵横驰骋?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只是一眼?就能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磅礴气势。 就是这字实在是太草了?写的到底是个啥?自己也不知道啊。 望着眼前这幅字画?秦叔宝自己都不由有几分动摇。 难不成这里面真的蕴藏着一副绝世武学,一份高明的用力法门? 但我怎么就感觉这事有点不靠谱呢? 尤其是这纸张?分明就是新的,就连墨迹都带着新鲜气呢! 他环视了一眼这几个倒霉孩子,神色认真地问道。 “这幅字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你们怎么知道这上面蕴藏着一副绝世武学和用力的法门?你们怕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不可能!” 刚刚收了大伙一大笔钱的程处默顿时一摇脑袋就站出来了。 今天这事,必须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不信你问问思文,对吧思文?” 程处默用力的拍了拍李思文的肩膀,李思文赶紧点头。 “不错,绝对是真的!而且,我已经从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他是楞,但不是傻啊,这事今天要是假了,不提自己父亲,光这一群小兄弟就能把自己捶个半死。 钱,自己可是一分没少收啊! “哦——让我看看!” 秦叔宝忍不住眼中精光一闪,示意几个人腾开场地。 但很快,秦叔宝脸上的质疑就变成了震撼。 这些还是,都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谁有几斤几两自己是一清二楚啊。这个李绩家这个孩子,虽然基础扎实一点,功夫不错,但远没有高明到这种程度啊。 现在这一招一式,竟然已经有了点刚柔并济的味道,这是要突破一流武将的架势! 实锤了,真藏宝图! 一想到这里,秦叔宝都忍不住眼热起来。 一群毛蛋娃子,参悟了一天就有了这种水准,要是自己能从中悟出点什么,岂不是意味着能再进一步? 想到就干! 秦叔宝马上转头吩咐。 “来人,去宫里给我请个假,就说我要闭门演武,寻求突破,最近都不能上朝了!” 于是,半日之后,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分别得到一张武功秘籍的消息不胫而走。 实锤了,消息得已经得到了左武卫大将军冀国公秦叔宝的亲自验证! 再过不久,大家就看到程咬金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冀国公府,把自家两个宝贝儿子给押了回去。 混账玩意儿! 得到这么好的宝贝,不知道先孝敬老爹,竟然跑到秦二哥这里显摆来了,回去打死算球! 亏老子给你们花了那么大的血本! 基本上就是前脚跟后脚,李绩府上的人就来了,老夫人亲自前来带人,秦叔宝虽然很不情愿,也不得不放李思文回家。 当天下午,程咬金的宿国公府和李绩的英国公府门槛就差点被人踩烂了。 关系不好的,门都进不去。 就这,两家人收礼都收到手抽筋。 晚上,宿国公府上灯火通明,昔日的老兄弟齐齐登门。 程咬金意气风发地坐在主位上,眉间充满了喜意。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两个臭小子是真遇到高人了,犹豫都没带犹豫的,直接扎扎实实地备了两大车厚礼,当时你们还笑我,现在看怎么样?” 老程得意地睥睨着昔日的老兄弟,哈哈大笑着一捋胸前的胡须。 “还是我老程的眼光好!脑袋够用!看到了吗?我儿子那水平进步的——那柴火劈的,多见功夫?力道的运用上简直是一日千里!哎呀,我那不争气的玩意儿说,还有三十六路天罡斧,唉——我真怕他骄傲啊——” 大家伙:…… 你儿子骄傲没骄傲我们不知道,你个老东西倒是骄傲的不轻! …… ps:感谢书友再起不能奥尔加588书币的打赏支持!第三更到了,果然休息调整一下是有效果的,今天通畅了许多。求推荐票支持! 第七十五章 真希望那个人能扭转乾坤 宿国公府,后院。 忙了一天的程颖儿一进家门,人都惊了,险些以为自己父亲又娶了一房小妾,又或是给自家两位哥哥娶了新媳妇。 这气氛热闹的! 拉过一个喜气洋洋的丫鬟一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 她看了看齐聚一堂喜气洋洋的叔叔伯伯和自家得意洋洋的老爹,再看看被人夸得红光满面的两位哥哥,不由偷偷捂脸,抬起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 算了,让大家还是先美着吧。 她若无其事地冲丫鬟点了点头,一边往自己院里走,一边随口问道。 “英姐姐回来了吗?” 丫鬟迟疑了一下,轻声道。 “回来了,不过好像有什么心事,一回来就把自己管在房间里了,饭都没吃——” 程颖儿不由秀眉微蹙,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自从她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招了几万人,险些坏了商行的大事之后,英子姐便一直忧心忡忡,寝室不安,一天天拼命地泡在工地上,没日没夜的干活。 今天这番表现,恐怕是已经从哪个多嘴的掌柜那里知道了商行缺粮,难以维系的状况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事啊。 更何况,缺粮的消息不知为何已经走漏了风声,那些招来的流民已经有些稳不住的迹象了。 一想到这里,程颖儿不由美目闪动,下意识地望向城东的方向。 “真希望那个人,真的能有手段扭转乾坤啊。” …… “二郎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李世民一回后宫,长孙皇后便脚步轻快地迎来上来,亲手帮李世民解下身上的披风。 “没什么,就是到子安那里去散了散心,那臭小子啊,鬼点子是真多啊,早晚我得把他收了——” 李世民乐乐地坐下来?捧着旁边宫女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那孩子鬼点子是挺多的?你看,有了这个炉子,宫里可是暖和多了,就连我的心悸都好了许多……” 长孙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在李世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还有这椅子?坐起来?这腰身的就是舒服一些——对了陛下啥时候也带我去看看那孩子,你这天天夸得跟花似的?我这心里也纳闷的很……” “这两天吧,这两天抽空就带你去看看他?那小子做的一手好菜,都快吃的朕都不愿意回宫吃饭了——” 李世民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惜今天没能混到饭?那小子明显就是中午喝酒了?晚上竟然不留客?真是可恶啊! 下次还是得带着老程去?要是换了老程,今天铁定能赖在他那里混一顿晚饭。 玄成到底是读书人?这脸皮到底是差几分火候啊。 “对了?那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几个的身份呢?你到哪里千万别跟我说漏了……” 长孙皇后不由轻笑抿嘴。 “你们几个呀?还真是有意思——这样逗人家一个孩子……” 李世民:…… 我也很无奈啊?我想摊牌,可不敢呢。 摊牌后?如果他还是不肯做官,那就完犊子了。君臣做不成,朋友恐怕也是做不成了。 还是稳一手?慢慢走着看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茶盏?问了一句。 “长乐婚事的事,你还没跟辅机透气吧?”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 “前天大兄来的时候,我是给他透了那么点意思,他没意见,乐见其成——说起来,我对冲儿那孩子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偶尔惹点事,但平时还算懂事……” 李世民:…… 观音婢,你嘴真快啊! “辅机兄什么时候来的后宫?” 李世民不由下意识地眉头微微一皱,长孙皇后一见李世民的神色,不由神情微微一愕,有些担心地问道。 “就前天啊——怎么了,莫不是他有什么不对?” “哦,那倒没有,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他来做什么了……” 李世民重新端起茶盏,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聊了几句家常,随口提了一句长乐的事,探了探他的口风。然后聊了几句王子安的事,他还夸赞说,王子安真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让我向陛下推荐人才呢……” 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又交代了一句。 “长乐的事,你先压一压,稍后再说吧……” 长孙皇后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刚想问个究竟,就听得门口传来自家闺女清脆的娇笑声。 “阿耶,娘亲——” 两个人不由齐齐面露微笑。 现在,在整个皇宫里面,还敢像以前那样,这么随便进出皇宫,张口闭口阿耶娘亲的,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个宝贝闺女了。 声音未落,长乐公主已经带着一阵凉风冲了进来。 “阿耶,阿耶,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长乐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亲手裱起来的呢,你们看——” 长乐公主得意地把手中的作品徐徐展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 李世民的眼睛一落到纸面上就再也挪不开了,忍不住轻读出声。 “哎呀——拿错了!” 不等李世民念完,长乐公主便惊呼一声,把即将展开的卷轴嗖的一声给收了回去。 霞飞双颊。 哎呀,羞死人了! 望着一脸娇羞的女儿,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颇为默契地又转过头来。 “收回去干嘛,这字明明写得很好,诗好像也挺不错啊——来,长乐,打开,让阿耶看看……” 李世民状若无事地拦住了转身要走的长乐公主。 “哼,看就看!不过阿耶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说说看——” “阿耶,我这几天遇到了一位小书生,人长得俊俏,说话还好听,还能写一手很好看的字,做一手很漂亮的诗……” 还会做很好吃的饭! 嗯,这一点先不告诉阿耶娘亲,到时候给他们个惊喜! 果然。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闻言,不由心中微微一沉,忍不住又无声地对视一眼。 自家女儿,这分明就是春心动了啊。 ps:感谢书友steris5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半生零落100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起点书友200起点币的打赏支持。(没错,他的名字就叫书友!!!)第二轮pk第一关,今天下午出结果,亲人们,推荐票的事,拜托了! 第七十六章 本公主是个做大事的人 但堂堂大唐长公主的婚事,那是能随随便便就定的吗? “哦,然后呢——” 李世民脸上看不出喜怒。 “然后我就想让阿耶把他弄进宫来啊,我哪里正好缺个机灵的小内侍呢!” 李世民:…… 长孙皇后:…… 闺女,你真是吓我们一跳! 还好没弄出什么大唐公主私定终身的狗血戏码,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笑话。 “那行,先让朕看看,你预定的这位小内侍到底合不合格……” 长乐公主这才神情忸怩地把卷回去的卷轴重新打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好字,好诗!” 好胆! 竟然敢调戏朕的宝贝闺女! 果然还是抓进宫给长乐去做小内侍吧! 见李世民连连点头称赞,长乐公主顿时心情大好。 “是吧,是很好吧,我就知道阿耶一定会喜欢的!我哪里还有一副呢,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孔伯伯看了都说好——” 长乐公主说着,炫耀似的把整个卷轴全部展开,平铺在桌面上,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家阿耶和娘亲。 “王子安书于草庐——” 王子安! 原来是这个臭小子! 原来他还能写这么漂亮的一手书法! 望着显露出来的这一行俊秀的小字,李世民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好,真是缘分啊! 虽然早知道自家闺女在和那个臭小子一起做生意,但没想到那个臭小子竟然对自家闺女有非分之想。 这个,就很好啊! 李世民顿时心情大好。 “闺女,把这个好好的收起来,挂到你房间里去,把你那副《兰亭集序》给阿耶送来就好,哈哈——去吧,去吧——” 长乐公主有些摸不清情况,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地扭头问。 “阿耶,我那小内侍的事,你到底答应了没有啊……” 等到目送自家闺女离开,李世民才有些无力地看着自家皇后。 “观音婢啊,我看这长乐的教育得上点心了?要不你给她选派两个靠谱点的老妈子?” 观音婢看了一眼自家丈夫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心中微动?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郎放心,这事交给我……” …… 走出李世民寝宫不远的李丽质忽然用手一拍胸脯。 “哎哟,忘记告诉阿耶,我今天在王子安那里还见到了处默哥哥他们了呢,而且处默哥哥还从王子安那里得到了一副很漂亮很漂亮的狂草——算了?这种小事不重要?本公主可是要做大事情的人——那个俊俏的小书生没选孔伯伯,也没选颖儿姐姐?偏偏是选了我,一定是看出本公主冰雪聪明?是个能做大事情的人……” 长乐公主,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想着?心中充满了要大干一场的豪情。 …… 当天晚上?在饭桌上的孔颖达听说了程咬金家里的闹剧之后?直接笑喷?小米粒子都撒了一地。 “这些粗鄙的武夫,没文化真是可怕啊——” 那字写的啥?对书法颇有研究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师傅?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改,我一定改?从今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当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徒弟。” 分明就是王子安那小子的恶搞,存心要教训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这三个混账玩意儿的?哪里会是什么武功秘籍? 然而,饭后,当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入到他的耳朵中的时候,他都不由有些动摇。尤其是当他知道,左武卫大将军冀国公秦叔宝亲自验证,并证实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莫非那三幅字不仅仅是恶搞,真的藏着一副绝世的武功秘籍和用力法门?” 若是真的,那王子安可就真的是文武全才,太深不可测了。 不行,我明天就得带着老三家闺女过去看看。 这样的孙女女婿,手快有,手慢无啊! ……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小故事。 没留老李和老魏他们吃饭,自己难得地清净了一晚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安稳觉。 不醉酒的状态,真好啊! 也不知道这身体这么搞的,明明已经很强了,这酒量却一点点都没增加。 不是说英雄好汉都千杯不醉的吗? 王子安摇了摇头,到院子里舒展了一下筋骨,一时兴起,还打了一套拳。 酣畅淋漓! 打完,还特意给自己摆了个威武雄壮的姿势! 啧啧,真是帅呆! 前世自己只能两条小腿来回捣腾,除了跑步,毛也不会! 洗脸,刷牙,吃饭。 香喷喷的小米粥,外加一碟腌萝卜,能给你吃出鸡肉味来,美滋滋。 吃完饭,躺在炉边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起身,不紧不慢地往东山附近而去。 因为考虑到牛头岭和黄土崖都在城东,所以孔颖达和程颖儿长乐公主他们,直接就把招聘的工人营地设置在了东山脚下。 哪里地广人稀,地势开阔,又不会给城里造成太大的混乱,最是适合安置人口。 孔颖达和长乐公主他们招的人实在是太多,自己得去看一眼,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可千万别出了什么篓子。 …… 一大早,用过早膳,李世民也换上常服,披上厚厚的披风。 “陛下今天休沐,不在宫里休息吗?” 一边帮李世民收拾整理衣服,长孙皇后一边柔声问道。 “不了,长乐那丫头在城东弄了那么一大摊子,我担心会出事,正好今天有点时间,我得去看一眼。” “听说是有人背后出手了?”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主动提起,才轻声问了一句。 李世民动作不由微微一滞,然后点了点头。 “她们几个,尤其是程家收的那个闺女把动静搞的太大了,一下子招了那么多人,恐怕是入了有心人的眼睛。利益当前,难怪会有人眼红……” “那长乐……” 长孙皇后有些担忧地看着正要出门的李世民。 “长乐没事,量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真要是逼急了朕,真当朕的宝刀不利了吗?” 李世民带着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李君羡,大步而出,直奔东山。 孔颖达人品学问自然是一流的,但亲自上阵做这些,朕咋就这么不放心呢。 …… ps:第二关pk今天下午出结果,还有推荐票的朋友,再来支持一把!感谢!感谢书友黑暗光明的梦魇18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每一种痛苦都是一种成熟588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七十七章 逮住了,大骗子! 李世民并不知道,他所念叨的孔颖达老先生今天连府门都没出。他今天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给国子六学临时下了一个通知——休沐。 天气酷寒,回家添衣。 …… 宿国公府,后院。 程颖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头问闷着头不说话的程英。 “英姐姐今天跟我和长乐殿下去店面那边去看看吗?” 程英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 “不了,我还是去城东看看吧……” 程颖儿点了点头,没有勉强,举步走出房门。 门帘将落未落,身后传来程英低低的声音。 “颖儿妹妹,对不起——” “我们姐妹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换了我——我,可能也会这样……没事,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程颖儿回头,冲程英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今天是“钓鱼行动”的第一天,不能出了岔子。 不过,明明是买粮,那个人为什么非要叫他钓鱼呢? …… 东山之下。 是一排一排的新建窝棚。 两边用木头一搭,然后盖上树枝和一些或厚或薄的干草,就算是一家人挡风避雪的小窝了。 虽然从账目上看,购买了不少的防寒物品,但是分摊到六七万人的头上,那就真的是很寥寥了。 一家人基本上只能挤在一起,缩在四处漏风的窝棚里瑟瑟发抖,不用想着保暖,能不被冻死,已经是上天的恩德了。 砍柴取火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密集的窝棚,一旦引起火灾,恐怕是跑都跑不出去。 虽然王子安已经在家休息了一会,但走到的时候,这片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窝棚,依然是静悄悄一片。 呼啸的北风,席卷着地上积雪发粉末?打在脸上,冰寒刺骨。还不到开饭的点?没一个人敢走出窝棚。 天实在是太冷了。 偶尔只能看到几个穿着臃肿袍子的汉子在窝棚之间来回巡逻,还不时的缩着脑袋,搓搓双手,也不知道是他们谁家派来维持秩序的下人。 望着这些简陋到几乎无法挡风的窝棚,王子安不由眉头微皱。就这条件?恐怕早晚得出事?别说老人孩子,就算壮小伙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难不成是女人越漂亮?办事越不靠谱? 烧那么多钱,如果只招个三五千人?不敢说能吃饱穿暖,但一定会比现在要强很多。 王子安心中吐槽,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一个帐篷里?传来压抑的哭嚎声。 “阿姊?醒醒?你醒醒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一惊?赶紧循声赶了过去。 等到王子安走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从窝棚里面抬了出来。 是一个面色青黄?身材干瘦的小女孩?瞧着模样?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瞧着已经没了动静。 旁边还有一对母子?相拥而泣。 周围几个汉子,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形?有个管事模样的汉子,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鼻息?皱了皱眉头。 “人要不行了,抬下去吧……” 那对的母子?也不阻拦,只是相拥啜泣。 “且慢——” 刚刚赶到的王子安,一个跨步走了过去。 “你是?” 虽然管事的汉子,有些不耐,但是看王子安这一身穿着,不像是普通的人家,也不敢贸然得罪。 “人还没死,还有机会——” 他自从蹭到李元霸的技能后,听力视力都不知道比往昔提高了多少倍。就在几个汉子准备把人抬走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小女孩轻微的心跳声。 “小哥是大夫?” 几个汉子不由脚步一停,放下了手中抬着的小女孩。一听小女孩还没死,那对母子也不哭了,连忙踉踉跄跄地扑过来。 “别哭了,再哭就真死了。” 王子安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扒拉开几个人,弯腰把小女孩抱到了旁边的窝棚里。 几个汉子弯腰就要往里看,就被王子安直接推了出去。 “走,走,走——你们几个,快去拿一床被子——” 后面的一个汉子,差点被自己的同伴给撞倒,不由勃然变色,张口就要喝骂。 被那位管事模样的汉子一把给拦住了。 “快去,按这位公子说的去做!” 其他人在他身后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清楚楚,那位年轻人的手掌仿佛有千斤之力,只是随手一扒拉,自己几个人就不可抗拒地被推了出来。 要是不识抬举,恐怕当场就得被人教教怎么做人。 看着还在一旁发呆的中年妇人,王子安不由眉头一皱。 “快进来!” 中年妇人依眼跟着钻了进来,在王子安身后弯着腰,有些拘谨不安地站着。 “快脱!你赶快脱了她的衣服——” 中年妇女不由啊的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望着眼前这位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子安回头一看,见这妇人神情忸怩,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这是在教你救人!快点,你再犹豫一会,我告诉你,你闺女就死定了!” “哦哦哦——” 中年妇人老脸微微一红,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王子安,但最终还是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给自己闺女解衣服去了。 王子安一把抓过还在发呆的小男孩,直接给提溜了出去。 “快,挖雪!” 想要雪,实在是太简单了,出了窝棚遍地是雪。 王子安和中年孩子,包括那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一会就堆了一大堆在门头。 “赶紧用雪给她擦,使劲擦,擦到她醒过来为止!” 这种手法,还是前世在网上偶尔看到的,至于管用不管用,只有看那位小姑娘的造化了。 几个人,正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动静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粗豪嘶哑的声音。 “怎么都围在这里?”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王子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等他回头,旁边的几位汉子已经乱哄哄地行礼。 “英小姐,您又来了——” 王子安有些疑惑地回头一看,险些撒腿就跑! 身后这人,正是程府那位拳头走马,虎背熊腰,威武雄壮的大小姐! “啊——可恶的登徒子,负心人,大骗子!” 王子安这一回头,程英整个人顿时就炸了。 就是这个小贼! 这么俊俏帅气的渣男,实在是辨识度太高了。 ps:感谢书友星空灵1888书币,200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书友再起不能奥尔加200书币,100书币的打赏支持! 第二轮pk第一关顺利通关,明天凌晨开启第二轮第二关的pk,求各位读者大佬继续支持,求推荐票! 第七十八章 老李,快跑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就集中在王子安身上了。 然后大家的目光在王子安和程大小姐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一个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有故事,很劲爆啊! 一个身份显赫,一个俊美无双。 看看程家大小姐气急败坏的喝骂,再看看小白脸一脸心虚的表情,实锤了! “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你——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王子安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想夺路而逃,但旋即就醒悟过来了。 我跑毛线啊,我现在是超级强者,真——高手!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挺直了腰板。 “程姑娘,那都是一个误会,我也不想啊,是不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想啊,这种事,强扭的瓜它也不甜啊,对不对?” 王子安觉得,这事吧,还是解释清楚的好,不然纠缠不清,早晚得出事,毕竟随着自己越来越引人注目,早晚得被程家人发现啊。 “呸——你个登徒子,大骗子,你休想,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回去,看你往哪里逃!” 程英说着,一撸袖子,捏着拳头就要冲过来。 “且慢!”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程小姐,果然不愧是程咬金那老货的闺女啊,找对象都要硬抢的。 这简直就是在逼我啊! “姑娘,你知道我是谁不?” 见王子安这一次竟然不逃跑?程英也不急着抓人了。就瞪着一双虎目,神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模样俊俏的小书生。 今天说啥得给颖儿妹妹抓回去! “你是谁?就算你是皇帝的儿子?本姑娘今天也要把你给抓回去!” …… 听着山坳那边传来的隐隐的声音,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君羡。 “什么情况啊——” 我这里人还没到呢,就有人要抓我儿子了?! “快走两步,我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两个人埋头往前赶。 此时,王子安见眼前这位程家的大小姐真的不认识自己?顿时就放心了。 这就很好办了! 他神色轻松地拍了拍手?戏谑地看了一样气势汹汹的程大小姐。 “在下就是人称玉面小郎君的独孤求败!” 王子安说完,又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 “程姑娘,你是自己来的吗?这样多不安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们府上的人呢——” 程英闻言冲王子安扬了扬钵大的拳头,嘿然冷笑。 “本姑娘需要护卫吗?坏人?坏人在哪?” 您长得确实够安全的! 王子安叹了一口气?举步走了过去。 “姑娘?您的心太大了?有些人啊?看着像好人,但这世上?好人坏人谁说的准呢?您说是不是?” …… 片刻之后?程英被王子安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堵上嘴?给扔到了旁边的雪地上。 “姑娘,对不住啊?你先躺会,待会我走了,让他们给你解开……”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旁边有人问。 “刚才是谁这么大口气,要抓皇帝的儿子啊……” 老李! 一听这声音?王子安一脸惊诧地转过头来。 “老李啊,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咋走到哪里都有你呢——呐,要抓皇帝儿子的在那里躺着呢……” 李世民,李君羡:…… 这好像是程咬金那货府上的那位义女吧? 听说一身功夫还不错,这就撂倒了? 不过两个人一想到王子安这小子那惊人的武力值,顿时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 两个人赶紧拉了拉披风上的毛领,遮住半边脸,又往下扯了扯帽子,千万可别被认出来,不然可完犊子了。 “啊——怎么给人家姑娘扔地上了,赶紧给人放了吧——” 几个中年汉子也不认识李世民啊,闻言之后,纷纷扭头看着王子安。 虽然很想上去给程家大小姐把绳子解开,但又怕这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愣头青连自己一块绑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不急,不急,待会——” 话音未落,就听到窝棚里传来惊喜的声音。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还真醒了! 刚才情急之下,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那鬼办法有用,还是这姑娘命硬,竟然真的给救回来了。 王子安一看拿被子的还没来,赶紧把身上的披风给脱下来扔进去。他刚才注意到了,里面就铺着一点干草和一床薄薄的被褥,不弄暖和点,估计一会儿还得给冻过去。 “赶紧地给盖上——” 说着,他冲着那位管事模样的汉子直接吩咐道。 “去厨房给这位姑娘端碗热汤,有姜的话给沏一碗姜汤,赶紧端过来——对了,拿被子的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拿回来……” 那汉子有些畏惧地冲王子安挤出一个委屈的笑容。 “好的,好的,马上,马上……” 然后扭头对几个还在发傻的手下,喝骂道。 “还不赶快去,难不成让我亲自去拿!” …… 风吹过岗。 没了披风的王子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他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遍地都是的窝棚。 自己那群神仙队友,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啊。就这天气,这条件,就算粮食到位,人恐怕也得给冻没了。 但盖房子也不现实,再说一时半会也盖不上——上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忽然眼前一亮,激动的一拍大腿。 “我有办法了,盖雪屋!” 正皱着眉头,打量眼前情况的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愣。 “什么雪屋?” “你猪脑子啊你,雪屋雪屋,当然是雪盖的屋子!赶紧地搭把手,帮我把周围的积雪给堆过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们几个,赶紧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顺便带点工具过来!” 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王子安,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然后转身冲着那几个汉子吩咐道。 眼看着这个愣头青,真把已经冻死的人给救回来了,这几个人心里也不由服气了几分。闻言,还真就掉头去叫人了。 “雪盖的房子也能住?” 虽然王子安没给好气,但李世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能住,而且还挺暖和,赶紧地把,弄个样子出来,让大家都先学着弄一弄,不然恐怕要出人命——” ps:新年第一更!熬夜赶出来的。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pk第二关的第一天,继续求推荐票!:) 第七十九章 装,不过三秒(为舵主,运营官,书友星空灵加更!感谢!) 雪实在是太好收集了,遍地都是,王子安也没想着真弄一个方方正正的雪屋,他简单的加固了一下原来的窝棚,然后就把雪铺在了上面,窝棚口只留一个供人钻爬的小洞,自己钻进去试了试后,又在入口处垒了一个拐弯的通道,挡住寒风。 效果立竿见影。 “阿娘,真的暖和了,真的缓和了——” 窝棚里传来小男孩惊喜的声音。 一听这个,李世民顿时就忍不住了。 “我看看,我看看——” 他一猫腰,就率先爬进去了。进出口有点狭小,但进去之后,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首先,感觉不到外面的寒风了,其次,竟然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黑暗。外面的光线,透过雪墙,隐隐可见。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用寒冷的冰雪砌成,这里面却偏偏能保暖驱寒,一寒一暖,一阴一阳,这阴阳转换之间,真是高深莫测,有大学问啊——” 这个臭小子,莫非是道门哪家的高徒? 你脑洞真大,还阴阳互转,我自己咋不知道呢? 窝棚本就不大,搭建的也低矮。除了原本那一家三口,再加上李世民、李君羡和王子安三人,满满当当,腰都直不起来。 李世民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窝棚?眼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这玩意儿真管用,那岂不是说?所有的流民,将再不必受风雪之苦? 只需要利用起来这些随处可见,无处清理的积雪,立刻就化废为宝,给这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一个安身救命的所在。 朝廷赈灾的压力顿时锐减五成! 剩下的?只要粮食到位…… 王子安?你可真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想到这里,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子安,你是真的厉害啊?每次我以为我已经对你足够了解的时候,你却总能给我带来新的惊喜——” “得了,得了?少在这里给我灌迷魂汤?你出去不?你不出去我出去了?腿都快蹲麻了——” 王子安一边往外爬,一边警告李世民。 “老李?我警告你哈??粮食的事?你赶紧的?不然别说我们商行的事要泡汤,这里的这些人都能把你给吃了。这可是几万个人?要是真乱起来,别说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恐怕就连那位皇帝陛下都得头疼——你可是股东之一?就等着卷铺盖跑路吧!” 李世民:…… 我还能往哪里跑! 钻出窝棚,王子安顿时打了个寒颤?窝棚内外,温差实在太大了。 “看到了吗?就这么干!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一起干!告诉大家,干好了,今天加餐!” 中年管事:…… 你谁呀你,还今天加餐,我们粮食都快没有了,粥都快喝不上了! 但程家大小姐就那武力值,还在地上躺着呢,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只能一边让人去把所有人组织起来,搭建雪屋,一边偷偷派人去向自家主人报告。 山上来了个愣头青,快来救命啊,不然粮食都得给嚯嚯完了! “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不然的话,不用这些东西,直接搭建一间雪屋,里面光线会更好,若是晴了天,取暖效果也要比现在好不少。” 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窝棚,王子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用木材?” 李君羡忽然间呼吸急促,一下子就蹿了过来,险些把王子安给吓了一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干嘛,一惊一乍地!” 李世民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神情有些紧张地望着王子安。 “子安,真的可以不用木材?” 若是可以不用木材,那岂不是意味着边关的将士也可以使用,一旦出兵漠北,就多了一份驱寒保暖的依仗! 两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振奋和紧张。 “当然——不过要是有点木材当顶棚的话,搭建起来更容易些,对了,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用钻雪屋——你不会真准备随时跑路吧?” 望着这厮少见多怪的小模样,王子安就不由心中想笑,神情戏谑地开玩笑道。 竟然真的可以!!!! 李世民激动的满脸潮红,李君羡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近的就说眼前的赈灾,远的那就是边关的行军,简直堪成帝国利器! 王子安啊,王子安,你真是朕的大宝贝疙瘩啊! 李世民强压下心中的惊喜和兴奋,干咳几声,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咳咳,这个自然不能,我这不是考虑着,我的商队常年跑关外吗?如果能平时搭建雪屋遮风挡寒,不是就可以减少辎重,多拉点货物了吗?” “果然是无商不奸啊,老李,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那行,我回头给你弄一个,让你开开眼界——我给你说,体验绝对棒,待在里面就像住在白玉砌成的宫殿一样……” 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先照着这个搭建一下,回头按照房子的模式再重新搭建,这东西快的很,别说有建筑经验的,普通人只要认真些,也能搭建起来。到时候,又漂亮又暖和,就算在里面烤火取暖都问题不大。” 几个人说话间,整个流民营地就已经动了起来,不少人纷纷过来打量这个新出现的雪白的房子。当然,也有人发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的程大小姐。 整个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是谁,是谁干的,竟然敢冒犯程大小姐!” “该死的,是谁——” …… 整个流民营地,谁不念着程英姑娘的好啊? 若不是程英姑娘大发慈悲,不管他们是不是老弱病残,都统统地给他们招进商行,赏一口饭吃,还亲力亲为,没日没夜地带着大家搭建窝棚,自己这些人现在指不定已经冻死饿死了多少呢。 如今,就在这里,竟然有人敢这么欺负程大小姐,这个绝对不能忍! “是谁?快滚出来受死——” …… 形势急转。 王子安也很无奈啊。 你们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我的,我的啊! 但这时候说啥也不香了。 因为那几个中年汉子,已经很有默契地让开了身形,露出了他和李世民李君羡三人。 “敢欺负程大小姐,打死他们——” 王子安一看大事不好,一拉还在发楞的李世民和李君羡,撒丫子就跑。 第八十章 当面骑脸 虽然自己现在武力值高的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但自己总不能冲到流民群里大杀一通吧? 我跑,我跑,我跑跑跑! 三个人抱头鼠窜,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指望山上那些连口粥都喝不饱的流民,怎么能追的上他们。 “那个丑丫头,怎么在这里声望这么高?” 那是因为那把我们做生意的钱都做了慈善! 李世民心中吐槽,脸上却露出苦笑之色。 “不知道——算了,别想了,我们回去吧……” “走,走,走——” 这次可是亏大了,披风都没了。 原本还计划着去城里看看长乐公主和马周他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的,现在也没心情去了,回家穿衣服才是正经啊。 …… 二话不说,王子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沏了一大碗姜汤,趁热一口气喝完。 在这个时代真要是感冒了,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小心为妙。 自己大唐的美妙人生,可才要刚刚起步,媳妇还没娶着呢。 一想到媳妇,他顿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老李,你不是说要介绍你闺女给我认识吗?赶紧地啊,你别看我现在还单着呢,你再磨叽,我给你说啊,你估计要赶不上趟了,我要是被程咬金家那丑闺女给抢回去,你就等着哭吧——” 李世民:…… 你还想当驸马? 你怕是不知道,我家大闺女可是卯着劲地想把你割了送进宫呢。 李君羡在后面,也不敢吭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接啊。 真是活久见,还是第一次这么向皇家求婚的。 偏偏说的人一脸理所当然,听的人也是一脸理所当然,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都这个点了,你们俩也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喝一点暖和暖和身子。在这里等商行那边的好消息——我估摸着,应该已经热闹起来了……” 望着城里的方向,王子安不由嘴角带笑?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 长安城,东升粮行。 作为长安城里最大的粮食商行?它的位置十分优越,占据了西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段。门店也相当大,一排七八间门面一字排开,后面还带着很有纵深的院落,低调而又有格局。 谁都知道?这东升粮行背后的背景深不可测。所以?虽然知道这东升粮行日进斗金,也没人敢前来造次?就连那些城狐社鼠,一个个都恨不得绕着它走。 今天一大早?掌柜的就带着店里的伙计,打开了店铺的大门,然后?整个人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入目的就是长长的队伍。好几排?每个柜台前都有两排。 每个人都提着一个袋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外面排队?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比平日里的秩序还要良好。 就是这些顾客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跟城外的流民差不多。如果不是这么规矩?掌柜的都要以为是流民暴乱?来抢粮食了。 “掌柜的?我们这——还开张吗?” 有个年轻的伙计,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掌柜的捻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片刻,迟疑地点了点头。 “卖吧——看看他们有钱吗?有钱咱就得卖,开门做生意?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掌柜的吩咐完,又直觉事情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也不敢回去喝茶了?直接笼着袖子,在柜台后面瞅着。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购买的秩序很井然,一个闹事的也没有。他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然而,也没用他纳闷多久,不到半晌,负责卖粮食的小厮就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掌柜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有人闹事?” 还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掌柜的顿时神情一凛,站起身来。 “没人闹事——只是,只是——” 小厮脸色有些古怪。 “他们每个人都顶着额买,所有人都买一斗……” 一斗,是他们粮行最近才出的限额。 所有买粮的,每天每次只能买一斗,多了恕不接待。 原本这几天还算正常,但今天形势忽然有些不对劲。所有人都买一斗,而且这些买粮的人也有些不对劲,绝大多数不是往日的熟客,反而都是生面孔。 “有人在套粮,真是好胆,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掌柜的人老成精,一听就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冷笑着敲了敲桌子。 “去看一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乱,给我去好好查,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崔家的后果!” 谁知小厮不仅没走,脸上反而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么了?” 掌柜的眉头一拧,就想呵斥。 “启禀掌柜的,不用查了,人没在背后,是当面……” 掌柜:…… 这是当面骑脸来了! 掌柜的一甩袖子,背着双手,胡子撅撅地就跑出去了。 果然,就在粮行店铺不远,停着几辆运粮的马车,一些刚刚买到粮食的人,正举着袋子往车上倒呢。还有几个刚倒完的,也不回去,直接跑到旁边一位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领钱,然后再乖乖跑到后面去排队! 如果王子安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出这个人来,正是自称长孙管事的那位气质阴柔的男人。 在这个中年男人旁边,还站着两位身穿披风,唇红齿白,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书生。 这是摆明了车马要跟自家粮行对着干啊! “真是好胆!” 掌柜的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跑到中年男子和那两位俊美公子哥面前,凝神审视了一番后,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眼。 面色白净的“长孙管事”,慢慢收敛了脸上习惯性地笑容,脸色冷淡地瞥了一眼,气势汹汹地粮行掌柜。 “我们拿钱买粮,可曾少了你的银钱?又或是你们粮行店大欺客,要挑着人做生意?” “你——” 掌柜的一时为之气结。 这种话实在是太恶毒了,打死也不能接的。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走着瞧!” 他在这里干了快一辈子掌柜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的人。 这掌柜的差点给气疯了。 望着气呼呼甩袖离开的粮行掌柜,李丽质兴奋地一握小拳头,扭头问笼着袖子,眯着眼睛打量粮行的“长孙掌柜”问道。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第二个步骤了?” 第八十一章 程咬金:这锅不是我的 “长孙管事”垂着双手,脸上浮现出恭顺和善的笑容。 “不急,王公子说,火候还没到——殿下要不先去车上暖和暖和,小人在这里看着就好。” 火候没到? 那就再等等! 本公主可是心有静气,能成大事的人! 长乐公主也不纠结,非常利索地拉着程颖儿上车喝热茶吃点心去了。 …… 无独有偶,东升粮行门前发生的这一幕,几乎每一家大型粮行门前都在上演。 刚开始,大家还只是奇怪为什么忽然多出这么多衣衫褴褛的买粮食者,但当大家看到那些购买粮食的人,排着队把买到的粮食倒入不远处的运粮车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有人对着这些粮行下手了。 真是好胆量啊。 全长安城,一共十三家大型粮行,关中世家四家,山东世家七家,江南世家两家。其余要么是小鱼小虾,要么是这十三家的分店。 除了江南世家背景的粮行之外,几乎所有的关中世家和山东世家背景的粮行全部中招。 这是哪里杀出来的猛人啊,这是要把这些世家门阀一网打尽的节奏吗? 这事做的实在是太明目张胆,甚至有点大张旗鼓,唯恐别人不知道的架势了。根本瞒不住人,别说那些心思敏锐的达官权贵,就连一些小门小户的普通百姓都看出苗头不对来了。 到了下半晌,除非真是家中要断粮了,普通百姓几乎没人敢再参与进来买粮食了。 不少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长安城,要出大事了! 事情是禁不住查的,很快整个事件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起因就是前几天长安城里轰动一时的招工事件,程家那位姑娘,一口气招了六七万流民,让这家还没有名字的商行一下子就走上风头浪尖。 甚至连一些御史都忧心忡忡地上折子告状了,在长安城汇聚这么多流民是开玩笑的吗? 想造反吗? 就算不造反,也是一个不安稳的大隐患啊。 然而折子递上去了,却入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实际情况不简单。 然后大家才发现,这家商行背后竟然是长乐公主、孔颖达和程咬金家那位姑娘! 这个组合就很耐人寻味了。 很快大家就查到,几乎所有瓦岗寨出身的?都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股份,甚至包括一些只剩下孤儿寡母的瓦岗旧人。这事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好查了。 而商行要做的生意,竟然是石炭! 有人找到了祛除石炭中烟毒的办法,这个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城东牛头岭和黄土崖那边的动静瞒不住人,只是先前大家没往这方面想而已,更何况程咬金那边搞的动静也不小?皇宫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大家总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长安城内顿时暗流涌动。 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谁不想分一杯羹? 硬抢是没法硬抢的,但既然当今的皇帝和程咬金没有亲自下场?而是很有默契地推出了自家的闺女,那这事就好办了。 你不是招了六七万流民吗? 有本事你养啊,养不起?出了事的时候?你还不得乖乖地伸过头来挨这一刀? 于是?这些有着世家背景的粮行非常默契地先后宣布:由于大雪封路?粮食转运困难,我们不得不忍痛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限购?每人限购一斗?多了恕不接待。 这个消息对达官权贵自然是不起作用的?该买买?该卖卖?对普通百姓来讲,也影响不大?无外乎都出门买两趟粮食而已。 但对长乐公主他们影响就大了去了,六七万人,就算光喝粥?每天消耗的粮食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家原以为这家商行很快就得屈服的时候,没想到长乐公主他们出手了?而且手法敞亮的很,就是明火执仗的上门骑脸。 你不是每人限额购买吗? 老子最不缺的就是人! 这就是硬杠上了。 这一手委实是有点楞,颇有点大不了掀桌子的意思,还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 崔府。 “真是欺人太甚,这是丝毫没有把我们崔家放在眼里!阿耶,我带人去掀了他们的马车,看他们又能拿我们崔家如何?” 崔家三子崔鸣听完下人的回报之后,气得甩袖而起,当即就要带人出门。 “回来——” 崔家家主崔泓眉头一皱,出声喝止了这位性情急躁的儿子。 “你别忘了,他们背后是谁?是当今的皇帝,是瓦岗山上那群山贼,掀了他们的马车,怎么掀——说不准他们正等着你去掀呢,到时候理屈的就是我们。” 崔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望着一脸不服的三子指点道。 “他们这就是阳谋——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急躁冲动,若是总是如此,如何担当大任?” “难道就这么算了?” 崔鸣满脸的憋屈。 也不怪他火大,因为这个粮行是家族刚刚交给他的试金石。没想到刚接手不到半年,就遇上了这种事。 “他们不是阳谋吗?不是人多吗?那就让他们买就是……” 崔泓说着端起茶盏,眼睑下垂,慢条斯理地说道。 “送上门的生意,我们哪有不做的道理,通知下面的人,我们的粮食也很紧缺了——涨价……” 崔鸣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击节赞叹道。 “还是父亲高明!他们不是有钱吗?那就放马过来!我正好借此机会大发一笔,让群里那些族老们看看,我崔鸣的厉害!” 望着儿子兴匆匆而去的背影,崔泓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背后的敌人究竟是谁? 当今的那位皇帝陛下? 不像,这手法太粗犷了,不像那位的作风。 孔颖达? 那老夫子太迂腐了,根本不可能想到这种主意。 莫非是程咬金? 这风格倒是有点像,但那个老匹夫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不过任你有千般计策,也得喝老夫的洗脚水。 崔泓神色悠然地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汤,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 第八十二章 老李,你知道我们的大腿有多粗不 王子安的小院。 李世民滋溜,闷下一口二锅头,这才一边夹菜,一边瞥了一眼王子安。 “子安,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稳妥?这等于是摆明了车马跟那些世家对着干啊?”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稳妥不稳妥的,你以为不摆明车马,就不对着干了?我给你说,这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即便没有那几个倒霉队友,这一天也是不可避免,利益在那里摆着呢……” 王子安看了一眼闷着头倒酒的李世民。 “怎么,害怕了?这明白着的事,这么大的利益,皇帝老子都忍不住,别说他们这些世家门阀……”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强行忍住疯狂吐槽的欲望。 “怎么,你怕那些世家找你麻烦啊?没事,别担心,我告诉你,我们的大腿粗着呢……” 王子安说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李世民说道。 “想知道,我们其他几个大股东是谁不?” 我不想! 李世民有些无力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配合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一位是当今的儒林泰斗孔颖达,嘿嘿,还有一位,说出来吓死你!” 王子安一脸我罩着你的架势,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还有一位自称长孙姑娘的——嘿嘿,如果我没有料错,她必然是当今陛下的长公主,长乐公主李丽质无疑!” 李世民:…… 傻闺女,你还想把人家送进宫,人家早已经把你摸了个底朝天了啊。 李世民对自己的闺女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更何况——” 王子安话锋一转,用手指了指已经空了的酒杯。 李世民知道这家伙的尿性,赶紧提起酒壶给他满上,王子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更何况,我已经通过那位傻姑娘的线?抱上了他爹的大粗腿!” 王子安滋溜,把小酒一口闷干?老神在在。 “老李,怎么样,兄弟算照顾你不?你如今也算是跟皇帝老子一起做过生意的人了。这事有皇帝老子兜着呢——我就问你,你怕啥?” 我啥都怕! 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来你是想拿老子当枪呢! 李世民郁闷的?端起酒杯?一口就给闷了。 “那——我们这岂不是把皇帝陛下放在火上烤?万一要是陛下怪罪下来……” 见自家皇帝陛下郁闷的不想说话,李君羡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插口说了一句。 “怪罪?怪罪个屁啊?他自己心里难道就没点逼数?” 王子安把酒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放,扫视了一眼李世民和李君羡。 我心里到底该有点啥逼数啊? 望着一脸不解的李世民?王子安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如果他一点屁事不当,我费那么大劲找他干什么啊,有财我们自己发不好吗?” 说着?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掰着手指头给李世民算账。 “老李啊?你看我们的股份?多少钱一股?四千贯!我给你说,四千贯都是我照顾你们——咳咳?当然?你是花了一万贯弄了两股?这个我们不提——” 王子安干咳两声?直接揭过这一茬。 不是?你别不提啊—— 李世民心中吐槽,有些无语地看着王子安。 然而?还没等他吐槽完,就听王子安懒洋洋地说道。 “然而,他们多少钱一股?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 说着?王子安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千贯!这简直就是白菜价,白捡你知道吗?凭什么他们拿这个价格?还不是指望遇到事情了的时候他们能够顶上!老子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干脆坐直了身子,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更何况,你以为我们那位皇帝老子是个善茬吗?我告诉你,他个老小子才真正是吃人不吐骨头呢……” 李世民:…… 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李君羡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真受不了了,跟着他们一起喝酒,实在是太考验小心肝了。 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李世民和李君羡,王子安还以为他们不相信,有些恼火地一敲桌子。 “一千贯够低的了吧,为了照顾那位公主,我还特意许她只出五百贯,剩下的五百贯在以后的利益中慢慢扣,结果你猜怎么着啊?那位皇帝老子一看有便宜可占,直接塞给他闺女两千贯!啥意思还用说吗?我也很无奈啊,这一下子又凭空夺走老子两成股份!” 王子安说着没好气地盯了一眼李世民。 “这就是你们老李家的皇帝干的好事,占了老子那么大的便宜,现在商行遇到困难了,出事了,难不成他还想躲在一边装没事人,等着吃屁呢!” 王子安说着,往椅子背上一靠,语气悠悠地道。 “老子的原始股是这么好拿的吗?” 李世民:…… 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可,我也不知道你给我闺女的事一股一千贯呢! 我闺女也没跟我提这事啊! 坑爹啊!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如果这样一来的话,一来二去,自己倒是成了这石炭商行最大的股东了! 自己两成,长乐那边三成,加起来就是五成! 然后孔颖达一成,程咬金的闺女一成,程咬金自己一成半,王子安这臭小子只剩下了一成半? 咳咳,这——挺好,挺好! 五成呢! 这玩意儿,利益有多大,他心里一清二楚,只要渡过眼前这一关,那以后自己的小日子还不美滋滋? “这个——咳咳,很好,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李世民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即逝,内心顿时就充满了干劲。提起酒壶给王子安满上。 “以后,我就等你跟你发大财了!” 我会告诉你们,你们只是占了石炭商行的股份吗? 这煤矿的开发,石炭的运输以及处理,都是需要分开运营的呢。 王子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着我,绝对有你的好处,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给你介绍介绍长乐公主,我给你说,你要是能巴结上她——” 王子安说着端起酒杯,滋溜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道。 “你以后就前途无量了,不要说生意了,就算是在皇室的地位,再上几个新台阶,不在话下——” 第八十三章 老李,驾车啊 没了程咬金搅和,这场酒喝得不温不火,三个人慢悠悠的,边喝边聊,一直喝到下午一点多钟,才有了几分醉意。 眼看着王子安有了几分酒意,开始谈兴大发,李君羡才试探着问道。 “王公子可曾听说昨日长安城里发生一则奇闻?” “什么奇闻?” 王子安不由好奇地望了过来。 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连网络都看不到的时代里,王子安自己的八卦之火早就按捺不住了。 “昨日宿国公和英国公府上的公子,得到了一副神秘的字画,据说上面蕴含着一套绝世的武功秘籍和用力的法门……” 李君羡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王子安的神色。 作为百骑的大统领,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尤其是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拉了那么两大车的礼物,直接出了东城。 东城要说有什么隐士高人,这王子安绝对算一个啊! 他现在心中十分怀疑那副字就出自王子安之手。 你们长安城就这么小吗? 我就留个家庭作业收拾一下那几个夯货,都能传到你们耳朵里去? 王子安听得不由嘴角抽搐,心中疯狂吐槽。 大唐的人,还是太寂寞了。 这点破事都能传的到处都是。 回头老子要是给你们整一份月刊周刊什么的,你们还不得刷爆了? 咦,这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培养一群写手,让他们天天给自己写写段子,顺带搞个编剧什么的,也好丰富一下自己的大唐生活。 到时候,更的少了抽鞭子,敢断更就给他来个歌以咏志! 李君羡说完,等着王子安给反应呢,一抬头发现,嘿——这位爷竟然走神了! 李君羡这么一说,李世民也顿时反应过来。 昨天下午,秦叔宝可是亲自派人去给自己请过假的,说是要参悟什么武学,寻求突破。 当时还很是为他高兴了一阵子,以为大唐又要多一位超一流的武将了呢。 莫非就是因为得到了那个什么神秘的字幅?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冀国公秦叔宝亲自验证过了,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宿国公府上为此还专门庆祝了一番呢……” 王子安:…… 闹这么大吗? 那打死也不能说啊! 要是秦叔宝和程咬金那伙子人知道自己上了恶当,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虽然估计自己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但民不与官斗,自己不能给自己找麻烦呢。 自己有空,给自己的大唐生活琢磨点新的乐子不好吗? 比如刚才想到的,给自己办个周刊。 “没听过,没听过——” 王子安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事打死也不能认。 反正字就在那里,自己悟! 跟我没一文钱的关系! 见王子安否认的这么干脆利索,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好像有情况啊! 那副字不会真是出自这个臭小子之手吧。 得了,也别问他了,回头还是去程咬金那里自己去看看吧,到底是一副什么神奇的字画,能让这么一群武学高手都深信不疑。若是真的,自己也能蹭一份机缘。 他们自然不知道,让秦叔宝等一流武将深信不疑的,不是那副字,是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这三个坑货! 眼看着喝的差不多了,王子安放下手中的酒杯。 “老李,你下午有事不,没事陪我走一圈,我给你介绍个大人物……” 可别,我怕大人物! 李世民心中吐槽,我要是一见大人物,十有八九得暴露啊。 “咋地啊,你还怕见大人物啊——” 王子安鼓励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别怕,你好歹的也算是跟皇室有那么一点关系,别这么没出息,当官的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是一样的两只眼睛一张嘴,走,走,走——有我呢……” 我就是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有点心虚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半扶半架地就把李世民给拉出去了。 “不是——子安,我们这到底是要去见哪个大人物啊?” 一看躲不过去了,李世民只好认命地放弃了挣扎,扒拉开王子安揽住自己的胳膊,有些无奈地问道。 “孔颖达听说过没,挺有学问的那个,据说现在还是什么国子监忌酒——那老爷子还挺好说话的,你这次认识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后辈想上学,可以找他安排——” 你怕是不知道,他是我们家孩子的家庭教师之一! 李世民心中吐槽,却只能苦笑着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 李世民说完,扭头冲李君羡试了个眼色。 “大郎啊,你回去给家里说一声,说我今天去孔忌酒家参加宴会,不回去了啊——” 这一去,若是不提前打好埋伏,就孔颖达老先生那迂腐的性子,十有八九得露馅啊。 李君羡心领神会,一溜烟就消失了。 “这小李子属狗的吗?跑得倒是挺快——” 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王子安,望着李君羡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开头调笑道。 李世民:…… 两个人先后上了李世民的马车,向向而坐。 王子安用手指了指车辕。 “老李,发什么呆呢,前面,驾车啊——别看我,我是真不会赶马车,当年我们教练只教给了我们侧方和坡起,也没教给我们怎么赶这玩意儿啊……” 这就是你拉我去赴宴的真正目的吧! 李世民心中吐槽,只得重新下车爬到车辕上,认命地挥舞起马鞭。 车马启动,他又赶紧紧了紧衣领,拉了拉帽子,护住半边脸——这一路过去,都是权贵,可不能被人认出来了。 还是第一次进老李的马车。 王子安看着李世民这马车里面的陈设,忍不住兴起了几分羡慕。这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里面却是另有乾坤,各种的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这马车里面做工考究也就不说了,还摆着一套非常精美高端的茶具,放着精美的糕点。 这老小子不愧是跑关外的走私贩子,挺有钱,挺会享受啊。 王子安随后捏起一块糕点扔到嘴里。 嗯——还不错,就是味道稍微次了一点,不过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顶尖了。 算了,大唐也就这条件,也别嫌弃了,马马虎虎凑合着吃吧。 第八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 孔颖达的府邸在崇义坊,紧邻万年县。若是从王子安这里走过去,确实不算近。但有老李的马车代步,倒也用不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车子一顿,停了下来。 “到了,下来吧——” 李世民从车辕上跳下来,跺着脚,呲着牙,搓着冻得快要发僵的双手,冲王子安喊道。 “老李,你这车真不错,又高端又暖和,竟然还备着茶水糕点,奢侈了哈,奢侈了……” 李世民:…… 王子安说着,从马车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到嘴里,拍了拍手,神清气爽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看了半晌,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来。 “我说老李啊,你这是把我们拉哪里来了,我咋看着这里像是个后门啊……” “眼光不错!这里就是孔家的后门,怎么样,漂亮吧——” 我漂亮你个头啊! 就一个可供人出入的侧门,连个威风的大石狮子都没有。 “我们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跑这里来干什么?” 王子安没好气的抱怨道。 “低调,低调,你们这些大人物不都是喜欢这种调调嘛……” 李世民故意打着哈哈,起身要去叫门。 “屁的低调,老李不会是记错路了吧——” 王子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确定这里就是孔祭酒的府上?” “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叫开了侧门,一个身材干瘦,留着胡须的老管事,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就满脸恭敬地把两个人迎了进去。 “家主人正在前面待客,两位请跟我来——” 王子安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大户人家的庭院,一路好奇地东张西望,四处打量。 绕过厨房,穿过后花园,七拐八拐,走出好远一段距离,才看到孔颖达和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留着三缕清须,面容清矍的男子,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李东家,王小友,两位大家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老夫于志宁,见过两位。这位相貌俊朗的小哥,就是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王子安——王小友吧?长得果然是英俊不凡!” 后者也微笑着上前见礼,一双狭长的眸子,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王子安。 瞎说什么大实话! 王子安顿时心情大好,这老头眼光还不错嘛! 不过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王子安是个什么鬼,我这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头衔了吗? 他前世,倒是听老师讲过,说古人喜欢在成名诗人的前面叫个前缀,表示对这个诗人的认可。 比如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林君复,比如月破月来花弄影的张先。 现在自己也不知不觉间有了这种待遇了,我果然是个天才啊! 王子安笑容和善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于志宁? 这个名字听着好像有些耳熟,莫非又是什么大佬级别的人物? 就在两人相互打量的时候,孔颖达已经在前面伸手延请。 “前面都是一些年轻人,有些纷乱,李东家,王小友,请随我上楼一叙吧——” 我难道就不是年轻人! 我也不愿意跟你们这群糟老头子一起聊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往楼上走。 楼上果然清净,除了孔颖达和于志宁外,就只有李世民和王子安两个客人,外加几个在侧旁伺候的下人。 “老夫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当今的中书侍郎,太子詹事于志宁,这位是李东家,这位年轻的小哥,就是我给你经常提到的少年俊杰——王子安。” 太子詹事于志宁! 当太子詹事和于志宁连在一起的时候,王子安脑海中的记忆忽然贯通。 于志宁! 这个就是李承乾那位倒霉太子的老师,后来大名鼎鼎的宰相于志宁? 又一位宰相级别的大人物! 这是自己来到大唐后,见过的除了马周之外,第二个宰相级别的大佬了。王子安在好奇地打量着于志宁,于志宁也在好奇地打量着王子安。 身材秀挺,眉目疏朗,真是好一个绝世佳公子。 瞧着年龄,也不过十七八九,不过一举一动间,却透着一股子飘逸出尘之意,浑然不是浊世之人。 实在是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气质,真是咄咄怪事。 虽然孔颖达这里的饭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酒水也又不如自己的好喝,但人家这里的人说话好听啊。 尤其是这个于志宁,逮住自己各种夸。 什么少年俊才啊,什么书法大家啊,什么诗才横溢啊,什么胸有沟壑啊—— 这就很好啊! 前世上学当学渣的时候,我那位班主任,打死也想不到我能有今天啊。 果然是人生如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 茶,绝对是不能喝的,但白水少了不喝。尤其是中午还是喝了二锅头来的,在与于志宁热情洋溢的交谈中,王子安乐陶陶地,就一杯一杯又一杯了。 直到——尿急…… “茅厕就在楼下不远,老夫这就让人带你过去……” “这个,咳咳,这个就不必了——” 王子安赶紧谢绝了孔颖达的好意,虽然穿越差不多快半年了,但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还没能成功地堕化为连上厕所都需要人伺候的大佬。 他担心有人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尿不出来…… 本来就是小事,孔颖达也不勉强。 王子安一路下楼,七拐八拐,走到庭院的角落,舒舒服服地放完水,刚收拾好衣服刚出茅厕门,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惊异意外的声音。 “王——王子安?!” 这是遇到熟人了?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一身锦衣,腰挂暖玉,披着一件轻袍,显得格外的精神俊朗。 不认识! “你是——” 王子安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对方。 “呵——” 见王子安竟然“装”不认识自己,锦衣男子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极反笑,眼神睥睨,满脸不屑地看着王子安。 “怎么,感觉自己能混进孔大祭酒举办的诗会,就感觉自己今非昔比,攀上高枝了?就不是以前的那位乡下土财主出身的土鳖了?就不是那位中途退学的废物了?” 王子安:…… 这,怕不是有病吧! 好不容易穿越到大唐了,难道还避不开前世烂俗的同学聚会打脸剧情? 王子安心中不由疯狂吐槽,冷冷地扔给他一个字。 “滚——” 第八十五章 孔祭酒,你肤浅了啊 上个厕所都能遇到这种鸟人! 王子安实在没兴趣搭理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货色,直接扭头就走。 “放肆!真是好嚣张的气焰!” 见王子安竟然敢如此嚣张,那锦衣男子顿时就炸了。 如果不是考虑着这是孔祭酒主持召开的赏雪诗会,他当场就能翻脸,把这个土鳖轰出去。 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上,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土鳖对自己不屑一顾,出言不逊了? “真是不知道你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什么场合?你一个连县学都读不下来的斯文败类,有何资格敢到这种风雅高尚之所?真是有辱斯文,何其可笑!” 这厮给王子安气得,连厕所都不上了,掉过头来,故意环顾四周,提高了声调。 院子里顿时一静,眼睛瞬间集中到了锦衣男子和王子安身上。 是王家的王通,跟王通对上的另一个是谁? 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看就让人生气啊。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子骚动。 “那个人好像是长安城南王洼村的王子安——后来在长安县学退了学的……” “退学了?” 大家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夷。 在大唐,中途退学,基本上只有一个原因,学业年度考试,连续三次不合格啊。 学渣,实锤了! “这种不学无术之人,怎么混进来的?真是有辱斯文!”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不满的窃窃私语声。 “羞与之为伍!” “……” 见成功的挑起了大家对王子安的敌意,王通刻薄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得意。 还敢在小爷面前翘尾巴,分分钟让你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灰溜溜地滚回去。 这还没完没了了? 王子安忍不住眉头一皱,回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发起嘲讽技能的家伙。 “我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再说主人家还没发话呢,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若不是老子让孔颖达召开这个诗会,你以为你今天能坐到这里? 王子安是真的有点烦。 若不是需要保持形象,方便稍后的行动,他都想上去给他个大嘴巴子,分分钟教他做人。 正在他逐渐失去耐心,想要发作的时候,楼上的孔颖达已经发现了楼下的骚动,起身站在窗口,对着下面招呼。 “子安,还不上来,都等着你呢……” 院子里所有人,顿时哑然。 都知道孔祭酒之所以没下来跟大家见面,是因为在楼上招待贵客,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招待的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这个究竟是谁,瞧着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啊? 王子安见主人家主动招呼,也不好在人家的宴席上闹事,点了点头,直接上楼去了。 锦衣男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憋屈的想要吐血。 这个土鳖什么时候攀上了孔祭酒的髙枝了? 望着王子安那一如往昔的小白脸,锦衣男子忽然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传言,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厮不会是孔祭酒预定的孙女婿吧? 最近可是听说,孔祭酒有意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女物色一位乘龙快婿。 今天来这里的,有一位算一位,谁敢说自己没报一点点这念想呢? 可耻! 可恶的小白脸!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 想不到就连孔祭酒这么德高望重的人,也这么肤浅了。 一想到孔祭酒家那位孙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样,王通不由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不行,我必须让孔祭酒和孔小姐认识到这个王子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的草包面貌! 楼上。 孔颖达看着王子安,一脸关心地问道。 “小友莫非和那王家的子弟有什么误会?可需要老夫出面调解?” 调解不了,马上就得跟他们干起来了。 王子安心中吐槽,笑笑摇了摇头。 “一个惹人厌的跳梁小丑而已,不必搭理他……” 见王子安真的不似说谎,孔颖达这才重新坐下,乐呵呵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过问了。就凭你这一身才学见识,这群年轻人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孔颖达此话一出,于志宁和李世民也不由相视而笑。 王子安:…… 别说的我跟个大反派似的!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话就过了啊,其实刚才那人——王家的是吧,他也没说错,我确实是县学都没上完……” “你这一身所学,还需要上县学吗?别说县学,我看就怕是我们国子六学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要不,你啥时候来给我们国子监六学讲讲课吧——” 于志宁刚一说完,孔颖达当即拍手。 “我看成!” 李世民也不由暗暗点头,若是这王子安肯去国子六学讲学,那是再好不过。 若是那些学子能学到王子安的一些皮毛,恐怕就受用无穷啊。 就是不知道王子安那神秘的师门,允不允许他这么做? 想到这里,李世民也不由提起小心,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我这是要到大唐最高学府去当客座教授了? 这要是被我后世的班主任知道了,恐怕不得震惊到吐血。 别说,这个提议还真挺让我心动啊。 也不知道国子六学里面,有没有漂亮的妹子。 不容易,活了两辈子,终于体验到了做学霸的快乐。 “那行吧,抽机会吧——别的我也讲不了,我就去给大家讲讲算学吧,说实话,我算学经常考不及格……” 王子安自己想了想,自己唯一能讲的,恐怕也就这个了。 语文,这个还是算了,自己别去自找难堪了。 外语,跟人家讲这个也没用啊,现在全世界都在学汉语啊。物理,化学,生物,自己学的都有点找不到北,就算会一点的,讲了人家大唐的人恐怕也听不懂啊。 思量想去,也就只能这个了。 别管怎么说,好歹算是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毕业生。 孔颖达、于志宁、李世民:…… 你这是瞧谁不起呢! 国子六学,可是朕苦心栽培的精英。 但偏偏这个王子安说的很自然,看不出任何的炫耀或者说是嘲讽的神色,顿时一阵无力。 ps:第二章到,十二点前还有第三章。元旦我们没有放假,在加班,码字比较不规律,但每天三更是必须的!加班加点,pk进行中,拜求推荐票! 第八十六章 年仅二八,尚未婚配 “想不到小友还精通数术之学?” 于志宁不由眼中一亮。 “实不相瞒,老夫对算学颇感兴趣,也算是略有些小心的,这几天正好遇到了一个让老夫头疼的问题,正想找人探讨呢……” “这个稍后再说,喝酒,喝酒——今天是诗会,我们不能喧宾夺主。” 老兄,你这恐怕是没经历过班主任的毒打,语文课上竟然想公然的做数学! 王子安赶紧干脆利索地打断了这位老先生的疯狂想法。 他深知这种学痴的癖性,若是跟着跳进去,今天就算是白来了,啥也不用干了,就陪着他重温数学大魔王的恐怖吧。 “子安此言有道理,仲谧这数术的事,你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回头你再找子安慢慢聊——要不,我们就先让这些年轻人写一写,助助兴,或许能出那么一两首好诗也未可知呢……” 孔颖达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 “不如就劳烦两位给他们出个题目……” 李世民虽然蠢蠢欲动,但还是识趣地摇了摇头。 “我就算了,还是你们来吧——” 人设不能崩啊,自己现在只是个粗鄙的走私商人。 “也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近日大雪连绵,我们今日不妨就以雪为题吧——” 让孔颖达组织这个场干嘛的? 就专门等着这个事呢! …… 很快,还在院子中窃窃私语的年轻人,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孔祭酒出题了,让大家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不少人,听闻之后,不由心中窃喜。 来参加这种宴会,谁还不得提前预备几首应景的诗作啊。大家又不是那位七步成诗的曹子建,哪里有那种挥笔立就的才情? 但这种事,知道不说破。 大家听闻之后,一个个煞有介事地做凝神苦思状。 正在此时,就听得门外环佩叮咚,一个顾盼生辉的年轻女子,串门过户,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 “孔小姐好,孔小姐好,小生有礼了——” “……” 一看这位年轻女子出现,院子中的年轻人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挺胸叠肚,跟发情的大公鸡似的,围拢过去。 年轻女子,所过之处,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问好声。年轻女子只是微微颔首,脚步不停,直奔楼台而去。 见此情景,一位身材圆润的公子哥,忽然福至心灵,双手轻轻一合,发出一道惊喜的声音。 “有了——拿笔墨来——” 当即有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孔家下人,递上笔墨,铺好纸张,这位圆润兄挥毫泼墨,当即赋诗一首。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崔兄不愧是入了弘文馆的大才,这诗写的好啊!” 然后,就见这位姓崔的圆润兄团团作揖,假模假样地谦虚客套了一番,才春风满脸地坐了下来。 这一下应该引起美人的关注了吧? 他满怀期待地望向了刚才美人驻足的方向,却发现早已经空空如也,心中顿时一阵失落。 不过有了这个引子,大家的才思明显来的快了许多。 美人当前,总不好落后别人太多。顿时,一会你有了,一会我有了,不大一会,就人人都写出了一首花团锦簇的诗歌来,然后交头接耳地在那里相互吹捧。 “王兄,你这首诗,才气纵横三千里啊,读起来真是酣畅淋漓,让人拍案叫绝——” “那里,那里,崔兄这首才是厉害,意境深远,我不能及也……” “……” …… 楼上。 孔颖达满面笑容地给王子安介绍着自家孙女。 “子安,这就是老夫的孙女孔灵儿,端庄姝丽,秀外慧中,不仅性格随和,通情达理,而且自幼聪颖好学,才学出众,就连琴棋书画,也都有所涉猎——年仅二八,尚未婚配哦——” 王子安:…… 老爷子,你这是在搞推销吗? 如果是的话,我真的可以考虑接受哦。 他内心想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位俏丽的佳人。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每一点都恰如其分,搭配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让他无端地想起一句古诗。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漂亮。 这是一种不逊于长乐公主和那位孙姑娘的美,知性之中,透着一股子温婉秀丽的风情。 李世民:…… 果然宴无好宴,这个老匹夫,简直无耻啊! 竟然跟朕抢女婿! 不行了,不行了,回去之后就得让观音婢好好教导一下长乐那傻丫头。 再犯傻,别说俊俏的小內侍了,连驸马都得飞! 于志宁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老伙计这么不要脸。 这还是我认识的孔颖达吗? 一听到自家祖父这么露骨地推介自己,孔灵儿不由霞飞双颊,忍不住娇羞地一跺脚,躲到孔颖达的背后,不依地娇嗔道。 “祖父——” 瞧着王子安恨不得把眼睛沾到自家孙女上的德性,孔颖达忍不住揽须大笑。 果然,就知道会这样。 以这个臭小子好色的德性,见了自家宝贝孙女,焉有不动心的道理? 回头就给这臭小子挑明了! 手快有,手慢无。 这事,老夫当仁不让啊。 心情大好的孔颖达,笑呵呵地环顾大家。 “既然大家都写的差不多了,我们就下去凑个热闹吧——” 诗会,必不可少的环节,当然是请鸿学大儒出面点评。若是能得到当代名家的几句好评,立马就能名声大噪,名声大到一定程度,连科举都能有优势。 大家今天来这里,一半是冲着孔颖达身边这位姿色淑丽的孙女,一半就是冲着孔颖达这位老先生的牌面啊。 “你们去吧,我就不凑什么热闹了——” 虽然很想冲上去,把王子安这混小子从孔颖达那老匹夫的孙女身边拽回来,但李世民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摊牌之前,人设不能崩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安被人给拐跑了。 几个人一出来,顿时成了整个院子中的焦点。 两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孔灵儿姑娘,淑丽端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就是她身边那位笑眯眯的小白脸,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恶,让人恨不得冲上去,一脚把他踹开啊。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自己心仪的女神,那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那位小白脸身上逡巡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孔姑娘,挺住啊,你可不能也这么肤浅,沉迷于这狗东西的美色啊! ps:凌晨一更,求周一推荐票!白天还有三更,求支持! 第八十七章 请王小友评点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王子安挺着腰板,背着双手,英俊的脸上,云淡风轻。眼神却偷偷睥睨着眼前这些人群,目光在王通和其他几个挤兑自己的家伙脸上一一扫过。 这幸亏得是他不知道,大家在吃他的飞醋,不然他敢直接拉起孔灵儿姑娘的小手,让他们原地爆炸,统统变成柠檬精。 现在,当他看到王通等人,一个个脸色铁青,憋屈的想要吐血,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心情顿时美丽了许多。 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请孔祭酒,于侍郎,灵儿姑娘多多指教——” 作为今日聚会的青年学子代表,身材圆润,心思灵动的崔子灏一脸恭敬地把大家的诗作献上。说完,还特意对孔灵儿特别友好地笑了笑,举动从容,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交的倒挺快! 有本事,你们也写个八百字试试! 眼前这位身材圆润的仁兄,一脸臭屁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 孔颖达接过文稿,微微颔首,但随即的举动,险些惊掉了大家的眼睛! 众目环视之中,孔颖达转头对着身边的于宁志笑道。 “仲谧,既然这题目是子安小友出的,要不我们一客不烦二主,索性偷懒到底,把这评点的事也交给王小友如何?” 孔颖达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自己写的诗歌,是眼前这个小白脸出的题? 区区一个县学的退学生员,他何德何能啊,他凭什么有资格给大家出题啊! 大家就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似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如果是长得天仙化人般的孔灵儿姑娘也就罢了,大家乐得博美人一笑,这个王子安算个什么玩意儿啊! 名不见经传,还是个连县学都没读完的废物,竟然要评点自己的诗词,他哪里配啊? 凭脸吗? 尤其是王通等人,这会儿差点憋屈到吐血。 这个土鳖,渣渣,昔日见了自己眼神都带着三分讨好的家伙,他凭什么啊! 就连身材圆润,性情随和的崔子灏,这次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这样以来,自己等人的风头岂不是全被眼前这个小白脸给压下去了? 孔祭酒今日这个诗会,就是为了捧起这个小白脸,为这个小白脸铺路? 往后辈子弟铺路,在这些世家豪门,达官权贵中并不罕见。以往大家也乐见其成。今日你捧我,明日我捧你,大家心照不宣,但是你为自家后辈铺路可以,踩着大家上位就有点过分了啊。 某一个瞬间,崔子灏甚至都有些想甩袖而去的冲动。 但当他看到于志宁竟然也满脸赞许地点头同意的时候,心中的冲动又慢慢压了回去。 整个大唐,谁不知道这位于志宁老先生的脾气? 那性子真是又倔又拗,连当今的太子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来。如今竟然连他都欣然同意,这个王子安莫非真有几分出奇之处? 不过,这个王子安,但凡有一点点自知之明,就该知道怎么做。这诗歌评点,是他这个身份可以做的吗? 崔子灏心思微转间,眼睛扫了一眼刚才和王子安起过冲突的王通。见此时王通脸色铁青,跟吃了苍蝇似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似真似假地低声道。 “王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种惊才绝艳的同窗,竟然能同时得到孔祭酒和于詹事的推崇看中,真是让人羡慕啊,今日之后,想必定然声名鹊起,力压同侪了——” “我呸!” 王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憋屈,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他惊才绝艳个屁!在县学的时候,整个人平平无奇,要不是县学的老夫子看中了他这张小白脸,想要为自家闺女招个上门女婿,就凭他这个乡下的土鳖,连县学的考试都不一定能及格!” “王兄此言当真?那这个王子安凭什么得到了孔祭酒和于詹事的看中,难不成这个王子安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骗取了孔祭酒和于詹事的信任?” 崔子灏面色愕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通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和挣扎之色。崔子灏点到即止,随即便目光闪动地望着站在孔颖达身边的王子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引子已经埋好了,就看这个王子安识不识抬举了。 草包一个,真以为凭着一张小白脸,攀附上孔祭酒,就能赢得美人芳心,就能踩着这些人的头顶上位了? 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真要是知道进退还好,有孔祭酒和于詹事的面子在这里撑着,以后不妨提携一二,带在身边当个摆设,若是不识抬举,今日就是他身败名裂,沦为笑谈的开始! …… 让我品鉴? 你怕是不知道,我前世诗歌鉴赏都得不到分! 王子安心中吐槽。 但虎死不倒架啊。 望着一脸期许的孔颖达和于志宁,再看看美目盼兮的俏美人,以及像吃了大便模样的王通等人,王子安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也好——” 见此王子安竟然敢真的接过文稿,崔子灏不由目光微微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羞怒。 王子安哪里知道,这些路人甲还那么多的内心戏啊。他随手翻看着手中的诗稿,一边翻看,一边偷偷撇嘴。 果然,前世语文老师给的分数是靠谱的,我即便是穿到大唐,也看不懂这鬼玩意儿啊! 然而,还没等他装模作样地翻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 “装模作样,真是何其可笑——王子安,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王通却是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还敢出来刚? 真好!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由挂起一丝笑意,冲着人群中某个方向,不着痕迹地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大家心里对孔颖达这一手都有些不痛快,对王子安都有些不顺眼,但大家还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当场打脸。 此时,顿时充满了快意。 王兄啊,加油! 干挺这个可恶的小白脸! 第八十八章 我们也想去抄一首啊 孔颖达和于志宁也颇有些意外,但他们人老成精,旋即便醒悟过来。 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乌龙。 王子安从头到尾,给自己的震撼都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那出神入化,每一种字体都堪称宗师的书法,还是那振聋发聩,每一句都足以传颂后世的警句,又或是长乐公主殿下和程颖儿姑娘得到的那两首惊艳的小诗,都足以让他大放异彩,名满天下。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自己这个级别,甚至是超越自己这个级别的存在了。 这才会下意识地忽视了王子安的年龄,也忽视了如今的王子安还声名不显的事实。 但王子安有什么根底? 孔颖达和于志宁也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王子安什么底细。 没等孔颖达和于志宁反应过来呢。 王通就神情不屑地抖着“王子安”的老底。 “这个王子安不过是个在长安县学中途退学的生员,平日里的诗词文章也平平无奇,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命不凡,给诸位仁兄评点作品?” 王通说完,又转过身来,对着孔颖达和于志宁深施一礼。 “晚辈不知道这厮究竟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才骗取了两位前辈的信任,但晚辈实在不忍心看两位前辈继续被这厮蒙骗,让他在这里欺世盗名,招摇撞骗,毁了前辈的一世英名,所以斗胆直言,请两位前辈恕罪……” 什么手段? 孔颖达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位王家的晚辈,就人家这身本领,需要什么手段吗? 他目光从眼前这群年轻人身上一一扫过,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头对自家孙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孔灵儿美目顾盼地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王子安,低头匆匆而去。 “既然如此,也好,子安你不若也下场写一首,让大家看看你这个评判官可有评判的资格——” “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王子安望着王通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王子安此时的神情落在崔子灏和王通眼中,顿时让他们精神一震,士气大振。 “算了?这是怕露了老底吧——” 王通嘴角挂着冷冷的嘲讽。 本公子看你再怎么嚣张! “我其实是怕人家说我欺负你……” 见这厮果然上套,王子安心中好笑,脸上却露出无奈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勉为其难,随便写几首,免得让大家说孔祭酒和于詹事有眼无珠,无识人之明……” 王子安说着,伸手取过旁边的纸笔,就要下笔。 见这厮真的敢写,崔子灏不由目光一闪。 “写诗岂可无题?我看既然刚才是由这位子安兄出题,这一次就不如由我们大家给你出一次题可好?” 崔子灏此话一出,顿时赢得不少回应。 别管这王子安写的好还是不好,只要自己等人也给他出了一次,那就扯平了! 这个小银币! 看了一眼这位身材圆润的家伙,王子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真当老子唐诗宋词三百首是白背的吗? “可以——”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一群人顿时聚在一起,嘀咕了半天,然后弄出个题目。 “请这位子安兄就以“春”为题,写一首吧,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崔子灏笑容满面。 王通面露冷笑。 想提前套作?踩着我们的脑袋扬名,想得美! 一群人心思各异地看着王子安,于志宁也一脸好奇地看着王子安。他对王子安的了解,都是从孔颖达口中以及孔颖达家中那几幅还没拿到国子监的字幅开始的,还真对王子安的表现充满了好奇。 大家原以为这个王子安即便是能写得出来,也得琢磨一会儿。许多人已经做好了坐回去继续喝酒等待的打算了,然而,他们人还没走到自己座位呢,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回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王子安手提毛笔,笔走龙蛇,瞬息之间,一首精巧的小诗,已经跃然纸上。 字,是好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宛若王右军重生! 能来今天这个场合的,无一不是国子学和太学的精英,眼光自然不会差。王子安这一首书法,已经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不等旁边伺候的下人把字画挂起来,孔颖达和于志宁就忍不住抢上前去,捧在了手中。 “好诗,真是好诗啊——此诗一出,天下无人敢再写早春之诗矣——” 孔颖达激动地胡须抖动,于志宁也不由目露奇光。 才思敏捷,倚马可待也就算了,偏偏作品还这么精彩绝伦,堪称经典! 这王子安之才,真是让人高山仰止啊,怪不得孔颖达这老匹夫这么不要脸皮,直接亲自出手抢孙女婿,这分明就是怕人抢啊! 可惜家中老妻没能给自己生个漂亮闺女啊! 于志宁破天荒第一次感觉,还是生个闺女好啊! 可恶啊,家里那几个混账儿子也没能给自己生个孙女,回家一个个打死算球吧! 这一下,可把大家的胃口给吊的不轻。 瞧着两位老先生和周围那些人仿佛见鬼的表情,那个王子安难不成真的出手不凡,写出了一首好诗? 没用他们多等,孔颖达已经忍不住高声吟咏起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崔子灏心中一沉,王通则是如遭雷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知道的,我知道这土鳖的底细,他不可能写出这么精妙的诗词来,这定然是抄袭别人的作品——是了,这一定是抄袭的别人作品!” 王通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所有人不由看傻子一样的看过来。 这种级别的诗词,只要一出世,恐怕就会轰动四方,岂会无人得知?你告诉我是从哪里抄的,我们也想去抄一首啊! 第八十九章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见这王通依然不依不饶,不知进退。 孔颖达和于志宁不由眉头一皱,这王家的小子,今日表现的实在是太丢人了。刚想出言训诫几句,就听王子安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既然这位不知名兄台这么说,那在下就再简单的凑合两首,免得这位仁兄落下什么心病……” 然后,就看到王子安挥笔疾书,不一会儿两首精妙的小诗跃然纸上。 惊呼声更大,不少人顾不得孔颖达和于志宁在场,纷纷围拢过去,随即人群发出更大的声浪。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谁快打我一巴掌,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 现在的,除了孔颖达之外,所有人都险些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两首诗,两种书法,关键还是从未见过的书法字体。 风格迥异,但却同样的力透纸背,遒劲飘逸,峭拔秀挺,筋骨俱全! 这几乎颠覆了他们对书法的认知。 从未有一人,能像这样,写出几种截然不同,却又妙绝巅峰的字体。 天才,不天才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瞧着眼前这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王子安故作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毛笔。 少年们呐,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有这么天才! 感谢长乐公主那傻姑娘啊,不然我哪有这种人前显摆的机会啊。 虽然不可置信,但大家还是不得不相信了眼前这个事实,这三种截然不同的书法字体,都是源自于同一个人。 亲眼所见,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呢! 这个时候,大家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刚刚出炉的两首小诗上。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所有人:…… 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又是两首传世之作! 若不是亲眼见,你敢信? 什么时候传世之作级别的诗文这么好写了? 就想吃饭喝水一样,随随便便写写就有了? 但这就是事实,面对王子安,许多人不由升起深深的绝望感。 这没法玩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在大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又响起环佩叮当的声音。 “祖父,你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孔灵儿声音轻柔,眼波流传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王子安,这才乖巧地在自家祖父身边站定。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眼前已经挂上了三幅刚刚出炉的作品。 “天街小雨润如酥……” 酷爱诗词书法的她,忍不住轻声诵读起来。越读眼睛越亮,越读越是沉醉。 “好诗,好字,好情怀!” 孔灵儿一遍读完,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祖父,不知道这是哪几位公子所写?” 孔灵儿此话一出,场上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起来,大家默默地把目光投给王子安,不想说话。 可恶的小白脸,偏偏还这么有才华,你还让大家怎么活! “王——王公子?” 孔灵儿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祖父书房里那几幅字风格迥异的书法作品,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所写! 这个时候,已经有下人小心翼翼地把孔灵儿刚刚拿过来的字幅一一悬挂起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 每一句,都是足以作为座右铭的警世恒言! 每一种字体,都足以成为自己临摹一声的范本! 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强大的让人窒息,连一丝追赶的欲望都升不起来。 天纵之才,旷古绝今。 “我以前不相信天才,今日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人绝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苦苦追求的境界,对他们来说,也许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玩意儿……” 人群中一个形容落魄,腰间挂着一个油光锃亮酒葫芦的青年书生,忍不住摇头喟叹。 马周真是被打击到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位新东家,不过是长得俊俏,说话好听,有一手好厨艺,又有几分小幸运,侥幸攀附上了自家东家和孔祭酒的幸运儿。 今日才知道,自家这位年纪轻轻的东家,对自己来讲,早已经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了。 亏昨天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还心中倨傲,有几分狂放不羁。 如今想想,真是愧煞人也! 王子安:…… 你这个托,做得这么彻底的吗? 马宰相,这么肉麻的话,你咋说出口来的,节操呢…… 虽然被大家这么肉麻的追捧,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大家闺秀,让自己心里很有些美滋滋,但今天的任务却是不能忘啊。 王子安干咳一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各位,我现在可以见识一下各位的大作了吗?” 求求您,别说了! 在您的面前,我们写的那叫个什么鬼玩意啊! 许多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子灏脸色复杂,王通更是脸色煞白,他实在想不明白,半年前明明还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见识浅陋,平平无奇的土鳖,为什么半年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这怕不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响亮,脸颊火辣辣的疼感传来。 他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王通完了。 许多人望着他,露出一丝同情又侥幸的眼神,幸亏自己当时没冲上去,不然今天被人打脸声名扫地的恐怕就是自己。 “子安,快来说说——” 这一下,就连于志宁都对王子安接下来的评点充满了期待。 这种级别的大才,随口指点几句,都能让人受益匪浅啊。 王子安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遍,一遍翻,一遍还不时地摇头叹息,叹息的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但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 就人家王子安这种诗才,看不上自己的诗,那是理所当然啊。其中几位写的自认为还有几分水平的,则不由又微微有几分难以言传的期待。 若是能得到王子安的一句好评,恐怕自己明天就能跟着一起声名大噪啊。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如果不给老子注上翻译,老子基本看不懂你们写的这些鬼玩意儿啊! 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啊! 王子安在众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把手中的文稿摁在桌面上,昂首望天,深深叹息一声。 “你们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啊……” 第九十章 这玩意儿就是李义府? 气氛瞬间尴尬。 我们知道,自己写的跟你没法比,但你这么讲就过分了啊! 这话一出,就连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位老先生都不由眉头微蹙,孔灵儿也目光不解地看着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所谓文以载道,你们都看看你们都写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王子安抖动着手中的文稿,一脸地痛心疾首。 大家:…… 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打死你啊! 孔颖达和于志宁也不由头大,这刚才也没喝多少啊,就狂成这样了。 不等他们说话张嘴,王子安下一句话,就让他们肃然惊醒,悄悄地闭上了嘴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你们这些诗作,或是吟风咏月,无病呻吟,或是故作深思高举,超然出群之态——这眼中何曾有过天下?就算你们的文辞再华美,意境再超然,手法再精妙,于国与家又有何益处?朝廷又何必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来培养你们?”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句话如黄钟大吕,一下子重重地撞在孔颖达和于志宁的心头。 这才是我们想要培养出来的年轻人啊! 相比起这位王子安的情怀,这份胸襟,这么担当,这份远见,自己愧为人师,愧为这国子监的祭酒啊。 楼上偷偷看着这一切的李世民:……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讲的是很好,但你倒是出来做官,出来帮助朕啊。 混迹在人群中的马周,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激动地挺直了腰杆。 能在这样的东家手下做事,我马周与有荣焉! 孔灵儿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中更是秋波流转,异彩连连。 这就是祖父想要给我找的夫婿! 果然是好样的! 所有人都不由微微低头,崔子灏都不由脸色微微尴尬。没办法,这话没法接啊,自己好像也中招了啊。 但你个狗东西,实在是太过分啊,你刚才写的那些玩意儿,难道就不是吟风咏月,悲秋伤春了? 你这回头就咬我们! 院子里鸦雀无声,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已经入戏的狗东西身上。 至于大家心中有多少mmp,又有多少想把他摁在地上爆捶,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大雪连绵,天气酷寒,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衣无食,我们却坐在这里悲秋伤春,无病呻吟,岂不愧对朝廷栽培和读过的圣贤之书?” 所有人:…… 我们好端端的参加一个诗会,还就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圣贤书了? 流民无衣无食,这事也轮不到我们管啊。 委屈的眼泪好悬都要流下来了。 “当然,我们大家都还没有出仕,这天灾人祸也不能怪我们大家……” 这还像一句人话! 大家顿时就不由松了一口气,主要是刚才这狗东西扣的帽子太大,让大家压力很大。 毕竟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呢,其中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朝中大员,这些话想捂都捂不住啊。 这要是传出去得造成多坏的影响啊,别的不说,在朝廷眼里,在陛下眼里会造成一种什么样的坏印象啊? “但我们毕竟是读圣贤书的人啊,我们应该担负起我们的责任,为朝廷分忧解难,为黎民百姓谋一线生机。大事我们做不了,我们力所能及的一些帮助还是可以的吧?” 谁知还没等大家把气调过来,王子安话锋又是一转,险些让大家一口气给闷过去。 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狗东西,回头打死算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但你去做啊? 站这里充什么大瓣蒜! “比如我们可以拿出家中破旧不用的衣服,也许你就能让一位嗷嗷待哺的婴儿免于风寒之苦,比如我们家中的残羹冷炙,想要倒掉的剩菜剩饭,或许就能让一家老小缓过这个最难捱的冬天……” 好有爱心的男人! 孔灵儿姑娘听得好悬流下了眼泪。 孔颖达和于志宁则不由面露羞愧之色,自己的觉悟竟然还不如一个弱冠的少年,学问才华比不过也就算了,竟然连做人也…… 惭愧啊,惭愧! 马周此时,已经目露狂热之色。 王子安真吾辈之楷模,我马周一定要做一个像王公子这样高尚的人,纯粹的人,一个心怀社稷,关心黎民福祉的人! 这不像这个臭小子的风格啊? 趴在窗台上的李世民,越听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由面露疑惑之色,有些搞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其他人,包括崔子灏在内,都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狗东西没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话,不然还真是不好办啊。 这些还都凑合,左右不过是一些小恩小惠,能花几个铜子? 还能顺势收割一波声望,美滋滋。 瞧不出来,这个狗东西还蛮有脑子的嘛。 “王公子说的好,拯危济困,正当时也!此等义举我,辈义不容辞!”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王子安循声望去,见对方是一个面容清瘦的青年,长得小模样倒是挺周正,就是身子稍微单薄了点,身上的一身青色长袍,在一群锦衣皮裘中也显得有些寒碜。 他把目光收回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缩在人群中的马周。 马周轻轻摇了摇头。 嘿,竟然还不是托! 这就有意思了啊! 王子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青年,然后给他举了个高高的大拇指。 “这位仁兄说的好,拯危济困,义不容辞!不知道这位仁兄高姓大名,可愿过来一叙?” 王子安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光刷地一下就集中了过去。 “李义府——” 人群中不少人,顿时就认出了这位出声迎合的家伙。 “又是这个狗东西,见风使舵倒是一把好手……” 见这小子竟然搭着王子安的顺风船,出了一把风头,捞了一把声望,不少人心中顿时就酸了。 “在下国子监太学学子李义府,见过王公子、孔祭酒,于詹事、孔姑娘!” 李义府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大步上前,对着王子安等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王子安:…… 我穿越之后,莫非身上多一个神秘的buff光环? 成了行走的大唐宰相辐辏器? 第九十一章 虽然浅显,但内容好啊 第九十一章 这玩意儿就是那位口腹蜜剑李义府? 王子安不由好奇地打量。 这厮也不躲闪,就站在那里露出略带几分拘谨的笑容,差一点就把忠厚老实刻在了眉头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是个当奸相的好材料! 别的不说,但就这相貌就很加分啊。 再说人家这时机抓的,真是又准又稳啊,秒杀下面一大片。 这就是我需要的人才! 王子安脸上露出感动的笑容,上去一把握住李义府的双手。 “李兄古道热肠,真是让人感动啊——” “王兄悲天悯人,虽居乡野之中,却心系百姓疾苦,才真正是我辈之楷模啊——” 李义府虽然对王子安出乎寻常的热情有些懵,但脸上还是堆着憨厚诚恳的笑容。 “空口千言,不如日行一善。在下只是空言虚语,谈了也一些读书人都知道的大道理,让李兄见笑了——”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隐晦地扫了一眼马周,心说,赶紧地啊,顺着我的话往下引啊。 你的人再不接话,我这就快要演不下去了! 结果,一看,嘿!马周自己还在那里激动着呢…… “公子怎么能算空言虚语?你刚才所言,句句振聋发聩,实在是让人汗颜警醒……” 声音柔婉动听。 王子安不由扭头望去,只见孔灵儿正脸色红扑扑地望着自己。 姑娘,你这样我很容易膨胀啊。 见大家这么勇于向善,孔颖达和于志宁不由捻须微笑。 真是一群赤子之心的好孩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好一个日行一善!子安兄真是金玉良言,我辈读书人,与其在此坐而论道,不如身体力行,这就行动起来,去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崔子灏一看,再让这两个人这么相互吹捧,今天大家都得成为别人成名的背景板啊。 赶紧抓住这宝贵的尾巴,一脸正色地号召起来。 果然崔家嫡子的招牌是好用的,往日的威望也不是白给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乱七八糟的响应声。 “崔兄说的好——” “子灏兄说的对——” “走,走,走,我们去为那些饥寒交迫的人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 这种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能落在人后面吗? 敢说一句迟疑点的话,恐怕明天就得被人戳脊梁骨! 王子安:…… 圆润兄,你怕不是我安排的托吧? 也不知道马周咋安排的,这托还不如眼前这群仁兄给力,不靠谱啊! 马周和他的几位至交好友,也不由面面相觑。 不是我军不给力,实在是敌军太强大,他们老是抢我们台词,我们也很无奈啊! 顷刻至今,宾客散尽。 “子安,现在老夫已经按照你的安排,举办了诗会,粮食呢?你说的粮食什么时候能来啊——” 人群一走,孔颖达就忍不住逮住王子安追问道。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老先生,您老人家的静气呢? 你以为我有袖里乾坤还是储物戒指啥的啊? 反手就能给你把粮食堆你面前。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慌啥,你才多一点股份,我这大股东都没慌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扎心。 李二这个狗东西,平白就抢了自己两成股份,自己转眼就由大股东变小股东了! 不给我一个两个的漂亮大闺女,你是弥补不了。 信不信,我回头就把你们家大闺女先给拿下啊。 …… 楼上。 就这? 李世民只觉得一头雾水。 出于对王子安的理解,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此时,一看下面的人都走了,赶紧从楼上跑下来。 刚才在楼上,他可是看清楚了,王子安这小子今天又写了几首好诗。 他在楼上一听都觉得惊艳万分。 跟[悠悠读书]《将进酒》截然不同的风格,但却一样的耐人寻味,尤其是其中那首《玉楼春》,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然他越品味,越是有味道。 不行,得赶紧下去抢过来啊。 这边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李世民已经从楼上冲了下来,一下子扑到了那首《玉楼春》的面前。 “子安,这首诗归我——” 孔颖达、于志宁、孔灵儿:…… 陛下,请自重啊! 王子安不由有些无语,老李,你路走窄了啊! 给你个结交权贵的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竟然跑出来跟人家抢这东西。 这玩意儿,他当吃当喝啊? 错过今天,我明天还可以再写啊,你竟然头铁的出来跟人家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位大佬抢…… 你简直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王子安苦笑着看着孔颖达和于志宁。 “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中午喝多了……” 孔颖达、于志宁:…… 问题是喝多不喝多吗? 问题是我们惹不起啊! “没事,没事,既然李东家喜欢,只管拿去——” 话音未落,两个人非常默契的齐齐上前一步,一个人摁住一副。 “这首归我——” 李世民:…… 你们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都给拿走啊,当朕是什么人呢! 行吧,你们爱咋咋地。 反正我的计划已经圆满完成。 王子安无可无不可地拍了拍手,扭头看向一脸羡慕的孔灵儿。 “姑娘若是喜欢,不若我给你专门写一首?” 孔灵儿闻言,忍不住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和娇羞的神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也太不专一了,前脚还对我闺女大献殷勤呢,写诗说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你后脚就当着我面勾搭孔家的小孙女? 李世民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一脚。 写点什么呢? 望着孔灵儿微微低头,娇羞不胜的小女人模样,王子安不由心神一荡,鬼使神差地想起一首十分应景的现代诗词。 于是拿起毛笔,一挥而就。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直白,浅显,温柔,细腻,传神。 一旁拿着眼睛偷偷瞄的孔灵儿早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 孔颖达乐呵呵地看着王子安。 虽然这是浅白,但它内容好啊! 好的很! 于志宁则一脸羡慕地看着孔颖达,闺女孙女什么的,一个没有,徒叹奈何啊。 第九十二章 第二步的机会,如期而至 李世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走了,走了,天色不早了,子安呢,我们赶紧回去吧……” 王子安:…… 老李,你的路越走越窄了啊。 你这一点眼色劲儿都没有的吗? 没看到本大少爷在勾搭妹子吗? “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多留了,欢迎两位常来哈——” 皇帝要走,自己也不敢留啊。 孔颖达眼看自己心愿已经初步达成,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地给两人送行。 王子安:…… 老孔啊,我说要走了吗? 你也这么没眼色劲儿吗? “灵儿姑娘,我们回头见哈——” 人家主人都往外送了,自己总不能赖着不走啊。王子安依依不舍给人家姑娘挥手告别,差点扔出来一句沙扬娜拉。 李世民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都快。 早知道这样,今天说啥也不能拉着小子来啊。 孔颖达这老匹夫,真是老奸巨猾,亏我还以为他是一位方正君子! 李世民破天荒的没在王子安这里蹭晚饭,急匆匆就回去了。啥也别说了,赶紧回宫教育教育自家闺女吧,再不加把劲儿,这驸马真要飞了。 长乐,实在是不行,阿耶只能放弃你了啊。 李世民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琢磨,自家还有哪位闺女能入得了这位臭小子的法眼。 王子安从厕所放完水回来,转头一看。 嘿! 炉子旁边的蒜苗没了! 桌子底下放着的两坛果酒和一坛二锅头也不翼而飞! 怪不得我那天死活连盛东坡肘子的瓷坛子都找不到了,看样子,十有八九也是被这个老小子给顺走了啊。 果然,小白脸,没好心眼。 老李,你人模狗样的,跟着老程那个老货不学好啊。 …… 暮色四合,由远而近,长安城慢慢被夜色浸没。 而孔颖达诗会上发生的一切,也开始在黑夜中逐渐的发酵,流传,在有心人刻意推动下,形成各种不同的版本。 但王子安的名头彻底响了。 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当天晚上各大青楼楚馆的唱曲便都换成了王子安新写的几首诗词。 平康坊到处流转着婉转的歌声,这边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那边则“平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尤其是后者,尤为被客人喜爱。 大佬嘛,谁还不喜欢这么个装逼的调调。 长兴坊内,王府。 王通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面色惨白。 家主王俨目光隐隐闪着怒火。 “就因为一点昔日微不足道的旧怨和一些不必要的口角争执,你就能不顾体面地在孔家宴会上与人相争?你让人如何看待我王家子弟,我们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近距离感受着家主的怒火,王通脸色煞白,身体瑟瑟发抖。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在哪里了?” 王俨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看着族中这位还算有些才华的年轻人。 “不该与那王子安作对……” 王通面色惨白,他并不蠢,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之所以这么情绪失控,是活活被人坑了。 王子安那狗贼故意撩拨是一回事,崔子灏那个狗东西也没安什么好心,自己这是被人拿着当枪使了。 “看起来,你还是不明白啊。” 看着神色惨然的王通,王俨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王子安即便是有些才学见识,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我们王家想要收拾他,机会俯仰皆是,跟收拾一条杂鱼又有什么区别?你错就错在,性情毛躁,心中没有静气啊——” 王通闻言,身躯猛然一震,深深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多谢家主教诲,侄儿知错了!” “嗯,下去好好反省吧,一个月内不许出门。” 望着王通失魂落魄的背影,一位族老不由眉头微皱。 “那王子安竟然敢当众辱我王家子弟,似乎没有把我们王家放在眼中,我们岂能坐视他如此嚣张狂妄——” “稍安勿躁——此子如今声名鹊起,又占据关心黎庶的大义,不可轻动,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王俨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吩咐道。 “明日,让族中的年轻一辈都出去,带着些衣服吃食,去帮帮那些流民吧。我们王家乃是积善之家,拯危济困,向来乐见其成,岂能落人后面……” 这类似一幕,在这个夜晚,在各处悄然上演。 …… 第二天一大早。 长安街头,便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景。 那些平日里,普通百姓连想都不敢想的世家公子,忽然褪去了身上高不可攀的光环,穿着平常的书生长袍,脸色可亲地走入了百姓的中间。 他们举止有礼,笑容温和,拿着各种或新或旧的衣服被褥,抑或是带着热气腾腾的汤水馒头,看见无家可归的灾民,就围拢上去,嘘寒问暖,送钱送物,迎来一阵阵千恩万谢的声音。 然而,如今的长安城,哪里流民最多啊。 当然是各大粮行门前。 其余的全被程家那位丑姑娘给招走了啊。 这个坑货! 难不成小爷们出来发一回善心,还得跑到城东那种鸟不拉屎地方去? 有近的,为什么要选远处啊,对不对? 于是,各大粮行门前,人满为患。 负责排队买粮食的流民也很懵啊,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一转眼自己咋就成了香饽饽了,被人争着抢着的送东西啊。 这衣服是真暖和,饭也真香啊。 这些流民哪里还顾得上买粮食? 不少人当场就蹲在地上开吃了。 顿时有机灵的小伙子眼睛一亮,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来,你们先到一旁吃着,我替你们去买粮食!” 既能帮助流民,又不用四处折腾,跟这些臭烘烘的流民说话,最关键的是,买完之后,还可以借着倒粮食的机会,和旁边的长乐公主攀谈几句啊。 我真是太聪明了,美滋滋! 望着眼前的一幕,白白胖胖的“长孙管事”不由偷偷捏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钦佩的神色。 那位王公子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才。 简直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第二步的机会,终于如期而至! 第九十三章 魏征莫非今天吃错了药 第九十三章魏征莫非今天吃错了药 马周和他的几位至今好友,此时也混迹在人群中。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总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他们甚至都做好了私下鼓动的准备,结果,大家就自发的走到了街头巷尾,走到了粮行之前。 其中不仅仅有寒门出身的生员,甚至还有不少是世家豪门的公子哥儿,甚至是一些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此时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在大街对贫苦的百姓嘘寒问暖,送钱送物,甚至还亲自替人排队买粮。 这—— 一夜之间,长安风气大变? 等他们的目光落到这些人身后随风飘扬的家族旗帜上面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些世家权贵爱惜羽毛,他能理解,但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安街头的风气就变了个大样。 难不成,就因为昨天王子安公子在孔祭酒府上的一番说辞? …… 今天各大粮行,压力大增。 因为他们发现,购粮的队伍中,忽然加进了一群哈士奇。 这些平日里,就连自己掌柜见了,都不得不提着十二分小心的公子哥们,一个个提着袋子,挤在自己的柜台前面,等着买粮。 最夸张的事,其中一位爷,好像还有一位是自己的少东家! 压力好大。 负责称量粮食的小厮,手都快抖了,心里纠结的想哭。 我是该多给盛一点呢,还是该多给扣一点啊? “掌柜的,掌柜的,我们这——我们这粮食今天还涨不涨价了啊?” 掌柜的:…… 掌柜的望着外面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购粮队伍,狠了狠心,一拍大腿。 “涨!没接到家族通知之前,按照原计划,一日三涨!” …… 粮食价格涨不涨,对这些公子哥儿来讲,完全没概念。 七文一斗,还是二十文一斗,有区别吗? 不存在的! 他们爽的是,自己把粮食扔给那些流民的时候,那些流民感恩戴德的小表情,以及长乐公主对自己微微颔首赞许的样子。 啧! 偶尔当个好人,感觉竟然还挺不错。 作为粮行的掌事人,崔家三子崔鸣并没有亲自下场,他缩在距离自家粮行不远处的一个酒楼上,端着酒杯往下望,目光悠然,嘴角上翘,带着三分得意,二分喜悦。 这一波,稳赚啊! 外头那群傻缺了,他们知道二十文和二十三文,又或者是三十文的区别吗? 即便是知道,他们会在乎吗? 即便是在乎,他们会在这种场合塌自己的台面吗? 不存在的! 不趁机狠宰一笔,都对不起他们。 “去,告诉掌柜的,粮库告急,粮价要翻倍了——” 旁边伺候的小厮低声领命,匆匆而去。 …… 东升粮行不远处,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马车里面,长乐公主心情大好,美滋滋地吃着甜甜的糕点,一双好看的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轮月牙。 “颖儿姐姐,你看,外面那些人不仅帮我们买粮食,还不用花我们的钱,真是大好人啊——我们又省了一大笔,我猜那个长得俊俏,说话又好听的小书生,一定会夸我们两个有本事的……” 程颖儿:…… 公主殿下,吃您的糕点吧! 这都堵不住您的嘴吗? 作为长安粮商龙头老大的东升粮行,粮价又涨了,而且涨得让人眼热心跳。 都不用多犹豫,其余粮行就一哄而上。 又一轮粮食的涨价风波,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在热热闹闹纷纷攘攘中,开始疯狂的席卷整个长安。 李世民这边刚下早朝,回到自己的御书房坐下,就看到已经下朝的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唐俭、魏征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大事不好!” 几个人脸上严肃的表情,把李世民给吓了一大跳,他蹭地一下就从坐榻上跳下来了。 “出了何事?” “从昨天开始,粮食价格就开始一日三涨,今天更是一下子跳到了每斗二十七文,比前天足足涨了四倍有余——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事了!” 李世民:…… 他手心里的汗瞬间就出来了。 这个价格实在是太恐怖了。 入冬以来,粮食紧缺,长安城里的粮食价格本来就居高不下,民生压力很大了。 这短短两天就涨这么多,这是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王子安,你个臭小子,你这是在玩火啊! 就这价格,短时日还没事,一旦百姓家中存粮耗尽,恐怕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李世民就再也坐不住了。 “通知守城军队,严加防范,有敢趁机闹事者,格杀勿论!通知长安县和万年县,加强巡逻,务必保持稳定。诸位爱卿,你们现在这里主持大局——玄成,茂约,你们两个跟我出去一趟……” 李世民交代完,就带着魏征和唐俭两个人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望着三人匆匆离开的背影。 杜如晦和房玄龄若有所思,长孙无忌则目光微缩,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城东的方向。 这是又去找那个王子安了? 这都已经到了事有不决问子安的地步了吗? …… 李世民带着魏征和唐俭,到了宫门口,换上常服,坐上马车,直奔城东。 借着坐车的间隙,李世民简单地交代了唐俭几句。 唐俭:…… 陛下,这么紧张的关头,你带我们出来就是玩这么一出微服私访的把戏?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魏征,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个老东西跳出来,怒斥皇帝胡闹的时候吗? 这老东西今天莫不是吃错了药? 竟然毫无反应! 唐俭马上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对了,你们刚才说要见的人是谁?” 唐俭忽然心中一动,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子安,王子安——” 李世民斜靠在车厢上,轻轻地叩击着自己的膝盖,想着那天王子安交代给自己的话,随口回了一句。 “王子安——昨天在孔祭酒那里大出风头的那个?” 昨天他回去的话,还是在床上听自家老妻给唠叨的,隐隐约约地还听自家老妻给念了两首什么诗,自己也没听清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沾枕就睡。 既要操心边关百姓内迁的事,操心边关粮草后勤的配给,还要关心关中雪灾和河东旱灾的赈济问题,整个人连轴转,年过五十的真的点吃不消了。 魏征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不错,就是那个王子安,这个混小子,一夜之间,名声响遍长安城,呵呵——老夫看他再怎么窝在自己那个小院里偷懒——” 第九十四章 这孩子不会是有毛病吧 唐俭见状,不由心中大奇。 听这口气,跟王子安关系不错啊。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能得到魏征这个老家伙的认可,真是不简单啊。 整个朝廷,谁不知道这老家伙出了名的苛刻难对付啊。 …… 王子安今天没出门,他在那里打理自己的青菜呢。 没有塑料布,没有玻璃的时代,仅仅用草苫子加地暖,一般的严冬能顶得住,但这么冷的天气真的很悬啊。 这几天有些冷的厉害,再这么下去,自己这个冬天要吃土啊。 望着有点微微霜冻的叶子,王子安不由眉头紧皱。 塑料布这个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弄出来的,但是玻璃听说是沙子烧出来的,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反正自己是不会啊! 要是能刷个烧制玻璃的技能就好了。 到时候不仅可以种上大棚,还可以换上通透明亮的大窗户。 对了,还可以顺带着做个镜子。 我这样的盛世美颜,用铜制的镜子,简直就是一种亵渎啊。 由于一连几天都没太阳了,还时不时的下一场小雪。菜畦里面的菜叶,绿色都有些淡了。 这是老天爷的事,谁也没辙。 王子安只得再细细的给盖上,这可是宝贝,这个冬天可就全指望这个了。 这个正撅着屁股捯饬草苫子呢。 就听到大门口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老李和老魏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头发白了一大半的老爷子。 “老李来了啊——过来给我搭把手,先把这个草苫子盖好。昨天晚上没压好,被风给吹开了点,里面的菜都给我冻的快卷叶子了,真闹心啊……” “冻了?哎哟——” 李世民赶紧的走上去,自然熟练地扯住了另一边的草苫子。 这个冬天,还全指着王子安这点菜过日子呢,可不能给冻坏了! 魏征还好一点,早见惯了李世民和王子安这种生活日常的小互动。望着撅着屁股扯草苫子的李世民,唐俭整个人都呆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相处的比较随意? 你们这哪是随意啊,我看着有点像是随便啊! 魏征也赶紧上去搭把手。 “我说子安呢,这里面的菜没事吧?” 王子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咋觉得你们这些人都不对劲呢,关心我都没这么关心过! 王子安顿时升起一种人不如菜的感觉。 “你们刚才说,这里面是什么?菜?” 三个人刚直起腰来,唐俭便凑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伸手就要去掀草苫子。 老爷子,我们刚盖上! 王子安:…… 李世民和魏征则乐呵呵地看着唐俭掀草苫子,当初他们就被里面的青菜给震的不轻,他们现在很乐意看到后来者那种一惊一乍,毫无见识的小模样儿。 乐在其中。 一抹久违的绿意,映入眼帘。 唐俭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角落,然后伸出手,又轻轻地摸了一把,掐了一片叶子嚼了几口,这才才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你,你这怎么做到的?” 王子安:…… 你这是要我变身大唐科普小能手吗? “就这样,地暖加草苫子——不过,如果我再捯饬不出来玻璃或者塑料布的话,我估计它们早晚要完……” 王子安有些悲伤,不想解释。 到了大唐,说好的幸福人生呢? 吃个青菜都这么费劲啊! 我好怀念前世那些一年四季不换样,一直吃到你想吐的青菜们呢。 “玻璃,塑料布——那是什么东西?” 作为民部尚书,他立刻敏锐地把握住了关键。 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由神情一怔,目光顿时火热起来。他们刚才听明白了,那种玻璃和塑料布是可以冬天种出青菜的很重要的一种材料。厉害了,那可是可以颠倒阴阳四季的神奇宝贝啊。 嘿,你还别说,要想给大唐人说明白到底玻璃和塑料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还真不好说。 “一种透光,挡风,保暖的材料——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王子安有些意兴阑珊。 刚才已经试着提了一嘴了,反正身上毫无反应,估计是没戏了。要不回头再把程处默这些人召集起来,找个僻静的地方,给自己喊喊口号算了,万一哪一次管用了呢…… “我听王小哥的意思,你这是会打造玻璃和塑料布?” 你还打造,别说打,那么薄的一层膜,你就算是戳一下它都会破。 王子安刚想吐槽,脸上就忽然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就在刚才,面前的这个老爷子说出你会打造玻璃和塑料布的瞬间,那股熟悉的,酥酥麻麻的赶紧就再次席卷而来。脑海中顿时多出了一大堆的玻璃制造工艺和塑料布的制造工艺。 塑料布的制造工艺虽然因为没有设备,用不得,但这玻璃制造工艺却有简易的版本啊。 老爷子,你真是个大宝贝啊! 王子安脸上险些笑出花来,走上前去,不容分说,给了唐俭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把老头都险些给抱懵了。 这小伙子咋忽然就这么热情了呢? “老爷子,贵姓啊,我瞅着你就觉得亲切投缘,来,来,来——屋里坐,等我洗把手,好好的捯饬几个菜,咱爷俩今天不醉不休啊——” 这就是那个王子安? 这孩子不会是有毛病吧? 我就问问他是不是会打造玻璃和塑料布,也没刺激到他啊,咋就变得这么疯疯癫癫了呢? 再说,我今天是来找你吃吃喝喝的吗? 我忙得连厕所都顾不得上的人! 如果不是看着李世民和魏征都在这里,他几乎要扭头就走。 我来的时候,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老唐来了你就热情成这样了! 魏征板着脸,不想说话。 李世民到底是和王子安交往的次数多了。 笑呵呵地拍了拍唐俭的肩膀。 “老唐啊,这孩子就这样,只要来了生人,就特别热情,上次我和老程就这样,这孩子非要留我们吃饭,再上次就那谁小李来的时候,也这样,这不就都你了嘛——走走走,别的事都不急,先留下来喝一杯……” 魏征顿时黑脸,怎么就到他了啊? 我呢,我呢,我呢! 第九十五章 寻宝小能手唐俭 唐俭:…… 不是,陛下,我急,我屁股后头一大堆事呢,新娶的几房小妾都没顾得上去照顾照顾。 然而,他也拒绝不了啊。 皇帝的脸还是要给的。 玻璃窗户大镜子,高端大气蔬菜棚,一切都在向自己招手,王子安心情大好。 乐滋滋地出去弄菜了。 李世民现在很自觉,也不用王子安指使了,屁颠屁颠就跟过去了。 “你们俩坐,我去打打下手——” 唐俭:…… 你堂堂的一大唐皇帝,放着那么一大摊子烂事不处理,跑这里来给一个年轻人打下手做饭! 他扭头看了看魏征,发现魏征老神在在,对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背着手在屋子里四下里溜达。 “不是,玄成啊,你就这样看着?” 唐俭一脸疑惑地看着魏征,这也太不符合魏征的性子了啊。皇帝不务正业,不合体统,不应该出来怒怼的吗? “不然呢,难不成我也跟过去打下手——我又不会……” 唐俭:…… 你这话我没法接。 他干脆也不搭理魏征了,开始转悠着打量王子安的小屋。 窗户,炉子,陈设,各种的与众不同,却又别有一番格调。旁边有书桌,放着笔墨纸砚,但没有书,一本都没有。墙壁上也光秃秃的,一副字画也没有。 这还是一个不务正业,也没有什么雅趣的读书人! 唐俭不由再次皱眉,实在跟昨天老妻在耳边唠叨的王子安对不上号来。 忽然,砚台下的一种素纸隐隐可见的字符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有些好奇地伸手挪开砚台,拿了起来。 这是一张明显废弃了的纸张,上面已经被砚台给粘上了一圈圆形的墨迹。但上面简单明了的方格,以及上面奇奇怪怪的符号瞬间就让他的眼睛挪不开了。 以他民部尚书的多年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一份账单。符号看不懂,但格式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功用效果也能估量个八九不离十。 他顿时就呆了。 竟然还能这样! 账单还能做成这样! 有进有出,清晰明了又简单。 一目了然! 若是这种方法放在民部—— 他顿时就激动了,这几年,他一直怀疑手下的个别人在账目上做手脚,但是暗中查了许多次,都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如果套用上这种账单…… 他不由紧紧了握了一下拳头,二话不说,捏着这张纸就冲出去了。 魏征:…… 这老家伙今天这是发什么邪呢,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一惊一乍的。 真是粗鄙的武夫,心中到老也没有静气啊。 魏征双手捧着茶杯,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白开水。子安这里啥都好,就是没有茶,实在是美中不足啊。 王子安正在忙着炒菜呢,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然后厨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老唐裹挟着一身寒气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王小友,这份账单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能不能给老夫引荐一二?”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素纸。 王子安有些茫然地接过纸张,略略扫了一眼,顿时哦了一声,又塞了回去。 “哦,我那天随手划拉的,没啥用了——你是要找厕纸吗?那张桌子下面有新买的宣纸……” 王子安一边掂着炒瓢,一年边随口问了一句。 唐俭险些一口气没给闷回去。 这个不务正业的混账玩意儿竟然用宣纸当厕纸,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账单,这账单竟然是这个不务正业的小书生做的?! 怪不得陛下和魏征那老家伙这么重视他,原来这混账玩意儿也不是一无是处。 不仅会点农家奇术,可以冬天种出青菜,还是一个算学奇才。 唐俭觉得自己真相了。 嗯,也对,以陛下爱惜人才的脾性,对这小子另眼相看,也在情理之中了。 他觉得,自己得换一种态度了。 “王小友,不知道你能不能详细地给老夫说道说道这账单的事,实不相瞒,老夫对这种东西深感兴趣……” “哦哦,你说的这个啊,我也不是专业的,就随手乱划拉的,没啥可说的,你要是真感兴趣的话,记住八个字就行了——” 唐俭马上竖起了耳朵,恨不得拿过一支笔来做笔记。李世民也不由好奇地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想要听个仔细。刚才虽然他没站起来看看唐俭手上拿的账单,但能够引起唐俭这么重视的,定然是个好东西。 王子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的炒瓢,没有回头看神色激动的唐俭。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时关注着火候,眼看着好了,猛地掂了一下炒瓢,锅内炒好的青菜,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到了旁边的盘子里。 武功高强就是好,盛盘很帅很省劲儿。 他一边动作娴熟地打理着炒瓢,准备着处理第二个菜肴,一边接着补充道。 “有贷必有借,借贷必相等。简而言之吧,就是收入和支出总得是平衡的,不平衡那就意味着出了问题……” 如一道闪电划过唐俭的脑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不知这些符号又有何玄机?” 不知不觉间,唐俭已经带上了一种请教的语气。 李世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货到底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没这种语气过。 王子安回头瞄了一眼,不由笑了。 “你说的那些数字啊,就是几个阿拉伯符号,没啥可说的,你感兴趣的话,我回头教给你,等我炒完这几个菜哈——” 王子安哗啦哗啦,忙得不亦乐乎。 唐俭:…… 这么严肃的学问,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如你炒几个小菜! 但求人家指教呢,那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唐俭在那里心急火燎地等,王子安在那里稀里哗啦地炒,动作流畅优美的一塌糊涂。可惜李世民和唐俭全是厨盲,没人欣赏的了。 这是给自己带来技能的贵人,得好好招待一下。 瞧着唐俭那么大一把年纪,在门口杵着跟个等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似的,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乐,招了招手。 “老唐,闲着也是闲着,你过来帮我择菜吧——” 唐俭:…… 陛下,你指使起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流畅不客气啊。 第九十六章 陛下,两坛子就你就把闺女卖了啊 唐俭磨磨唧唧地蹭过去,不情不愿笨手笨脚地开始择菜。 李世民则趁机擦了擦手,接过唐俭手中的账单,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看了起来。 “嘿——老李,你倒是挺会指使人啊——” 王子安忍不住打趣道。 李世民嘿嘿一乐,扬了扬手中的账单。 “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大宝贝,给老唐弄得一惊一乍的——你不是不知道,我也老大一摊子生意呢——” 厨房里打下手,本来也不是什么重活,择菜洗菜扒颗葱的事。王子安也不管他们两个扯皮,自顾自的在那里捯饬。 没整太耗时间的菜,嘁哩喀喳,不大一会儿就搞定了。 四荤四素,六热两凉,外加一个大盆的酸辣丸子汤,好吃又热乎,带着竹叶清香的二锅头也整上,果酒——果酒算了,被某些人顺走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老李,不阴不阳地刺了他一句。 “老李,果酒好喝不——我就那么两坛!” 李世民嘿嘿一笑。 “好喝,真好喝,比我娘子喝了都说好——” 你好歹有点羞耻心好吗? 王子安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有些顿悟,怪不得这老小子这么没眼色劲儿,生意还能做到这么大,原来是人家脸皮厚啊! “来,老唐啊,今天你就是我的贵客,我们好好喝一杯。以后有啥困难找我,只要能办的,不二话!” 王子安真是高兴坏了,有了玻璃,自己在大唐的生活品味直接上升好几个档次啊。 唐俭哭笑不得。 我堂堂一民部尚书,能有啥事求到你一个毛蛋娃子身上来啊,我要是都解决不了的困难,求你头上你能行啊。 “多谢小哥好意,老夫这里就多谢——要不,你看看能不能先给我说道说道这个——” 唐俭说着扬了扬手中带着圆形墨迹的废纸。 老夫天天忙得拔不开麻,有空在这里陪你们不务正业啊! 老唐啊,你这是昏了头是吧! 李世民气得在桌子底下伸腿踢了他一脚。 “子安就在这里,还怕他跑了咋滴?喝酒喝酒——就你那点破事能算事?我那么大的家业都扔着没管呢——好好喝酒,喝高兴了,比什么都重要——” 唐俭:……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励精图治的陛下吗? 唐俭一头的雾水,今天陛下和魏征这老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他跟着大家,心神不属地举起,下意识地就一饮而尽。 “咳咳咳——斯哈——” 出乎意外的辛烈让他差点给呛出眼泪。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过来,发现自家皇帝陛下和魏征那老东西没喝,正端着酒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呢。 嘿—— 感情都知道是吧,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他有些狼狈地擦了擦胡须和衣襟上的酒水,露出惊讶地神色。 “这是何酒,如此辛烈,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 “我自制的一点水酒,跟大唐市面上的有些不同,如果老爷子喜欢,走的时候我送你两坛——” 王子安笑呵呵地看着唐俭。 两坛水酒而已,如果能送技能,里间放着的大箱子搬走两个也是无妨。 李世民一看,赶紧补充。 “我也要,我也要——” “你没有——”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就给拒绝了,这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昨天刚从我这里顺走两坛子,我这里又不是开酒厂的。 魏征本来也是心动,想开口讨要一坛子呢,一看李世民被当场拒绝,赶紧把话又咽了回去。 咱这张老脸可没陛下的厚,被人拒绝了那就太难堪了。 “别这么小气,两坛酒——下次给你介绍我闺女认识认识——温柔贤淑,倾国倾城,绝对比孔忌酒家那孩子还漂亮——不信你看看我这张脸——” 李世民故做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趁机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 唐俭:…… 陛下,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 魏征:…… 陛下,您这是认真的? 公主婚嫁,那么重要的事,你三言两句就处理完了? 两坛子酒你就把闺女给出卖了啊! 王子安一脸怀疑地看着李世民。 “真的假的——这话你可是提了好几回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老李,你要是再忽悠我,我估摸着你闺女就没机会了……” “绝对真的——我昨天给我夫人都已经说好了——只要你这边点头,咱马上就订婚——” 李世民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地道。 “你小子可不能偷偷地先给孔家那闺女订了哈——” 你怕是不知道,你闺女的劲敌不仅仅是孔家那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小孙女,还有程咬金家那位拳头可以跑马的女汉子! 唐俭和魏征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连目光都是呆滞的。 陛下,怪不得你心急火燎的,这是怕被人抢走是吧! 不过,两个人也不由心中一凛。 看起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陛下对这个王子安的看重。 莫不是这个王子安还有什么自己还不了解的惊人之处? “来,尝尝我的手艺——” 王子安热情地给唐俭介绍着桌子上的菜肴。 “这道葱爆羊肉最是适合这个季节,温润滋补,对你们这种年龄的人特别适合——老魏你也多吃点,瞧你这小身板亏的,可得好好补补——” 魏征:……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魏征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老腰,恶狠狠地操起筷子来了一口。 嗯,好吃! 魏征不由眼睛一亮,羊肉鲜嫩酥滑,加上葱段的香味,口感瞬间爆炸。 呜呜,再来! 李世民一看,赶紧下手,就这老货的家伙架势,再犹豫恐怕就得舔盘子了。 唐俭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两位毫无风度礼仪可言的家伙,你们这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吗? 他一边鄙夷着这两位有辱官[新.xxbiquge.xyz]员体统的家伙,一边随手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 嗯—— 好吃! 他还不如李世民和魏征呢,人家好歹在王子安这里吃过,他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那种猛烈的冲击,激动地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 这个时候,武将的特性就看出来了,唐俭下筷子的速度明显比魏征快多了。 刷!刷!刷! 王子安这边还没怎么下筷子呢,盘子空了—— ps:接到责编通知,周五中午上架。拜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和鼓励,没有大家,这本书走不到今天,感恩,感谢!同时求大家到时候赏个全订,或者是给个首订,老读者都知道,第一天的订阅成绩,对作者太重要了。稍后我会写个上架感言。今天继续三更,求支持! 这一次就不放作家的话里面了,怕看不到。请谅解。 第九十七章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美食当前,再配上点味道醇美的二锅头,几圈下来,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趁着王子安的高兴劲儿,李世民故作随意地跟王子安碰了一杯。 “子安,现在这粮价这么高,不会出问题吧?”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我这里还没开始发力呢——瞧见没,里间那些大箱子,我准备都投出去,一准能把粮价炒起来,放心吧,跟着我,保你赚的盆满钵满——” 王子安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给了个有我在,你放心的眼神。 李世民:…… 我放心个屁啊,我一点都不放心! 粮价现在要顶破天了! 正在大快朵颐的唐俭和魏征,忍不住手一哆嗦,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妖魔鬼怪似的看着王子安。 “什么!你说长安的粮价是你——你搞的鬼?” 王子安乐呵呵地喝了一杯小酒,谦虚地摆了摆手。 “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准确的说,我还没怎么发力呢——” 你这还没发力! 你要是发力,大唐还不得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啊! 你这就是祸国殃民! 唐俭顿时就怒了,脸色一沉,筷子啪地一摔,马上就要掀桌子翻脸。李世民赶紧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一瞪眼睛。 “老唐!” 唐俭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帝,这小子干了什么你没听见吗? 再不收拾,你就等着做亡国之君吧! “你瞎激动个啥,坐好,好好听!有我一口肉吃,还能少了你的汤喝——” 唐俭:…… 陛下,你这么入戏的吗? 但见李世民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还是勉勉强强地重新坐了下来。 “子安,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可知道,现在长安城里,一斗粮食,已经涨到了近三十文——一旦失控,这可是塌天大祸啊——” 魏征这回是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心急火燎地看着王子安。 “三十文?!” 王子安给惊的差点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这里明明还没发力呢,你们就已经这么嗨了吗? 我这不想发财都难啊!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扭头看着李世民。 “老李,你们说的是黍米的价格吧,那现在的麦子什么情况,多少钱一斗了?” 唐朝的时候,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没有精加工,只是简单地用石磨或者是舂简单地脱一下麦皮,就放在锅里煮,粗糙难咽,只有极为贫苦的人家才会在饥荒的年月吃,平时主要是吃小米和高粱。 李世民望了一眼唐俭,唐俭心中憋气,但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回答。 “麦子的价格倒是没有涨,依然是一斗不足二文。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把麦子的价格炒上来?” 唐俭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王子安,这个年轻人看着人模狗样的,简直吃人不吐骨头啊。 “不炒,不炒——” 王子安兴奋地搓了搓手。 “老李啊,活该你走运,你要跟着我发大财了——对了,老唐,你有兴趣没,我也带你发一笔——” 人得知道感恩,对这些能让自己蹭技能的大佬,得拉扯一把。 又漏下我! 魏征脸都黑了。 好在他天天板着一张脸,黑不黑的也看不出来。 瞧着王子安兴奋的神色,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王子安。 “子安,此话怎么讲?” 李世民心中一动,有些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心情大好,舒舒服服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去,老李,你去厨房的大锅里,把那些白色的面食拿过来——” 李世民:…… 这臭小子,你指使我指使的倒是挺顺溜! 李世民当即起身,不一会就一脸惊异地端着一篮子面食送了过来。 魏征和唐俭顿时就看了过来。 这到底是个啥?! 白白的,圆圆的,伸手摸上去,还有些软乎乎。 “来,尝尝——” 王子安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虽然自己定制的石磨还没有给弄好,但自己力气大啊,一个舂米的石臼就能给砸出面粉来。这是自己精心培养了好几天的面头发酵出来的,看着效果还不错。 三个人,将信将疑地拿起来,啃了一口。 嗯,宣软可口,越嚼越香,回味还有点甘甜,能吃,好吃! “这是什么吃食,用何物所做?” 唐俭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世民和魏征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子安,虽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迫切地想从王子安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馒头,麦子的——” 李世民、魏征、唐俭三个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年轻人,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唐俭激动的胡子都抖了。 大唐的仓库里是没多少粮食了,但这麦子有啊,如果这玩意儿如果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面食,那今年这个饥荒就要过去大半了! 唐俭想哭! 这几年,他拆东墙,补西墙,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愁得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大半了,还是入不敷出。 就跟着来混了一顿饭,问题解决了? 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世民和魏征也忍不住心中狂喜! 就知道,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来,合伙吧,我们大干一场!” 王子安指了指里间的几个满满当当的大箱子。 “这些留下三箱子,剩下的,全部投进去,让你们的商队从今天开始,悄悄的收购麦子,敞开口,有多少收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李世民和唐俭不由对视一眼,忍不住就是眼睛一亮! “子安,这个磨面的工具好打造不?” 唐俭到底是主持民部多年的老尚书,虽然心中激动的发抖,但还是稳了一手。 “简单的很,造价也不高,我待会就把图纸给你们——对了,老李,现在情况有变,你那边得加快进度了,不然要赶不上趟了——” 李世民神情激动地点了点头。 热血沸腾! 有了一种即将冲锋陷阵的刺激感。 久违了,我的战场。 不过,这一次,自己不是元帅,但即便是跟在王子安身后,这种激动感依然让他心中战栗。 第九十八章 蓄势待发 来的时候,不情不愿,走的时候虎虎生风! 唐俭心情激荡地跟着李世民和魏征登上马车,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要搬开了。 爽! 老夫今天要休班,回家去陪小娘子! …… 等送走李世民等人,王子安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什么情况啊? 粮价都涨成这样了,也没见长乐公主她们来拉钱,按道理讲,她们手中那些钱都该花光了才对—— 就干点扯虎皮拉大旗的事,凭她们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再出事吧? 应该不会吧,还有马周这位未来的大唐宰相呢。 不过,按照现在这个形势,第二步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望着长安城的方向,王子安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老子是很佛系,但并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鼠啊。敢算计到老子的头上来,就是阎王老子也得给你扒一层皮! 王子安不知道,事情比他预计的更快,更激烈。 …… 那些世家豪门或是权贵家的子弟,对粮食的价格没感觉,但那些普通的学子们有感觉啊。 一斗米,二三十文,你们还不如去抢! 这些黑心的粮商,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的,议论抗议声慢慢扩散,渐渐地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狗粮商,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狗粮商,你们这是在发国难财,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老天爷,你一个雷,把这些黑心的狗粮商都给劈死吧——” “……” 呵—— 还有好戏看? 除了那些跟粮商有直接关系的,其他那些公子哥儿才不会管这些,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反而乐呵呵地看着。 像程处默和李思文这种,有时候还跟着假模假样的喊几句口号,太乱了,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粮行掌柜的,刚开始还面含冷笑。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穷酸,还能翻了天不成? 但慢慢的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井然有序的人群开始混乱,人开始慢慢往柜台前靠拢。 额头顿时就见汗。 崔鸣这会儿也失去了上午的从容淡定,转头吩咐。 “去告诉掌柜的,暂时关门歇业。” 吩咐完之后,他又感觉自己不放心,也随着匆匆的下楼跑了过去。 …… “各位,今天的粮食已经售罄,我们要暂时关门了,想买粮食的明天请早——” 掌柜的站在门前,让两个小伙计大声的喊了两边。然后身形后退,一挥手,就要让伙计关门。 “奸商——全是谎言,我看到了,里面还有好多粮食,他们这是故弄玄虚,明天肯定得涨价——” “良心全都坏透了,这都三十文一斗了,他们竟然还要涨价,这是要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往死路上逼啊——” 一个穿着单薄青衫,身材瘦弱的书生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振臂高呼。 “胡说八道,竟然敢污蔑我们东升粮行,打死他!”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两个粮行小厮模样的家伙,冲上去一顿猛打。 身材瘦弱的书生惨嚎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旋即醒悟过来的书生们勃然大怒。 无法无天了! 首善之都,天子脚下,这些无良的奸商竟然敢打读书人! 顿时就有七八十来个穿着青衫的书生冲了上去,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个腰间系着酒葫芦的。 但这个时候,那些普通的书生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谁还记得自己身边是谁啊。 这是什么情况? 咋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 掌柜的也顾不上外面还有两个小厮了,惊慌失措的大喊。 “快关门,快关门——” 望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局面,刚刚赶到的崔鸣不由眼前一黑。 完了,出事了。 …… 不远处的马车上,李丽质一脸兴奋地扒着窗户往外看。 “颖儿姐,颖儿姐,快看,快看,打起来了——” 程颖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程姑娘大可放心,没事,里面有我们的人——而且武侯已经到了……” 长孙管事笼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却闪过一丝惊骇。 那个笑眯眯,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小书生,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眼看着人群即将陷入彻底暴动的时候,武侯出现了,两队骑着骏马,挎着腰刀的武侯,呼啸着冲入人群,一顿虚晃的马鞭,就把人群诶彻底驱散。 “还不速速散去,再敢聚众闹事,严惩不贷!” 人群一散,这胆气也就散了。 也不知道是谁引头,呼啦啦,不大一会,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群翘着脚尖,看热闹的公子哥。 “就这?真是无趣无趣啊——各位兄弟慢走,今天春风阁喝酒——本公子请客——” “走了,走了,走了——” “同去,同去——” “……” 这群人也乱哄哄的散去。 万幸,万幸啊! 崔鸣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大冬天的,里面的夹衣都湿透了。若是今天的乱子闹大了,别说继续掌管铺子,他在家族里面,就别想翻身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除了一些面黄肌瘦,拎着空袋子的流民,人群散了个干干净净——打人的没了,被打的人也没了! 他不由挠了挠脑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又有些找不到头绪。 没了苦主,也没了打人者,武侯们才不会给自己多事。一抖缰绳,呼啸着去了。 留下满脸茫然的崔鸣。 “收工,收工——明天再来——” 热闹看完,李丽质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冲“长孙管事”摆了摆手。 啧,真刺激! 那个俊俏的小书生真会玩啊。 只是为什么母后说让我和他多亲近亲近呢? 直接把他送到我宫里去,不是就能天天亲近了吗? 如果他不满意,我还可以让他做我的内侍大统领! 算了,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明天还有更大的热闹可看呢。 …… 长安城的夜色,随着开始飘零的雪花,如期而至。 王子安破天荒地没有早睡,他点两支蜡烛,温了一壶老酒,围着明灭不定的炉火,目光发散,若有所思。 大概是三更时分,院子里响起轻轻的叩击声。 第九十九章 随风潜入夜的 王子安推开房门,橘黄色的烛光,瞬间投射在来客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白白胖胖,天然地带着一脸的喜庆。 “长孙管事”披着黑色的披风,静静地站在已经变得一片雪白的庭院里。 你这长相,真不适合这身装扮啊。就算给你一把绣春刀,你也演不出东厂厂公的那种酷劲来。 王子安心中吐槽,侧身让开了房门。 “辛苦了,进来喝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吧——” “长孙管事”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多谢公子好意,在下就不进去了,我们的东家还在等着回话。” 你哪个东家? 王子安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了,告诉你们家东家,计划可以开始了……” 长孙管事微微拱手,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王子安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胖子,身手竟然还挺不错,就今天这表现,程处默和李思文他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真是个人才啊。 风更疾,雪更大了,视线所及,已经是一片碎玉纷杂的世界。 嘿,这样的世界,真不适合搞这个。我还是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带着小姑娘踏雪寻梅,搞对象啊。 王子安回身关上房门,洗洗——洗个屁,就这天,就这条件,洗个澡要冻个半死啊,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王子安忽然特别的想念前世的大澡堂子。 我都这么有钱了,赶紧给自己弄个大澡堂子吧。 最好是有温泉的那种,那就美滋滋。 我记得,长安附近有一处挺有名的温泉,好像是在唐朝初期才被一个和尚发现的,不知道现在被人发现了没。 好像记得是东汤峪吧? 明天就去看看吧。 王子安临入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 …… 一夜的北风呼啸。 第二天一大早,竟然难得地晴了天。 久违的太阳,从东方露出头的时候,几匹快马,踏着微微映着日光的积雪,带着今天最新的邸报,向四面八方而去,很快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今日的邸报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行微不足道的小字:长安粮价一日三涨,斗米三十文。 …… 随着东方破晓,寺庙和城头的钟鼓依次响起,沉睡了一夜的长安城,开始逐渐苏醒,再次热闹起来。 但很快,各处就有喧哗声响起。 国子监,太学。 李义府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夹着书本出门。 刚走出院门不远,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哗然,他不由好奇地加快了脚步。 平日里张贴告示,诗作,文章的公示栏竟然挤满了人。还时不时传来不可思议的惊呼声,隐隐还能听到有人激动的诵读出声。 莫不是哪位鸿学大儒又有了新的文章? 他赶紧挤进去。 眼前确实张贴着一篇文章,但他的目光一扫,并不由眼睛微微一缩,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篇与众不同的文稿,文章题头写着:学子义举惊天下,拯危济困正当时。 字体横轻竖重,端正有力,不像是毛笔书写,反而像是刻刀刻上去的一样。那文字,也尤为奇怪,看上去浅显直白,就像日常说话一般。 粗略的看上去,是一篇赞颂学子昨日义举的文章,细细一品,却是让人心惊肉跳。 开始还好,用浓重的笔墨,刻画了国子监六学的学子们悲天悯人,积善行德,拯危济困,帮扶受灾百姓的义举。 看得一众学子,人人面有喜色。 这种事,自然是不适合自己宣传的,但是如果被别人宣传出去,自己当然也就欣然接受了。 大家以后都是要走科举做官的,挂着这样的好名声,有百益而无一害啊。 然后又写了黑心粮商,发国难财,粮价一日三涨,斗米三十的恶行。 “有学子,仅仅是出于义愤,为可怜的灾民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粮行之人当众暴打,其恶人恶行,简直骇人听闻,而学子之为民请命之义举,纵千年之后,亦必为后人所敬仰……” 文章的最后,更是隐晦的指出,这些黑心粮商,之所以敢如此横暴不仁,是因为他们背后是关中和山东的世家豪门…… 李义府天生的政治敏感性,让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不是一篇为大家歌功颂德的文章,而是一篇指向世家豪门的战斗檄文。 这是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前天在孔祭酒家的言行,以及昨天也随着大家参与的“义举”,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赶紧拉了拉帽子,低头走开。 希望没人能注意到我啊。 …… 同样的场景,在国子六学,在街头巷尾,在茶楼酒肆,东西两市,甚至在平康坊的大门口,悄然上演。 崔府。 家主崔泓脸色阴沉似水,啪地一声把文章扔到崔鸣的脸上。 “蠢货——看看你做的好事!斗米三十文,这提价幅度闻所未闻,你这是昏了头,还是被钱迷住了眼?你可知道,像这样的文章,一夜之间,传播了整个长安——整个家族因你而蒙羞!” 崔鸣看着眼前的文章,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原以为昨天有惊无险,没想到一夜之间风头大变。 “不,父亲大人,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一定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不,是在算计我们崔家——” 崔鸣忽然间反应过来,拼命地扑上去,想要给自家父亲解释。 崔泓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不,对方针对的不是我们崔家,确切来说,是整个关中和山东的世家豪门——对方的野心很大。” 崔鸣不由心中微微一松,正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逃过一劫的时候,崔泓的一句话,却让他犹如五雷轰顶。 “但若不是你的贪婪和愚蠢,我们崔家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这事必须给家族和外面一个交代——你,你说吧,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为父,为父会尽量满足你——” 涨价得到利益的时候,你们一声不吭,出了事又站出来拿这说事,让我顶缸! 崔鸣只觉浑身冰冷,呵呵惨笑,看着面前的父亲,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一百章 王子安的第一次相亲? 但身为世家嫡子,他知道,这才是符合家族利益的最好办法。 “我要害我的人死——” 崔鸣牙龈咬碎,充满了不甘。 崔泓微微点头,长叹一声,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不肯再看这个小儿子一眼。 “通知粮行,今日起,敞开销售,斗米十文——” …… 崔家嫡子崔鸣,背着家族,肆意妄为,被家族勒令自尽。粮食价格,也再次下跌到十文。 这个消息,就像龙卷风,不到中午,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这就像一个信号,随着东升粮行旗下的所有粮行相继宣布降价,长安其他所有世家,也相应的对负责人作出了惩罚,粮价随之下跌。 “咦——粮食又便宜了啊——” 早早地赶到现场的长乐公主,后知后觉地惊咦出声。 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程颖儿去吃早点了。 至于原因? 那是不可能想的,反正降价是好事! …… 阳光明媚,鸟雀绕檐。 睡了一个好觉的王子安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大好。简单地用过早饭,他拿起扫帚,开始清理积雪。 院子还无所谓,他下面铺了青砖,但是自己的大棚不打扫就很危险,草苫子被压塌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这让他对烧制玻璃越发迫切起来。 他看了看厚厚的积雪,随即打消去东汤峪试试运气的打算。几十里路呢,就这积雪,就算把隔壁老洪叔家的两条土狗给牵过来,也拉不到东汤峪。 最关键的是,自己好像不认识路…… 不过烧制玻璃的场地,他已经计划好了,就设在自己的煤球厂东南角,那个位置背山靠水,正好方便。 待会就去。 人手都是现成的,不然我养那么多人干什么啊。 一想起自己东山附件还养着几万人,王子安就忍不住嘴角抽搐,想骂人。 古人诚不我欺,果然是胸大无脑啊。 如果不是有那位长乐公主在,这孙姑娘怕不会是已经把自己坑进去了…… 王子安一边干活,一边吐槽,正撅着屁股干的欢实呢,就听到大门外传来老李那标准的男中音。 “子安,快开门,看我带谁来了——” “你还能带谁来啊,难不成你还真把你闺女带来了——” 王子安头都没抬。 这货光说不练,酒没少顺,闺女至今一个没带,晃点我玩呢! “自己开门进来,我忙着呢——” 李世民:…… 这混账小子,真是太塌台了。 他只能干咳一声,从车辕上跳下来,掀开厚重的帘子,把自家皇后从马车上扶下来。 “阿娘,您小心——” 声影柔婉空灵,就像山涧的流水,听着就让人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熨帖。 车帘掀开,长孙皇后提着袍子,在李世民的搀扶下从马车下跳下来,随后一个身材欣长,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披着一身雪白狐裘的姑娘脚步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然后目光灵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普普通通的村庄,普普通通的院落,比周围稍微好一点的是,修了大门和院墙。 这就是父皇要带自己见的青年才俊? 豫章公主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父皇。 李世民笑呵呵地推开院门,在前面引路。 “你们不要看他这地方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尤其是王子安那小子鬼机灵的很,知道父皇寝宫里那几幅字吗?都是这小子写的——” 豫章公主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样才华惊艳的才子,竟然住在这么破旧的院子里? 听到身后动静不对,王子安扭头一看,嘿,还真带来了两个大美女。 一个瞧着约莫有三十几许,珠圆玉润,那模样,瞧着有点像我的小姨,隔壁的邻居等偶像剧的综合体。但气质绝佳,雍容华贵,一身稍嫌破旧的皮裘,愣是给传出了皇后般的气质。 另一位瞧着,也就约莫有十七八岁,明目善睐,琼鼻皓齿,站在那里,宛若娴花照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仙气儿。 还真是带来了啊! 王子安顿时在草苫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泥土,乐呵呵地站起身来。 “哟,老李啊,这都你闺女吧——嘿,果然是歹竹出好笋,这一个个的长得可比你漂亮多了——” 李世民:…… 你这个臭小子,拍的过了啊。 长孙皇后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丈夫,不由噗呲一笑,让整个小院子似乎都一下子明艳了许多。 “二郎,这就是子安吧,果然不仅人长得好看,说话还好听——” 瞧着老李家媳妇笑靥如花的模样,王子安顿时心中大定。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只要你夸这个女人年轻,夸这个女人漂亮,就会很快赢得对方的好感。 这不,准丈母娘,当场拿下一半。 “哟,原来是嫂夫人啊,你这瞧着可真不像,说父女都有人信。” 什么嫂夫人——这是未来的丈母娘! 李世民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一脚。 “这位是我闺女,月儿——” 李世民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王子安。 他刚才可是发现了,自从自家闺女进了这个大门,这臭小子那双眼睛就贼兮兮地一个劲地盯着看。 呸——可耻的好色之徒! 李世民心中大定。 果然是国色天香,祸国殃民级别的超级美女! 老李这张小白脸没白生,给我养了个好媳妇啊。 算了,看在他家闺女的面上,他这个老小子偷顺我东西的事,我就原谅他了。 “月儿姑娘——”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冲豫章公主点了点头,扭头冲李世民说。 “你先带两位进屋暖和暖和,我把这草苫子上的雪清理一下就过来,不然压塌了更麻烦……” 美女都送上门来了,她又跑不了,草苫子压塌了,这个冬天得吃土,孰轻孰重,王子安明镜一样。 李世民一瞅那层草苫子已经被压的快凹陷下去了,赶紧跑过去。 “不急,不急,赶紧的,先把这雪清下去——” 王子安:…… 不是,你这么紧张个毛啊,这是我的,我的!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种青菜的大棚?” 长孙皇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过高出地面不过二尺的棚子。 “不错,里面有地暖,外面用这个东西罩着就能种…… 第一百零一章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李世民一边撅着屁股帮助王子安清理积雪,一边熟练地给自家妻子女儿介绍着大棚的情况。 “不过这样效果不好,子安说回头会弄出玻璃来,弄个玻璃大棚——” “玻璃?” 豫章公主颇为好奇地问道。 “哦,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琉璃——” 王子安见美人动问,笑容温和地回了一句。 也只能解释到这里了,不然你很难跟大唐人解释玻璃和琉璃的区别。 “琉璃!” 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顿时睁大了眼睛,露出震撼不已的表情。 琉璃是什么? 你是比黄金都要贵重的宝贝! 就算是世家豪门,当朝权贵都稀罕的不得了的宝贝。 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要用它来做大棚,种青菜? 而且偏偏说得还那么云淡风轻,一点点炫耀显摆的意思也没有。 低调,奢华! 这是真正的奢华! 这个年轻人背后的财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仅仅是财力啊,按照二郎私下里的说法,这个年轻人背后恐怕还有一个极为恐怖的隐世师门。 决定了,一定要帮自家二郎把这个年轻人拿下,豫章不够的话,再叫高阳,兕子——额,兕子不行,还太小了,但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年轻人拿下。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丈母娘式的笑容。 “琉璃——” 李世民也忍不住手一哆嗦。 那天这臭小子只说玻璃,自己还以为是什么普通的材料,想不到竟然是琉璃!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啊? 拿着琉璃种大棚,你就不怕隔夜就被人连窝端了。 不行了,不行了,无论如何这次我得劝劝他。这么弄,实在是太高调了。 有了李世民的帮忙,积雪进程加快了好多,不一会就清理出来了,王子安把几个人让到了堂屋里。 “来,坐下先暖和暖和——” 王子安一边洗手,一边扭头对着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招呼。 “你手中用来搓手的是什么,似乎有点像皂荚,不过看着又有些不像……” 王子安这屋子,跟其他人家的陈设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不要说炉子,烟筒,窗户,躺椅,就连胡凳都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带着高出一截的靠背和扶手,坐上去分外的轻便舒适。 更加让她以为的是,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屋里除了几本散乱的游记传奇志怪之类的杂书,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一本都没有,就连墙壁上常见的字画也没有一副。 他明明那么有才华,有学识,明明书法已经达到了超乎宗师的地步。 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吗? 真正的当世隐者? 王子安这是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内心戏,不然早就呵呵了。 说出来怕你不信,你说的那些玩意儿我看不懂,你给我加上注释我也不愿意看。 书法我敢贴吗? 我怕你家男人和他那几个无良的小伙伴都给我顺走! 见长孙皇后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香皂,王子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世民,笑呵呵地回道。 “我自己做的香皂,有美白去污,滋养肌肤的功效——我本来想送老李几块,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好像有些抵触——你看……” 王子安说着,指了指已经脸色发白的李世民,有些无奈地说道。 “二郎(阿耶),你怎么了——” 两个人赶紧上前,神情紧张地问道。 “你们不用紧张,只要不提这香皂他就没事——真是奇怪了,我听说有对食物过敏的,有对空气过敏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对香皂这两个字过敏的……” 李世民:…… 求求你,别说了! 幸亏那天没人看见啊,不然分分钟社会性死亡。 “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今天有些胃口不好——” 眼看着自家丈夫好像真的没事了,长孙皇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豫章公主也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香皂上收了回来。 女人谁不爱美啊。 这玩意儿美白去污,滋养肌肤呢。 “没事,不用担心,你们只要不在他面前提,他就一点事没有,回头我送你们几块——” 王子安说着,又拿出一盒自制的润肤霜,这都是用有了厨神技能之后,自己研制的。 用着感觉挺不错,起码冬天不会觉得皮肤绷紧,或者是干脆起皮。 再次感谢老李祖宗十八代。 有了厨神技能之后,对所有的植物以及肉类的特性的了解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王子安感觉,自己就算再穿回去了,也能混个生物学博士啥的威风一下。 当然,现在也很美,弄点美食,做点小玩意儿,一样生活美滋滋。 “这是肤膏?” 瞧着王子安拿出一盒乳膏似的东西,在手上脸上抹来抹去,两个女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大唐的男人也涂脂抹粉,有的还头上戴花,像王子安这种只是抹点润肤霜之类护肤产品的,基本算是素面朝天,在贵族圈子里反而是少见。 “差不多,不过比你们用的要好一些,你们用的那种含铅太多,不仅对皮肤不好,时间久了,还容易伤害身体,我这个东西,可以滋润肌肤,美白养颜,有效防止肌肤衰老——” 房里的两个女人,顿时就是眼睛一亮,眼睛下意识地就盯在了王子安手中的润肤霜上。 但是作为两个有修养的,矜持的女人,两个人自然不会轻易的开口要人家的东西,尤其是还这么珍贵的宝贝。 恐怕不得几百贯一盒吧? 不过一想到王子安都要用琉璃种大棚了,两个女人就不由有些释然。 这才是真正的贵家豪门啊。 低调奢华的让你目瞪口呆。 “回头我送你们几盒,这才是女人,尤其是你们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应该用的东西……” 王子安看着一对姊妹花似的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 啧啧,这么漂亮的美女,往脸上抹含铅量那么高的玩意儿,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不,不,不,我们不能收,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长孙皇后赶紧摇了摇头,把目光艰难地从那盒润肤霜上收回来。 “贵重?” 王子安不由露齿一笑。 “这算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放心的收下吧……” ps:从早晨5点到现在,只赶出来三章,我继续加班码字,晚上还会有三到四章,求支持,求全订,求首订! 第一百零二章 演,你接着演 真豪门啊! 长孙皇后看得出来,这个王子安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真切切的就认为,这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那架势,就跟自己打赏小宫女小内侍几个铜板似的。 大气! 还以为自家女儿嫁给人家亏了,现在看,简直就是高攀啊。 她有些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豫章公主。 这个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要是长乐那傻孩子但凡能开点窍,这种好事也轮到她的头上来啊。人啊,还真就是个命。 说话间,王子安已经收拾干净,笑着陪他们坐下。 但心里也很尬啊。 这算啥? 丈母娘和老丈人,带着姑娘上门相亲? 这种骚操作,我上辈子也没遇到过啊! 坑! 那我要不要抓把糖啥的? 就在他脸上淡定,心里抓瞎,唯恐气氛忽然尴尬的时候,长孙皇后笑眯眯地开了口。 “子安,我看着你好像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家里的人呢?” 祭天了! “父母过世的早,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在家族里待的憋气,索性就搬出来住了……” 跟调查的一样。 长孙皇后心中一喜,脸上浮现出一丝怜爱的表情。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也真是辛苦你了——” 王子安:…… 不是啊,大嫂,这亲事还没定下来的,我咋就降辈份了呢。还有,我也没觉得苦命啊,我要是穿越过来,爷爷奶奶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也认不过来啊,估计狗作者他都不会愿意。 王子安没啥感觉,豫章再一旁倒是触动了心思,内心微微有些酸楚。 虽然长孙皇后待她不错,但亲娘就是亲娘,这是谁的爱都代替不了的。 “那家里给定亲了没啊?” “应该没有吧——”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订婚没订婚啊。 王子安也很无奈。 没接受前世的记忆,我还能怎么办。 什么叫应该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对视一眼,内心也很抓瞎。 目光狐疑地看着王子安。 这臭小子不会已经定婚了吧,我闺女好歹也是堂堂的大唐公主啊,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小? 但这门亲事必须拿下。 多好的小伙子啊,这家世,这背景,这才华,这能力,这相貌,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家啊。 而且未语人先笑,说话还好听。 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把心中的小纠结强行压下,让自己的语气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丈母娘。 当然,如果她要是知道,王子安觉得她像隔壁的邻居,又像我的小姨这些偶像剧的结合体,没准得爆炸。 “我瞧着你年龄也不小了,我们家老大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你怎么不考虑成个家啊——” 你这属于严重的早婚早恋! 你还讲得挺自豪,要是在我们那里,保证结婚证你都领不了,孩子户口你也落不了,要是再早几年,说不准还得给你开几张罚单。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出现一丝羞涩。 “你看,我这条件——这不是因为家里穷嘛……” 我这就是低配版的法拉利,少了方向盘的布加迪。小伙子帅破天际,家里家徒四壁。 高不成低不就呗,千年单身狗的不破定律。 王子安心中吐槽。 长孙皇后:…… 你都奢侈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自己穷? 你这是当我长孙无垢眼睛瞎了吗? 吃饭,冬天每顿都要炒几个青菜,各种调料都是专门秘制的,洗脸用皇家都没有见过的香皂,护肤用凝脂一般的润肤霜,还是美白养颜对皮肤无害的那一种。 穿皮裘你都嫌弃不暖和,据说非要穿白叠子花做的棉大衣。 太低调奢侈有内涵了啊。 别的不说,但就把那白叠子里面的种子挑出来,得花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有钱,会玩! 不说别的,你屋里扔着几大箱子钱,都不带稀罕的,连个下人护院都懒得找。 你还不承认你是有钱人! 长孙皇后眉头不由微微一蹙,心中就有些不快。 这小子这么推三阻四的,不会是没看上月儿吧? 我们家月儿也可以啊,这模样,这身材,这人品,这性子,这家世…… 王子安一看,果然,硬件设施不够,人长得再帅也没鸟用啊,人家一听说穷,接着就皱眉头了,这事,十有八九要黄…… “咳咳,钱都是小事,就凭你这一身本事,想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世民笑呵呵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头。 “子安呢,我看好你!” 这个小伙子不会是在考验我吧? 望着俊美无俦,飘然出尘的王子安,长孙皇后不由心中一动,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 呵——幼稚,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 不存在的! 我不能气馁!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脸上露出更加温和亲切的笑容。 “少年穷困,算不得什么大事,年轻人只要有志气,有才能,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温声勉励。 “更何况你和我们家二郎还是好朋友,有他带着你,你想不发财都难……” 演戏我行家啊,你既然要演穷小子,我陪你啊。 长孙皇后笑语盈盈,一脸有趣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厉害! 面不改色,云淡风轻,一点都看不出说谎来。 小小年纪,这份定力修养可以啊。 嘿——你怕是不知道,你家二郎现在都得跟着我发财! 王子安心里偷偷撇嘴。 听着自家母后,丈母娘审女婿似的问法,豫章公主早就已经霞飞双鬓了。 堂堂的大唐公主,她也没相过亲啊,哪里经过这种场合? 只有假装看不见,两手反扣,背在身后,故作悠闲的四处打量。 简陋,而又别有格调。 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雅致。 最让她惊喜的是炉火旁边竟然还有一盆蒜苗,清脆葱茏,看着就觉得很有生活气息。 可惜的是被人剪去了一截,只露出一抹嫩黄色的新芽。 蒜苗旁边,窗户下,放着一个奇奇怪怪,看上去似乎是卧榻一样的东西,上面还铺着毯子。 她见没人注意她,有些好奇地坐了上去,然后身体试探着往后一躺。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个小书生的眼神直勾勾的 躺椅顿时上下起伏,她还以为是这玩意儿给自己压塌了呢,吓得险些惊呼出声,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两旁的把手。 待了一会,发现没事,这才发现心来,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身躯微微一晃,便上下起伏,舒服又惬意。 这么一位大美女,在自己屋里晃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啊。王子安虽然没法不错眼珠地盯着看,但眼睛的余光可没少瞄了。 此时又忍不住瞄了一眼。 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姑娘可以啊,站着看不出来,这一躺,顿时波澜起伏,蔚为壮观啊。 可以,可以,自己得加把劲。 准丈母娘嫌弃我穷是吧,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有钱了。 到时候换个大院子,必须是一环以内的,全部装上明晃晃亮堂堂的大玻璃窗户。再请几个漂亮的小丫鬟,身材不好的一律不要,不爱洗脚的不要。 啧啧—— 瞧这小子那直勾勾的眼神,这分明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有戏! 这次挑对人了。 臭小子,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李世民忍不住干咳一声,摆出了老丈人的架势。 “子安呢,你看这天也快晌午了……” 去你的快晌午了吧! 这他娘的估计十点都不到。 你个坑货就是想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算了,两坛子酒就能把自家闺女领自己这穷家里相亲的人,你也别指望他多高的节操了。 长孙皇后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丈夫,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二郎吗? 啥时候脸皮这么厚实了啊。 看看气质雍容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般的准丈母娘,再看看脸色俏红,眼波流转,波澜起伏的小娘子。 王子安赶紧利索地点头。 “几位今天中午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里简单的吃一点,也尝尝我的手艺——” 这个真的可以有啊! 这段时间光听自家二郎说,王子安的饭是如何如何的好吃了,耳朵都快塞满了,今天终于要见识见识了。 其实,也做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一共就那几个青菜,这几天还消耗的不少了。荤菜也只剩下一点羊肉和野猪肉,要不是那天又把程处默和程处亮这两个人不开眼的猪肉扣下,现在猪肉也没了。 但王子安的厨艺好啊。 随便拿个菜炒一炒,就远非前世的顶尖大厨可比。 他能恰如其分的把手中材质的滋味发挥到极端,然后又能最大程度地保留材质的营养价值。 隔着庭院,三个人都闻到了那浓郁而不油腻的清香。 李世民还好一点,毕竟已经吃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就明显缺乏考验,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豫章公主,一个长居深宫的姑娘家,哪里经过这种尴尬,顿时满脸绯红,背着手四处溜达着看墙去了。 光秃秃的墙壁真好看! 哎呀,还有个里间。 探头看了看,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大堆箱子。 刚想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眼睛忽然被门口放着的一对从未见过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豫章公主好奇地歪着脑袋,反复打量。 长长的,两头微微翘起,中间部分,还有两个打着铆钉的牛皮软扣。旁边还放着两个拐杖一样的东西,握手处缠着坚韧细密的布条。 见自家女儿似乎发现了什么稀罕玩意,李世民也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就比自家闺女豪放多了,一伸手就给拽过来了。 拿在手里,反复比量了一下,感觉这玩意儿可能像一对大木屐。 他试着把脚伸进去。 嘿,还真行! 咔咔,把纽扣口上,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走不动了。两个长长的滑雪板把他整个人固定在落地上…… 这是什么人穿的木屐? 李世民和自家皇后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莫非是来自传说中的巨人之国? 就在两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子安端着两个菜走了过来。瞧着李世民这种沙雕行为,不由哭笑不得。 “干嘛呢,可别摔了你,这玩意儿是滑雪用的,旱地里不能用——” “滑雪?” 三个人同时看了过来,一脸的不解。 雪还能滑的吗? 王子安把手中的菜放下,有些无语地看着李世民。 这么大年纪了,还整个一好奇宝宝。 “对,滑雪,就像那雪橇一样,不过这个是个人用的,也不需要用狗拉——” 李世民顿时黑脸。 不需要狗拉就不需要狗拉,你看我干啥啊。 你个臭小子如果今天敢提这事,信不信我翻脸啊? 好在,王子安适时地收回了目光。 李世民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在自家皇后和闺女面前社死,那可就完犊子了。 赶紧蹲下身,在自家皇后和闺女的帮助下,把鞋子解放出来。 “走,走,我帮你去端菜——” 李世民对这,已经非常熟套了,非常自觉地起身就要往厨房跑。 “阿耶,你坐,我去吧——” 豫章公主一看自家父皇要亲自去端,赶紧开口。 “不——” 李世民话没说完,就被长孙皇后一把给拉到后面去了。 这个没眼色劲儿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去吧,去吧——”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把自家闺女推出去了。 干嘛呢? 我就是要端个菜。 豫章公主脸色绯红地跟着王子安出去了。 王子安听着身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嘿,竟然是波澜起伏小美女。一边走,还一边脸色红红地绞着自己两根修长的手指头。 干嘛呢姑娘,咱就是去端个菜,又不是要入洞房。 不过小姑娘这种娇羞不胜的姿态,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头一动,故意调笑道。 “姑娘,你看我这里比你家如何?” “还好——你这里虽然没有我家大很多,但更有生活气,不像我家里,冷冷清清的……” 见这个长得俊俏非凡的小书生,一脸笑眯眯地跟自己说话,豫章公主心中害羞,不知所措,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王子安的问题。 老李这货,真是想不明白,家里放着这么漂亮的老婆,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不在家好好待着享清福,非要出去天天跑什么关外,就不怕隔壁老王撬墙角吗?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瞧着豫章公主,那老实娇憨的模样,让王子安都不忍心再逗她。老老实实地跟着豫章一起端了饭菜,见王子安不再主动跟自己搭话,豫章公主这才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小书生的眼神太可怕了,直勾勾的,盯得人心里发慌。 实践证明,王子安的手艺,真的是厨神级别的,吃的两位美女,都有些停不下筷子。 只有李世民吃的次数多了,多少有了点抗性。他一边吃,一边心神不属地望着旁边的滑雪板,多次欲言又止。 ps:十二点前还有一章。话不多说,求订阅。99章是首订,为啥订阅反而不如后面的章节,求各位大佬伸出你发财的小手,轻轻一点,恭喜发财。:) 第一百零四章 就这么一条小小的黑色布条,就解决了? “怎么了,老李,有事说事,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望着李世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子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筷子。 “你刚才说,你这个滑雪板跟雪橇一样,只不过是单人用的,还不用,不用狗拉?” 李世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王子安点了点头。 “不错,滑雪板而已,就是自己玩的,用什么狗,狗自己不需要玩的吗?” “噗嗤——” 见王子安眼神望过来,刚刚忍不住笑出来的豫章公主,赶紧把笑又给憋了回去。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胸上,拼命地抖着肩膀。 长孙皇后也忍俊不禁,这个孩子,说话这么逗的吗? “那这玩意儿好学吗?” 李世民顾不得调笑,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刚才他可是试过了,人站在上面根本没法走啊。 “怎么说呢,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看悟性了——有天赋的上去试两下可能就差不多会基本的滑行了,笨一点的,怎么也得摔打两天……” 王子安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说着。 两天就差不多了! 那还不叫简单! 简直比骑马简单多了! “速度怎么样?跟雪橇比哪个快?” 李世民眼神中已经隐隐有些兴奋的光芒。那雪橇他可是体验过了,在雪地上,比骏马都快多了。 瞧着这厮兴奋的小眼神,王子安顿时就乐了。 “干啥啊,你想用这个跟狗比比谁跑的快啊——” 李世民:…… 你这是非得拿我跟狗绑在一起说事是吧? “噗呲——” 这一次连长孙皇后也没能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自家二郎这么吃瘪过了。 不是啊,小姨——咳,准丈母娘啊,你别颤的这么厉害,我头晕。 豫章公主眼波流转,一张俏脸含羞带嗔地挖了王子安一眼,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害得人家憋不住想笑。 “我不比!我就问问到底这玩意儿能走多快!” 李世民气得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就给闷下去了。 长孙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少喝点——” 李世民:…… 我这才喝了第二杯,第二杯! 算了,下次喝酒说什么也不能带媳妇了,这酒它没法喝啊! 王子安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老李也是不容易啊。 “快慢这个真不好比,要看谁来滑。身强力壮的就要快一些,不然就要快一些,但速度不会太慢就是了——等吃完我带你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子安瞧着眼波流转,不时偷瞄自己一眼的豫章公主,不由心中蠢蠢欲动。 大雪初期,阳光明媚,正适合踏雪寻梅,把妹子啊。 “好,好,好!” 李世民当即兴奋起来。 长孙皇后实在太了解自家丈夫脾性,知道他此举必有深意,非常善解人意地加快了用饭的速度。 一副雪橇怎么玩啊? 难道要我抱着漂亮的小姨,咳咳,那绝对是不行的。 王子安干脆跑到隔壁老洪叔家里。 “老洪叔,你一副滑雪板需要多长时间,现在方便给我再打几幅不?” “你说滑雪板啊——呵呵,不用打,我这里有现成的,你要多少啊?” 王子安:……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得意洋洋的老洪头。 “不是,我说洪叔啊,你打这么多玩意儿干啥用啊——专门等着卖给我吗?” “嘿——说什么胡话呢,看不起你洪叔是吧,我能卖你钱吗!” 老洪头当即就是一瞪眼。 王子安赶紧赔罪,这老头这才得意洋洋地道。 “你洪叔我虽然没文化,但我看得准着呢,只要是你鼓捣出来的玩意儿,就没有不发大财的!我这不瞅着这是个新鲜玩意儿,想跟着你发笔小钱嘛——” 老头说着,嘿嘿一笑。 “反正这几天一直下大雪,我闲着也是闲着……” 老爷子哎,您真是聪明! 我就问你,这倒霉玩意儿你准备卖给谁! 这大唐又没有滑雪场! “那行,卖不出去就等着劈劈柴吧你——” 王子安没好气地调侃了他一句。 老洪叔也不在意,问了王子安后,屁颠屁颠地从厢房里又挑出三副做工精致扎实的滑雪板。 “尽管拿去用,你老洪叔我做的别的不说,绝对扎实!” 给钱肯定是不能给钱的,老洪叔会翻脸骂人。 王子安很自觉地拎起来就走,老洪叔顿时就高兴起来,子安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这午饭吃的有点早,吃完估摸着也就不到十一点。 此时,阳光正好,把近处的房顶,远处的树梢,映照的一片粼粼的白光。 让拎着滑雪板正要出门的王子安忍不住眼睛微微一眯。 顿时停下脚步,把滑雪板往李世民怀里一塞。 “老李,你先拿着送到车上去,等我一下——” “干嘛呀,你破事真多——” 李世民还以为这小子又是在故意指使自己,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 王子安也没理他那一套,回到屋里,不一会又拿着四个黑色的布条走了出来。 此时,李世民已经很自觉地坐到了车辕马夫的位置上。 王子安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随手扔给他一个黑色的布条。 然后,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 嗯,美人如花,幽香满车。 真是赏心悦目啊。 老李这个蠢货,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偏要出去浪,换了老子,哪里也不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王子安一边坐下,一边随手又分发给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一人一条。 “子安,你这是何物?” 坐在车辕上的李世民,举着手中的黑色布条,反复的查看,也没看出个子卯丑来。 “简易版的眼罩,防雪盲症的——” 防雪盲症! 李世民蹭地一声就转过身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有些急促起来。 “子安,你说什么,这个布条能防雪盲症?” 在于漠北的几次冲突中,许多士兵后来双目失明。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因为受了风寒,所以害了眼疾。等上次王子安提到对突厥之战的利弊时,才意识到是因为积雪所致。 因为当时王子安没有详细的解释,他们关注点也没在这上面,也没有多问。 想不到这个另许多名医束手无策的症状,竟然有解决之法,而且解决之法还是如此的简单。 就这么一条小小的黑色布条? ps:感谢所有打赏的朋友,上架了,怕影响大家的订阅,我就不放在这里感谢了,我做了一个单章,会放在公众章节,到时候一并谢过。求订阅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童话王国 “是啊,能凑合着用,当然最好能带个墨镜,可惜现在暂时还没有——” 若不是今天出了太阳,积雪实在有点耀眼,王子安也不见得能想起来。 “走了,走了,我带你们去东山滑雪——” 王子安冲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在对面坐下来。 隔着一条狭长的几案,望着面色俏丽,含羞带怯的月儿姑娘,王子安心里跟有只小兔子似的,在那里拱啊拱。 论怎么当着准丈母娘的面,和未来的小娘子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在线等,挺急。 好在,准丈母娘也是超级养眼,而且温声软语,说话也好听,还会自己找话题。 马车内的气氛这才没有尬住。 这就解决了? 李世民有些难以置信,赶着马车的时候,都有些晕乎乎的。 “子安,这玩意儿怎么用?” 都走出一段路了,李世民忽然扭头问道。 “缠头上呗,露出眼来就行了。” 正和未来丈母娘聊的火热的王子安也没管他,随口应了一句。 “哦,哦——” 车辕上李世民若有所思,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举起布条,反复查看了一番,这才试着绑到了脸上。 总得亲自试验一番,才能知道效果。 李世民带着眼罩,四处远眺。 远处的积雪果然没有刚才那么耀眼了!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脸上绑着的黑色布条,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玩意儿也没绑在眼上啊,咋就能遮挡光线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玩意儿就是好,不仅能挡住积雪上映射的刺眼阳光,还能挡风! 嘿——不错,不错! 李世民带着眼罩,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浑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跟只大唐版忍者神龟似的。 这幸亏是在城东,这里地方偏僻,平时人少。偶尔有人穷苦人家的老人孩子,远远地看到也就躲了,不然弄不好得吓到人,以为来了什么强盗。 东山距离这里并不很远,穿过两个村庄,经过王子安的煤球厂,差不多也就快到了。 李世民停下马车。 王子安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热情地把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扶下来。 小手细腻滑嫩,柔弱无骨。 体验超级完美。 这时候,李世民已经拴好马匹走了过来。 望着李世民头戴眼罩,身穿披风,挺胸叠肚,顾盼自雄,宛若真人版忍者神龟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抬头望天。 免得自己一秒钟破功,笑出声来。 “夫人——你看这个眼罩怎么样?” 李世民兀自喜滋滋地向自家皇后和女儿展示着这个崭新的造型。他兴奋啊,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宝贝,能让多少边关将士免于雪盲症之苦? 这是大功一件啊! 可惜,这臭小子不愿意当官。 不过,一想到王子安这臭小子即将被自家女儿拿下,李世民心中的遗憾不由就轻了几分。 不当官也好,我可以继续白嫖! “戴上之后,不仅不刺眼了,而且还能遮挡寒风,就连看得地方似乎都更远了——” 长孙皇后、豫章公主:…… 二郎(父皇),你的形象呢? “来,来,来,夫人,我帮你系上——”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上来,准备让自家皇后亲自体验一下这眼罩的妙处。 不,不要—— 长孙皇后内心是抗拒的。 但还是乖乖地站着让自家丈夫给绑上了。 王子安一看,顿时福至心灵。 “来,来,来,月儿姑娘,我帮你——” 豫章公主迟疑着,还没想好自己是该拒绝呢,还是该拒绝呢的时候,王子安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眼罩,热情洋溢地凑了过来。 豫章公主跟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局促地站在那里,脸色绯红,一动也不敢动。 那双手臂,几乎要把自己环入怀里,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有些心神慌乱,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安全感。 瞥了一眼,积极主动的王子安,趁机调戏自家闺女的王子安,长孙皇后不由嘴角微微上翘。 亏二郎还天天发愁怎么拿下这个王子安,瞧,这不就要搞定了吗? “走吧——” 心情大好的长孙皇后,一马当先地在前面走。李世民赶紧抱着滑雪板跟上,走了几步才发现,这滑雪板都自己扛着呢! 王子安这个混账东西,竟然只顾着讨好自己的闺女,连接一把都不会。 可恶啊! 等你成了朕的女婿,看朕怎么收拾你! 穿过树林,转过山坳。 令人震撼的一幕,猛然闯入眼帘。 入目之处,全是一个个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雪屋,在阳光下,连绵成片,发着晶莹的光泽,像冰雪的巨大蘑菇,又像是玉石装砌而成的童话宫殿。 长孙皇后,情不自禁地长大了嘴巴,望着眼前的一切,露出沉迷的神情。 如果不是偶尔在其中穿行而过的衣衫破旧单薄的流民,她几乎怀疑自己不小心闯入了仙界。 “二郎——这,这莫非就是你前两天跟我提起过的雪屋?” 李世民也很是震撼。 第一座雪屋,还有他的功劳呢,但他也没有想到,这玩意儿形成规模之后,竟然如此的震撼人心。 说话间,王子安和豫章公主也走到了跟前,同样被眼前的景色镇住了。 “这,这是什么——” 豫章公主杏嘴微张,目光迷离。 这幸亏是她没有看过童话,不然得怀疑自己闯入了童话的世界里。 “雪屋——” 王子安自己也没见过这种大规模的雪屋,目光中的震撼同样不轻。 “大哥哥,大哥哥——阿姊,那天那位很俊的大哥哥又来了——” 王子安都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熟人。 低头一看,从雪屋旁边冲过来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身后不远还跟着一个身材同样单薄的小姑娘。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小姑娘人还走近呢,就跪地上了。 王子安不由汗颜了一把。 当时真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临时试了一把,这小姑娘能活过来,几乎全是靠自己命硬啊。 “咳咳,这都是你的造化,起来吧,起来吧——” 这个礼受的有点心虚。 借着扶起的时机,赶紧偷偷给人家小姑娘塞了几个铜板,就当是磕头拜年的压岁钱了。 一直走出很远,豫章公主还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王子安的侧影,眼底泛起一种别样的情绪。 第一百零六章 地底温泉 她刚才就站在王子安的身边,王子安偷偷给人家小姑娘塞了钱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对王子安的形象,顿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心还很善良的人。 完美的良人! 想到这里,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目光深处隐隐有一丝感激。 她不怕日子清贫,她怕深宫的寂寞和人间的丑陋。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眼神一直让人很害羞,但他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心还很善良…… 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位长得很好看,心还很善良的男人,此时正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个爬山的机会牵一下她白嫩柔软的小手。 “哎哟,小心脚下——” 借着走过一处陡坡的时候,王子安毫不犹豫地牵住了她的小手。把妹子这种事,出手就是要果断啊。 走在前面的李世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 狗东西! 那里路滑个屁啊,这分明就是想占我家姑娘的便宜。 豫章公主被王子安给吓了一大跳,脸色红红地抽了几次没抽动,又见自家父皇和母后在前面说说笑笑,似乎也没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就只好低着头,脸红扑扑的,半推半就的任这小子拉着了。 可惜路太短了。 王子安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脚步。 这正是他上次滑雪地对方。 坡度和缓,微有起伏,正好适合这些初学乍练的新手。 紧好衣袖领子,戴好眼罩,固定好自己的靴子,王子安拄着滑雪杖,冲着三人点了点头。 “看好动作要领,我先给你们示范一遍——” 王子安说着,滑雪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动作轻灵地飞了出去,在雪白的山坡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 踏雪无痕,快逾奔马! 王子安划过的地方,除了一道轻轻的划痕,竟然看不出任何行人走过的痕迹。 真是太完美了! 这就是朕想要的神器! 李世民兴奋的几乎要浑身颤抖。 他的心中已然闪过了一幅幅画面。 自己的大唐军队,身披白色披风,脚踏滑雪板,在漠北大雪中伏身疾走的画面。 一日之间,奔行数百里,如天兵天将一般,直捣漠北王庭。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颉利可汗,浑身战栗,面色惊恐地跪伏在自己脚下的画面。 “哈哈哈——好,好,好的很!”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对此处与突厥的战事,忽然间又有了全新大胆的想法。 回去就召开小朝会,详细的推敲一下! 但在此之前,自己需要先学会这个滑雪! 李世民看着自由盘旋,不时地在自己皇后和闺女面前划过,再趁机炫几个花招的王子安,不由蠢蠢欲动,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咔咔咔。 学着王子安的样子,紧好自己身上的衣袖领子,扣好纽扣,固定好靴子,便握着滑雪杖,学着王子安的样子,猛力一撑,身子猛地窜了出去。 然后,在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的惊呼中,干净利索地摔了个狗啃食。 这个狗东西,一定是有什么绝招,还没有告诉我! 李世民吭吭哧哧,在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笨手笨脚地爬起来。 他这边还没站稳身子呢,就看到一个狭长的滑雪板,嗖地一声,出现在自己面前,稳稳地停下。 惊得他身形下意识后退,又差点一屁股蹲地上。 李世民:…… 这个狗东西,一定是故意的! 算了,国事为重,我忍! 今天我李世民说啥也得把这个神奇的滑雪学到手! 在王子安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下,花了半天功夫,三个人总算勉强掌握了滑雪的基本要领。 尤其是老李,竟然还掌握的很快,不一会儿竟然已经能滑得像模像样了。 只有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还像两个刚得到新奇玩意儿的小姑娘,想玩又放不开胆子的样子。 王子安一看有机可乘,姿势优美地停在豫章公主的面前。 “来,月儿姑娘,我带你滑——” 就在豫章公主犹犹豫豫,脸蛋泛红的时候,王子安已经成功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倒退着滑了出去。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豫章公主很快沉浸在这种人在雪上漂移的快感中。 眼看着姑娘已经放开了自我,王子安双臂渐渐加力,速度渐渐加快。在豫章公主充满兴奋的惊叫声中,两个人如同飞鸟一般,在山坡上下起伏,然后,绕过一处山坡,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竟然把闺女给带跑了! “这——不会出事吧——” 李世民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长孙皇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能出什么事——” 长孙皇后脸色淡定,浮现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真要是发生点什么事,那岂不是更好……” 李世民:…… 观音婢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时刻注意皇家威仪的观音婢吗? 终于逃离准丈母娘和老李的视线了。 这里是一片山谷,与刚才那处缓坡就隔着一道不高的山峰,上次王子安就曾来过,但是由于嫌弃这里地势太平,没有下来。 但这一次不同了,带个小妹妹,当然还是找一个背风向阳,静谧雅致的所在才能更好地培养感情。 “这里环境雅致,前方不远还有一道绕行的小溪,里面说不准还能抓到两条小……” 话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处,不由话语微微一顿,心中涌现出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那是山谷的中央靠后一点的位置,竟然有一大片几乎看不到积雪,甚至隐隐还能看到一丝丝为不可查的绿意。 温泉! 这底下十有八九是有一道温泉! 真是心想事成啊。 昨天还想着去东汤峪去试试运气,今天就在东山发现了地底温泉! “月儿姑娘,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王子安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人家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把人家豫章公主都给抱楞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粉面通红,心如鹿撞,把脑袋埋在胸上,不敢抬头看王子安一眼。 没有发现温泉,王子安还不觉得怎么样,此刻发现了这底下温泉,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立刻,买下,发掘,修汤池。 我王子安的大唐幸福生活,马上要再上一个新台阶了。 妹子什么的,不着急的。 王子安心里明镜一样。 ps:晚上还会有两章。 第一百零七章 老李,考验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穿越大唐之后,自己终于要泡上温泉了。 而且还是私家温泉。 王子安心里充满了喜悦,再也不用憋屈地蹲在木桶里洗澡了。关键是那玩意儿还得自己不停地去续水。大冬天,光着屁股出出进进,那滋味真酸爽啊。 骊山之下,有温泉,历代的帝王都在那里修建有行宫,但那玩意儿不是自己能去的地方啊。 这里就不一样了,买下来就是自己的,自己想怎么弄就弄! “走,我们回去——稍后我给你看一样神奇的东西……” 王子安眉开眼笑。 老李啊,你天天吹牛说自己在长安有人,现在,考验你人脉的时候到了。 看着自家闺女俊脸绯红,含羞带怯地被王子安牵着手,跟只美丽的蝴蝶似的滑过来。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衣着,发现没有丝毫凌乱的痕迹。 这才心底一松,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老李啊,你不是天天吹嘘人脉厉害,在长安城横趟吗?” 王子安一个酷炫的急转,稳稳地停在李世民两口子的面前。 “现在,到了考验你实力的时候了——” 李世民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臭小子,你想干嘛?” 这个小子,反手之间把长安粮价给炒到斗米三十文的时候,都没用这种语气给自己说话。 现在王子安忽然这么说,他自己心里都害怕。 “瞧你这副准备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王子安不由撇了撇嘴。 “还能干嘛?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一个好人。我就想请你帮忙出面买块地——别怕,钱我自己出——” 李世民这才把心放下来,不闹什么幺蛾子就好。 我这长安城可经不起您折腾了。 这几天,你这粮价弄的,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想买地啊,想买地好啊,说,你相中那一块了,我买下来送你——这都小事——” 一听不闹事,李世民心中大定。 别说一块地,凭你臭小子现在立的这些功劳,封个侯爵,赐座庄园也绰绰有余了。 “别——我自己买!” 王子安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这个温泉,事关自己的洗澡大业,必须产权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那行,你说吧,想要哪里,我找人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李世民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也不勉强,当即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你打听一下,东山这一片是谁家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它都买下来。” 反正自己现在不差钱,买一座山头自己玩也挺不错。 李世民闻言,不由眉头一皱。 “你买这里干什么,地方偏僻不说,连庄稼都没法种,平时连老百姓都不乐意过来——” 这可是注定要成为自己女婿的人,可不能看着他往坑里跳。 “我看还不如在山南买一块好地,哪里依山靠水,土地肥沃,如果你喜欢,还可以在那里建一座庄园……” 长孙皇后也觉得这里不太靠谱,以后总不能让这小子领着自己闺女到这里来当野猴子吧。 “我就觉得吧,我和这里有缘——” 瞧着王子安这架势,李世民就知道,这小子恐怕是铁了心了。 “那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地方,我回头给万年县的县令打个招呼,让他把地契给你送过去……”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李世民。 “不是啊,老李,你这吹牛皮的习惯啥时候都改一改啊——你这架势我心有点慌啊,你可别牛皮哄哄的给我把事办砸了……” 李世民:…… 长孙皇后:…… 豫章公主:…… 这才多大点事! 耐不住王子安的催促,李世民当天下午就带着李君羡把地契给送来了。 啪! 李世民把地契往王子安面前一摔,挑衅地看着他。 “怎么样,我老李是那种胡吹大气的人吗——” “你真心厉害,老李啊,那啥你下午没事吧,没事别走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好东西——” 入袋为安! 王子安见事情办成了,也不跟李世民抬杠,喜滋滋地把地契收起来往怀里一塞,热情洋溢地邀请道。 好东西? 白嫖上瘾的李世民,顿时就来了兴趣。 能被这个臭小子相中的,绝对不会差啊,说不准又可以蹭一波好处。 “那还楞个啥,赶紧滴吧——” 这一次,终于不用自己赶马车了! 李世民总结了一下教训,觉得以后来的时候,还是带个人好,这大冬天的自己赶马车,实在是太坑了。 路过铁匠老温叔家的时候,顺道又带了三把铁锹,这算是这一片的特产。 也算是王子安带来的,唯一没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利润的家什之一。这玩意儿造价太高了,普通百姓买不起,买得起的不种地啊。 见王子安拿着三把铁锹上来了。 李世民顿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东山那边不会是有什么大墓吧——我给你说,盗墓这种缺德的事咱可不能干——” 王子安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是看不起谁啊! “你看看我,是需要盗墓发财的人吗?” 李世民一想也对,就这小子家里的那些日常用品,哪一样拿出来不赚出个金山银山出来啊。 停下车马,三个人一个人拎着一把铁锹,直奔发现的那个小山谷。 “来,就这里,赶紧开挖,里面有大宝贝——” 李世民和李君羡两个人面面相觑,左右观察了一番,感觉这里真不可能是墓地,才一脸疑惑地跟着挖了起来。 一铁锹下去,两个人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里土质松软,一点冻住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还有些经冬的小草,泛着嫩黄的绿意。 “这是——” 李世民不敢确定地望着王子安。 王子安嘿嘿一笑,乐滋滋地指了指脚下。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下面一定至少有一眼温泉!” 温泉! 开始两个人没往这方面想,但经王子安这么一说,两个人顿时反应过来。 怪不得这里经冬天不冻,土质松软。 原来是藏着这么个好东西。 这个臭小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至于王子安防着自己的事,那都不叫事,真要是傻乎乎的直接给自己说,那才真是让人担心呢。 ps:以我码字的速度,我感觉下一章怎么也得十二点左右了。那就不一块发了,大家先看完这章去睡吧,身体第一,凌晨的明天看。晚安。 第一百零八章 回公子,我叫王玄策 三个人掘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隐隐地看到了蒸腾的热气。 底下有温泉,跑不了了! 虽然自己也经常泡温泉,但是像这样,自己亲手刨出来一个温泉,确实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李世民都忍不住心中振奋。 王子安当即指挥着两个人,把泥头都清理到一边,顺着底下的岩石,清理过去,不大一会儿带着蒸蒸热气的温泉就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 王子安拄着铁锹,一脸的开心。 拥有自己的温泉,前世自己想都不敢想啊,一个房子都差点把自己给压趴下。尤其是这个温泉,质量高的让人惊喜,没有寻常温泉那么浓重的硫磺味儿。 “老李啊,过几天,我准备请人,把这里修一下,你有熟悉的施工队吗?回头给我介绍一个——等修好了,欢迎你们来泡温泉哈,小李,你有空也过来——” 李君羡拄着铁锨乐呵呵地点头答应了。 皇帝的温泉自己去不了,能来这里过一把瘾也是美滋滋。等混熟了,自己甚至可以带着妻子孩子来洗洗,想想就充满期待啊。 李世民一边伸着手,试着水温,一边扭着头,看似闲聊似的问王子安。 “子安呢,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王子安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 “行,说吧,能帮的我随手就给你干了——” 李世民一边撩着水,一边下意识地搅动。 “想请你帮忙训练一批护卫——你知道,我常年跑关外,少不了要养一批护卫——” “不是,我是个读书人啊——” 一听这个,王子安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 训练护卫多麻烦啊,这根本就不是三天两天能解决的事,被这玩意儿拴住,自己还指望什么浪啊,把妹子的时间都没有。 李世民、李君羡:…… 你讲这个理由,良心他不痛吗? 尤其是李君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一巴掌,记忆犹新啊,凭自己的身手,都禁不住人家随手一拍。 “你们看,我平时还得读书,做饭,洗衣,陪妹子——没时间,没时间……” “就教滑雪——总行了吧!” 就知道是这样,这个臭小子,你就别指望他肯给你下大力气干活。 “那行!” 反正这几天自己得亲自在这边盯着温泉修建的进度,随手也就给教了。 得到王子安肯定的答复,李世民不由偷偷捏紧了拳头。他今天中午回去的时候,已经下令让工部加紧赶制雪橇和滑雪板了。 只需要三五千副,就可以装备起一支精锐的滑雪大军,绕过颉利几十万的主力军队,给他来一个直捣黄龙的惊喜。 边关的危机,将迎刃而解。 坚壁清野的策略,就具有了机动性和灵活性。 在此之前,必须让这臭小子给自己训练出一批精锐的教官来。 李世民的行动力是真强,第二天,就把人送来了。 一支施工队伍,还有一百多个抱着滑雪板,拿着滑雪杖的壮小伙。 王子安简单的扫了一眼,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啊,你这些人都从哪里弄来的,看着有点不简单啊——” 这些人精足气满,一看就有些相当不错的底子。 “嘿嘿——那是,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跑关外的生意……” 王子安一想,也对。 在关外走私,没有点给力的护卫,老李估计早凉了。 “那行,那就留下吧,反正我这几天也得在东山这边盯着……” 说着他走到队伍面前,看着前面那个身材高大,显得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我叫王玄策——” 王玄策! 王子安差点被这个名字给吓住。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眉毛很粗,眼睛很亮,骨架很宽,一双大手,均匀细长,带着厚厚的老茧,透着一股子英武粗犷的气息。 不会这么巧吧,不会是自己记忆中那位一人灭一国的家伙吧? 王子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哪里人士啊——” “回公子话,我是洛阳人。” 王玄策挺胸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人。 这就是将军反复强调,务必要尊重服从的绝世高手? 怕是哪家的王公子弟吧? 算了,惹不起,敬着点算了。 还真是! 淡定,淡定。 王子安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背着手淡定地点了点头。自己大唐的宰相都见过好几位了,再碰到一个王玄策,不足为奇。 只是这个王玄策竟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了老李的护卫队伍里,真是搞不懂啊。 莫非是我穿越引起来的蝴蝶效应? 算了,不想了,希望他以后还能变成历史中那个传奇英雄。 嗯,既然遇上了,那就帮他一把吧,好好的调解调解他。等他以后一人灭一国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上一笔,说他师从王子安。 王子安想着,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很好,是个好苗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我抽空指点指点你……” 王玄策看着这个白白嫩嫩的小书生,眼神中闪过一丝苦笑。 当时被自家将军郑重其事地挑出来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要出头了,想不到是要过来陪着这种不经世事的王公子弟瞎胡闹。 见王玄策这小子,遇到了这么大的机缘,竟然在发傻。 李君羡一脚就踹过去了。 “混账小子,还不赶紧地谢谢王公子,我给你说,你小子的机缘到了——” 带着他们过来的李君羡,脸上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 “子安呢,你要不要调教调教我吧——” “去,去,去,别瞎起哄——” 王玄策是没见过李世民,但他见过李君羡啊,自家将军在这位跟前,那可是毕恭毕敬的,虽然不知道为啥人家要隐瞒身份,但听人家的就对了。 “是,多谢王公子!” 王玄策双手抱拳,声音响亮。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要不自己收个徒弟算了,虽然自己不会跑那么大老远的去灭人家一国,但有这么一个牛叉的徒弟也很有参与感啊。 嗯,不急,稳一手,先看看是不是重名者再说。 然后他把目光放在另一排队伍前方那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身上。 ps:终于赶出来了。以后可不敢瞎许诺了,这样熬夜,我怕书没完结自己就飞升了。哈哈,滚去睡觉了,狗命要紧。 第一百零九章 悔不带儿李二郎 这个年轻人,脸色黑黑的,看上去很瘦,个子也不大,但站在那里,却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一般,给人一种非常迅猛彪悍的感觉。 这是一个狠人。 而且筋骨结实,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爆炸性的力量。 “老李,你可以啊,你这是从哪里淘来的这么多人才——” 说着他伸手在这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肩膀上试探性地压了压。 那个年轻人顿时一声闷吭,身形一晃,险些当场给跪地上。好在王子安的手一按就收,他才堪堪避免了当场出丑。 他顿时目光惊骇地望向王子安,心里再也不敢有半分轻视不服之心。那一下,他自己很清楚,搭在自己肩上,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王玄策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的轻视之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谁比他更清楚自己这位朋友的实力,如今竟然顶不住人家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按? 这个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书生,竟然真的是一个绝顶高手。 “不错,不错,你很不错!” 王子安大感意外,目光中甚至露出一丝惊喜,如今他自从蹭到了李元霸的能力之后,对自身力道的掌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知道自己力道的大小。 自己虽然只用了三成的力道,但这个人竟然能顶住,真是了不起。 “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安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真是好苗子啊,回头还是给老李要过来吧,留在他那里当个小小的护卫绝对是浪费啊。 对了,还有那个王玄策,也得给人家送回正常的轨道当中去,总不能自己这只蝴蝶一翅膀,把个光耀千古的大英雄给扇没了啊。 “回公子话,我叫席君买,长安本地人,请公子多多指教——” 席君买噗通一声就给跪地上了,兴奋地黑脸涨红,这个小白脸,竟然真的是一个绝世高手,这种机缘,坚决绝对不能放过。 你这么机灵的吗? 你那带着百十个人就平定吐谷浑的牛皮劲儿呢? 不过,我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小得意呢,我不是那种浮夸的人啊。 “起来吧,起来吧,以后你就和王玄策一起跟着我,我好好调教调教你们,送你们一场通天富贵……” 王子安心情大好。 可惜不能与后世那些沙雕好友们分享,不然我还不得拽炸天? 席君买知道不,王玄策知道不,我徒弟! 席君买,王玄策!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暗暗点头,把这两个名字记在心里。 这可是被王子安这个臭小子看好的人物啊,不容放过! 望着王玄策和席君买脸上惊喜的表情,李君羡内心充满了羡慕。 我也想被调教啊。 不行了,不行了,说啥我也得赖上他。 “我,我也想留下——主要是帮忙盯着这群小子,嘿嘿——” 李君羡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子安和李世民,恨不得给自己身后树一条尾巴。 能不能晋级一流武将,就看着一次机缘了。 “只要老李同意,我无所谓——” 王子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揭穿他,毕竟这可是给自己送过超能力的五星级小福星。 人呢,得知道感恩。 见王子安这么好说话,李世民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我把我们家那几个熊孩子也给带来啊,多少学点皮毛也行啊。 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送闺女,我咋就没想起来送儿子呢。 不管了,下一次说啥也得把自己儿子带来,不管,反正就是赖上他了。 王子安那里知道,老李这货在暗戳戳地想着继续加大白嫖自己的力度,他心情正美着呢。 收了两个超级牛皮的徒弟,还收到了一只非常专业的建筑团队。刚才他可是跟老李打听了,这些人可是给皇家修过温泉园林的,水平绝对一流。 “行,老李,够意思!” 看完施工队伍,王子安非常满意地给李世民挑了个大拇指。 这货虽然有时候没脸没皮,还爱吹牛,但人脉广,路子野,办事还是挺给力的。尤其是这眼光,简直一流。 账房老魏,迂腐死板,认真的一塌糊涂,没有比这再适合当账房先生的了。负责具体业务的老唐,精明强干,而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看就有一身非常扎实的功夫在身,跑关外,绝对镇得住场面。 小李子,也是一身的功夫,一等一的精干人才。就连招聘的护卫里面,都有席君买和王玄策这样的超级大牛。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他都得怀疑这货是不是什么气运之子。 希望不是我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啊。 王子安莫名就有些心虚。 算了,算了,还是拉扯一把,都给推回原来的轨道吧。 嗯,回头就找长乐公主那傻妞和孔颖达吧,他们应该能在李世民那边说得上话。 帮忙推荐个人才没问题吧? 毕竟人家原本就那么优秀。 剩下的几天,王子安几乎长在了东山上。温泉关系到自己的洗澡大业,可马虎不得。 让他意象不到的是,老李带来的这些护卫,一个个扎实的可怕。为了能多学一点,愣是学着山下的灾民,自己堆了一片雪屋,直接在山上住了下来。 当然,也顺带也给他整了一间,还特别大特别厚实的那种。 活了两辈子了,还真是第一次住在这雪屋里面,还真别说,防寒效果还真不错。只要不脑袋秀逗的去主动触摸墙壁,你都觉不出跟其他材料的房子有多大区别。 他在这里,住的很安逸,然而由他搅动的一股暗流,却在长安城,乃至整个关中,开始逐渐酝酿发酵。 长安的粮价,经过打人事件和一场忽如其来的舆论风波之后,长安粮价虽然经过一场短暂的暴跌,但随后还是在缓慢且稳定的上涨,三天不到,又再次涨到了斗米十三文。 长安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为此,朝廷争吵了整整两个早朝,最终,在李世民、唐俭和魏征等人的强力推动下,朝廷终于做出了一个看起来疯狂无比的决定:开仓放粮,平抑粮价。 第一百一十章 朕自有主张 长安疯狂的粮价终于短暂回落,斗米八文。 崔府。 那篇一夜之间传遍长安的《学子义行书》,至今没有找到源头,所有的一切,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这让崔泓隐隐有些不安,又有些焦躁。 他们不怕敌人,但这种躲在暗处的跳蚤,让人防不胜防。 “那文稿,数千篇如出一辙,决不可能是人工抄写,我怀疑是有人像拓碑文一样拓下来的——通知其他各家,暗中排查长安乃至长安附件大小书坊,务必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这边管事刚下去,自家那位刚死了丈夫的儿媳妇就抱着孩子过来了,娇滴滴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花枝乱颤,让他不由偷偷咽了口唾沫,更加的心烦意乱。 这边好不容易才把缠着自己的儿媳妇打发走,就有负责家族粮仓的管事找上门来。 “家主,有外地粮商上门商量买麦子的事,说是一文一斗,量大的话,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这些琐事也来烦我,你们自去处理。有人上杆子的送钱,还不知要吗?卖,都卖给他们!” 管事的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崔泓忽然挥手叫住了他。 “慢,告诉他,三文两斗,不要滚蛋——” 对付这种目光短浅的小商人,你就得硬气,不然他就得顺着杆子上,你但凡给他们点好颜色,他们就能不识抬举地纠缠不清。 三文两斗? 管事的都忍不住楞了一下,这价格就有点离谱了,换了往常的年月,这三文钱差不多能买两斗了。 上好的黍米才多少钱? 三文一斗! 不过,这就是我们崔家的底气。 他不做,自有人上杆子的上门求着要和我们崔家做生意。 崔家的高枝谁不想攀? 管事的自豪满满,挺胸叠肚的出去了。 这一桩买卖做成,自然少了自己的油水,啧,美事一桩。干完这一票,回春阁的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就可以赎回了。 那小皮肤嫩的,一掐都能出水。 想想都美滋滋。 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了点好消息,焦头烂额的崔泓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尤其是现在,那位皇帝陛下出了个大昏招,竟然开官仓放粮平抑粮价。 真是愚蠢到可笑! 他以为他是当年的瓦岗军吗? 我看官仓的粮食放完,再怎么办,到时候也许…… 想到这里,他不由目光闪动,望向太极宫的方向。 想来太极宫的那一位,也不甘就此蛰伏吧?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就见东升粮行的管事亲自跑了过来。 “家主,其余几家粮行的掌柜都派人过来通气,说是想听听我们家的意思——” 这群老狐狸! 既想吃肉,又不想沾一身骚,想得美! 手上沾了腥,那么容易洗干净吗? 吃了这一口肉,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站到我的船上来? 崔泓心中冷哼一声,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地道。 “这有什么好通气的,做生意嘛,当然是随行就市,该买买,该卖卖就是……” …… 有平价粮可以买,谁还会去粮行买高价粮?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无数百姓涌入,长安街头无数个官方售卖粮食的站点,都出现了排队抢购官粮的局面。 场面火爆的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官方及时派出了武侯和县衙的衙役维持秩序,闹不好都会出事。 主要是太火爆了。 具体负责的有司官员想不发现了其中的猫腻都难,粮食卖的太快了,已经有几家大型的粮商悄悄加入了购粮的大军。 他们久居长安,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不敢管,但也不敢不上报啊。 然而奏折进入了中书省后,意见很快批复,每斗涨价两文。 每斗十文,这价格已经跟平时的价格几乎翻了一倍,然而还是挡不住购粮的热情。尤其是各大粮商,出手极为阔绰,一大车一大车的往回拉。 官仓的粮食,还是肉眼可见的减少,负责粮仓管理的官员心惊胆战,奏折雪花似的飞向中书省,飞向两仪殿,飞向御书房。 御书房。 房玄龄拿着厚厚一沓子粮食告急的奏折,面色严肃,眼神焦虑。 “陛下,照目前这么下去,不撑三天,官仓的粮食就会告罄,到时候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说到这里,房玄龄语气一顿,一脸忧虑地望着李世民。 “陛下,您说的粮食,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万一有个意外……” 李世民望着平日里多谋善断,智慧如海的两位左右仆射,那焦头烂额,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没由来的一种暗爽。 这就是智珠在握的感觉吗? 他的目光从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以及这段时间总是安安静静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是美男子的魏征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轻咳一声,挥了挥手,淡淡地开口。 “两位爱卿,且放宽心,一切,朕自有安排……” 杜如晦和房玄龄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困惑不解。 陛下如此自信,他的底牌到底在哪里? 粮食又能从何而来? 但最近陛下变得越发高深莫测,料事如神了,他们两个即便心有疑惑,也不敢太过质疑。 前面的几件事都证明,只要质疑,差不多就会被啪啪打脸。 进言需谨慎啊。 不见最近魏征那个老家伙都三缄其口,轻易不敢怒怼陛下了嘛。 也许陛下真的有破局之法? 跟唐俭和魏征的知根知底不同,也跟杜如晦和房玄龄的一头雾水不一样。 望着前所未有自信的陛下,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下,心中暗暗浮起一个年轻人的名字。 王子安! 自从这个王子安出现之后,了陛下找他商量事情的频率便开始断崖式下降。 粮食紧缺,斗米十文,甚至是三十文,这是这么严重的事,若是换了以往,这时候,陛下早就心急火燎的连夜召自己进宫商议大事了,然而现在,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陛下心中到底拿的什么主意。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以前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那个王子安真的抢走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不行了,不行了,我必须想办法去见见那位年轻人了。 不然的话恐怕朝中地位不保。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陛下,您飘了啊 李世民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大舅哥,正在计划着去蹭自家未来女婿的便宜,此刻,他已经沉醉在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中不可自拔了。 “唐爱卿,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微臣已经接到陛下通知后,便即刻召集人手,连夜赶工,现今已经做出雪橇一千副,滑雪板和滑雪杖两千三百套。预计再有里两天就可以完成计划。” 唐俭目光之中微微有些振奋。 虽然他现在干的是文官的话,但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能提着唐刀,上阵冲杀的猛将啊。 “陛下啊,你看这一次能不能让臣亲自过去——” 唐俭跃跃欲试。 这种直捣黄龙的机会,难得一见,一旦成功必然就是留名青史的美谈啊。 忍不住,忍不住。 李世民不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这个老货,自从知道这玩意儿的用处之后,纠缠自己已经很久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你一堂堂民部尚书,不在朝堂做好后勤工作,非要抢着去漠北打仗。 你这是不务正业,知道不! 这幸亏,程咬金那一批武将现在都沉迷于闭关练武,在参悟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武学秘籍,不然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行了,这事就不要提了,朕这里离不开你。” 这老唐在那臭小子那边还是比较有牌面的,有些事还少不了他。 这两个人说的啥呀? 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的懵。 雪橇自己知道,还坐过一回,那体验真是相当棒,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怕消息提前泄露,自己都想做一个,拉着出去兜兜风。 但滑雪板和滑雪杖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猛然间心中一动。 莫非—— “不知道陛下和唐尚书口中的滑雪板又是何物?莫不是也能在雪中行走?” 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错,那是一种踏雪无痕,日行千里的国之利器。稍后,我会给你们展示展示,让你们开开眼界……” 李世民睥睨着自己这群左膀右臂,心中的优越感根本控制不住啊。 陛下,您飘了啊。 几个人不由心中吐槽,但也没敢吭声。 还能怎么办啊,谁叫咱真的没听过,没见过,也没用过啊。 魏征心中暗暗撇嘴,不用问了,自家这陛下肯定是又从王子安那个臭小子手中蹭到好处了? 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以前怼皇帝,那是皇帝做的不对,怕他犯错误,现在明显是好事,让他高兴一会儿吧。 李世民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又逃过了一次口水的洗礼。 他兴致勃勃地让人拿来了滑雪板和滑雪杖,脱掉长袍,迫不及待地走下台阶。 自从得到这套玩意儿,他特意在宫中留下了一大块空地,没有让人打扫。这几天,抽空自己就滑两圈,花样不敢说,但基本动作已经很流畅了。 终于要在人前展示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了。 “你们看着点啊,我给你们示范一下……” 李世民气势十足,干净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滑雪杖轻轻一点,就在院子里左突右进地滑了起来。 所有人顿时就惊得了。 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穿上这么大一对木屐,就能够踏雪无痕,在雪地上疾行如飞,快逾奔马,真是国之重器啊! 几个人瞬间就想到了它的可怕作用。 有了这玩意儿,就今天这种大雪及膝的情况下,突厥人就算是骑着马恐怕也只能跟在身后吃屁。 甚至可以轻骑突进,直捣颉利的老巢。 想到这里,几个人顿时明白过来,齐刷刷地望向唐俭。 怪不得这个老东西不甘寂寞,死皮赖脸的缠着陛下要自己送过去,这老东西是想抢功劳吧? 无耻啊! 几个人不由心中大骂,决定了,这次无论如何得让自家那混账小子加入这次的远征军啊。 可以预见,这次要大胜了。 颉利带着主力已经兵分三路,逼近代州、朔州和灵州一带,后方空虚,只要这支滑雪板大军绕过颉利主力部队的视野,经由通漠道,便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捣颉利老穴。 这是白捡一样的功劳啊。 见房玄龄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李世民不由心中大感快意,连滑雪的动作都变得更加流畅起来,一个转弯急停,稳稳地站在了几位大臣的面前。 脸色涨红,气息微喘,却带着难掩的喜色。 “诸位爱卿,如何?” “此物神异非凡,堪称国之利器!”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魏征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撼,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赞叹道。 李世民不由开心大笑。 原来你个老东西也会夸人啊! 真不容易啊,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李世民给心酸的,差点流出激动的眼泪。 “此物得需要训练吧?” 望着皇帝陛下踩着的两个巨大的木屐,杜如晦若有所思。 “不错,不过诸卿放心,此事朕早有安排。你们心中有数就好,切不可对外张扬……” 几个人连连点头,这事实在机密,要是被颉利知道了,还玩个毛啊。 临走的时候,房玄龄还是不放心,紧走两步偷偷追上正要离开的唐俭。 “茂约兄,那个粮食的事——” “玄龄兄稍安勿躁,不是我和陛下要诚心瞒着大家,而是这事另有玄机,暂时还不能说,也算是陛下为你们大家考虑——不过我可以稍稍地给你个提示……” 唐俭见房玄龄一脸的焦虑,只得偷偷地点了一句。 “茂约兄请讲。” 房玄龄实在是忍不住心中好奇,还有什么事,是自己这个大唐仆射不能事先知道的啊。 陛下为自己等人考虑? 考虑什么? 房玄龄心里更加摸不着底了。 “玄龄不妨回去看看这几日的邸报……” 唐俭大步离开。 房玄龄一头雾水,回到自己中书省,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这几天的邸报都给搬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几张邸报上一一扫过,目光忽然在一行看似随意的小字上停住,眼中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 ps:为了提高各位读者大大的阅读体验,三章一起发了。求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君入瓮 这是一行毫不起眼的通告,一眼看过去,似乎和往常普通的消息别无区别,但身为大唐右仆射,他却深知,这个消息缀在此处,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尤其是和前几天的邸报放在一起的时候,这句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三天前:长安粮价一日三涨,斗米三十文。 昨天:朝廷开官仓放粮,粮价回落,斗米八文。 今天:官仓告急,斗米十文。 唐朝邸报的发布时间,其实并不固定。旬月一次也有,三五天一次也有。最近朝廷事情比较多,发的密集一些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像这样反复通报同样一件事的情况,却极少。 这是在向外传达什么信息? 房玄龄不由心中一动,轻轻敲了敲桌面。便有一个年轻的官员,脚步情况地走过来。 “房仆射——” “这几天的这份邸报是谁负责誊抄的?” 房玄龄不动声色地淡淡问道。 年轻官员神情顿时有些紧张,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虚汗,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房仆射,是卑职做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房玄龄不置可否,用手指轻轻地点着粮价那一行小字。 “长安城粮价这件事,誊抄的有些频繁了吧?” 见是过问这件事,年轻的官员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是百骑司特意送来的,大概是这几天我们长安的粮价比较敏感,他们关注的有点多……” 百骑司? 房玄龄心中一凛,微微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年轻官员如释重负,轻轻退下。房玄龄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目光之中若有所思。 百骑司对陛下直接负责,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定然不敢做出这种举动,然而,陛下此举到底用意何在? 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接二连三的邸报发出之后,在关中和山东一带,引起的震动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消息是挡不住的,尤其是官方的消息,更是像平康坊姑娘们的裙底,只要你肯花钱,总有办法一窥究竟。 此时,关中一些信息灵通的粮商,已经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几乎调动起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正赶着粮车,日夜兼程地往长安赶来。 发财的机会到了! 平时的粮价,不过斗米五文左右,如今粮价竟然高达斗米三十文,利润高的让人浑身颤栗。 尤其是在看到朝廷开放官仓,依然无法抑制粮价,甚至官仓告急的消息之后,更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长安城粮价暴涨已成定局了! 一旦官仓告罄,长安城必然陷入一片缺粮的恐慌之中,那时候就是发财的机会到了。 天赐良机啊。 速去,速去! 做生意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信息要快,行动也得快。去的早了有肉吃,去的晚了,跟在别人后面,恐怕连口热汤也不一定能喝得上。 这种动静,自然瞒不过早就把百骑司撒出去的李世民耳目。 此时,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他不由心神大定。 目光之中,却是异彩连连。 竟然还可以这样! 虽然他不知道供需关系对市场影响的理论,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不理解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傻了。 这就是请君入瓮啊! 好啊,好! 李世民兴奋地捏着拳头,在御书房来回疾走。 终于要报一箭之仇了。 此事,决不能大意,不行,我还得亲自去问问那个臭小子,不然朕这心里总觉得不稳妥。 想到这里,李世民换上常服,就要出宫,刚走出宫门人又回来了,转了个弯,直奔后宫。 还是带着女儿吧。 得多女儿创造机会啊,不然就凭月儿那丫头老实巴交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把王子安给我拿下啊。 哎,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啊。 …… 豫章公主这几天,都要成了宫里的香饽饽。 往日清净的院子几乎都要被人踏破。 如今这宫里,谁不知道豫章公主得到了两样可以美白养颜的好宝贝。 用那种宛如温玉的方块香皂洗过手后,整个人香喷喷的,又好闻又干净,还有那种宛若凝脂般的润肤霜,涂抹在脸上,又滋润,又舒服,美白养颜的效果好极了。 “豫章姐姐,豫章姐姐,求求你了,告诉我,这种宝贝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也要去买,你看看你,这几天皮肤都好了很多……” 一群小姐妹,把豫章公主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豫章公主俏脸绯红,都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王子安的事,父皇和母后可是反复交代不可外泄的,但谁知道自己的香皂和润肤霜还是被偶尔前来串门的高阳给看了去。 虽然她反复交代,千万别传出去,为此还付出了一块香皂,一盒润肤霜的代价。高阳临走的时候,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会守口如瓶。 然后,很快就人人皆知了。 可把不擅交往的豫章公主给难为坏了。 这几天疲于招架,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是,这是,这是父皇送我的!” 被逼急了的豫章公主,忽然福至心灵,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自己不会撒谎,那就让父皇去撒谎啊。 完美!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真的在母后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 高阳公主猛地一拍小手,恍然大悟。 “可恶啊,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不行,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 此时,正琢磨着怎么让自家闺女开窍的李世民,浑然不知道,已经被自家宝贝闺女甩了锅。 他一边往豫章这边走,一边美滋滋地计划着继续白嫖王子安的事。 不喜欢当官,没关系啊,你只要喜欢我闺女就好啊。 等闺女跟他成了婚,生了娃,就算是摊了牌,这臭小子也跑不了了。 美滋滋! 想到这里,他不由嘴角上翘,露出得意的笑容。 “啊——父皇来了,父皇来了——” 李世民刚一进院子,就被几个宝贝闺女呼啦一下,直接给围住了。 什么情况,我咋忽然这么受女儿们的欢迎了啊?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李世民的脑袋顿时就大了。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犯了错误似的豫章公主,闺女,你这才跟王子安见过一次面啊,就学得这么会坑爹了吗? 他忽然感觉,自己想借用这个闺女拿下王子安的事情,它有些不太稳当啊。 可千万别女婿没钓住,女儿被人给拐跑了…… 被女儿们撒娇卖萌,缠得头大的李世民,一直到许下一大堆的条件,答应给每人要一份那种神奇的香皂和润肤霜,才算从女儿的包围圈中成功的脱身出来。 谁说有个女儿撒撒娇也挺好的。 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娘来了? 此时的王子安,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第一轮即将烧制成功的玻璃制品。 限于条件,现代的工艺很多都用不上,但好孔家的那位脖子细长的孔管事,办事相当给力。 这几天,他带领着东山上的大批青壮,不仅清理出了牛头岭这边煤矿表层的积雪和浅层的渣土,而且已经开始了初步的挖掘。就在三天前,第一批煤炭的样本就已经送了过来。 让王子安欣喜不已的是,竟然是最优质的褐煤。 这玩意儿,燃烧的温度可以高达一千多度。有了这个宝贝,加上自己亲自挖掘的小窑洞,以及用上等瓷土作的瓦坯,烧制琉璃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但此事,他并没有假手于人,而是亲自动手挖制了一个小型的窑洞,做起了第一次实验性的烧制。 今天就是要出窑的时候了。 窑洞在东山的南坡上,背风朝阳,旁边就是绕行而过的清河,河中盛产白沙,倒是给王子安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见王子安又跑到南坡,席君买咬着一截枯草,拿着滑雪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地上的积雪,扭头看向王玄策。 “玄策,你说师傅这几天到底是在忙什么,莫不是在炼丹?” 这几天,王子安用自己的实力,成功地震慑住了这一群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尤其是王玄策和席君买,已经正式的磕头拜师,成了王子安穿越大唐之后的第一正式弟子。 不知道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俩知道后,会不会直接哭晕过去。好端端的一个开山大弟子的机会,被人给抢跑了。 “师傅自有师傅的安排,你瞎好奇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 王玄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像师傅这样的高人,做忌讳的就是别人打听他的隐私,他想要让我们知道的,肯定会让我们知道,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也别瞎打听,被逐出师门很好玩的吗?” 王玄策这么一说,席君买顿时凛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多谢玄策兄提醒,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好自己的本分,没有师傅的允许,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师傅炼丹的禁区之内。” 王玄策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轻重就好,我们兄弟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能得到师傅的青睐,那是我们上辈子求来的福分和机缘,要懂得惜福。” 王玄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的地图,认真地识记着上面标注的细小文字。 凑近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份西域诸国以及戎日王朝势力分布图,旁边还标注了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席君买见状,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一张差不多的地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怀中也有一张,不过没有那么往西,而是在吐谷浑一带。 “玄策,你说师傅给我们布置这个任务,用意何在?” 席君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王玄策闻言也是一脸茫然。 “谁知道呢,师傅高深莫测,恐怕自有深意,我们只管记下来就好。”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他们师傅想要把他们扳回原有历史轨道的一次努力,也是他内心的一种不可告人的自嗨。 知道王玄策和席君买为什么那么牛吗? 我教的,我教的! 席君买和王玄策自然不知道自家师傅的小心思,此时,两个人都在认认真真,不敢有一丝折扣地完成着自家师傅的任务。 这帮师傅,镇守者这个山口,避免闲杂人等的闯入。 李世民带着闺女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带来的一百多个军中精锐,正在排列整齐地演练着一套从未见过的拳法。 目光顿时就是一缩,以他的眼光,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套拳法的不凡。一招一式,都极具杀伤力,这是实打实的军中技法。 看起来,那个臭小子虽然嘴硬,说着不肯帮忙训练,到底还是给训练了一番。 李君羡见自己陛下到了,赶紧停下动作,跑过来见礼。 “见过陛下,豫章公主殿下——” 李世民见状,赶紧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好好练——你们现在练的到底是什么拳法?” 一听李世民这么问,李君羡脸上顿时浮上一丝古怪的神色。 “子安说,这叫军体拳,专门为对阵厮杀所用……”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怔。 “军体拳?” 李君羡闻言点了点头。 “微臣也跟着练了,发现这套拳法,招式简单实用,威力极大,很适合在军中推广……” 这臭小子背后的师门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还懂得兵家的技法? 想到这里,他目光从这些人眼中一一扫过,发现没有王子安那天特意挑出的那两个人,顿时眉头一皱。 “那个叫王玄策和席君买呢,为何不在此处训练?” 见李世民动问,李君羡脸上顿时露出羡慕的表情。 “那两个小子走了狗屎运,被子安看中了,已经正式收为弟子,单独指点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愕然。 “那臭小子收徒弟了?” 他忽然觉得有点心肝疼,亏死了啊,我上次真该带自己儿子过来的,真的,我真傻…… 李君羡带着李世民父女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席君买正拄着滑雪杖警戒,王玄策则捧着地图认真识记,一边识记,还一边用滑雪杖在地面上来回划拉,画着草图。 “你们师傅呢?” 见李君羡带着人过来了,两个人顿时霍然起身,上前走了几步,有意无意地堵住前进的道路。 “回队长,师傅正在下面,不知道你们找师傅何事?” 望着两个人默契地堵住了自己等人的去路,李君羡和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是自己的兵,结果给人家训了几天,成人家的了! 但如今这两个人得王子安青睐,已经正式收徒,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啊,两个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去怪罪。 “去转告你们东家,就说李东家和李姑娘过来了——” 两个人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李世民身边美若天仙的姑娘,赶紧一溜烟地跑下去禀报了。 赶紧滴吧,闹不好就是师娘来了。 此时,王子安刚刚打开了窑洞,目光微微一扫,眼中就露出一丝惊喜。 ps:今天有点卡文,更的晚了,先更两章,第三章估计要十二点左右了,太晚了,不要等,我码完就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管这玩意儿叫小礼物? 虽然天色阴沉,但山坡山下遍布积雪,光线映照之下,依然可以看到里面光彩夺目的琉璃宝色。 这种挂铅釉,用两火烧出的琉璃,成色必自己预想的还要完美。他刚要工具取出来,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远远地站住。 “师傅,李东家和李姑娘来了——” 王子安这才发现,山坡上站着李世民、豫章公主和李君羡三人,不由心中一动,冲着王玄策和席君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去请他们过来吧——” 王玄策和席君买闻言,不由兴奋地对视一眼。 这是师傅终于认可了自己吗? “子安,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太不地道了哈,整那么大一摊子事,你竟然不闻不问,当个甩手大掌柜,反倒是把我和老唐给指使的团团转。” 李世民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边带着女儿,慢慢地走了过来。这个山坡,虽然自上而下的被清理出了一个个的台阶,但是积雪吹拂,台阶依然非常湿滑,走起来必须十分小心。 “月儿姑娘,你小心些——” 王子安赶紧上前几步,不由分说地扶助了小心翼翼的豫章公主。 小手又凉又软,又嫩又滑。 李世民:…… 你这是当我不存在是吧! 豫章公主脸色红红,但是微微象征性地挣了下后,就任由他扶着了。 我也没办法,山路很滑呀。 豫章公主瞬间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我偷什么懒呢,我这几天忙大事呢——” 王子安一边扶着豫章公主往下走,一边回了一句。 “你们今天来的正好,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着,他侧过头,对身边脸色绯红,美目流转的豫章公主道。 “月儿姑娘,我这几天,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见人都已经走下山坡了,这家伙还在假模假样的搀扶着,豫章公主心中娇羞,人都晕陶陶的,哪里还顾得上他说的什么礼物不礼物啊。 这父皇和李君羡将军都还在边上看着呢。 李君羡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啊? 这小子啥时候和豫章公主勾搭——咳,好上了? 瞧这毫不避讳的样子,这到底是走到哪一步了? 王子安这小子,厉害啊。 李世民忍不住两眼望天,嘴角抽搐。 “咳咳,今天天色不错嘛——” 李君羡:…… 陛下,您这是眼瞎了吗,瞎了吗? 这天气阴沉,大雪降至的样子,哪里天色好了? “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子安旁若无事地松开人家姑娘的小手,神色自然地招呼着李世民和李君羡等人。 大家走近一看,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流光溢彩,满窑洞都是琉璃的宝光! 别说其他人,就连李世民都忍不住呼吸粗重起来。 这么多的琉璃宝器,这得多少钱啊? 大唐一年的国库收入也抵不上这一窑琉璃啊。 瞧着几个人土鳖似的表情,王子安就忍不住有些小得意。自己蹭到的这个烧制玻璃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别说大唐,就算是在后世,那也是世界顶尖的水平。 烧出来的这批试制品,品相完美,成色完美,就算是以他如今专业的目光来看,那也是一等一的上品。 “这就是你要买下东山的原因,你知道这里面有宝贝?莫非你懂得传说中的望气寻宝之法?” 李世民心中震撼,惊疑不定看着王子安。 “屁的望气寻宝之法,你眼瞎了吗?” 王子安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指了指下面的通风口。 “你没看到下面的碳渣吗?这些玩意儿都是我这几天刚刚烧制出来的——” 烧制出来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 席君买心中狂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师傅是神仙中人。 他老人家虽然不是在炼丹,但他是在炼宝啊! 实锤了,我的师傅就是神仙! 豫章公主美目流转,眼中也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王子安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十几件造型精美,品相完美,成色完美的作品。 真是太美了! 王子安自己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琉璃的作品,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的水准竟然如此之高。 我这么厉害,想不发财都难呢。 “来,月儿姑娘,这个是送给你的——” 王子安捧起一个琉璃制品,轻轻的擦拭干净,笑着走到豫章公主面前。 这就是那个臭小子刚才说的小礼物?! 你管这玩意儿叫小礼物! 李世民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尊足足有一尺多高的琉璃雕像,这雕像雕刻的细致入微,栩栩如生,就连发丝和长裙的纹理都丝丝可辨。 而且造型完美,身材比例恰到好处,五官生动,容颜俊美,低眉颔首,玉手轻抬,一副娇羞不胜的样子。 实在是太美了! 这么大一尊精美这得多少钱啊? 这小子说送就送,眼不带眨一下的! 真有钱人啊! 见自家傻姑娘,还在那里傻愣着,李世民赶紧上前一步就抢了过来。 “哈,算你小子机灵,我就替我家姑娘收下了——” 王子安:…… 老李,咱的脸呢? 不过,算了,左右不过一尊琉璃而已。 再说他收跟他闺女收区别也不大,瞧月儿姑娘这爱害羞的性子,还真不见得敢当众收自己的礼物。 “来,搭把手,把东西都清出来。” 这一次的琉璃制品,他一共烧制了二十四件,每一件,都称得上是当世精品,无价之宝,这时候一溜儿摆开,真是惊心动魄。让李世民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唯恐一阵劲风吹来,给摔出毛病来。 “来,老李,这个你拿着——送你夫人的——” 王子安说着,又从地上捧起第二件体态丰腴,雍容贵气的人物造型的琉璃制品,塞到了李世民的手里。 “送我夫人的?” 真是意外之喜啊,又一件瑰宝到手! 他美滋滋地低头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宝贝儿瞧着好面熟啊? 那眉毛,那眼睛,那小鼻子,小嘴巴…… 此时,李君羡也发现了李世民手中两件琉璃制品的异常。 “这是,这是——” 两个人目瞪口呆。 ps:第三更到,滚去睡觉了。晚安,各位大佬。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世民:我这么厉害的吗 那尊体态丰腴,气质雍容华贵的,分明是自己的皇后长孙无垢,那尊姿态优美,娇羞不胜的少女,可不正是自己的宝贝闺女豫章公主李明月! 这个,这个——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哭。 这玩意儿是订制品,就算是真稀世珍宝,他也没那个脸拿出去换钱啊。 瞧着李世民“感动”地眼泪都快要下来的小模样,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得意。 “瞧你那点出息,不过就两尊特制的琉璃制品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拿去吧,做个纪念——” 纪念,纪念! 李世民心都是痛的,这如果不是定制的,朕得可以换多少钱? 扎心! 穷人的日子,你个臭小子完全不懂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期待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呐,我的呢——有没有给我烧制一尊……” 王子安一边审视着地上的琉璃制品,一边随意的摆了摆手。 “想啥呢,你一个大老爷们要这玩意儿干啥——” 李世民:…… 老铁,你这样就很过分了啊! 王子安没看他,审视着地上的这些刚刚出炉的琉璃制品,若有所思。 “老李,你说地上这些小玩意儿大概能卖多少钱?” 李世民这才仔细打量起地上的几尊琉璃来。 除了自己手上的这两尊之外,其余都是些造型精美的艺术品,其中还有几尊佛像,无一不是上品。尤其是其中的一套马踏飞燕和弥勒坐像,更是让他都不由怦然心动。 “无价之宝,不好衡量——” 李世民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琉璃制品本来就价格高昂,像这种自身流光溢彩,造型精美,高达一尺有余的,更是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宝,那是用价钱能衡量的吗? 王子安听完,不由呵呵一乐,轻轻地拍了拍手。 “那就行了,老李啊,我问你,你胆子够不够肥,敢不敢玩一票大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心里害怕。 李世民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子安,难不成现在的事情还不够大? 我这长安城差点就被你玩崩了。 长安的粮价风波,简直疯狂到骇人听闻,做空官仓,简直闻所未闻。若不是自己亲自验证过那新式工具,确信能准时把困在汴州的粮食运来,打死自己都不敢跟着他这么疯。 这简直就是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三封邸报是烟幕弹,仅仅是要从长安城的这些世家粮行身上刮一层油,让他们用高价收自己一波粮食,然后再乖乖的低价卖给自己,一来一去,让那群可恶的家伙狠狠地栽个跟头,谁知道,这小子布局更大,直接暗藏了一招请君入瓮! 天下粮商汇聚长安。 给他们来了一招愿者上钩。 大雪连绵,运输不易。 要不割肉卖粮,要么再雇人运回去,赔个底朝天。 没别的选择。 这一刀下去,能割他们半条命啊。 他可以想见,这一手之后,那些世家门阀反应过来之后会何等的抓狂。 现在,王子安说要来一波大的,他是真的心惊胆战啊。 “怎么,怕了?要是怕了就算了,我去找皇帝老子,我估摸着他得感兴趣……” 李世民:…… 我感兴趣个屁啊! 我敢吗? “不一定吧,陛下治国,还是应该稳字为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一再玩火……” 稳住,我是皇帝,不能浪啊。 一定不能被这个臭小子给带坏了。 “你懂个屁啊,你以为人家皇帝给你个小商人似的,目光短浅,鼠目寸光,胆小怕事?人家格局大着呢。” 王子安不屑地瞥了为自己狡辩的老李,这货自己不敢就不敢,竟然敢小瞧人家李世民,那是个好惹的主吗? 红了眼自己家兄弟都敢杀的主儿。 李世民:…… 我这么厉害的吗? 我自己咋不知道。 李世民一脸无语地看着王子安。 “这个就算皇帝他格局大,也不会跟着你胡闹吧?”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只能是一个小商人,而人家却能够直接翻盘做皇帝的原因了——” 王子安一脸鼓励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当断则断,刚猛果毅,才是成大事者的风格。我刚打赌,我只要说了我的计划,那位皇帝陛下定然会欣然同意,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带你发财啊——” 李世民不由被他说得心里一拱一拱的,忍不住好奇地道。 “不妨说说,我看看你到底又有什么疯狂的计划……” 李世民说着,冲着李君羡使了个眼色。 李君羡顿时心领神会。 当即就要招呼豫章公主和席君买、王玄策二人离开。 “不用了,让他们两个留下,有些事,我还需要他们去办——”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没办法,自己现在缺乏自己的班底,这两个是自己正式入门的弟子,聪明机敏,而且身家清白,在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劣迹,应该可以放心。 再说古代师徒关系可不比后世,要是敢搞个什么叛出师门,站出来揭师傅的老底这种事,恐怕就直接社死了。 李君羡也不勉强,当即带着豫章公主离开了。 有些事,还是少让豫章公主这种性子单纯的人知道的好。 “你说的那批粮草能按计划准时到吗?” 见李君羡带着月儿姑娘走远,王子安这才转过头来,望着李世民认真问道。 “没问题,已经离开汴州两日,昼行夜伏,正秘密往长安赶来。” 王子安闻言,点了点头。 “很好,这事你盯紧点,你应该知道,这事,其实当今的那位皇帝老子是知道的,你要是办砸了,我告诉你,别说捞钱,估计你自己也得搭进去……” 我比你都怕办砸! 李世民心中吐槽,连连点头,当即拍着胸脯给王子安保证,这粮食绝对能按时抵达。 “你知道轻重就好,有了这一次,你应该也就算进入当今那位皇帝陛下的眼中了,以后的前途就不用说了——这算是我们相识一场,我额外送给你的福利,不用谢……” 李世民:…… 这个——我谢谢你让我进入我眼中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到最后还是我顶缸啊 李世民看着对自己一脸鼓励的王子安,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席君买和王玄策不由偷偷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喜。 自己的师傅比自己想象中的能量更大啊,不仅武功高绝,知识渊博,会炼制奇珍异宝,还关系通天,跟当今的皇帝陛下都有合作。 厉害了,我的师傅! 两个人顿时心中火热,暗自擦拳磨掌,准备好好的跟着师傅干好这一票大的,争取在当今皇帝陛下那里留下个好印象。 不知道不觉间,两个人腰杆都挺的笔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随时等待着自家师傅的吩咐。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两个人的内心戏,此时他的心思全在王子安身上呢。 “你到底想怎么玩一票大的?” 我就是听听,绝不会跟着他瞎胡闹的,我是皇帝,应当治国以稳,不能铤而走险,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李世民一边问,一边暗暗告诫自己。 “计划稍微调整一下,我会想办法通知当今的那位皇帝陛下,让他到时候不要先趁机收割韭菜——” 李世民闻言忍不住神情一愕。 “收割韭菜?” “就是不要急着低价收粮,先稳一手,拖上一段时间再说,等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王子安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地上流光溢彩的琉璃制品。 “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个跟他们换——你说他们是要守着坐吃山空的粮食呢,还是会换成这些轻巧的小玩意儿,干脆利落的打道回府?” 你这个孩子,怕不是昏了头! 李世民闻言顿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算什么大干一票?我们本来可以低价吃进他们的粮食,大赚一笔,你用这些宝贝跟他们换,岂不是反而便宜了他们?”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用手点了点地上的琉璃制品。 “这玩意儿虽然制作起来要费一番手脚,但只要我想,却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他们喜欢,只管拿去……” 李世民吃惊地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 “想要多少有多少,那岂不是说,岂不是说……”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世民眼中仿佛出现了一座金山银山,看着王子安,都感觉王子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这就是个宝贝疙瘩啊,有了这玩意儿,自己还怕什么国库空虚啊。 不行,要不今天就把闺女留这里算了。 某一个瞬间,李世民心中甚至有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 “老李,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口水——哎,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我有这么失态吗? 李世民赶紧举起袖子去擦,还没擦到呢,就看到王子安已经一脸坏笑地捂住了肚子。 李世民:…… 还能不能正儿八经的聊一会大事了! “老李啊,我劝你别异想天开了,你那想法根本就不可能——这玩意儿,之所以被人喜爱珍藏,甚至不惜重金购买,不是因为它能当衣穿,能饭吃,也不是它有什么神奇的功效,而是因为它不仅好看,而且稀少。”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微微一顿,认真地道。 “一旦泛滥了,这东西也就只能是寻常人家摆设的小玩意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怔,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且你想过没有,一旦民间财产大量集中在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上面,便势必会动摇国家的根本,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不用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恐怕你们家那位皇帝陛下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多活几天不香吗?” 王子安拍了拍手。 “这玩意儿要么仅此一窑,要么就让它直接烂大街,变成菘菜价——让那些人血本无归!” 李世民不由心神狂震。 这小子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一刀下去,那就不是割肉,而是直接砍下一条胳膊了。 “好,好,好的很——就这么干了!” 李世民兴奋地一拍大腿。 那些世家豪门,一个个自命不凡,丝毫不把自己这个皇帝看在眼里,自己早就看着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找不到办法修理他们而已。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人! 王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地提醒他。 “喂,老李啊,你不怕出事了啊?你可得想好啊,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一旦事情败露,那些人必然疯狂反扑,你这小身子板能顶得住不?” 李世民当即一挺腰杆,小胸脯拍的邦邦响。 “你以为我老李这么多年的关外是白混的吗?偷偷地拉几只商队,还不是手到擒来——哎呀,干完这一票大的,我就金盆洗手,当个闲散的富家翁……” 你个老小子,终于想明白了啊! 放着那么漂亮的老婆不用,长年累月在大草原上混,再不知道回家,早晚得变成绿娃。 “那行,不过你心里得有点数,必须找最可靠的人,不能走漏了消息。另外好处也别想独占,让那位皇帝占个大头,我们俩跟着喝点汤就行了——” 王子安满是欣慰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他和老程两个,得算是自己穿越大唐后交的第一批朋友,能见他们急流勇退,有个好的结局,当然是乐见其成。 “你舍得?” 李世民见他要让自己占大头,不由微微一怔。 计策是这小子出的,甚至就连这些堪称稀世奇珍的琉璃宝器,都是这个臭小子一个人出的,自己这个走私贩子老李、老程以及自家那个傻姑娘长乐,只是跟着跑了跑腿,配合了他一下他的行动,他竟然就肯让自己占大头?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肚量,吃多大的饭,吃多了会被撑死的——你觉得除了那一位,谁能顶得住那些世家豪门反扑的怒火?” 李世民:…… 感情,到最后还是我顶缸啊! 李世民走了,抱着两个用袍子包住的礼物,心神不属地上了马车。 一直到李世民的马车走远,王玄策和席君买还没有回过神来。 最近长安风云变幻,竟然都是出自自家师傅之手! 自己到底是拜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师? 造化啊,机缘啊,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啊。 两个人兴奋的简直找不到了北,师傅这么大的本领,自己能学到一点皮毛,都足以受用无穷啊。 ps:三章一起发的话就太晚了,先发两章,第三章大概要十一点左右。依旧三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秦叔宝: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几个箱子,把下面那些小玩意儿收起来——” 王子安见两个人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发傻,忍不住一人给了一脚。 不会是我穿越之后,这翅膀忽闪的幅度有点大,把这俩给忽闪傻了吧…… 王子安忽然感觉自己调教学生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算了,算了,慢慢来吧,实在不行,先给他们来个九年义务教育,从零开始,不信就调教不出两个四有新——咳,大唐精英来。 一想起这事,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三个便宜徒弟呢。 也不知道那三个坑货,有没有在认真写作业啊。 一想到这事,他就忍不住嘴角上翘。 当个老师,你别说,有时候还真好啊! …… 然而,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俩,真的是很不好,简直是水深火热。 一万遍啊,一万遍! 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草书。 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啊,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这几天,毛笔都不知道摔坏多少根了。 但还能怎么办啊? 这是师傅布置的任务,要检查的啊。 只要想继续跟着学,就得老老实实描。 但草书那是谁都能写的吗? 你以为他们的痛苦仅仅是写作业吗? 不! 让他们更加痛苦的是,如何应对那些几乎快要发疯了的长辈们。 此时,他们正被再次聚集在程咬金府上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敲打。 “你们三个混账东西,老实交代,你们的本事到底怎么学来的,再敢胡说八道,说什么从这幅字上悟的,信不信老夫用鞭子抽死你们——” 一群人,对着三幅字画研究了好几天,愣是没琢磨出个道道来。最后憋的急眼了,只得硬着头皮请来了书法大家虞世南。 专业的问题,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靠谱啊。别管怎么说,先弄懂上面写了啥再说吧。 这些粗鄙的武夫,还是有点数的。 然而,虞世南来了之后,望着三幅字帖,首先是震撼,接着是狂喜,再然后就是看着他们这群一脸严肃的家伙们,捂着肚子狂笑了。 帽子都笑掉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写的字,字是真好,简直是超凡入圣,人间绝品。 然而这内容,实在是…… “师傅,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改,我一定改,从今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当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徒弟。” 得知真相的秦叔宝和程咬金,差点原地就爆炸了。 这分明就是这三个夯货惹师傅生气了,老师布置下来的惩罚作业,结果回来说这是一份什么武功秘籍! 一群老家伙,险些羞耻的满地打滚。 这些天来,自己这些人大张旗鼓,又是欢庆宴,又是闭门修炼,连早朝都好几天没去了。 长安城,谁不知道自己等人得到了一份宝贝啊。 结果——这真是没法见人了啊。 所以,这份秘籍,必须是真的啊! 必须真! 然后,当着虞世南的面,两个人就啪啪啪地来了一通拳脚,然后露出一丝狂喜之色!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真是大道至简,大道至简啊!” 秦叔宝一张蜡黄的大脸,“激动”的发红。 “不错,不错,一阴一阳,浑然一体,真是太妙了,哈哈——” 程咬金仰天狂笑。 虞世南整个人都懵了。 他有些怀疑地看看这幅龙飞凤舞的大字,又看看两位已经悟到武学精髓的大将军,也是一脸的懵啊。 “也许,是我浅薄了,这荒诞不经的内容,只是这幅秘籍的一个表象,里面还潜藏着我这种文人无法理解的深层奥秘——嗯,一定是了,能写出这等书法的高人,岂会如此简单……” 虞世南恍然大悟。 盯着三幅字画,硬生生地研究了一上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不行了,赶紧趁着热乎劲儿回家临摹下来。 虽然自己不练武,但自己的子孙辈们说不准要练啊,多一份家底总归不会错。 哎,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临摹出那位高人的神韵,万一只得其表就实在是太亏了。 但他也没办法啊。 很明显啊,这三幅字是不可能转让给他的。 虞世南走了。 带着入宝山而空回的遗憾和一丝侥幸的心理。 万一能临摹出一点神韵呢? 虞世南这边一走,秦叔宝、程咬金还有牛进达三个人就炸了。 这事说是不能说的,打死都不能说。 咱堂堂的大唐国公,要脸! 但三个混账玩意儿,却不能不收拾! 三个混账玩意儿都揪过来。 秦叔宝、程咬金两个人虎视眈眈,牛进达更是叉着腰,拎着鞭子,啪啪地甩,那回荡在大厅里的响声,让三个人不由心惊肉跳。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怎么办啊。 说出真相来,会被直接打死的吧? 这次,多年来一起被长辈暴揍出来的默契就充分地发挥了作用。 “这话确实是我师傅所说,而且——” 一想到坦白之后的可怕后果,李思文一咬牙。 “我确实从中悟出来了不少的道理——” “不错,不错,我们也从中悟出来了不少道理——” 呵呵—— 三个人怒极反笑。 这还死鸭子嘴硬是吧。 抽死算球吧! 牛进达小鞭子抽的啪啪炸响。 秦叔宝和程咬金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三个小子不像是说谎啊,尤其是提到自己师傅亲口说这里面藏着一副武功秘籍和用劲法门的时候,那理直气壮,外带三分小委屈的模样。 秦叔宝捋着胡须,沉吟半晌,忽然心中一动。摆了摆手,制止了牛进达即将扬起的鞭子。 “以你们读的那点书,根本不可能看得懂这上面写的内容,你们又如何悟出其中奥秘来的?” 秦叔宝说完,双目如电,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三个臭小子。 想撒谎? 休想瞒过我秦叔宝的眼睛! 说的就跟你们能看懂似的。 三个人心中吐槽,老老实实地道。 “师傅亲自指点的,然后给我们写了字,让我们照着写一万遍,好好领悟其中的用力之道……” 错不了,是实话! 秦叔宝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凭这些小家伙,休想瞒过自己的眼睛。 ps:昨天晚上卡文,有点头疼,就早睡了,我有给大家请假,在公众章节,可能有朋友没看到。灵光一闪~~中午先来个两连更,晚上还有两章,求原谅,求支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水法 莫不是自己等人走上了弯路,也许自己应该也像他们一眼,好好的临摹,嗯,至少一万遍吧! 秦叔宝默默地给自己等人树立了一个小目标。 然后,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人,就多了几个长辈陪练。 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更加胆战心惊。 再这么下去,心态要炸啊。 …… 王子安这几天则过得很逍遥。 没事提着小棍子,抽打抽打俩徒弟,指导指导老李那些护卫的滑雪,然后就是偶尔到自己的温泉那边去逛逛,心情惬意的很。 就是跟在屁股后面的小李子实在是太絮叨了,天天缠着自己求指点也就算了,还想让自己给这些护卫教一套军阵合击之法。 王子安当时就呵呵了。 你怕是不知道,我蹭到的这位,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合击之法,所有套路总结起来,就一个字:莽! 别管对方人多人少,直接莽过去就算完事。 教是不会教的,但李君羡愿意天天在耳根子边上念叨,他也不管他,就由得他念叨,万一这位小福星再给自己念叨来一项超能力呢。 比如诸葛亮的八阵图啥的。 就算自己不上战场,用来装一波也很香啊。 温泉这边进度倒是很可喜。 而且整体的设计让王子安也非常满意。 一共七眼小温泉,被巧妙的串联起来,如七星连珠,王子安又福至心灵地让他们提了一句后世水法的概念。 这玩意儿,还是后世由圆明园的时候听人家介绍的,他也只知道大概的原理和构造,自己肯定是弄不出来的。 但是老李找的这群人实在是太给力了。 尤其是领头的几位老工匠,一听之下,顿时把王子安敬若神明,几个人反复研究推敲,愣是给王子安整出来了大水法。 整整十二个造型精美的喷嘴,由高而下的注入到中央的大池子,水流可大可小,喷射起来,云蒸霞蔚,美不胜收。大池子中间还有一个汉白玉修筑的莲台,主泉眼的泉水便自中间花蕊处咕咕而出,经由花瓣,顺溜而出,别有一番趣味。 这些工匠们原本以为就是给某个权贵修一眼温泉,哪曾想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 这些人几乎要把王子安供起来拜了。 这设计,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所以,这些人修建起温泉来,直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务求尽善尽美。 更让王子安想不到的是,眼看温泉这边就要完工了,山外又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大批的建筑材料。 一问李君羡才知道,这是老李对他这段时间照拂的谢礼。 “你们家东家,倒是个懂事的——” 这个老李,想的很周到啊,这个小山谷占地大概也就一百来亩,沿着谷中的一条小溪,一路往南,直通清河,有一道狭长的出口,出入还算方便,确实很适合修建一处小型的休闲山庄。 王子安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冲跟在身边的李君羡点了点头。 李君羡:…… 王公子啊,你这话我没法接。 “那行,这份人情我收下了,告诉老李,跟着我混,少不了他的好处,我就没亏待自己人的习惯……” 眼看着温泉和山庄都有了,王子安心情好的不得了,连带着指点李君羡都上心了很多。 李君羡这几天也美的鼻子冒泡,走哪里都眉开眼笑的。 他自己有感觉,再跟着眼前的这位爷混上一段时间,自己真的就要跻身一流武将行列了,这是意外之喜,天大的机缘啊! 人啊,得惜福。 另一件,让王子安比较顺心的是,石炭的事,终于走上正轨了。 未来的大唐宰相马周,真是非常给力,在他的主持之下,东山的这些流民被安排的井井有序。青壮年以及一些体格好的年轻妇女都被安排到了工地上,老弱都放在了后勤,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生火做饭这些琐事。 为了减轻粮食压力,还组织了一批经验丰富的老人,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在河畔破冰捕鱼,虽然捞不多少,但多少是个补益。 除了特别小的孩子,其他孩子都被扔到了老栓叔那边的煤球厂。如今老栓叔那边的煤球厂也已经扩大了好几倍,老栓叔也成了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的大管事。 现在走路都跟只大公鸡似的,威风的不行。 连个人生活都发生了很大改变,结束了长达三十多年的单身状态,找了个性子温婉老实的女人结了婚,而且直接就升级当了爹。孩子是女人前夫的儿子,小孩虎头虎脑的,很会讨他的欢心。 牛头岭和黄土崖两处石炭矿藏都已经清理完毕,搭建起了基本的框架,开始进行初步的挖掘,只等着老李和老程那边的人手把道路修通,就要走上正轨了。 几万人做工,动静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瞒住人。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长乐公主联合孔家和程家,要在城东开挖石炭了,做石炭生意了。 而石炭商行,也要正式走向前台了。今天就是和长乐公主殿下还有孔伯伯约好,一起去见王子安商议商行开门的日子。 今儿一大早,程颖儿吃过饭碗,精心的收拾了一番,就要出门。 程英见状,也不由站起身来去拿自己的披风。 “颖儿妹妹,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石炭矿那边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这位姑娘倒是没来得及去东山附件查找那位负心汉的踪迹,主要是她发现,自己可能不是那个可恶的小书生的对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义父程咬金又死活不肯帮忙。 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位哥哥,又沉迷于写字,她不敢打扰。 程英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啊。 不过,颖儿妹妹,我早晚会为你报仇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自己去……” 程颖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姐姐可去不得啊。 要是这位姐姐发现自己在和那个,那个可恶的登徒子在一起,那可,那可真就是有话也说不清了。 决定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和自己同时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 “咦——颖儿妹妹,你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身体不好——” “没有,没有,可能是刚才吃饭热的——你如果在家待不住,还是继续去牛头岭那边去看看吧,马掌柜的还要读书,我怕他忙不过来……” 程颖儿强作镇定,扭过头不敢看自己的这位姐姐。 “那行,你路上小心啊,我先走了——” 程英也不纠结,反正颖儿妹妹又不是一个人去,有长乐殿下陪着呢,还能被什么坏人给欺负了去? 干脆豪迈的姑娘就是不纠结,拿着的披风,咚咚咚地就下楼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孙无忌:我不信 看着自己这位姐姐,地动山摇地下去了,程颖儿刚要出门,又下意识地缩回了脚步。 站在梳妆台前,呆愣了半刻,又重新仔细地检查了几遍妆容,才起身出门。 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在和那个登徒子打交道。程颖儿没有乘坐自己家的马车,出门步行了一段路,在路旁一家茶馆坐等着等了一会,长乐公主和孔颖达的马车如约而来。 “颖儿姐姐——” 长乐公主笑靥如花的招手,哎呀,今天又要去找那个长得很俊俏,说话又好听的小书生了,想想就很兴奋啊。 程颖儿提起衣裙下摆,步履轻盈地登上了长乐公主的马车。 “哎呀,颖儿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书生,看到你,一定连眼睛也挪不开……” 长乐公主笑嘻嘻你抱住程颖儿的手臂,调侃道。 程颖儿俏脸微微一红,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呸——谁要那登徒子看啊——” …… 车轮辘辘。 很快就赶到了王子安的小院门前,王子安没见到,反而见到了王子安门口拴着的两只大黄狗,呲着牙,对他们汪汪叫—— 这是出门了? 三个人刚想找个人打听一下王子安的去除,就看到老温头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几位也是来找子安的吗?他不在家——” 三个人没有听出老温头话里的诧异,笑容温和地问道。 “是啊,我们是他的朋友,老丈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长乐公主很有礼貌地问道。 老温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三个人,又看了看三个人的马车,这才伸手指了指东山。 “去东边山上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老温头纳闷地挠了挠头。 “今天怎么这么多贵人找子安,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这就两拨了……” 老温头嘀咕了几声,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直接回家了。子安是要做大事的人,自己只管替他看好家就好。 自从子安这段时间一直在东山忙之后,老温头就把自家两条大黄狗给栓王子安院子门口了,并且和附近几家的邻居,主动做起起了子安的免费大管家。 自从子安搬到这里后,这附近的村子,谁没得到过子安的恩惠?别的不说,就那煤球厂和一些新奇的家什带来的利益,就已经让附近村子的生活换了一个新面貌。 若是换了往年,就这样的年月,有几家能吃得上一顿饱饭,更别说把家里也烧的暖烘烘的了。 这些老百姓,有着最朴实的价值观,谁对自己好,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自己就得对谁好。 人呢,得懂得感恩。 就在程颖儿、长乐公主和孔颖达三人往东山赶的时候,忙里偷闲的长孙无忌,已经赶到了东山脚下。 这个王子安已经严重威胁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到了不见不行的地步了。 等车夫停好马车,搀扶着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瞬间,他就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撼住了。 这是什么? 一片晶莹如玉,银装素裹,形态各异的房子? 这些房子散布错落,各据地势,如同一片连绵错落的宫殿群,竟然有着一种纷杂错乱的美感。 作为大唐吏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他自然知道这东山之上聚集了一群流民,甚至就连前一段时间的粮食风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原以为,即便是孔颖达带着自家那个外甥女能够给这些人搞来一些粮食,安排点活干,这里也定然是一片凄风苦雨,人间地狱的惨象。 想想就知道了,流民缺少的可不仅仅是一口吃的,就这冰天雪地的日子,穿的,住的,铺的,盖的,每一项都是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真以为开两个什么石炭厂就真的能以工代赈了,就真的能解决问题了? 真是幼稚! 赈济灾民向来是一项庞大而繁复的工作,也只有像孔颖达这样的迂夫子,像自己那性子单纯不谙世事的外甥女,才会天真的相信这种听上去理想丰满的计划。 不然,还用等他们几个瞎折腾? 朝廷早就自己下手做了。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片奇异的景象。 一种从未见过的房屋,连绵成片,甚至是美不胜收。 他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戳了戳,只觉得晶莹坚实,触手冰凉,似乎是积雪砌成一般。 正在他内心震撼不已的时候,就见一间房子里面爬出来一位胡子花白,身形干瘦的老人,不由好奇地招了招手。 “这位老丈,你们这房子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用这积雪建造的?” “贵人真是好眼光,不错,就是用这些积雪建造的,你可别看着是用这冰凉的积雪建造的,住着可是真暖和——比老汉在家的那个四方面漏风的茅草屋还要暖和——” 一说起这房子,老汉顿时就来了兴致。 原以为挨不过这个冬天了,谁知道就有贵人赏了口饭吃,还教给了自己这些人用积雪建造房子的好法子! “这房子是什么人教给你们建造的——” 长孙无忌不由眉头一挑,有些好奇地问道。据他所知,无论是孔颖达那老夫子,程家那位小丫头,还是自家那位外甥女,都没有这样的手段才对。 “是一位叫王子安的公子,据说那位公子又年轻又好看——可惜老汉福薄,那天没能见到,不然老夫一定得好好的给他磕几个头,我们一家老小六口人,眼看都要冻死了,全靠这雪屋才活了下来啊……” 王子安,又是王子安。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一动,眼神闪过一丝精光。 看起来,这个王子安确实有些人所不能的小手段,不仅仅是会写几首歪诗的酸腐书生,怪不得能入了陛下的眼界。 “我能进去看看吗?” 他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要说这房子能挡风他能信,要说这房子暖和,是打死他也不信啊。 就这寒气四射的房子,你给我说暖和? “好的,好的,只要贵人不嫌弃,随便看——” 说着这位身材瘦小的老人一弯腰,就从低矮的入口爬了进去。长孙无忌塞了塞自己的袍子,也跟着好奇的爬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章 我好像发现了大秘密 这入口十分低矮,对他这种有些发福的身材来讲,不太友好,但还能勉强爬的进去。 “一家人都住这里,屋里有些乱,也没有一个能坐的地方,让贵人见笑了——”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想着给长孙无忌搬个凳子,但旋即便尴尬地搓了搓手。 如今流落在外,哪里还有什么凳子,一家人能有个落脚避寒的地方就算是不错了。 他却不知道,此时长孙无忌心中的震撼。 这雪屋不大,大概只能平躺下四五个人,虽然距离老汉口中的很暖和差的有些远,但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要暖和不少。 住在这样地方,如果挤着住,确实能勉强撑得住。 “这里平时就你自己?” 长孙无忌看了眼干草上铺着的单薄被褥,故意问了一句。 “不是,平时我家老婆子,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都在这里,挤着点还暖和点,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长孙无忌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这种境况,能活下去都是侥天之幸,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你们家其他人呢?” 长孙无忌貌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一说起这个,干瘦的老人精神就振奋起来,连眼睛都有些发亮。 “都忙着去上工了,儿子和儿媳妇都在石炭矿上帮工,一天能领十个工分,小孙子和老婆子在伙房那边帮忙打下手,一天也能领五六个工分,小老儿原来是庄子上的木工,现在带着几个学徒,一天也能混十几个工分……” “工分?” 长孙无忌直接就抓住了其中的敏感点。 一般的帮工,都是领铜钱,或者是米粮,工分是个什么玩意儿? “嗯,工分,上工就有工分领,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所有人都得自食其力,去赚工分。年轻的有年轻的活计,年老的有年老的活计……” 我们不是在乞讨,我们是在自食其力! 说到自食其力的时候,老头的嗓门明显有些变大。 “这工分有何用处?” 长孙无忌见老头有越扯越远的架势,赶紧把话题给扯回来。 “工分的用处可大了,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要用工分换,如果有了剩余,甚至还可以给家里换取新的被褥——” 说到这里,老头颇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腰杆。 “老汉一家,这些天忙下来,已经快要攒够一床被褥的工分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爷子眼睛里闪闪发亮。 长孙无忌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震撼莫名,这是谁在主持这件事,这是宰相之才啊! 不,宰相都做不到这一步! 这个安排,看似冷血无情,不分男女老幼,都得去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却给了这些灾民崭新的生活奔头,让他们看到了凭借自己劳动变得越来越好的希望。 救灾最难的是什么? 不是给一口吃的让他们勉强捱过这个冬天,而是在让他们捱过这个冬天的同时,给他们以生活下去的希望,给他们以活下去的尊严。 人才啊! 想不到来一趟东山,竟然发现了这样的乡野遗贤。 真是幸运啊。 这样的人,一旦拉到自己这边来,那就是绝对的一大助力,前途无量。 “老丈可否知道,是谁在主持这边的事物——” 一说起这个,老头眼中顿时露出尊崇的目光。 “是马周马先生——” 马周? 长孙无忌偷偷地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待会见过王子安之后,就去见他,这样的人才,遗留在乡野之中,干这些粗鄙的活计,实在是太屈才了。 从这些难民的雪屋出来,长孙无忌简单地问了一下,就往那处山坡走去。 那么多人聚在那里,是瞒不住这些流民的,虽然他们不敢上去看,但知道上面有不少在忙,最近还往里面送了好多的材料。 走到山下的时候,长孙无忌就被一队神情冷肃,拿着制式武器,长着青色短衣的青壮给拦了下来。 “此处为私人领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长孙无忌不由眉头一皱,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手里拿的都是禁军的武器。 什么时候,这里驻扎了军队? 瞧着这精气神,还是军中精锐的样子,偏偏却又穿着一身便衣。 “去告诉你们主事的人,就说长孙家有人来访。” 长孙家? 几个青壮顿时相互对视一眼,神色缓和了许多。 这个京城,谁不知道到长孙家的大名? 家主长孙无忌,官拜吏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乃是当今陛下第一宠臣,当今皇后的长兄,声势在朝中独一无二。 “好,请在此稍等,我等马上就去通传——” 李君羡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意外,长孙家怎么跑这里来了? 等他详细地打听了来着的相貌之后,顿时心中一凛,急匆匆地迎下山来。 “见过长孙尚……” “小李啊,不必这么客气,我长孙尚也不过是长孙府上的一个普通的管事而已——” 不等李君羡说完,长孙无忌就直接截住了李君羡的话头。王子安和陛下他们的这些事,长孙皇后都是当成趣事给他提起过的,自然知道当今陛下和李君羡这些人在王子安那里的身份。 李君羡:…… 大佬,你们现在都流行隐姓改名这个套路吗? 可怜的王子安! 李君羡心中默默地吐了槽,同情了一把王子安,就乐呵呵地让开了道路。 “也好,长孙管事,请——” 转过山坳,长孙无忌就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了一把。 只见前面一片山坡之上,数十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正踩着一双巨大的木屐,在雪地上纵横驰骋,间或还会抽出背后的腰刀,做出劈砍动作,有的人甚至还会在间不容发之中,搭弓射箭,整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这是! 长孙无忌瞬间眼睛睁大,谁这陛下秘密训练的杀手锏? 以他的眼光瞬间就看出了这支军队的可怕作用。 如果放到如今积雪深可盈膝的漠北,这些人恐怕就是一支可怕的杀戮巨兽。 纵横漠北,谁能阻拦? 这莫非就是陛下力排众议,要坚持坚壁清野的底气所在吗? 坚守不出,示敌以弱,然后派出奇兵,直捣颉利老巢? 嘶——恐怖如斯,陛下的心机越发深不可测了! ps:今天的四章,全部到位。感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让他先等着 “这是——” 长孙无忌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虽然心中有所猜测,还是忍不住问道。 “陛下送过来的……” 这种军国大事,陛下自然是不可能隐瞒长孙无忌这种朝廷重臣,但那都是陛下的事,所以李君羡点到即止。 果然! 长孙无忌心中震撼莫名,这才是陛下漠北政策的真正后手! “这种战法,是何人提出来的……” 长孙无忌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置信,因为那个猜测实在是太疯狂了。毕竟他调查过那个年轻人,自小就在长安长大,他是如何懂得这种滑雪之法的? 听到长孙无忌问起这个,李君羡也是一脸的叹服。 “认真来讲,这种战法应该是陛下提出来的,但这种训练之法,却是你今天要见的这位年轻人所出——这思路,真是天马行空,不可思议啊——” 李君羡语气里满是敬佩之情,也不知道这是对陛下还是那位年轻人。 “他们脚下所踩,名为何物?莫非也是那年轻人所制?”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东西竟然闻所未闻。 “脚下踩着的是滑雪板,他们手中拿着的是滑雪杖,都是那位年轻人所制,我们有了这个,就可以在深雪之中纵横来去,快逾奔马——” 李君羡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虽然陛下早就拒绝了他带兵深入漠北的请求,但只要一想到,朝廷会有这么一种奇兵,突袭漠北王庭,他就忍不住的兴奋。 “滑雪板——滑雪杖——” 长孙无忌忍不住轻声念叨了几句,忽然间心神一震,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莫非那雪橇也是这个年轻人所做……” 得到李君羡的肯定之后,长孙无忌不由在心中对王子安的评价又拔上了一个新台阶。 精通厨艺,善写诗文,对于他这种大佬来讲,不过是小道,但如果再精通农家之学和墨家之学,那用处可就大了。 嗯,是个值得培养拉拢的好苗子! 既然陛下看中,那自己也不妨凑个趣,提拔一二,若是以后能保持这种恩宠的程度,那也算是留下了一份香火情分。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要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年轻有为啊,老夫对这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是越发感兴趣了——他此刻可在这里?劳烦你派个人去叫他过来,就说老夫乃是长孙府上的大管事,想要见见他——” 李君羡闻言,不由顿了顿,小心地提醒道。 “您要不要亮明身份?” “不用了——一个连县学生员的身份都没有的年轻人,对他来讲,你莫不是以为长孙这两个字的分量还不够?” 长孙无忌忍不住呵呵一笑。 虽然知道陛下跟这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往来甚密,但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一直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一直以为陛下不过是有些皇家背景的走私商人。 商人能跟长孙家比吗? 更何况,对于这种连县学都读不下去的年轻人,自己长孙家那就是一根巨大无比的大粗腿,一次向上攀爬的好机会,说是溺水者的稻草也不为过。 这种年轻人,他见的多了,心里稳得很。 你这还真不一定够! 一想起王子安对当官的那种让人无语的态度,李君羡心里不由暗暗吐槽。但既然长孙无忌这样说,他也不便再多作提醒,当即挥手叫过一个侍卫。 “你去看看王公子在忙什么,就说长孙府上的大管事来了,想要见见他——” 侍卫当即领命,快步往山谷中跑去。 …… 此时,王子安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自己的私人温泉。 除了小池与主池之间预留的隔断,以及准备换上玻璃的顶棚之外,温泉的主体已经全部完工。 真是美轮美奂啊! 关键它还是自己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赶紧下去泡一会儿再说。 自从到了大唐,就没洗过一次舒服澡。别说温泉,连大澡堂子都没有! 王子安飞快地脱下衣服,噗通一声跳到池子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声。 谁这边刚跳下池子,还没来得及靠在旁边的台阶呢,就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他不由眉头一皱,神色不快地抬起头来。 “师傅,李护卫那边过来人说,有一位长孙府上的大管事过来了,想要见你……” 这片山谷,寻常侍卫是不敢进来的,只有王子安的两个便宜徒弟敢进来。 前来通报的席君买,见自家师傅正在泡温泉,赶紧凑上来说道。 长孙家的管事? 不会是长乐公主那个神仙队友又出什么状况了吧?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顿时就感觉一阵牙疼。 “知道,让他等一会——” 还真是会挑时候,这边刚下水,你那边就来了,关键是谱儿还摆的挺大! 小爷现在也是和长乐公主有合作,和皇帝老子有默契的人。 长乐公主见我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谱儿—— 王子安心中气不顺,干脆往池边上舒舒服服一趟,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开始闭目养神。 这种狗仗人势的玩意儿,你不晾晾他,他下次更蹬鼻子上脸。 果然,我师傅是世外的高人,神仙一样的人物,那是等闲人物,说见就能见的吗? 长孙家大管事之类的,弱爆了。 席君买一脸仰慕地看了一眼,躺在温泉里泡澡的师傅,心情激动地退出去了。 “告诉他们,我师傅在泡澡,让他先等着——” 席君买神气活现地摆了摆手,神仙师傅的徒弟嘛,自己绝不能弱了师傅的牌面。 “什么!” 听到回报的长孙无忌,差点一口气给闷回去,这么多年了,只有别人等自己,还没有自己等过别人呢! 去皇宫大院都没这么憋屈过! 咳,就算是自己只报了长孙府上大管事的名头,那也代表着长孙家的脸面。 这个年轻人竟然敢不见自己! “咳咳——那混小子,应该是确实在洗澡,要不你再等一会儿?” 我就知道! 那混小子是寻常人吗? 那是陛下都得敬着捧着的人物,你顶着一个长孙家管事的名头,就想呼来喝去? 脸也忒大了! 李君羡心中吐槽,但也不愿意王子安真的得罪了这么一位权倾朝野的朝中重臣,赶紧替王子安解释两句。 长孙无忌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君羡,这个李君羡竟然在帮那个王子安说好话? 看起来,这个王子安还真是有些不简单啊。 那就再等等! 怎么说,李君羡的这个面子得给。 也许真是自己来的不凑巧了,那自己就暂时等一等,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虽然这样劝了自己几句,但长孙无忌心里还是很有些憋气,闷不吭声地坐在李君羡的雪屋里喝茶。 想学陛下微服私访,却又放不下你那国公的臭架子,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瞧着长孙无忌一脸憋气的小模样儿,李君羡不由暗自撇嘴,心中默默吐槽。 ps:今天太忙了,回来的有点晚,勉强码了一章。感觉很疲惫,所以想请个假,剩下的明天补上,求谅解。我争取这个周末存两章,以防再出这现这种失误。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长孙无忌:这个狗东西还文武全才 两个人喝着茶,干坐了一会儿,见王子安还没有过来,长孙无忌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把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一放,站起身来。 “老夫在这里坐的气闷,出去走走,若是那个王子安过来了,让他在此等老夫回来——” 李君羡:…… 眼看着长孙无忌背着双手,踱出了房门,李君羡只得在后面神色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长孙——咳,长孙管事,其他地方你随便逛,记得别去南边——” 南边是王子安烧制琉璃的地方,李世民离开之前,已经暗中交代过,除了王子安和他新收的两位徒弟之外,任何人不准靠近。王子安也特别嘱咐过他,让他看好自己的人。 长孙无忌随意地点了点头,完全没当一回事。 开什么玩笑啊,自己皇宫内院都是说去就去,这么一个破山旮旯,你说不让老夫去? 人就这个贱脾气,你有时候不说还好,越说不让去,这心里就越跟猫挠似的,想过去看看。 长孙无忌站在山坡上往下看。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晶莹的积雪,只有偶尔裸露的灰褐色岩石,以及几株杂乱的果树,低矮的荆棘,再往下就一弯毫不起眼的小溪,小溪已经结冰,站在山坡上望过去,到颇有几分幽静曲折的意思。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不过前方不远,倒是有一条清理出来的台阶,蜿蜒地通向山坡的下面。这越发让他心中好奇起来,提起衣摆,就信步走了过去。 结果人还没走到呢,就看到两个挎着腰刀的青壮一脸严肃的挡住了去路。 “退后,此路不通——” 长孙无忌:…… 他眉头一皱,神色冷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可知老夫是何人?竟然胆敢拦住老夫的去路!” 长孙无忌久居上位,一举一动,都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两位负责在此盯守的年轻人不由神色一愣,相互对视一眼,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老子管你什么人——这里是我的私人底盘,你不经主人同意,就肆意乱闯——你家主人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有人对自己出言不逊? 长孙无忌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胆大包天。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位,披头散发,俊美无俦的年轻人,正神色不快地盯着自己。 莫非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王子安?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只是这神情,这语气,实在是让人想踹他几脚。 嗯,也许是他还不知道老夫的身份。 长孙无忌强忍着心中不快,淡淡地道。 “年轻人,你就是王子安?在下乃是长孙家大管事——”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年轻人,随意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个管事啊,瞧你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孙家的那位家主,瞧你拽的这五七六八的熊样——你们家那位长孙尚书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 长孙无忌:…… 瞧着长孙无忌憋得脸色通红的样子,王子安神色不耐地挥了挥手。 “是你们家那位长孙姑娘让你来的吧?说吧,她是不是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就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家姑娘跟这小子有来往? 还给他惹事? 这语气,这神情—— 长孙无忌惊疑不定地看看王子安那张英俊非凡的脸蛋,再看看他长身而立,飘然出尘的气质,顿时就一阵牙疼。 自家宝贝闺女不会是和这个臭小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不行,我长孙无忌今天一定得弄个明白! 这要是万一闺女还没出嫁呢,就肚子大起来了,岂不成了长安城的大笑话。 我长孙家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他也顾不上到山下探查究竟的事了,一脸阴沉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王子安,恨不得一脚把眼前的这个臭小子给踹下山坡去。 “年轻人,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和我们家小姐很熟?” 见这老家伙一副将信将疑的德性,王子安不由有几分好笑。 这大概是在大户人家待久了,想着试探自己和他们家小姐的关系,然后看人下菜呢? 真是个狗东西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挑。 “还行吧,她偶尔会到我家里去,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好饭,家常便饭,不过好在长孙姑娘喜欢……” 长孙无忌顿时心中一紧,这都跑人家里去了?! 他可是让人私下里调查过,这个叫王子安的狗东西,家里就他一个人,这孤男寡女的—— 长孙无忌心都凉了一半。 “咳,咳,想不到你竟然还和我们家小姐有私交……” 瞧着长孙无忌那尴尬举措又无奈的样子,王子安心中不由暗乐。 对付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就得唬住他,不然以后说不定还会闹什么幺蛾子呢。 “还好,我们相处的还算愉快,虽然她偶尔会给我制造点小麻烦,但无伤大雅——对了,这次她派你过来,有什么事,不会是她又——” 见成功地镇住了这个自称长孙家大管事的老家伙,王子安这才有些牙疼地问道。 瞧着王子安那一脸担心的样子,长孙无忌脑子里面乱哄哄一片,反复地回响着王子安那最后一句话。 不是她有—— 有什么? 有身孕了? 这两个胆大妄为的狗东西啊! 感觉自己忽然当了便宜姥爷的长孙无忌,差点原地爆炸。 “狗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长孙无忌气得,抡着拳头就冲过来了。 想当年,他那也是跟着李世民鞍前马后,战场厮杀过的主儿,一般人还真到不了他的手里。 这老东西,怎么还说翻脸就翻脸了! 你这是逼我啊! 然后长孙无忌就被王子安轻轻松松地给镇压了,真镇压,一屁股给压身子底下了。 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狗东西,这么猛? 被镇压的长孙无忌心中又惊又怒,还隐隐有几分身为老父亲的窃喜。 敢情这个狗东西还文武全才! 嗯,倒是配的上我家姑娘。 第一百二十三章 社死的长孙无忌 “我说老家伙啊,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说动手就动手,我都怕人家说我欺负老年人。你敢跟我动手,信不信我告诉你们家小姐,让他打烂你的屁股——咦,你还不老实——” 见这老家伙在自己屁股底下压着都不老实,王子安抡起巴掌在长孙无忌屁股狠狠来了两下。 声音清脆悦耳。 长孙无忌羞愤欲绝。 幸好没人看到,不然这张老脸可真没法见人了。 就在他暗自庆幸,这里荒僻无人的时候,他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清脆娇憨又让他感觉如雷轰顶的声音。 “咦——王子安,你们干嘛呢——” 长孙无忌不敢置信地挣扎着侧过脸来,然后就看到自家外甥女那千娇百媚的面孔。更让他心态爆炸的是,自家外甥女旁边,还站着几位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老熟人。 孔颖达,李君羡,还有一位捂着小嘴的姑娘,那可不就是程咬金那老匹夫的闺女! 这一刻,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长孙——咳,长孙管事放开——” 孔颖达和李君羡赶紧上去把王子安扯开,把长孙无忌从地上扶起来。 长孙无忌,两眼望天,诸位,请假装不认识我! 李君羡上去,一把把王子安拉到一边去了,偷偷指了指假装看不到人的长孙无忌,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回事,这一会儿的功夫咋还就打起来了——” 王子安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这谁知道呢,这老家伙上来就要干我——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欺负这种老弱病残啊——” 老弱病残! 长孙无忌听得差点吐血,你管我这样龙精虎猛的人叫老弱病残? 但他也不敢插嘴啊,这么多人,万一被这个狗东西再当众镇压一次,那就真没脸做人了。 孔颖达一看这情况,也很没辙啊,只能打着哈哈插科打诨。 “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长孙无忌:…… 王子安:…… 老爷子,你不会劝架就别劝了,这么生硬的弯儿你怎么拐过来的? 长乐公主赶紧凑到自家舅舅面前,一脸担心地帮着拍了拍长孙无忌身上的积雪。 “舅舅,您没伤着吧——” “没,没——” 长孙无忌老脸一红,赶紧摆了摆手。 别说,还真没伤着,他这两下子跟王子安实在是差的太远了,直接吱哇就给摁地上了,想受伤都难…… 舅舅? 王子安顿时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个老家伙是长乐公主的舅舅,也就是说…… 嘶—— 王子安不由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刚才屁股底下坐的是鼎鼎大名的长孙无忌。 我想想他现在什么官来着—— 好像是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齐国公…… 坑啊! 这么大的一个官,你搞什么微服私访,微服私访也就是了,你咋还学人家抡拳头打架…… 我一不小心把当朝第一人给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王子安也有些抓瞎啊。 怎么办? 当然是瞎办啊,今天打死也不能承认打的是当朝吏部尚书,齐国公长孙无忌,说破天,我今天打的也是长孙家的管事—— 想到这里,王子安福至心灵地露出恼怒的神色。 “长孙姑娘,这位老东——咳,这位老爷子是你舅舅啊?我就说呢,一个小小的管事,那来那么大的底气,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呢——原来是还跟你有亲戚啊——” 王子安一边说着,还一边走过来,象征性地给长孙无忌拍了拍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的积雪。 “我说老爷子啊,你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咋来那么大火气——这也就是遇上了我好脾气,你要是遇上小李护卫这样的暴脾气,还不得被揍得满地找牙……” 李君羡:……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长孙无忌:…… 我还能怎么办啊,亮明身份更丢脸! 不是,等等,这个狗东西叫长乐什么? 长孙姑娘? 所以,他口中的长孙姑娘一直就是长乐,不是我家姑娘? 想明白这一切的长孙无忌,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这个狗东西,虽然说话气人,但真是文武全才,前途无量啊,而且还长得人模狗样的,真是个当女婿的好人选。 瞧那架势,这是早就被长乐这丫头捷足先登了啊。 一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眼神就更复杂了。 明明和皇后妹妹商量好的,这丫头以后是我们长孙家的儿媳妇。这里婚还没提呢,我们家冲儿头上就绿了…… 长乐公主等人自然不知道,长孙无忌内心戏这么多,见他真的没有受伤,而且王子安也有了和解的姿态,顿时就又高兴起来。 “子安,子安,你说我们的商行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啊——”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家石炭商行的大东家,能够替自家父皇排忧解难了,长乐公主就忍不住兴奋地握紧了小拳头。 父皇一定会夸我的吧? 也许下次就会答应我,把这个小俊俏的小书生送给我当小内侍了呢。那样就可以像母后说的那样,天天和他在一起了呢…… 美滋滋。 王子安莫名的就觉得裆下一凉,下意识地夹了一下双腿。 “走走走,屋里细说,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王子安赶紧地一马当先地回屋了。 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们的商行? 听着长乐公主,叽叽喳喳兴奋地给王子安说着商行运行的情况,长孙无忌忍不住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王子安,莫非这个可恶的狗东西,才是长乐他们这家商行背后的真正主事人? 所以,上次的粮行风波,有这个小子的手脚? 想到这里,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时就说有些奇怪,那种摆明车门,组织流民买粮的做法,不像陛下,孔颖达以及程咬金那老匹夫的手段,原来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 还真是颇有几分手段。 那一招看似鲁莽,其实颇为高明。 要么世家直接跟皇帝这边掀桌子翻脸,要么就只能忍着,最多慢慢提提粮食价格,不然没办法对付。 原本提高粮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能让陛下他们知难而退,谁知道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群书生,还闹出一档子打人风波,导致这些世家为了挽救声誉,只能断臂自保。 崔家那边还折进去了一位嫡子。 这个王子安,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如果不是背后有高人对这些世家粮行出手,估计这个狗东西的计谋也支撑不几天,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肯定得大减啊。 长孙无忌心中不由感叹,这个王子安运道实在是太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真不是炫富 王子安的雪屋比较大,屋顶上面还横着一层木板,看上去干净而敞亮。 学屋外有一间小屋,小屋里还点着炉火。 几个人纷纷落座,王子安亲自给大家每个人倒了一碗白开水。 “如果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吧——” 这种事如今不过是差的一个仪式而已,王子安还真不怎么在意。 两个石炭厂已经走上正轨,老栓叔那边的煤球厂也已经扩大了规模,就差一个洗炭厂了,只是目前他还没想好具体设置在那里。 最好能找一条不影响附件居民饮水的自然河道。 但这玩意儿可是个高污染的产业啊,就凭现在的工艺,弄个污水弱化版的处理厂,估计也是聊胜于无。 “老夫已经看过黄历,大后天就是个好日子,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定在大后天,到时候老夫喊几个好友过来助助威——” 虽然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卑下,但自己开的这个商行不一样啊,这是在赈灾,以工代赈,这是拯危济困,救苦救难,为子孙后代积福。 所以,孔颖达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的事丢人,反而有点引以为豪的感觉。 “这个——随意吧,你们看着弄,我没意见——”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种事你们干就好,我只想当个甩手大掌柜,跟着你们数钱钱。 天天拴在商行,那我还不如回去996呢。 见三个人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王子安也不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们忙不过来,可以把这种事交给手下的管事,比如马周,我感觉这个人能力就很不错——” 王子安说着又情不自禁地偷瞄了一眼程颖儿。 小模样精致的一塌糊涂。 真是赏心悦目啊。 可惜这位孙姑娘不怎么喜欢搭理自己,如果能跟长乐公主这么热情就好了。 见这个好色的登徒子,又在偷偷往自己身上瞄,程颖儿忍不住骄傲地抬了自己浑圆的小下巴。 “马周?” 孔颖达闻言不由眉头微皱,有些迟疑地道。 “你说的这个人我有印象,好像是颖儿这边的掌柜,办事到很有几分章法,就是有些好酒贪杯,不拘小节……” “能办事就行了——” 王子安一锤定音。 “如果你们忙不过来的话,那就把商行的事都交给他——对了,你们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向当今的陛下举荐一下这个马周,这个人有宰辅之才,留在我们商行有点委屈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长孙无忌忍不住有些诧异地看了王子安一眼,这个狗东西倒是有几分识人之明,那个马周确实不简单。 以小观大,一个工分的制度,一文铜钱不出,就把整个东山的灾民给盘活了。这么多灾民井然有序,人尽其用。 赈灾,救人命简单,救人心难啊。 这都是那位马周的手段,厉害啊! 孔颖达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他没有想到王子安对马周的评价如此之高。 “这么说来,那个马周还真是一位可造之材。”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还是孙姑娘的功劳,为我们发掘出这么一位人才,不然光这么多人,就够我们忙的了——” 听王子安这么一说,程颖儿顿时有些心虚。 若不是自己把招人的事交给自家姐姐,怎么会闹出这么大一摊子事来? 一想到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程颖儿都忍不住有些羞愧了。但这种事,自己也没脸让别人张嘴啊。 “其实,我们今天来,还有——还有一件事……” 程颖儿说着,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脸际常芙蓉面,肌肤柔滑如脂。 关键人家还横看成岭侧成峰啊! “什么事,说吧——” 王子安外椅子背上斜斜一靠,舒舒服服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美人儿。 就知道你们上门没好事。 心中有数,凭现在长安的粮价,估摸着商行那点钱应该已经花光了。 “钱,钱没了——” 程颖儿强忍着心中的羞涩,把话说完,头都不敢抬了。明明是自己的锅,如今却要找这个不负责的登徒子…… “咳咳——这个最近粮价有点高,这个,咳,你看你那边还能不能再出一点——老夫可以让出一部分股份……” 孔颖达也有些老脸挂不住了。 说到底,这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自己要是及时制止程英那个丫头,也不会闹成这个局面。这还幸亏王子安给出了个给流民计工分的点子,不然这个以工代赈的事儿,早就中途泡汤,成了个大笑话了。 “我,我也可以让出股份——” 程颖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一直假装不认识自己的负心汉。 哼,我程颖儿绝不占你便宜! “哎呀,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见孔颖达和程颖儿两个人都要给王子安让股份,搞不明白状况的长乐公主,也后知后觉地跟着凑起了热闹。 “股份就算了,以后上点心就好——” 反正我也是跟在后面数钱钱。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原以为抱上了三条大腿,没想到遇到了三个坑货。 好在主人不给力,他们的掌柜一个比一个给力。不要说马周了,就连个白白胖胖的长孙掌柜和那个脖子细长大马猴似的孔掌柜,办事的能力都一等一。 “钱的事都是小事,你们回头让人去拉就好,我那里应该还得有六七八九十——差不多十一箱子,不过就是其中有两箱子好像是黄金,你们得找人换开……” 王子安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所有人:…… 你这是在炫富吧! 孔颖达喝李君羡两个人别过脸去不想说话,长乐公主则忍不住欢呼一声。 “哇——王子安,你竟然这么有钱!” 一想到这些钱,都是坑的老李、老程和李思文程处默他们几个人的,王子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真心实意地道。 “这个——咳,我也不想要,但他们硬要往我家里送,我也没办法啊——” 所有人:…… 这炫富的狗东西,还是打死算了! ps:三更六千五百多字,一起发了,晚上还会有两更。求支持,比如赏个全订,亮光一闪~~~~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唐长乐商行 当然,长孙无忌这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贡献出来的几千贯,不然的话恐怕会跟抓狂。 “对了,粮食先不用买太多,够两三天用的就差不多了……” 王子安想了想,还是友好地提醒了一句。自己总不能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坑,他们现在要拿自己的钱去买高价粮了。 一提起这个话题,孔颖达顿时忧心忡忡起来,使劲儿捻着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那架势,恨不得从胡子面年捻出粮食来。 “这样不好吧?如今大雪封路,这长安的粮食价格一日高过一日,如果不先囤积起来,过几天恐怕……” 老先生被缺粮给吓怕了。 几万人,如果一旦没有了粮食,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先生放心吧,不会的,我估摸着这长安啊,粮食的价格快要降温了——” 王子安一边喝着自己的白开水,一边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孔颖达、长乐公主和程颖儿将信将疑,长孙无忌目光闪动,望着王子安,嘴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身为关陇世家的领袖,他自然知道,如今关陇和山东的粮食粮商正昼夜兼程地赶来,而且不日就将抵达长安。 但那又如何,那些人赶过来又不是来做慈善的,粮食想降价? 简直是痴人做梦。 不过他也不会去提醒王子安,这个可恶的狗东西,栽的越惨越好啊。 只有李君羡,听到王子安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对王子安的判断深信不疑。 “这个,子安呢,这大雪封路,外地的粮食进不来,这长安的粮价怎么可能会下降呢——” 孔颖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可是关系到几万人吃饭的大问题,不问清楚,他心里不安稳啊。 “大雪能封路,封不住人心的贪婪,如今长安粮价高企不下,眼看着又要突破斗米三十文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一旦官仓告罄,斗米七十文也未必没有可能……” 王子安把茶碗放下,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冷意,历朝历代,总是少不了这些发国难财,趴在百姓身上喝血的人,利益动人心呢。 “那,那岂不是——” 孔颖达忍不住瞠目结舌,斗米七十文,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见孔颖达紧张的人都快坐不住了,王子安忍不住笑了笑。 “所以,我赌关陇和山东的粮商定然会发动一切力量,带着粮食,日夜兼程而来。” 事情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奈,如果你发动朝廷的力量,这件事可能就千难万难,但是如果利益足够让人眼红,那么民间力量就会以让朝廷瞠目结舌的效率,把粮食送到你的面前来。 长孙无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个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怪不得陛下那么看重他,倒真是有几分眼光,放在朝中,摔打历练几年,绝对又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说别的,但就这一份判断,就已经超过了朝中大部分官员。 嗯,若是识相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提拔一二。 但现在吗? 还是让他受些挫折的话。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态幼稚了,别人费尽周折把粮食运来,就是为了低价卖给你们做慈善的吗? 不管长孙无忌怎么想,王子安的这一番分析,倒是给了孔颖达和两位姑娘几分信心,脸上的神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既然你这样说,那老夫就放心了——” 孔颖达笑眯眯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呢,老夫今日过来,其实还想要向你讨一个商行的名字啊——毕竟你才是这商行真正的发起人,资源、技术、想法都是你提出来的,我们也就是跟着跑跑腿——” 什么?! 长孙无忌瞬间抬起头来,目光惊诧地在王子安和孔颖达的脸色来回移动。 刚才孔颖达说,技术和想法都是这个王子安提出来的?! 那岂不是说…… 陛下说的石炭祛除毒烟的技术是源自这个王子安之手! 想明白这一点的长孙无忌看着王子安的眼神,就有些莫名的复杂了。 他想起了自己从陛下手中换取的那一成股份,想起了他给陛下送到内府的那五万贯铜钱,拉了足足十几车。 这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怪不得陛下对他如此恩宠! 仅仅献出的这一项技术,就足以解决陛下国库空虚的心腹大患。 这个王子安倒是好大的魄力,好强的心机! 若真是能成为闺女的乘龙快婿,倒也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只是不知道,陛下所谓的生意和长乐他们现在这个是不是一回事,有空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 如果是的话,说不得到时候还真要伸手拉一把,不能眼睁睁地看它垮了。不过,到时候,那就不能仅仅是一成个股份了。 你见过股份最少的创始人吗? 王子安自然不知已经有人在打他这商行股份的主意,此时他忍不住心中的槽点,干笑道。 “孔老您真是谦虚了——一切还要仰仗您,当然还有长孙姑娘以及孙姑娘……” 长乐公主一听王子安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非常豪迈地摆了摆手。 “好说好说,王子安呢,我会带着你发财的——” 王子安:…… 姑娘啊,你那里来的信心?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看你,长得又好看,手里又有钱,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见王子安脸色发苦,还以为自己不小心伤到了这位俊俏的小书生的自尊,长乐公主赶紧好心地安慰道。 这傻姑娘的表现,连好闺蜜都有些看不下下去了,偷偷地拽了拽她的衣襟。 长乐公主顿时轻咳一声,“心领神会”,一脸鼓励地望着王子安。 “颖儿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 程颖儿:…… 我就喜欢你这么坦诚的好姑娘! 王子安乐呵呵地看着长乐公主,再看看恨不得拉着长乐公主钻到桌子底下去的“孙姑娘”,神情愉快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就当仁不让了——” 王子安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我看孔老和两位姑娘,之所以亲自操持这商贾之事,想要开创这家商行,并不是要贪图其中利益,而是想要黎民安稳,长乐久安……” 孔颖达一听,顿时老怀大慰,捻着胡须微笑颔首,不亏自己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操持啊。长乐公主也不由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个俊俏的小书生,说话就是很好听,好想他抓进宫啊。 不等大家多想,王子安就笑着开口道。 “我看我们这家商行,不如就叫大唐长乐商行吧——” 长孙无忌眼睛瞬间就扫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子安。 这个名字可是意外深长啊。 这是无意中的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后者——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目光之中闪过一次惊艳的神色。 这个王子安就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有这个名字在前面顶着,这家商行就等于是多了一层保护,其他人想要动它,就必须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 长乐公主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一听这家商行的名字跟自己的封号巧合了,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叫好。 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就很威风了! 嗯——父皇母后一定会表扬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也会羡慕我的吧! 美滋滋。 程颖儿忍不住睫毛微颤,瞄了一眼那个可恶的登徒子。 只见那个人笑容温和,神情自然,就想真的是偶然想到的一般,顿时心中又有一丝动摇。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ps:今天就这些吧,四章,应该是有九千字了。有些疲惫,我要去睡觉。第五章明天补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王子安写字,孔颖达等人还是被王子安的字给惊艳了一把。 只觉得王子安的字,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形容,他的字已经达到了一种浑然天成,近乎于道的境界了,你越是琢磨,越觉得韵味无穷。 至少秦叔宝等人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们沉浸在书法临摹之中的时候,只觉得这字,浑然天成,刚柔并济,大道至简。 虽然没有具体的招式,但那种阴阳互生,浑然如意的理念却是相同的。 尤其是本来就是秦叔宝,此时宛若发现了新的宝藏一般,沉浸其中,整整两天两夜,挥毫泼墨,丝毫不见困倦之色,反而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悄悄地腾出了地方,目光期待地看着这位秦二哥。他们自然知道,这位二哥,恐怕是已经悟到了什么了。 终于,就在某一时刻,秦叔宝忽然放下手中的毛笔,兴奋地发出一声气息悠长的长啸。 拉开架势,啪啪啪就是一通拳脚。 程咬金、牛进达等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叔宝,二哥悟了就等于我们也悟了啊。 坐等大腿! 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秦叔宝慢慢收住了架势,背负双手,举首望天,不言不动,目光晶莹,险些流下眼泪来。 几个人顿时就扑上去了,这分明就是悟了啊,二哥! “怎么样,怎么样,二哥,有没有突破——” 秦叔宝终于低下头,目光一一从这些老兄弟脸上扫过,语气中带着三分遗憾二分落寞。 “没有——” 所有人:…… 没突破,你搞这么大阵势! 就在几个人无力吐槽的时候,就听秦叔宝语气幽幽地说道。 “我觉得,我已经从这幅字中触摸到了阴阳互生,浑然如意的武道气息——只是还差临门一脚,始终参悟不透,啊,我明白了,我需要高人的亲自点拨——” 秦叔宝兴奋地一握拳,一脸的大彻大悟。 所有人:…… 这个——二哥啊,我们其实早就悟了! 那还等啥,赶紧地吧! 自己直接莽过去,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指望那三个不成器的小东西。 呼啦,人就都跑李思文、程处默和程处亮三个人身边去了。为了让儿子得到更好的参悟环境,李家老夫人忍痛割爱,已经把自家孙子和那副字都给送程咬金家里来。 三个人正咬牙切齿地临摹呢。 这几天可真是夭寿了,一群叔叔伯伯爷爷奶奶的盯着,想出去溜达溜达的机会都找不到,天可怜见,平康坊都好几天没去了。 忽然就看自己身边涌过来一群大佬,三个人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就像你写作业,你一大家子都围在你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看,三个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呢。 “臭小子,快写,快写,再磨磨唧唧腿打折——” “对——打折!” “……”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三个人真想拍案而起啊,但不敢,怕挨揍。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终于在熬了一个通宵之后,完成了自家倒霉师傅的家庭作业。 一万遍啊,一万遍! 三个人激动的差点抱头痛哭。 “赶紧走,赶紧走——” 见三个人终于写完了自己的作业,一群人当即把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架起来,扔马车上。 三个人顿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不得挨揍不挨揍的事了,挣扎着从几位叔叔伯伯的身体夹缝里挤出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 看着这前前后后,装了好几辆车的礼物,再看看几个叔叔伯伯那炽热的小眼神,三个人鼓起勇气问道。 “走走走,去拜访你的那位师傅去——” 李思文、程处默和程处亮顿时如遭雷击。 果然! 这可完犊子了! 可去不得啊! 一去就穿帮了啊。 自己的师傅哪里是什么鹤发童颜的道门高人,那是一个妥妥的白面小书生! 见三个人一脸的紧张,秦叔宝一脸慈爱地拍了拍程处默等人的肩膀。 “这一次就全靠你们了,等我们突破之后,定然少不了你们小子的好处——” “对对对,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通过这几天的参悟,我们觉得啊,要想参悟透这幅字中蕴含的秘密,光靠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得亲自前去求教——” 牛进达一脸的我们也不想,我们也很为难啊的架势。 去是不可能去的,师傅没变成白胡子老头之前,打死都不能去! 想到这里,程处默挣扎着把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家的老爹,几乎要声泪俱下。 “爹——你们,你们这是在破坏我们的机缘啊——” 程咬金一听,顿时就是一激灵,从自己对练武突破的狂热中醒过神来。 这世界还有比儿子的前途更重要的事吗? 没有! 想到这里,他腾地一下子就从车上跳下来了,二话不说,嘁哩喀喳就把马车给卸下来了。 “不能去,不能去——” 所有人:…… 大家都不下马车,就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看。 “我就是觉得,我们就这么贸贸然地杀过去,有点莽撞了,这万一要是惹得高人不高兴了——不要说我们的机缘,恐怕连孩子们的机缘都得飞了……” 程咬金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醒悟过来。 自己还真是昏了头。 “下车,下车……” 几个人一脸遗憾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程处默和程处亮、李思文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偷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啊。 但转眼三个人就又愁容满面了。 这么下去,早晚得完犊子! “除非……” 程处默望着众位叔叔伯伯们离开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他一伸手就把程处亮和李思文给拉一边去了,压低声音道。 “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李思文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狠狠地一拍大腿。 “程处默啊,你真是个天才!就这么干了——” 望着自家大哥和李思文一脸兴奋的样子,程处亮总觉得这个想法有些疯狂,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这个,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子安与长孙无忌的对赌 “发现?他们指望什么发现——” 程处默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家小老弟,循循善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事情就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对不对——” 程处亮恍然大悟,顿时坚定了信心。 “好,就这么干,大不了一起挨打!” 思想战线完美统一。 三个人嘿嘿一笑,赶紧收拾自己这几天的“书法作业”。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学到三十六路天罡斧了,程处默和程处亮格外的兴奋。 骑上枣红马,提上这几天老爷子专门给自己兄弟俩打造的宣花斧,在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等老一辈羡慕的目光中,意气风发地就出门了。 这三个小子真是发达了啊。 ……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家那三个便宜徒弟又要找上门来了,此时,他轻轻地放下毛笔,满面春风地望着孔颖达、长乐公主和程颖儿三个人。 “这匾额的事就劳烦三位了。” “好的,好的——” 孔颖达赶紧上前捧起王子安写的横幅,宝贝的不行。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书法珍品啊,做好匾额之后,就归自己了! 长孙无忌也不由目光中闪过一丝震撼的神色。 这个王子安,年纪轻轻,书法竟然已经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真是,真是不可思议! 怪不得这小子能那么得陛下的欢心,但就这书法一样,都足以入陛下的法眼啊。 一想到对书法有些痴迷的李世民,长孙无忌目光不由一阵闪动。 这个年轻人,还是尽量的拉拢一下吧。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咳,那个钱的事什么时候……” 孔颖达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起横幅,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提了一句。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今天就先带回去几箱子吧——记得,别买太多,最多三天,我估计三天都不用,长安的粮食价格就得要下降了……” 孔颖达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要说学问他在行,这个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长孙无忌一听这小子又在那里大放厥词,忍不住嘿然冷笑一声。 “三天下降,你怕是做梦,就目前这种情况,恐怕明年开春之前想都休想降下来,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赶紧出手屯粮吧——” 王子安闻言,忍不住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管事是吧,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长孙无忌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狗东西简直不识好歹,那就顺道给他个教训好了。 “我赌这长安粮价,三天内必降——” 王子安淡然地竖起三根手指头。 “如果三天内长安粮价不降——看到这个石炭商行了吗?我所有的股份都拱手相让!” 长孙无忌闻言,心跳都情不自禁地快了一个八拍。 跟孔颖达和长乐公主几个人不同,他们长孙家有着庞大的生意网络,尤其是盐铁方面,更是龙头老大,自然知道这石炭生意蕴含的巨大利润。 这个王子安可是这家石炭商行背后的真正主事人,若是能得到他手中的商行股份——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中精光一闪,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子安。 “好!不是老夫成心要占你的便宜,是你非要上杆子送,我也没有办法啊。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 见长孙无忌答应的如此爽快,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先别高兴太早,若是粮价降了呢?” “降?呵——若是降了,你想要老夫如何,尽管开口!”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年轻人,你这怕是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输了,就要无条件地答应我一个条件——” 玩这么大? 李君羡忍不住看了一样长孙无忌,默默地同情了他一秒钟。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想不到这个老狐狸,竟然也有主动往别人坑里跳的那一天——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长乐公主,看看自家舅舅,再看看这位俊俏的小书生,大眼睛眨呀眨地,有些摸不清情况,怎么好端端地就打起赌来了。 “好——”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自信满满的王子安,脸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若是老夫输了,能力之内,无有不允!” “那,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王子安心情大好,没想到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竟然跑上门来送好处,真是意外之喜啊。 王子安说完,满面春风地看着孔颖达和两位大美女。 “走吧,跟我回去拿钱——” 王子安和孔颖达等人一走,长孙无忌也懒得在这山头上待着,干脆也起身告辞,一起下山。 刚走到半山坡,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马周。 “书生马周,见过东家,孔祭酒,长孙姑娘,王公子!” 马周先向自家东家程颖儿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过来跟孔颖达王子安等人一一见礼。 马周! 长孙无忌顿时眼睛一眯,目光扫了过来。 这个看上去邋邋遢遢,醉醺醺的家伙就是马周? 那个利用工分,一分钱不出,就盘活了整个东山灾民的马周? 马周这幅样子,实在跟他心中想象的那位宰辅之才重合不起来。 他索性也不急着走了,就拧着眉头,在那里站着观察。 “正好几位东家都在,学生此次过来,是有些新的情况,想向王公子及几位东家请教——” 虽然马周嘴里说着几位东家,但眼睛却望着王子安。他自然知道,商行这事,另外几位东家不添乱那烧高香了,有事还得问这一位高深莫测的王公子。 孔颖达:…… 向我们请教,你跑东山上来? 但他也不会戳破这种场面话,假装没听出来。 “来,我们边走边上,又遇上什么难处了?” 王子安笑呵呵地拍了拍马周的肩膀。 “自从公子提出计工分的制度之后,东山这边基本走上正轨了,学生今天过来,是有一个情况想要回报给公子——咳,还有几位东家——” 见程颖儿、“长孙姑娘”以及孔颖达都在望着自己,马周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长乐公主一听,顿时就挺起了小胸脯,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嘛! “好的,好的,有什么事,快说吧,本——咳,本姑娘来给你们想办法——” ps:今天看样子四更不了了。明天再补。今天十一点半左右会有第三更。 第一百二十八章 马周:学生不敢忘公子今日之教诲 望着跃跃欲试的长乐公主,王子安、马周、孔颖达、程颖儿不由无语望天。 姑娘啊,咱安静地当个花瓶不好吗? 跟王子安等人对长乐公主的吐槽不同,此时的长孙无忌脑子中轰隆隆炸响。 那个工分制度,竟然也是出自这个王子安之手! 这个王子安,擅长诗文,每一首诗词,都堪称经典,现在已经隐隐有长安第一才子之名;他精擅书法,几乎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之;会农家之术,据说家里自制的大棚,能像皇家温泉一样,在冬季种出翠绿的青菜。 不仅如此,这个年轻人,还会墨家之术,研制出了祛除石炭中毒烟的方法,制作了可以在雪地行走的雪橇、滑雪板;会兵家之术,在此地帮助陛下秘密训练了一支可以纵横漠北雪原的大唐奇兵。 这一样一样数下来,长孙无忌才悚然发现,这个王子安竟然在各方面都有如此惊人的表现。 如果上面那些还只是将才的话,那么这个工分制度,则就是妥妥的宰相之才了。 这是治国理政的大才! 若是他已经年过半百也就算了,可怕的事,如今他不过是年方弱冠。 怪不得陛下对他如此恩宠器重! 此人,若是入朝为官,不出数年,必成百官之首。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眼神之中不由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之色。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直接消灭,则决不可为敌啊。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跟在后面的长孙无忌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此时他一边安步当车地往山下走,一边听着马周恭恭敬敬地汇报。 “因为之前大家很少有人用这种石炭,学生担心找不到销路,就擅自做主,派人做了一次调查,发现许多人对这石炭抱有警惕作用,不敢贸然使用……” 听到这里,王子安不由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果然宰相就是宰相,竟然无师自通,还知道提前调研市场了。 “嗯,人之常情,毕竟大家都知道,这石炭里面含有毒烟,不知道我们已经祛除了其中的毒素……” 王子安赞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整出来的石炭就可能只能堆在厂里卖不出去,若是真的出了这种情况,不要说一年半载,恐怕不出三个月,我们的商行就得撑不下去了——” 马周见王子安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顿时心中隐隐有些着急。这个石炭商行,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商行,还是一项赈灾工程的试点,牵扯着东山之上,这数万流民的生计,甚至整个大唐天下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呢。 一旦资金链断裂,无以为续,这些人该怎么办,以工代赈还做不做? 做账房,只是迫不得已,要维持生计而已。若不是心系这些流民,也想借此作出一番事业,他马周怎么会对这种商贾之事如此上心! “以你之见呢?” 见马周忧心忡忡,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纯心想看看这位未来宰相的水平。 “做买卖,又不能生拉硬扯,强人所难,若真是如此,我们也只能慢慢解释,让他们认识到这石炭的好处了——只是……” 说到这里,马周不由一脸苦笑。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这石炭商行就离倒闭不远了。 废了那么多波折,却倒在了即将成功的门口,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啊。 瞧着马周眉头紧锁的样子,再看看已经听得脸色大变孔颖达和一脸担忧的“孙姑娘”,王子安不由轻笑失声,心说,你们怕是不知道我们前世某多多那些眼花缭乱的骚操作啊。 “没那么严重,此事好办——” 王子安一边整理着前世的一些记忆,一边碎碎叨叨地说着一些营销的技巧。 原本愁眉不展的马周,越听越是兴奋,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长孙无忌,则越听越是心惊。 这个年轻人,简直不可思议。他这小小的年纪,是怎么做到的。 洞察世事,深悉人心,解决其这种几乎无解的问题,竟然如庖丁解牛,举重若轻! 孔颖达老怀大慰,揽须微笑。 程颖儿则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子安的侧影。 这就是他抢了绣球,掉头就跑,对我不屑一顾,哪怕是面对面都当做无事发生的原因吗? 原来,他不是怕担责任,而是我程颖儿根本配不上他。 想到这里,程颖儿眼中的神采慢慢地黯然下去,不自觉地落后几步,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长孙公主倒是丝毫没受到影响,她心情欢快地拍着双手。 “听到了吧,就这么干——赶紧去安排。” 马周闹不清这位东家的身份,但也知道,这位姑娘这种性格,都能够跟孔家和程家合作,恐怕身份也高的可怕。 连忙配合地拱手应是。 长乐公主顿时就又开心起来,一脸兴奋地跑到后面,紧紧地抱住了程颖儿的胳膊。 “颖儿姐姐,你怎么落到后面了,你怕是没听到,刚才那个王子安,他好厉害——” 程颖儿心中苦涩,又不愿意被闺蜜知道,强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真是天纵之才,马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受教了,受教了——” 这话就听得很舒服! 王子安笑呵呵地拍了拍马周的肩膀,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 “过了过了,所谓世事洞悉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嘛,这老百姓啊,生活不易,左右不过是油盐酱醋茶,离不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讲道理,不如讲利益,啥都没有让他们自己尝到好处更有作用……” 说到这里,王子安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 “你以后,若是有机会为官一方,或者主持朝政,切要记得这一点,多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想想,政令不通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骂百姓愚昧不通教化,而是要想一想,自己的政令有没有问题,有没有考虑到百姓的切实生活……” 马周听得脸色肃然,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其事地绕到王子安的面前,深施一礼。 “学生马周,多谢公子指点。若是学生日后真的有幸能够入朝为官,定然不敢忘记公子今日之教诲!” ps:孩子闹,不睡觉,更新的晚了,抱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杀上东山 “言重了,言重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姑妄听之,不用这么认真。” 见这位未来大唐的宰相,跟小学生似的,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行礼道谢,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俗之所欲,因而与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子安所言,颇有管仲遗风啊……” 孔颖达老先生忍不住击节赞叹。 长孙无忌则忍不住眼睛微眯起。 这套言论知道的不少,但真能做的却是少之又少,但这个王子安…… 一想到王子安刚才那些随口道出的小手段,长孙无忌又忍不住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王子安,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书生,他是真的了不得啊! 一直走到山下,上马车的时候,长孙无忌精神都有些恍惚。 这人还没有进入庙堂,就已经隐隐取代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若是假以时日…… 车厢之内,他闭目沉思,看不出一丝喜怒。 长孙无忌走了,马周也一脸振奋地随后离开。 “世事洞悉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讲的真透彻,真深刻啊,王公子果然是天纵之才,跟在他身边,时时请教,何愁学问才识没有进益?嗯,此间事了,我就辞职吧,去求公子,到他门下做一个烹茶研墨的小书童——” 马周默默给下定了决心。 王子安此时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这么多人惦记上了,他喜滋滋地直接登上了长乐公主的马车。 孔颖达:…… 这个狗东西,前两天见我家孙女的时候,不是还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吗? 这转眼就跑长乐和颖儿那两丫头车上去了! 混账东西啊! 孔颖达气得胡子乱吹,但身为长辈,也不好亲自上去把王子安给从长乐公主的马车上拽下来。这一路上听着马车里传来的时不时的谈笑声,心里又是抓狂,又是无可奈何。 没名分啊。 还能怎么办? 作为祖父,亲自给孙女牵线搭桥就已经够不要脸皮的了,总不能再亲自去做媒人吧? 孔颖达自然不知道,此时与王子安同车的程颖儿也同样抓狂。 她也没想到,王子安放着孔颖达那辆车不上,反而跟自己和长乐公主挤一辆啊。更没想到,这个可恶的登徒子,抢了自己绣球的家伙,竟然状若无事地,和自己的好闺蜜谈笑风生。 而且还要时不时地偷瞄自己几眼。 登徒子! 不是对我弃如敝履嘛,还看什么看!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偷偷打量的这位姑娘,就是自己绣球的真正主人。 此时他心中不由微微有些遗憾。 这个横看成岭侧成峰,声音又那么勾人的女人,竟然对自己一点都不假辞色。 缘分这东西,真是不讲道理啊。 若是这姑娘有长乐公主一半的热情活泼,自己此时也得争取一下啊。 车轮碌碌,逐渐离开东山,往王子安的小院敢去。 王子安并不知道,此时自己又逃过一劫。 东山下。 高大魁梧,膀大腰圆的程英姑娘,带着高福等人,手提马鞭,正气势汹汹而来。 “就是这里,我今天才知道,那个可恶的登徒子,这几天,竟然一直躲在这里!” 程英说着狠狠地甩了下马鞭。 “这次,我看他往哪里跑!” “走,刚放我们家颖儿的鸽子——今天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兄弟们,打起精神,今天务必要把那个臭小子绑回去给我们颖儿当压寨——咳,当个如意郎君!” “……” 从石炭矿上打听到王子安的消息后,程英姑娘是吸取了上次的惨痛教训,没有直接莽过来,而是回家叫上了人手。 “我看他这一次再往哪里跑!” 程英斗大的拳头捏的咔吧响。 找到后,要不还是先把腿打折吧! …… 望着顺藤摸瓜,找上山来的程家姑娘,李君羡下意识就想捂脸。 那天可是跟这姑娘对了脸的,千万别给认出来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们说的那位什么王子安,不可能的,不认识——” 李君羡头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王公子的事,是自己可以参与的吗? 上次他可是记得,陛下那劫后余生的德性,闹不好这里面也有陛下的事。 惹不起,惹不起。 不知道,不知道! 程英和高福带着几个人在山上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所谓的小书生,不由面面相觑。 “我说英姑娘啊,你不会是打听错了吧……” 我打听错了吗? 程英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那几个大婶跟我说的很清楚啊,就是那天把我绑起来的那个小白脸——” 说着,她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李君羡。 “咦,这位叔叔,我看着你好像有些面善,我们莫不是以前在那里见过……” 李君羡闻言,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有些心虚地干笑两声。 “那也许是我去你们府上做客的时候见过……” 程英姑娘摸着后脑勺,一脸疑惑地走了。一边往山下走,还一边纳闷地嘀咕。 “不对啊,我明明打听好的,就在这里啊……” 听着自家这位侄女的自言自语,高福不由心中一动,临到下山的时候,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正在值守的两位青壮。 “这两位小哥,可知王子安,王公子今天到哪里去了——” “哦,你们原来是求见王公子的啊——” 一位值守的青壮,顿时脸上写满了仰慕。另一位也态度大为好转,十分热情地介绍道。 “那你们来的可真是不巧,不久之前,他跟几位客人刚刚下山了……” 高福顿时就呵呵了。 李君羡,这个狗东西,竟然敢骗我! 回头再找他算账。 “追——” 一群人顿时纷纷上马,呼啦啦就追出去了。 守山的两位青壮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心虚地对望一眼。 “我们是不是讲错话了?” “我们讲什么了吗?没,我们什么都没说!”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一瞪眼,另一位赶紧缩了缩脖子。 “对,对,对,我们啥也没说……” …… ps:今天码好的剧情让我推倒重新弄了,先更一章,待会还有一章,第三章实在是来不及了,就能明天补了,抱歉。 第一百三十章 得了,就这一个了 王子安自然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两位看门的给卖了。 回家,放狗。 他身形轻灵地跳下车,把门口栓着的两条大黄狗给解开绳索撵回去,孔颖达几个人才犹豫着靠了过来。 “子安,想不到你还养了两条这么大的黄狗……” 孔颖达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夹着尾巴离开的大黄狗,那龇牙咧嘴,冲着自己狂吼的架势,真担心会扑上来给自己来一口。 “隔壁老温叔的,平时倒是不少到我这里蹭吃的,撵都撵不走……” 孔颖达:…… 你这是有毒吧? 我这里刚想说在这里蹭一顿饭回去呢! 美食难忘啊。 自从在王子安这里吃过饭,他在家里觉得饭都不香了…… 长乐公主顿时目光羡慕地望向了那条夹着尾巴离开的大黄狗,颇有种人不如狗的感触,这几天她也是很怀念王子安家的美食,可惜她要忙“大事”,给商行弄粮食,没法天天过来吃啊。 她望着王子安那张俊俏的脸,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 “王子安,你要不跟我回家吧——” 望着眼前俊俏的小书生,长乐公主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王子安:…… 咳咳,姑娘,你这么直接,你家父母知道吗? 虽然对这位呆萌的姑娘颇有好感,甚至都有那么一点点念想,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啊。 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退学小书生,指望啥娶人家公主啊? 能蹭到个老李家的漂亮大闺女就不错了,如果运气好,再能找个像孙姑娘这样勾魂摄魄的人家角色,那就美滋滋。 公主什么的,想想就好。 “这样不好吧——” 虽然心里很意动,但也是真没那勇气啊。直接跟着人家公主回皇宫,这万一要是被李二那狗东西抓住,还不得当场给自己咔嚓了。 “好啊,好啊,你可以给我偶尔做做好吃的,如果你嫌累的话,还可以做我的小内——咳,小厮……” 哎呀,差点暴露了我的身份,长乐公主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荡起的涟漪,差点晃瞎王子安的眼睛,一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咳,这个——算了,算了,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经常过来吃个便饭……” 跟公主打好关系总归错不了的。 这万一蹭来蹭去的,蹭出点火花,那也是美滋滋。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推开自己的院门,人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得街道尽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由纷纷驻足,扭头看去。 就看到街道那头驰聊三匹骏马,马上端坐三员小将,中间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手中拎着一条寒光闪闪的马槊,身边两位,则是一人拎着一把长长的板斧。 那架势,若不是在已经看出来的是谁,王子安等人还得一位遇上了打劫的。 他有些无语地,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师傅——我们回来了——” 三个人远远地一勒缰绳,从马背上干净利索地跳下来,兴奋地从王子安打着招呼。 “哟,孔伯伯、长孙姑娘、咳,孙姑娘,你们也在啊——” 三个人假模假样地从这孔颖达和长乐公主、程颖儿三个人打了个招呼。 王子安:…… 这三个夯货,竟然还敢来演我! 看起来一万遍的抄写作业有点少啊。 王子安有些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一万遍写完了?” “完了,完了,一万遍,一遍不少——” 一听王子安问起这个,三个人顿时献宝似的从马背上抱下来一个大包裹。 真要命啊,这玩意儿,足足描了好几天,再写下去,简直就要了命了! 还真写完了…… 王子安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想要撵人的手。 别管怎么说啊,人家也是交了辅导费的,自己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咱这么诚信的英俊小郎君。 “行了,进来说话吧——你们三个,还傻杵着干啥,还不赶紧地帮客人把马车赶进来——” “哎哎,好,好,好——” 师傅让咱招待客人。 这就是面子! 三个人顿时积极性高涨,热情地一涌而上。 把孔颖达和长乐公主两个人的马夫倒是吓了一大跳。 谁敢让这三位小爷帮自己赶马车啊。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王子安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也不管他们到底谁赶,领着长乐公主、孔颖达和程颖儿进了堂屋坐下。 刚要跟三个人倒水,孔颖达瞅了瞅那白开水,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不必了,不必了……” 今天这白水灌得,抵得上往常一年的了。 “那行,你们随便坐,我先去帮忙给你们把钱装车子上。” 一个箱子几百斤,指望他们是别想搬过去了。 王子安说完,起身到里屋搬出来一个,当走到院子里面,就被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人给看见。 “哎哟,师傅,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干呐——我们来,我们来——” 不由分说就给抢过去了。 啧,收个徒弟还挺不错,这比自己动手搬箱子牌面多了! 王子安满意地看了一眼李思文和程处默三人,轻快地拍了拍手。还不错,挺有眼色劲儿,要不回头教他们点硬货吧。 三十六路天罡斧就不扯了,那玩意儿纯属恶搞。 下手有点晚的李思文一看讨好师傅的机会被那兄弟俩给抢跑了,赶紧凑到王子安身边。 “师傅,师傅,还搬不——” 王子安此时正想着事呢,也没多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嗯,再搬两箱就差不多了——” “好的师傅——您歇着,我们来——” “对对对,我们来,我们来——” 放下箱子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也赶紧跑过来,可得把这位爷给伺候好了,不然再来个一万遍,那真要死人了。 三个人,勤奋地跟小蜜蜂似的,争先恐后就冲进屋里去了。 有事弟子服其劳。 真好啊,真好! 自己只需要动动嘴,陪着两位姑娘,咳,主要是陪着孔颖达老爷子唠唠嗑就好了。 王子安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进去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兄弟就是好,程处默和程处亮通力合作,搬起一个大箱子就出去了。李思文顿时就抓瞎了。 一个箱子六七百斤,自己这也搬不动啊。 他硬着头皮试了半天,才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勉强搬得动的箱子。 得了,就这一个了! 总不能在师傅面前丢了面子,显得自己光说不干啊,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侄女跟人家好上了? 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人,干净利索地把车子装好,又自告奋勇地帮忙押送着钱财去商行了。 在师傅面前勤快点,准没错! 王子安则捧着茶杯跟孔颖达几个人聊天。 虽然学问有点跟不上,但是前世走南闯北,耳濡目染,也见识到许多东西,现在零零散散地说起来,却让孔颖达等人有耳目一新或是豁然开朗之感。 就连心里有些怨气的程颖儿,也不由听得出神。 这个人对自己虽然薄情,但才学见识真是当世一流,无人可比。她听得目光流传,不知不自觉间就有些失神。 反倒是长乐公主,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问得王子安有些难以招架。许多东西,简单的表层的说一说,当一当键盘侠,自然没问题,但真要是深入问起来,那就要原形毕露啊。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只能淡然一笑,做高深莫测状。 好在长乐公主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不是真要深究。孔颖达倒是真想深入了解一下,但一看王子安的样子,还是识趣地打消了念头。 这些高深的学问,在这个讲究师门传承的时代,可是不能贸然请教的。 在一个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瞎扯,真爽! 没人争锋啊! 别管错不错,大家都是一副震撼懵逼加崇拜的小表情。哪里像后世,你不说错,都得站出来一群人跟你对喷,一点装逼的感觉也没有。 正在王子安捧着茶杯,满面春风地跟人聊天的时候,程英姑娘已经带着高福等人,一路寻了过来。 虽然城东这一块的人,自从煤球厂捉人事件后,早就得到了老栓叔的警告,不得透露王子安的住处。 但人算不如天算,奈何这几天,它时不时就下一场小雪啊。 那一路的车辙,还是深深地出卖了他。 “就是这里!” 程英大手一挥,十几个程家侍卫呼啦啦就把大门给堵上了。 “小兔崽子,我看他这次往哪里跑!” 高福也提着马鞭从马上跳下来。 不过,旋即他又打量着王子安的小院,皱起了眉头。 “且慢——” 他一把拽住正抬起大脚丫子,准备踹门的程英。 “我们别是搞错了吧,我怎么看着不像啊。我分明记得,那天那个小兔崽子还带着三个身穿锦袍的老仆——就算是身穿锦袍的家中长辈,也不至于住这么简陋的院子吧……” 这么一说,大家伙,包括程英都不由迟疑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 就眼前这个小院,只能说算是普通之家,能温饱都算不错,想锦衣玉食那是不用想啊。 “但车辙……” 程英也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这姑娘虽然鲁莽,但善良啊。 “这样,不如你们都先躲一躲,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若真是那个小兔崽子,你们就冲进去拿人,如果不是,我就假装是路过借水的……” 身为长辈,高福觉得自己得稳一手。 大家顿时深以为然,跟着程英姑娘往后呼啦啦退出去了十几步。 自己今天家里这是招喜鹊了吗? 望着已经自己跑到院子里的高福,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 “这个——路过,想讨杯水喝——” 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高福忍不住心中喝彩。 小伙子长得真带劲! 站在台阶上,宛若玉树临风,透着一股子温和而又出尘的气息。这要是抓回去,给颖儿丫头当个压寨——咳咳,做个如意小郎君,那是妥妥的啊。 那天在煤球厂,他站的比较远,没能看清楚王子安的相貌,所以此时也不敢贸然就冲上去抓人,他觉得自己可以稳一手。待会再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如果不是那天那个小兔崽子,也可以考虑给颖儿那丫头,若是满意了,说不准也能成就一番姻缘。 此时,高福已经月老附体,自然更加不会莽撞。 “这个好说,进来吧——” 王子安礼貌地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谁还不遇到点难处,这都是常规操作。 他这里说的轻松愉快,却不知道屋里的程颖儿早已经惊地六魂无主,差点缩到桌子底下去。 福叔! 外面那个是福叔? 福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惊慌失措,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高福已经一挑门帘,走了进来。 “啊——” 高福瞬间目瞪口呆! 屋子里坐着的可不就是自家那个大侄女! 不仅有自家大侄女,竟然还有长乐公主殿下和孔颖达那个老匹夫! 这是什么情况? 长乐公主不认识高福,但是孔颖达认识啊,这个老货,虽然名义上是程咬金那老家伙的护卫统领,但其实跟程咬金那是从瓦岗就开始的过命交情啊,跟家人似的。 看看此刻脸蛋红的快要出血,尴尬的差点要藏到桌子底下去的程颖儿,再看看目瞪口呆的高福。孔颖达忽然福至心灵地一拍大腿,抢先站起身来。 “老高啊,你怎么过来的,这是专程来找你们家孙小姐的吗?” 孔颖达的孙字咬的有点重,说完,还假模假样地干咳了几声。绝对不能让高福这老匹夫戳穿了颖儿假冒孙家姑娘的事啊,不然大家得多尴尬? 关键是自己这老脸也躲不开啊。 高福这老小子多机灵啊。 顿时就“悟”了。 瞧自家大侄女这粉面酡红,含羞带怯,无地自容的小样儿。再瞅瞅身边这位玉树临风,俊俏的一塌糊涂的小书生,还有帮忙遮掩的孔老匹夫。 实锤了,肯定是跟这位俊俏的小书生偷偷好上了! 闹不好还是孔颖达这老不羞拉的皮——咳,牵的红线——” 好啊,好。 好眼光! 这小伙子虽然家里穷了点,但是长得是真俊啊! “啊,原来孔祭酒和小姐也在——真是,真是好巧啊,好巧——” 说着这货还挤出一脸惊喜意外的表情。 “我这就是路过,路过哈,没事,没事,我喝口水就走,不打扰,不打扰——” 高福说着,还冲自家大侄女使了个我懂的眼神。 程颖儿:…… 福叔,你这到底又懂了啥? 幸亏英姐姐不在,否则那真是没法做人了,英姐姐可是见过这个登徒子的。 高福果然是个机灵的,绝不会让自己大侄女尴尬。 喝了一小半碗白开水,就借故干脆利索地起身走人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来师傅就是那个混账玩意 “怎么样,福叔,是这家吧?” 程英一见高福满脸红光地从王子安的小院里出来,赶紧上来询问。 “不是——走了,走了——” 高福大手一挥,直接吆喝着大家走人。要是真让这么一大群人冲进去,大侄女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里面是不是那个抢绣球的混账东西还重要吗? 这大侄女都跟人家好上了! 麻溜滴,等着喝喜酒就完事了。 不过,回去后得给老程两口子通个气,赶紧把事给定下来,万一这要是还人没过门呢,就当了便宜姥爷,这脸上恐怕也不太好看。 “不是吗?” 人都走出去挺远了,程英还在马背上拧着身子,一脸困惑地往后张望。 “明明就是这里啊,福叔,要不——我们找个人问问,看看这家主人是不是叫王子安……” “问什么问!你还信不过你福叔?走了,这事到此为止——还有啊,程英啊,你也别再到处嚷嚷了,这事传出去也不光彩,影响颖儿以后找婆家……” 大家顿时就无语了。 刚才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您老人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哪是谁嚷嚷着要让人家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的? 这一转眼,您这风向就转了? 虽然内心纷纷吐槽,但大家不敢问,也不敢说啊。 不过,大家一想,好像也挺有道理,影响大小姐找婆家那还能行? 差点犯了大错误,找那个小混蛋的事,以后打死都不能再提了! 程英:…… 这傻姑娘差点陷入自我怀疑。 我难道又做错了?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此时自己又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 他乐呵呵地招待着三位客人。 其实他倒不怕家里来客人,家里有个人热闹点,也好过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尤其是客人还长得这么赏心悦目,那就很完美。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自己想顺道蹭个技能的想法再次破产,今天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不给力。 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孙姑娘,寡言少语,一直不让蹭。 长乐公主这个呆萌的姑娘,只会拍着手叫:哎呀,王子安,你好厉害! 让人蹭无可蹭。 孔颖达这老家伙则一个劲有意无意地往他孙女身上扯,让人找不到机会蹭。 但好在王子安现在对蹭技能这种事也很淡定了。 能蹭到就蹭到,蹭不到也随缘,天知道自己这金手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李,老程,小李,长乐公主,还有老唐,两个走私贩子,一个普通护卫,一个普通掌柜,还有一个大唐公主,怎么看也没什么共同点,怎么找规律啊? 午饭是在王子安小院里吃的,依然是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吃得孔颖达和长乐公主赞不绝口,唯独“孙姑娘”程颖儿,有些心神不属。和这个可恶的登徒子有联系的事,被家人发现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这事,没法解释了。 一想到回到家后,家里人可能出现的异样眼神,她就忍不住心神慌乱六神无主。 …… 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人,则有些心神烦乱。 望着一群撅着屁股在那里清点铜钱的伙计,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 “快点,快点,数个钱都不会数!” 原本以为把钱帮忙押送过来就算完事,谁能想到竟然掌柜的非要当面清点清楚。 清点你妹啊,我师傅都是论箱子搬,都不带问多少钱的! 但他们也不敢真这么甩手就走,这可是师傅的钱。 “行了,行了,赶紧地吧——” 看看已经天色正午了,三个人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好的,好的,稍等,很快了,就剩一个箱子了——” 掌柜的赶紧安抚道。 “干脆点,到底还得多久?” 李思文有些无可奈何地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 这本来是要找师傅指点功夫的,谁知道时间就这样耗费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了。 “很快,很快,最多一个时辰吧……” 掌柜的一边提着茶壶给他们续水,一边陪着小心说道。 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 你管这叫很快! 三个人正憋气呢,就听得几个正在忙着点钱的账房发出一阵惊异的声音,然后,他们就看到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账房,直起身来,冲他们挥动着一个红彤彤,带彩绸的圆球。 “三位公子,这个绣球还要么?” “不要——啥?绣球!” 程处默话没说完,人蹭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有点晕球,一提绣球就过敏。 留着三羊胡子的老账房险些被他吓了一跳。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绣球就被人唰的一把给抢走了。 这一会儿,程处亮和李思文也反应过来了,呼啦一下就围过来了,吓得账房人都要傻了。 “不,不关我事……” “关你事,你想的美,滚,滚,滚——” 李思文没好气地把他提溜一边去了。 “怎么样,是这个吧?” 李思文和程处亮有些拿不准地望着程处默,程处默整个人都有些懵。 为什么颖儿妹妹的绣球,在师傅的箱子里? 三个人惊疑不定,慢慢地目光汇聚到一起,然后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欢呼。 发达了啊! “你说,有没有这么种可能——师傅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妹夫?” 李思文兴奋地搓着双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就是太好了啊。 师傅直接变成妹夫。 敢不好好教,就踹屁股,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中间再来一下…… “别瞎说——我们得先合计——我觉得这事有点复杂啊……” 程处默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绣球。 这个绣球在师傅的箱子里,是师傅的基本上实锤了。 原来师傅就是那天,那个抢了绣球就跑的混账玩意儿! 那么问题来了。 师傅当初为什么要抢了绣球就跑?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师傅暂时还不能娶亲,又不愿意看着颖儿妹妹嫁给别人……” 程处亮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ps:先更两章,第三章估计要十二点左右。 第一百三十三章 程咬金:我儿子是个有出息的 “为什么暂时不能娶亲?” 李思文和程处默两人听得一头的雾水。 “比如修炼了什么混元童子功之类的——咦,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说书的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被自家哥哥和李思文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程处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程处默啪地拍了一下巴掌,冲自家小老弟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什么混元童子功之类的不靠谱,但的话却很有道理,我们妹夫定然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暂时不能挑明身份,但又不愿意看着颖儿妹妹嫁给别人——” 程处默说着,兴奋地一握拳头。 “所以,妹夫并不是不想娶颖儿妹妹,只是条件还不成熟……” 李思文和程处亮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大哥,还是你厉害!” 程处亮真心实意地给大哥竖个大拇指。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回去跟师,咳,跟咱妹夫摊牌吗?” 李思文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师傅变成妹夫就很秀啊。 还不得给自家大舅哥几分颜面? “摊牌是要摊牌的,不然回头妹夫发现绣球没了,也得找我们的麻烦——不过,家里那边暂时还不能摊牌……” 程处默捻着下巴,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气。 李思文和程处亮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团伙的智多星。 “一是,会影响了妹夫的大事,二来呢,恐怕会影响了妹夫和颖儿的好事……” “对,对,对,你说的多,若是这事被挑开了,颖儿妹妹恐怕就没法再去妹夫那边了,不去妹夫那边谁给我们撑腰啊,对不对?” 李思文瞬间就把握住了重点。 程处默顿时脸黑。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有了这个小插曲,三个人心情大好,也不急着回去了,已经成自家妹夫了,还怕他敢不教吗? 该吃吃,该喝喝! 麻溜的,抓过一个忙着打下手的小伙计。 “去,顺福楼,让他们给小爷整几个拿手的好菜,送一坛好酒,小爷今天在这里边吃边等——哈哈,这就叫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程处默心情大好。 程处亮偷偷拽了拽自家哥哥的袖子。 “大哥,现在是中午……” 程处默:…… 恼羞成怒地一瞪眼。 “总之,今天很高兴,要好好喝一杯!” …… 三个夯货竟然没有忙着赶回来,王子安心中还奇怪了一阵子,但既然不来,那就拉倒,该干嘛干嘛。 送走了三位客人之后,闲着没事的王子安,便开始优哉游哉地整理自己的大棚。就算下一炉的玻璃马上就要烧制出来了,即将拥有全新的大棚,但绿菜一时半会的也种不出来,全指望着这个过冬呢。 打扫打扫院子,然后,就没然后了。 忽然好怀念手机和电脑,游戏和。给我任何一样,我都可以在家里窝一整天。 “对了,我得赶紧找人给我写看——嗯,先打个样子吧,不然这些大唐的读书人脑洞不够大,风格不够骚,全都得给我写成那种一本正经的唐传奇……” 难得清闲,王子安趴家里老老实实写了一下午——梗概。 前世自己也不会写啊,作文都经常被老师批,还能写出来什么好看的? 能记得梗概,都得谢谢数学老师的不杀之恩。 王子安看着七零八落的几张白纸,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体育课上也啊! 整理好稿子,随手压在桌子头上,在院子里呼呼哈哈地打了一套拳法,打完拳,摆了个酷酷的姿势,往那里一站,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气通畅,王霸之气四射。 老子现在和天下无敌,就差着一对擂鼓瓮金锤啊。 王子安自己得意了一会,背着手出去溜达去了。东邻西舍的瞎串游,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到底没来! “真是奇怪了,这三个夯货,竟然舍得不来,莫不是扶贫小姐姐被抓了吧……” 临上床睡觉之前,王子安不怀好意地腹诽了一句。 他没想到的是,三个人真被抓了。 不过,此时抓他们的人,比被抓的这三位自己都抓瞎。 …… 三个人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转眼就要高升大舅哥了,这小心情一个字:爽! 这小酒喝起来,就有点收不住了。 一个时辰,这边掌柜的带着伙计把钱点完了,他们三个那边也成功的把自己给放倒了。 尤其是那个程处默,一边瘫在桌子下面,还一边抱着个红彤彤的绣球在那里嘿嘿傻笑。 掌柜的也是很无语啊。 好在,跟着来送钱的那位孔家的马车夫,认得这三位小爷,好歹是把三个人给抬车上去了。 嘿,一字排开,满满当当。 送完李思文,再送程家二兄弟。 倒是一点都不窝工。 程咬金真美滋滋地在家等儿子呢,上一次学了一天,回来之后,功夫涨了一截。 今天又去了,成绩值得期待啊。 这就是老程我的眼光了! 一想到这事,老程就高兴地嘴都合不拢,开始跟几个昔日的老护卫们吹牛皮。 “我家这俩混小子,你别看从小就皮,但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两个有出息的,怎么样,现在出息了吧?上进了吧?人呢,就最重要的就是眼光,你得舍得给孩子花钱……” 老家伙差点就把我教子有方几个字给写脸上。 正说的开心呢,就听门子匆匆的走了进来。 “启禀家主,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哦,回来了,回来的好啊,快快让他们进来,给几位叔叔伯伯露几手——哎呀,小孩子们,就需要我们这些长辈勤督促……” 程咬金顿时高兴的眉飞色舞。 几位老护卫齐齐撇嘴。 这老货,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是当年那个臭德性啊,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处默和处亮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得的,如今有了出息,心中也是高兴。也有些好奇,这俩小子出去这一天到底学来点啥,莫不就是这几天被程咬金这老匹夫吹的天花乱坠的三十六路天罡斧? “让他们进来干啥,这里也施展不开啊,走走走,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出去吧……” ps:对昨天等更新的兄弟们说声抱歉,由于剧情的问题,昨天鸽了。其实我有给大家提前请假,发在了公众章节,可能有个别兄弟看不到。为表歉意,加一更。今天的加更不算补前天的更新,那个抽空我再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切就绪 望着自家家主和几位老护卫们的背影,进来禀报的门子,不由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赶紧低头跟了上去。 出门没看到儿子,就看到了一辆停在庭院里的马车,马车旁边还站着一位马夫。 “小人是孔祭酒家的马夫,见两位公子喝醉了,就顺道给送回来了……” 程咬金:…… 喝醉了?! 老程只觉得头上青筋直跳,几乎要抓狂。 然而,当他掀开车帘,看到自家儿子怀里死死抱着的绣球时,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绣球咋跑这个狗东西手上去的! 趁着身后的几位老护卫还没发现,程咬金当机立断,直接就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绣球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无论如何,这绣球是不能暴露的。 一旦暴露,自己分分钟就社死了。 “还不赶紧给抬走,抬走……” 程咬金说着,弓着腰,捂着肚子走了。 留下一地凌乱的老护卫。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被气到肚子疼? 儿子自然会有下人伺候,现在最要命的是这个绣球啊。 烧毁是不能烧毁的,还指望以后拿着这个跟王子安那个臭小子摊牌呢。 但又不能让人看到。 老程想了想,还是藏到自己书房里比较保险啊。 …… 第二天一大早,醒过酒来的程处默一脸发懵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我的绣球呢? 这要是丢了,可完犊子了。 这可是师傅当宝贝珍藏起来的定情信物,还指着这个回去偷偷跟师傅摊牌,翻身当大舅哥呢。 这要是被师傅知道自己给弄丢了,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把伺候自己的丫鬟婆子们给叫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 赶紧穿上衣服,狂奔而出。 掌柜的言辞确凿,表示连人加球一块给抬车上去的。孔家的马夫,也表示自己没见。 程处默顿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回家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当时在场的门子,然后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绣球不整回来是不行的,不然没法给师傅交代。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自家老爷子。 早就想好了对策的程咬金,两眼望天。 “什么球?我没见——滚,滚,滚,再不滚,老子抽死你个兔崽子……” 球是不可能见的,打死都没见。 程处默:…… “大哥,会不会是我们掉半道上了……” 走出父亲的书房,程处亮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大哥。 “不对劲,阿耶今天有些不对劲……” 程处默扭头看着还在偷偷注意自己这边动静的老爹,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若是我们平时喝成这样回来,会不会挨骂?昨天我们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脸面,他竟然提都没提……” 但自家老爷子死不承认,自己也很抓瞎啊。 …… 王子安今天也有点抓瞎。 放绣球的箱子没了! 放着那么多的箱子你不搬,你跑最里面的角落里搬一个,这不是有病吗! 回头还是打死算了! 转头又有些后悔,当初为啥就不直接扔灶台底下,给一把火烧了,脑子真是进水啊。 留什么纪念品,这留出问题来了吧! 王子安忐忑了一上午,倒不是单纯的怕老程家找上门,而是这事,怎么说都有点理亏啊。 人家好好的一场抛绣球招亲,让自己给毁了…… 一直到,李思文、程处默和程处亮三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们三个,有没有在哪个箱子里发现点别的东西——咳,比如一个红彤彤圆溜溜的玩意儿……” 没带人来! 莫不是没发现? 王子安心中安稳了不少,故作随意地试探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这么诚实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乱动师傅东西?” “对,对,对——” 三个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王子安上上下下瞅了他们几眼,没看出啥破绽来,关键是这三个人没带人杀上门来。 嗯——那就是没被发现? 真好!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回头还是去商行看看吧,如果还在商行就偷偷拿回来,就地销毁,以绝后患。绣球这玩意儿虽然稀罕,但留着有风险啊。 东山上还有老李的一拨护卫,不好放人家鸽子,王子安干脆带着他们三个去了东山。 去了东山,三个人顿时傻眼。 师傅多了两个徒弟,关键是人家才是真正入门的大弟子,三个人顿时就羡慕的不行了。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这个,简单的指点了几处要点之后,就去盯着老李的护卫了。 几天是最后一天,下午这些人就要走了,再交代几处要点。主要是针对这些护卫的特点,给他们设计一些行进中的厮杀窍门。 有了李元霸的技能之后,他现在对这些武学套路,娴熟的很,连前段时间教的军体拳都是自己优化过之后的。 王子安日子过的很悠闲,中间还抽空去看了看自己新烧的玻璃,顺带泡了会温泉。 而长安城里面,却险些炸了锅了。 官仓告罄。 中午开始,各处售卖粮食的站点开始逐渐撤销,这个就像一个酝酿已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长安城的粮价及舆情。 几乎是当天下午,各大粮商不约而同地提前关门,惜售。 而关中和山东等地粮商的车队,也颇为默契的在长安附近纷纷扎营。 在这个档口,自然不会有人去注意,长安的街头忽然悄悄地多出了一些零星的小型作坊,外面的粮商队伍里,也悄然地多了几支神秘而低调的粮队。 梁知余的粮队就是这其中之一。 吃过午饭,他就带着两个年轻的伙计,在外面的镇子上转悠了几圈,就安分守己的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旁边一直规规矩矩跟着的小厮就蹭地一下凑了过来。 “梁将——” 话刚说道一半,就被梁知余一眼给瞪了回去。干笑着咳嗽了几声,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地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上面怎么说……” 梁知余看了看眼袖子中的纸条,嘴角忍不住浮上一层笑意,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位亲信的侍卫。 “一切就绪,按计划行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世民:我放心个屁 天刚过午,天空就又再次飘起大片的雪花。 齐国公府。 暖阁内,凑着烧得红彤彤的炭火,长孙无忌正捧着茶杯,眯着狭长的眼睛,听着手下心腹大掌柜的回报。 “今日官仓告罄之后,各大世家的商行纷纷关闭,就连江南那几家都关闭了——我们要不要趁机……” 掌柜的说完,眼睛有些发亮地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捧着茶杯默不作声,良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要——” 见这位自己倚重的大掌柜还要继续再说,长孙无忌轻轻地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颇有耐心地指点道。 “他们为何推我们长孙家为关陇世家之首?不是因为我们家族根深蒂固,而是因为我们是皇亲国戚,我是当朝的国公,吏部尚书。这个时候,跟谁站在一起还用我教你吗?” 长孙无忌说完,淡淡地摆了摆手。 “更何况,我们长孙家的重点在盐铁,不在粮食。而且,若一旦我们也跟着参与进去,必然会被他们顺势推出去当挡箭牌,吃肉的是他们,顶雷的是我们,你觉得这种事,我们长孙家能做吗?” 大掌柜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面色羞愧地低下头。 “属下浅薄,请家主恕罪——” 长孙无忌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用这样,你这几年做的很好,我都看在眼里——对了,你家大小子明年开春该参加科举了吧?我觉得那孩子天资聪明,性子又踏实,是个可造之材,回去让他好好准备准备吧——” 大掌柜的闻言,又惊又喜,激动地一揖到地。 “属下多谢家主成全!” 有了家主这么一句话,自家孩子明年科举,那就十拿九稳了,也不枉自己为家族做牛做马这么多年。 “你下去吧,最近准备一下,也许过几天,我们家族就要再添一项新的产业了……” 长孙无忌说着,不由嘴角微微上翘。 天赐不取,必遭其咎。 这送上门来的利益,我长孙无忌却之不恭啊。 望着自家大掌柜毕恭毕敬退出去的身影,长孙无忌不由端起茶杯,眯着双眼,下意识地望向东山的位置。 真想看到那小子赌输之后的表情啊。 …… 王子安捧着水杯,舒舒服服地坐在雪屋的门前,看山坡上老李的护卫在来回穿梭的对练厮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李这些护卫素质是真不错,肯用功,悟性也好。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可以做到纵横自如的地步了。 当然进步最大的还是自己的俩徒弟,席君买和王玄策,一套八极拳,已经到了初入门径的地步了。 这套拳,是他前世偶尔学到的,原本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没想到继承了李元霸的能力之后,这套拳法反而格外清晰起来。 以他如今的眼光,很轻松地就把前世那些拳法的精要和套路结合起来,变成了一套威力巨大的近战拳法,也成了体会劲道运用技巧的有力方法。 程处默兄弟俩,继续挥舞斧子。 夏姬八砍!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但是因为力道运用上又有所突破的缘故,一招一式,竟然颇有威力,让两个人很是兴奋,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 就这么练练基本动作,都有这么大的威力了,那三十六路天罡斧还不得上天啊。 这兄弟俩,练的带劲极了。 只有李思文脸色有些发苦,他在那里练着一套软绵绵,慢腾腾,美其名曰太极拳拳脚。时不时羡慕地往一眼程处默和程处亮两兄弟,然后再羡慕地望望声势惊人的席君买和王玄策,内心充满了委屈。 果然,是有差别的。 谁让人家送了两大车礼物,自己只送了一副画卷呢,礼实在是太薄了啊。 我真傻,真的,竟然没有想到给师傅补上一份大礼。 …… 下半晌的时候,老李带着唐俭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子安,我在长安累死累活,你在这里倒是好生悠闲——” 还没进门,李世民就故作抱怨地吐着苦水。 王子安捧着水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少得了便宜卖乖,你要是舍得你的那一大摊子家业,也可以过来喝茶啊——” 说着,他捧着茶杯,站起身来,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唐俭。 “老唐,你也来了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来,来,来,里面坐——” 一边说着,还一边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要给他倒水。 唐俭:…… 虽然见识过王子安对自己的这种无法理解的热情,他还是微微有些不自然,总感觉是自己抢了陛下的风头。 “咳,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没事,没事,你真要是感觉过意不去,就多夸我两句……” 望着唐俭,王子安真心实意地说道。 唐俭:…… “子安,官仓空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刚一坐下,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官仓告罄,民心浮动啊。 就连一项深居太极宫,不问朝政的太上皇都让人捎话了。 现在,朝中除了知道内情的唐俭,有所猜测的魏征,保持沉默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一言不发的长孙无忌,朝堂之上,一片喧哗反对之声。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局,但李世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这路子玩的有点太狂野了。 “稍安勿躁啊,老李——” 王子安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吸溜了一口。 “做大事,一定要心有静气,瞧你这德性,这么点破事,就心浮气躁的,怎么跟着我做大事——” 李世民:…… 我静不了啊我。 再静下去,朕就快要被朝臣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瞧着李世民着急上火的样子,王子安决定不再逗他,笑呵呵地瞥了他一眼。 “放心吧,这一次,我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富到流油,以后再也不用跑关外了……” 见李世民依然将信将疑的样子。 王子安捧着茶杯,身子向前微倾。 “给你吃个安心丸——当今的陛下,知道不——跟我有默契……” 李世民:…… 我到底又哪里和你有默契了? “你信不信,今天下午,朝廷那边就会有新消息发布,江淮的粮食快要到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放心个屁啊!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事先暴露自己的底牌才过来的! 这个臭小子,前几天就让化身长孙掌柜的王和给自己传信,让自己在这个档口宣布江淮的粮食到了,还煞有介事地给王和说,陛下自知。 我知道个屁! 如果要暴露,前期又何必搞的那么隐蔽? 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趁机问道。 “这样不好吧,若是陛下一旦宣布,这长安的粮价岂不是要应声下降——我们还怎么赚大钱?” 王子安闻言,笑呵呵地端起茶杯。 “老李啊,这就是你和陛下的差距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ps:第三章到。原想和第四章一起放,但是我明天要五点半起床上班,不敢熬太晚,第四章弄不出来了。但我答应的补更不会少,抽空就挤。晚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家闺女是白送的吗 “若是市场真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天下就真是太平无事了喽——” 王子安感叹了一句,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市场,决定价格的,除了货物的多寡,还有人心,你觉得会有人放过这次发财的机会吗?” 李世民默然了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李家本来就出身门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些世家的德性。 “所以,我敢打赌,你这边越是宣布粮食来了,那边便会越疯狂——他们绝不会放任其他人来破坏这个大好局面的,老李、老唐啊,你们就等着发财吧……” 李世民和唐俭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苦笑。堂堂的大唐皇帝和尚书,却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手段和那些人对抗博弈,真是让人憋屈又解气。 剩下的时间,几个人又敲定了几个细节。 李世民忐忑的心才算稍稍稳定下来。 外面,雪下的更大了。 山坡之上,演练正酣。 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俩斧光闪动,席君买和王玄策拳风震荡,近百位青衣护卫纵横如飞。 王子安和李世民、唐俭三人,笼着手,走出门来。望着山坡上的景象,李世民不由连连点头。 尤其是目光在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以及席君买和王玄策五个人身上扫过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羡慕。 “子安啊,我家里也有几个混小子,要不都送来给你调教调教吧——” 李君羡、唐俭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也连连点头。 “我也是,我也是——”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瞥了他们一眼。 “想啥呢,真以为我看辅导班了啊——” 偶尔调教几个超级大牛的徒弟装一波,满足一下穿越者自嗨的心思就够了,真要是收一堆杂鱼,天天带学生岂不是糟糕透顶。 李世民扫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淡淡说道。 “月儿还说要留下来照顾几个弟弟,看样子是不需要来了……” 王子安:…… 老李啊,你是真的狗啊! 唐俭、李君羡:…… 陛下,你是真的拼啊! 吐槽归吐槽,但两国人还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不由心中暗自凛然。 看起来,这个王子安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要高出许多。 “一共三个名额,你们三个分……” 王子安当即伸出三个手指头。 李君羡和唐俭闻言,不由心中大喜,真是意外之喜啊。 李世民不由黑脸。 我这闺女都送出来了,才争取出来三名额,还得跟他们分! 但,只要收了第一个,还由得你不收第二个吗? 我家闺女是白送来的吗? 李世民嘴角不由微微上翘,脸上却装出不情不愿的样子,闷闷地哼了一声,抬头望向前方。 即便是以他久居军中的眼光,也对这些护卫们的进度极为满意,原以为就是能在雪地上疾驰,没想到王子安还把他们玩出了花样。 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他故作玩笑地开口道。 “子安,你训练的这个可就厉害了,就这水平,我觉得别说给我护卫商队,就算是跟颉利的大军对抗也绰绰有余了吧……” 王子安无所谓地笑了笑。 “咋地啊,你放着好好的大商人不做了,想弃商从戎,当个大将军去啊——小心挂掉,老婆跟人跑了……” 李世民:…… 唐俭和李君羡强忍住笑,举首望天。 “咦——雪下的好像更大了哈——” “对,对,对——” 李世民:…… “这玩意儿若说搞个突袭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真要是铁马硬桥地跟军队对冲,其实有些不现实,但就说一样就解决不了……” 王子安没有注意到三个人的表情,他审视着眼前的这波护卫,缓缓说道。 “相较于战马,这滑雪板其实吃不住力,突袭赶路还成,对抗性估计会很差。另外,以步兵对抗骑兵,也不是个什么好点子……” 李世民不由心中微微一叹,把刚刚萌生的念头给悄悄掐灭了。 就在刚才,他竟然萌生出了,利用这些滑雪板大军,把颉利大军全部留在关外的大胆想法。 “所以,我给你训练这些护卫的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驰援,在雪地上可以不用局限地势和积雪情况,其他的效果也就一般……” 李世民强笑着点了点头。 “这已经很好了……” 当然很好了,您还笑的那么勉强! 李君羡和唐俭不由心中吐槽。 就这一项,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好吗? 不说突袭漠北王庭,但就能及时驰援,打敌人一个提前点,就已经足够了。 李世民带着自己的护卫队走了。 原本席君买和王玄策也想留下来的,但身在军中,身不由己,只得依依不舍地给自己的老师道别。 “去吧,等帮老李完成这次任务,我就让他还你们自由——等你们学成之后,如果你们愿意,我会给你们安排到军中去……” 王子安一脸鼓励地拍了拍两位徒弟的肩膀。 自己这次帮皇帝老子办了这么大的事,安排俩徒弟应该问题不大吧? 等把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人也打发回去,整个东山的山坡上,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如今温泉基本竣工,但山庄的修建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天气太冷了,除了一些依据山势,修建的小亭榭,主体工程只能等来年开春化冻再说了。如今除了几个老工匠,不时地打磨点小活,其他的工匠也都已经退去。 如果不是老李临走的时候,特意调拨过来一批护卫,山坡下的琉璃窑洞都找不到人看护。 王子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倒现在竟然没有一点班底。 若是没有老李的帮衬,自己别说做生意,就连烧制一点自用的玻璃琉璃制品都举步维艰。 就这,怎么早一天过上逍遥舒适的大唐咸鱼生活? 是时候培养点自己的班底了。 望着这片独属于自己的山头,一个念头,忽然从王子安心中闪过。 跑到下面看了看玻璃烧制的情况,王子安便径直下山回去了。明天玻璃出窑,自己就可以按上宽敞明亮的玻璃大窗户了。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老李那可恶的老白脸,也没有依言把自家闺女给送过来。 就知道这老货不靠谱! 王子安忍不住默默吐了个槽。 虽然吐槽,但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就算老李再胡闹,也不可能真拿着闺女的终生大事开玩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送自己家里来。 就算这门亲事真要成,那也得是明媒正娶的给抬进家门来,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啊。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就连李思文和程处默程处亮三个夯货也没上门,这是良心发现了吗?不盘剥自己这位便宜老师了? 不过,不来更好,自己乐得清闲。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一波,稳赢 接下来的两天,王子安把咸鱼本色诠释的淋漓尽致。 窗户已经换上了双层的大玻璃窗,活是老洪叔给做的,一如既往的扎实可靠。他是村里唯一的木工,也是村里建筑队的带头人之一,附近村里盖个房子,打个家具的都找他。 他没事就抱着茶杯,舒舒服服地躺在窗户下面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晃动着。目光透过窗户,越过房檐,穿过树梢和邻家烟囱的炊烟,看向阴沉厚重的天空。 遥遥地听着城头上传来的晨钟暮鼓还有半夜的更漏,觉得从未有过的自在安闲。 然而,长安城里面这两天,却是像开了锅。 风云变幻的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官仓告罄的消息流出来之后的当天下午,朝廷就正式对外宣布,江淮的粮食已经抵达长安,朝廷将继续开仓售粮,让百姓们不用担心缺粮的问题。 旋即便有大批百姓亲眼目睹,有大批粮队进京,延禧门外,车队络绎不断。 不少人,顿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陛下所言,竟然是真的。 那就好。 不然的话,这长安城怕是要出大问题了。 但也有不少人,顿时乱了阵脚。 几乎调集了全部的力量,顶着积雪难行的压力,花费巨大的代价,刚把粮食运送过来,朝廷的粮食到了? 不少还在平康坊逍遥的大粮商,当即就坐不住了,顾不上怀中姑娘们的娇嗔,纷纷提裤子走人。 望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络绎不绝地从延禧门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聚贤楼。 正在跟几位老友喝酒的崔家家主崔泓,听到贴身小厮低低的回报之后,神情不由微微一愕,旋即便冷笑一声,轻轻地放下酒杯。 “告诉他们,稍安勿躁——就这天气,江淮那么的粮食来不那么快,就算运得过来,恐怕也是十不存一。虚张声势,安稳人心罢了。若真是有粮食,又何必做出这么大的声势……” 小厮当即点头,轻轻退下。 对面的中年男子,举着酒杯,满面笑容的问道。 “崔兄还是这么的算无遗策……” 崔泓谦逊地摆了摆手。 “郑兄过奖了过奖了,不过是一个守财奴,守着祖上的产业,混碗饭吃罢了……” “一样一样……” 旋即,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虽然自己没有出仕,但这朝堂上下,谁敢不给三分颜面。 布衣卿相,说的就是我们呢。 然而,从第二天就开始逐渐的失去了控制。 朝廷的售卖粮食的站点陆续开放,朝廷的粮食还在不断涌入,看到依然可以平价买粮,长安城的老百姓们抢购粮食的热情缓缓下降。 这一次,有人可就真的坐不住了。 京城十三家大粮食开始悄无声息地收粮,虚张声势而已,粮食难不成还能自己飞过来不成? 就算费尽周折,能从江淮运来粮食,又能运来多少,又要花费多少代价? 朝廷有那个能力吗? 然而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朝廷对他们这些小动作跟没看见似的,敞开卖,不查,不问,不拦,卖多少,卖多少。 不少人心里就开始打鼓了,慢慢退出购粮的大军,开始选择了观望。 当天下午,就有外地的消息传来,汴河的河面上,出现了大批奇怪的运粮工具,非船非车,可以在冰面上行驶,疾驰如电。还有一种可以在雪地上运粮的奇怪工具,正狗拉人拽地往长安赶来。 这个消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安的十三家粮商还能稳得住神,但外地赶来的粮商首先就乱了阵脚。不少人开始相互碰头,商议,急的彻夜不眠。 崔家。 崔泓望着这些不断前来拜访的各地粮商,神色淡然。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明白低买高卖的道理,粮食又不是牲口,放几天不会少的……” 太过分的话,是不能多说的,会犯忌讳,只能委婉的表面自己的态度,毕竟他崔家还没有胆子敢跟朝廷掀桌子。 …… 齐国公府。 下朝回家的长孙无忌,听着手下掌柜的回报,脸色阴晴不定。 怪不得陛下这次敢这么大胆,原来是藏着这么个底牌。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种非船非车,只需一个壮汉,拿着竹篙就可以在河面的冰层上疾驰的到底是什么工具,但他已经知道,这事恐怕错不了了。 不然,就陛下那性子,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出开仓售粮,还来者不拒的疯狂行为。 “这又是哪个王子安的手笔吧,果然是后生可畏——”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望着东山的方向。 这长安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胸怀锦绣的绝世天骄,之前竟然毫无察觉。 只这一手,就足以让关中和山东这些以粮食起家的世家遭受重创。陛下得这个人,简直如文王之得姜尚,齐桓公之遇管仲啊。 若是这个人起来了,这朝堂之上,还有我长孙无忌的位置吗? 望着窗外的夜色,长孙无忌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良久,才回过神来。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年轻人到底是小瞧了天下人啊,真以为靠上陛下,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世家了吗?可惜啊,可惜,这一身的才华,却偏偏要自取灭亡……”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一刀下去,那王子安就再没有回头之路了。 “这个王子安,真是了不起啊——” 长孙无忌忍不住叹息一声,转身对还在候着的大掌柜淡淡地吩咐道。 “我们静观其变就好,陛下有后手是好事,大唐现在乱不得。不过,长安的粮价最近不会有太大变化的,陛下不可能一直开放官仓售粮。” 说道这里,长孙无忌狭长的眸子中精光一闪即逝,声音笃定地道。 “到最后,长安的粮价最终还是要看这些粮商们,他们来都来了,折腾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让他们啃一口肉,怎么可能会罢休……尽快选出一批精干的掌柜吧,我给家里又赢来了一笔小玩意儿……”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罕见地露出一丝得色。 已经过去两天了,长安的粮食行情虽然一变再变,但短时间内,决不可能在价格上出现太大的浮动。 这一波赌注,稳了。 石炭商行,这绝对是一个毫不逊色盐铁的大生意,可以传给后世子孙的丰厚家底啊。 王子安,你真是我们长孙家的贵人啊。 …… “子安,你真是我们大家的贵人啊!” 王子安的小院,今天晚上倒是多了一批串门的。 老温叔,老洪叔,老栓叔,里正张叔,以及村建筑队的大壮哥,整个村里的“巨头”们济济一堂,一脸兴奋地围在王子安的炉子旁,商议着关系村计村生的大事。 ps:先二两更,四千五百字。会有第三更,十一点半左右,不会鸽,但太晚了,不建议等。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崩 “把灶台的生意交给附近村里的建筑队吧,如果东山上那边的有愿意学的,也可以教一教,这玩意儿赚不几个钱,别攥手里不舍得往外放……” 王子安笑着给老温叔几个人一人倒上一杯热水,开口劝道。 “子安,这事当然是你说了算,但这不是村里好多兄弟们都还指望着这个娶媳妇的吗?” 长相憨厚的大壮哥话没说完,就被老栓叔一把掌给拍回去了。 “你个臭小子,就你那两心眼子还在子安面前耍小聪明,子安什么时候亏待过大家伙,还用你在这里递话——” 望着这爷俩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的,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好笑。 他自然也清楚这些街坊邻居的想法,就是穷怕了,什么钱都看得到眼里,抓住就不舍得放。 “那你们就继续干——给人家垒灶台其实也挺不错,垒个三年五年的,也能攒够娶媳妇的钱,我这边的新生意,一年也不过是赚个三百贯五百贯的,也没啥搞头——我再去找找其他人……” 王子安“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什么!” 所有人呼啦一下子就把王子安给围住了,一个个喘气都粗了几分。尤其是老栓叔,一把拽着王子安的手,死活不肯撒开。 “子安,你刚才说能赚多少?” “哦,我说也赚不多少——” 瞧着这群人急切的样子,王子安忍不住想逗逗这群不开窍的铁憨憨们,刚才好话说了一大堆,愣是在自己这里装憨卖傻,不舍得那三核桃俩枣的利益,现在一听能赚大钱就迫不及待了。 “不是,是后面那一句,你说一年能赚三五百贯?” 王子安捧着茶杯,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顿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五百贯啊,这要放以前想都不敢想,如果这话不是从子安嘴里说出来的,他们一准以为这是有人在信口开河逗他们开心。 但这话是子安说的,大家就信。 “那这事,我们说啥也得支持你啊,对不对——” 栓子哥一脸憨厚地搓着大手,冲王子安嘿嘿直笑。 王子安:…… 栓子哥,你真是白瞎了你这么一张脸啊。 “对,对,对,灶台这种小钱还是让外人去赚吧——谁再敢哔哔,我大耳刮子扇他……” 里正老张叔一挥大手,一锤定音。 “那行,这事儿就算这么说定了,回头先从村里挑二十个机灵可靠的小伙子过来,最好读过几天书的,我得先给他们上上课,能学会的留下,学不会的留我这里也没用……” 烧制玻璃跟煤球厂那边不一样,不识几个字,不学点东西,那是真干不了。 “行,行,行,没问题——我回头就把你锤子个和钳子哥送过来,子安,你就好好教,学不会就给我狠狠地揍,往死里揍——” 老温叔摁着桌子,恶狠狠地说。 “对,对,对,还有我们家那几个混小子,你只管揍——” 一看老温头直接厚着脸皮下手,老洪叔和老张叔也赶紧跟上。 一共要二十个人,这要是不给自家孩子争取个名额,那就傻了。子安自己都说,一年能赚三五百贯,那一年就绝对不会是这个数了。就连刚刚新婚不久的老栓叔,都涨红着脸,有些神情忸怩地开口,表示想要一个名额。 “这样,也别一家几个都来了,我也不避讳大家,这个生意有些特殊,全大唐独一份,所以我要求能保密,不跳槽,大家是要协议上签字画押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认真地看着几位老街坊邻居。 “你们感觉合适,能做,那就做,如果不能做呢,我们也别勉强,建筑队这边干不下去了,我还会在煤球厂那边给大家留个位置,求个温饱肯定是没问题的——” 财帛动人心,不要说街坊邻居,有时候就算是亲朋好友,亲子热妹都不一定靠的住。 在商言商,丑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 几个人一听就涨红了脸。 “子安,你这是什么话——这么大的生意,你能照顾到我们,那就是天大的恩情,谁敢有歪歪心思,老叔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这协议的事,你就算是不提,我也得提——” 里正老张叔瞪着眼睛,扫视着老温头几个人。 “你们几个人怎么说——” “应该的,应该的,这样才稳妥,不然真要是有人动了歪心思,那不是坏了我们大家的事——” 老温叔和老洪叔连声附和,老栓叔也狠狠地点头,自己能有今天,还不都是仰仗了子安赏的一口饭吃,不然谁认得他这么一个老光棍。 “那行,明天就送过来吧,反正这几天下雪,也出不了工……” 跟粮食生意不一样,这烧玻璃的事,自己绝对不可能全交给老李他们,利益太大了,自己得留一手。 就算以后迟早会泄露出去,自己也得尽量延缓这个进程。 自己也不可能永远把持这种资源,但起码得等赚够了足以支撑自己大唐咸鱼生活的资本。 ……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叔几个人就把人挑出来了。整整二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差不多都是十几岁出头,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只有其中有比较例外,跟混在狼群里的哈士奇似的。 王子安不由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大壮哥,你这是在搞呢——” “我这不是考虑着我还没儿子吗?就把自己先送过来了——” 高大壮呲着牙,憨厚地冲王子安嘿嘿一笑。 王子安:…… 大哥,你这是没有儿子的事吗? 你媳妇还没有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以后再看到这种看起来一脸憨厚的家伙,一定得多留一个心眼! 王子安心中吐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行,你愿意留就留下,但是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学不会,我可是要撵人——” 自己这厢房院子都是大壮哥帮忙张罗起来的,还真不好撵人。 反正教谁也是教,那就先这么教着吧。 …… 有时候,导致雪崩的,可能仅仅只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长安的粮价崩了,崩的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ps:第三更到,晚安。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们为何这般表情 今天中午的时候,先是有一家外地粮商开始偷偷地低价处理粮商,用斗米七文的价格,直接处理给了官府。 没错,其实从今天上午,官府就开始宣布收购粮食了,但是整个长安一片寂静,没有一家粮商出手。 斗米七文,简直是笑话! 这是要趁火打劫呢? 若是按这个价格出手,自己还赚个屁啊,一路上的损耗都不够!十成里面,至少要亏三成。 天杀的朝廷,这是黑了心,在赚昧心钱! 不少粮商聚众饮酒,对此嗤之以鼻。 真当这些人是傻子吗? 就算是江淮那边的粮草能过来一批又怎么样,河东遭灾,河北遭灾,长安流民汇聚,边关还在用兵,关中的大雪还不一定要到时候结束,这粮草总有要耗尽的时候。 耗着,不卖! 反正这粮食已经运到了,它们又不像牛马牲口,需要喂养,放着吧。 长安的十三家粮行按兵不动,那些外地粮商也开始把多余的人手打发回去,准备耗一阵子了。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见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蒸饼”。 那蒸饼呈半球状,雪白宣软,透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我们长安最近才流行起来的新食品,各位客官不妨先尝尝鲜——” 看着雪白宣软的“蒸饼”,梁知余乐呵呵地先伸出了手。 “瞧着这品相,倒是有点像蜀中的馒头,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先尝尝——” 梁知余在这样的队伍里,已经多天了,他性格豪爽,为人大气,这几天已经和几个外来的粮商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 大家见梁知余伸手,也都笑着一个人拿了一个。 馒头,他们自然是知道的,蜀中那一带就有,不过颜色不如眼前的这个白,也不如这个软和,吃起来坚硬粗糙,只有最贫苦的人家才会吃用。 显然跟眼前的这种“蒸饼”不是一回事。 还没等他们下口呢,就见梁知余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意外之极的神情。 “嗯,好吃,好吃!软和筋道,吃起来还有一股子香甜的味道,——掌柜的,这是东西是什么做的?” 梁知余这么一说,大家也不由试探着吃了一口。 这馒头一入口,大家的眼睛就亮了。 这玩意儿弄不好又是一条新的财路啊。 “好吃!掌柜的,这是何物,你可知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几个人也不忙着吃饭了,一边打量着手中的新式“蒸饼”,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些人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遇到过这种食物,口感竟然出乎意料的好。不仅好咬,还越嚼越香,回味甘甜。 “具体的老朽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最近这两天才开始在长安各处有卖,若不是有馒头坊的人上门来推销,老朽还不知道长安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道美食——不过,据说是小麦做的……” 掌柜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失笑起来。 “不过,这怎么可能?麦子那东西,坚硬难嚼,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上等的食物?估摸着是做馒头的作坊怕泄露了秘方,故意蒙骗老朽……” 掌柜的打着哈哈下去了,几个粮商也不在意,一边吃着这种叫着馒头的新式蒸饼,一边继续聊着今年的粮食行情。 “我觉得,这粮价涨是必然要涨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不过朝廷来这么一手,也挺膈应人,平白要在这长安多耗这么多天……” 一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一边夹菜,一边抱怨着朝廷的骚操作。 明明官仓里没粮了,还非要虚张声势,演空城计给老百姓看。粮食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早晚得露馅的事。 “可惜我这次没带多少钱财过来,不然趁机也收一波,过上一段时间,怕不是得赚得盆满钵满……” 另一位身材干瘦的老者,放下酒杯,砸吧砸吧嘴,不无遗憾地附和了一句。 “说到收粮,我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 梁知余端着酒杯,貌似凑趣地说了一句。 “梁兄,不要卖关子,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几个人见梁知余卖关子,反而来了兴趣,纷纷催促道。 “我听说最近关中和长安,都有人在大批量的收购麦子,据说就连朝廷的人都在收,到现在怕不是已经收了几十万石——你们说,这些人收这么多的麦子能干什么,这真是脑袋怕不是进了水……” 梁知余说完,大概是感觉这事是真的有趣,还仰着脸大笑起来。 但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有些诧异地看着一块吃饭的几位粮商。 “张兄,李兄,宋兄,刘兄——你们为何这般表情?难道刚才的笑话不好笑吗?那麦子的生意有什么好做的?就连普通的百姓家,若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都不乐意吃……” “梁兄所言有理,所言有理——那个啥,我忽然想来,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告辞,告辞——”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强行挤出几分难看的笑容,略略拱了拱手,就匆匆的离席而去了。 这就像一个信号,很快,一桌子人就各自找了个理由,纷纷离开。望着这些粮商匆匆离开的背影,梁知余嘴角不由悄悄浮上一层笑意。挥手招过来跟在身边的小厮。 “通知大家,鱼儿上钩了,准备行动吧——” ……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布满长安街头的馒头坊就开始正式营业了。 这种叫着馒头的新式蒸饼,又大又白,又宣又软,好吃当饱,还带着一股令人留恋的甘甜清香。 关键是,还便宜! 一文钱,就能买几十个,省着吃,能让一家人六口人吃好几天。跟现在居高不下的粮食价格一比,简直就是白送! 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迅速的风靡了整个长安城。 馒头作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这些外地的粮商,随便找一家小作坊,给掌柜的扔几个铜板,就能进去参观一番。 他们不仅看到了热气腾腾的蒸笼,看到了白花花的面粉,还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拉磨的驴。 随着两扇磨盘的转动,那些粗糙难咽的小麦,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面粉。 进去的时候,还心怀侥幸,出来的时候,早已经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踉跄。 ps:作者感冒了,有点感冒发烧,昏昏沉沉了一天也没写成,晚上才感觉稍微好一点,挣扎着码两章。所以,今天就两章,先更一章,十一点二十左右会有第二章。抱歉,我感冒好一些会补上。 第一百四十章 辅机啊,朕一定要算你一功 那些又宣又软,吃起来还带着一种清香甜味的馒头,竟然真的是麦子做的! 那可是粗粮! 这个时候,他们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梁知余那貌似无心的消息。 有人在关中和长安大量收购麦子。 朝廷的人也在收,还收了几十万石。 这些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难道才是朝廷真正的底气吗? 怪不得要开仓卖粮。 有了这种口感更好,价格更便宜的麦子,还要什么黍粟高粱。 黑了心肝的朝廷,这哪里是虚张声势,这是在借机清仓啊! 若是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开…… 一想到这里,这些粮商纷纷加快了脚步! 必须尽快回去商议对策,不能让这些粮食砸自己手里。 然后,他们走到半路,就听到了对他们来讲,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已经有人开始把粮食卖给官府了! “喂——张兄,王兄,宋兄……哎,你们赶那么急做什么,一起万花楼快活啊,今日我做东……” 半路上遇到了正优哉游哉地逛街的梁知余,这货还一脸酒气的拉着大家要去喝花酒。 喝你妹啊喝! 你就等着赔的底朝天吧。 大家一个个躲避瘟神似的,匆匆打了招呼就跑了。 赶时间,赶时间,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 “家主,不好了!” 正舒舒服服地躺着卧榻上,享受着新纳的小妾拿捏的崔泓,听到掌柜的这慌慌张张的声音,不由眉头一皱,坐起身来,神情不快地呵斥道。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掌柜的顾不上家主的呵斥,语气急促地道。 “家主,外面那些粮商,不知道发了什么邪,正在拼命地往官府的收粮点赶,排着队的要把粮食卖个官府,有的人为了插队,甚至跟人打起来了……” 听到这里,崔泓蹭地一下就从卧榻上蹦下来了。 “真是目光短浅,一群蠢货!走,我们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等到他的马车,赶到最近的官府收粮点的时候,收粮点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粮食车队。 然而,不过是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官府收粮的价格就已经由原来的斗米七文,变成了斗米六文。 “没有你们这么干的,前面那几家还是斗米七文,为何到了我们这里就变成了斗米六文……” 一个粮商,涨红着脖子,大声地跟收粮的官吏争吵着。 “你爱卖卖,不卖赶紧让开……” 负责称量的官吏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跳着脚的粮商,顿时撒了气,围着收粮的官吏,苦苦哀求。还把手上的玉扳指摘下来,偷偷往负责人的手里塞。 “看你是个懂事的,我就提点你一句,要卖的话,就赶早吧——这么多粮食,朝廷也吃不下啊……” 粮商顿时默然,一脸感激地拱了拱手。回头对着身手的下人挥了挥手,挣扎着吐出一个字。 “卖!” …… 崔泓看着这争先恐后的卖粮大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忽然之间就来了这么大这么急的转折。 他目光茫然往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掌柜,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正在趁机兜售馒头的摊贩。 “家主,您看看这个——” 崔泓瞅了一眼,有些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新式蒸饼?这跟他们卖粮有何关联?” 掌柜的闻言,脸上的神色更苦了。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自家家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这种新式蒸饼,名为馒头,是用——用麦子磨成的面粉所做……” “什么!” 崔泓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一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贡献的几万石麦子,就忍不住觉得嗓子眼发甜,头脑有些眩晕。 …… 吏部大堂。 长孙无忌正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属下送来的一份公文。这几天,民部尚书唐俭,也不知道发了什么邪,竟然组织了一批人,开始查账。 这份公文,就是经由中书省转过来的折子。 这事他倒是听说过,唐俭这两年一直在查,但也没查出什么子卯丑来,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一举查出来十几位贪腐盗用国库的官吏。 其中有几位,还是自己颇为看重,重点培养的官员。 这就很闹心啊。 几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安插的人手,就这么被毁于一旦了。 真是一群蠢货啊! 站在他这个位置,其实贪腐不贪腐的,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做事。 这些人怎么办? 不救,大概会物伤其类,让那些投靠自己的官员心寒,救,证据太确凿了啊。 真是太蠢了! 连个账目都做不好,竟然还敢乱伸手。 长孙无忌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头疼啊! 这几天,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糟糕,好在与那王子安的对赌今天就要揭晓,家族又能平添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又好了许多。 这算这几天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就在这时,就听的外面传来一个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官员,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赶紧抢前几步,走到跟前低声说道。 “启禀长孙尚书,您让关注的事有新消息了……” 长孙无忌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怎么,粮食又涨价了?这群人还真是鼠目寸光,贪得无厌呢……” 年轻官员看着自家尚书,几次张嘴欲言,又偷偷咽了回去。 见这位年轻官员,脸上神色古怪,长孙无忌不由眉头一皱。 “怎么,莫非他们涨得很离谱?” 太离谱的话就过了,前天他还特意让人传过话,让他们适可而止。朝廷不能乱,这是底线。 “不是——是粮价暴跌……” 长孙无忌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来回报的年轻官员。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 “什么怎么可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辅机你都这么一惊一乍的?” 不等年轻官员搭话,两个人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陛下——” 两个人赶紧抢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免礼,免礼——” 李世民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 “没什么,微臣刚才只是正在和郑拾遗说长安粮价的事……” 一说这个,李世民顿时就兴奋起来。 “我来也是要告诉你这件大好事呢,长安的粮价终于降下来了,说起来,辅机啊,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长孙无忌顿时一阵懵圈。 粮价下降跟我有毛的关系啊。 李世民见状,不由哈哈一笑,上前一步,亲切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若不是你上次送来的那五万贯,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折腾这些。辅机啊,长安的粮价能有今天,朕一定要算你一功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朕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所以,我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长孙无忌,嗓子眼一甜,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咦,辅机兄,你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这么不好,莫非是这几天太过操劳,要不要给你传太医过来看看——” 李世民见状,赶紧上前扶住长孙无忌,一脸关切地问道。 这可是自己的肱股之臣,不能大意了。 “微臣多谢陛下厚爱,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稍微疲惫了些,休息一下就好——” 长孙无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强笑着回道。 再三确认长孙无忌没事,李世民才放下心来。 “你这几天先好好在家休养几天,朝廷的事情再忙,也不如你的身体重要,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君臣才能够继续并肩作战,打造出一个盛世王朝来给世人看……” “微臣多谢陛下关心——” 长孙无忌深施一礼,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不管陛下这番言语,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笼络,都代表了陛下的一种态度,一种认可。 “回家好好休息,免得皇后又说我不够体恤他的兄长……” 李世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抬脚就要出门。 刚走到一半,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咳,那五万贯,朕只是挪用,挪用,很快就会投到石炭商行那边,你尽管放心……” 望着皇帝陛下那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 长孙无忌:……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气血,又差点冲出嗓子眼。 陛下,扎心了啊! …… 李世民心满意足地背着双手,踱着方步走了。 自家这个大舅哥,忠于自己,自己是知道的,但在借粮这件事上不作为,自己也是知道的。 堂堂的关陇世家的魁首,亲自出面,都借不到粮食,哄鬼呢! 刚才就很好,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还是多亏了子安啊。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又念叨了一句。 对了,这事得找他一起好好喝一杯。想到这里,李世民嘴角不由挂上了几分笑意。 这一番令人眼乱缭乱的操作,知情人也不过两三个。 除了自己,就是唐俭和魏征了,连程咬金都不知道。 李世民当即叫李君羡套上马车,邀上还在加班的唐俭和魏征,换上常服,直奔城东。 马车上。 “陛下,那王子安简直是天纵奇才,只这一手,就不动声色间解决了长安粮食的危局,经此一事,微臣估计,长安城两年内,再无缺粮之虞!” 王子安的事,是不能在公开场合说的。 一上马车,魏征就忍不住神色激动地冲李世民说道。 “微臣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王子安真是我大唐无双国士!此次,他不仅解决了粮食之危,还帮助臣一举清理出了一批朝廷的蛀虫!” 民部清查账目的事,李世民早就得到了回报。其实朝廷每年都要核对一遍账目,只是今年比较早而已,他还以为是钱粮紧张导致的,没想到竟然也有王子安的事。 “这事也和他有关系?” 李世民不由微微一怔,有些愕然地问道。 “陛下莫非忘了——那张账册,带阿拉伯数字的那个……” 这么一提,李世民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最近他忙得头皮发麻,都没顾得上过问。 “你是说,你利用那个方法,才抓出的那些蛀虫?” “不错!在这种记账方法下,所有的作弊手段,都无所遁形,一清二楚。说来惭愧,若不是子安小友提出的这种方法,再给微臣几年,恐怕也得被蒙在鼓里……” 唐俭捻着胡须,又是惭愧又是感叹。 “微臣认为,王子安身怀不世之材,绝不能就这么让他明珠蒙尘,废弃乡野。不如陛下降一道恩旨,直接让他入我秘书监,微臣相信,不出两年,臣就能给你带出一位合格的大唐重臣来……” 魏征说完,就看到李世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这是何意?” 李世民有些无语地望着他。 “玄成啊,你难不成是第一天遇到那个混小子,还不知道那小子的脾性……” 魏征顿时哑然,光顾着激动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就那么一个向往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惫怠成性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乖乖出仕…… “你们说,他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架势了呢……” 魏征懊恼地拍着大腿。 良才美玉,却偏偏是个不长志气的,如果是这家小子,老子脱下鞋底的打啊。 “他倒也不是看破红尘,我看他就是单纯的懒——不过,朕早有定计,跑不了他……” 李世民老神神在在地斜靠车厢的靠背上,胸有成竹。 就这么一个极度追求个人享受的家伙,怎么可能看破红尘?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再一想到,他看到自家闺女那拔不开眼睛的小样,李世民底气就更足了。 舍不得闺女套不住狼啊! 见自家皇帝如此底气十足,魏征虽然疑惑,却不由稍稍安下心来。知道内情的唐俭和正在赶车的李君羡,却不由偷偷撇了撇嘴,心中酸溜溜地想道。 “还不是仗着有几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可惜,老伴她不争气啊……” …… 李君羡停下马车,和李世民等人走进王子安小院的时候,王子安正拿着一根炭条,在一个白木班上教跟烧制玻璃相关的化学问题。当老师的感觉,真是好爽啊——简直爽的要死,真死的那种! 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群人给镇住了。 “真是造孽啊——” 王子安心中长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就这么一群毫无基础的家伙,你指望他们能学到点啥? “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们——我们就别管是为什么,你就记住,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得了——记住要点,我要检查,连续错误三次的,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子安哥,出门右拐好像是墙头……” 一个身材干瘦的小伙子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王子安:…… 你还真不笨!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妻子会有人替你照顾的 “子安,你这是在开馆授业了?” 一看王子安这架势,李世民和李君羡不由眼睛一亮,魏征和唐俭也不心中一动。 王子安的才学和见识,他们是见识过了的,绝非寻常大儒可比。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滚回去好好复习,每天记不得的小心我打烂你们的屁股——” 一看李世民等来了,王子安如蒙大赦,赶紧把这群榆木疙瘩给轰跑了。 这才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道。 “什么开馆授业啊,我这是在教他们点小手艺……咦——”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李世民带着几个人,就傻愣愣地跑自己窗户边上去了。 “这是——” 李世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窗户,轻轻地伸出手摸了摸,甚至还好奇地趴上去,往里看了一眼。 “这——真是太奢侈了!” 这么大一块,清澈通透的琉璃,竟然用来做了窗子! 李世民的手都忍不住有些抖啊。 你把如此精美的琉璃,装在如此破旧的院子里,你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造孽啊! 李世民是知道王子安可以炼制琉璃的,但他不知道炼制这种琉璃到底需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啊。 魏征、唐俭和李君羡更是震惊的差点吞下了自己的舌头。 自己奋斗一辈子,赚的那点家当,都不知道够不够换人家一扇窗户…… 什么金玉满堂,比起这个弱爆了! 王子安一边收拾自己的小白板,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几位。 好歹的咱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大富商啊。 “瞧你们这幅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把这些凳子给我收起来!” 刚才撵人撵的太快了,连凳子都忘了让他们收起来。 李世民这才晕晕乎乎地走过来,帮他收拾院子里的凳子。 还是李世民率先醒过神来,他一边收拾着凳子,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琉璃就是你所说的玻璃?” “玻璃是玻璃,琉璃是琉璃——算了,给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明白……” 王子安刚想解释,又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所有人:……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明白! 只有无意间扫到王子安手上小白板的魏征,口中忍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咦,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原以为,王子安就是在教几个村童识文断字,没想到竟然教的是这种绝密高深的手段。 “王小友,你这教的莫非是炼丹的手段……” 魏征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 魏征早年做过道士,曾经见识过道家高人炼制丹药,他曾奉命收集过其中几种材料,刚才那面小白板上就写着其中之一。最关键的是,王子安写在黑板上的,还不仅仅是几个材料的名字,而是他竟然在黑板上画了符! 那些歪曲怪异的符号,像极了道家某些秘制的符箓! 王子安险些被这个迂腐的老魏给逗乐了。 “我还炼丹,我炼你个头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把手中的小白板往地上一杵。 “我王子安这么好的一个大好青年,是炼制那种害人玩意儿的人吗?” 听到王子安这么说,几个人先是一愣,继而目光隐晦地扫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心中顿时一突。 炼丹——害人的玩意儿。 竟然有人把丹药称之为害人的玩意儿?!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他早就不屑一顾了,但这话是王子安说的,他心中不由就起了几分嘀咕。 故作随意地道。 “炼丹服石乃是上古练气士追求长生的法门,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害人的玩意儿了……” “还长生,不毒死就算命大了,你可知道那玩意儿是由什么炼制而成的——你会自己也吃这个了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斜挑了他一眼。 李世民脸上顿时现出尴尬的神色,轻咳一声。 “没有,没有……” 王子安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没有最好,要是有的话赶紧停了——当然你要是想自己找死就继续吃,放心吧,你那貌美如花的妻子会有人替你照顾的……” 李世民:…… 我放心个屁! 魏征、唐俭、李君羡:…… 这话实在是太犯忌讳了,他们接都不敢接啊。 “子安,这话可轻易说不得,若是被道家的人知道了,恐怕会找你的麻烦……” 李世民虽然很想摁住这小子揍一顿,但理智还是告诉冲动要不得,自己几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啊。 “找什么麻烦?我不找他们麻烦也就算了,他们还敢来找我?这玩意儿有毒就是有毒,我还说错了……” 王子安不屑地撇了撇嘴,夹起小白板就往堂屋走。就自己教的那群榆木疙瘩,没个三天五天别想给记下来,明天还得给他们继续用呢,省得再写一遍了。 “来,天怪冷的,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暖和暖和……” 李世民和几位心腹大臣,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竟然有人说丹药有毒,听那口气似乎还是真的? 那玩意儿虽然昂贵难得,这些达官显贵谁还没尝过几颗。 “那丹药真有毒,为什么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 还不等坐下,李世民就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真是太揪心了啊,他最近也在吃。 王子安一边从炉子上取下热水,一边随口应道。 “那是当然,如果你家里有的话,不妨刮下些找几只鸡喂喂试试——至于人为什么吃了没事,你傻啊,那是因为分量不够啊……” 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沉。 这话说的太笃定了,几个人恨不得拔腿就走,现在就抓几只鸡去试试。 “那你这目板上写的是……” 魏征疑惑不解地望着神情淡然的王子安,内心充满了强大的求知欲。 “哦,炼制玻璃的一些材料……” 王子安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窗户。 “看看,怎么样,这玩意儿亮堂吧?我就喜欢这样的大窗户,可惜今年老是阴天下雪,捞不到在窗子底下晒太阳的机会……” “你是说,你在教外面那些孩子炼制这些,这些——玻璃!” 李世民忍不住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ps:第三更会有,大概十二点左右。不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世民:我倒是纳闷了,皇帝他到底错哪里了 琉璃与玻璃,他虽然分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绝对是好东西啊! 这样的技能,就教给这么几个乡野之间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懵。 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他竟然处置的如此随意。 “子安,这东西可是个宝贝,人心难测啊,与其你如此随意的教给几个乡间的孩子,我看还不如献给朝廷,我给你保证,朝廷绝不会亏待于你……” 王子安都听得乐了,老李就这一点可爱,吹牛皮不打草稿,还特别圆润。 “老李啊,你这吹牛皮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能给我保证个屁啊……” 李世民、魏征、唐俭、李君羡:…… 你在这么搞,信不信我立马摊牌啊! “说实话吧,这玩意儿呢,我弄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给自己换上个宽敞明亮又保暖的窗户,给自己盖个像模像样的大棚,种点自己喜欢的蔬菜瓜果,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润一点,舒服一点,也没想过要非要赚多少多少钱,其实赚多少钱是无所谓的,它只是一个数字,我对钱不感兴趣,我从来不碰钱……” 李世民:…… 我信你个鬼啊! 老子在你这里花的那一万贯呢? 你不感兴趣还给我啊! 其他人:…… 唐俭率先反应过来,语气有些艰难地说道。 “莫非,莫非你外面那个草苫子下面的大棚也已经……” 瞧着唐俭这一副震惊的样子,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不错,已经换上了玻璃顶,只能阳光出来,我就又能吃上翠绿的青菜了。” 说起这个来,他是真的有些高兴。因为前几天连续几天下大雪,天气又冷,还害得他几天没敢掀开草苫子,里面的菜叶子都有些泛黄了。有了这两层玻璃,中午的时候就可以掀开见见光了。 瞧着王子安那一脸期待的模样,所有人都不由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子安,这玩意儿你真舍得就这么往外传授?” 魏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 敝帚自珍者他见多了,这么大方的还是第一次见。 王子安忍不住笑了笑,摆了摆手。 “其实也算不得外传,他们都是跟我签了协议的,必须在我这里干够十年,谁若是泄露了机密,都是要追责的……” 才十年? 李世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若是十年之后,他们自己去干了呢——” “那就去啊,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把所有钱都赚完的,只有大家一起赚钱,你才能赚更多的钱……算了,说这个你也不明白。” 王子安非常干脆的一拍手。 “不说这个了,说点你们能懂的。老李,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坦白点讲,我需要你商队的渠道打开销路……” 还有这种好事? 李世民顿时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有兴趣,有兴趣……” 太有兴趣了啊。 经过这几天的粮食博弈,自己虽然狠狠的赚了一笔,但那都是一仓库一仓库的粮食。 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啊! 玻璃这玩意,一看就知道能赚大钱,若是能以渠道入股,那真是血赚。 “那行,算你一股。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老程啊?他手上不是还有一批渠道吗?回头你帮我问问,他有兴趣吗?如果有的话,也给他一股……” 魏征、唐俭、李君羡顿时就羡慕的不行,但没办法,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啊。自己一个账房,一个掌柜,一个护卫能有个屁的参与资格啊。 听王子安问起程咬金,李世民脸上兴奋的神色逐渐消失,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程的夫人,这几日病的重了,陪着夫人到乡下的庄严去散心了……” 魏征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和程咬金两个人见了面就掐,但这并不妨碍他和程咬金的交情。上次他去程府探望的时候,还专门私下里问过前去问诊的御医,说恐怕很难撑过这个冬天了。 多好的一个人,说没就要没了。 王子安不由愕然了片刻。 上次他倒是听说过老程夫人的身体不好,没想到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老李,你不是有皇室背景吗?不是天天吹牛说自己人脉广吗?去帮老程请几个御医啊,请个好点的大夫给瞧瞧——” 王子安说完,又忍不住酸了一句。 “你说着皇帝啊,有时候就是好,把天下最顶级的大夫都收自己家去了,怎么滴啊,皇帝一大家子人还能天天生病啊,这绝对是医学资源的浪费……” 你们家人才天天生病! 李世民气得想扑上去踹他一脚。 魏征、唐俭、李君羡赶紧两眼望天,假装听不见。 陛下,你们这么对话,我们真没法接啊。 李世民也不能拿这臭小子怎么办,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没请吗?我请了不止一个,但是不管用……” 王子安顿时就对老李另眼相看了,这可是能请动御医的牛人啊。他来大唐后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是怕生病啊。 其他的还有办法,但生病自己是真没辙啊,在这么一个连生个感冒都有可能撂倒的时代,你还能咋地啊。 “哎哟,老李,你还真挺有两下子啊,竟然真能请动御医,真是失敬失敬!以后请多多关照——对了,月儿姑娘呢?等我们成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要是以后万一生了病,千万记得给我请御医啊……” 李世民:…… 所以,你娶我女儿,就是为了蹭御医的吗? 王子安说着,一看李世民表情怪异,顿时无辜地摊开了双手。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狗皇帝都把好大夫藏他家里去了,我自己花钱也请不到啊……” “子安,慎言,慎言,那个狗——咳咳,岂是能随便说的,被人听到少不得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魏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个臭小子,真是口无遮拦,太放肆了。 “怎么,你们还能去举报我啊——对不对?” 王子安乐呵呵地一摊手,这世界上什么关系最紧密,当然是利益关系啊,自己和老李那么多生意纠缠,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告自己啊。 再说,自己可是马上就要娶他女儿的人了。 “那,那也不能出言冒犯皇帝吧?” 魏征说着,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发现自己这位皇帝陛下,除了一脸的苦笑和无奈之外,竟然一点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这个王子安的圣眷之隆,简直骇人听闻。 “怎么,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了?” 王子安无所谓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倒是纳闷了,这事皇帝到底错哪里了?” 李世民有些气闷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让太医们出来开个医院呗 “是啊,皇帝身为九五之尊,身系天下安危,身体安康问题其实儿戏?岂是寻常人可比?” 魏征也不由拧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年轻了,有点搞不清哪头轻哪头重啊。 唐俭忍不住插嘴道。“不错,不错,自顾以来,朝廷就设有太医这一职务,就是为了贴身照顾皇帝陛下的身体,能让他腾出更多的精力打理天下大事,这是国家大事,不是私事,怎么能算错了呢……” 李君羡也附和着连连点头道。 “就是,就是,这是公事,不是私事,怎么能算错?” 嘿,还学会抱团了! 王子安见这几个人义正辞严,一副誓要皇帝辩个分明的架势,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故意调侃道。 “你们呢——得注意自己的屁股,你们到底站哪边啊?你们是商贾,商贾,士农工商——你们是排最后的那个哎,你们不站在老百姓的这边,反而站在皇帝那边,真是……” 这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是吧? 王子安也没心情给唐朝的人讲什么人权平等之类这些扯淡的道理。在后世都很难做到,别说在古代了。 谁能享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啊? 自古以来,都是有权有势,或者是有钱者。 普通的老百姓你排不上队,排上队你也花不起钱,不过跟古代相比,现代的优秀医疗资源好歹还在那里摆着,你总有一线机会。 “子安,慎言!什么叫皇帝这边,什么叫百姓这边,皇帝陛下的健康,就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天下百姓的福祉,就是陛下夙兴夜寐的心愿,岂可故意分开来说——” 魏征一看这王子安口无遮拦,感觉正色喝止。 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王子安不由微微一怔,旋即便醒悟过来,这魏老夫子是担心自己祸从口出呢,不由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老爷子教训的对。但是你们难道就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吗?皇帝的身体健康,自然是重中之重,派最好的大夫随身照顾自然也是应该的……” 这还像句人话! 听王子安这么说,几个人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但是网络天下名医,聚集起来,放在皇城之中,专门的供给这些皇族,是不是夸张了点,他们总不能天天生病,用得着这么多的名医吗?如果用不到,这些名医天天待在皇城中干什么?” 王子安不觉坐直了身子,抱着茶杯,目光一一从李世民等人的脸色扫过。 “咳,自然不可能天天治病的,但平日里,他们可以相互切磋医术,著书立说嘛……” 李世民不由干咳一声,坐直了身子。毕竟这是在说自己的事,王子安说这个有点君主奏对的意思。 “切磋医术——闭门造车的切磋吗?高明的医术从哪里来的?除了师徒传承之外,更多的当然是广大的病患者身上总结归纳出来的。这么一群高手,闭门研究有效吗?当然有,但是如果就这么一直闭门切磋下去,我认为很难讲能有多大的效果……” 说到这里,王子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著书立说,把自己的医学经验传承下来自然很重要,但这世上能有多少人,但凭一本医书就能自学成才的?我们的医术啊,更需要的是师徒传承,亲身示范,手把手的指点——” 听到这里,李世民等几个人不由露出沉思的神色。一想到后世中医的尴尬现状,王子安忍不住苦笑道。 “那些经验丰富,医术精湛的太医们被圈养在太医院里,有机会收徒弟吗?他们这一辈子又能收几个徒弟?但凡出现点意外,这医术传承就断了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提高了语气。 “不把这些人放在国子六学里传业受道解惑,不让他们把自己的精湛医学传给更多的人,不让他们给更多的人去看病,反而打着为天下人着想的旗号,供一个人驱使,这不是为国为民,这是无耻,这是在犯罪啊!” 如洪钟大吕,狠狠地撞在几个人的头上。 为皇帝设置专门医官,设立太医院,自顾有之,从未有人质疑过,也从未有人这样想过,但忽然就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说了,几个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下意识就想去反驳,但心中却又隐隐觉得有几分道理。 王子安这话,其实有些挑衅皇室特权的意思在里面了。 好在,他在李世民心中早就是一个世外高人,笑揖王侯的形象了,而李世民本身也是个心胸足够开阔,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君主。听到这里,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正色道。 “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依我之见?” 吐完槽的王子安心情平复了好多,捧着茶杯又懒洋洋地倒在椅背上。 “依我之见的话,就把这些太医都扔到国子监,成立专门的医学院,招收天下有志于学医的学子,像国子六学那样,传经布道。同时设立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让这些医学精英们都到里面轮值,一方面给百姓治病,一方面亲自示范给学子们看——”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 这样做,不仅能解决民间大夫紧张的现状,还能给皇室谋一个关心百姓福祉的好名声,真是一举两得! 李世民目光闪动,此时已经想到了更多。 如果此法可行,是不是可以像各地设立的学府那样,慢慢的推行天下?若是能多看好几个百姓,大唐的国力不是就能更上一个新台阶了? 王子安不知李世民等人已经在瞬息之间,念头就想到了那么远。此时他看着一脸“呆滞”的几人,痛心疾首。 “我相信,皇帝若能像我说的这么去做,不出数年,像太医院里那种水平的大夫就会扩大数倍,甚至是数十倍——唉,像我这样的穷苦老百姓,就不用担心生了病,找不到靠谱的大夫了……” 李世民、魏征、唐俭、李君羡:…… ps:今天三章一起更了。感谢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李,啥时候还钱 大家纷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一会儿不装就会死人吗? 你穷苦百姓? 有你这么穷的吗? 用别人恨不得藏起当传家宝的这么一大块上等的琉璃做窗户,更加丧心病狂的是,竟然用来做大棚,就是为了冬天能吃上那么一口青菜! 炫富都没有你这么炫的! 决定了,今天坚决得留在这里狠狠吃,狠狠地喝,宰死这个狗大户!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贴上了狗大户的标签,还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家。 “怎么滴啊,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想啊,这么一来,你们是不是也能得到被太医医治的机会了?是不是我也能得到了,那谁,老李,你以后再找太医是不是也就不用愁托关系找门路的事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拍手。 “瞧见没,这就是好处!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那狗皇帝,不然我得好好给他说道说道……” 所有人,目瞪口呆。 “所以,这就是你讲那么一大溜的目的?” 李世民忍不住苦笑着问道。 “不然呢,我吃饱了闲得啊,当然客观上也方便了你们和其他像我这样千千万万个普通老百姓看病不是?” 王子安不由干咳一声,假装自己好不尴尬。 见皇帝自己都不在意王子安言语里的麻烦,自己当然也不会上杆子的去跟王子安掰扯。 “我觉得王子安此言有理,可以试一试……” 魏征捻着胡须沉吟道。 “我也觉得此法可行,可以把子安刚才说的医学院设置皇城南邻,一方面方便国子监管理,另一方面又不会影响对宫中贵人们的诊治……” 唐俭不由补充道。 李世民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法确实可行……” 瞧着这三个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子安不由轻声失笑。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老李他们这一伙人实在是太可爱了。说起国家大事来,跟自己后世那些沙雕舍友醉酒之后的状态一模一样,能瞬间代入各国最高领导人的角色里面去。 “你笑什么?” 三个人有些疑惑地齐齐望了过来。 王子安憋住笑道。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们三个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三个人:…… 信不信我们当场打死你啊! 经过王子安这么一打岔,李世民几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说起了程咬金夫人生病的事,大家一阵唏嘘。 自己这个真插不上嘴,也帮不上什么忙,王子安看看外面的天色,干脆起身。 “行,你们先聊着,我去整两个菜,回头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对了,我这里没肉了,小李,麻烦你带着我出去买点肉——我不会赶马车……” 王子安笑呵呵地招呼着李君羡。 “不用去了,我来的时候带了些,刚才只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拿下来……” 李世民一脸淡定地看着王子安。 岂能让你跑去买菜,有那时间,多给我们做几个菜不香吗? “哈,想不到你还带了点好东西——” 王子安看着李君羡从马车上提下来的鹿肉,不由眼睛一凉。 “这玩意儿,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利于消化,还能提高人体抵抗力,对了,还能益气补中,健脾强肾,老李啊,对你这种家有美娇妻的中年男人来说,真是特别适合……” 王子安说着,还给李世民扔过来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李世民:…… 魏征、唐俭、李君羡两眼望天,唯恐憋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老魏、老唐,你们待会也多吃点,这玩意儿吃多了,说不准也能让你们重振雄风……” 魏征、唐俭顿时脸黑。 “混账小子,谁都敢编排,老夫我是需要吃鹿肉补身子的人吗?我现在雄风振着呢,实不相瞒,前几天又刚娶一位小妾,年轻貌美,身轻体柔……” 唐俭一脸不屑地抬起了下巴,睥睨着王子安。 嘿,你个老不羞的,还挺骄傲! 王子安没搭理他那一茬,直接招呼李君羡去厨房帮忙烧火了。 说是烧火,其实也就是往里面续续柴火。 虽然现在他烧水取暖都是用石炭,但炒菜熬粥,还是喜欢用木柴,用石炭做出来的没有灵魂,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三分滋味。 几个小菜先做出来,鹿肉先架上劈柴让它自己慢慢炖着。 小酒一温,几个人就开始喝起来。 三杯酒刚一下肚,李世民就忍不住笑容满面地道。 “子安,你可知我们今天为什么而来……” “还能为什么啊?报喜呗,粮食的事应该差不多出结果了吧?我都不用问,瞧你这按捺不住的小样,我就知道了。” 发财了! 王子安心中振奋,脸上云淡风轻。 高人的人设不能崩。 李世民等人,望着一脸淡然的王子安,都不由有些惭愧起来。 活了一辈子了,这养气的功夫,竟然还比不了一个年仅弱冠的年轻人,真是惭愧啊惭愧! “子安,你真是神了,简直料事如神,我真是服了!” 李世民说着端起就酒杯,站起身来。 “来,我敬你一杯!” “你这一手,老夫真是雾里看花,自叹不如,了不起啊,了不起!就凭你这一身本事,若是能入朝为官,我看着民部尚书非你莫属……” 唐俭也长身而起,一脸的感佩。 这一场粮食争夺战,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多少了,这些背靠世家门阀,趴在百姓和朝廷身上吸血的粮商,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真是想想就让人振奋。 “小友大才,我不及也!” 魏征说着,一脸郑重地端起酒杯。 “我替长安的百姓和朝廷,谢谢你!”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看着魏征。 “老魏啊,你这代表当的……” “行,来吧,我们一起喝一杯……” 眼看着李君羡也要起身敬酒了,王子安赶紧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行,这一次合作愉快,那啥,老李,你看看啥时候算算账,把我的那份红利给送过来……” 李世民:…… 这天还有法聊吗! 我现在穷得掉裤子,兜比脸还干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想要长乐,不行就算了 “咳咳,钱不着急,不着急,我老李还能差你这么点小钱……” 李世民连忙干咳几声,试图强行化解尴尬。 “我怎么不着急啊,你看看我穷成啥样了,里间屋一共只剩下七八个箱子了……” 王子安神色不满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老李,你那么大的富商,你不会赖我这个穷人的钱吧?” 李世民:…… 我呸,炫富狗! 几个人齐齐暗呸了一声。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最近都穷的掉裤子。买粮食的事需要悄悄进行,李世民一共才从长孙无忌那里骗,咳,吸引了五万贯投资,还送给了王子安一万贯,剩下的哪里能够? 只能让他们这些知情的重臣一起想办法了。 大家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各种托词,各种周转腾挪,现在钱是没有,债倒是有一屁股! “不会,不会,我老李是那样的人吗?咳,咳,就是最近钱被粮食给占住了,资金有点周转困难——放心,一有了钱,我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李世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那行,我先相信你一回,不过你得先给我打个欠条,说好什么时候还,我怕你翻脸不认账……” 李世民:…… 你这就叫信我一回? 魏征、唐俭、李君羡:…… 李世民无语,魏征他们三个也无语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让皇帝给打欠条的。 “干嘛啊,什么眼神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对了,你回头赶紧算算,你到底应该欠我多少钱——说好的哈,馒头坊我们俩三七分,我只要三成干股。粮食是你自己的,卖多少,我都分文不要。” 说到这里,王子安坐直身子,认真地告诫道。 “至于其他的,我劝你千万别多想,也别乱伸手,那不是我们能拿的钱——那些粮食再便宜,那也得有命拿。你要是伸了手,我警告你啊,我也救不了你……” 王子安都可以想象,此时那些粮商背后的世家门阀有多么的抓狂,如果让他们发现是自己和老李再背后捣鬼,就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吧,还逍遥个屁啊。 “那,我们那些琉璃还搞不搞……” 李世民有些试探地问道。 这才是正个计划中最为疯狂的部分。 “搞!但跟我们没关系,你只需要私下里把它们献给皇帝,暗示一下就行了——记住啊,千万别犯浑,自己千万别出头。闪开,让皇帝老子上——” 王子安给李世民递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别着急,等大局已定,相信皇帝也不会少了你个皇室宗亲的好处,这就是你这次的额外报酬了,怎么样——老李,苟富贵,勿相忘啊!” 李世民:…… 你是真的狗啊! 但这次肉都送到嘴边上了,自己能不咬一口吗? 这狗东西,这是把自己算的死死的。 “那你忙活这么久,还专门炼制了那些宝贝,到底想得到点啥啊?我回头给陛下偷偷说说……” 李世民有些纳闷地看着王子安,这狗东西也不像个甘心让人白嫖的主啊。 “哈——” 王子安见这厮又开始习惯性吹牛皮,故意逗趣道。 “那行,你就给皇帝说说,让他把长乐公主赐给我好了,我也过一把驸马爷的瘾……” 所有人:…… 这位可是真敢说啊。 李世民顿时黑脸。 这狗东西,前脚还和我家豫章眉来眼去,后脚就想娶我家长乐! 要不还是清理清理送给长乐当内侍吧! “你看,你看,我不要赏赐吧,你非问我,我真让你转达需求呢,你又这个熊样,你就说,还让我要不要吧?” 王子安故意摊了摊手,做了个我也很为难的样子。 李世民被噎得差点一口气给闷过去。 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 “那我们家月儿怎么办?” 咦—— 魏征、唐俭、李君羡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有故事啊! 王子安见老李纠结气闷的样子,一副他一张嘴就真能把长乐许给自己的样子,心中更是觉得好笑。 “月儿姑娘也很好啊,我也没说不要啊,你放心吧,我不是个花心的人,会对月儿姑娘负责人的……” 李世民气得一屁股坐那里,扭着头喝酒,不愿意搭理他。 这狗东西,竟然同时觊觎朕的两个宝贝闺女,可恶! “不行就算了——我对月儿姑娘还是蛮有好感的……” 王子安哈哈一笑,拍了拍老李。 “来,来,喝酒,喝酒……” 王子安的酒是真的好,菜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停不下来筷子。尤其是新炖的那一盆鹿肉,更是人间一绝,几个人吃的痛快淋漓。 唐俭一边呜呜地往嘴里塞,一边偷偷扶腰,扭着头,压低声音问王子安。 “你这个真能滋补?” 王子安冲他偷偷挤了挤眼。 “放心吧,绝对补,回头我给你抄个炖鹿肉的方子,你回去照着吃,每天一顿,保你生龙活虎,再娶两房小妾也没问题……” “好兄弟,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兄弟了!” 唐俭狠狠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端起酒杯,跟王子安好好碰了一杯。 临走的时候,老唐美滋滋地揣着方子上了马车。 李世民故意落后了一步,迷离着双眼,望着王子安,若有深意地问道。 “子安,你既然什么都不想要,那么你到底图个啥?” 王子安斜挑着眉毛看着李世民,忽然笑了笑。 “谁说我什么都不要的,我要长乐啊……” 李世民:…… 望着四个人的马车,逐渐远去,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我图什么? 我就图个心念通达! 上一辈子,我夹着尾巴,憋憋屈屈地过了一辈子,这一世,绝不! 马车上。 魏征干咳一声,一脸热切地望着唐俭怀里的方子。 “咳,老唐啊,你知道,我还是通医术的,俗话说,话可以乱说,这方子可不能乱用,拿出来让我给你瞧瞧——” “不错,快拿出来,拿出来,身体为重,我们得帮你把把关……” 李世民在一旁一脸严肃地附和道。 唐俭:…… 方子拿出来,魏征和李世民两个人连忙拿过去,对着头在那里反复“研究”,研究了一路,临下马车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还给唐俭。 “茂约啊,这个并不重要,年纪大了,关键还是要节制,节制哈——” 唐俭:…… 望着两人狼狈为奸的背影,唐俭偷偷的呸了一口。 臭不要脸! 李世民和魏征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赶紧回家,趁热乎,抄下来。 王子安都说有效果的东西,一准差不了! ps: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打赏感谢名单明天会更新在公众区。特别鸣谢:感谢书友千幻雪羽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兢兢业业的捉虫工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病危 “陛下回来了——” 一进宫门,长孙皇后便笑语嫣然地迎来上来,亲手给李世民解下身上的披风。 “陛下,我在后厨那边给你温了醒酒汤,马上让人送过来……” “醒酒汤不急,赶紧拿纸笔来……” 这边还没坐下,李世民就风风火火地吩咐道。 “陛下莫非又在子安那里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怎么没让那孩子直接给你写一份,你不是一向最喜欢那孩子的书法吗?” 一见自家丈夫这幅样子,长孙皇后就忍不住轻笑着问道。 每次从子安那里回来,自家丈夫都要马上整理一下东西,她都已经摸清套路了。 咳咳。 李世民干咳两声,强行掩饰脸上的尴尬,故作淡定地道。 “不过是一道寻常温养身体的药膳,就没再麻烦他——我问过,你也适合食用……” 说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笔,趁着趁着热乎劲把方子给默了下来。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确认没有什么差错,才故作轻松地递给长孙皇后。 “这道菜很合我的胃口,观音婢啊,给御膳房那边嘱咐一句,让他们按照这个方子,以后每天给朕做上一份送过来……” “知道了——” 这还是自己这个丈夫第一次对吃食这么上心,长孙皇后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旋即仔细地收了起来。 喝过醒酒汤,两个人刚坐着聊了会天,就听外面女官轻声禀告。 “陛下,紫府观薛主事那边今天让人敬献了这个月份的丹药,陛下今日可要服用吗?” 女官口中的薛主事,是指的中大夫薛颐,就是当年对还是秦王的李世民说“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的那个神棍。 后来李世民成功的坐上了皇位,那个薛颐也就水涨船高,俨然成了道家的领袖,隐隐有赶超茅山王知远的架势,很得李世民的敬重。按照惯例,一般这个时候,陛下都是要服用一枚的。 “丹药?”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是心中一突,想起了王子安对丹药的说法。脸色变了数变,然后沉吟着站起身来。 “呈上来吧,另外让御膳房送几只活鸡过来。” 女官轻声领命,退了下去。 “二郎,为何要活鸡?” 长孙皇后秀眉微蹙,望着着李世民,有些纳闷地问道。 “我要做个验证一个说法,你稍后便知……” 见自家丈夫卖关子,长孙皇后也不急着追问。 不一会儿女官就把活鸡和丹药送了过来。 李世民命人当着自己的面把丹药碾碎,给几只老母鸡喂了下去。 “二郎,你这是——” 长孙皇后瞧的一头雾水,女官则是额头冒汗。 陛下这是在怀疑丹药有毒? 寝宫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几个人心思各异,各自看着几只老母鸡。 不到一刻钟,那几只老母鸡就在几个人惊骇的目光中,死掉了! 丹药真的有毒! 李世民忍不住脊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女官更是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欲绝地磕头请罪。 望着地上的死去的老母鸡,李世民脸色数变,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冲着女官挥了挥手。 “此事和你无关,你下去吧——” 女官这才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二郎,这是——” 长孙皇后忍不住脸色发白,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家的丈夫。 “真是好险,幸亏子安告诉的早,否则,日积月累,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握着长孙皇后的小手,轻轻说道。 “子安?” 长孙皇后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这才把王子安关于丹药的说法给长孙皇后细细的说了一遍。 “你服食此物也有不少时日了,恐怕体内已有不少毒素,明日我就亲自去找子安那孩子,去求一道清毒的方子——” 长孙皇后有些紧张地反握住李世民的大手,李世民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好。” 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 “带上月儿……” 长孙皇后自然知道自家丈夫的心意,温声点了点头。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个人也没有了继续闲聊的心情,临上床的时候,长孙皇后一边帮李世民宽衣,一边轻声地提了一句。 “二郎,我听说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在服用这种丹药,明日早朝的时候还是提醒他们一下吧……” 李世民听后,沉吟良久,才轻叹一声。 “此事,日后再说吧……” 道教乃是大唐的国教,李家也一向以李耳后人自居,此事一旦公开,影响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过,以魏征那老匹夫的性子,恐怕这场风波,是躲不过去了。想到这里,李世民就不由微微有些头疼,算了算了,不想了。 还是先试试子安那药膳的功效吧! 他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腰子,翻身上马。 …… 长安东南,步行七十余里,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东汤峪。不过此时因为温泉尚未挖掘,还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此处山环水绕,景色宜人,紧邻道家圣地终南山,是个疗养休闲的好地方。 长安城不少达官权贵都喜欢在此建立庄园别墅,作为修养的处所,程咬金府也不例外。 不过此时,程家的庄园里面气氛却有些凝重。 伺候的下人,走路都轻来轻去,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 因为,程家的主母,孙夫人这几天病情忽然加重了。 家主的寝室里。 程咬金一动不动地握着自家老妻的手,见煎熬了一天的妻子终于睡熟,这才轻轻放下,掖好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外间,程处默、程处亮、程颖儿、程英都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静静地等待着。此时,见程咬金出来,赶紧围了过来。 “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服过药后,已经睡下了——你们辛苦了一天,也回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程咬金脸色沉重地摆了摆手。 一想到太医正刚刚离去时候的话,他的心就揪成一团,脸上难掩愧疚亏欠的神色。 见程咬金这幅神色,几个人不由潸然泪下。又不敢惊动房中睡着的母亲,只得含着眼泪轻轻退了出去。 “袁天罡那神棍不是说,只要……” 程英刚要说话,就被程颖儿轻轻挡了回去,事到如今,再提抛绣球的事,除了让母亲更加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ps:今天值了一天班,还没下班,用手机偷偷弄了一章,先更上,然后待会回家码第二章。今天就只有两章了,明天补。抱歉。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线生机 “袁天罡那老道说只要什么?” 在屋内听到说话的程咬金一个踏步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程英。 “袁道长说只要广积福德,母亲今年冬天就会有转机——” 不等程英说话,程颖儿就抢先接了过去。程咬金没有注意到程英欲言又止的表情,此时,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黯淡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转机,转机在哪?快,快,准备马车,我要亲自去见袁道长——”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有小厮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家主,刚才门外有一位小道士,自称袁天罡的道长派来的人,给家主和大小姐送来一封信件——” 程咬金闻言,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道。 “人在哪,快快有请——” 说着举步就要亲自去迎接。 “来人留下纸条,就走了。” 小厮说着双手递过来一个未署名的信封。 程颖儿上前接过,当即打开,程咬金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也赶紧凑过来。 “生机已现,明日午时一刻,国公由延禧门入西市,低头不行一百八十步,举头所见之人,既为令夫人一线生机所系者。” 看到这里,程咬金当机立断。 “明日我亲自前往西市,颖儿在家伺候你母亲。” 说完之后,程咬金又把目光转向程处默、程处亮和程英三人。 “我们不能把希望都放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刚才太医正临走之时说,似乎有人在蓝田附近发现了孙思邈老先生的踪迹,处默,处亮,你们两个明日一早,就分头前去寻找,英儿,你去玄都观和龙兴观,若是老先生到了长安,也许会去此处挂单——若是能找到,务必把老先生请回来!” 夜色渐浓,程家庄园的一株梅花,悄然吐蕊。 程颖儿望着昏黄的灯光中这一株悄然绽放的梅花,目光中闪过一丝希冀。 生机真的来了吗? …… 连续阴沉了数日,时不时就飘一阵雪花的长安,终于再一次迎来了晴天。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人生在世,岂可被俗务缠身啊!” 这种天气,窝在院子里教一群村童学习,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王子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于是他很干脆的鸽了,院门一关,优哉游哉地往长安城里去了。 这大好的天气,喝酒听曲,逛逛雪后的长安,看看那些古装的仕女,它不香吗? 说起来,可是有几天没去溜达了。 要论长安热闹的去处,自然要属东西两市。 东市的热闹,在于它的奢华,而西市的热闹,在于它人间的气息。 王子安就喜欢在后者闲逛。 “咦——阿娘,你看,是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王子安回头一看,就见路边一家小吃摊前,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正仰着小脸看着一脸开心地望着自己。她的身边,一位年轻的妇人,正手脚麻利地给客人准备着餐点。 见王子安望过来,年轻妇人礼貌地笑着点头招呼。 “公子可曾吃过早点,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坐下尝尝小妇人的手艺……” 王子安顿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眼光又好,说话挺诚实的孩子嘛——就是她妈挺坑的,竟然忽悠自己去抢绣球! 竟然遇到了熟人! 王子安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走过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故意逗她道。 “小丫头,吃早饭了吗?哥哥请你好不好——” “谢谢大哥哥,我吃过了,不过我不叫小丫头,我叫莹儿——” 小丫头仰着脸,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好,莹儿是吧,来,陪大哥哥聊会天,我一会儿有奖励……” 王子安笑呵呵地走到摊子,随手拉了一张胡凳坐了下来。 “两碟小菜,一壶……算了,干脆来碗热汤得了……” 一想到这大唐的酒水,他就下意识地满嘴泛酸,舌头发涩。 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酒楼上的酒尚且如此,这街头小摊上的就更别多想了。 “这是妾身自己家酿的米酒,虽然比不得那些美酒佳酿,倒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公子不妨尝一尝……” 年轻妇人停下手头的活计,热情地推荐。 “大哥哥,我娘亲酿的酒可好喝了,我阿爷在的时候都说好——” 望着小姑娘热切的目光,王子安笑呵呵地拍了拍手。 “好吧,就尝尝你阿爷喝了都说好的酒——” 小菜都是现成的,一叠腌制的秋葵,一叠凉调的莲藕。 虽然没有后世那些调料,但胜在天然,王子安倒也能吃得下去。就是这酒水…… 嗯,平心而论,跟市面上卖的一般酒水相比,还算不错,但依然有些淡淡的酸涩感,让喝惯了后世酒水的王子安有些难以下咽。 “大哥哥,大哥哥,怎么样,好喝吗?” 瞧着小姑娘一脸邀功的神情,王子安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你阿爷喝了都说好的酒,果然好喝!” 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见王子安果然喜欢自家的酒水,小姑娘顿时高兴地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公子喜欢就好,不妨多用两杯——” 年轻的妇人见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一边帮王子安倒上一杯热水,一边笑吟吟地补了一句。 王子安赶紧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我量浅,再喝酒要过了……” “大哥哥真丢丢,莹儿都能喝两大碗——” 王子安不由神色一滞,干笑两声。 “哇——莹儿好厉害!” 原本就起得早,又走了这么长的路,不吃的时候还好些,这一吃起来,反倒真有了几分饿意。 就是眼前的这饭,实在有些不合胃口。 此时大概过了早饭的高峰期,年轻妇人的小摊生意并不怎么好,王子安干脆站起身来。 “大嫂,能不能借用一下炊具,我自己做点吃的?待会给你算柴火钱——” “一点柴火而已,什么钱不钱的,公子只管取用……要不要妾身搭把手……” 年轻妇人起身让开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她有点担心,眼前的这位心血来潮的公子,到底会不会用…… ps:昨天孩子发烧,给大家在公众章节临时请了假,希望没有让你空等。抱歉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夫孙思邈在此 这位小妇人的摊点,确实是够简陋的,案板上,除了一点早就腌制好的小菜,就只有一些葱花碎末和早就揉好的面团。 掀开扣着的几个粗瓷碗,王子安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竟然还有些羊肉。 运气还真不赖! 望着王子安熟练地揉着面团,处理着那点羊肉,年轻的妇人这才放下心来。 “想不到公子还会做饭——”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我岂止会做饭呢,手艺还不错呢——你看着点,都是些很简单的吃饭,回头你可以试着给客人做一做……” 年轻妇人,笑笑不说话。 反正这些年轻的公子哥们,各种癖好的都有,估计做饭就是图个新鲜,做出来的饭能吃就算不错了。 只要不烧着烫着,自己瞧着就好。 王子安没有注意她的神情,自顾自地把羊肉清洗好,切成小片,又从案板底下,拿出几颗葱,抛开,切成小段。挑几瓣已经剥好的蒜瓣,举起菜刀,啪的一声拍碎。 瞧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一通忙活,把好好的葱蒜给浪费的乱七八糟,年轻的妇人便不由一阵心痛。 此时,眼看着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滚起了水花。 王子安放下手中的羊肉,托起面团,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刷刷刷,大小均匀,厚薄相等,形状一致的刀削面,就飞到了滚开的热锅里。 哎,做个武功高手就是好,这刀削面切的,真是完美! 这一手,就有些酷炫了。 那一片闪动的刀光,让小妇人险些看花了眼,不知不觉就有些微微的出神。 就这刚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眼前这位长得极为俊美的公子哥,放下面团,抄起案板上上好的羊油就扔到了另一边的锅里。 羊肉,滋滋啦啦地化开。 小妇人心疼的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就没有这么浪费的! 刚想开口阻止,就看到王子安端起清洗好的羊肉片,一股脑地就倒了进去。 “公子,不可——” 原本瞧着这位年轻公子揉面切肉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谁知道是个棒槌,浪费点葱蒜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把羊肉直接倒进热锅里…… 一个阻拦不及,好好一盘羊肉就给糟蹋了。 年轻的妇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不可什么,这才是吃羊肉的正确打开方式……” 王子安有些得意地用锅铲搅拌着锅内的羊肉,一边观察着成色,一边随口开着玩笑。 “正确的打开方式?” 你是打开吗? 你明明是倒进去! “现在捞出来还来得……” 话音未落,油锅里已经开始飘散出羊肉的清香。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又咽了回去。 王子安笑呵呵地把切好的葱段往热锅里一倒,羊肉和鲜葱的鲜味相互激发,顿时香气四溢,连王子安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这原生态的作料确实是一等一的,多少弥补了一下佐料不足的遗憾。 一斤羊肉,差不多都给炒进去了,足足盛了一大盘。 闻着香味儿,就忍不住让人食指大动。 王子安兴奋地搓搓手,刚想招呼小丫头一块吃。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吃羊肉的,这位小哥,可否割爱,让老道也尝个新鲜。” 王子安扭头一看,两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站在街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这两道士,粗看似乎足有八九十岁,细看又似乎只有六七十岁,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妨坐下一起用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 见是两位出家的老者,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一边请两位老人入座,一边招呼眼巴巴地看着的小丫头吃饭。 “来,小家伙,过来陪哥哥吃饭……” “大哥哥,莹儿不饿——” 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直勾勾地望着香气扑鼻的葱爆羊肉,偷偷地咽着口水。 王子安顿时乐了。回头看一眼连声辞谢的年轻妇人,随意地摆了摆手。 “左右不过一点吃食,我跟着孩子投缘,让她陪我一起吃吧——” 年轻妇人刚想拒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盯着羊肉咽口水的孩子,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弯腰从案板下面把一坛子酒水全搬了出来。 “那就多谢公子了。妾身别无他物,只有一点薄酒,供公子解渴。” 王子安笑了笑,点了点头。 “也好,正好这会儿我酒劲也缓过来了——” 年轻妇人闻言,脸上的神色才自然了许多。 王子安笑了笑,一边招呼叫莹儿的小丫头过来,一边起身把刀削面盛了出来。 “可惜没有油菜叶子,不然这刀削面就完美了——” 王子安看着手中的刀削面,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是刀削面?” 望着泛着葱花,飘着诱人香气的刀削面,两位老者忍住好奇地用筷子挑了挑,随即颇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赞叹道。 “小哥,好高深的刀法……”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两位老者,随意地笑了笑。 “熟能生巧而已,尝尝这面吧,跟市面上寻常人家的相比,还算有些特点——”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帮小丫头夹了一筷子葱爆羊肉。 “来,尝尝大哥哥的手艺怎么样……” 小家伙早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塞到了嘴里。 肉一入口,小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吃,好吃——大哥哥,我可以让阿娘吃一口吗?”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小妇人闻言,赶紧摇头拒绝了。 “谢谢公子好意,不用了,不用了——” 王子安也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记住我刚才的做法了吗?回头自己练一练……” 一顿早饭,有了笑丫头和两位老道长的加入,倒是热闹了几分。 尤其是两位老道长,似乎游历颇广,闲聊起来,各地风土人情,竟然如数家珍,让王子安不由颇有些意外。 正边吃边说间,忽然就听得前面一阵大乱,旋即就听到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快去回春堂请大夫——头儿,你坚持住啊——” 几个人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几个浑身带血的衙役,正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中年捕头,朝着这个方向,神情慌乱地跑来,一路上鲜血滴滴答答,往下之流,显然伤的不轻。 两个老道士见状,顾不得吃饭,立刻站起身来,大声招呼。 “快快抬过来,老夫孙思邈在此——” 第一百五十章 孙思邈:你竟然跟我说你不会医术! 孙思邈! 王子安顿时就惊了,自己对面一起吃饭的这老爷子是孙思邈! 这是大唐药王啊。 孙思邈的名头,真不是盖的,他这一嗓子,顿时就把人给吸引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孙老神仙在这里——” 人群,呼啦就围了过来。 王子安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神医到底是怎么治病救人的。 受伤的中年男子,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 孙思邈掀开衣服一看,寿眉就不由紧紧地皱了起来,肚子上有一道横切性伤口,伤口很深,个别处已经可以看到肠子了。 王子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这种伤口在后世并不是特别难以处理,但在大唐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孙老神仙,我们头儿的这伤能治吗?” 抬人过来的几位衙役神情紧张地问道。 “伤得太重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孙思邈望着伤口,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王子安:…… 听你妹的天命啊,这不过是肚子上开了个口子,你就叫人家听天命啊。说好的大唐药王,老神仙呢,你让我对大唐的医术险些幻灭了啊,老先生。 就在王子安内心疯狂吐槽的功夫,孙思邈转身打开背包,取出一个银针,手法熟稔地扎了几针,出血量竟然很快就减缓了许多,让王子安不由啧啧称奇。 这还差不多,有点我期待的药王水平了! 王子安忍不住往前凑了凑,然后他就看到孙思邈掏出一个小瓷瓶,开始往上面倒一种白色的药面,然而伤口太大,药面很快就被血水冲走。 孙思邈忍不住皱了皱眉,扭头对凑过来的王子安道。 “劳烦小友帮忙按住伤口——” 就这种伤势,普通人看见就觉得头皮发麻,哪里敢搭手。王子安虽然也心中发毛,但还是依言帮忙按住,防止里面的肠子流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孙思邈老先生伸手从伤者身上撕下一个长布条,二话不说就要往伤口上缠。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您老人家说的尽人事听天命是玩真的! 不是谦虚啊? 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基本的消毒道理还是知道的,这么搞,弄不好要出人命啊,赶紧喊了一嗓子。 “且慢!” 孙思邈闻声不由手上一顿,有些诧异地望着王子安问道。 “小友莫非也懂医术……” “不懂——” 王子安果断地摇了摇头,自己懂个屁,但是有个磕着碰着或是不小心被划破皮什么的,倒是知道要会用碘伏消消毒。 “但这布条不行,太脏了,必须先消消毒——还有这伤口是不是也得先清理缝合一下……” 王子安有些不确定地建议道。 他是真不敢确定,自己面前的可是大唐药王孙思邈,神仙一样的人物,自己这点见识,说起来真是底气不足。 “消毒——缝合?” 孙思邈瞬间就把握住了关键,有些迟疑地问道。 “嗯,不消毒清理,伤口就容易发炎——啊,就是你们说的流脓,这么大的伤口,要是不缝合,恐怕不好愈合吧——” 老爷子,我们在聊下去,就可以直接让人家抬回去办理后事了。 王子安顾不上多解释,正好见年轻妇人又刚烧开一锅开水,二话不说。 刺啦—— 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两条长长的布条,其实他也很想撕那位伤者的,但是那人的衣服实在是太脏了,除了血就是土。 快步走到年轻妇人的灶台前。 “借用一下热水。” 说着,就在年轻妇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布条扔人家锅里了…… 然后又飞快地跑到一个卖针线的货郎跟前,二话不说,抢了人家的针线,穿针引线之后也一起扔到了锅里。 他现在可是当世一等一的武学高手,这动作电光火石,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干完了。 然后他伸手提起刚才没喝完的米酒,走了过来。 “来,帮忙按住伤口——” 望着王子安的动作,孙思邈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种早就已经失传的医学,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赶紧伸手把伤口按住。 王子安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能硬着头皮给人家简单的冲洗了一下。 这米酒的度数消毒肯定不够,但这个时候也能勉强凑合了,不然等自己跑回家取来自己的高度酒,这边估计人都已经凉了。 “老先生,如果不缝合伤口,你有把握治好吗?” 拿着针线,王子安再次确认道。 没办法,自己除了小的时候见过人家煽猪,连人家做手术都没见过,哪来的底气给人家缝合这么大的伤口啊。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伤口太大了,止不住血的话,人就保不住了……” 孙思邈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逼我啊! 王子安呲了呲牙,硬着头皮就下手了。 对不住了,我就当你是我们家被煽的那头小公猪了啊。 什么分层缝合,不存在的,能把两边的伤口给对在一起就算不错了。 幸亏是继承了李元霸的技能,虽然说看着这伤口有点心里发毛,但是这手却是出奇的稳定,那伤口竟然给他缝合的又细又密。 瞧得一旁的孙思邈忍不住目露奇光。 “华佗神技,再现人间!真是三生有幸啊,想不到老夫竟然能在有生之年得以见到这种失传神技再现人间!” 听着孙思邈的惊叹声,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咧嘴,你怕是不知道,我只见过人家煽过猪秧子…… 缝好之后,又用米酒冲洗了一下。 这个时候,都不用提醒,孙思邈老先生非常熟稔地给倒上一层刚才的白色药面,血,竟然就这么神奇的止住了。 王子安跑到年轻妇人的灶台前,捞出布条,猛地一甩,上面的水分就给他甩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放到火上一烘烤,就变得干了。 “来,孙老先生,我不懂医术,不会包扎,您老来——” 孙思邈:…… 你个会华佗神技的人,竟然给我说不懂医术,不会包扎!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所以,贵人是哪个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望着王子安诚恳的面容,孙思邈顿时就明白了。 这孩子是在照顾我的面子啊! 真是个谦逊有礼的好后生! 虽然我孙思邈不需要这些无所谓的面子,但人家孩子这份心意咱得领。 孙思邈想到这里,脸上笑容温和地朝着王子安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给人包扎起来。 缠的细密紧凑,如行云流水,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老神仙,真是好手法!” 王子安忍不住真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 孙思邈:…… 年轻人,过分了啊,我就给你打打下手! “小友,你看看这样包扎可还行?” 孙思邈一脸求教的看着王子安,这可是华佗神技的继承者,真正的当世神医啊! “啊——啊!好,好!” 我怎么知道缠得行不行啊,实不相瞒,我就知道你缠的挺好看的…… “一客不烦二主,就劳烦小友给他诊治一番,开个调养的方子吧……” 咱得投桃报李,给年轻人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孙思邈一脸鼓励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这个,老先生还是你来——”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我开——你这是怕人家死得不够快啊。 这年轻人,真低调啊。 像这样,不慕虚名,又身怀绝技的年轻人,可是真不好找,孙思邈看着王子安越发的顺眼了。 “算了,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献丑了……” 见王子安态度坚决,孙思邈也不勉强,左右不过是个调养的方子而已。 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从背包里摸出纸笔,刷刷刷一会就把方子开好了。 “小友,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孙思邈一脸期待地把方子递给王子安,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对这种外伤来讲,人家这位年轻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王子安:…… 大爷啊,您这简直就是问道于盲! 您这么问,还不如结结实实地夸我几句,夸出感觉来了,说不定我还真能指点您老人家两句…… 就在王子安内心疯狂吐槽的档口,一个面色白净,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妇人,哭天抢地一溜小跑地从远处挤了进来。 一看受伤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二话不说,扑到受伤的中年男子身上就连拍带打的嚎起来了啊。 “我的天啊,你要是死了,让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啊……”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上去一把给提溜了起来。 “咳,我说这位大嫂啊,您可就别拍了,再拍这人可就真要没了……” 年轻妇人这才反应过来。 “啊,我家丈夫还没死啊……” 王子安:…… 这报信的这到底是咋给人家说的啊! “张家娘子,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哥和孙老神仙救得你家男人……” “不错,不错,正是这位小哥和孙思邈孙老神仙救得我们家头儿……” 几个被王子安缝活人肚皮给震得目瞪口呆的衙役,也反应过来,纷纷说道。 这张家娘子见自己丈夫好像确实没死,这才转悲为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给两个人磕头谢恩。 王子安借着扶人的机会,随手把方子递给了张家娘子。 “这是孙老神仙开你家丈夫开的方子,带回去照方抓药,好好调养几天……” 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硬着头皮道。 “过几日,等伤口愈合了,送到城东煤球厂这边来,我帮忙把线拆了……” 王子安真是有些底气不足,鬼知道这线怎么拆,但总不能让这线在人家肚子上待着,不过大不了直接抽出来—— 张家娘子一脸茫然。 “你家男人肚子上被人开了一道大口子,肠子都出来了,要不是孙老神医和这位俊俏的小哥,估计张捕头今天这条命可就真的悬了……” 一位看热闹的老者,在旁解释道。 张捕头的这位娘子这才如梦如醒,赶紧爬起来给孙思邈和王子安行礼道谢。孙思邈见状,捻着胡须,笑着说道。 “要谢谢你就谢谢这位小哥吧,若不是他用失传已久的华佗神技,给你家丈夫缝合了伤口,就凭老夫,恐怕是无法救回你家丈夫的……” “原来是华佗神技!怪不得……” 围观的人群,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水汪汪的。 当世华佗啊! 关键是还这么年轻俊俏! 望着人群之中,笑容温和的王子安,摆摊的年轻夫人,忍不住眼神有些飘忽,若是当年,能遇到这位年轻的神医,也许……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开心地拍着小手为王子安叫好的女儿,眼神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怜惜。 终于打发走了,千恩万谢的年轻妇人,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真是很不适应这种场合。 这边人一走,那边人群的心思就活动起来了,神医当面啊,机会多难得啊! “老神仙,我这老寒腿几十年了,麻烦您老人家给看看吧……” “老神仙,我牙疼……” “……” 还有仗着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妇人,趁机上来偷偷拉王子安的。 “这位小神医,您能给奴家看看吗?我这胸口疼,您要不先摸摸看……” 王子安:…… 这饭是真没法吃了,病——咳,大庭广众的,也不能看了! 往年轻妇人的摊子上扔了一串铜钱,给莹儿小姑娘打了个招呼,王子安拉着孙思邈和另一位一直在默默打下手的老道士,挤开人群,落荒而逃。 …… 程咬金跳下马车,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数,刚数到一百八十,还不等抬头,就跟听到前方传开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程?好久不见——你找啥呢,钱丢了啊——” 猛一抬头,就看到王子安和两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长站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贵人是哪个? 王子安,还是这两位一看就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子安,你会医术?” 程咬金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果断的就摇头了。 眼前的程咬金脸色憔悴,眉头紧锁,忧形于色,这肯定是在为自己家夫人的病情忧心啊。 这种事可真是不能开玩笑。 其他的忽悠忽悠无伤大雅,这个玩意儿瞎忽悠会死人的。 “不过,你运气不错,我身边却是有一位神医……” 王子安说着一脸笑容地把孙思邈给推到了程咬金的面前。 “你面前站着的这一位,就是老神医孙思邈老先生——” 王子安说着,满面春风地指了指程咬金。 “这位老程,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夫人现在病的比较严重,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拨冗前往……” 毕竟是老朋友了,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吧。 ps:给各位朋友说抱歉,单位加班,十点半才回来。孩子又发烧一直哭闹,我真有点心力憔悴。对不起,今天又一更了,等孩子好了,我一定疯狂码字,补上。加上今天的,欠五更了,真要命。 第一百十二章 社死的程家父女 孙思邈! 程咬金顿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自己苦苦寻觅了几年的时间,都没能找到这位老神医的踪影,现在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转机,贵人! 错不了了! 袁天罡那个神棍说的都是真的! 老伴有救了! 程咬金激动地胡子都有些颤抖,二话不说,一揖到底。 “贱内身患重病,危在旦夕,肯请孙老神医出手,救她一命,在下必有厚报——” 莫非病人的情况,已经到让这位王小友都感觉棘手的程度? 看着矢口否认自己会医术的王子安,孙思邈瞬间就有了猜测。 “既然王小友都开了口,那你就头前带路吧——” 程咬金感激地再三道谢,又冲王子安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王小友,不若一起吧,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也好有个商量……” 孙思邈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王子安:…… 还解释不轻了是吧! 算了,跟过去看看吧,好歹和老程也朋友一场,按道理也该去探望一番。 于是,他随手在路边买了一盒糕点,提着跳上了马车。 程咬金:…… 如果有选择,他很想把王子安扔下去啊。 但这毕竟是孙思邈老先生亲自提出的邀请,自己要是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啊。 算了,社死就社死了! 程咬金神情艰难地跳上了车辕,恶狠狠地甩起了马鞭。 …… 程咬金的马车,差点让他赶得飞起来。 这减震效果! 王子安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颠簸,那就是像用簸箕一样,死活地上下颠啊。 他忽然有些怀念自己后世的那台老五菱啊,虽然破旧了点,开起来嘎啦嘎啦响,但好歹的比这个平稳啊。 等我有了车——算了,我还没有车。 王子安扶着两位胡子都被颠簸的有些凌乱的老先生,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别程咬金的这处庄园给惊艳了一把。 环山傍水,风景如画,这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啊。 庄园修建的也够大气。 “孙老神医,贱内就在屋内——” 孙思邈还没进门,就忍不住眉头一皱,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从院子里弥漫的中药味儿,他瞬间就知道,这庄园的女主人的病情,恐怕不是有些棘手的问题了。 他有些隐晦地看了一样王子安。 怪不得这位华佗神技的传承者宁肯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也不愿意出手。 这是想给朋友留一个念想,不想伤了朋友家的心啊。 真是用心良苦啊。 “阿耶回来了,可曾找到贵人——”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程颖儿还没走出房门,就迫不及待地轻声问道。 王子安:…… 这勾魂夺魄的声音! 入耳难忘! 就算是未见其人,就算是声音还带着一丝焦虑和嘶哑,作为声控的王子安,还是马上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这是那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孙姑娘。 孙姑娘叫老程阿耶? 提着手中的点心,王子安整个人都有些懵。 走在前面的程咬金和孙思邈都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王子安见鬼似的表情,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程颖儿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啊! 程颖儿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自己家里见到了那个可恶的登徒子! 四目相对,程颖儿差点惊呼出声。 莫非袁天罡道长说的贵人就是这个登徒子? 怪不对他让我去抛绣球,怪不得自己又莫名其妙的会与这个可恶的家伙结识。 一想到自己和这个可恶的家伙认识的事情要曝光,她就恨不得直接变成个隐形人啊。 感觉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社死的颖儿姑娘,跟只无助的小白兔似的,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颖儿,还快来见过孙思邈孙老神医!” 还以为自家女儿是高兴的傻了,程咬金赶紧提示道。程颖儿这才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给客人打着招呼。 “颖儿见过孙老神医,见过——”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语气一顿,望着王子安一脸错愕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招呼是好。 “哈,孙姑娘,别来无恙啊——” 王子安仿佛没有看到程颖儿脸上的尴尬似的,满面春风地打着招呼。 别管什么情况,这算是逮住老窝了啊。 而且还是老程的闺女,好啊,好! 想不到歹竹出好笋,老程这老匹夫还有个这么水灵火爆的闺女。 “孙姑娘?” 早已经做好了社死准备的程咬金,神情错愕地看着自家女儿,再回头看看一脸得意的王子安,自己也有些懵。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女儿和王子安也一副老相识的样子? 但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一看自己女儿那脸蛋通红,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脯里去的架势,不由干咳一声。 “孙神医,劳烦了——” 孙思邈点了点头,举步走了进去。眼睛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孙夫人脸上一扫,心就忍不住沉了下去。 这是病入膏肓了啊。 他一言不发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眼睛微眯,静气凝神地仔细号了半天脉搏,脸上的神色就更加沉重了。 程咬金和程颖儿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思邈的神情,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半晌,孙思邈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微微摇头。 “尊夫人这病,时日已久,如今耗尽根本,请恕老夫无——” 孙思邈话未说完,程咬金和程颖儿那边就已经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了。 孙思邈虽然见惯了这种场景,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刚要转身告辞,忽然心中一动,不由把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王子安。 一想到王子安大展身手,把那位捕头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神奇表现,孙思邈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这位王子安王小友,可是在世华佗啊,自己没办法,他不见的没办法啊。想到这里,他不由神色认真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心中顿时就惊了,您老人家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这次可是真不行啊。 ps:还在值班,偷更一章,十二点之前还会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子安:请问我怎么才能挽回我的人设啊 然而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孙思邈老先生并不能听到他的心声啊。 “子安小友,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为何要隐瞒你华佗传人的身份,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你与这位程家主和颖儿姑娘,还都是旧相识,你何不亲自出手试一试,看看患者还有没有希望……” 孙思邈一张嘴,王子安就知道事情恐怕要糟。 果然,不等孙思邈说完,程咬金就扑了过来,一脸激动地抓住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是华佗传人?你精通医术?快,快,快,帮我夫人看一看,如果能救过我夫人,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撵狗,我不逮鸡……” 王子安:…… 我如果说我从小到大只见过人家煽过猪,你们信吗? 王子安眼神幽怨地看着孙思邈,内心是抓瞎的,老先生你这是坑我啊。 “这个——咳,我不懂医术啊……” “小友这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吧,就在刚才,我们还亲眼看到你在西市施展华佗神技,救下一个必死之人——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古道热肠的我辈中人……” 一直站在孙思邈旁边的老道忍住寿眉微蹙,神情不快地“揭”王子安的老底。 王子安:…… 我还被你实锤了! 本来听王子安说不懂医术,程咬金和程颖儿还有些将信将疑,这会儿一听这位的话,两个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莫非袁天罡所谓的贵人,不是孙思邈老先生,而是王子安? 一想到王子安的种种神奇,父女俩眼中顿时又燃气一丝希望。 “子安,求你——” 程咬金眼眶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若是为了自己,他宁肯去死也绝不会向人如此低头,但——一想到妻子为自己的付出,他内心就愧疚的无法呼吸。 “王公子,只要你能救回家母,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左右……” 程颖儿跪在那里,眼角含泪。 看看眼眶通红的老程,再看看梨花带雨的颖儿姑娘,王子安内心是抓狂的。 要是我会医术,我还拿捏个屁啊! 陌生人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见王子安神色艰难不似作伪,孙思邈伸手制止了还要继续说话的老友,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小友肯定有难言之隐,或是师门规矩,但治病救人,救死扶伤,难道不是我辈应有的道义吗?不然我们学着一身神奇的医术又有何用?” 道理我也懂啊! 可我真不…… 王子安刚想吐槽,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脸上忽然涌上哭笑不得的神情。 来了,那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就在一瞬间,王子安就如醍醐灌顶一般,脑海中涌入了大量的医学知识,古今中外,各种医疗手段,就跟浸淫在医学中数十上百年的老大夫似的。 他心中又惊又喜。 有了这一身本领,自己在大唐的幸福生活又等于加了一层坚强的护盾啊。再也不用担心,一场感冒就会一命呜呼的可怕结局了。 什么太医啊之类的弱爆了。 但不等他高兴完,他接着就有些傻眼。 我现在该怎么说,才能解释自己忽然变成神医的事实,才能保持我温润如玉乐于助人小郎君的人设,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是故意拿捏或是见死不救啊…… 我真是太难了! 王子安长叹一声,一伸手就把程咬金父女俩给提溜起来了。 “罢了,罢了,哎——” 王子安一脸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号脉。 怎么办? 只能先这样,让他们自己去猜了! 望着王子安的神色,几个人顿时心中明悟,看起来,王小友(子安)(登徒子)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啊! 真是难为他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子安。 按住孙夫人脉门的王子安,很快就明白了患者的情况,脑海中瞬间就闪过至少三四种医疗方案。 “还好,有救,就是要耗费些时日……” 王子安轻轻地放下孙夫人的手腕,随手还给掖了掖被角,站起来一脸轻松地冲几个人点了点头。 还真行! 孙思邈顿时两眼放光,多少年了,自己苦于自己的医术无法更进一步,如今终于找到了可以请教的高人了! 峰回路转! 程咬金父女又惊又喜,望着王子安激动地有些不知所措。 “孙老先生,借你银针一用……” 人设不能崩! 关键是王子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点啥啊,只能用救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孙思邈一边取出银针,一边试探着问道。 “王小友,不知道老夫能不能——咳,能不能观摩一二……” 这种救命的针法,定然是不传之秘啊。 孙思邈虽然知道极有可能被拒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作为一个医者,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到底怎么样,才能救回一个这样的患者的。 “这有什么能不能的,老先生只管看——这样吧,我回头把这套针法传给你,这种医术,只有在老先生您的手中,才能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啊……” 王子安一边拿起银针,一边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对于孙思邈这种纯粹的医者,王子安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掀开棉被,让程颖儿帮忙解开衣襟,只剩一身中衣,王子安这才屏气凝神,然后果断下针,轻拢慢捻,每一针都各不相同。当最后一针扎下,王子安随手一拨,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便无风自动,嗡嗡响成一片。 程咬金和程颖儿只是觉得神奇,孙思邈则直接瞪大了眼睛。 神乎其技! 九九八十一针,直接打通了患者体内残存的气机,竟然激活了体内最后一丝生机。 宛如枯木逢春! “小友,不知道这是什么针法?” 孙思邈激动地胡子都有些发抖,真是太玄妙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头前万木春,此为枯木回春针……” 王子安努力地回想着前世那些电影电视上高人的风范,故作淡定地偷偷抛出一个名句。 好像这样可以显得逼格更高一点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幸没人知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好啊,好,说的太形象了,此针一出,病人体内生机激活,死中有生,生中有死,果然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孙思邈有些忘形地连声赞叹,他身边那位老道士也忍不住多看了王子安一眼。 这个年轻人虽然人品有待观察,但这医术真是高明的一塌糊涂,竟然比自己这位老友还真厉害,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年轻人,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满打满算才几年啊? 就已经到了这种让孙思邈都需要仰望的地步了! 就在此时,病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原本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孙夫人悠悠的醒来。 程咬金忍不住心中狂喜,直接扑过去,抓住了自家老伴的手,程颖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凑到了母亲的床前。 “咳——闪闪,闪闪,老程啊,你们老两口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别在我们跟前秀恩爱了哈——我要起针了……” 程咬金闻言,忍不住老脸一红,但也不敢这个时候跟他拌嘴,只得故作恼怒地瞪了王子安一眼,就臊眉耷眼老老实实地躲到一边去了。 哎,闺女在边上站着呢,这种话题自己天然就吃亏啊。 “孙老先生,注意起针的手法……” 王子安随手叮嘱一句,故意放慢了节奏。 起针完毕,王子安又要过纸笔,刷刷地给孙夫人开了一副调养身体的药方。 “先吃着,回头等你能下床了,我再教你们一套养生的拳法,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王子安笑着冲刚刚醒来的孙夫人点了点头,随手把药方交给站在一旁的颖儿姑娘。 程颖儿眼神复杂地偷偷瞄了一眼王子安,珍而重之地把药方收起来。 “养生的拳法?” 孙思邈不由听的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地望着王子安。 “小友所说的,可是神医华佗的导引之术五禽戏?” 五禽戏引导甚广,但王小友的五禽戏能和普通人的一样吗?那可是华佗一脉亲传! “不是——五禽戏不太适合这位夫人的情况,我这里另有一套养生的拳法,名为太极拳……” 王子安一脸淡然地摆了摆手。 “这套拳法,动作舒缓,最是适合中老年人颐情养性,强身健体……” “太极——” 孙思邈和他身边的老道士,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浓浓的兴趣之色。 这名字,一听就深得道家三味啊。 程咬金也不由偷偷打量了一眼王子安。 实锤了,这臭小子果然是道家传人。 想到这里,程咬金当即一拍胸脯。 “子安,你只管放心,这套拳法,我们绝不会外传的,连儿子都不传,敢偷偷学,看我不打死他……” 王子安:…… 你怕是不知道,后世广场上,会这个的老头老太太,数不胜数。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绝学,谁爱学谁学,如果你们有机会,能推广出去,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里,屋内的几个人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尤其是孙思邈,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瞧着刚才王子安死活不肯出手的样子,还以为王子安会恪守师门秘密,不肯外传呢,想不到竟然这么开明。 “这是一套简化版的太极拳,最适合推广……” 庭院之中,王子安缓缓收势,吐气开声。一套太极拳,在现在的王子安手中打来,绝对是另外一番气象。刚柔相济,浑然一体,动静之间,气机鼓荡,循环不息。 这还是简化版的太极拳! 孙思邈老先生和他旁边的那位老道士,早已经看的目射奇光。 以他的修养见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套拳法的精妙之处,动静相间,阴阳相合,从无极而太极。疏通经络,平衡阴阳,涤荡气血,果然是一等一的养生功法,妙不可言啊! 程咬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这是——阴阳互生,刚柔相济,这王子安他不仅仅是刀法了得,膂力惊人,他还是一位超一流的武者! 他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自家儿子得到的那一副龙飞凤舞的草书,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就有了明悟。 果然,高人都是一脉相通的!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恨不得仰天长啸,当场打上一套拳法。即便如此,他也如同被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般,只觉得早就停滞多年,毫无寸进的武学修为,又有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他激动的,险些连自己可能会因为王子安的出现而马上社死的风险都给忘了。 直到他目光与自家女儿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才恍然想起,自己不仅抱走了自家女儿的绣球,而且那绣球至今还藏在自己的书房里! 万幸啊! 女儿并不知道当时是自己抱着绣球一路窜逃,也万幸女儿不知道自己的绣球正藏在自己的书房! 这个打死也不能露馅的! 女儿应该不知道是子安抢了他的绣球吧? 不然她肯定可不可能再跟这个混小子有交往——吧? 至于女儿为什么变成了孙姑娘,还认识王子安,他现在都没心情去探究了。 “怎么样,记住了吗?” 王子安缓缓收势,扭头问道。 “果然不愧太极之名,博大精深,暗合道家精髓!老夫虽有些困惑之处,但已然记得七七八八了。” 孙思邈本来就对道家很有造诣,对养生功法也颇有研究,这一遍看下来,竟然是掌握了个七七八八,让王子安不由刮目相看。 这个年龄了,还记忆力这么好,这身体真是棒! “老程,你呢?” “啊,啊——” 程咬金这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个我们稍后再说,稍后再说——子安,今日你和孙神医都辛苦了,不如就留下来喝杯水酒……” 程咬金赶紧岔开话题,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把王子安撵走,但没有这么干事的啊! 万幸,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和王子安抢了自己闺女绣球的事!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个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声音。 ps:还在值班,先更一章。晚上至少还会再有一更,但时间不敢保证,得看领导转悠的勤不勤:) 第一百五十五章 程府的集体性社死事件 “老程,听说你找来了神医,嫂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高福那张老脸已经出现在他视野之中。 程咬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颖儿抛绣球的时候,就是这个老东西带队,而且还带着人还玩命地追了自己半天。 事后证明这老货是没看清自己三人的相貌,但王子安抢绣球的时候,可是极可能跟这老货朝了面的! 原以为这老货出门了,谁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造孽啊。 现在只能指望这老货认不出王子安这狗东西来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险些崩溃的话。 “咦,王公子您也来了啊,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 程咬金有些艰难地扭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高福一脸热情地迎向了王子安。 为什么高福这狗东西也认识王子安? 莫非东窗事发了? 程咬金神情紧张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高福,恨不得这老东西现在能原地消失。 希望高福原地消失的,岂止是程咬金啊,躲在门后偷看的程颖儿也险些崩了。 她这几天了,都不敢跟福叔照面。 唯恐福叔问起王子安的事,那天她回来之后,就旁敲侧击的问了程英,早已经明白,那天老福叔根本就是去抓王子安的。 大概是见到自己在王子安家做客,才临时改变了主意,甚至还帮自己掩饰了一把。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程颖儿内心羞耻到爆表,险些用脚指头在地上扣出一个地洞来。 望着一脸热忱的高福,王子安瞬间就想起来了,这位好像是那个孙姑娘,咳,程姑娘家里——爷就是老程家的管事吧? 错不了,上次还假模假样地到自家院子里借过水喝! 但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王子安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个热情的明显有些过头的老爷子,也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只见过一面而已,就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你早该来的——” 高福抢上前,拉住王子安的手,使劲晃了晃。 不,我不该来! 王子安内心吐槽,脸上却适时地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随口打着哈哈。 “是啊,早该过来看看了,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老夫人生病的事……” 程咬金:…… 当着外人的面,自家小姐和这位小家伙有私情的事是不能说的,高福觉得这事得私下里再跟老程交流。 于是,他站着跟自家“未来的姑爷”寒暄了两句,才扭过头来,打量着一脸仙风道骨的两位老道士,这才一脸期待地扭头看向程咬金。 “这两位道长莫非就是你这次请回来的神医,情况怎么样了——” 见高福没能认出王子安,程咬金这次偷偷松了一口气。 真是万幸啊! 程咬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干咳一声,开始喜滋滋地给这位昔日的老兄弟介绍起孙思邈和刚才诊断的情况。 听闻孙夫人有救,也不由喜上眉梢。 几个人正说话呢,就听院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程咬金、高福,还有躲在房间里的程颖儿脸上齐齐变色,内心慌乱的险些变了脸色。 瞧得王子安心中啧啧称奇。 心说,来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连老程这个家主都这么紧张。正琢磨呢,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圆滚滚大脸! 扫帚眉,豹子眼,鼻孔上翻,嘴唇环凸,膀大腰圆,魁梧有力,走起路来,如地动山摇,咚咚有力,来的这位可不就是程咬金家那位丑姑娘吗? 王子安顿时亡魂大冒,险些就要夺路而逃。 哈—— 程英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小白脸! “啊——登徒子,你还敢送上门来!看姑奶奶不打死你个小白脸——” 听着程英的怒喝,程咬金简直如雷轰顶。 地缝呢,在哪里? 高福也一脸懵逼。 我该如何向这位傻丫头解释? 躲在房间里的程颖儿,险些羞臊地满地打滚,一张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边,程英刚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句,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她是比较莽,但人不傻啊,主要是义父和福叔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啊。 这个小白脸敢跑到家里来,此时还跟义父和福叔好端端站在一起,莫非…… 一想到这里,她的气焰不由就消了三分,神情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子安和程咬金、高福三人。 虽然这登徒子带着绣球逃跑的事让她很愤怒,但如今人家已经找上了家门,显然是准备要结这门婚事的啊。 以后就是颖儿的夫君了,这脸面还是要留几分的,更何况此时还有外人在场。 她看了一眼正好奇看热闹的两位老道士,闷声闷气地转移了话题。 “阿耶,玄都观和龙兴观都没能打听到孙思邈老神仙的消息,不过我倒是在西市听说了一件奇事——” 阿耶? 望着这位姑娘叫老程阿耶,王子安望着程咬金的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 这个死不要脸的老东西,莫非就是程咬金? 怪不得我一说程家小姐长得磕碜,他就要找我拼命呢! 原来他就是程咬金! 麻蛋,真毁三观啊! 这一会儿的功夫,王子安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但正因为想清楚了,才有些紧张啊。 事情不挑明之前,程咬金碍于自己帮凶的立场,还能装聋作哑,这一旦挑明,他还不得选边站啊。 对了,这老货还曾想让自己做他的女婿! 我呸——这老货,坑我之心不死啊! 不过,如果是里面那位颖儿姑娘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可惜自己看的分明,就是这位圆滚滚的大脸姑娘扔的绣球! 唉——颖儿姑娘的事,看样子是想也别想了! 但这位程家大小姐也休想! 我王子安岂是屈服于武力的男人? 就在王子安已经准备好武力突围的档口,就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姑娘,就忽然莫名其妙地转换了话题。 这么一来,他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夺路而逃了。 算了,这事反正就这样了,跑也不是个办法,今天索性就把事情给解决了,看看这老程到底想怎么处理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程咬金:我摊牌了 此时就听得程家这位“大”小姐接着说道。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有一位年轻俊俏的小书生,当街施展华佗神技,救回了一位长安县重伤垂死的捕快——对了,据说就连您让我们寻找的孙思邈老先生也现身了,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可惜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不然……” 她话没说完,就见院子里的几个人,都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就有些发虚,话也说不下去了。 “咳,不用打听了,你眼前的这两位就是那位小书生和孙思邈老神仙……” 程咬金强忍着想要钻地缝的冲动,冲这位义女摆了摆手。 程英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这个登徒子是,是……” “什么登徒子,叫王公子!” 程咬金面色尴尬地瞪了这位义女一眼,真是太没眼力劲儿了。 得知自家义母已经被眼前这位可恶的登徒子救了过来,程英整个人都有些懵,她晕陶陶的,忽然有些理不清——对这位负情薄幸的俊俏小书生,到底是该怒斥喝骂,还是该千恩万谢……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自家这位倒霉催的义女,程咬金偷偷的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转过身来,就发现,王子安就站在那里,斜挑着眉毛,抱着肩膀,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程咬金就知道,今天这一关恐怕是彻底过不去了。 只得苦笑着从王子安摊了摊手。 “我真不是存心要骗你,只是这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啊……” 坐在程家庄园的大厅里,听着程咬金的解释,就连孙思邈和他身边的那位老道士,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事也忒曲折离奇了点。 “说实话啊,老程,你当时为什么不抓住我,反而抱着自己闺女的绣球跟我跑了……” 程咬金:…… 我那是跟你跑吗? 我那是去追你! 去追你! 只是后来追着追着就他娘的说不明白了! 要不是你个坑货把绣球塞给我,我至于社死的这么彻底吗?到现在你给我说这个! 程咬金给王子安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扭过头给孙思邈倒茶,不想搭理他。 所以呢,我这段时间玩命折腾的老李,就是李世民那个狗皇帝? 一想到这个问题,王子安就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当着李世民的面信口开河啊。 真要命啊! 这个狗皇帝,连亲兄弟都敢砍,老爹都给圈养起来了,不会找我秋后算账吧? 王子安这会儿心中是各种疯狂吐槽,你们堂堂的大唐皇帝,国公,好好的玩点什么不好,非玩什么微服私访,坑爹啊! 这要是换了刚穿越那一会儿,王子安估计马上就要跑路了,但现在有了和李世民的一系列合作,加上一身盖世无敌的武力,他心里虽慌不乱。 大不了,老子就杀出长安,找个地方当山大王,一样逍遥度日。 想到这里,王子安眼神不善地盯着程咬金。 “所以呢,那老李和老魏他们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王子安还是想亲自确认一番。 “咳,咳,咳——那老李当然,当然就是老李——富商,富商,你知道,我好交朋友……” 程咬金忍不住干咳几声。 没有李世民的首肯,他也不敢轻易的帮皇帝摊牌啊。 想想这段时间,皇帝一大家子,在这臭小子面前的一系列骚操作,程咬金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要是摊了牌,恐怕皇帝陛下社死的比自己都彻底啊。 虽然他很想让李世民也陪着自己一起社死,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制止了自己的疯狂念头。 “富商?” 王子安一脸古怪地看着程咬金。 “富商!” 程咬金斩钉截铁。 那好吧,就富商! 这一会儿,王子安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事只要李世民自己不挑明了,自己就来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首先,挑明之后,李世民社死,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其次,就算是李世民胸怀宽广,不计较自己语言上的冒犯,自己以后见到李世民的时候也够麻烦。说话喝酒都得夹着尾巴,还逍遥个屁啊。 话都说到这里了,程咬金干脆一抹脸,决定把话都说透了。 “子安,我们相识的时日也不短了,我对你的才学人品都还满意,你今天就当着孙老先生的面,给我一个痛快话,我们家的这门亲事,你认还是不认?” 程咬金这话一出,大厅里气氛顿时就凝固了几分。 王子安也知道,这事不比其他,程咬金这么摆明车马的说这事,自己可不能再信口开河,乱开玩笑。 “你是说先前那位颖儿姑娘,还是后来那位,咳,那位姑娘……” 王子安硬着头皮问道。 嘿! 这个狗东西,看着这架势,如果是英儿他还真准备不承认了是吧! 想到这里,程咬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当然是我家颖儿——” 王子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这段时间,他真是遇到了不少美女。 呆萌娇憨的长乐公主,清灵毓秀的孔灵儿姑娘,当然还包括李世民那狗东西亲自带过去的那位爱含羞的月儿姑娘,一个个都各具特色,各有擅场。 但若说身材最火爆,声音最撩人的,还就非老程家这一位颖儿姑娘莫属。一个人把端庄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便是冷冰冰的站在那里,都带着一种绝世的风情啊。 而且,现在他终于明白,人家那位颖儿姑娘,为什么一直对他冷颜相对了。人家姑娘,没当场扑上来给自己玩命,就够大气的了。 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那个抢了绣球就跑的登徒子啊。 不对,抢了绣球就跑的好像是她爹!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 但现在怎么办? 我终于到了,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的地步了吗? 这要是换了前世,还犹豫个屁啊,有一个这种祸水级的美女等着自己点头,已经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但这是大唐啊! 长乐公主就不说了,那就是个铁憨憨,但月儿姑娘和孔灵儿姑娘,那都是见过家长的,已经跳到自己鱼塘里的鱼儿啊。 要说心里没个念想,怎么可能? ps:摊牌的尺度不好把握,反复修改,更的有点慢了。我知道,这一章一出,我估计要有读者离开了。但这段时间,我把自己代入进去反复想了想,真要有男人穿越到大唐,而且还混出了点样子,能恪守现代单女主价值观的,恐怕真很少。虽然是,但总要尊重一下逻辑,我也摊牌了,我多女主。今天还有一更,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并开始补更。求支持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生啊,真是美好如画 “颖儿姑娘,秀丽端庄,我对她深有好感……” 王子安这话一出,程咬金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高福更是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本来他还想抽个合适的机会,就跟程咬金私底下说道说道这事,没想到不等自己说,人家自己摊牌了。 好啊,好! 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俊俏,跟颖儿姑娘情投意合,而且还有一身惊人的医术,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高福越瞧王子安,越是觉得满意。 我这一双机智的眼睛,一切无所遁形! 高福带着早就洞察一切的得意,下去张罗饭菜去了,程咬金则陪着王子安和孙思邈两个人在客厅里说话。确切来说,是开头说几句话,后来就变成了孙思邈和王子安的医学专场。 对于那种可以开膛破肚的华佗神技,孙思邈早就好奇的不行了,这一会儿,终于得到了机会,那还再忍的住。谦虚地跟小学生似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这要是换了之前,光见过煽猪的王子安肯定抓瞎,但现在的王子安集古今中外医术为一体,现在再看孙思邈这些问题,都是小儿科。深入浅出的随口几句,就让孙思邈惊叹连连,只觉得一片全新的世界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瞧着这位大唐药王,传说中的神医,在自己面前跟小学生似的,各种震惊,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这就很舒服啊。 “小友,你说的病毒,到底是一种什么毒?既然肉眼无法看见,那我们怎么证明它们存在呢?” 王子安这里说得正嗨呢,就见孙思邈皱着眉头站起来,一脸困惑地问道。 “啊——” 王子安的谈话戛然而止,没有相关的实验设备,这个还真是很难证明。 “咳,这个以后机会合适了,我会让你亲眼看看病毒的样子的,你回头可以按照我刚才说的,自己去做个统计,看看经过消毒处理的伤口愈合情况——” “小友,那你说的酒精、碘伏——咳,不知能不能割让给老夫一些——放心,这种绝世宝物,老夫自然不会白拿,这些年老夫行医天下,倒也积攒了一些世俗的宝物,小友但凡有瞧得上眼的,随便取用!” 孙思邈说着,脸上露出赧然的神色。 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唐突过分了。 王子安瞧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孙思邈,不由啼笑皆非。 你这是不知道哪玩意儿的成本!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一点小玩意儿罢了,回头我给你配一些送你——” 虽然王子安并不在乎那点酒精和碘伏的小钱,但毕竟这玩意儿牵扯到了酿酒工艺,他并不准备把这种方子直接送人。 孙思邈闻言,不由心中大喜,连连拜谢,那如同得到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似的表情,弄得王子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来,孙老神医,我们边喝边聊,不过是小小玩意儿,回头我就让子安给你送些过去——” 王子安:…… 老程,你脸呢! 就在王子安心中吐槽的档口,就见程咬金提起酒壶,一脸热情地邀请着孙思邈和那位王道长。 “先尝尝我这酒水怎么样……” 望着一脸殷勤地劝酒的程咬金,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怪不得自己觉得最近厢房里的酒水消耗的速度不正常! 这是遭贼了啊! 最过分的是,竟然还当着我的面拿出来。 “咦,这酒竟然清澈如斯!” 望着眼前的二锅头,孙思邈和那位王道长,眼睛不由一亮,情不自禁地端起来,放在鼻子下面深吸一口,露出陶醉的神情。 “醇厚绵软,余味悠长,似乎还带着一种竹子的清香,真是好酒!” 望着孙思邈和那位王道长细细品味,陶醉其中的样子,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咱这是啥专业毕业的啊? 这么专业! 高福也忍不住眼睛一亮,然后眼神不善地瞪着程咬金。 “我说老程,你过分了哈,有这等好酒,你竟然藏着掖着,不舍得拿出来——” “咳,一共就这么一坛了,你以为拿出来能轮到你个老货喝——” 程咬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秦二哥和牛进达那群老货,这酒要是一拿出来,分分钟就得喝光了,最可怕的是,还得追着自己的屁股要,这玩意儿是自己说有就有的吗? 咳,当然,现在不怕喝了没有了! 望着在一旁无可奈何的王子安,程咬金不由心中大定。 虽然今天社死的比较惨烈,但好处也是肉眼可见啊。 以后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顺,咳,不对,是让这个臭小子给自己送了啊。 哎呀,美酒先来个十坛八坛的,青菜不能少,嗯,不对,是大棚不能少了,回头让人先让人整出一块地来,让王子安这臭小子给自家种上大棚,等老伴好了,就可以吃上绿油油的蔬菜了。 人生啊,真是美好如画! 王子安这会儿,还不知道已经被程咬金这老货给惦记上了呢,他有些食之无味地尝着程府的菜肴,这手艺,都不如自己没蹭到厨艺之前的水平。 但他旋即就发现了问题,有几个菜,竟然是炒的! “老程啊——” 程咬金:…… 过分了啊,现在还叫我老程! 但一想到以王子安现在的本领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可能跟其他人家一样,抢到绣球入赘程家,这么一算,三媒六聘还没进行呢,气势就泄了大半。 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转过脸来。 “你府上什么时候回炒菜了……” 见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程咬金猛然一拍大腿。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看啥时候帮我教教府上这帮蠢货,我给他们说过多少次了,炒菜,炒菜,愣是学不会,真是蠢死算了……” 王子安:…… 我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但他也算瞧明白了,虽然摊牌了,老程还是那个老程,作风一点都不带变的,臭不要脸第一名,真是白瞎了一个国公的名头啊。 闷头喝酒,不想搭理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人没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起。 “阿耶,我们两个几乎翻遍了整个蓝田县,也没有找到孙思邈那老家伙,不知道钻那个旮旯里去了——” ps:开启更新模式,下午两连更,晚上还有两连更。求支持!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王子安,真是朕的小心肝啊 程咬金不由捂脸,这两个混账东西,回头打死算了! 王子安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就有些牙疼。 不等他想好对策,就见门帘挑动,从外面走进来两个高大敦实的身影,可不就是程处默和程处弼两个狗东西! “咦——师傅你也在?” 程处默和程处亮跟见了鬼似的,齐齐地瞪大了眼睛。但旋即程处默便反应过来,高兴地一拍大腿。 “师傅,你这是来跟父亲坦白的吗?你放心,你和颖儿妹妹的事,我们两个绝对支持——” 这实在是太好了啊,师傅终于要变成妹夫了! 两个人感觉自己的腰杆顿时就硬气了几分。 王子安:…… 师傅? 和颖儿的事? 程咬金都忘了要骂儿子的事,他整个人都有些懵。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啊! 子安是就是这两个混账东西的师傅?说好的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道家高人呢? 然后他马上就想到,自己亲自打包的那两大车厚礼,顿时就觉得心肝都隐隐发疼啊。 不对,问题的关键是和颖儿的事! 这狗东西,私底下都勾搭上我女儿了,竟然还在这里跟我装大尾巴狼? 想到这里,程咬金顿时就黑了脸,眼神不善地看着王子安。 “你跟颖儿的事,是不是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我交代啥啊?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看着程咬金。 “我跟颖儿姑娘是清白的——” “对,对,我能证明,我能证明……” 喝得迷迷糊糊的高福,赶紧站起来作证。 程咬金:…… 望着已经喝得目光迷离的高福,程咬金险些当场一脚给他踹出去。 连这老东西也知道这回事,感情是就自己不知道啊? 最可气的是,两个小兔崽子不跟自己说,他这个老东西竟然也没跟自己说,不然自己能这么被动吗? 就前几天,陛下那狗东西,竟然还当着面抢自己女婿! 程咬金的庄园里,一地鸡毛。 长安城的粮商们也乱成了一地鸡毛。。 因为,朝廷忽然不收粮食了! 从今天上午半晌,各处收粮点就开始陆续关闭,理由是,官仓满了! 原本就在长安的十三家粮行还好,那些从关陇和山东赶来的粮商,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时候,如今已经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了,而是这些辛辛苦苦,花费巨大代价才运到长安的粮食怎么办? 官仓满了,朝廷不收了。 有了几十万石小麦,长安的馒头坊可以开到两三年后去,普通百姓对黍米和菽秫的需求也不大了。 甚至都可以想象,等长安的馒头做法推广全国之后,整个大唐对黍米、菽秫的需求必将迎来一个断崖式的下跌。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些粮商哭天抢地,走投无路的时候,长安城的老百姓却迎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朝廷要开医院了! 据说是皇帝体恤百姓,要让那些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大夫们,到外面的医院坐诊,给老百姓们看病。 “此事,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吧?自古以来,太医院都是专门服务皇室宗亲的,怎么可能给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看病?” 一个刚刚从外地来长安游学的士子话没说完,就被周围的人给喷的找不到北了。 “天方夜谭?睁开你的大眼看看!” 当即就有人把一张告示拍在了这位外来学子的跟前。 “看到没?朝廷都出公告了,朝廷不仅要开医院了,而且很快就要动工了!皇帝陛下仁心仁德,体恤百姓,又岂是你这个小书生可以妄加揣测的?” “就是,我们缺粮的时候,陛下开仓放粮,如今连给自己看病的大夫都送了出来,给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看病,这样的好皇帝往哪里找?谁敢再说陛下半句不好听的话,老夫大耳刮子抽他!” 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看着白字黑字的告示,这位外地游学的书生,不由脸色涨红,心情激荡。 “陛下仁心仁德,想不到竟然为百姓做到了这种地步,实为千古未有之明君啊——” 这位书生激动的豁然起身,对着皇城的方向深施一礼,久久不肯起身。 …… “陛下,现在外面舆情沸腾,都在谈论开医院的事……” 老太监常德凑趣地跟自家皇帝陛下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早已经得到百骑司回报的李世民心情大好,忍不住嘴角上扬,故作随意淡淡问道。 “外面都怎么说啊——” “大家都说陛下体恤民心,仁心仁德,实为千古未有之明君——还有不少读书人在写诗赞颂陛下……” 李世民不由听得哈哈大笑。 “过了,过了,朕只是做了朕应该做的事,当不得这种赞誉,当不得哈,当不得……” 虽然说着当不得,但眉梢之间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先是开仓放粮,接着就是创建医院,这两件事让他在民间的风评一下子得到了逆转,以前不要说读书人,就连普通老百姓暗自腹诽的也不少。 弑兄杀弟,软禁父皇。 老百姓才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委屈,就知道你不是人! 再加上一些世家和武德朝的元老暗中推动,这几年,他几乎是动辄得咎,一遇到点大的天灾人祸,大家就骂他,说他德不配位,触怒上天,才引来的灾难,不少人甚至还呼吁要他换位于太上皇。 这几年他夙兴夜寐,战战兢兢,风评也没什么明显的改观。没想到只这两步棋,就让他在民间的舆论为之一变! 王子安啊,王子安,你果然是朕的天赐玉麒麟,宝贝小心肝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批阅起奏章来都分外带劲。 到了下半晌,李君羡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长安城里,粮价已经暴跌,斗米三文都少有人问津,那些本地和外地的粮食,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求告,想走通门路,让要朝廷收了他们的粮食……” 听到这里,李世民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快意。 想想当初借粮不给的嘴脸,再看看现在四处求告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当浮一大白! 这都是子安的功劳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走了,去找子安好好喝一杯——对了,今天太子给朕送来了一头山鹿,你去领来,带着一起过去,朕宫里的御厨,到底是做不出子安饭菜的味道啊……” 说到这里,他不由下意识地又扶了一把腰杆,这药膳的功效,真是用过的都说好啊。 扔下奏章,换上常服,李世民刚要动身出门。 就见老太监常德在门口探头探脑,欲言又止,忍不住笑骂道。 “你个老东西,有什么话直接说,跟朕在这里耍什么花招。” “陛下英明,明见万里——” 常德老老实实地给李世民行了一礼,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 “是后宫里的几位娘娘,想让卑职提醒陛下,出宫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带点润肤霜和香皂来——娘娘们已经念叨了有段时间了……” 李世民:…… 岂止是那些贵妃娘娘,就连自家那一群女儿,也念叨了很久了,真是麻烦啊! 自从上次从子安那里又要回几盒润肤霜后,后宫就炸了,那些后宫嫔妃,大大小小的女儿们,有事没事就来自己面前装可怜,扮委屈,明里暗里的要润肤霜。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想到这个问题,李世民就忍不住头疼。 万幸啊,她们还没见到子安给皇后还有豫章送的琉璃雕像,不然还不知道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哎,当个皇帝,真是太难了。 …… “子安,你这幅字到底到底蕴含了什么武功秘籍和用力法门?” 刚才王子安的一套太极拳,已经让他若有所悟,觉得只差一层窗户纸一般,但偏偏就是无法触及。 此时借着几分酒劲遮脸,程咬金抓住机会,当场拿出自家宝贝儿子带回来的两幅草书,珍而重之地摊在桌面上,乜斜着眼睛问道。 王子安:…… 我要是告诉你,这就是夏姬八写,不知道你会不会当场翻脸? “咳,这个要看缘分和悟性,不能强求的。你们能悟到最好,悟不到也没关系,到了你们这个年龄,其实没事的时候,多练练太极拳就挺好……”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孙思邈旁边的那位王道长在一旁附和赞叹道。 “不错,王小友此言甚是。那太极拳深娴阴阳相生之道,就算抛开养生这一法门,也是一等一的武功绝学,对你们这些战场厮杀多年的宿将来讲,绝对是难得的补益……”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老爷子,你认真的吗? 程咬金闻言,却不由精神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此时,他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王道长,乃是武当山姚简的师兄,乃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 此时,听他都这么说,不由暗暗点头。 决定了,回头就天天练太极拳。 在一旁伺候着的程处默和程处亮闻言,却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把这话记在心里。 原来妹夫教的那套太极拳这么厉害,可笑李思文那夯货不识货,竟然还嫌好道歹,见了面非好好取笑他一番不可!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正好赶上又有客人来访,王子安和孙思邈趁机起身告辞。 程咬金虽然很想把两位神医留下来,但两个人去意坚决,他也不好强留,只得依依不舍地送出门外,安排了车马相送。 因为孙思邈和王道长要去玄都观访友,王子安索性又多跟了一程。这一天光来回折腾了,要买的生活用品还没买呢。 八角花椒茴香之类的调料,买了些食盐,羊肉之类,这才坐着马车回家。 见天色尚早,王子安回家之后,干脆拿出自己那一套提纯精盐的简易装备,准备把买回来的食盐提纯一下。 大唐的食盐,即便是高档点的精盐,都泛着微微的黄色,吃起来带着微微的苦涩,让王子安很不适应。所以,他后来也懒得买精盐了,都是直接买点粗盐,回家自己捯饬。 李世民和李君羡赶到的时候,王子安粗盐还没处理完呢。 “子安,你这是忙什么呢?” 李世民跟好奇宝宝似的,走上去,东戳戳,西摸摸,翻来覆去的反复查看。 王子安:…… 你这是戏精上身了吧? 又跑我这里演我! 算了,既然你愿意玩这种微服私访的游戏,那就接着玩吧,最好一直玩下去,老子乐的轻轻松松抱大腿。 王子安一边过滤盐水,一边没好气地敲着手中的铜盆,若有所指地刺了他一句。 “你傻啊,亏你还是走私关外的大富商——” 李世民:…… 我大富商咋了,得罪你了啊。 “你这莫非是在提纯粗盐?” 李君羡闻着空中浓浓的盐水味道,蹲下身子一边捻着袋子里的粗盐,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这市面上的盐杂质太多了,吃起来口感不好,我简单地弄一点,自己吃……” 李世民和李君羡:…… 放着市面上的精盐不买,非买粗盐自己捯饬,你这得是有多闲! 两个人不由心中暗自吐槽。 “我还以为你又捯饬什么新鲜玩意,你想要精盐啊,我回头给你带点来,都是宫里传出来的,绝对是一等一的精盐——” 李世民颇为豪爽地摆了摆手。 王子安不由斜挑着眉梢看了他一眼,偷偷地撇了撇嘴。 “谢了,我怕吃不惯……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帮我搭把手。” 见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也不勉强,非常熟练地蹲下身子,给王子安帮忙烧起锅来。 买的盐本来就不多,加上有李世民和李君羡的帮忙,不一会,盐就给提纯出来了。 “这——” 望着铜盆中晶莹雪白的细盐,李世民和李君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品相,竟然比皇宫的贡盐都要强上三分。 李世民眼中不由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捏了一点,放在嘴里细细地品了品。 “好盐!比我从皇宫里面弄到的精盐还要强上几分——怪不得你瞧不上我的盐……” 李世民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王子安,又看了看王子安这个看上去简陋,实际暗藏奢华的内涵。 怪不得这臭小子不肯当官,就人家这生活水平,就算是王侯世家恐怕也赶不上啊。 “你就用这个东西,把这些粗盐变成了这种精盐……” 李君羡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啊。 ps:还有一章,算是今天的补更,几点不敢保证,最好别等。 第一百六十章 我们要学会照顾顾客的感受 “嗯,很简单的提纯设备……” 说到这里,王子安随手把盐罐子收起来。 “你们若是喜欢,走的时候,我给你们包点带回去……” “咳,这个食盐可以缓一缓,若是有润肤霜和香皂的话,再送我点好了……” 李世民不由干咳一声,微微有些尴尬。 没办法啊,就这几天,已经问人家要过好几次了。 “哈——你以为我是看胭脂水粉店的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材料就那么点,我一共也没做几盒,除了我自己留着用的外,基本上都让你给拿走了——没了,没了——” 这狗皇帝,这是准备让我替他养媳妇还是怎么滴啊。 李世民:…… “其实,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真的可以合伙在长安城开一家胭脂水粉店——我出本钱,出人手,出店铺,我们五五分账!” 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主动提议道。 “老李啊,你这是被自家媳妇逼到什么份上了啊,啧啧,真可怜啊……” 王子安忍不住酸溜溜地调侃了一句,这狗东西,让你娶那么多媳妇,遭报应了吧,别的不说,光胭脂水粉的钱就得一大堆啊。 这得幸亏大唐没那么多奢侈品,不然李二光媳妇的日常花销就得给他整破产了。 “你就说,你小子干不干吧——” 李世民险些恼羞成怒啊,我堂堂的大唐皇帝能怕媳妇吗? 我其实只是有点腰膝酸软! “干,怎么不干啊,挣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为你解决被媳妇围攻的烦恼哈——”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回头我给你抄几个方子,润肤霜,洗发水,香皂,香水都先搞起来——记住啊,一定要限量销售,不求最好,只求最贵,一盒润肤霜不赚个三百贯两百贯的就不干,知道不……” 李世民、李君羡:…… 这个狗东西,心都被石炭给熏黑了吧! “这个有点夸张了吧,若真是这么干,这门店还不得直接开倒闭了啊……” 李世民忍不住苦笑道。 这臭小子,这是故意捣乱吧。 “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老李啊,亏你还是走私关外的大富商,怎么混到现在还是穷人思维呢……” 李世民:…… 我堂堂大唐皇帝,在你这里就没懂过! 李君羡也不由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疑惑不解。 “子安,你这观点倒是新奇的很,说来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两个人也不急着往堂屋里去,反正就子安这尿性,一会做饭的时候,一准得让过来帮忙。干脆直接一个人拉一个小胡登,在厨房里坐了下来。 “那好,我就给你们说说——”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扯过李君羡放在案板上的山鹿。 “这润肤霜,香水,这类的东西,就跟这山鹿肉似的,属于奢侈品,你们以为普通的百姓吃得起吗?” 李世民和李君羡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别说山鹿肉,就连市面上那种腥膻难闻的猪肉,很多百姓都吃不起。 “所以,这玩意儿,对普通老百姓,它就没什么意义。哪怕是你卖几十文一盒,舍得买的也不会多,有那闲钱给老人孩子买点吃的穿的不好吗?所以,我们的市场在于有钱人。有钱人差那点钱吗?你就卖个三十贯二十贯的,那不是侮辱人吗……” 李世民、李君羡:…… 第一次见把赚黑心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所以,如果要干,我们就必须把价格定得高高的,越贵越好,东西贵了,送人有牌面,自己用也有牌面,我们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啊,是什么啊?” 见王子安这么问,两个人不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王子安把手中的菜刀往山鹿肉上猛地一拍,恨铁不成钢地道。 “当然是照顾顾客的情绪,照顾顾客的感受啊——价钱低了,你让他们怎么好意思用?怎么好意思拿来送人?这不是跟顾客过不去吗?这不是拿顾客难堪吗?” 王子安一边处理手中的山鹿肉,一边眉飞色舞地给两个人讲着自己从网络上看到的这些不知道对不对的大道理,把李世民和李君羡听得一懵一懵的。 “所以,价格高就对了,三百贯起步,而且要限量,不托人送礼走门子就不卖,总之,开店的是大爷,来买的就是孙子,我们就是要把架子高高地端起来……” 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咋越听越不靠谱呢。 不过限于王子安以往的手段,两个人也不敢质疑,只得连连点头。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为了赚钱,只要能打发宫里那群嫔妃女儿们,大不了开关门啊。 三个人,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闲聊。说着说着,李世民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地提起了要创办医院的事。 “你上次说要太医院的官员出来开医院的事,我托人给皇帝递了个折子,你猜怎么着?” 李世民说着,忍不住得意地瞧了一眼王子安。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个举措,竟然能带来这么好的反响。 “怎么啊,难不成皇帝还真同意了……”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瞅了一眼李世民,讲真,他当时也不知道面前的老李就是李世民,只是闲聊吹牛皮,随口嗨几句,没想到这李二还真听心里去了。 怪不得这厮作出这么多有背人伦的丑事,还能被后人津津乐道,这份心胸真不是寻常帝王可比。 “嗯,陛下同意了——你觉得皇帝做的怎么样?” 李世民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虽然听百骑司传回了不少赞美的言论,但他还是很想听听王子安怎么说。 虽然知道这货就是李世民,王子安还是真心实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皇帝了不起啊!你放心吧,这项决策,一定会记入史册,被后人赞颂——” 不管李世民创办医院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但这项政策一定会切切实实的给百姓带来福利。 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脸上险些笑出花来。 “而且,我听说,皇帝已经采纳了你的建议,把太医院合入了国子监,在国子六学之外,另设医学一科,准备广招学子了……” 听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一脸认真地看向李世民。 ps:第四章到。晚安。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统编教材 “既然朝廷决心要创办医院,广招学子,为百姓谋福祉,可曾编撰好统一的教材?” 若是历史上第一部由朝廷统一编撰的医学作品是由我提出来的,岂不是也美滋滋啊。 这操作,就跟他收席君买和王玄策当徒弟一个道理,就想满足一下自嗨的心理。 王子安的话让李世民不由微微一怔,旋即便有些愕然地摇了摇头。 “编撰教材?还需要编撰教材吗?其他六学也没统一编撰教材啊。有《皇帝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这些医学经典,再加上太医院的这些太医们,艺术精湛,各有所长,有他们亲自指导授课,难道还不够吗?” “对教学来讲,自然勉强够了,但是对当今陛下来讲,显然还不够啊——” 王子安说着,冲李世民挤了挤眼。 “老李啊,你的机会来了——” 李世民:…… 我这是什么机会又来了啊。 李世民虽然一头雾水,但他也倒是习惯了王子安的尿性,知道恐怕又是有了什么好点子,赶紧凑趣地往前挪了挪凳子,作出倾听状。 “子安呢,此话怎讲?” “创办医院,推广医学,你以为仅仅是利国利民吗?” 王子安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李世民,提着菜刀,轻轻地拍了拍手中的山鹿肉。 “它还利陛下啊——” 听到这里,李君羡不由头皮发紧,这个臭小子,哪次不玩点心惊肉跳的话题,他都不算完是吧。 这么说,简直就是诛心啊。 “这两件事,定然会给当今陛下带来一片好评,就算史官和那些对他心怀不满的人,也不能不承认这份功绩。但这就够了吗?” 王子安说着,挑眉一笑。 “老李啊,你说,若是当今陛下下令,不惜代价,重金礼聘当世朝野中的医学奇才,组织他们共同编撰一本集合古今医学经验的医术,并作为教材推广天下,结果会怎么样……” 李世民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激动地直拍大腿。 “子安,好主意啊!这事一旦成功,定然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李君羡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子安,眼中露出一丝异彩。 这个王子安,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作为百骑司的统领,他自然知道李世民的心病啊,担心玄武门事件把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但王子安这一手,就很灵性了,随手推一把的事,就给陛下捞了一个名垂千古的美名! “到时候,让当今陛下自己,或者是找个人,再写一篇序,把这事记下来——以后,千秋万代,子子孙孙,凡是读到这本医书的人,凡是因为这本书受到恩惠的人,谁不念当今陛下的一句好,谁不得夸一句,勤政爱民的盛世明君?” 王子安说着,把案板上已经处理好的鹿肉盛到瓦罐里,起身端到厨房外面垒着的灶台上。 “来,你们谁负责烧火,这玩意儿就得用劈柴,不然味道终究会逊色三分……” “我来,我来——” 李世民刚想起身,李君羡赶紧抢过去,手脚麻利地从炉子上夹了一块炭火,引着劈柴,蹲在那里负责烧火。 “而你呢,老李,陛下是不是得对你高看一眼,回头给你寻个美差……”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扔给李世民两头蒜。 “剥好后,记得清洗一下。” 既然决定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不能改变以往的交流方式,不然大家都不自在。 “照你这么说,其他六学,岂不是也可以……” 李世民一边剥蒜,一边若有所思地道。 “哟呵——老李,你变聪明了啊,都会举一反三了……” 王子安笑呵呵地给李世民竖了个大拇指。 得到王子安的肯定,李世民显然有些兴奋。 “回去之后,我就马上召——咳,我就找人替我给陛下递一份奏章,子安,这事我觉得能成!” 不能成就怪了,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禁得住名垂千古的诱惑啊,就连魏征那老家伙,都知道给自己留一些直言进谏的黑材料。 王子安心中吐槽,点了点头。 “若是皇帝聪明些,还能趁机捞一笔,甚至是拉拢一批听话的小弟……” 王子安哈哈一笑,若有所指地提点了一句。 别管这货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自己,能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委屈求全,跟自己这么交往,都算很难得。像这种随口提一句的事,王子安并不介意随手帮他一把。 果然,他这话一出,李世民顿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反倒是在门口蹲在烧火的李君羡,忍不住皱着眉头反驳了一句。 “主持编撰教材,岂能趁机捞,捞……” 李君羡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个子安,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拿正事当正事了。编撰国子七学的教材,乃是千秋盛事,何等神圣,岂能用金钱来辱没……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李世民。 “老李,你不会也这么认为吧——” 李世民:…… 你让我说不,还是说是! “这个,咳,都有道理,都有道理……” 王子安:…… 你还学会骑墙了! “教育从来都是一件大事,用什么样的教材,用什么样的老师,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人才——不是说谁有学问,谁就可以上,若是当今的皇帝连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这皇帝就算是白干了……” 王子安一边飞快地炒着几个下酒的小菜,一边随口说道。 李世民神情猛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震撼的神色。 这种言论太直白了,但也说得太好了! 从来没有哪一本书,哪一个人,敢这么说过,但仔细的想一想,这话又是何等的精辟。 这人才,就像是军队一样,不是你能力强就好使,而是他必须如臂使指,才能更好地发挥出他的作用来。 为什么现在自己在朝堂上,举步维艰,不得不把许多精力浪费在朝堂无端的争议上,还不是那些人各怀心思,推诿扯皮吗? 就在他念头闪动,还没从王子安的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王子安笑呵呵地解下身上的围裙。 “但是,这事也不能太极端,有些领域还真不能这么一概而论,比如医学,比如算学,这玩意儿,你还真就得让有本事的人来,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看脸子的狗腿子,有多远得滚多远——” 王子安说着,习惯性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其实这事能不能办成,能不能办好,开设医院,并入六学,都只是细枝末节,最关键的还是人才的晋升空间。若是朝廷不能像其他六学一样,给这些人提供晋升的空间,这事早晚得黄啊……” 别管什么世道,让别人用爱发电都是耍流氓,注定无法长久啊。 ps:今天白天出去了一趟,不能加更了,依旧三章,不连了,码了就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世民:敢情你以前一直在坑我 李世民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真是宰辅之才啊! 此话若是由宦海浮沉几十年的当朝大员说出,还算正常,但问题是这个王子安年仅弱冠啊。 时隔几天,再次坐在王子安的堂屋里,望着王子安宽敞明亮的大窗户,李世民忍不住的艳羡啊。 “子安,你上次说的玻璃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弄——赶紧地先烧出一炉来,我也给我家里换上这种明晃晃的大窗户——” 一想到这个,李世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急什么,慢慢来呗,反正我现在也不差钱……” 李世民:…… 望着李世民吃瘪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伸着胳膊,摊在椅子背上,冲着李世民和李君羡摆了摆手。 “你们俩随意,不用管我,我中午在老程家里喝了不少,就不陪你们了……” 在老程家?! 李世民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份莫不是暴露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地偷偷打量了一眼王子安,见王子安脸色淡定,看不出一丝端倪,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现在,对王子安,他心里已经颇有些矛盾了。 以前,他天天想着把王子安收入囊中,只是限于王子安对当官的态度,不敢太过冒险,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交往,这种想要收服王子安的心思反而有了一些动摇。 在王子安这里,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在这里,他不用再想着帝王威严,皇帝体面,可以简简单单,像个普通人一般的说说笑笑,甚或是耍个无赖,感觉活得特别真实。 真要暴露身份,反而有了几分不舍。 就在他内心忐忑的时候,就听到王子安貌似无意的调侃。 “我说老李啊,你还真是有点内容啊,你老实说,你一个小小的走私商人,到底是怎么巴结上人家程咬金的,人家那么大一个国公……” 哈,没暴露? 李世民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能多维持一天算一天吧。等到哪一天维持不下去了,再说摊牌的事。想到这里,他没好气地把杯子往桌子一放。 “什么叫小小的走私商人,我也是堂堂的皇室,给朝廷做事的大商人!皇帝都能见得上,认识几个国公王爷的有什么好稀奇的吗?”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看着他,心中疯狂吐槽。 你演,你接着演! “所以啊,子安,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着点,有什么好东西,想着我带你,抱上我的大粗腿,保你在长安横着走……” 李世民说着,冲王子安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端起小酒杯,滋溜一口就干了下去。 “老李,一会儿不吹牛皮你就会死啊,别说抱你的大腿,就算抱皇帝的大腿也没用——我得多闲啊,去横着走,那得多累……” “噗——咳咳咳——” 王子安这个弯儿拐的比较大,差点把李世民和李君羡给呛着。 “不过,你真要是这么有实力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合作,赚点零花钱,不过玻璃作坊的事,还得再缓一缓,得等这次粮食的风波过去,也得等皇帝做好迎接对方报复反扑的准备……” 王子安瞧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郑重。 以前不知道老李就是李世民,他就可这劲儿折腾,反正收拾烂摊子的事由皇帝顶着,跟自己和老李没关系。 但如今老李就是李世民了,自己就得考虑考虑老李的麻烦了,毕竟这货对自己还算不错,再坑他太狠了有点下不去手啊。 说到这个问题,李世民顿时认真起来,放下酒杯,一脸正色地望着王子安。 “现在长安的粮价已经到了斗米三文,皇帝让我顺带问一句,我们是不是该收网了——” 王子安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我还没收到皇帝那边的消息,收网倒是可以了,不过这事到底该怎么操作,还要看皇帝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故作随意地给王子安满上酒杯,试探道。 “此话怎讲?” “很明显,若是当今皇帝只想出一口气,从这些世家身上割一块肉,我们就直接按照原计划进行,以琉璃换粮食,有这些粮食打底,长安三年再无缺粮之虞,还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但是……”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了一眼在那里故作淡定的李世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认真。 “但是既然如今你已经进入了皇帝的眼中,有了被皇帝提拔重用的可能,我们再这么坑他就有点不合适了——” 坑? 李世民瞬间就无语了,敢情你个狗东西以前都是在坑我! “你想,如果真那么干的话,固然是帮助皇帝解决了长安粮食的危机,也给皇帝出了一口恶气,但你想想,得给皇帝吸引来多大的仇恨啊——这要是皇帝玩翻车了,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完蛋……” “我——咳,不至于吧?” 李世民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为了这事,他可是没少费心思,还偷偷藏起了一支西域商队,准备顶缸的。 “但凡走过,必有痕迹,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人的,因为需要的琉璃实在是太多了,到时候,就算是皇帝他想不承认都没用——” 听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自己当时,还真是打的死不承认的主意。 这个狗东西,真是太坑了! 当时忽悠的自己热血沸腾,没想到给自己藏了这么大一个雷。 倒不是李世民蠢到看不出这里面的厉害,主要是这事利益太大了,也太让人解气了,让他下意识就会淡化这事背后的风险。 “那依你之见呢?”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身体前倾,手心都隐隐有些出汗。 “以我之见?”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以我之见,当然是先挑一位个子大的,送他们一份大礼啊……” 听着王子安不紧不慢地话,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这点子实在是太黑了! “所以呢,事情就是这样,如今就看那位皇帝目光长不长远,舍不舍得扔掉这送到嘴里的肉了……” ps:明天就是一号了,求保底月票(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哦,求大力)!今天第三更赶不出来了,那明天四更!最后,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太过分了,一个个逼着我娶闺女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鼻子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喜色。 “老李,你这次带来的货色不错,味道很醇正啊——” 奇异的香味,在院子里蔓延,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 热腾腾的瓦罐端上来,王子安找了只大瓷碗,先用捞出两块肥厚的鹿肉放进去。 “你们先吃着,我给隔壁老洪叔家送一碗尝尝——” 这次老李带来一只整鹿肉,王子安特意多炖出来些,农家邻居的往来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不用虚头巴脑的客套,也不用什么刻意的往来,就是一把自家种的青菜,一碗刚出锅的热饭,就是大家的心意了。 看着王子安端着大瓷碗出去,李世民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艳羡,这种平实简单的田园生活,真的是很让人羡慕啊。 都没怎么听到客套,就见王子安端着自己的大瓷碗回来了。 “来,来,愣着干什么,你们吃啊——” 说着,王子安小心翼翼地从瓦罐里面扒拉出来一小块精细的鹿肉,一脸陶醉的吃了起来。 这种好东西,大都养在皇家园林,平时真是不好弄,市面上一般买不到的。 几个人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吃了半天,李世民和李君羡才发现,自打开头吃了一块鹿肉之后,王子安就再也没动过,不由有些奇怪地停了下来。 “怎么,这玩意儿不合胃口?”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挺好啊,我的手艺,这还用说吗?” “那我怎么不见你吃啊?” 李世民一脸不解,王子安不由有些狼狈地干咳几声。 “这个,咳,尝尝就好,尝尝就好……” 瞧着王子安有些狼狈的样子,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王子安:…… 你们年纪大,身体虚,还虚出自豪感来了! 难得见王子安这种狼狈的样子,李世民这顿饭吃的心情愉快极了。 放下酒杯,一边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一边睥睨着王子安。 “子安呢,你和我家月儿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什么时候,见见你们家里的长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如今既然老程和王子安已经摊了牌,就老程那狗东西的脾性,一准得把握住机会和自己抢女婿啊。 李世民觉得压力很大,再这么拖下去,这女婿闹不好就得飞了。 王子安被李世民这个话题吓得差点呛着。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啊。 以前自己找不到媳妇,如今倒好,这一个个的,都想逼着自己摊牌,都想让自己当女婿,我真是太难了啊。 我能说,这两个我都想也要吗?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脸上露出一丝羞赧的表情。 “咳,不急,不急——我还年轻,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还日后再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我家几个儿子,还没你大,孩子都好几岁了!”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这事他也不好催得太急,不然就跟自家闺女嫁不出去似的。 三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传来叫门声。 “敢问王公子在家吗?学生马周(李义府)求见——” 马周、李义府? 这两位怎么凑一起去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在,两位请进来吧——” 望着王子安那宽敞明亮,晶莹剔透,甚至可以看出里面家具人影的窗户,马周和李义府不由目瞪口呆。 琉璃! 竟然有人用这么大一块琉璃做窗户! 两人虽然出身贫寒,但这两年混迹长安,也跟着同窗好友,参加过不少诗词文会,出入过许多王侯府邸,权贵之家,但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就连想都没敢想过,有人竟然奢侈到用琉璃做窗! 而且是这么大一块,品相又这么好的琉璃。 相比起这个,那些拿着些琉璃杯就欣然自喜的达官权贵,简直就像个笑话啊。 自己结识的这位王公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啊? 就在两个人心神震撼的档口,王子安已经出现在门口。 望着院子中并肩而立的两个大唐未来宰相,王子安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宾王兄,这位就是义府兄弟吧,两位来的正巧,赶紧进来,一起喝一杯水酒——” 一提这个,马周忍不住喉结耸动,顿时想起了上次在这里吃到的美味,喝到的美酒。 真是欲哭无泪啊! 从那此以后,自己就吃啥啥不香,喝啥啥没劲,再也没了二两小酒下肚,浑身上下飘飘欲仙的美妙滋味了。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不客气了——” 马周有些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双手,一脸喜色地走进屋里,久别的滋味,即将重逢啊。 “能亲自拜谒王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跟在后面的李义府,则点头哈腰,脸上露出拘谨客套的憨厚笑容。 王子安:…… 这狗东西,长的这张脸,真是太有欺诈性了! 随手接过两人手中提着的点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王子安回过身来指着李世民和李君羡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左边这位乃是皇室宗亲,腰缠万贯的大富商——咳,你们可以称呼他李掌柜,旁边这位英俊的大叔,乃是他贴身护卫,你们可以称呼他李护卫——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不用拘谨……” 王子安一边招呼两人坐下,一边给两人分着碗筷。 两个人一听是商人,脸上拘谨的神色顿时去了三分。如今打着皇室宗亲名头的人太多了,但既然已经沦落到去做商人了,那就定然算不上什么亲近的皇室中人了。 “你们两个今天来的是真巧,是个有口福的——” 王子安说着,帮两人一人夹了一大筷子鹿肉,放在他们面前的碟子里。 “刚炖出来的山鹿肉,好吃又滋补,绝对的好东西——” 闻着眼前诱人的香味,马周和李义府忍不住齐齐地喉结耸动,客气了也一句,就赶紧抄起筷子,下了口。 嗯,好吃,一口,两口,三口…… 王子安笑眯眯地抱着肩膀,看两人在那里大快朵颐。 ps:先两连更。第三和第四更,随写随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就是闲着无聊,瞎琢磨罢了 “来,好吃你们就多吃点——对了,你们娶亲没有?” 见王子安忽然问起这个,马周茫然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咳,学业为重,这个尚未娶亲……” 这个话题很有些尴尬啊,老马如今已经二十七八了,还单着呢。李义府也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 “不急,不急——” “对,不急,不急,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何患无妻——来,多吃点,多吃点——” 王子安一脸地热忱。 瞧得在一旁的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嘴角抽搐,王子安这狗东西,真是太坏了。 眼看着两人吃的够量了,王子安这才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们两位早就相识?” “认识不久,说起来还是上次在孔祭酒家的宴会上认识的,李兄弟急公好义,古道热肠,让小生很是钦佩——” 马周简单地给王子安介绍着两个人相识的经过,让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他忽然想起来,好像当初抢了马周这群“托”风头的就是李义府这个阴货! 眼看着马周和李义府两个人惺惺相惜,一副至交好友的样子,王子安就有些茫茫然。 两个相差十多岁,原本没什么联系的家伙,竟然因为自己的缘故,阴差阳错地成了好友…… 自己这算不算是改变了历史? “如今李兄弟也在我们石炭商行帮忙,可是帮我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提起这个,马周就忍不住多夸了几句。 “别看李兄弟年轻几岁,但处理起问题来成熟干练,能力很强!” 望着谦逊不已的李义府,王子安也有些傻眼。 这个笑里藏刀的狗东西,竟然混自己商行来了? “学生这次跟宾王兄过来,一是仰慕王公子的大才,想聆听教益,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商行的事——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开业的那天,请些玩杂耍或者西域的胡姬热闹热闹……” 哟呵,这狗东西,厉害了啊。 “咳,我是觉得不够庄重,有些拿不准主意……” 马周有些尴尬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作为读书人,他总觉得在这种场合,请些这样的人来,有些登不上台面。 “好主意——不过,杂耍可以,胡姬就算了——” 一想到东家还有程颖儿和长乐公主这两位,王子安就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些西域的胡姬,实在是太过热情大方,舞姿妖娆,真是,咳咳——算了,算了,不等大雅之堂。 “要想热闹一些,其实我们可以考虑请一些教坊司的头牌表演些歌舞助兴——” 李君羡闻言,忍不住在一旁提议道。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君羡,没想到看到李世民竟然也在那里点头赞许。 王子安都有些懵了,这大唐就懂得开业请明星助兴了吗? “那行,就这么办吧——如果忙不过来,你们可再找几个相熟的朋友过来,酬劳不是问题……”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这两位大唐未来的宰相谈到一块去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能捞几个是几个吧,自己现在就缺人才帮衬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一团腼腆笑容的李义府。 与其让这狗东西混入大唐官场,去祸害大唐,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当个大经理啊。 就这笑里藏刀的腹黑男,去混官场,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起身到书桌上,拿起一沓草稿。 “你们的朋友当中,有没有些家境贫寒,文笔还算过得去的朋友,我这里有一份工作想招些人帮衬——” 王子安说着,把手中的草稿在掌心里敲打了一下,一脸期待地看着马周和李义府。 这几天,陆陆续续地想了好多故事的梗概,可惜就是自己写不出来啊。 再说,自己写故事,能有自己看故事爽吗? 现在的自己又不差钱! 听王子安这么一说,马周和李义府不由眼睛一亮。 两个人生活都不宽裕啊。 不然马周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到程家做个账房,李义府也不知道一脸菜色,为了一点微薄的薪水到马周手下去帮忙啊。 “不知道王公子说的是什么工作?” “写——也就是类似唐传奇之类的,来,你们先看看故事梗概,前几本啊,就先照着这么个思路写……” 王子安说着,把手中的草稿往他们两个面前一推。 两个人一脸疑惑地接过稿子,眼睛往草稿上一扫,就挪不动地方了。 一手精妙绝伦的小楷! 一撇一捺,浑然天成。 “这是,这是——绝世精品,这书法,就算王右军在世,恐怕也不过如此啊——” 马周看着手中出草稿,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 书法易学而难精,多少人苦苦磨炼一辈子,都难以登堂入室,而自己手中的这一副草稿,竟然完美到没有半点瑕疵。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简直不敢相信。 李义府也被王子安的书法给打击的不轻。 这个王子安,瞧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人家不仅能写出足以流传后世的经典诗句,能用上琉璃做的窗户,竟然就连书法都惊艳到了超越宗师的地方,这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啊。 “咳咳——随手划拉了几笔,算不上什么书法,主要是看内容,看内容哈……” 王子安故作淡定地敲了敲桌子,友善地提醒道。 好像高人,这个时候都应该云淡风轻,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上翘的嘴角怎么办啊。 见两个人一副震撼莫名的样子,李世民和李君羡也忍不住凑了过去。 “嘶——子安,你这书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啊,一撇一捺,浑然天成,真是厉害啊,厉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王子安的书法作品,但李世民忍不住连声赞叹道。 “书法,不过是一种工具,能字体端正,书写工整就足够用了,写的好坏,其实用处不大——也就是闲着无聊,瞎琢磨罢了……” 所有人:…… 这个狗东西,还是打死算了!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眼睛从王子安的字体上挪开,李世民目光往手中的草稿上一扫,顿时就是一愣。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说个真话还就没人相信了! “隋唐英雄传——” 李世民忍不住轻咦出声,定睛观看起来。李君羡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王子安,把目光也偷偷投了上去。 王子安:…… 竟然忘了李世民这狗东西就在眼前! 可我原本就没计划着出版,就是想几个人写给自己看。再说,谁能想到老李就是李世民啊。 王子安赶紧在大脑中捋了一边故事梗概,还好,这玩意儿,自己前世看的版本,就是吹捧李世民天命所归的,大概还不至于因为这玩意儿跟他闹翻脸。 “这是你写的?”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手中的草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王子安。 “是啊,莫非你还见过谁能写出这么一手漂亮的书法?” 想通了的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李世民:…… 得,算我没问! “你胆子倒是不小,连当朝的皇帝国公都敢胡乱编排,难道就不怕朝廷治罪……”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子安。 “治个毛的罪啊,这就是个故事,,这年头别说这个了,就连史书都不一定靠谱,谁还能真信这个啊——你以为那些大臣们和皇帝都闲的蛋疼,会有闲心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瞧个乐子罢了……”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李世民的微表情,他也有点拿不准,李世民会是什么反应。 故事梗概一共没多少字,就跟后世的剧情提纲似的,李世民不大一会儿就看完了。 “写的还不错——你这是想找人润色一下?” 李世民斜挑着眉毛,一脸不解地望着王子安。 见这货这么问,王子安不由心中大定,虽然现在的自己,几乎是三步之内,天下无敌,但也不想因为这就跟皇帝闹翻啊。 有折腾的空儿,好好过几天舒服的日子,他不香吗? 何况,他家还有那么一位含羞带怯,明媚多情的大闺女? “啊,是啊,这么看,多干瘪啊——” 王子安笑呵呵地坐下来。 “来,都坐下看,这事我们慢慢的聊——只要写的好,润笔费不用担心,绝对丰厚,而且绝对不会偷偷黑你们的工钱……” 王子安对这事,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在这个没有网络手机的大唐,能读几本好书,也是难得的享受啊。 “子安,就凭你的才学,还用得着找人润笔,你自己写岂不是更好?” 李君羡有些不解地问道。 听到李君羡发问,李世民和马周、李义府二人也不由齐齐望了过来。 嘿,那也我也得要能写得出来啊! “咳,没空——我分分钟几万贯的人,有空鼓捣这小玩意儿?” 所有人:…… 然后大家默默地看了一眼王子安那明晃晃的琉璃大窗户,就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狗东西,要是想赚钱,真是分分钟好几万贯啊。 “算了,吹个牛皮你们也当真——我坦白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写,是因为我压根就不会写啊——” 八百字作文,吭哧半天写不够字数,扔给老师厚,就永远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那个就是我! 所有人:…… 你以为我们是傻的吗! 你个狗东西,随便写一首诗,都是那种精妙到足以流传后世的经典佳作,你竟然有脸说自己不会写! 我呸—— 几个人有些无力的看着王子安,不想说话,跟这狗东西说话忒打击人。 看书,看书,这个故事梗概虽然简单了些,但故事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真的是异彩纷呈啊。 “王公子,你这本,这本——” 马周盯着手中的书稿,心中惊骇莫名,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本难道有什么不妥?” 王子安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事可真说不好,毕竟自己也就记得一个大致的梗概啊,有些地方说不准还和电视上的剧情搞混了…… “没问题!王公子,您的书怎么可能有问题,只是这,这——” 马周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捧着草稿,站起身来,神色端正向王子安深施一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您这本书,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兵法,里面包罗万象,蔚然大观,能让学生读一读,已经是三生有幸,感激不尽,学生岂敢再找人胡乱动笔,破坏公子的煌煌巨著!” 说到这里,马周满脸仰慕地望着王子安。 “更何况,这世间,还有谁配给公子的这部巨著润色——” 王子安:…… 老马啊,你好端端的一个未来宰相,啥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啊。 虽然拍的我很舒服,但你这是跟我作对啊! 你们不给我润色拓展,我看个屁的故事啊。 马周这么一说,李世民等人也不由心中大奇,纷纷凑了过去,挤在一起细细观看起来。 “三国演义?” 李世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王子安。 “对啊,就三国演义——我就想看个小故事而已,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王子安也很无奈啊。 这要是没人给写,自己岂不是完犊子了。 李世民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看向文稿。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听着李世民轻声的诵读,王子安不由偷偷吐槽。 话说整本三国,我能记得的,也就这几句了。 “这就是你随手写的小故事?”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地看着王子安。这几句话,鞭辟入里,说的实在是太深刻了。 “不是我写的,我抄的,抄的,抄的——” 王子安没好气地敲着桌子。 这究竟是个什么破世道啊,说个真话还就没人相信了! 李世民、李君羡、马周、李义府:……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不说话。 王子安不由心中一阵泄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各位,现在的问题不是要追究谁写的,是你们到底能不能给我找几个靠谱点的人把故事写出来……” “稍安勿躁,我先看看——” 望着陆续展开的故事,李世民的脸色忍不住严肃起来。 刚才这位腰间挂着酒葫芦,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的书生说得没错,这不仅仅是一部故事书,这是披着故事书皮的兵法啊! ps:第三更到,第四更马上开始写,还算努力吧?所以,求月票啊,求月票,各位大佬们,求月票支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绩:真想见见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啊 故事看到不到五分之一左右的时候,李世民就啪的一声,把草稿收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你不用找人了,我给你找,我正好认识几个翰林院的,让他们给你写——争取让你满意……” 王子安:…… 我就是想随便找几个穷书生,给我写个故事看看,消磨消磨时间,你给我弄几个翰林院的大佬! 你们翰林院的人都这么闲的吗? 攫欝攫。不过看他这架势,不让他找人写,还不行了。 “那行,你找吧,不过先说好,其他这些故事我得自己找人,我还全指望着这些故事培养一批视野开阔,脑洞大开的新式作者呢,你都给我扒拉走了,我还培养个屁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把草稿都收起来,用镇纸胡乱地压在书桌上。 那随意的样子,瞧得李世民几个人眼角直抽搐,写书是多么严肃端庄的一件事啊,结果这狗东西就跟喝口凉水似的,这随意的有些过分了啊。 但几个人也不敢吭声,谁让人家就这么牛逼呢。 “宾王啊,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给我找,文笔不需要多好,能够直白流畅就好了,当然最好找几个有讲故事天赋的,实在不行,你先找几个说书的先生,让他们看看……”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眼前一亮,顿时兴奋地一拍巴掌。 自己这思路一开始就错了啊,找个毛线的书生啊,这又不是要考科举,要想听故事,还是人家说书的先生最专业啊。 “对,就找说书的先生!然后你随便找几个书生,给我记录下来,再稍微润色一下……” 所有人:…… 你这是写书吗? 你这是在糟践读书人啊! 王子安才不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能完美解决自己书荒的问题,就是最大的胜利啊。 “你这是准备开个书坊吗?” 拿着三国演义的草稿,李世民有些气闷地问了一句。这狗东西,太不拿写书当回事了。 “啊,开不开的无所谓啊,我又不差钱,我就是想花几个钱找些人给我写故事看啊……” 李世民:…… 太扎心了! 一想到,自己如今比脸还干净的衣兜,李世民就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 李世民临走的时候,又软磨硬泡地从王子安这里要走了两盒润肤霜。 “老李啊,回去告诉你那些媳妇闺女们,我这里可是一滴也没了啊,可千万别再来了啊……” 这狗皇帝,天天白蹭我东西! 至于马周和李义府,则一个人混了一坛二锅头,兴高采烈地走了。尤其是马周,心情好的,脚下都打飘。 有了这一坛二锅头,又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啊。 天色渐暗,天空又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 王子安躺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明灭的炉火发呆。这一晃眼,自己穿越都多半年了吧。 仔细想来,一切都想做梦一样,莫名的有些不真实啊。 …… 就在王子安望着炉火出神的时候,一支身披白色披风,脚踩巨型木屐的精锐队伍,如幽灵一般悄然地出现在并州城下。 早就接到通知的并州都督,英国公李绩,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这支如同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大大军。 大雪无痕,日行千里! 这才接到通知几日,这支军队就忽然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竟然真的可以在盈膝的雪地上行走如飞! 真是不可思议。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还是随行的后勤部队,那些辎重,竟然也能同步到达。 “茂公兄别来无恙——” 就在他心神震动,上下打量着这支新奇的队伍时,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掀去头上的帷帽,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 李绩闻言不由一怔,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 “药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刚才还在想,谁会是这支奇兵的统帅,就连兵部的行文都含糊其辞,不肯明说,想不到竟然直接出动了你的大驾,看起来陛下对这次的行动十分看重啊。” 厺厽 久读小说 9duxs.com 厺厽。李靖闻言,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陛下对此次行动确实寄予厚望,所以我和他们出京都是秘密行动,望茂公兄莫怪——对了,现在你这边形势怎么样了?” “还好——本来还挺有些棘手,但是坚壁清野之后,那颉利也无从下口,这几日除了每日在外面叫骂之外,也无计可施,我估摸着再过两日,他要么舍命攻城,要么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巘戅久读戅。李绩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李靖身后的这支部队。 “不知这是哪位前辈高人想出的办法,竟然能凭借这么一对木屐,就能让人在雪地上行走如飞,靠着这些没有轮子的家伙和几条狗,就能把粮草辎重运过来,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这里,李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这个不叫木屐,是滑雪板,那些没轮子的家伙,则是雪橇——据陛下所说,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一个年仅弱冠的青年之手,甚至就我身后这支精锐的骨干,也是由那位年轻人特训而成……” 说到这里,李靖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敬佩的表情。 “我李靖带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法,真是匪夷所思啊——” “一位年仅弱冠的年轻人?” 李绩脸上不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说这些工具还有这支军队,都是出自一位年轻人之手?” 李靖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岂止如此啊,就连你这城边的许多雪屋,都是出自哪位年轻人之后,可惜缘悭一面,我还没有找到机会跟随陛下去见见这位青年才俊,就被陛下派到了这里……” 李绩:…… 他不由又扫视了一眼远处那些低矮的如同蘑菇一般的雪屋,眼中露出惊诧的表情。 作为并州的大都督,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些雪屋,在此次备战中起到的巨大作用。 如果没有这些雪屋,光这一个坚壁清野,就不知道会冻死多少由关外迁徙而来的百姓。自己也正是受这雪屋的启发,才在城墙上冻出一层厚厚的冰层,让颉利的大军无可奈何,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真想见识见识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啊。 ps:第四更到,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来这就是大侄子啊 得知即将有大军前来修整的消息之后,李绩早就令人安排好了营房,安排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卒休息修整。 大都督府。 安顿好手下士卒,李绩、李绩和苏定方三个人才带着各自的部将,在大厅里坐定。 李绩目光在人群中一闪,望着李靖下手两个陌生的面孔,不由开声问道。 “这两位小将军看着有些面生,不知道怎么称呼?” “卑职王玄策(席君买),见过大都督!” 见李绩动问,王玄策和席君买两个人赶紧起身抱拳行礼。 “这两位,就是那位年轻人的入门弟子,也是这支军队的总教头,这支军队,能有如今的局面,多赖两人之功……” 李靖笑呵呵地介绍着两人。 这一路上,他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悟性之高,领悟力之强,都远超旁人,偏偏还虚心好学,扎实肯干,让他心生好感的同时,也对那个年轻人的眼光,更加好奇起来。 他可是听人说了,当时那个年轻人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把他们从人群中发掘出来。 这份识人的眼光让他都有些肃然起敬。 望着一高一矮,面色刚毅的两位年轻人,李绩也忍不住目射奇光。 这就是那个年轻人的弟子? 酒宴上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偏向了王子安。 从雪橇,滑雪板,说到了如今的作战计划,朝野的动向。说着说着,李绩和李靖就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无论是对突厥情况的判断和战术策略的制定,还是长安的粮食风波,都不像是出自陛下和朝中那几位宰辅的手笔。 莫非…… 两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席君买和王玄策便有了几分不同。 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两个年轻人以后恐怕是前途无量了。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护卫脚步轻快地走到李绩身边。 “将军府上托家里的商队送来一封家书——” 李绩不由面色一喜,伸手接了过来。 离家半载,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家里的消息了。 迫不及待的当场打开,看着看着,脸色就有些奇怪起来。 自家那个小儿子竟然和程咬金那老匹夫家的那两个混账玩意儿,一起拜了一位师傅,据说还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甚至还得到了一副蕴含武功秘籍和用力法门的草书,但自己怎么就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这又不是茶楼先生们说书讲故事! 但自家老娘和妻子偏偏在家书中信誓旦旦地强调,那副草书得到了秦琼秦叔宝的验证,甚至包括程咬金和牛进达等几个留守长安的老家伙,还专门的聚集在程咬金府上参悟了好几天。 真是咄咄怪事啊! 李绩都恨不得直接飞回去看看,自家儿子到底是拜了一个什么样的师傅,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哎,想比起那种听上去就像神棍的师傅,他宁肯自家儿子能跟眼前的这两位年轻将军一样,拜那位奇人为师啊。 …… 出了并州,便是云州、朔州了。 这支装备奇特的大军,在并州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匆匆启程了。 望着这支大军,逐渐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李绩眼中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神情。 若是真的能一举攻破颉利的牙廷,断了突厥的后路,或许这一次就能一举解决边关的隐患。 也许,托那位年轻人的福,自己今年可以回家,跟家人一起过一个团圆年了呢。 …… 今天的客人,有点多。 望着老李两口子,拖家带口地从两辆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王子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大中午的,你们这是特意组团上我这里赶饭碗来了是吧! 你们当个皇帝皇后什么的就这么闲的吗? 不过,当他看到豫章公主那张欲说还羞的俏脸时,脸上的神色才稍稍好了些。 这还有点像话。 李世民抱着一个约莫有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孙皇后领着月儿姑娘,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长得人模狗样,看上去跟李世民足足有七八分相识的年轻人。 呸,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准备吃软饭吗! 一看就知道没好心眼。 最让他意外的是,最后一辆车里,竟然还磨磨蹭蹭地下来一位双目狭长,脸色尴尬的老头——嘿,竟然是自称长孙尚的长孙无忌! 这老家伙,一下马车,就躲在后面,双目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 哈—— 王子安心中顿时就乐了,这狗东西竟然还敢主动跑这里来找自己,正愁不好找他兑现赌注呢。 “子安,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我给你提到的长子高明。高明,这就是我要给你找的先生,以后好好跟着先生学习——” 李承乾整个人都傻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父皇给自己找的高人师傅住这么破旧的院子,更没有想到这位师傅竟然这么年轻! 这有自己年龄大吗?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拜见先生——” 李世民回头一看,自家这个儿子还提着束脩在那里发傻,忍不住眉头一皱,神色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李承乾这才如梦初醒,神情微微有些别扭地上前躬身失礼。 “学生李高明,见过,见过先生——”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李承乾,把一手好牌硬生生玩坏的大唐太子? 殊不知,就在李承乾打量王子安的时候,王子安也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玩意儿,好像没什么前途啊,我收这个东西岂不是很坑? 想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干咳一声,伸手把李承乾扶起来。 “原来这就是大侄子啊——” 李世民:…… 你个狗东西,这都要成我女婿的人了,竟然还乱爬辈! 李承乾一张俊脸窘得通红,这个狗东西,瞧着可能都不如自己大,这大侄子的称呼他怎么好意思叫的出口的! 长孙无忌目瞪口呆,这狗东西竟然叫太子大侄子! 长孙皇后也有些傻眼啊,这可是预定中的乘龙快婿啊,咋一转眼就成小叔子了呢?但一想到这货以前就跟李世民平辈论交称兄道弟,自家这位宝贝儿子又要拜人家为师,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ps:今天白天有点卡文,没法连更了,但还是三更。第二更十一点左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承乾:我这是被嫌弃了? 王子安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一脸“慈祥”地冲李承乾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老李啊,你看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像个有出息的,放在我这里岂不是给耽误了?说实话,我还真认识几个有学问的长者,要不我给你推荐推荐吧……” 虽然这称呼让自己有点说不出的别扭,但好歹还算说了句人话。 李承乾脸色不由好看了许多,看着王子安都有些顺眼了。 “子安,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我们这可是提前说好的,把孩子送你这里来调教,你怎么能反悔呢——” 李世民跟王子安打了多长时间的交道了啊,一看这小子言不由衷的样子,就不由脸黑,这狗东西,分明就是在嫌弃我儿子啊! 我儿子有什么不好? 天资聪明,孝顺懂事,怎么看也不会比那个什么王玄策和席君买差吧? 对了,还有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三个狗东西! 我儿子比他们差哪里了? 差哪里了? 我答应你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儿子就是李承乾这个倒霉鬼啊! 王子安有些尴尬地轻咳几声。 “咳,不是反悔,这个,咳,这不都是为了让大侄子有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吗……” 见李世民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王子安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忽悠。 “我前段时间真认识了两个挺有学问的长者,孔颖达和于志宁知道吧——你提我的名字,绝对管用……” 我还用提你的名字! 李世民给气得,虎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道。 “反正人我就交给你了——你别想推脱……” 王子安:…… 他有些无力地看着站在那里的李承乾,内心满是槽点,却又无处可说。 这还赖上了啊! 这会儿,李承乾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称呼自己大侄子的狗东西,根本不是在夸自己,这是在嫌弃自己呢! 想明白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堂堂的大唐太子,过来拜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乡野村夫当先生,你竟然还嫌弃我! “高明,还站着干啥,还不赶紧的给你先生献上束脩之礼!” 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也不敢违逆自家父皇的命令,只得老老实实地再次上前行礼。 “学生李高明拜见先生,请先生多多赐教……” “行了,行了,你自己先把东西提溜厨房里去吧……” 王子安见状,也只能认命。 好在记得,这货虽然倒霉,当过他老师的人基本上没怎么受影响,那个被后世称之为太子杀手的于志宁都没影响当宰相,就先这么滴吧。 这个时候,还不等王子安说话,李世民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就一脸兴奋地挣扎着从李世民的怀里出溜下来。 “阿耶,阿耶,我也要拜这位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当先生——” 这孩子,真有眼光! 王子安脸上顿时浮上亲切的笑容,一脸友好地冲着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李世民闻言不由呵呵一笑,一脸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道。 “好,好,你也拜他当先生——” 李世民说着抬起头来,一脸笑意地看着王子安。 “这是我家小女儿,小名叫兕子——你也这么称呼她好了……” 兕子? 这就是那位聪慧善良,性情温和,传说中小小年纪就懂得庇护大臣的晋阳公主? 记得这孩子好像十二岁就夭折了吧? 想到这里,王子安不由仔细地观察了一眼这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这一看,眉头就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这孩子虽然长得粉雕玉琢,娇憨可爱,但面目柔弱,怕是有先天不足之症啊。 “兕子见过大哥哥先生……” 看着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给自己作揖打躬,王子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温和怜惜的笑容。 “小兕子是吧,长得真可爱,来让大哥哥抱抱——” 王子安笑呵呵地伸手把晋阳公主给抱了起来,借着个功夫,王子安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这孩子的脉象。 心肺不足,气血不调,若是不早做调整,恐怕依然逃不过夭折的命运啊。 “大哥哥,你笑的真好看……” 王子安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大家都这么说——待会大哥哥给你做点好吃的——” 望着自称大哥哥,跟自家妹妹谈笑风声的王子安,李承乾默然无语。 感情这大侄子只在自己这里管用,这个重女轻男的狗东西! 长孙无忌则瞧得眼皮只跳,公主虽然年幼,但那也是公主,是随便谁都能抱的吗? 就连自己,这两年都没敢伸手抱过这位小外甥女! 但更让他暗自心惊的是,眼看着王子安抱着晋阳公主逗弄,在一旁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竟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个王子安圣眷之隆,恐怕早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目光闪动,心中对王子安的重视程度,又偷偷拔高了几个档次。 对这个年轻人,决不可掉以轻心啊! 就在他心中念头转动的时候,就听李世民转过身来介绍道。 “这一位乃是我的大舅兄,长孙——咳,长孙尚——” 还长孙尚! 你们演,你们接着演——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后面躲躲闪闪,不肯到前面来的长孙无忌。心里也想不明白,这个老东西,怎么会眼巴巴地凑到自己面前来,不应该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吗?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介绍到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王小友,别来无恙——” “哈——长孙大管事是吧,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对了,你这次过来,是要兑现赌注的吗?真是好赌品啊!” 王子安说着,还给长孙无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长孙无忌:…… 这狗东西,真是太扎心了! 别来无恙? 望着一脸尴尬的长孙无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顿时愕然,心说怪不得让他一起过来的时候,他一脸的不情不愿呢。 原来早就和子安相识,看样子,还打过什么赌呢。 真是缘分啊! 李承乾也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看样子可能真还有点不简单,自家父皇和舅舅,好像都跟他很熟的样子啊。 ps:第二更到,第三更大概要十二点半之后了。不建议等。另外,我查资料了,但为了故事的发展,我还是把包括晋阳公主在内的人物年龄调整了,不然不好写,后面出现的人物也是这样,所以,喷可以,别骂……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们今天吃水饺吧 “你们这是老相识?” 李世民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两个人。 “咳,我在东山上跟这位王小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赌……” 长孙无忌,毕竟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堂堂老油子了,这一会儿工夫,早就调整好了心态,神情自然地提了一句。 瞧着这老家伙神情自然的样子,王子安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小友可要现在兑现吗?只要小友愿意,老夫随时可以——” 你想得美! 我现在跟你兑现,只能兑现一个长孙府上大管事的赌注,等以后万一摊牌了,我就可以兑现一把大的啊。 望着云淡风轻,故作轻松的长孙无忌,王子安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长孙管事说笑了,那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长孙无忌虽然笑容满面,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那个赌注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他也很想早点把这事了结了啊。但如今人家作出这种大方的姿态,自己又不好主动催促,只得郁闷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客套完,长孙皇后才见到自家皇帝丈夫口中所描述的琉璃大窗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给震撼了一把。 这得多少钱啊! 这个王子安,竟然还有脸跟自己说没钱! 至于其他几个事先不知道的,更是给震撼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琉璃大窗户! 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奢侈的。 长孙无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看起来自己调查的还是不到位啊,一个普通的小地主家庭出身的孩子,绝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财力物力啊! 李承乾一想到,被自己珍而重之当成宝贝似的收藏起来的一套琉璃盏,内心就跟吃了一筐柠檬果似的。 可怜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还嫌弃人家住的地方破,结果自己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个穷鬼啊…… 瞧着这一群人,盯着自己的玻璃窗户猛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王子安笑呵呵地冲豫章公主点了点头。 “不过一点玻璃罢了,月儿姑娘若是喜欢,我回头给你们家也换上——” “不用了,这太贵重了……” 豫章公主闻言,赶紧摇头。俊俏的脸蛋,顿时染上一层红晕,眼波流转地瞥了他一眼,就跟受惊的小鹿似的,赶紧低下了头。 李世民:…… 我的傻闺女哟,什么叫不用了啊,你让他换啊! “子安岂会在乎这点小钱——你既然喜欢,我们就换——” 不等王子安搭话,李世民赶紧打着自家闺女的名头应承下来,能让这个臭小子出血的机会不多,有抓错无放过啊。 王子安:…… 你好歹是个皇帝,脸呢! 不过,王子安虽然吐槽,但心中并不在意,送给月儿姑娘的小礼物而已。就算是把皇宫里面的窗子都给他换成玻璃的,又能花多少钱? 活了两辈子了,他早就看的通透了。 钱这玩意儿,你要是没有的时候,它真是个好东西啊,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但若真跟自己现在这样,多到了一定的程度,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拿它给自己换开心,难不成留着它给盗墓贼开心吗? 几个人在堂屋里坐下,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都不用王子安招呼,李世民非常自觉地从炉子上提下热水。 “子安这里从来不喝茶,就喝白开水,说喝这玩意儿,排毒驱寒,最是养人……” 李世民一边开玩笑地吐着王子安的槽,一边准备给大家倒水。长孙无忌一看,赶紧站起身来抢了过去。 “我来,我来——” 几个人坐着说话,小兕子则一脸好气地东看看,西摸摸,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好玩的东西,躺在窗户下面的躺椅上,一荡一荡的,玩的不亦乐乎起来。 “喜欢吗?喜欢的话,这个先送你了,我回头自己再让人帮忙做一个……” 瞧着玩得开心不已的小姑娘,王子安笑呵呵地说道。 李世民:…… 这狗东西,这玩意儿,自己跟他要了好几次都没给,亏自己跟他交往了这么久,还不如自家闺女面子大! 不过别人喜欢自家孩子,他心里自然也开心。 当即毫不客气地就替自家闺女收下来。 反倒是小兕子,一脸惊喜地站起身来,小大人似的给王子安行礼道谢,惹得王子安开心不已。 这小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这个时间点,其实已经接近中午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人,女眷又多,总不好再喝酒。想到这里,王子安的目光不由落向自己炉子旁边那一盆蒜苗。 自从上次被李世民和老程这两个老东西顺走一次后,刚刚长起来,干脆吃了得了,免得再被这狗皇帝给顺走。 “今天我们吃点新鲜的,包水饺吧——” 说起来,自己穿越之后,还真没给自己包过水饺吃,以前是不会包,继承了厨神技能后,是没怎么找到机会包。 今天这个场合就挺好,起码有帮手啊。 正好昨天刚买了点羊肉,兑上点蒜苗就是顿美餐。 不过这点蒜苗显然有些不够,王子安又带着李世民到院子里的大棚下割了一把韭菜。 早就听说王子安家有一处神奇的大棚,可以种出各种青菜,长孙皇后和李承乾等人也好奇地跟出来,想看看这神奇的大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结果,草苫子一掀开,几个人就又给震惊了一把。 这么草苫子底下,竟然是晶莹剔透,品相极佳的琉璃! 一想到人家用这玩意儿种菜,而自己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大家就集体不好了。 王子安倒是没有多想,看看天色已到中午,阳光虽然不好,但还算难得,干脆就直接把草苫子全卷起来了。 这些青菜,若是不见见光,叶子很快就会闷得发黄,甚至会掉叶子。 所有人,险些被眼前的一幕给闪瞎了眼,不是一块,不是两块,而是整整一大溜儿,全是琉璃! “老李,你们先摘一下这些蒜苗和韭菜,我去剁点肉馅——” 醒过神来的几个人,自然不可能看着李世民自己摘菜啊。 赶紧一个个凑上来,笨手笨脚的开始帮忙。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把羊肉清理一下,就开始剁。 刷刷刷。 寒光闪烁,肉墩子上,连成一片残影! 几个女人还好一些,自身不懂武功,但长孙无忌和李承乾都是练过武,能骑马射箭的主儿,见到王子安这剁肉的刀法,不由瞠目结舌。 这刀法,就算是朝中那些一流的武将,恐怕也不过如此。 长孙无忌脸色微变,默不吭声,李承乾则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旋即脸色就好看了好多。若是自己有这么一位财力雄厚,武力强悍的师傅,倒也是一件美事! 好啊,真好! 第一百七十章 我交的是朋友 有了厨神技能就是好啊,做起饭来又快又好。 不一会肉馅就调好了,那边老李已经兴匆匆地把蒜苗洗好了。 “子安,你还别说,你这个蒜苗啊,配上鸡蛋一炒,还真好吃,连我家那厨子,都能作出三分滋味来——” 王子安:…… 过分了啊,老铁! 你给我顺走也就算了,还跑我这里来炫耀! 这脸皮也真够了!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接过蒜苗,切好,倒入铜盆,滴上几滴香油,搅拌均匀。 “像蒜苗,韭菜这种东西,拿来包水饺的话,如果不滴上点香油搅拌均匀,就锁不住里面的水分,包出来的水饺会好多水,不好吃……” 见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一左一右,跟两朵姊妹花似的,站在那里好奇地看,便随口指点了两句。 蒜苗和肉搅拌一起,把桌子拉过来,所有人都围着坐了,然后王子安开始教大家包水饺。 “碾水饺皮,关键在提,在转,擀面杖要着力均匀——来,你来试试——” 王子安说着,动作娴熟地碾了十几个,然后起身把位置让给在一旁歪着脑袋仔细观察了半天,已经跃跃欲试的长孙皇后。 呵,玉手纤纤,白嫩欣长,按起面团来,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老李这狗东西,倒是娶了个好老婆! “哎,哎——转,注意转,别逮住一个地方使劲碾——” 王子安这里正欣赏呢,一看水饺皮都快给碾漏了,赶紧上前制止,手把手的帮着碾了几个,才算是碾的有模有样了。 见长孙皇后已经上手,碾得有模有样了,王子安这才搬了个小凳子,在豫章公主旁边挤着坐下。 惹得豫章公主俏脸一红,偷偷地往旁边挪了挪凳子,这狗东西,跟家贴的太紧了…… “来,我教给大家怎么包——” 对豫章公主的小动作和大家鄙夷的眼神,王子安恍若不觉,拿起水饺皮,动作娴熟地把水饺馅放在中间,双手一合,便挤出一个小元宝似的水饺。 “这种是最简单的,如果你们喜欢,还可以像这样,捻出花边——”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示范。 自己亲自动手做这种看上去就非常精致的吃食,对豫章公主和李世民等人来讲,绝对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大家兴趣颇高。 最兴奋的,莫过于小兕子,她小大人似的,拿着水饺皮,在那里似模似样地包,弄得两个脸蛋都是雪白的免费,也丝毫不觉。而且每包成一个,都炫耀地举着手让大家看,让屋里的氛围充满了欢快的色彩。 “子安,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认识几个太医院的朋友吗?” 李世民一边用筷子抹了一点肉馅,一边状似随意地说道。 “啊,怎么了——” 王子安一边包水饺,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 如今自己神医技能傍身,已经不用想着怎么去认识这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保命了。 “昨天下午就遇到一个,说起这太医院改制的事,他们感觉很苦恼……”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王子安的反应。 “咋地了,难不成他们意见还很大——” 王子安一边包着水饺,一边随意地哼哼了一声。这个狗皇帝,又想装模作样地白嫖自己。 前几天自己随口说了几句办医院的事,第二天就朝堂通过了! 王子安现在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狗东西的意图了,这段时间,这老小子,一六三八往自己这里跑,借着酒劲跟自己狂聊各种政治话题,都是想从自己这里蹭点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灵感呢。 原以为自己在蹭他们,没结果他们竟然躲在后头蹭自己! 不过,对这个事,王子安也不反感。 自己穿越到大唐,几乎没有朋友,老李和老程,得算是自己在大唐结交的第一批能谈得来的朋友了。 那时候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连结识的过程都充满了戏剧色彩,但他们也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轻自己。就连一些合作的生意,都账目清晰,让手下的人交代的清清楚楚,从来没有坑骗过自己。 抛开身份不谈,这朋友真是可交。 既然他到如今,他还依然愿意隐瞒身份,以一个带点皇室背景的富商身份跟自己交往,甚至愿意带着老婆孩子到自己家里来串门,那自己这个朋友就得认。 朋友遇到了问题,找自己聊聊,自己自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至于,朋友是不是皇帝,这重要吗? 自己交朋友,本来也不是冲着人家的身份去的。 想到这里,王子安接着说道。 “这太医院改革,看似让太医院的这些人失去了清贵的身份,少了几分体面,但对他们来讲,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出来给人看病,又不是不收钱,当着朝廷的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光明正大地赚点钱它难道就不香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揶揄地看着李世民。 “更何况,给皇室的人看病,他们就是小弟弟,天天提心吊胆,给普通百姓看病,他们就是官老爷,还用那么战战兢兢吗——想不开,简直就是有毛病……” 所有人:…… 感觉自己都有被内涵道。 “给皇室看病也不用战战兢兢吧,就算是皇室的人,也不能不讲道理呀?” 这话可不能乱说,事关皇室声誉。长孙皇后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声音轻柔地反驳了一句。 怪不得老李被你拿捏的事实的,你这成熟女性的魅力真是拿捏的死死的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忍不住调笑道。 “哈——这能一样吗?给普通人看病,要是出了纰漏,最多闹一闹,赔两个钱拉倒,要是给皇帝一家子看病出了点什么纰漏,就等着丢官罢职掉脑袋吧——” 李世民:…… 这狗东西,就不会说一句好话! “你是说,其实他们也是受益者——” 李世民赶紧把话题岔开,不然以这狗东西的尿性,指不定蹦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那当然,不过人家有点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毕竟现在读书都只为做官,三更灯火五更鸡,读那么多年也挺不容易,这狗,咳,这皇帝若是不给人家把前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恐怕换了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ps:两连更,第三章要十二点半之后了,不建议等。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世民: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安排 王子安说着,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这种改革,最难的其实就是人事关系这一块。不给人家安排好前途,就打着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旗号把人家太医院给从皇宫里摘出来推向民间的话,就等于是耍流氓。 人家苦苦挣扎多少年,才混到现在这一步的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若真是没给人家安排好的话,这皇帝的操作可就真的有点骚气了啊——你想想,人家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苦苦专研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皇帝一句体恤百姓疾苦,就给人全抹了吧?更何况,那些新进的学子,若是连个晋升的渠道都没有,那还学个屁啊,人家有那功夫,有那心气,去学其他六学不好吗——”攫欝攫 李世民忍不住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这事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原以为把太医院推出去,在长安开设一家医院,再利用太医院的资源,在各州县设立学馆教授,就能解决问题,谁知道这具体一推行,才知道里面苦难重重。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个晋升制度的问题。 简单的来讲,就是没有那么多官位。 其他六学,各自都有自己对应的官职晋升渠道,只有这忽然多出来的医学馆没有。 若是要强行挤占其他六学的晋升渠道,一是面临其他六学的排挤,另一方面还要面对专业不对口的问题。 培养大夫不是让他们去跨专业当官的,而是让他们给老百姓看病的啊。 把主持这事的长孙无忌给愁的,发迹线都要后移了。 “咳,这——朝廷的官职爵位一共就那么多,皇帝也没办法给他们整出那么多官职爵位来吧?” 李世民不由一脸苦笑地望着王子安,把手中捏好的水饺放到一旁的案板上。 “你以为皇帝老子会像你和你那位朋友一样蠢吗?” 王子安故意揶揄地瞥了他一眼。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听这话,好像这狗东西还真有办法啊。 “子安呢,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安排——” 李世民一脸期冀地望着借着指点闺女包水饺,故意蹭自己闺女便宜的王子安道。 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安排!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故作不知地随口道。 “皇帝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反正这些医官们原本也没什么实权,就是顶着个名头好听而已,那就干脆给他们个名头呗——干嘛非要给他们官……” 李世民忍不住眼前一亮,长孙无忌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思路,真是,这是妙啊! 别开蹊径。 这个年轻人,怪不得能得陛下欢心宠爱,简直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份灵巧的心思真是无人能及啊。 可就算是爵位,那也是国之重器,一旦泛滥,也是个大问题啊—— 想到这里,李世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觉得什么名头比较好啊——” “哈,我觉得没用啊,得皇帝觉得——” 王子安揶揄地调侃了一句,这才一边包着水饺,一边淡淡地道。 “既然官职和爵位都不能给,那就随便给个名头好了,只要能划分出档次就好,比如某个档次,相当于朝廷的几品官职,但其实除了能享受这个级别的待遇,其他毛用没有……当然,如果皇帝黑心一点,连待遇都可以克扣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个职业,到底有多来钱,王子安心里一清二楚啊。 跟这个相比,朝廷那点扣扣索索的福利,算个毛线,顶多也就是得个享受朝廷待遇的名声吧。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听得双眼之中,异彩连连,恨不得当场拿笔记下来。巘戅戅 看着自家父皇和自己这位年轻先生的互动,李承乾差点惊掉了下巴。厺厽 品书网 vodtw.org 厺厽 自己这到底是拜了一位什么样的先生啊? 不说别的,就连自己的太子太傅,左右詹事,所有的东宫属官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敢这么在父皇面前说话的。 也没有一个,能让父皇这么委曲求全,亲自陪着在厨房里包水饺的。 而且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父皇对人家,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啊。 决定了,这个先生的大腿抱定了啊! 想到这里,李承乾赶紧站起身来。 “先生,您口渴了吧,我去给您倒杯水——” 望着屁颠屁颠地去给自己倒水的李承乾,王子安不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这狗东西,倒是会看眼色! “哥哥,哥哥我也要喝水——” 小兕子也举起满是面粉的双手道。 “好的,好的——” 李承乾先给自家大腿先生倒上,然后又给所有人都倒了一碗,放在一边。 瞧了一眼眉目较弱的小兕子,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指了指身后的饭橱子。 “高明,把橱子里面那罐子红糖拿出来,给小兕子沏一碗红糖水——额,对了,把那罐子白糖也取出来,若是大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跟长孙无忌谈崩了 “嗯,这一罐子,还是我和老李一块做出来的——” 王子安说着,不动声色地点了长孙无忌一句。 他也没想到,李承乾这个蠢货拿个糖都不会拿啊,竟然把这精盐给当着长孙无忌的面拿了出来,只能貌似无心地提了一句。 攫欝攫。长孙家是干什么的,那是大唐最大的盐铁商人啊。 见看这精盐,怎么会轻易放过。 果然,虽然听到是和李世民一起做出来的,长孙无忌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伸出手指捏了一点,轻轻地碾动,观察着成色,到最后还忍不住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 他忍不住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这盐无论成色卖相还是滋味,都比自家和市面上最好的精盐强上数倍不止! 厺厽 综艺文学 kanzongyi.cc 厺厽。他敢断定,这盐一出,定然会风靡上层社会,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谁能得到这种盐的制作技术,谁就会掌握大唐食盐市场的话语权。 “王公子,不知道你这制盐之法,可愿意转让给我们长孙家——只要你点点头,长孙家就承你一份人情,在价格上也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王子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地道。 “听你这口气,知道的,知道你是长孙家的一个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孙家的那位家主——” 长孙无忌:…… 我真是贱啊,好端端的冒出什么长孙家的大管事啊! 在东山上,被这个狗东西羞辱了一顿不说,来这里还要被他挤兑。 巘戅综艺文学戅。但他也不敢摊牌啊。 只能强颜欢笑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鄙人身为长孙家大管事,还是能说得上话的,王公子但凡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回去之后,定然替公子向家主极力争取——” 王子安认真地盯着长孙无忌看了一会,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行,看在你是老李亲戚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王子安说着,轻轻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我也不贪心,我只要你们长孙家所有食盐收入的三成就够了——” 你这还叫不贪心! 长孙无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语气不善地盯着王子安。 “王小友,这确定这不是在开我们长孙家的玩笑?” 他故意在长孙家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连在一旁的李世民听了都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承乾更是一脸担忧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个是自家的亲舅舅,自己最坚挺的后盾,一个是刚刚认下的粗腿先生,这还没热乎多久,就要被迫二选一了吗? “开玩笑如何,不开玩笑又如何?这东西是我的,我乐意卖就卖,不乐意卖就不买,莫不成你长孙家还敢强买强卖到我头上来不成……” 一见长孙无忌这副架势,王子安脸上的笑容也不由逐渐敛去,神色不快地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 “你——” 多少年了,都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过,就连当今的天子都不曾,这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还真是狂得没边了! 长孙无忌被王子安给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我什么啊——” 王子安说着,淡淡地扫了一眼李世民。 “老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他一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小心我不讲情面——” 李世民也没想到,这小子脾气这么臭,竟然点火就着。 只得尴尬地站起身来。 “子安,你看这事弄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卖就不卖,发什么火……”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心中也不由生起一丝淡淡的不快。 子安是自己的朋友,也是看好的女婿,这货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望着李世民有些发冷的眼神,长孙无忌不由心中猛然一惊,旋即便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自关中起兵开始,自己就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想不到他竟然因为一个相识时间不长的年轻人,就对自己冷眼相向。 “王公子勿怪,是老夫失礼了——” 长孙无忌眼睑下垂,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坐了下来。 “好说——我王子安虽然孤身一人,无权无势,但也从不怕事,我不管你是长孙家上门人,都是这句话——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不要惹我……” 当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面,王子安也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难听,声音淡淡地提点了他一句。 惹急了眼,别说一个长孙家,就算是李世民也白扯。 就凭自己这一身武艺,在这热武器不出的年代,天下何处去不得? 何必再委屈自己,夹着尾巴做人。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脸色铁青,冲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简单地拱了拱手,直接甩袖而去。 黄口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来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和这个注定要崛起的年轻人结个善缘,现在看起来,真是不必了! 李世民:…… 这怎么还就谈崩了呢。 “老李,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你也看到了——” 王子安冲着李世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不怪我的架势。 李世民:…… 你个狗东西要是肯说句软乎话也不至于闹这么僵啊! 自己真是没想着要做这食盐的生意,因为这东西利润实在是太高,也实在是太拉仇恨了,自己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愿意没事就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的,有那个闲工夫,把把妹子喝喝酒,逍遥快和地过日子它不香吗? 赚钱的门路那么多,自己没必要去惹麻烦啊。 再说,自己如今挣到的钱,已经足够多了。 无论是即将开业的石炭商行,又或者是即将和李世民合作展开的化妆品作坊,或是正在酝酿的玻璃作坊,都是暴利的行业。就算不说这三个,但说已经投入使用的遍布关中各地的馒头作坊,产生的利润,已经足够自己逍遥快活了。自己又不是要做什么大唐首富,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但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是自己不做都不行了啊。 你们这是在逼着我跟你们抢钱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捻了一把细盐,在李世民面前轻轻撒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李,我们做点小生意吧 “老李,你觉得这种食盐,能卖多少钱一石?” 望着宛若细白银沙一般的精盐,李世民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攫欝攫。“如今市面上普通的食盐,一石一般在四五十文左右,精盐大概要七八十文,像你这般的精盐,市面上没有,不好估量……” 王子安瞥了一眼李世民,又扫了一眼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边捻动着指间的精盐,一边语气揶揄地道。 “盐铁专营,向来是朝廷定制,我不知道如今的朝廷出于何种考虑,竟然宁可国库空虚,自己穷得掉裤子,也要废止这一政策——啧啧,真是自废武功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 我这还不是拿那些世家门阀没办法嘛! 李世民不由心中苦笑,一脸无奈地望着王子安。 自己老李家,本来就是靠着这些世家门阀上位的。 如今这些世家门阀,不仅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还掌握着相当强大的一部分私人军队,就算是朝堂之中,也有不少是他们的亲朋故旧,甚至是嫡系子弟。 自己想借点粮食都借不到,又岂敢轻易的去触动他们的命根子? “大概朝廷有朝廷的顾虑吧——” 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子安看了他一眼,扔掉手中的食盐,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不过朝廷不盐铁专营也好,起码是给了我们机会——老李,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一把,做点食盐的小生意,多少赚点零花钱……” 所有人:…… 你一会儿不装就会死吗? 你管食盐的生意叫小生意? 那是零花钱吗? 那是金山银山! 别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了,就连李承乾都不由心中砰砰直跳,豫章公主都惊讶地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是说,我们一起收购粗盐,像那天一样,进行加工?” 李世民忍不住眼睛一亮,虽然要经过一遍手,但他也清楚,这里面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利润。 真要是能做起来,自己空虚的内努恐怕很快就会彻底改观,甚至都能拿出相当一部分填充国库! “加什么工啊——二道贩子有什么出息?”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灶台。 “去,点火烧锅,我们一边下水饺,一边说……” “我来,我来——” 李承乾一见自家父亲,真撅着屁股要过去烧火,赶紧抢上前两步,把活抢过来。 虽然自家这个牛皮哄哄的师傅不拿皇帝当皇帝,但自己这个太子不能不把父皇当一回事啊。 “不是,不做二道贩子我们做什么啊,这天下的盐矿大部分都是有主之物……” 李世民见活儿被自家儿子给抢了过去,直起腰,轻快地拍了拍手的尘土,望着王子安一脸疑惑。 他不相信,王子安会不知道这个事实。 “现在市面上流通最广的,也最受人欢迎的当然是井盐,其次是湖盐和海盐——这些,我们大概是插不上手,但我们可以弄矿盐啊——” 王子安笑呵呵地重新抄起水饺皮,得趁着人多多包点,不然自己一个人弄太冷清了。 “矿盐?” 所有人都不由目瞪口呆,李承乾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这位粗腿先生,试探提醒道。 “先生,矿盐杂质太多,曾经吃出过人命……”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陪着小心的李承乾。 这不挺好一孩子吗? 还知道考虑这个。 后期怎么会变得那么糟糕了呢? 王子安这边还没感慨完呢,就见灶台下堆起浓烟…… “老李,还不赶紧的!” 你一个不会烧锅的,瞎献什么孝心啊!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不过也没生气,人家堂堂一个太子,肯去烧锅就不错了,还指望人家会这个技能啊。 巘戅三五文学goafoto.戅。李世民到底是烧的次数多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多余的劈柴给扯出来了,红彤彤的火苗升起,臊得李承乾满脸通红。 “治大国如烹小鲜,烧锅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不是你往锅底下填的劈柴越多,它就烧的越旺,而是要注意分寸,留出间隙,慢慢来,才能让每一份柴火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王子安随口指点了他一句。 烧锅也没啥大技巧,稍微一说就好。 李承乾闻言不由若有所思,李世民干脆起身,又把灶台让给李承乾。 “来,自己再试试——” 这种道理啊,你给他讲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如他自己实际操作一次。看起来,自己把承乾送过来是对的。 可惜,高明是太子,不能久离东宫,不然真想把这孩子留这里,日夜接受子安的调教啊。 等李承乾这边小心翼翼地接过烧锅的活儿,李世民这才扭头看向王子安。 “你的意思是说,用你这种办法,可以解决矿盐有毒的问题。” “不错,没白跟我混这么长时间,是你比儿子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厺厽 笔趣阁 goafoto.com 厺厽。不理会王子安的调侃,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长安城西有一处矿盐,储量很大,只是杂质很多,荒废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我们正好可以拿下来——” 李世民说着,忍不住在原地踱了几步,一脸兴奋地望着王子安。 “人手我来安排,需要什么器械你来说,我马上安排人手打造——” “工具你自己打造行,人手就先从东山那边找吧——两个石炭矿,加一个洗煤厂,一个煤球加工厂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如今天寒地冻的,城东的道路暂时也没法整修,就先让他们去盐场那边吧——记得给人吃饱饭,发工钱……” 王子安摆了摆手,简单地把事定了下来。 正好可以缓解一下东山那边的粮食压力,虽然现在粮价便宜了,但养那么多人,压力还是很大,能给他们多找条出路,就尽量多找一条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长孙无忌刚刚挥袖而去的阴影都消退了许多。 热腾腾的水饺端上,清新可口的小菜摆上,再来一坛二锅头,几个人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桌子。 “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咳,嫂子,你来尝尝这饺子怎么样——” 这话不能说! 第一百七十四章 孙思邈:不知道小友能不能指点一二 虽然这善良的小姨一般的长孙皇后坐在身边,总让自己的思想拐弯,想口花花地调戏两句,但月儿姑娘这不是还看着的嘛。 王子安赶紧打住,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李世民:…… 虽然他不知道王子安想说啥,但一瞧就知道这狗东西肯定是又想说什么骚话! 反倒是豫章公主眨巴着眼睛,一脸探寻地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微微有些尴尬,只能假装看不到大家的反应,顾左右而言他。 “小兕子,来,哥哥特意为你包了几个甜的,你来尝尝——来,大家都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一边说着,一边把特意捞在一起的一个小盘子推到小兕子面前。 “谢谢子安哥哥——” 小家伙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蒜苗的清香与羊肉的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隔着水饺皮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诱人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几个人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此时见王子安招呼,纷纷操起筷子。 “嗯——好吃!” 几个人不由眼睛一亮,这滋味,这味道,真是人间一绝! 尤其是李承乾,这孩子还是第一次在王子安这里吃饭,这水饺对味蕾的冲击更大,险些连筷子一块都给吞下去。 一个,一个,又一个,根本停不下来啊。 “这馄饨——子安把它叫饺子是吧?我在宫里倒是经常吃到,但跟子安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子安你这厨艺,真是神了,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是有了口福了——” 长孙皇后温声浅语,一边说着,还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坐在王子安身边,正小口小口地咬着水饺的豫章公主,惹得小姑娘俏脸绯红,连头都不敢抬起。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可怜丽质那傻丫头,眼睁睁地错过了这份良缘。 虽然她一直待豫章有若己出,但像这样的乘龙快婿,她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是换成了丽质又会如何。 “嫂夫人客气了,若是你喜欢,以后和月儿姑娘天天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对了,老李,你忙,你就不用来了——” 李世民:…… 这狗东西! 瞧着李世民吃瘪的样子,长孙皇后不由抿嘴轻笑,这个王子安虽然没大没小的,但性子跳脱,倒是个开朗活泼的,以后豫章跟了他,倒不用怕无聊憋闷了。 正在长孙皇后丈母娘看女婿似的,在研究王子安的时候,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声音。 “请问王子安王小友是在这里吗?老夫孙思邈求见——” 孙思邈? 李世民闻言不由和长孙皇后猛然对视一眼,满脸惊喜地站起身来。 竟然是孙思邈老先生到了! 为了小兕子的身体,这几年自己私下里四处打听,也没找到孙思邈老先生的行迹,没想到竟然在子安这里遇上了。 真是太好了了啊。 兕子的身体,终于有救了! 这老爷子怎么找自己这里来了? 王子安一脸的纳闷。 不过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么一位神仙一般的老人家。 他这里刚想起身迎接,就看到李世民两口子已经带着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马当先地抢先迎了出去。 “孙老先生来了啊,有失远迎,真是蓬荜生辉——” 王子安:…… 这是我家,我家! 蓬荜生辉,是你们应该说的吗? 这闺女还没嫁给我呢,就想抢我的院子! 望着从院子里快步迎出来的李世民夫妇,孙思邈老先生也有点傻眼啊。 这不是王子安的家吗? 咋皇帝拖家带口地从里面迎出来了? “草民孙思邈(武当山王和)见过……”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李世民一个哈哈就给打断了。 “孙老先生别来无恙啊——昔日一别,一晃就是几年了,老先生风采依旧,真是让人羡慕——” 孙思邈老先生人老成精啊,一看李世民这穿着打扮,还有这架势,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一位也在演子安小友呢…… 可怜的子安小友! 看着从后面迎上来的王子安,孙思邈不由心里偷偷同情了他一把。 但既然皇帝陛下不愿意暴露身份,自己没必要充当恶人,让人下不来台啊。 “孙老先生,不是去玄都观寻访故人了吗?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了——快,里面请,正好赶上饭碗,进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多谢小友,我们是用过饭来的,就不麻烦了——老夫此次前来,是有几个医学问题,想要讨教,不知道小友能不能指点一二……” 所有人:…… 大家不由齐刷刷地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子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自己刚才听到什么? 老神仙一般的人物,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邈老先生要找王子安讨教几个医学问题,而且还说让王子安指点…… 这话怕不是说翻了吧? “老先生客气了,指教不敢当,我们相互切磋,晚辈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来——里面请……” 对这种纯粹的医者,王子安向来是钦佩的。 自己虽然做不成这种人,但并不妨碍自己钦佩这种人。 若是能助力一把,让这位老先生早点写出自己的《千金方》倒也是一件美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望着李世民道。 “老李,你们家那位皇帝,不正愁找不到人主持编撰新的医学教材吗?你何不给他推荐一下孙老先生——” 李世民闻言,忍不住连连点头。 老先生要资历有资历,要名望有名望,要医术有医术,还有比这位更加完美的主持人吗? “此言甚好!我回头就会找机会向陛下推荐——你知道,托你的福,我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可以说的上话了……” 见王子安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李世民赶紧补充了一句。 王子安:…… 这还知道给自己打补丁了! “编撰医学教材?” 见两个人说的热闹,孙思邈忍不住纳闷地问了一句。 饭本来也吃的差不多了,既然孙老先生来了,几个人也没了再继续吃的兴致,赶紧把桌子收拾出来,摆上茶具。重新坐下,李世民亲自起身给孙思邈老先生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才在一旁细细的解释起来。 “所以,如今朝廷想请人主持编修一部新的医术典籍,作为统一的医学教材。不知道孙老先生有没有兴趣助朝廷一臂之力?” ps:这几天熬的太疲惫了,精神状态不好,就这两章了吧。晚安。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子安:我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此乃利国利民的千秋盛事,如果朝廷不嫌老夫老朽无能,老夫自然乐意之至,愿意尽绵薄之力。只是老夫才疏学浅,这主持之事老夫可是愧不敢当——”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愣。 “老先生何出此言,敢问大唐天下,还会有何人比老先生更有此资格?” 孙思邈捻着胡须,笑呵呵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小友,不仅精通华佗神技,更是医术通玄,堪称当世泰斗,朝廷放着这样的人才不用,却要让我这个老头子挑大梁,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王子安:……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孙思邈,老先生,我知道您这是真心的,可这是在坑我啊! 这个主持者是随便谁都能当的吗? 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冒冒失失地站出来,做了这个什么主持,拿就等着天下大哗,群情激奋吧。 没有名望资历压着,谁会服自己这么一个年轻人。 倒不见得是别人心胸狭窄,而是越是专业领域的人才,越是较真,越是鄙夷那些没有真才实学浑水摸鱼,想着趁机镀金的人。 自己难道还得站出来给他们打擂台? 打输了丢人现眼,打赢了也是后患无穷啊。 都跑自己家里求医,自己难不成还得让狗作者改成大唐小神医? 医学泰斗! 而且还是被孙思邈这样近乎医学神话一般的人物称为医学泰斗——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看着王子安的眼神就莫名地有了些不一样了。 这个王子安莫非还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医学高手? 想到这里,李世民忽然想到了那一张神奇的药膳方子,不由偷偷扶了一把腰子,眼中就闪过一丝惊喜。 “子安,想不到你竟然还精通医学——” “咳——别听孙老先生瞎说,我也就是略通点内科,外科,儿科,妇科……算了,总之,只会一点点,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编撰教材,肯定还得是孙老先生这种德高望重,医术精湛的老前辈……” 王子安赶紧一脸谦虚地摆了摆手,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绝对不能沾惹。 “子安小友,你实在是太谦虚了,你不仅精通华佗神技,连开膛破肚的人都能救回来,还能把宿国公的夫人那种病入膏肓的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若是你这样的医学造诣,都只是会一点点的话,老夫这些人岂不是成了懵懂学童……” 孙思邈还以为王子安是在谦虚,在尊重自己,不愿意抢了自己这位老前辈的风头,当即“毫不留情”地揭了王子安的老底。 “什么——你治好了老程,咳,宿国公夫人的顽疾?!”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一脸震惊地看着王子安。程咬金夫人的病情有多棘手,他们是一清二楚啊。 这些年来,太医院的这些顶尖的大夫,为她会诊了多少次,都束手无策。尤其是这次病重之后,前去诊治的太医无不摇头,认为已经病入膏肓,大去之期,恐怕也就这几日了。 这就被王子安给治好了?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们可能信都不可能信,但这话可是孙思邈老先生说的啊。 他们震惊过后,接着就是心中狂喜! 连老程家那位夫人都能看好,那自己家小兕子的病,岂不是说? “咳,这个——我要说纯属巧合,不知道你们信吗?”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看着孙思邈,老先生,你这是不坑死我不算完是吗? 我信你个鬼啊! 李世民忍不住狂翻白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狗东西,纯属是嫌麻烦,不想承认啊。 “王小友不用谦虚了,也不用担心老夫的面皮,我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你放心,只要你肯出山支持,老夫甘做你的副手,协助于你!” 孙思邈说着,一脸兴奋地拉着王子安的手,使劲晃了晃。 “我们两个携手,联合天下顶尖医者,一定能打造出一本前无古人的医学经典,供人学习使用——这么一来,不知道天下会有多少患者能因此免除病痛之苦,真是善莫大焉啊……” “不错,子安,你就不要推辞了!这可不是你谦虚偷懒的时候,这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美事——” 李世民也一脸兴奋地在一旁敲着边鼓。 王子安:…… 我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王子安忍不住仰天长叹啊。 我就想过几天咸鱼的日子,就这么难吗? “让我出一份力,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不然此事免谈——” 王子安一脸认真地看着孙思邈和李世民,语气坚决地伸出了两个指头。 “第一,主持人必须是孙思邈老先生,我只能躲在后面敲边鼓,绝不会出面,但大家有了疑难问题可以让孙老先生来找我,甚至编撰好后,我也可以帮忙审核补充一二……” 真是虚怀若谷,淡泊名利啊! 孙思邈看着一脸坚决的王子安,不由心中感佩,眼中差点冒出小星星,这才是真正的医者,这才是自己学习的榜样,我孙思邈一定要做一个像王子安这样的纯粹的医者! 这个狗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懒啊! 李世民一眼就看穿了王子安的小心思,偷偷撇了撇嘴,没说话。 “第二,不能对外宣扬我会医术的事——咳,我真是太忙了,你们看,我这又得种地,又得做饭洗衣收拾家务什么的,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若是公子愿意济世救人,小女子愿意帮公子打扫庭除,洗衣做——做饭……”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身后响起一个柔弱娇羞,清脆中带着坚决的声音。 王子安:…… 他一脸无语地转过身来,看着连耳根都已经羞得通红的月儿姑娘,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姑娘,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它不香吗? 结果,你给我来个背刺!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不由惊呆了,这么大胆的话,是自家这位温婉内敛,喜欢含羞的闺女说的吗?但旋即两个人并醒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惜的神色。 李承乾目瞪口呆,小兕子一脸懵懂,孙思邈和王和则揽须微笑,静静地看着王子安。 ps:有事出去了,刚弄了一章,没法连了,码一章发一章吧。第二章大概在十一点半之后。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就是尝尝 “我知道公子身怀绝世之才,却甘愿隐居在此,就是不想沾惹凡尘俗世,但——但月儿实在不愿意再看着,再看着……” 望着明明羞涩无比,却一脸倔强地望着自己的月儿姑娘,王子安内心充满了无奈。 你个傻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我要是摇摇头,你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啊…… 但是,我要是答应了呢,我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我不是不愿意救,是我救不过来啊——” 王子安一脸苦笑地冲月儿姑娘摊了摊手。 “若是今天孙老先生的话传出去,恐怕我这里再无一天安静日子可过了——所以,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若以后大家真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我愿意出面会诊,但若是什么病症都来找我,我就算是长一千双手,恐怕也救不过来……”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豫章公主闻言,眼睛中猛然闪过一丝亮色。 王子安:…… 我说什么了啊我,你就一言为定了?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那些小小不言的病患,就交给我们这些人,像王小友这样的医学泰斗,自然不能事必躬亲,天天处理这些琐事,你放心,我懂,我懂——” 孙思邈一脸赞叹地看着王子安。 王小友,这是要把有限的精力,都投入到无限的医学研究上去啊。这才是一名真正的淡泊名利,一心追求医学巅峰的仁人高士啊。 王子安:…… 老先生,您到底又懂啥了啊? 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只要不让人天天到这里烦自己就行了啊。 这个话题一解决,屋里的气氛顿时就轻松欢快起来,只有月儿姑娘一直羞红着脸,头差点都埋进自己的胸脯里去。 你这会儿又知道当鸵鸟了! 王子安忍不住偷偷嫖几眼,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吐槽。 好在,此时的孙思邈老先生,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状态,旁若无人地在向王子安请教外科问题。 若是换了之前,王子安肯定抓瞎啊。 那天要不是孙思邈老先生在,就算自己给人家缝上,那也必死无疑啊。 但现在不同了,自己神医了啊。 说起这种简单的外科手术,简直是手到擒来,简单的像喝白开水似的。 “所以,所有的外科工具,都必须经过高温消毒,就算是患者的伤口也得用高浓度的酒精杀毒,不然很容易造成患者伤口感染,也就是所谓的化脓——” 王子安的讲解,深入浅出,听得孙思邈目光闪动,就像忽然间拨开迷雾,又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般。 “你说的酒精,莫非就是那天所用的米酒?我今天来之前,已经去过那位捕快家中复诊,那捕快的伤口虽然还没愈合,但确实没有化脓的迹象——” 孙思邈有些激动地看着王子安。 这简直就是奇迹,那么大的伤口不仅救回来了,而且伤口连一点化脓的迹象都没有。 “什么!” 李世民闻言,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王子安。 “子安,你真的有防止伤口化脓的办法?就是用那个什么米酒?” 王子安:…… “咳,不是,其实那种米酒根本不合格,我那是情况紧急没办法,只能临时应应急,要想达到消毒的效果,最好是用七十五度——额,就是比我们喝的那中二锅头,还要再烈一些的酒……” 王子安赶紧解释了一句,这玩意儿可不能含糊,会出人命的? “二锅头?有多烈?老夫能不能尝尝?” 孙思邈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作为一名常年研究医药的医者,他这些年几乎遍尝百草,如今遇到了这种可以防止伤口化脓的好东西,岂能不亲自尝尝? 医术,就是得这么严谨! 这个当然可以有! 王子安当即从桌子下面拿出二锅头,取出一个大瓷碗,吨吨吨——给倒了一大碗。 浓浓的酒香,顿时四散飘逸,引得李承乾都忍不住鼻翼翕动,露出垂涎的神色。 想不到自己这位师傅这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好的美酒。 竟然都不舍得拿出来喝。 倒不是王子安不舍得给他们喝,是王子安自己这几天喝得有点勤,不太想喝了啊。 自己又不是酒蒙子,天天喝谁受得了啊。 “孙老先生,我去给你端几个小菜——” 整的小菜还有些呢! “不用——我就尝尝烈度——” 孙思邈大手一挥就给把人拦住了。 烈到什么程度的白酒才能算酒精,才能消毒,这是一个多么严肃的问题,岂能吃小菜,我们这又不是喝闲酒! 端起来瓷碗,晃一晃,看看酒色,闻一闻,看看酒香——咦,好香! 孙思邈不由下意识地耸动了一下喉结,他常年出入深山老林,身边的烈酒绝对是不可少的,可以驱寒解闷,对这天下的各色美酒如数家珍,但像这种酒质清冽,酒香扑鼻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尝一口,尝一口,尝一口…… “嘶——好酒!” 放下空荡荡的瓷碗,孙思邈不由满面红光,深呼了一口气,大声赞叹了一句。 “真是当世珍品,人间佳酿啊——” 说着孙思邈忍不住又耸动了一下喉结。 “要不,老夫也尝尝?” 在一旁的王和见状,忍不住心中好气,嗓子发痒。 这都不是事! 拿碗,倒上! 王和老爷子就利索多了,端起来一闻,眼睛不由就是一亮,端起碗来,吨吨吨吨吨吨——一口气就干了。 “果然是好酒!” 老头捋着雪白的胡子,满脸的激赞。 王子安:…… 看着两位须发皆白,豪气大发的老爷子,王子安不由无语。 难不成长寿的秘诀就是多喝酒? “额——子安小友,你刚才说,要想达到消毒的效果,需要用比这酒还要烈一些的酒——莫非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烈的酒?不知道老夫能不能亲口,咳,亲眼看一看……” 医学是严谨的,一定得亲自尝试过才行。 没错,就是这样。 孙思邈老先生忍不住偷偷耸动了一下喉结,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当然有,不过现在没有,我没弄……” 谁没事弄七十多度的白酒喝啊,我的肠胃又不需要消毒。 看了一眼两位脸蛋陀红,跃跃欲试的老人,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跟你们交流真费劲啊 “此事关系重大,小友不如尽快酿制一些出来,说实话,老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孙思邈说着,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瓷碗。 王子安:…… 老爷子,就您老人家这岁数,我是真不敢让让你们再喝了啊。 “子安,你们说的那个高度酒真的能预防伤口化脓?”攫欝攫 李世民忍不住再次插嘴道。 若是真的能有效防止伤口化脓,对军中的意义简直就是太大了。 两军交战,对战力折损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两军对阵的时候,战死沙场的减员,而是负伤之后的救治问题。 许多战士因为伤口化脓发烧而送命或者是致残。 若是王子安这种能防止伤口化脓的酒精真的管用,若是能学到王子安的那种处理外伤的手段—— 想到这里,李世民眼睛都有些冒光,盯着王子安的脸,唯恐王子安说出一个不能来。 “不能绝对的防止,但是应该能杜绝大部分,如果伤口处理得当,再用上一些好点的金伤药的话,伤口发炎化脓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见王子安再次点头确认,李世民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就算是只能抢救回来一半的老兵,那都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财富。 “子安——我们合作开个酿酒作坊吧,就酿制这种高度酒,条件,你随便开——” 李世民激动地一把抓住王子安的肩膀,使劲晃了晃——额,没晃动。 王子安一巴掌把他手拍开。 这些大唐的男人,都啥毛病啊,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小机灵鬼啊,还挺会钻空子——”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世民,故意调侃道。 见自家丈夫吃瘪,长孙皇后不由抿嘴轻笑,李承乾昂首望天,双肩抖动,豫章公主则是把头埋的更深了,恐怕自己笑出声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自家父皇被人这么调侃。 “王小友,莫非你师门有什么规定,不允许此法外传?” 一看王子安的样子,李世民还没说话,孙思邈倒是先慌了起来。像这种能防止伤口感染的方子,说是师门秘传一点都不为过。 “那倒是没有。也行吧,老李,这个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啥时候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不过,要控制产量。高度酒我不管,但二锅头,够我们自己喝就够了,不能对外销售,我不差那点钱……”巘戅云轩阁戅 王子安无可无不可地挥了挥手。 作为穿越者,他岂能不知道酿酒这件事蕴含的巨大利润。 只是他真是没想弄而已。 弄点二锅头,只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真要是大规模的搞,就大唐目前的整体状况而言,无异于与民争食。 在没有找到占城稻或是地瓜、土豆、玉米这种高产量的农作物之前,他真没有酿酒的想法。 他不高尚,但也不想吃蘸着人血的馒头,赚钱的门路那么多,自己没必要再让本就紧缺的粮食大唐雪上加霜。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怔,旋即眼中便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个子安,虽然有时候看着挺死要钱,但有时候真的超脱的让人五体投地。 他都可以想象,这种酿酒的法子,若是传到普通人的手里,那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而在王子安这里,竟然是云淡风轻。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这种方子流传出去——” 李世民一脸正色的整理衣冠,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我代天下万民谢谢你——” “小友果然是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老夫没有看错人!”厺厽 云轩阁 yunxuange.org 厺厽 孙思邈也不由脸色动容,深施一礼,这天下自我标榜的道德之士不知凡几,但能做到像王子安这样的又有几人。 望着忽然齐刷刷就矮下去一半的众人,王子安不由无语。 你们到底在说啥,我不想弄这个,那是因为我现在真的不差钱啊,不差钱! 就已经确定下来的产业,都已经足以让自己躺在金山上逍遥快活了而已。 “我真是——” 王子安刚想辩解两句。 就被孙思邈老先生给制止了。 “小友,你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 望着一脸敬慕的孙思邈和王和,又看看一脸感动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再看看一脸震动的李承乾和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月儿姑娘,王子安有些认命地挥了挥手。 算了,跟你们交流起来真是费劲啊。 看看王子安,再看看捻着胡须,一脸认真地向王子安讨教的孙思邈,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把目光落在自得其乐地玩着躺椅的小兕子身上。 “子安,今天难得你和孙老先生都在,我想请你们帮忙给小兕子看一看——孙老先生,这就是你曾经给诊断过的那个孩子……” 李世民说着,起身郑重其事地给两个人行了一礼。 “这就是那个孩子?” 孙思邈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看向已经被长孙皇后拉过来的小姑娘。 这个孩子他有印象,那时候这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气息奄奄,群医束手,正好在长安访友的自己,被李世民派人请进宫里,虽然当时把人给救回来了,但这孩子先天肺气不足,有夭折之相啊。 “待老夫再看一看……” 小兕子听话地坐在那里,乖乖地伸出手来。 孙思邈把手搭在小姑娘的脉门上,闭目沉思,良久才把手从小兕子脉门上收起来,刚想摇头,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子安小友,不若你来看看——” 孙思邈说着,起身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架势。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小姑娘有些先天不足,但并无什么大碍,只要调养得当,不敢说能完全康复,但至少正常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王子安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兕子的脑袋。 “以后要好好吃饭,没事多出来活动活动,别总闷在屋里不出来——对了,她这个毛病是不是每到春夏之季就比较严重?”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个臭小子,真是傻天真啊 王子安说着,忽然转头问向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两个人连忙点头。 “你说的一点没错,不知为什么,一到春天和夏天,这孩子身体的毛病就特别严重一些……” 刚才见王子安诊脉都没做,两个人还在担心王子安到底行不行,此时听王子安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安稳了许多。 这个狗东西,真是神了啊,说得跟亲眼见过的一样。 王子安闻言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不是在小兕子住的地方种了许多花卉?”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呆了,这医术简直神了啊。 “是啊,兕子从小喜欢花卉,我就从全国各地收集了许多的花卉,种在了她的院子里——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妥?” 李世民忽然就紧张起来,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不妥?” 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岂止不妥,简直是太不妥了——回头赶紧让人把那些花卉刨了——啊,对了,可以先找个地方种起来,回头等我换了大房子,种我家去……” 所有人:…… 你这到底是要看病,还是想骗我们家的花啊? 但这档口,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好在这时候,孙思邈老先生憋不住了,一脸困惑地看着王子安。 “王小友,不知道你这是何意?老夫从未听闻,庭院里种花还会妨害病人之说的道理——” “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讲吧,就是有些人或是有些病症,对某些花粉过敏——额,也就是闻到花粉,或者是被散播在空气中的花粉触碰到,便会生病,小兕子这个毛病本来就怕花粉,你们给她种一大院子的花——” 啊——李世民夫妇两个人顿时就呆住了,搞了半天,自己才是坑害孩子的凶手…… 王子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两个人早已经是一脸懊悔后怕的神色,并没再忍心打击他们。 “所幸孩子现在还没事,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哎,对了,你们回去后,可得把我那些花给保护好啊,我搬家的时候还得用……” 李世民:…… 长孙皇后:…… 我们家的花,啥时候就已经成你家的了啊! 孙思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跟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似的,几乎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 “不知道我能不能再给这位小姑娘看看——”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多个神医给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好啊,长孙皇后赶紧又把小兕子推过来。 这一次,老先生就检查的仔细多了,闭着眼睛,沉吟良久,才缓缓地松开了手指,依然是一头的雾水。 “王小友,老朽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能不能指点一二……” 怪不得人家能被称之为神医,被后人尊之为“药王”啊,就这一份求知的精神,一般人就比不了。 这种医学泰斗,德高望重的前辈,别说向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年轻人请教了,不冷言呵斥就已经是胸襟宽广,虚怀若谷了。 “老先生严重了,我只是碰巧遇上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而已,指点谈不上,我们交流交流吧——” 自己能有今天这身医术,都是人家这位老先生的功劳啊。 咱得心里有数! 王子安,深入浅出,不厌其烦地细细地解释着,听得老先生连连点头,不时还要再仔细地问上几句。 听到最后,孙思邈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王小友的医术真是博大精深,老朽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咳,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啊——” 王子安:…… 赶紧起身躲开,抢上一步,把老先生给扶起来。你老人家这都快一百多岁的人了,给我施礼,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说吧,您老到底有啥事——只要不让我去替你编书,什么都好说……” 王子安赶紧打个预防针,给自己压压惊。 孙思邈不由干咳一声,一脸狂热地望着王子安。 “我想拜在小友门下,当个学徒,每日侍奉左右……” 王子安:…… 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侍奉我左右? 咱这到底是谁侍奉谁啊! 再说,有徒弟比师傅大八九十岁的吗? “老先生,这个可真是使不得——我向您保证,您只要是想学,我绝不会藏私,随便学,随时问,但这师徒的事,您可千万别再提了,我怕折寿……” 王子安不由苦笑,遇到了这种纯粹的医学狂人,自己也很没辙啊。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拿行李,今天就搬到你这里来住——咳,小友不会不方便吧——” 不方便! 王子安很想一口回绝他。 但看着老爷子那白花花的胡子和头发,这话真是有点说不出口啊,唉——真是造孽啊。 “我这里条件有点简陋,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住下好了——” 得了,回头把里间屋里的箱子收拾一下,让老爷子住下好了。 反正自己家里也不差这么一口吃的。 但,很快王子安就后悔的心肝疼了。 因为,临走的时候,月儿姑娘忽然提出来,要留下来给他打扫庭除,洗衣做饭。 但自己家里已经没地方住了啊! 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住厨房啊。 真坑啊! 不知道现在把老先生撵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瞧着王子安郁闷的样子,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真要了命了。 自家这个宝贝闺女,别看平时性子柔弱,但是内心却是个有主意的,决定了的事,真的是很难改变啊。 若是她真的要坚守诺言,自己也很抓瞎啊。 “王公子,月儿一定会信守承诺,等过几天,我就让人帮忙盖一间厢房,过来伺候你……” 临走的时候,月儿姑娘,虽然脸色涨红,但还是语气坚决地给王子安说道。 其实姑娘,你今天也可以留下来,我的床挺大的,我一点都不介意挤一挤…… 王子安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姑娘上车走了,走了。 “终于走了,实在是太好了,来,来,来,王小友,我们接着谈谈这个小姑娘的病例……” 孙思邈顿时围了上来。 谈个毛线啊! “没心情——” 王子安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啊。 这老爷子,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真是一点眼色劲儿也没有啊。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的身后,孙思邈老爷子正和自己的老友王和偷偷地挤眉弄眼,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 这个臭小子,真是傻天真啊。 就算是有房间住,当今陛下也绝不可能让自己还没出门的公主,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住下来啊…… 不过这也让两个人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臭小子此时这的表现,才真真切切地让他们感受到,这不是什么妖孽在世,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不能让他落个幸进之名 回到皇宫之后,李世民连夜就让人给晋阳公主调换了寝宫。 院子里的花草清理的一干二净,屋子里的卫生打扫的一尘不染,虽然是冬天,还是下了严令,让手下的侍卫宫女定时通风。 然后又郑重其事地把手中的药方和食谱,叫给了随身伺候的女官。 “从今之后,务必要严格注意晋阳公主的饮食和作息,不得怠慢——” 女官珍而重之地收起药方和食谱,唯唯诺诺地下去了,李世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望着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和后怕的神色。 “观音婢,此次真是要多谢子安,若不是他提醒,我们险些就要犯下大错——” “子安这孩子虽然性子跳脱,但天性淳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二郎,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长孙皇后一边亲手给李世民烫着茶碗,一边神情温婉地嘱咐了一句。 看着自家皇后,要给自己沏茶,李世民忽然想起了什么,怔了一下,伸手挡住了。 “算了,换白开水吧……” 长孙皇后闻言不由一愣,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陛下受那子安的影响可是越来越大了,如今就连生活习惯都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受到影响了。 望着茶盏里蒸腾的热气,李世民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你以为真不想封赏他吗?但这孩子不喜做官,寻常爵位又看不眼中,你可知上次,我本想要封他一个男爵,他竟然要用这个爵位跟我换八百金……” 长孙皇后不由俏生生地白了李世民一眼。 “说起来你还委屈了?人家子安那孩子什么样的才华,什么样的家底?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一个区区的男爵?这幸亏是人家性子好,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得以为你是在羞辱,一文钱就把爵位卖给你……” 李世民:…… 他看着长孙皇后那吹弹可破,故作嗔态的俏脸,不由哈哈大笑。 “观音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想起来了,他当时确实问了我一句,能封侯吗?我说不能,然后他才问都没问,直接要把爵位卖给我的——” 李世民说着,站起身来,兴奋地在原地转悠了几圈。 “这臭小子,原来不是不想要爵位,是看不上侯爵以下的爵位啊!” “那是自然,鹓鶵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像子安这种才学高绝之士,岂能看得上你一个小小的男爵?更何况,以他如今的功勋来看,就算是封侯也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李世民闻言,下意识地把玩着几案上一字排开的瓷罐子,红糖,白糖,精盐,默然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说功勋的话,他其实早就够了,但能让朕现在公之于众的却寥寥无几,不然,朕何吝啬一区区侯爵……” 解决长安粮食危机,不能公布,不然王子安立马就会迎来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的疯狂反扑。 石炭、香水、精盐、酿酒、红白糖这些产业,虽然可以预期未来的庞大利润,但正因如此,他才越发不想交到朝廷手中。 他知道,只要自己把这些交到朝廷手中,这些行业必然会很快变得千疮百孔,迅速被那些世家门阀的力量占领。与其如此,反而不如就掌握自己和子安的手中,关键时刻,还能做一些大事。 望着一脸遗憾的长孙皇后,李世民不由展颜一笑,意有所指。 “更何况,我大唐非军功不得封爵,我绝不能让他落一个幸进之名——让他先委屈几天好了,我相信,漠北那边应该很快就要有消息了……” …… 襄城。 颉利可汗的牙帐内温暖如春。 满脸胡须,相貌粗犷的颉利可汗高踞铺着洁白熊皮的宝座上,俯瞰着手下的将领,放下酒杯,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渍。 “李世民不过是黄毛孺子,大概是上次被本可汗的大军吓破了胆子,竟然让部下紧守城池,当起了缩头乌龟——” 颉利刚一说完,账下便响起一片乱哄哄的大笑声。 “大汗神威无敌,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到长安去,让兄弟们也尝尝中原的风情。我听说长安的娘们,一个比一个的水灵,那皮肤又白又嫩,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执失思力哈哈大笑着举起酒杯,向周围的将领劝饮。 颉利可汗的心腹爱将康苏密端着酒杯站起来,扫视着帐中的众人。 “若论中原美人,当推那李二的婆娘长孙无垢,那夫人真是倾国倾城,待我等杀进长安,给可汗掠过来暖脚……” 看着账下人心可用,颉利可汗不由面露微笑。 这几日虽然被大唐的边军堵在长城以外,但大唐守军只敢据城而守,城门都不敢开一下,这也确实是打出了突厥的士气。 “如此甚好——明日谁敢出兵攻打云州,取来柴绍那小儿的人头,本可汗算他首功——” 大帐之内,顿时笑声一滞。 马阵冲杀,两军对垒,这些人自然不怵头,但若是带队攻坚,大家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都无需想象,明天带头攻坚的,必然损失惨重。 都是自家部落的好儿郎,谁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就在众人思考其中得失的时候,阿史那杜尔忽然起身。 “阿史那杜尔愿意为可汗披荆斩棘,取那柴绍小儿的狗头!” 颉利可汗,哈哈大笑,亲自割下一块最为肥美的羊肉,让侍女送过去。 “阿史那杜尔,果然不愧是我们草原上最雄壮的勇士,本可汗不会忘记你的——” …… 就在颉利其乐融融,做着明日率军攻城美梦的时候,一支头戴白色兜帽,身披白色披风的大军,悄然地出现在襄城背面的山坳里。 李靖、苏定方、王玄策和席君买俯瞰着身后鸦雀无声的军队,眼中露出一丝振奋的神色。 “传令下去,就地修整,今夜子时,直扑襄城,灭掉颉利牙帐!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到了!”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顿时三军振奋。 一个个望着襄城的方向,眼睛里差点冒出绿光。 第一百八十章 单于夜潜逃,大雪满刀弓 风雪连天,极目所望,一片苍茫。 虽然看不到襄城的情况,但这支奔袭而来的精锐,却一个个精神振奋。 若是能活捉颉利,那就真的是发达了。 都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吹一辈子了! 襄城地处漠北草原,说是城,其实不过是一人多高的土围子而已,防御力极为有限。 等李靖带着人马悄无声息地抵达城下的时候,除了寥寥几只忽明忽暗的火把,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么大的风雪,值守的士兵大都躲在帐篷里喝酒聊天。 倒不是他们松懈,而是前方有几十万大军顶着呢,缩在后方有什么可防备的? 一个面色还有几分稚嫩的突厥小战士,忽然有些心虚地瞧了一样外面一眼。 “支骨力大叔,我们躲在这里偷懒,若是被上面的贵人们发现了怎么办?” 被称作支骨力的汉子,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渍,不屑地撇了撇嘴。 “放心吧,贵人们都在前面喝酒,怎么会顾得上我们这些苦哈哈。我给你说啊,小家伙,打仗这种事呢,最好就是现在这样,他们打输了我们能跑,他们打赢了呢,我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支骨力大叔,这样会被人瞧不起吧,我们草原的汉子……” 年轻的小战士,稚嫩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服气的神色。 被称作支骨力的大叔,不由轻声一笑,昂头灌了一大口酒。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这样的大战,阿叔参加过好多次了。打仗能有什么好处,好处都是那些贵人的,你就算是侥幸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最多也不过是多的两头牛羊的赏赐——” 支骨力说着,各种篝火,拍了拍自家结义兄弟家的小儿子。 “你可得学聪明点,千万别犯傻,要求到前线去,别忘了,阿朵莉还在家里等着你去娶她呢。哈——还有我家可爱的阿卡丽也在等着我回去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小战士眼中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眼中的疑惑刚起,就觉得胸口处一痛,一个明晃晃的刀尖从胸口处露了出来。 接着,整个人就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有——” 不等这个小战士说完,席君买就一刀隔断了他的喉咙。 身后,一支精锐小队,鱼贯而入。 这位小战士的惊呼,很快就被呼啸的寒风侵蚀了。 一个喝完酒水,正躲在背风的地方放水的突厥战士,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支骨力的营帐,对着自己帐篷里的伙伴喊了一句。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帐篷里顿时传来一阵笑骂声。 “你个狗娘养的,想婆娘想疯了吧,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动静,放个水都疑神疑鬼的——还不赶紧滚进来喝酒……” 正在放水的家伙,使劲抖了抖身子,刚想提起裤子,眼睛的余光,就看到了一队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 “敌袭——” 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襄城里面顿时乱成一片。 “不要恋战,杀过去!” 李靖、苏定方、王玄策、席君买各自带着一支小队,直扑颉利牙帐。 等颉利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外面已经喊杀声四起,黑暗之中,他们根本看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还以为大唐的主力军队已经突破了他们的封锁,直接杀了过来。 阿史那杜尔霍然起身,一脚踢翻了案板,高声大喝道。 “保护可汗——” 在他的纠集之下,执失思力等人匆匆忙忙地聚拢起数百名亲卫,护持着颉利望着北方狼狈而逃。 康苏密则收拢起一批乱兵,直奔牙帐附近的城主府。 说是城主府,其实不过几顶简陋的帐篷而已。 帐篷里的萧皇后,盘坐在洁白的兽皮毯子上,望着南方,呆呆出神。 自从江都事变,自己的丈夫遇弑身亡后,自己便如无根浮萍,跟着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一晃便是多年了。 多年的颠沛流离,并没有稍减她的颜色。漠北的风雪,也没能改变她的绝对风华。 如今年逾五十,看上去,依然风韵犹存,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端庄妩媚的风情。就算是这样呆呆地盘坐着,都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忽然,她眉头微微蹙起,目光疑惑地站起身来。 隐隐风雪之中,她似乎听到了厮杀声。 不会错了,这些年来,她对这种声音的印象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只要听到一点点苗头,就知道,外面一定是打起来了。 “有人偷袭?” 不等身边的侍女回答,杨政道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祖母,大事不好了,有人夜袭——” 萧皇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 这些年,她先后流落于宇文化及,窦建德和颉利可汗之手,早已经让她成了惊弓之鸟。 “可是有部落叛乱?” 萧皇后强压住心中的惊慌,望着自家这位孙子,声音急促地问道。 “不是,据说好像是大唐的军队打来了……” “大唐……” 萧皇后不由神情一怔,眼中露出一丝复杂莫名的神色。 说起来,那李唐的皇帝,还是自己家的臣子,亲戚,只是没有想到…… 她不由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祖母,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见萧皇后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呆,杨政道赶紧催促道。 看了一眼披发左衽的孙子,萧皇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痛惜之色,心中反而下定了决心,重新走回洁白的毯子上,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 “我们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因为我要你们走——” 康苏密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大手一挥。 “来人,保护和萧皇后——” 乱军之中,就算是到最后走投无路,非要投降不可,有这两位前朝贵人在手,也定然能换一个好前程…… 正狼狈而逃的颉利可汗,若是知道自己的心腹爱将,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投降的准备,说不准能郁闷到吐血。 逃出襄城之后,他也不敢往南跑,唐军都已经出现在襄城了,天知道自己留在云州、朔州的那些大军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这个,他不由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留在大军之中不好吗? 干嘛非要听新执失思力和康苏密的建议,到襄城坐镇呢! 闹到现在,不仅没镇住,连坐也坐不得了! 真是太坑了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师傅又不是神仙 长生天在上,待本可汗回去,非砍了他们的脑袋不可啊! 颉利可汗,带着数百人马,抱头鼠窜。 出了襄城,一路往北,一直逃出十余里,颉利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一行人,大都是自己的亲卫爱将,骑得都是最顶尖的突厥好马,只要不被堵在城里,就凭那些唐人的坐骑,就只能跟在自己后面吃屁了。 只要能退到阴山以北,那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至于回去与大军回合,颉利想都没想就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若是那些人靠谱,怎么会让这些唐军出现在襄城之下! 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是叛变就是被人击溃了啊。 往北,往北,回家,回家!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安全地回到自己的部落,自己便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颉利对长生天发誓,他日必卷土重来,报今日之耻!” 他骑在马上,望着连天的风雪,已经在想着怎么安排人手,整顿前方溃逃回来的残兵,回到自己的部落,休养生息,重整旗鼓了。 他目光威严地扫过阿史那杜尔。 “阿史那杜尔,我的好兄弟,告诉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儿,我记得前面就有一个小的游牧部落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到那里好好的修整一番,补充一下给养……” 刚才逃的实在是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若是不及时补充一下物质,别说逃回阴山以北,恐怕半路上就会冻死或者饿死。 此时一听前面不远,就能得到补充,顿时提起了精神,呼啸着直奔那个小部落杀了过去。 是真杀。 这种风雪的天气,这些小部落,本来就已经被他们盘剥了一次了,剩下的粮食连自己部落的人都养不活了,哪里还能养得起他们这么多人? 草原的生存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望着一地狼藉的牙帐,李靖和苏定方的脸色都不好看,不少年轻将领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虽然攻克襄城本身就是大功一件,但没有捉到颉利,自然是美中不足,功劳肯定要大打折扣啊。 他不由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众人,刚想要说话,忽然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可有人看到王玄策将军和席君买将军——” 大家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刚才只顾着厮杀,还真没怎么注意。就在这时,一个衣袍染血的年轻士兵脚步匆匆地快步跑了进来。 “启禀大将军,王玄策将军和席君买将军带着人马去追颉利可汗去了——” 追出去了? “你们发现了颉利可汗的痕迹?” 所有人不由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问道。 “没有——不过两位将军说,他们的师傅曾经说话,这颉利极有可能会往阴山方向逃窜,所以,他们往阴山方向去了……” 所有人:…… 这得有多不靠谱! 虽然知道,自己这支军队,之所以能成型,就是因为那两位的师傅,但一码归一码啊。 那位奇人虽然厉害,但也不是神仙啊。 他隔着千里,就能提前知道颉利要逃,而且还是要逃亡阴山? “阴山?” 不知道为什么,李靖忽然觉得自己要错过什么似的,心中莫名的就有些烦躁。 但他毕竟是统军多年的宿将,很快就将这种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皱着眉头分析道。 “阴山——倒不是没有可能,既然王玄策将军和席君买将军已经往那个方向追了,我们大家也分头去追吧—— 王玄策和席君买去阴山,简直就是玄学。 虽然李靖将军说有可能,但也就只是有可能了啊。 往南,有他的数十万大军接应,往西也有他的十万大军屯集在灵州城下,那颉利可汗毕竟是一代枭雄,怎么可能扔下自己的几十万大军直接逃跑? 至于王玄策和席君买会不会沿着颉利可汗的痕迹一路追过去,大家想都没去想。 大家几乎是前后脚杀到的牙帐,自己没有看到颉利的人,那王玄策和席君买就能看得到吗? 根据马蹄找痕迹? 别逗了,就这鬼天气,前后不撑半刻钟,这大自然的风雪就能把一切痕迹抹平。只要不是第一时间追出去,也就是碰运气罢了。 李靖和苏定方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该追的还是要追。 “那颉利连夜逃窜,我料定他所带补给定然不多,不出所料,他定然会在百里之内寻找补给,而要想取得补给,无外乎两种办法,一是南下与云州、朔州的部队集合,另一个是北上,劫掠散落的小部落——我们分头去追!” 李靖说完,当即和苏定方两人,亲自带着人马,分头追了出去。 于此同时,派出快马,往云州、朔州和灵州方向连夜而去。 必须第一时间,把襄阳城破的消息传出去了。 相信只要襄阳城破,颉利被俘的消息传出,大唐边境的危机将不攻自破。 王玄策和席君买还真是追出去。 跟其他人直扑牙帐不同,他们俩一看颉利可汗这边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御,就知道颉利这老东西十有八九是跑了。 直接带着人马就追出来了。 当时城门口还能依稀看到凌乱的马蹄痕迹,但等他们再次绑好滑雪板,追出去的时候,痕迹就已经被风雪抹的差不多了。 “颉利定然不会料到我们会趁夜突袭,此番逃跑,定然所带物质不多,他们那么多人,如果找不到补给,肯定会活活饿死……” 王玄策皱着眉头道。 “所以,我料定他们必然逃不多远——” “我记得师傅说过,说颉利可汗这个人,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一旦遇到偷袭的情况,十有八九会自顾自的逃命——想不到果然如此!” 席君买此时对自家那位师傅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 眼前的这种情况,不跟自家师傅偶尔闲谈的时候提到的一模一样吗? 听着席君买的话,王玄策不由心中一动,忽然和席君买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样,语气不确定地说道。 “记得当时师傅好像说,这颉利若是逃跑,极有可能会往阴山方向逃窜——” “追!” 两个人忽然眼前一亮,顾不得亲自回去跟李靖请示,直接指派了一个人回去禀报之后,便带着人往阴山方向急追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颉利:我怎么证明我是我啊 风雪连天,夜色四垂。 极目所望,都是呼啸的风雪,死命地往人脖子里钻,打得人不敢抬头。 加上大家也不知道人家颉利可汗到底往哪个方向跑啊。 这茫茫大草原的,风和日丽的时候能不迷路就已经烧高香了,更何况是现在? 于是,这一追,方向就偏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等人,拉紧了加大版的眼罩,一个个弯腰低伏,一口气追出去五六十公里,才在一个突起的小山包后面稍稍停了下来。 “师兄,我觉得我们可能追的方向不对——” 席君买一边呼呼喘气,一边扭头看着身边的王玄策,扯着嗓子喊道。 王玄策打量着四下广袤的雪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让人无奈的事实。 自己怕是真追偏了! “让兄弟们就地修整,稍事休息,稍后我们再往西搜寻——那颉利可汗等人,虽然熟悉草原情况,但夜黑风大,积雪扑面,在这种地面上,他决不可能比我们走的快,极有可能,我们这个时候,已经把他们扔在身后了……” …… “就是这里——” 望着前面低洼处一片稀疏散落的毡房,颉利可汗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个小部族迁徙到别处,因为距离下一个部族的所在,还有足足一百余里,而且要比现在这个部族大的多,在没有粮草补给的情况,他们就算能赶到,要想吃下,恐怕也要折损不少人手。 如今的情况,就很完美。 “杀过去,一个不留——” 望着这些低矮的毡房,颉利可汗嘴角不由挂起一丝冷意。 自己的消息,绝不会让人泄露出去。 等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部落,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的时候,迎来的已经是雪亮的弯刀。 “敌袭——敌袭——” 许多放牧的汉子,几乎是光着身子从被窝里钻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摸起身边的武器加入了战斗。 但颉利带的都是身边的近卫,突厥部落精锐中的精锐,这种弱小的部落,在他们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很快,整个部落,便被屠戮一空。 稀疏散落的毡房,不知道何时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 这玩意儿一旦着火,极难扑灭。 望着眼前燃烧的毡房,颉利可汗脸色有些难看,这极有可能会引来后续的追兵。但战乱之中,谁有没法保证这个。他只得铁青着脸, 扫视着地上的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浸染的猩红的积雪,沉声吩咐。 “搜集物质,马上离开——” 说到这里,他又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尸体。 “别忘了补刀……” …… 时近黎明,风雪竟然渐渐地停了。 搜寻了几乎一夜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一行人,一无所获,别说颉利可汗或者是散落各地的牧民营地,就连个兔子都没看到,此时心中的信念,已经隐隐有些动摇。 “将军,你看南边,是不是火光……” 就在此时,一个战士忽然望着南方的天幕,语气迟疑地问道。 “火光?” 王玄策和席君买心中猛然一动,顺着方向看去。 只见隐隐约约间,似乎真的有一层的光亮。 “走,过去看看——” 滑行出十几里的时候,火光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早周围积雪的映照下,有一块天穹,散发着盈盈的红光。 “是大火,前方发生了战斗——” 所有人顿时提起了精神。 …… 现世报,来的快。 就在颉利可汗刚刚突袭完一个弱小的部落,搜刮完战利品,人还没走出营地的时候,就迎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箭雨。 战斗就这样仓促的打响了。 “集结,冲过去,冲过去——” 颉利可汗和阿史那杜尔拼命的约束着手下。 到底不愧是百战的精锐,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迎着箭雨,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偷袭的敌人,是一群披着白色披风,踩着巨大木屐的唐人。 步兵! 一群不过二百左右的步兵,就敢偷袭一群足有四五百人的突厥精锐骑兵。 所有人都不由露出狰狞残忍的笑容。 今日,定要让这些软脚的唐人,知道知道突厥勇士的厉害! 他们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眼神中露出嗜血的笑容。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眼前的这群不知死活的唐人,在自己刀锋下挣扎倒地的无助和哀嚎……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然而,他们很快就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一幕,自己的战马,竟然没有人家两条腿跑的快。最让他们憋屈的是,本来是自己最擅长的风筝战术,被人家玩的溜顺…… 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栽倒在敌人的箭矢之下,颉利可汗和阿史那杜尔心中不由一阵绝望。 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了。 这群可恶的大唐人,就如跗骨之蛆一般,让他们痛恨恐惧又无法摆脱。 “无耻的唐人,无胆的匪类,有本事你们停下来,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仗,这样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 阿史那杜尔憋屈的仰天狂吼,然后,迎接的他的就是一阵无情的嘲讽和铺天盖地的箭雨。 阿史那杜尔,卒。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是颉利可汗,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颉利可汗见状,不由肝胆俱裂,赶紧从马背上滚下来,躲在马后上,大声高呼求饶。 颉利可汗? 席君买和王玄策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惊喜的神色。 还真逮住了? 嗯,师傅说的对,凡事要稳一手,莫被敌人偷梁换柱,蒙骗过去,反而错失了追杀颉利的大好机会。 “你是颉利?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颉利?” 席君买提着手中的唐刀,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 是啊,我怎么证明我是我啊? 望着对方寒光闪烁的刀锋,颉利可汗,不由满头大汗,欲哭无泪。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啊。 好在王玄策和席君买不知道让人开证明的事,不然颉利可汗得当场崩溃。他们把几个已经跟着颉利可汗投降的突厥战拉出去,分开审讯了一番,就基本核实了。 这个看上去样子威猛的怂货,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颉利可汗。 发达了啊!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ps:今天要请人吃饭,先更一章,回来之后,还能码字的话就继续三更,如果没更新,那就是醉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子安:你看我这个扳指怎么样 李靖都没想到,王玄策和席君买竟然真的抓住了颉利。 这运气! “你们两个运气真是太好了!” 站在一旁的苏定方,都忍不住羡慕地说了一句。 营帐之中的众人,不由纷纷点头。 就这天气,大晚上的出去抓人,跟大海捞针没啥区别了,竟然还真就给他抓住了。 “主要还是我师傅对颉利的性格分析的太到位了——” 想起这个,席君买就忍不住眉飞色舞。 “我师傅说,这个颉利,貌似嚣张强横,残忍冷酷,其实内心怯懦,贪生怕死,只能打顺风仗。两军对阵还看不出来怎么样,若是忽然遇到突袭,摸不清敌情的时候,十有八九会转身就逃,只想缩回自己的老巢去……” 席君买没有注意到,包括李靖在内,大家的脸色都不由微微变了几分。 若是蒙对的还好,若真是分析对的,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出城之后,我们一路往北——一头赶到这些蠢货的前面,然后开始沿着通往阴山的可能方向搜索——正好赶上这群狗东西洗劫了一个小部落……” 一想到自己当时看到的惨状,席君买忍不住往颉利可汗面前吐了口唾沫。 “你们杀人也就算了,竟然连妇孺都不放过,真是人渣——” “其实能抓住他们,还得感谢他们,大晚上的洗劫了一个小部落不说,竟然还放火……” 王玄策看着在后面跟霜打茄子似的颉利,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颉利:…… 我们也不想放火啊! 但问题的关键是杀人放火吗? 是你们为啥跑那么快! 颉利内心憋屈,不想说话。 “王将军,席将军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吃点东西,修整一下,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这一夜奔波,虽然人员没有折损,但人确实给累得不轻。 刚才还有抓获颉利的兴奋劲儿撑着,这会儿一听到休息,顿时困乏劲儿就上了。 潦草地扒了几口饭,就纷纷躺回帐篷睡下了。 同一时间,奇袭襄城,抓获颉利可汗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传。 正云集在云州、朔州、灵州一带的突厥大军顿时就慌了神。 尤其是他们看到一支可以在雪地上行走如飞的大军,带着颉利出现在两军阵前的时候,军心瞬间就散了。 早就暗中派遣使者向大唐求援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见机大喜,立刻前去拜见了早就抵达薛延陀部落的大唐使者,宣布接受大唐皇帝册封。 当天,薛延陀首领夷男,受大唐册封为真珠可汗,带领手下将士,直扑突厥王庭。 东突厥次汗突利可汗,忽然突袭了颉利可汗的主力部队,趁乱斩杀突厥大将雅尔金,吞并残部,同时,派人联系唐军主将,表示愿意归附大唐。 灵州、云州、朔州、三城的主将趁机出兵掩杀,杀敌无数。 灵州大捷、云州大捷、朔州大捷、襄城大捷,突厥可汗颉利被俘!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随着报捷的校尉从边关一路往长安蔓延。 …… 长安。 今天喜鹊枝头叫。 吃过早饭,收拾的清清爽爽的王子安,看着镜子中的绝世容颜,啧啧连声。 “小伙子,你长得是真好看呐——” 孙思邈和王和没空搭理在那里臭美的王子安,此时,两个人也一人拿着一面新鲜出炉的镜子,在那里左照照,右照照,不时还捋一捋自己雪白的胡子,整理一下鬓角的发丝,口中啧啧连声。 “啧啧,这玩意儿竟然这么清晰——子安,你这手段可真是了不的啊……” 王子安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小玩意儿,小玩意儿,不值一提,对了,一会儿有车来接,你们跟我一块去玩会呗——” 孙思邈和王和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这几天,两个人在王子安这里吃的好,住的暖,不仅可以随时向王子安请教医学疑难,还有带着竹子清香的二锅头可以喝,早已经乐不思蜀了。 此时见王子安邀请,欣然从命。 三个人正坐在说闲话呢,就听得外面马车响动,然后就看到李承乾低眉顺眼地进来了。 “学生高明,见过先生,见过孙先生,王道长……” “小明明,你来得挺早啊——” 王子安看着李承乾,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小明明—— 李承乾忍不住偷偷抽了抽嘴角,这个称呼实在是—— 唉,算了,总比他一句一个大侄子的好听吧。 李承乾也认命了。 干笑着冲王子安请示。 “先生,你看我们这什么时候动身啊——” “这就走吧——听马周和李义府说,他们准备了不少小玩意儿,我们先过去瞧个热闹……” 王子安说着,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从书桌抽屉的角落里扒拉出一个扳指,一个玉佩。 扳指带上,玉佩挂上。 这玩意儿虽然带着碍事,但今天场合不同,毕竟自己也是幕后大东家之一啊。 得入乡随俗,穿得体面些,给自己个面子。 站在一旁等候的李承乾,下意识地用眼睛瞅了一眼王子安的扳指,觉得好像有几分眼熟,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 王子安看着凑过来的李承乾,似笑非笑地举起扳指,对着光线端详了一下。 “小明明啊,你看我这个扳指怎么样——哦,想起来了,这个是跟老李换的,你可能见过,不过瞧着还算不错哈——” 李承乾忍不住眼角抽搐,怪不得好久不见父皇带他这枚最喜欢的扳指了,敢情是跑自家这位先生手上去了啊。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这大冷天的! 坐在车辕上赶马车的李承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 寒风凛冽,冻得鼻涕都快下来了。 “啊,小明明啊,你这里车里的糕点做得还算不错,有三分火候,嗯——就是烤的稍微有点老,用的糖质量不过关,油也稍微多了点,吃起来稍微有点腻啊——” 李承乾:…… 你不喜欢可以不吃啊! “啊——小明明,你要不要来一块——” 李承乾默默地揉了揉冻得生疼的耳朵,强行挤出一丝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谢谢先生,我不用了——”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己筹划准备了许久的石炭商行终于要开业了。 长乐公主快乐地像一只叽叽喳喳地喜鹊。 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坐着马车到程府去找程颖儿去了。 哎呀,还是大唐长乐石炭商行。 这名字,一听就很气派啊,阿耶知道后,一定会以我为骄傲的吧。每每想到这里,长乐公主就充满了干劲儿,走路都虎虎生风。 自己可是能为父皇排忧解难的长公主,不是宫里的那些只会撒娇卖萌的姐妹们可比! 经过这几日的诊治,孙夫人的病情竟然奇迹般的开始好转了,到现在虽然不能下床,但是已经可以偎着床边坐了,今天早晨精神格外好,还喝下了多半碗小米粥。 让程府上下一片欢腾。 “颖儿,你不用天天守着我了,出去忙你的吧,就当是散散心——” “去吧,去吧——莫让长乐公主久等了……” 程咬金也笑眯眯地催促道。 自从上次回去之后,王子安那个狗东西就销声匿迹了,已经摊牌的婚事也没了后文,让程咬金很抓瞎啊。 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啊,你个狗东西还能原地飞升了咋地啊。 若不是自家夫人这段时间离不开人,老程早就杀上门去了。 但今天就很好。 商行开业,王子安那个狗东西肯定也会去啊,这是多好的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啊。 哎,我这个老父亲,也真是太难了啊。 程颖儿这才脸蛋红扑扑,半推半就地跟着长乐公主出去了。 “颖儿姐姐,你为什么脸蛋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望着脸蛋红扑扑的好闺蜜,长乐公主一脸关心地问道。 程颖儿闻言,脚下一个趔趄,轻咳一声,强行稳住了身形。 “没有,没有——我这是,我这是热的,对,热的——” 长乐公主一脸疑惑地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这鬼天气,真是太冷了啊。 但她很快就把这一点小疑惑抛到了脑后。 “今天开业,对了,那个长得很好看,说话也很好听的王子安也会去——哎哟,他做饭还很好吃——咦,颖儿姐姐,颖儿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脸色更红了……” 虽然王子安反复的给她们说,门面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找多好的位置,但长乐公主还是在西市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个两进的大院子,外面还有一溜宽敞的门店。 瞧着这气派非凡的门面,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这种地段,这么大的门面,你用来开石炭商行,是认真的吗? 嗯,倒是可以给石炭商行留一个门头,其他的用来干其他的好了。 至于香水之类的,他根本就没想开在西市。 要一盒卖几百贯钱的东西,开在西市,岂不是自贬身价?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上午十一点了,石炭商行门前已经热闹的不成要样子。 也不知道马周和李义府从哪里找来那么多搞杂耍的,从东头到西头,人山人海。 一看王子安带着李承乾过来了,在门口负责迎宾的“长孙管事”,和脖子又细又长的孔府管事孔高铭,顿时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给王子安恭恭敬敬地施礼。 “小人见过王公子——几位,里面请——” 说着就要给几个人带路。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长孙管事”和孔管事也不勉强,笑着施了一礼,就又站了回去,今天来的宾客有点多,确实挺忙的,但凡是长安城里排的上字号的大商队,都接到了帖子。 虽然这段时间,马周几个人没少安排人宣传,但很多人还是将信将疑。 石炭取暖做饭,这玩意儿能靠谱? 谁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毒,用了会死人的啊! 但发帖子的人面子硬啊。 落的是孔颖达的款。 这些长安的富商,谁敢不给这位几分面子? 所以,这次来的人就很是不少,不仅很多富商来了,有不少家族的年轻子弟也来了。 院子里面,也扎起了台子,不知道从哪个青楼楚馆请来的头牌,在上面轻歌曼舞,一群肥头大耳的家伙,一个个坐在下面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看着热闹。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弱智地露出什么猪哥相来,大家都是体面人,平康坊里的常客,见过大世面的人。 但打赏还是要有的。 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只要人家姑娘唱了,唱了,就只管在下面拍手叫好,往上扔钱就完事了。 不差钱!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王子安领着孙思邈、王和二人进来的时候,彩棚上,一位眉目俊俏,体态风流的当红歌姬,正深情款款地唱着王子安抄,咳写的这首《玉楼春》,引来一阵阵掌声。 “人美,歌好,词也好啊——真是唱出了我辈的心声啊——” 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感慨。 王子安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忍不住嘴角直抽搐。 就恁这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还很欢娱少,再多你就要瘫女人肚皮上下不来了…… “老兄,真是好眼光!这词写得确实是好啊——” 王子安真心实意地给人家竖了个大拇指。 那位老兄顿时就有了知己之感,赶紧挪了挪座位,挺着大肚子,一脸热情地客套着。 “这位小哥贵姓啊,来,这边坐——我一看就知道小哥是我辈中人……” 王子安带着李承乾和孙思邈王和等人顺势坐了下来。 嗯,这里位置很不错啊,看姑娘的角度很刁钻! 咳,台上的姑娘长得——咳,唱得真不错! 王子安几个人,在坐着,一边跟那位挺着大肚子的老兄漫天胡地地吹牛皮,一边欣赏着大唐的歌舞,嗯,主要是欣赏。 浑然不知道,人群中有人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他一眼,然后就瞧瞧地退了出去。 不远处,一个小胡同里,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的家伙,快步走到一个帘幕低垂的马车旁,压低声音道。 “启禀公子,那个小子果然出现了——” “嗯,按计划行事吧——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泥腿子而已,还想踩着我们出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车厢里面响起一个阴冷平淡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若真是他,倒是好办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崔府。 崔泓坐在书房里,轻轻地吹着茶盏中的浮沫,望着冉冉如雾的热气,目光悠然,声音疏淡。 “怎么样?” 老管家崔忠低垂着双手,在旁边,语气恭敬地道。 “启禀家主,试用的结果出来了,那石炭被他们加工之后,虽然依然有些炭火气,确实没有了毒烟。” 说到这里,老管家崔忠语气稍稍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崔泓的脸色,这才接着说道。 “除了石炭外,他们还生产了一种叫蜂窝煤的东西,那样子瞧着虽然有些奇怪,但配上他们特制的煤球炉子和烟囱,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烧水做饭,安全又便宜——” 崔泓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把茶碗轻轻放下,挑了挑眉梢,扫了一眼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所以说,他们不仅确实掌握了一种可以祛除石炭中毒烟的办法,还研制出了一整套使用石炭的配套工具?” 崔忠轻轻地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 “据说是这样,我已经安排人手买了一套,不知道家主要不要亲自过目?” 崔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老管家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妥老练。 新式的煤球炉已经装在老管家办公的小房间里。 还没进屋,就看到了白色的烟雾,通过一个圆形的管子,直接排出了屋外。 “这个就是那个烟囱?” “嗯,据说如果门窗封闭的不是很严实的话,就算不用烟囱,问题也不大,不过加上烟囱更安全些——” 崔忠一边在前面推开房门,一边介绍道。 热气扑面而来。 崔泓不由微微一怔,就算是他的房间,整天烧着上好的木炭,也达不到这种温度。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位老管家的房间。 一几,一案,一条凳子,简单而整齐。 房中最为扎眼的,是靠着窗子的一个奇奇怪怪的火炉子。 四四方方,约莫有两尺来高,上面还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制水壶。红中泛青的火苗从壶底冒出来,烧的铜壶滋滋作响。 简陋的房间里,温暖如春。 他目光不由一凝,亲自走上前去,提起水壶看了一眼,冒着火苗的煤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 “这就是蜂窝煤?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石炭这玩意儿,就埋在地下,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连烧都不用烧,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可以卖。 这里面的利润,只要稍微想一想,就忍不住让人心跳加速。 “派人接触孔颖达了吗?” 崔泓从煤球炉上把目光收回来,扫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崔忠,淡淡问道。 既然通过粮食施压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不妨直接问问了,想来就算是有宫里的人插手,孔家也不敢吃这一份独食。 见家主动问,崔忠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问过了,孔祭酒说,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 崔泓忍不住眉毛轻挑,扭过身来,有些诧异地问道。 “哪谁能做主?莫非是宫里哪位?” 老管家崔忠脸色不由更加古怪起来。 “孔祭酒没说,不过我私下让人打探,发现他与长乐公主和程家那位小姐,每逢重要的时候,都会去城东找一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 “王子安?” 崔泓不由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名字最近好像有些耳熟啊。 “嗯,王子安,就是写出平生长恨欢娱少的那个王子安——” 老管家崔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崔泓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据说当时还跟王家那个小子起了一些冲突。 “哦,我想起来了,听子灏说是乡下小地主出身,颇有几分才情,若真的是他,那倒是好办了——” 崔泓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他还真担心这事是宫里那位陛下在做主。 “派人去接触一下吧,我记得有几支偏房,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吧,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跟他结一门亲事——” 崔泓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傲然的声色。 别说一个小小的乡下地主出身的小书生,这普天之下,包括皇帝在内,谁不想娶崔氏女? 这份恩宠,应该足够了。 “嗯,子灏不是跟这个王子安有过一面之缘吗?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子灏去处理吧——对了,记得前两天,孔颖达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张帖子,说是石炭商行开业,你们正好去凑个热闹——” ……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王子安一直低调处理,甚至都没主动去商行看过,但长乐公主对聚焦的一个人啊。 更何况,她现在还主持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商行,养着东山上几万的流民,简直就是站在风头浪尖,自动带聚光灯的效果啊。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带着石炭商行另外两位东家,三番两次的去城东找这么一位小书生—— 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去捧个人场吧,若真的是他在背后主持,这事情倒是好办了——” 一想起这个,不少人就心头火热,不住又叮嘱一句。 “记得下手要快,若是被其他几家抢了先,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虽然有把握,就算是其他几家率先掌握了那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他们也不敢吃独食,但恐怕付出的代价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在大家纷纷行动的时候,长兴坊,王府。 家主王俨也在听着自家老管家的汇报。 “你是说,这个王子安的族长,去年曾上门求见,想要列入我们王家族谱?” 听到这里,就连老管家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一丝骄傲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恭敬地回道。 “嗯,像这样的请求,我们王家每年都要遇到不少,这个王子安所在的王家就是其中之一——” “嗯,让人去通知一下吧,就说这事,我们王家允了——对了,王通和那个王子安不还是同窗吗?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就让他去处理吧——” 老管家恭敬地应下,倒退几步,轻轻地掩上房门,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佬云集 “什么,王通公子这几天出去了?” 老管家看着王通房里的几个丫鬟,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王家不比其他家族,对自家子弟要求向来甚是严格,虽然不禁止他们拥红倚翠,出入青楼楚馆,但绝对禁止家族子弟眠花宿柳,夜不归宿的。 这王通,这前脚刚被解除禁足,后脚就敢违反家规? 这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对这种事,老管家倒是不至于去告小状,当即一方面派下人去通知城东王洼家的族长,一方面派人去寻找王通王公子。 通知人家可以列入族谱的事,自己虽然可以招人代劳,这和王子安和解的事,自己可是真替不了他啊。 …… 大唐长乐石炭商行。 虽然知道,这商行背后的东家是长乐公主、孔颖达和宿国公府,甚至就连落款,都是孔颖达的亲笔。 但今天前来的这些商人,从来没敢想过,这几位会亲自出面。毕竟,这行商坐贾都是经营的卑贱的行当,这些贵人们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面呢? 所以,一个个姿态很是舒展恣肆,豪放的一塌糊涂。 一直到,听到迎宾的小厮高声通报。 “孔祭酒到——”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孔祭酒孔颖达那可是大唐一等一的清贵,竟然亲自下场了? 大家不由纷纷起身观望,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带着两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在一位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年轻管事带领下,一路向二楼贵宾室走去。 这个时候,旁边一位俊俏的年轻人,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看到腰间挂着酒葫芦的年轻管事,一脸无奈地向着王子安这边招了招手。 挺着大肚子,油光满面的中年富商,一看,顿时激动地站起身来。 “哎呀,小兄弟,对不住啊,没法在这里陪你了——我得去贵宾席——唉,没办法,盛名所累,这生意啊,做得大了,就是麻烦啊——” 王子安:…… 兄弟,看在你提供了一个这么刁钻的角度的情分上,我都不忍心打你的脸。 “王子安,王子安,这里,这里——” 一身男装的长乐公主,顺着马周的指点,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王子安,忍不住兴奋地招手喊道。 声音清脆,宛若春日黄鹂。 是个雌儿!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这是谁? 是程家那位小姐,还是长乐公主本人?亦或是孔家那位传说中空灵毓秀的三小姐? 不过,真是好生俊俏!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 问题的关键是哪个狗东西是王子安啊! 王子安虽然最近在读书人中名气有点大,但在这些商人的眼中就没什么反应了,虽然他们天天在青楼楚馆里面听人唱王子安前段时间在孔家写的几首新诗。 但听归听,谁管这玩意儿是谁写的啊。 有那闲心,跟姑娘们深入交流交流不好吗? 几个来捧场或是带着使命的世家子弟,闻言顿时精神一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王子安忍不住仰天长叹。 作为村里最靓的仔,我也很难啊,想坐在这里,静静地欣赏姑娘们美妙的身,咳,歌舞,都是一种奢侈了。 挺着大肚子,一脸油腻的中年富商刚刚神情尴尬地坐下,就看到王子安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竟然还想过去,赶紧好心地拉了他一把。 “小兄弟啊,人家找不是找咱们,人家找王子安——” 忽然想起这位老兄刚才的话,王子安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趣道。 “是啊,小弟我就是那个王子安啊,人长得太帅了也是一种苦恼啊——” 中年大叔:…… “来,子安,我们先上去说话——一会还会有几个老友一起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认识认识……” 一看王子安过来,孔颖达顿时笑容满面地抢过来,拉住了王子安的手。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这个王子安到底是谁,竟然让孔祭酒如此厚爱。 不过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王子安:…… 老先生啊,你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啊,成人之美不知道吗? “好啊,好啊——”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热忱地跟长乐公主和程颖儿打了个招呼。 “两位姑娘,别来无恙啊——” 长乐公主眉开眼笑。 “王子安,王子安,一会儿你会亲自去做菜吗?” 王子安:…… 姑娘,你不应该先关注我的盛世美颜吗? 程颖儿则脸色绯红地轻轻点了点头。 “走,我们里面坐——” 孔颖达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王子安要往楼上走。王子安笑着站着了脚步。 “我今天来,还带了两位朋友——” “朋友,那好啊,喊他一起过来坐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实话,我对你的朋友们也很好奇啊——” 孔颖达笑呵呵地看着王子安。 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但长乐公主和程颖儿眼睛够用啊,刚才注意力都在王子安身上的时候还没注意到,此时经过王子安这么一说,她们顿时就发现了已经站起身来的孙思邈和王和。 “孙思邈,孙老神仙!” “孙老神仙也来了?” 孔颖达不由心中一喜,赶紧快走两步,从楼梯上快步迎了上来。这几年,他总是感觉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偏偏还找不到是什么毛病呢。 想不到竟然又遇到了孙思邈,真是意外之喜啊。 看着楼梯上的孔颖达,这一次竟然还快步迎了下来,人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啊。 跟这王子安坐在一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大唐朝野,能让孔祭酒这么迎接的,可真是不多见了。今天这见闻,可以回去吹一波了。 “孙老神仙,想不到您也来了——” 孔颖达一脸惊喜地给孙思邈见礼,长乐公主和程颖儿也一脸敬慕地乖乖见礼。 这可是传说中的活神仙啊,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 老神仙?! 看着孙思邈跟王和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样子,中年大叔整个人都有些懵。 自己今天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竟然跟这么牛皮的人坐在一起吹了半天牛皮,聊了半天女人! “喂——老兄,走啊,一起上去喝一杯——” 王子安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笑呵呵地招呼着刚才的中年大叔。这老兄虽然油腻了些,但人家聊天有意思啊。 关键是眼光好,别的不说,就这角度选的,就特别的有眼光,一看就是个一等一的人才啊。 大家原以为今天能见到孔颖达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几个小厮一遍又一遍的报幕,大家渐渐的都有些麻木了。 一个普通的商行开业而已,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大佬,而且清一色的士林清流。 虞世南,阎立本,于志宁——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有以敢于直言进谏,严肃刻板著称的大佬,秘书监魏征!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老魏啊,我给你介绍几位贵人 竟然连魏秘书监都来了! 这可是当朝宰辅,严正刻板的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物,竟然破天荒地前来参加这种商行的开业典礼,真是咄咄怪事啊。 别说这些长安城里的富商,就连那些世家门阀过来的年轻子弟和管事,也一个个心中震撼,有些摸不清底细。 这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宫里的那位? 搞这么高调,难道就不怕朝野物议?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魏征也很抓瞎啊! 他哪里知道,进门就看到了王子安啊! 主要是他多忙啊。 这段时间,朝廷多少事啊? 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无论是关中雪灾,河东旱灾,西北霜冻,还是边关的坚壁清野,百姓的内迁安置,又或者是暗中联络薛延陀诸部落以及突利可汗,分化拉拢突厥内部力量。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他们这些宰辅忙得头皮发麻,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区区一个商行开业的这种小事? 他只是知道,孔颖达和长乐公主整的这个石炭商行,这段时间,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云集长安的流民问题。 那可是几万人啊! 往年,就算是朝廷出手,都要冻死不少人,而今年,除了真正懒惰到宁肯要饭要不去干活的无赖,长安城内,几乎没有冻死任何一人! 这,就是大唐长乐石炭商行的功劳! 这种良心商行往哪里找? 这是商行吗? 这是慈善行啊! 如今人家要开业了,孔颖达这么清贵的一个人都亲自邀请了,自己能不去吗? 不去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必须去给人家壮壮声威,去震慑一下那些心怀叵测的宵小之辈! 人啊,就怕脑袋一热! 魏征这一激动,就给忘了,这石炭的祛毒之法,好像是陛下从王子安这里得到的啊——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的——魏征很想原地消失。 这要是被人王子安知道了身份——额,主要是陛下他们岂不是都要暴露了…… 还是大意了啊,还是草率了啊。 就在魏征想调头就走的档口,他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 那个王子安,竟然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再向自己招手…… “老魏,你怎么来了,你东家呢——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王子安其实也很抓瞎,他也不想摊牌啊。 程咬金当时的身份是老李的朋友,这还能勉强圆过去,这个魏征可是老李的账房啊。 他也要是暴露了,岂不是等于和李世民这狗皇帝也摊牌了吗? 那样哪有现在这种状态舒服啊。 大家就是好朋友,既有粗腿抱,还不用注意那些可恶的礼节。 所以,绝对不能让魏征这老小子当场社死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果断地站起身来,主动地打着招呼。 先发者治人,后发者,治于人啊! 老魏? 虞世南,阎立本,张玄素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这事他们还真听孔颖达和于志宁闲谈的时候,当趣闻说起过,说陛下曾以老李的名义与这位王子安有私交,但是他们没想到,连魏征这个老严肃古板的家伙,也跟王子安来这么一手啊。 真是太颠覆了啊。 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啊,这场合要是揭穿了魏征,这还不得让这老货记恨一辈子啊。 至于长乐公主,这位只觉得这样真是好玩极了! 只有程颖儿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王子安,又看了一眼,眼前这群一起使坏的大佬,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这个可恶的登徒子,负心汉,薄情郎,活该! 嗯,等以后,看他如何社死—— 大家一起社死啊。 简直是峰回路转! 魏征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别人先叫上一句魏秘书监或者是玄成兄,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都没法给陛下交代了。 “来,老魏,你的机会来了,我给你介绍几位贵人——” 王子安笑容温和灿烂,指着桌子上的几位大佬,挨着介绍。 “这位是国子监忌酒孔颖达孔祭酒,这位是给事中,太子少师张玄素张给事中,这位是中书侍郎,太子詹事于志宁于侍郎,这位是将作少监阎立本阎少监——”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颖儿。这个姑娘坏的很啊,眼睁睁看着这群大佬演我——还想不想让我以后娶你了 嗯,以后娶回家,一天晚上打三遍吧—— “这位是宿国公的千金程姑娘——” “我是长孙府上的——你可以叫我长孙姑娘——” 不等王子安介绍,长乐公主已经眉开眼笑地自我介绍起来。 能在王子安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让她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王子安瞧着这位险些把快陪我演戏写到脸上的傻姑娘,非常凑趣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位秀外慧中,聪明伶俐的姑娘,就是长孙府上的小姐——咳,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大家见礼——” 魏征:…… 除了饶有兴趣的长乐公主外,所有人:…… 魏征整个人都有些傻了,所以呢,我这个本来要过来给人撑场面的堂堂秘书监,就这么成了一位走私商人的老账房? 瞧着一脸懵逼的魏征,王子安心中不由偷笑,脸上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转头,带着几分歉意地对孔颖达、于志宁等人说道。 “各位,请多担待,我这位朋友,读书读的有点傻了,不太通人情世故,但人品还是很好的,请各位长者大人大量,多多担待,多多担待哈——” 魏征:…… 我用他们担待嘛我! 但人家王子安也真是一腔热情地在给自己铺路啊,魏征一口气给堵的,差点憋出内伤。 只得一脸生硬地上前给几个人施礼。 “老朽见过各位贵人——” 孔颖达、于志宁、张玄素、阎立本、程颖儿:…… 长乐公主乐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魏伯伯这么乖巧听话呢。 “免礼,免礼——老魏是吧,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魏征:…… 殿下,您飘了啊! ps:爆竹声中一岁除,作者祝各位读者大大牛年牛牛牛,牛气冲天,牛转乾坤,身体康泰,全家幸福。今天三十,拒绝了酒场,我要码字更新,给大家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以表达对各位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 第一百八十八章 秦叔宝:真是咄咄怪事 就魏征这老账房的身份,能有个坐的位置就不错了。好在跟着王子安混进来的幸运儿张掌柜,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见这个魏征似乎是王子安的老朋友,赶紧主动地给魏征让了个座儿,自己打着横儿,做到了最下手的位置。 对于这位,王子安真是没敢给魏征介绍啊,其他人介绍一下,让魏征低头行个礼,算是个玩笑,要是让他给这位也行个礼,怕给他惹祸啊。 好在张掌柜的机灵,见周围全是大佬,哪里还敢有什么抱怨啊,能跟这些大佬们一起吃顿饭,回去都能吹破天。 以后谁还敢小瞧自己张胖子? 把位置让给魏征之后,还特别友善地冲魏征笑了笑。 “魏老这是在哪里发财啊——” “发什么财啊,我就是跟着东家混碗饭吃——” 看在这厮懂事的份上,魏征也没好怼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跟人扛活的啊? 张掌柜顿时心中大定,底气足了几分。 好歹的自己也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富商啊,跟一个掌柜的说话还低声下气的个屁啊。 扭过头,继续听几位大佬谈话就很香。 这些,可都是出去吹牛皮的资本啊。 “老魏——有眼色劲儿点,给各位贵人倒茶——若是能如了这些贵人的法眼,你以后说不准就发达了——” 王子安一边说着,还一边招呼着孔颖达几人。 “这个老魏,虽然不会说话,但做事很扎实,学问,咳,还算不错,各位有机会的话给帮忙提携一把……” 魏征:…… 你这是想把我提携到哪里去。 他忽然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知道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啊? …… 魏征这里想走,李承乾更想走啊。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啊,给大粗腿先生当马夫也就算了,还得给这个小小的商行当门童,实在是过分了啊! 具体负责点啥呢? 就是来了客人,就帮忙把人家带来的贺礼给帮忙提进来,摆好,然后让人给登记上—— 但他也不敢走啊。 不仅不敢走,还得不断地记录着每一个来宾的身份,贺礼,然后还得从人家的言谈举止分析人家是什么出身,干什么生意的,性格脾气怎么样…… 这不是难为人吗! 我是太子,又不是算卦的神棍! 李承乾人都要抓狂了。 尤其是刚才,孔颖达和长乐他们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敢露面,直接尿遁了——这要是被长乐妹妹发现了,回去还不得被她笑死? 好在,今天来的朝臣比较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富商,或者是一些世家门阀的晚辈,不认识他,不用一直尿遁,倒是免了他的一些尴尬。但就算是这样,复杂记账的那位老先生,还是抽空停下笔,语重心长地劝诫了他一句。 “年轻人,你这么年轻,就频频如厕,那还得了?一定要注意节制,保重身体啊——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恐怕就有心无力喽——” 老先生说完,用手扶了一把老腰。 “你别看我你年龄大了,身体好的很——嘿,前两天还刚从平康坊赎回来一位姑娘……” 李承乾:…… 我不是,我没有! “我这身体,棒得很——” 李承乾一脸不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过话说到一半,顿时就卡住了,二话不说,转身往后就走。 “那啥,老爷子,您先盯一会儿,我——咳,我忽然有点尿急……” 老爷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我懂的神情。 “唉,去吧,去吧——” 说着还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年轻就——真是可怜呢,白瞎了这么俊俏的一张脸蛋了,不然倒是可以给二丫头说说……” 听到这话的李承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地上。 但停都没敢停啊,迅速地消失在门后。 别管腰里行不行了,不社死就好啊。 因为,他远远地就看到了,程咬金、牛进达和秦叔宝三人啊。 你们这些文臣武将,都是吃饱了闲的是吗? 竟然一个个抢着往这里跑? “这就是你让我们入股的产业啊?瞧着倒是挺气派——” 望着一大溜儿的门店,牛进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生意,一看就很有前途! 这门面,多大啊! 秦叔宝则不断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门店,总感觉这门店有些古里古怪的,有些与众不同。 因为这商行,不仅铺着猩红的地毯,门口还站着两排服装整齐的小厮,每当来人的时候,就会弯腰行礼。 “欢迎光临——” 那动作训练的,整齐划一,比自己军营里那些兔崽子都整齐。 最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门店旁边,还有几个装修非常高档的体验馆。 望着这鎏金的大字,秦叔宝纳闷的不行。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所以,把礼单交给下人之后,他一扯程咬金和牛进达,就拐进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有一个装修的非常精美的小房间,房间里摆放着跟程咬金家里一模一样的椅子,椅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瓜果点心,和一套上好的茶具。 一见三个人进来,顿时就有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上来倒茶倒水,态度殷切周到。 三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尤其是秦叔宝和牛进达,脸色顿时就有些难堪。 跟着做石炭生意,或者是其他生意,还好说,但这皮肉生意,就有点过了啊。 “老程——你说得天上地下,世间少有的生意,闹了半天,就是做皮肉生意的?” “三位客官误会了,我们这是正经的生意,不是皮肉生意——” 旁边一个小姑娘,红着脸蛋,语气不忿地轻声说道。 “哦,那你们做什么生意——” 牛进达随手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有些好奇地问道。 “石炭商行,当然是石炭生意啊——” 那小姑娘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耐心地解释着。 “我是说,你们这个体验馆——” 牛进达也不难为这小姑娘,颇有耐心地问道。 见牛进达问起这个,小姑娘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客官进来,难道就没感觉到点奇怪?你看我们这里一点炉火也没有,却温暖如春——” 小姑娘这么一说,三个人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进来就感觉有些怪怪的,这房间里面确实暖和的有些过分了。尤其是秦叔宝,这几年,每到冬天,他都感觉关节疼痛,酷寒难耐,进了这房间后,竟然明显感觉好了很多。 他不由有些心动,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你们让我们体验的?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客官请看这里——” 顺着小姑娘的手指,三个人这才发现,被桌子挡住的墙壁上,多出了一个样子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瞧上去一片一片的穿在一起,用手摸一下,竟然微微有些烫手。 “这是何物?” 秦叔宝忍不住心中好奇,就这么几个铁片子,穿在一起,竟然能起到取暖的效果,真是咄咄怪事! ps:十二点前终于赶出来了!马上新年了,给各位读者大大拜年!牛年吉祥,万事如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们不差钱,来个十组八组的吧 (大章,二合一,稍后还有一章) “这是暖气片——您看到的这一组,是标准版,一共有十一片组成,若是房间大的话,还可以再额外加装几片,保证能让您的房间温暖如春,再也不用受严寒之苦……” 小姑娘长相甜美,声音又软又糯。 秦叔宝、牛进达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依然是一头的雾水,反倒是程咬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玩意儿,怎么看着有点像王子安那臭小子的手笔啊。 但这玩意儿总不能自己发热吧,炉子呢? 他眉头微蹙,看向正向他们介绍着暖气功效和好处的小姑娘。 “你们怎么加热的,炉子呢?” “客官,您真是太懂行了!” 小姑娘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您看这上下两根管子——上面的叫进水管,下面的叫出书管,热水通过我们商行特制的炉子加热,然后从上面进去,下面出来,循环往复,这暖气片自然就变得热乎起来了……” 小姑娘说着,伸手往里面的隔间一引。 “几位客官,你们看——” 看着眼前,跟王子安家里有七八分相似的炉子,程咬金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臭小子,这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啊! 这种设施,不仅可以彻底避免石炭中毒的风险,还闻不到任何的煤炭烧灼的气息。 这是个好主意啊! 见三个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小姑娘顿时心情振奋,若是能做成这一单生意,就会又有一些提成进账了。 “安上暖气片后,用我们商行的石炭,一个冬天花个几百文,一家老小,就可以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冬天——货真价实,您绝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听到这里,三个人不由相顾失笑。 这小姑娘的台词,听着倒是挺新鲜。 不过,这个真是好东西,一个冬天才花几百文,若是买上几组带回去,这个冬天可真就好过多了啊。 “此物多少钱一组——给老夫准备个十组八组的,我一会儿带回去……” 秦叔宝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样子古怪的炉子,一边随口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 牛进达也忍不住心动,这玩意儿可是真好,比家里那烧炭的铜盆可好多了。 嗯,卧室,客厅,书房都得安几组,儿子院里也安装几组,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好用了啊。 秦叔宝和牛进达几乎是瞬间就规划好了家里的暖气布局。 啧,反正不差这几个小钱! 只有程咬金眼中露出一丝谨慎的神色。 这玩意儿若真是出自子安之手,说不准会多黑呢。 就在他心中犯嘀咕的时候,他就听到小姑娘软糯热情的声音。 “这位贵人,您难道就不要几组吗?尊贵华丽,享受高端品质,最适合您这样的贵人哦——” 程咬金:…… “啊——那就来两——不,一组好了……” 凡事稳一手! 一组而已,就当是给王子安那臭小子捧场了。 “嘿——老程,怎么变得扣扣索索的!这玩意儿,一组怎么用?怎么也得来个十组八组的,那啥,小姑娘,也给他准备个十组八组的……” 牛进达豪迈的一挥大手,就替程咬金定下来了。 程咬金:…… 大客户啊! 小姑娘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一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高额提成,小姑娘开心的脸上差点开出花来了。 战斗欲望,瞬间高升百分之二百。 笑容更真诚,声音更甜美,动作更谦卑。 “三位贵人,请到我们的贵宾室,我给您详细地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业务——” 红木的家具,波斯的地毯,古朴的香炉,精美的茶具,就连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不少的名人字画。 一句话,高雅奢华有内涵! 三个人摸着椅子把手上铺着的精美蜀州织锦,内心忽然有些莫名的忐忑啊。 我们就是买几组暖气片而已,你们搞这大阵仗干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谈多大的生意呢…… 秦叔宝和牛进达内心吐槽,程咬金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姑娘,你快说说吧,你们这暖气片,到底是个什么价格?” 小姑娘,一边动作娴熟地给三个人洗碗冲茶,一边热情洋溢地给三人介绍道。 “我们这里的暖气片,型号多样,价格不同,请问您是要至尊版,高档版,还是普通民用版——三位客官,一看就非富即贵,高档版和普通民用版体现不出您的身份,所以,我个人推荐你们用至尊版……” 小姑娘一边说着熟练的台词,一边期待地看着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 牛进达忍不住笑了笑。 还至尊版? 你们就不怕犯忌讳? “那行,就至尊版吧,给我来个十组八组的!” “这至尊版的,整体都由黄铜打造,高端华丽,最是适合您这样的贵人,若是您要标准版的话,只需要八百八十八贯您就可以领回……”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牛进达就差点一口气给闷回去。 “你说多少钱?” 秦叔宝也差点把眼睛给瞪出来。 你们这是做生意吗? 你们这是抢钱啊! 老子在瓦岗山的时候,都没敢这么干过! 程咬金忍不住捂脸,不用问了,这绝对是王子安那狗东西的手笔,死要钱啊! “只需要八百八十八贯,您就可以领回家——绝对物超所值,既能彰显你高贵的身份,又能防寒保暖,让您全家人,都得到最高端的生活体验……” 牛进达差点被这姑娘的话给气乐了。 指着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这脑袋今天是不是特别大一点……” 小姑娘一脸迷惑地仔细对着牛进达的脑袋,端详了半天,老老实实地回道。 “您的头,是比较大一点——” 牛进达:…… 程咬金和秦叔宝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什么版本?” 程咬金强压着心中的笑意,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普通的民用版本,但是这种暖气片,由纯铁打造,经过防腐处理,不仅取暖效果良好,而且经久耐用,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跟前面两种相比,肯定有所不如……” 说到这里,小姑娘语气忽然一转,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 “当然,跟普通的木炭相比,它的取暖效果也是绝对是一流的,刚才您也体验过了,您若是想要的话,给您一个优惠价,九十九贯……” 三个人:…… 出这个点子的人,莫不是吃石炭长大的,这良心真是黑透了啊! 这很明显,就是在薅有钱人的羊毛啊。 但真以为有钱人都是傻子吗? 脑子生锈了才会用这种暖气片! 但问题是,自己难道要出尔反尔? 一想到自己开口就要订几组的豪迈,秦叔宝和牛进达就很抓瞎,很想骂娘。 然而,看着眼前,甜美可人,一脸无辜的小姑娘,有气也没法使啊。 自己堂堂的国公,男子汉,大丈夫,跟人家一个明显只负责接待的小姑娘撒什么气啊。 这个黑心的狗东家,还是抓住打死算了! 就在三个人,站在门口,内心抓狂的时候,就见对面的贵宾室房门一响,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也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 大厅内。 望着王子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那些受约前来的富商们除了羡慕之外,倒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那些世家门阀代表,就很有点闹心了啊。 此时,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王子安给拽出来啊 这狗东西,在这种场合,被人迎进楼上贵宾间,说明啥,说明自己家族的调查实锤了啊。 这个石炭商行背后的东家,或者说是东家之一,就是这个可恶的小白脸啊。 怪不得,能忽然巴结上孔颖达那老匹夫! 感情是因为这个! 但你就这么进去了,我们的任务还怎么办啊? 一想到,上面不仅坐着孔颖达、于志宁这些大佬,还有魏征那么一尊瘟神,大家就感觉一阵头疼。 这很明显,没法上去把王子安给叫过来谈事情啊。 身材圆润的崔子灏,望着楼上紧闭的房门,更是目光闪动,心中暗自思量。 上次,孔家诗会之后,他就曾经让人调查过这个王子安的根底。那个草包王通说的一点没错。 这王子安,确实就是长安县王洼村的一个乡下土包子。 一个连县学都没读完的小书生。 “知道给自己找靠山,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崔子灏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心中稳如泰山。 就这种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土鳖,是不可能拒绝娶崔家女的诱惑的。 所以,不急。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的时候,就听得外面忽然响起燃烧爆竹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 然后,大家就见楼上房门推开,王子安和几位朝廷大员,在一位长得白白胖胖,一脸和善笑容的中年掌柜带领下,说说笑笑地走了下来,登上了一楼大厅中间的台子上。 台子不高,看着大概也就是三尺来高的样子,上面铺着猩红的波斯地毯,透着一股子喜庆和高贵劲儿。 长乐公主一脸兴奋地站在台上,在一群人的谦让下,亲手扯下了蒙在柜台上方横梁上的红绸。 大唐长乐商行! 几个铁钩银画,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大唐长乐商行!”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在长安做那么大的生意,没一个蠢货。 这个商行的名字,明显有点意味深长啊。 让不少怀有小心思的人,偷偷地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然后又悄悄掐灭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鄙人复姓长孙,乃是我们商行的大掌柜,大家可以叫我长孙掌柜。首先,感谢各位贵客的光临。从今日起,大唐长乐商行正式运营,我们商行主要经营石炭生意,以及和石炭有关的一些周边产品,包括煤球、煤球炉、暖气片以及相关的配套措施——” 这厮白白胖胖的样子,和自带三分笑容的脸蛋,让大家莫名的就有了几分好感。 “稍后,大家可以随我们去旁边的体验馆,亲自体验一下效果,当然,也欢迎各位亲自下单……” 至于孔颖达、于志宁这些大佬,包括一直板着一张脸的魏征,都不需要说话,往台上一站,就很能说明态度。 这次开业典礼,除了那些有着不少商队的世家代表之外,主要的还是那些平时经营木炭和火柴生意的商家。 毫无疑问,这石炭出现之后,对他们的冲击最大,可以预料,若是他们不迅速地做出调整和改变,很可能就此被市场淘汰。 王子安这次的主要目标,也在他们身上。 所以,当那些世家豪门的代表们,被长孙掌柜带着去体验馆之后,他带着马周,把这些人请到了后面的小院子里。 烧煤球的炉子,烧煤块的炉子,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经营木炭和劈柴的商人,一个个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各位,可知这些石炭和煤球的价格,不及木炭的十分之一,若是等我们的石炭流向市场,大家可以想象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马周说着,偷偷打量了一眼王子安,见王子安点头,才接着说道。 “毫无疑问,除了高端市场外,中低端市场将会受到致命的打击——我们东家向来与人为善,不愿意断了大家的营生,所以,这里有一个建议,供大家斟酌……” 说着,马周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挨着分发了下去。 看着纸张上的说明和条款,这些人一个面色凝重,在心中仔细衡量着利弊,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石炭连锁! 如今自己资源在手,要想顺利的打开局面,缺的就是渠道。若是能把这些零散的渠道整合起来,商行的局面就可以直接打开。 “各位,应该知道我们商行的实力和宗旨,我们几乎凭借着一己之力,养活了几万流民——所以,我们不差钱,但也不差扶弱济困,与人为善的善意。” 马周说着,目光从这些商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们想把商行做大,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当然我们也不愿意看到因为我们商行的存在,而让大家无路可走的局面。如今路我们已经放到了大家的面前,该怎么走,你们仔细斟酌吧——” 第一百九十章 大家一起来入坑啊 终于,一位身材有些干瘪的老者,捻着稀疏的山羊胡,一脸愤然地站了出来。 “若是加入这个连锁,我们岂不是就此变成了你们商行的下属,这跟拱手让出祖业又有何区别?” 大家闻言,不由心中惨然。 无论是白手起家,还是继承的祖业,谁还愿意把自己的生意拱手让出去,变成别人的下属? 马周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条款认真地解释道。 “各位误会了,严格来讲,我们是合作者,我们负责石炭的生产和加工,而各位负责销售,你们也可以把我们当成是那些烧炭的或者是砍柴的——” 说到这里,马周语气顿了一下。 “你们有选择不干的权力,也有改换行当的权力,当然,你们也有继续坚持你们老本行的权力,而且我们不会过问大家的具体经营——这些,都会列入我们的协议里,我们商行会给大家签协议——” 听到这里,大家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这家商行,明显背景很深,不是自己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抗衡的,他们真怕这群人吃相难看啊。如今看来,还算是讲规矩。 “成为我们的连锁之后,除了定价权外,你们不仅不会失去什么,而且你们不会再有任何经营上的风险,就连运送的成本都没有了,何乐而不为呢——大家可以把协议拿回去,若是有想法,三天之内,随时可以来本商行签订协议——” 临走的时候,一行人都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协议,就像捏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样。 经过王子安身边的时候,大家不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望向这个长相俊美,笑容温和的年轻人。 “敢问这位小哥是何身份,可是这商行的东家?” 那位身材干瘦的老者,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这位被孔颖达老先生亲自邀请去了二楼的贵宾室,跟一群朝廷大员坐在一起。 那身份,就算用脚指头想一想,都知道,肯定不一般啊。 没看到吗? 就连那位叫魏征的当朝宰辅,都站在他的旁边! 那身份,都不敢想啊。 像这种关乎身家的大事,他们还是下意识地想找个大人物给自己做个背书。只出来一个掌柜的,也太不让人放心了啊。 “我算是这家商行的东家,刚才马掌柜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若是信得过,记得赶紧把协议送过来,三天之后,再想加盟连锁,恐怕就不是这个条件了……” 王子安笑了笑,冲这位老者点了点头。 想想如今这家商行背后的东家,李世民、程咬金、孔颖达、李丽质、程颖儿加上自己,勉强算是六个人,如果考虑到李世民和长乐的父女关系,程咬金和程颖儿的父女关系,也就能算四家。 算来算去,这商行能站出来的东家,除了程颖儿之外,也就只能是自己了。 那便自己呗,这都是无所谓的事。 至于站出来,会不会引来麻烦,他还真不怎么在乎,就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关系网络,需要在乎吗? 望着俊美非凡,气度超然的王子安,亲口承认是这家商行的东家,这位老者的激动地小心肝都砰砰跳。 “那——小老儿就不用考虑了,这个协议,我马上签——” 说着,二话不说,干脆利索地就摁了手印。 然后怀揣着协议,满脸激动地就出去了。知道的知道他是签了个协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到了什么金元宝! 这神情转变的,实在是有点快啊。 王子安都有些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啊,你咋忽然就这么高兴地答应了啊。 不过答应就好! 大家生意做这么大,有几个是笨人啊? 大家看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的宋掌柜,再看看微笑不语的王子安,瞬间就懂了。 这个狡猾的宋老头,又让他占了头筹啊。 赶紧滴签约吧,生意算个屁啊,签了字,这算是巴结上贵人了! “我们签,我们签——” 大家挥舞着手中的协议,呼啦就把马周给包围了。 马周:…… 自己说了半天,嘴唇都快磨破了,结果大家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然而,人家王公子就出面说了两句,局势就瞬间逆转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看不懂,悟不透啊。 唉,王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啊! 决定了,这事办完之后,一定得想办法拜在公子门下,好好学习啊。 忙得不可开交的马周,再次下定了决心。 …… 体验馆,贵宾室门口。 “你们这是商行吗?你们这就是黑店,黑店!” 王通极其败坏地摔门而出,然而,他刚刚抬头,就发现了三个熟悉的面孔。 顿时神情错愕地呆立当场。 “冀国公,宿国公,牛将军——”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也不由呆立当场。 在这种场合,竟然遇到了认识的晚辈! 王通,虽然不是王家家主的嫡子,但那也是王家重点培养的年轻子弟啊。 他们还是见过几次的。 所以,自己堂堂的国公(大将军)现在要为了这点钱出尔反尔? 真的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王通心里也很抓狂啊。 没遇到熟人也就算了,遇到了熟人让我怎么反悔? 但不反悔,我又好心疼啊! 这不是几十贯,几百贯,这是近万贯呐! 一想到回家之后,家主的震怒,他就忍不住心中惶恐,恨不得当场骂娘啊。 买,浪费家族的钱财,要被处罚,不买,影响家族的名声,更要被处罚。 啊——王子安,我跟你个狗东西誓不两立啊! 自从上次孔家诗会风波后,他就一直在调查王子安,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发现了王子安“巴结”上孔颖达老匹夫的真正原因。 石炭商行! 王子安这狗东西,肯定是凭借这个攀附上了孔家的大腿。 真是胆大包天,为了攀附权贵,简直是不要命了,拿着石炭这种要人命的东西当进身之阶? 这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还在禁足中的他,当时差点乐坏了。 但他到底是王家的精英子弟啊,不是个莽撞的人,仔细调查之后,他发现那个王子安真的掌握了祛除石炭中毒烟的办法! 城东现在就有卖这种石炭的煤球厂,而且不少人用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便冷静下来。 石炭若是没有了毒烟,这里面的利润该有多大? 简直不敢想象! 怪不得就连孔颖达这种自命清高的老匹夫,都对王子安那狗东西另眼相待,恨不得把孙女嫁给他。 真是无耻! 也就从那时候,他的心思就变了。 自己若是能帮家族把这个石炭生意拿下—— 到时候,岂止是可以报复王子安! 就在今天,他确定王子安真的出现之后,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确凿无疑了,这商行就是王子安的。 自己这些天来,苦心谋划的一切总算是没有白费。一想到未来可能的一切,他激动地几乎要颤栗了。 嗯,凡是稳一手! 我要掌握王子安这狗东西更多的罪证啊,于是他下了马车,施施然地进了体验馆,然后就小姑娘甜腻腻的声音里,云淡风轻地订了十几组至尊版…… 站在贵宾室的门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 “所以,公子,你这是要反悔,不想要了吗?” 贵宾室门口,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拿着手中的协议,可怜巴巴地看着王通,潸然欲泣。 “咳咳——这个,反悔肯定是不会反悔的,我堂堂王家子弟,岂会差你们这点小钱,回头你们给我送到府上就好——” 王通心在滴血,脸上云淡风轻。 我们要脸,决不能丢了王家的体面啊。 “三位贵人,那你们的还要不要?” 就在三个人看笑话的时候,身后也传来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声音。 “要——怎么不要!回头让你们掌柜的给我们送府上去——” 不等秦叔宝和牛进达说话,程咬金就一脸豪迈地冲小姑娘摆了摆手。 决定了,这钱就让王子安那狗东西出啊。 不知道程咬金已经准备耍赖的秦叔宝和牛进达,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狗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死要面子啊。 但还能怎么地啊,说到底,还是自己撺掇人家要的。 就在四个人一脸淡然地想要离开的时候,孔颖达、于志宁、虞世南、张玄素、李丽质和程颖儿这些人,就跟着白白胖胖的长孙管事就涌进来了。 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群,四个人不由齐齐地出来一身冷汗啊。 好在自己刚才没有当场反悔啊,不然还不得分分钟社死,变成长安城的笑话啊。 然而,让他们更加抓狂的是,小姑娘们挥舞着手中的订单,一脸热情地就迎上去了。 “各位客官,欢迎光临,先来我们暖气片这边看看吧——贵人们都在选用这一款哦,像宿国公、冀国公、牛将军,还有王家的王公子,都已经给家人订了一批啊,绝对是身份的象征,贵族的选择——” 四个人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是要逮住自己薅起来没完了是吧,前脚坑完我们,后脚就把我们拿出去当样板引别人入坑? 不过,那真是太好了啊! 大家一起来入坑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个王通,不会是子安的托吧 坑坑更健康! 若是今天来的这些人,尤其是这些贵族公子哥儿,都一个人买几组,自己回家族后,岂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劫? 最起码不那么显眼了啊! 尤其是当他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崔子灏的时候,更是恶向胆边生。 这个狗东西,上次拿自己当枪使,真是把自己害惨了啊! 今天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我的姓倒过来写! 王通心念电转,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嗯,东西确实不错,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价格不便宜,一般人恐怕用不起啊,各位仁兄,最好量力而为,不要勉强的好,我——咳,其实也只订了十几套而已——” 王通说着,一脸谦和地冲涌来的这些人潦草地拱了拱手。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你们王家用的起,我们用不起吗? 暖气片而已,还能贵到哪里去?! 我们至于为了这点小钱,丢了家族的脸面吗? 买! 必须买! 必须买最好的,至少十几套起步! 蜂拥而至的订单,把两个小姑娘高兴地差点晕过去。 这得多少提成啊,有这一波过去,自己家里都可以在长安城里买套院子了。 嗯,那个王公子,可真是大好人! 她们看王通的眼神,都快水汪汪的了。 崔子灏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通,这狗东西这是抽的什么风啊,怎么今天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嗯,不急买,先稳一手,看看风头。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了。尤其是程咬金,看着王通,更是纳闷的不行。 这个王家的小孩子,莫非是王子安那个臭小子安排好的托? 不对,不是外面说,他和王子安闹得挺僵吗?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秦叔宝和牛进达偷偷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道。 “莫非这王家也有股份?” “有个屁的股份!” 程咬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今天这个王家的小子表现的确实有点反常。 嗯,莫不是有什么诡计? 不急,稳一手,先观察一会再说。 反正自己也是东家之一,他们买暖气,自家也有利润入账啊。有本事,大家都来买啊—— “各位贵人,莫急,莫急——” 看着眼前急速增加的订单,两个小姑娘虽然乐得鼻子冒泡,非常不愿意停下来,但还是不得不遗憾地举起了小手。 “对不住啊,各位,这种暖气片,由于做工和材料的问题,打造艰难,一组暖气片,就算是一个成熟的工匠,加班加点,也需要耗时二十多天,才能打磨出一组,所以,我们手头存货有限,只能对后面想要的说抱歉了……” “怎么,没了啊?你们这样就不对了——想提价明说啊,我们不差钱——” 一听说后面没有了,大家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能行吗? 其他人买了,自家没买,知道的说没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家不舍得用呢。 咱丢不起这个人! “各位公子莫急,我们虽然没有现货了,但是我们商行接受预定,只要您交上定金,我们就会全力为您打造,送货上门,包安装,包指导,以后出了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商行的伙计维修……” “长孙掌柜”笑得一团和气,解释的合情合理,大家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其实,我们之所以存货不多,主要还是因为这种暖气片,打造起来,不仅费时费力,而且造价不菲,不要说一般人,就算是权贵之家,达不到一定的级别层次,也不见得能用得上……” “长孙掌柜”非常体贴地给大家解释着,然后大家就又炸了。 什么意思啊? 你这是瞧谁不起啊! 他们王家用得起,卢家用的起,我们李家就用不起了还是咋地? 订,必须订! 见大家群情激昂,“长孙掌柜”这才一脸为难地冲大家拱了拱手。 “实在是对不住了,各位,我们普通版的三款,真的是没货了,如今只剩下了几组跟长乐公主同款的限量版——” 长孙掌柜说道这里,语气稍微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所为的限量版呢,就是说我们限量发售,售完之后,再不生产打造。这本来是我们商行像留下作为宣传纪念用的,但今天大家既然这么捧场,那么鄙人那怕回去之后受东家责罚,也要擅自做主了!” 这还差不多! 不少人不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估计也就是价格稍贵一点,这都不算事,总不能被王通那狗东西比了下去! “不过,数量有限,每人每户限定一套,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对了,这都是经过宫里特许的,不会犯忌讳,包括刚才大家订的至尊版,都是宫里特许了的,请大家不用担心……” 长乐公主同款,还是限量版? 这岂不是说,跟皇家用的一样啊! 这买回去,可是牛逼大发了。 崔子灏一看大家又一哄而上,赶紧果断出手,再错过这一波,可就真的没有了,就算是有也得排队预定了,自己丢的起这个人吗?自己崔家丢的起这个份吗? 不能! 所以,买! 趁着大家买的热闹,程咬金赶紧拉着秦叔宝和牛进达跟自己闺女偷偷耳语了几句,然后就把自家订的几套给偷偷卖了几组。 作为东家,这玩意儿想什么时候要没有啊,不趁机先卖一波,对不起自己的口袋啊。 留一组,先安在自己卧室就好啊。 至于儿子们,他们年纪轻轻的,需要吗? 不需要的! 眼前这火热的一幕,让前来助威的魏征、张玄素、于志宁、阎立本等人不由目瞪口呆,让背后的东家,孔颖达和程颖儿也差点瞪出了眼睛。 王子安给制定价格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简直就是开玩笑,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卖得出去,但眼前的这一幕,真是让人傻眼啊。 只有女扮男装,站在孔颖达身边的长乐公主,心中振奋,险些要振臂高呼。 我真是太厉害了! 一想到王子安许诺的,这种长乐公主同款,每卖一款,就额外给她的提成,她就心中美滋滋。 我这次赚了这么多钱,父皇一定会表扬我的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希望还来得及啊 包括王子安在内,谁也没想到,中途会蹦出来王通这么一个助攻小神兽。 开业第一天,石炭的订单没下多少,作为周边奢侈品的暖气片却直接卖爆了。 长乐公主同款(限量版)抢购一空,至尊版、高档版和普通版暖气片的订单,则直接排到了下个月。 这还是在临时决定扩招人手的基础上。 可以说,这一波下去,王子安赚的盆满钵满,因为这周边产品属于他自己,只需要给长乐公主和商行这边一点分成就好。 同一时间,长乐商行的暖气片,也彻底打响了。 凡是买了的都说好,直接舆论爆炸,差点就成了贵族的标志了。 买暖气片了吗? 没买。 暖气片都没有,你算毛的贵族啊,档次就不够! 至于自己心里多少mmp,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但当天,拿到结算清单的那些贵族公子哥儿,临走的时候,看王通的眼神就很有些古怪了。 “不是传言,王通这狗东西跟王子安这个黑心商关系很僵吗?” 作为荥阳郑家家主的次子,郑观也参加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开业典礼。此时,他捏着手中的订单,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的崔子灏,有些牙疼地问道, “这个谁知道,不过据说两个人之前是同窗……” 同样被王通坑了一把的崔子灏,不动声色地又黑了王通一把。这个狗东西,敢连自己都坑,真是不当人子,干脆去死吧! 郑观听完,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跟头栽的! 但还真就没法说,谁能想到这暖气片这么贵呢? 再说,大家也没料到,王通这狗东西会这么坑,直接拉着大家往坑里跳呢。 “你说,王通这狗东西,到底是图个啥?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郑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崔子灏忍不住两眼望天。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但这个疑问,到了下午,似乎就有了答案。 长安县王洼村的族长,亲自带着族中亲近子弟,到王家去认亲了! 这个消息,在王家“不经意”的传播下,很快流传开来。 其实像这种事,基本上是很少有人关注的,谁管你们又添了几门旁支远亲的事啊。 但这个事,却忽然间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那些在王通的挤兑下,下了大量订单的王子哥儿也“如梦初醒”,怪不得王通这狗东西坑我们呢,原来大唐长乐商行就是他们族中的产业,他这个狗东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托!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各大世家家主,忍不住一脸苦笑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下手慢了。 王俨这个狗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下手果断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正好姓王呢—— 如今再想插手这石炭商行的事,恐怕就麻烦了,就王俨那老东西的胃口,恐怕真是要割肉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通正心情愉快地喝着茶水。 今天这一趟没白去啊,又搜集了一堆铁证。自作孽,不可活啊,王子安,你个狗东西,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就在刚才,他刚刚派人,把新得到的证据送了出去,就等着收网了。 “什么!” 他险些被一口茶水给呛过去,顾不上洒在衣襟上的茶渍,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老管家,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自己卧薪尝胆,苦心谋划的一套组合拳,还没正式开始呢,就要胎死腹中了,而且还成了王子安那狗东西成功的垫脚石? 老管家一脸欣慰地望着王通,忍不住赞叹连连。 “通公子,果然是天性聪慧,能做大事的人,亏老夫当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您不顾大局,在这个关键时候去触那王子安的霉头——” 说到这里,老管家轻笑着连连摇头。 “真是惭愧啊,惭愧!你今日这番操作,真是神来之笔,一举就为家族带来了二十多万贯的收入,想来家族的奖赏很快就会下来了,老朽在这里就提前先恭喜公子了——” 王通闻言,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内心郁闷到几乎要吐血。 神来个毛线啊。 我那是想助攻吗? 但是,如今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这话可真是不能说啊。 送走了一脸欣慰的老管家,王通昂首望天,欲哭无泪。 真是造孽啊! “公子,公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通才恍然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贴身小厮,正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往这里看呢。 他心中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三步两步抢到自己的小厮面前,脸色难看地问道。 “事情还没办吧——” 小厮没想到自家公子这么激动,吓得身子微微往后撤了半步,才一脸得意地拍着胸脯,邀功道。 “办了啊——我办事,公子您还不放心吗?” 王通不由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个狗东西,不该利索的时候,你倒是挺利索!还不快去通知他们,事情中止,中止啊——” 这事,要是让家族知道了,自己铁定完犊子啊。 小厮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主子,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有些踟蹰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子,这个恐怕是来不及了啊,这个时候高名府那边差不多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吧——” 王通听完,不由身子晃了晃,神色颓然,险些一屁股给坐地上。 这可完犊子,这要是让族里知道是自己干的……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怀侥幸地看着自己这个往日亲信的不行的小厮。 “方御史那边呢?” “公子放心,也办妥了,这次一定要让把王子安那个狗东西打回原形——” 公子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小厮偷偷瞧了一眼自家公子,内心忽然就也有些忐忑起来。 王通忽然扑过来,脸色狰狞地压低声音吼道。 “还不快去,快去,告诉方御史,行动取消——该有的报酬,我一样不少,快去,快去——” 看着小厮飞快消失的背影,王通忍不住身子一软,委顿在地上。 希望还来得及啊,不然事情闹大了,自己在家族里的前途,铁定就完犊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竟然敢欺负朕的女儿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自家先生的这一系列操作,让李承乾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从来没想过,做生意的还可以这么做,而且竟然还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其实,王子安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尤其是那个王通,竟然肯以德报怨,真是个大好人啊。都快让他有些内疚了,哎呀,早知道,上次应该给人家稍稍留几分颜面的。 “先生,学生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非要抢破头地到你这里挨宰呢——那暖气片的价格,可真是,真是……” 李承乾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那价格,都不能用黑形容。 这狗东西,是想说我黑心吧? 王子安没好气地敲了敲车窗。 “废话真多,真是什么啊,我那价格,多公道啊——我给你说啊,小明明,你这是没见过真正的奢侈品,我这点利润能算事吗?有些人敢把一贯钱成本的东西卖出几千贯的价钱来,你信不信……” 李承乾:…… 那是说得您自己吧? 李承乾心中默默吐槽,不敢说话。 “其实,这事吧,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暖气片这东西,在这里注定就是奢侈品啊——卖菘菜价,咳,好像菘菜现在也不便宜,总之,不可能卖的便宜啊……” 毕竟当着人家的先生呢。 王子安也不好一点都不教人家。 李承乾:…… 先生啊,真不怪你!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傻,脑袋生锈了才会买您的暖气片啊。 “不要说用纯铜打造的暖气片,就单说那种用纯铁打造的暖气片,成本就不低,再加上工钱,里里外外算起来,也得十几贯——我卖他们九十九贯,能算贵吗?” 李承乾闻言,不由在车辕上偷偷撇了撇嘴,你这要是还不叫贵,那什么算贵啊? 你这是认定我是黑心商了是吧! 这还怎么愉快的装逼了啊? 世外高人的人设不能崩! 见李承乾在外面车辕上没说话,王子安心念急转,忽然福至心灵。轻咳一声,淡淡地反问道。 “小明明啊,我若是不卖的贵一点,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恶劣的后果吗?” 李承乾闻言不由一愣,这还能有什么恶劣的后果? 不由愕然地问了一句。 “什么恶劣后果,您赚的少了?” 王子安:…… 狗东西,瞎说什么大实话!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的人吗? “你家先生我像差那点钱吗?” 王子安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这才接着忽悠,咳,接着说道。 “若是价格放低,肯定会有很多人蜂拥而上,包括一些稍有资产的人,都要抢着购买——但这玩意儿真不能多卖,我得给朝廷留一条生路啊……” 李承乾:…… 敢情我们家还得您给留一条生路! “你看啊,明明,不要说那种纯铜打造的限量版和至尊版,就说那种最普通的,纯铁打造的暖气片,你说,我若是卖的多了,得用多少铁?那不是与朝廷在抢夺资源吗?你觉得这生意还能干得下去吗?” 盐铁,在整个封建时代,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打造武器盔甲都不够,用大量的铁来打造这玩意儿,朝廷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李承乾闻言不由一愣,目光中顿时就多了一层敬畏。 自家这位先生,真是世外高人,一举一动,都大有深意啊。 怪不得父皇把自己送到他这里来,真是用心良苦啊。 “先生真是思虑深远,学生受教了——” 李承乾语气谦恭的,跟个小学生似的,王子安顿时就放心了。 人设不崩,说话才好用啊! “所以,你知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吗?” 听到自家先生的考教,李承乾不由心情振奋,这个道理我真的懂了啊。 “先生,我认为,我们下一步还得提高价格——再提个三倍五倍的……” 王子安:…… 王子安这点被李承乾的话给惊着,这狗东西,不愧是皇帝的儿子,这心是真黑啊! “咳咳——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不过三倍五倍就算了,再提高个三五成应该没问题……” 王子安说着,也不管人家李承乾看得到看不到,在车厢里得意地挥动了一下手臂。 “总之,我们要把这暖气片打造成我们商行的名片产品,打造成最高端的奢侈品牌,让它变成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衡量身家地位的标志。以后我们大唐的权贵们串门就不看什么珍玩字画了,就看暖气片——没暖气片的都不入流……” 李承乾都被王子安说的前景给鼓动地蠢蠢欲动了。 “先生,真是高瞻远瞩,智慧如海啊——” 决定了,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跟在先生后面,记住先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定要把先生的本领学到手! 李承乾暗自下定决心。 马车都赶得有精神多了。 …… 下来早朝的李世民,听着李君羡不时传来的汇报,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 这个狗东西,真是生财有道啊,真想把他抓过来,给朕当民部尚书啊! “你是说,他把那个所谓的长乐公主同版的暖气片,卖到了两千贯一组?” 李世民都不由砸吧了一下嘴巴。 这狗东西,是真敢开价啊! 当然,他跟李承乾和李丽质两个萌新不同,他瞬间就明白了王子安这番操作的道理。 这个狗东西,是在消费皇室的声望啊。 别管是达官权贵,还是市井百姓,谁不对皇室的用品怀有点特别的心思啊。 所以,这狗东西,把同样的东西,冠上一个不同的名头,加上一个所谓的皇家标志,就硬生生把价格翻了一番! 最关键的是,这个良心坏掉了的狗东西,竟然一组暖气片,只给自家宝贝闺女一百贯当提成,真是过分了啊! “走,准备马车,我们去找王子安那个狗东西算账去——竟然敢欺负朕的女儿!” 李世民故作愤怒地拍案而起,李君羡对李世民要找王子安算账的话直接就给忽视了,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出去准备马车了。 陛下啊,麻烦以后说这种狠话的时候认真点啊,你嘴角翘成这样,像个什么话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承乾这也太没抗性了啊 看着李世民一身常服,面带喜色,跟着李君羡两个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捏着折子,刚想跟皇帝汇报一下吏部这次人事调整情况的长孙无忌,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阴霾。 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又去找那个王子安了。 幸亏这狗东西县学都没上完,没法参加科举,否则,真要是让他步入仕途,那可就真是后患无穷了。 嗯,非科举不得入仕,这一条必须卡紧了,决不能让这个狗东西钻了什么空子!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转头往礼部走去。 科举考试,历来都是礼部和吏部联合举办,这事得好好的沟通沟通。 …… 由于孙思邈和王和,被于志宁中途拦下,邀请着去给家里的老母亲看病了,所以今天中午,家里就只剩下王子安和李承乾两个人。 跟了王子安这么一段时间,李承乾再也不是刚来时候的小萌新了,如今刷锅刷碗摘菜烧火打扫卫生,动作熟练,已经很像那么回事了。 就像现在这样,李承乾一边撅着屁股动作娴熟地生火烧锅,一边扭着头有些纳闷地问王子安。 “先生,为什么我们明明有炉子,却非要烧火熬粥呢,直接放在炉子上熬不好吗?咳,不是我懒,我就是好奇……” 我能告诉你,我主要是享受那种太子给烧火熬粥的快感吗? 王子安停下手中的菜刀,回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骑马上山,跟徒步上山能一样吗?骑马上山固然省时省力,方便快捷,但能像徒步上山那样,尽情地欣赏沿途的美妙风景吗?能体会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李承乾细细琢磨着自家先生的教诲,只觉得心情激荡,若有所悟。见李承乾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王子安不由偷偷抽了一下嘴角,这孩子到底是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真没抗性啊,几句就给忽悠瘸了。 不过,这就很好! “大道至简,万象归一。熬粥跟爬山的道理也差不多,炉子熬粥,方便快捷,但是你能体会不到那种由米而成粥的快乐吗?能熬出那种小米的醇香厚重吗?” 李承乾一脸茫然,先生讲的好深奥,虽然不明白,但是感觉好像好厉害啊。 “所以凡事,不能急于求成,要心有静气,舍得花时间,用功夫,慢慢打磨,慢慢熬制——” 王子安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眼前这个家伙的结局,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劝了一句。 “有些事啊,不用心急,更不用担心,做好你自己的,一切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何必自乱阵脚?” 不等李承乾说话,外面就响起了击掌赞叹的声音。 “说得好啊,说得好——凡事不能急于求成,高明啊,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得改……” 王子安:…… 李世民这狗东西,不到饭点不来,又到自己这里来蹭吃蹭喝了。 “老李,你倒是挺会来——” 王子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边摆弄着手头的青菜,一边随意地挤兑道。 “你看看想吃啥,自己去大棚里拔——少拔点,我的存货也不多了……” 李世民忍不住偷偷撇嘴,这狗东西,就这么一副嘴脸。 不过越是这样,他心里反而越舒服。这种亲切随意,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这种老朋友聚会般的轻松感,让他都有些上瘾啊,整个大唐,现在,除了王子安这里,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给他这种感觉。 屁颠屁颠的去自己拔菜了。 李君羡把马车停好后,也非常自觉地去找自己喜欢吃的菜了。 “子安,你这菜长势比前几天好多了啊——” 李世民一边拔菜,一边有些羡慕地喊了一句。 “废话,有这玻璃在,每天都能见见光,长势能不好——你也别羡慕,要不回头把你们家的花园整理出来,我也给你种上一溜大棚,保准让你全家人都吃上新鲜的蔬菜……” 李世民听得心中一动,但旋即就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到脑后了。自己的御花园,不种花,种一院子大棚,像什么话啊。 不过,好像种上一小片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敢劳烦你,你如果真有心的话,我派几个小厮来,你给我指点指点,我就千恩万谢了——” 你这个狗东西,要是跑我家去种菜,我岂不是要曝光了啊。 “还有我,还有我——咳,子安,你这里种大棚送琉璃不……” 一想到王子安这狗东西为了吃口青菜,竟然用玻璃种大棚,就忍不住酸溜溜地开了句玩笑。 这玩意儿,真不是普通人种得起的。就自己那点小家底,简易版的大棚还行,这种奢侈玩意儿,实在是用不起啊。 王子安听完,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几块玻璃而已,算是大事,回头我送你几块——等过段时间,我送你一车,连家里的门窗都换了……” 对自己的这位五星级小福星,王子安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要不是这位送的技能,自己现在说话做事,哪里敢这么硬气? 送一车! 李君羡忍不住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这一车琉璃得多少钱啊! “咳咳——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王子安这么一说,李君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开个玩笑而已,这还当真了? “我也要,我也要——” 一听有便宜可沾,李世民顿时直起腰来,开心地接过话来。 王子安:…… 这个狗东西,你们家那是一车两车玻璃能解决的事吗? 你还想把我变成大唐玻璃搬运工咋地啊。 “你没有——你这么大也一富商,能差这点小钱吗?还天天想着蹭我这种穷人的便宜,良心被狗吃了吗?你必须买……” 李世民:…… 王子安,你过来,咱俩得好好说道说道,咱俩到底谁穷人啊! 老子现在,兜比脸干净! 又多了两个帮手,炒很快炒完,王子安拉着李世民和李君羡两个回堂屋喝酒去了,留下李承乾在那里可怜巴巴的烧锅熬粥。 “太——咳,太不合适了吧,还是我去烧锅,让公子过来先歇会吧……” 李君羡虽然很想直接留下,但是王子安劲儿多大啊,也容不得他拒绝啊。 ps:先两联发,后续应该还能有一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的傻闺女唉,咱爷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站在桌子前面,李君羡哭笑不得,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总不能自己喝酒,让太子在那里烧锅熬粥啊! 这合适吗? “没事,坐下喝吧,就让他烧火——子安刚才说得很对,凡是都得有个过程,这个烧火熬粥就很好,既可以磨磨他的性子,还可以培养培养他的静气功夫……” 李世民见状,笑着摆了摆手。 既然是朋友身份过来的,在这里也就别讲那些繁文缛节了。 王子安:…… 这个,老李啊,你说得好有道理! “没事,小孩子喝什么酒,让他烧锅就是……” 厨房里,李承乾:…… 三个人慢悠悠的喝酒,一会儿话就扯到了今天上午的开幕仪式上了。 “子安,你这一手敛财的手段,真是不服都不行啊——干脆,我给陛下推荐一下,你去民部那里帮忙算了……” 李世民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干了,然后斜挑着眉毛,半真半假的说道。 虽然不想跟王子安摊牌,但王子安这一手敛财的能力,真的让他很心动,若是有王子安在民部帮自己,自己还怕什么国库亏空,手中无钱啊。 “想得美——” 王子安转着酒杯,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这狗皇帝,又想忽悠自己去给他卖命。六部尚书,哪一个是轻松的? 看老唐那满头办法一脸褶子就知道了。 我这种盛世美男子,就适合喝酒聊天,逍遥快活啊。 “咳——对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得聊聊那暖气片的提成问题了吧?” 李世民知道就会是这么个答案,心中也不失落,慢悠悠地转移了话题。 “什么提成啊,我一共就赚那么点小钱……” 王子安一脸警惕地看着李世民,我好好的石炭商行,让你平白无故就又占走三成股份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当然是皇帝的提成啊,这个还用我说——没有我在陛下面前帮你美言争取,你以为陛下会同意你用那个至尊版的名头?若不是陛下点头,就你那个至尊版的名头,就能把你送到刑部的天牢里去——你不能回头就不认哈……” 李世民一脸不忿地端起酒杯,滋溜又是一口。 “行吧,行吧——一组暖气片,给他提一百贯,这总行了吧?真是的,这么大一皇帝,这点小钱都看眼里了,抠抠搜搜,真是让人齿冷……” 王子安瞧着李世民一副死要钱的嘴脸,一脸坏笑地挤兑道。 “咳,咳——” 李君羡险些被王子安一句话给呛着,见两个人望过来,赶紧举起酒杯,掩饰自己的窘态。 一个一百贯啊,就自己所知,这至尊版的暖气片,一上午就预定出去三百多组…… 这能叫小钱? 如今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钱? 不算实物的话,满打满算才三十万贯! 这一上午,光提成就给了十分之一。 李世民忍不住手都一哆嗦,没办法啊,真是穷怕了。 但这明显不是这臭小子的底线啊。 李世民故作不满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皱着眉头说道。 “子安,你这样过了吧——堂堂一皇帝,你就给这么一点提成,你打发要饭的呢……” 王子安:…… 老李,你膨胀了啊,一百贯你都看不眼里了,给媳妇换不起长裙子的时候你咋不说了呢?来,你告诉我,哪里要饭的能要这么多,我也赶紧过去!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你说多少合适——” “四六分——你四,陛下六——” 李世民一咬牙,说出一个让自己都有些心虚的数字。 哈——这狗皇帝!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就盯着他不说话。 “咳,要不是你六他四——” 李世民见状,不觉就有些心虚。 王子安忍不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那行,给你个面子,四六就四六——不过以后材料让皇帝出——” 这个狗皇帝,天天穷兮兮的,瞧着也怪可怜的,就当是拉他一把吧。 对朋友,王子安向来都不怎么计较这些,更何况,如今穿越过来,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越发淡薄了。 咳,好吧,他承认,多少有点利益捆绑的意思,但主要是钱多得不需要计较了,想随手帮朋友一把。 李世民不由神情一怔,旋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你认真的?” 望着李世民小心翼翼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摆了摆手。 “多大一点事,你的面子得有——哈,以后得了皇帝的重用,别忘了拉兄弟一把,那啥,苟富贵,无相忘啊——” 李世民闻言,顿时端起酒杯,跟王子安狠狠地碰了一下。 “苟富贵,无相忘!” 他真是有些感动了,这狗东西,别看平时死要钱,关键时候还是真给力,竟然肯看着自己的面子,出让这么大的利益! 瞧着自家陛下,和王子安惺惺相惜的样子,李君羡赶紧端起酒杯陪了一个,这个王子安,怪不得能得陛下这么看重恩宠,这为人做事,这是大气啊。 比不了,比不了! “听说,你一组限量版,只给了人家长乐公主一百贯……” 话说到这里,李世民也不好再站出来给自家闺女再争取好处了,只得故作随意地提了一句。 王子安一边夹菜,一边随意地点了点头。 “啊,是啊,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少了,主要长孙姑娘自己提出来的,我也不好意思反对啊——” 李世民:…… 我的傻闺女唉——回家咱爷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你这一嘴,咱家就少了几万贯的收入——还想不想要嫁妆了啊。 郁闷的他,端起酒杯来又干了两杯。 二两的杯子啊! 四五十度的二锅头,他平时都是一杯喝半天,如今,这两杯子下去,人就直接有点晕了。 男人喝多了干啥啊? 当然是吹牛皮啊! 李世民也不例外,迷离着小眼睛,小胸脯拍的当当响。 “子安,不是我给你吹牛,这长安城里,咱平趟,谁敢不给咱几分面子,以后有事你说话,我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李世民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大门咣当一声,被人直接踹开,一行人,呼啦啦地就闯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和皇帝一起做过牢 李君羡想到没想,酒杯一扔,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身子打横,下意识地就把李世民挡在了身后。 不过,当他看到来人身穿县衙制服的时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你们擅闯民宅,到底意欲何为——” “呵——还挺嚣张!意欲何为?你说大爷们来这里意欲何为啊?” 当下的一个捕头打扮的中年汉子,戏谑地扫了一眼挡在门口的李君羡,挥了一下手中的锁链,转头吩咐道。 “兄弟,给我统统拿下——” “放肆!” 李君羡怒喝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腰间摸刀,摸到一半才想起来没带…… 但就这么几个衙役,他还真没放到眼里,刚想撸起袖子动手,就听身后传来李世民隐含怒气的声音。 “住手——” 今天这事真是太打脸了,自己这边刚说完长安城里平趟,这群不开眼的家伙就闯进来拿人,还真是会挑时候!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有些恼羞成怒的李世民,又看了看外面气势汹汹的衙役捕快,心中嘿了一声,屁股都没挪动一下,一边继续夹菜喝酒,一边好整以暇地继续看热闹。 中年捕快,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挡在门口的李君羡,又看了看已经站起身来的李世民,再看看后面坐着,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菜的王子安,发现不认识,顿时放下心来。 在长安县里做捕快,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能力大小,是眼神一定得好,要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大佬,分分钟就得丢官罢职,严重点小命都要难保。 所以,当捕快,第一要务,就是要记住那些惹不得的大佬。 但眼前这三位,显然不在其中,眼生啊。 眼生就没事! 说明就算有点实力,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再说,自己这次那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的,那还怕个鸟啊。 “哈——今天还真遇到了头铁的,来人,兄弟们给我拿下,胆敢拘捕,格杀勿论——” 嘿——这群不怕死的! 李君羡刚想动手,被李世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身为皇帝,他目光多毒啊。 王子安这边头脚亮明商行东家的身份,二脚就有人上门拿人了,那目的还能再明显点吗? 这事,恐怕不简单啊。 “不用拿——我们跟你们走……” 李世民说着,扒拉开挡在门口的李君羡,神色淡然地对那位中年捕头说道。 看看眼前这两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那有恃无恐的架势,再看看屋里那位继续吃喝的年轻人,中年捕快忽然就有些莫名的心虚,长安水深,居大不易啊。别一不小心,真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不由浑身气势都消减了几分。 嗯,凡事稳一手,先探探对方的底细。 “你们是什么人?跟王子安什么关系?” “我们啊,商人——跟王子安算是好朋友,这么讲吧,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说吧,到底谁支持你们来的……” 李世民背着双手,脸上看不出喜怒。 嘿——原来是个商人! 中年捕快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佬,这我就放心了! 一起拿下得了,顺便还能捞一把! 在长安做捕快,最喜欢的人犯是什么啊,当然是商人啊。 这些肥羊,油水足,又舍得花钱,好歹折腾两天,就能有大把的钱财进账啊。 “谁指使我来的?老子用得着跟你交代吗?” 中年捕快说着,大手一挥。 “来呀,这两个都是同党,都给我带走,带走——” 呼啦,铁锁链给套脖子上了。 李世民给气得,险些当场翻脸。看起来,长安城里的这些吏治,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这些狗东西,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入室拿人。 望着被铁链子直接给锁起来的李世民和李君羡,王子安险些乐出声来。 这狗皇帝,让你再天天吹牛皮。 王子安见状,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喝干小酒,这才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站起身来,故意挤兑道。 “老李啊,你不是说这长安城里平趟吗,就这么个趟法啊——” 说着,他还特意凑到李世民面前扯了扯李世民脖子上的铁链子。 李世民:…… “嘿——果然是物以类聚啊,这一个个的,气焰还真是够嚣张的——来啊,给我把这狗东西也锁起来……” 说着中年捕快,拿起铁链子就要往王子安脖子上套。王子安忍不住眉头一皱,一把给扯了过来。 然后两手一扯,就给撕草绳似的,一截一截地就给把铁链子给扯断了一地…… 所有人,顿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啦啦倒退出好几步远。中年捕快也给吓得不轻,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站住,你想干什么,难道要拒捕不成?” 瞧着中年捕快色厉内荏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拒什么捕啊,我这么安分守己的一个好人——走吧,前面带路,我跟你们去看看,到底是谁要搞我啊……” 原来不是要拒捕啊! 中年捕快和一众衙役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不拒捕就好,就这年轻人的力气,真要拒捕,闹不好自己等人比前几天被人在肚子上开了一刀的张捕头都要惨呐。 “那行,头前带路吧——”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把李世民脖子上的铁链子拿下来,语气戏谑地调侃道。 “啧,老李呐,想不到你竟然还喜欢带这个——隔壁老洪叔家都是用这玩意儿栓狗……” 李世民:…… 李君羡:…… 有刚才那一手镇着,这些衙役捕快也不敢阻止他,只能两眼望天,对王子安的行为,假装看不见啊。 这些人一闯进来的时候,李承乾就发现了,只是见自家父皇没发作,便只好在一旁乖乖地站着。此时见自家父皇和先生马上要被人带走,不由为难地挠了挠头皮。 “这个——我还去不?” 李世民、李君羡、王子安:…… 这个傻孩子啊,你以为我们这是去旅游的吗? “咳,你就不必去了,回头去找你程伯伯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子安,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程咬金出面,是最佳选择。 既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曝光,又能完美解决问题。 啧啧,我真机智! 城东这一块,得多久没见官差了? 自从日子好过了,这周围作奸犯科捞偏门的都少了。所以,这群衙役捕快过来的时候,大家还有些好奇,但现在发现,这群人竟然闯王子安家里去了,顿时就坐不住了。 动王子安还了得啊! 这是大家的衣食父母! 所以,这边刚带着人走出院子,左邻右舍,就呼啦啦围过来了。 “子安,怎么回事?” “子安是大好人,你们凭什么抓他——” “谁敢抓子安,老子就跟他拼命——” “……” 城边子上的人,到底和乡下普通的百姓,有几分混不吝的侠气,此时见这些人要抓王子安,顿时就把人围了起来。 刚开始,领头的捕快,还疾言厉色,但随着人越聚越多,脸就不由有些发白。 这可是天子脚下,一群御史大佬盯着呢。 若是激起民变,别管怪谁,事后自己铁定得出来顶缸啊。 “我说,你们千万别乱来,我这可是奉命行事……” 领头的捕快,刀都没敢举,偷偷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喝道。 “嘿——想不到你还挺得人心,大家竟然这么维护你……” 李世民瞥了一眼王子安,脸上看不出喜怒,李君羡却不由被李世民这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子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屁话,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混到臭大街,如果不是我可怜你,管你口饭吃,都没人愿意搭理——我跟乡亲们处的好着哩,你信不信,我一个月不开火,可以从村东吃到村西,顿顿有酒的那种,哈,你行不——” 李世民忍不住被这小子的话给逗乐了,摇了摇头,调侃道。 “说你胖,还喘上了——你了不起行了吧——” 见李世民这种反应,李君羡才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 “子安,你不用怕,要是这些人敢陷害你,我们就去皇城门口撞登闻鼓,告御状——我们还就不相信了,这天子脚下,还没地方说理去了——” 村正老张叔,制止了众人的喧嚣,走上前来,拉着王子安的手说完,还不忘扭头安慰李世民一句。 “你说是吧,老李——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连你们主仆一块救出来的……” 李世民这短时间去王子安院里的频率有点高,左邻右舍的都知道,这个老李,是王子安的好朋友。 李世民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 “如此,就多谢张村正仗义帮忙了……” “叫什么村正,叫张叔!” 张叔一脸豪迈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放心吧,有你张叔在,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的!我们回头就去撞登闻鼓去……” 李君羡望着豪情万丈的张叔,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汗,大叔啊,你真牛皮啊。 “不急,不急,我们先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李世民都忍不住偷偷汗了一把,赶紧把人拉住了。 这要是让您去帮我撞登闻鼓,我还不得立马社死啊。 “行了,行了,张叔,你们先散了吧,我就去衙门找县令串个门,你看,我们三个都没带枷锁……” 张叔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王子安和李世民三人,见三个人衣衫整齐,确实不像是被抓起来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嗨——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抓你们呢,一个个提刀带剑,气势汹汹的——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见人群散去,这些衙役捕快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看王子安等人的眼色都友好了许多。 万年县县衙,本身就在东城,距离王子安这里并不算太远,脚下赶快一点,其实也用不了多久。 高挺此时正坐在后衙,和几名来访的好友喝酒。 这些都是当年同科的进士,如今年关将近,大家回京述职的。大家举着酒杯,回忆着当年旧事,一个个唏嘘感叹,间或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就在这时,县衙的捕头林周,小心翼翼地从外面探进头来。 高挺见状,不由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不耐地望了过来。 “启禀县尊,那个王子安已经带过来了,请问该如何处置……” 这种小事也来询问! 这个林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先关他几天,回头再说——” 高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瞧着自家县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林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低头退了出去。 “子直兄,可是有什么公务?若是有公务的话,不妨先去忙,我们几个都是同窗好友,不必拘礼……” 有人见状,笑着举杯问了一句。 高挺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小事而已,让手下的去处理就是——” 说着他举起酒杯,状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是有个小商人,不开眼的得罪了王家的王通公子,他让我出手给他点教训而已……” “想不到子直兄竟然跟王家的人有联系,真是让人羡慕啊,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想来高升之日不愿了——到时候,千万别忘了提携一把兄弟们啊……” 不少人,顿时纷纷举杯,冲高挺敬酒。 高挺脸上故作谦逊,但眉间的喜意却是一点都掩饰不住。 当年仗着自家小妹肤白貌美,姿色过人,嫁给了王家的王通为妾,自己这才运营到了这个万年县县令的位置。自己只要抱住王家这根大粗腿,还怕不能青云直上吗? 眼看年关将近,考绩在即,若是王家能帮忙运作一番,得到一个上上的成绩,自己恐怕就能再进一步了。 自己正愁没有合适的礼物向王家献礼呢,没想到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自己若是帮王家拿下这个王子安,夺了这商行的生意,王家还不得铆足了劲儿的拉扯自己? 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心里美滋滋啊! 王子安,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本县令升官发财,可就全靠你了。 县尊大人都吩咐了,那还犹豫个啥啊! 关起来! 把李世民、李君羡和王子安三个人,带到县衙旁边的大牢,往里面一推,咔咔就把大铁锁给锁上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子安,你真是我的小福星啊 “喂——我说你们也不审审问问啥的吗?哪有就这么直接给关起来的啊,说实话,我对你们升堂审案什么的真的很感兴趣啊……” 王子安拍着大门,一脸不满地冲着外面快步离开的林周喊了两嗓子,听得林周脚下一个趔趄。 这个年轻人看着人模狗样的,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竟然还主动求审问…… 李世民和李君羡也不忍一阵无语,这狗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拿王法当一回事啊。 这牢房,跟前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大不一样,并不是一流儿的木栅栏,还能相互对望的那种,反而跟后世差不多,高高的墙壁,小小的窗,厚重的大门一关,光线顿时就暗了下来。 活了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坐牢呢。 多新鲜呢。 望着阴暗潮湿,透着一股子霉味儿的牢房,王子安一脸新奇地四下打量着这间不大的牢房,一脸揶揄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老李啊,新鲜不?” 李世民:…… 这可不新鲜咋地啊! “你长安城平趟了这么多遍了,这万年县的牢房没平趟过吧?机会难得,来,我们多趟几遍吧……” 听着王子安的调侃,李世民不由脸都黑了。 这狗东西,都跑牢房里来了,还不忘挤兑自己! 他没好气地扒拉一点干净的稻草,一屁股坐了下来,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你也不用挤兑我,你还是先考虑考虑,到底是谁想要收拾你吧——” 李世民说着,一边好整以暇地拍打着自己的膝盖,一边闭目养神。 王子安不屑地撇了撇嘴,懒洋洋地在李世民身边的稻草上坐下。 “是谁重要吗?惹急了眼,我一巴掌就打发了他们——”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了一眼李世民,笑了笑。 “不用想了,肯定是冲着石炭生意来的。说起来,我才是真冤枉呢,这石炭生意,明明那个狗皇帝占的股份最多,结果把我们哥俩抓起来了——老李,你就说,我们两个冤枉不冤枉啊——” 李世民:…… 李君羡两眼望着牢房的房顶,似乎想从上面看出花来,对两个人的唇枪剑雨置若罔闻。 听这两位大佬谈话,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小心脏了。 “放心吧,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这事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等吧,应该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望着狭小的窗户,李世民眼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冰冷的杀意。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真当我李世民的刀不锋利了吗? …… 王家。 听闻已经来不及制止高挺行动的王通,在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 招手又把马上就要出门的贴身小厮叫了回来。 “不用去了——” 小厮一头雾水地下去了,王通自己坐在书房里,仔细的推敲了一会,这才抬腿去了家主的书房。 低头拱手,仔细地把自己的行动汇报了一遍,这才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端坐在卧榻上,不知喜怒的家主王俨。 对王通的话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王俨不紧不慢地轻轻吹着茶碗中的浮沫,良久才抬起眼皮子,声音淡淡地问道。 “你是说,你已经以王子安,官商勾结,肆意侵吞民产,抢夺他人祖业的名义,让万年县的高挺把他抓起来了……” 反正事情已经做下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反而不如大方一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行不行的,就靠这一榔头了。 想到这里,王通轻咳一声,抬起头来。 “不止,我还联系了方御史,准备让他明天上朝的时候,参孔颖达一本,就告他官商勾结,侵吞民产——” 听到这里,王俨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嗯,仔细说说吧——” 见家主没有当朝发怒,反而露出这种表情,王通不由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恐怕是已经侥幸过关了。 “一年一度的考绩在即,我让方御史用这种罪名当朝状告孔颖达,目的在于敲山震虎,让孔颖达,包括长乐公主和程咬金这些人避嫌——只要他们不敢亲自插手商行这件事,没有了这些人插手,区区一个王子安,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王通说着,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望着微微颔首的王俨,继续说道。 “然后,我们让人把他在县衙里关几天,煞煞他的气焰——到时候,我们再以家族的名义出面,拉他一把,他还不得乖乖地把手中的产业交上来……” 王俨听完,不由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此事做得不错,很有长进啊,此事做成了,算你大功一件——你也到了入仕的年龄了吧,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年科举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 王通一听,不由心中一喜。 若是说起来,明年还轮不到自己,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一个举动,竟然让自己抢了先。 嘿,王子安你个狗东西,还真是我的小福星啊! 王通美滋滋地回去了。 嗯,先关他几天,过两天自己再带着王洼村的那几个土鳖过去看看他。 这狗东西,以前还自命清高,说什么自己王子安跟王家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现在还不是哭着求着的入了我们王家的族谱——嗯,等他交了手中的产业,再把他踢出去好了。 …… 自己夫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转,如今都已经可以下床了,这让程咬金不由心情大好,甚至特意邀请了秦叔宝和牛进达两个人去给自己的商行捧了个场。 这段时间,在家伺候病人,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可把他给憋坏了。 中午本想在商行让王子安给整点吃的,结果发现,王子安那个狗东西竟然还没等自己去找他呢,就直接跑路了,那还吃个屁啊。 就外面酒馆里那些猪食,是人能吃的玩意儿吗? 想喝酒吃菜,还是得去找王子安啊! “二哥,老牛,走,我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告诉你啊,只有你们吃过子安那臭小子的饭菜,你们才会知道,你们以前吃的那根本就是猪食啊……” ps:今天搬家,忙了一天,比较累,就两更了,明天继续三更保底。最后感谢打赏的几位朋友,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不在这里一一鸣谢了,但作者君记在心中,感谢感谢!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李承乾:爹啊,他们这分明就是组团去刷你 秦叔宝和牛进达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程咬金这老货,最近在自己面前显摆得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他嘴里,王子安的美食简直成了龙肝凤髓,天上地下少有。 至于什么大冬天,就能在院子里种出青菜啊,什么用石炭搞个小炉子,就能让屋里温暖如春啊,等等等等,让他们好奇的不得了。 至于老程嘴里,什么文韬武略天下少有,人在家中坐,就知漠北事啊之类的,让两个人直接就选择性无视了。 这简直就是扯犊子啊。 知道你们家女婿有两下子,但总不能成了你家女婿,你就玩命的吹啊,你确定你说的这是青年才俊,而不是什么大唐神棍吗? 原先的时候,以为这王子安是什么世外高人,没敢去打扰,现在才知道,敢情这个所谓的高人就是大侄女女婿啊! 那还等个屁啊! 别的不说,但就说那个二锅头,就足够让人垂涎的了。 “走了,走了,我们去开开眼界,看看老程这闺女女婿到底有多么神奇——” 牛进达一边调侃着程咬金,一边率先爬上马车。 “有多少神奇?老牛啊,不是我看不起你啊,说别的那是欺负你,就说这手上的功夫——这么说吧,就你那两下子,要是能在他手上走过一个回合,算我输……” 牛进达:……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秦叔宝都忍不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程咬金,这牛进达虽然算不得一流武将,但那也是在二流里面顶了尖的,说不是那个王子安的对手他有点信,但要说一个回合都走了不了,他就呵呵了。 真还以为谁都是李元霸那种变态的家伙呢! “老程,你今天出门的时候也没喝酒啊……” 秦叔宝没好气地怼了程咬金一句,这货,最近说话越来越夸张了。 难得闲暇,三个人坐上马车,相互调侃着,一路往延禧门走去,谁知这边还没出城门呢。 就听前面传来一阵惊呼,三个人不由掀起车帘探头看去。 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嗖地一声就从自己眼前蹿过去了。 闹市奔马,你开玩笑呢? “我怎么看着,前面赶车的那个有点像太子呢——” 程咬金有些疑惑地嘀咕了一声,谁知他这边话音未落,就见秦叔宝和牛进达瞬间变了脸色,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看着也像?” 说完,三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瞬间就严肃起来。 堂堂太子,慌张成这个样子,这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调头,跟上! 三个人齐齐收起玩笑的神色,沉声吩咐道。 马车越追,三个人脸色越沉,因为他们发现,这马车竟然一路直奔宿国公府了…… 这恐怕是真出事了啊! 长安街头,得有多久没人敢闹事奔马了啊? 记得上一次,还是程处默和李思文等人喝醉闹事的时候,那一次呗陛下揍得那叫一个惨啊。这才过去多久,又有人敢玩这个了? 幸亏是大中午,街面上人少,但就算如此,也是鸡飞狗跳,所过之处,一片叫骂。 所以,人还没到宿国公府呢,就被城——咳,就被巡街的武侯给发现了。 “站住——” 武侯们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一个个神情严肃地围了上来。 这种事,他们是真不愿意管啊。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敢在长安这么玩的,没有一个善茬啊。但谁让自己赶上了呢,真晦气。 领头的武侯见对方马车停下,也不敢太过造次,坐在马上,拱了拱手。 “你莫非不知道,闹市街头,不许纵马……”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个人的马车就追了上来。 李承乾这边还没说话呢,三个人就跳下马车围了上来。 “太子殿下——” 一看真的是李承乾,三个人赶紧上前见礼。 “秦伯伯,程伯伯,牛伯伯——” 李承乾也顾不上多礼,一看竟然是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个人,顿时喜出望外。 巡街武侯:…… 我们今天到底是抓住了个啥…… 顾不上多说,李承乾从怀里摸出自己的腰牌,抖手扔给了还在发呆的武侯,这武侯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就从马背上跳下来了。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简单地点了点头,伸手把腰牌收了起来,转头看向程咬金和秦叔宝三人,神色严肃地道。 “三位伯伯,上车说话,出事了——” 陛下微服私访,被万年县的人给抓了?! 三个人不由面面相觑,脸色古怪到不行。 这万年县县令的点得有多背啊,这种千年不遇的事情都能赶得上。 三个人一听陛下让太子找程咬金,就瞬间明白了。 陛下这根本就是玩微服私访玩上瘾了啊,根本不想暴露身份。 那还不好说啊,自己就跟着玩一次仗势欺人把戏就行啊,啧啧,恶霸——老子不当恶霸已经很久了啊! 一想到这个,程咬金和牛进达顿时就来了精神,连秦叔宝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走着,回家抄家伙——” 三个人,兴致勃勃地各自回家了。 李承乾:…… 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这三个人这么不靠谱呢? 我这是让你们去救驾,不是去平康坊扶贫啊! 但还能怎么样啊—— 他只得耐着性子,跟程咬金回家。 一听说,要去万年县衙门闹事,高福这些老货顿时就来了精神,嗷嗷叫着就围过来了,都不用喊,直接就好几十个。 那兴高采烈的架势,让李承乾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处默和处亮两个兔崽子呢——哈哈,机会来了,让他们俩赶紧滚过来——” 程处默和程处亮这边刚端起饭碗,想吃饭呢,一听这事,嗷嗷叫着就蹿过来了。 这种事,小爷们在行啊! 呼啦啦,三家聚齐。 看着拎着两把宣化斧,一左一右,兴致勃勃地护持在程咬金身侧的哼哈二将,秦叔宝和牛进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咬金这个老匹夫,还真是眼皮子活啊,这种事,自己咋没想到呢。 “你们等会哈——” 两个人说完,转身吩咐自己的家将,去喊自家儿子去了。 别管事大小,好歹那也是救驾啊! 这种给儿子刷功勋的机会,岂能错过? 第二百章 陛下啊,我们真不是来看你热闹的 李承乾忍不住两眼望天,心中吐槽。 爹啊,他们这哪是去救驾啊,分明就是组团去刷你…… 他看着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一群人,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你们当着我的面直接这个样搞,一点掩饰都不带有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但没人鸟他。 奉旨闹事,机会多难得啊,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一回,以后可有吹牛皮的本钱了。 “快走,快走,快走——” 虽然三个人都没多叫人,但耐不住凑热闹的人多啊,这拦着拦着,一家就三十多个人了,加上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这些人还拖家带口的,直接就一百多人了。 一个个骑着战马,拎着棍棒,呼啦啦就奔着万年县杀过去。 这是要分明是要打群架啊! 这还了得! 有那些机灵的,赶紧就通知了附近的巡街武侯。其实哪里用得着他们通知啊,这三家闹得动静那么大,还特意在街头等了一会儿自家儿子,巡街的武侯哪里会不知道? 但他们还能怎么办啊? 领头的是当朝太子殿下,跟着的不是国公,就是大将军啊…… 但不敢拦归不敢拦,该上报还是得上报啊,这可是长安城,闹这么大没法交代啊。 于是一层一层报上去,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家将军人不在! 负责守卫皇城的大将军不见了,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啊,这种职位你也敢擅离职守的吗? 这么办啊? 大家一琢磨,赶紧上报吧。 等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孝恭这些人,正对着头在皇宫的偏殿里午餐呢。 这算是这些大佬们的福利,公务繁忙,中午皇帝管饭,每个人四菜一汤,算不得丰盛,但也绝对算不上寒酸。 在这种事情上,李二做得还是挺漂亮的,自己宫里开支虽然抠儿八搜的,但是在这一方面一点都不吝啬。 “什么!” 几个人不停下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要是说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两个老货出去惹事我们信,但你们说秦叔宝也跟着出去闹腾我们咋就觉得这么假呢。 对了,还有太子! 太子那么稳重识大体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们不会是看错了吧……” 但前来通报的校尉言辞确凿,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找不到自家大将军了。 不说别的,李君羡也不是玩忽职守的人啊,还能跑哪里去? 这事,让他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玩的什么鬼把戏啊。 但事情毕竟牵扯到太子,大家一合计,还是去给陛下说一句吧,千万别出了什么其他岔子。 玄武门之变距今不远,他们也不敢大意,纷纷扔下饭碗,直奔御书房。这个点,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十有八九是在这里休息。 然而,他们走到才发现,不见的何止一个李君羡啊,就连自家陛下也不见了啊! 叫过来值守的护卫,一打听,才知道陛下带着李君羡微服出宫了! 陛下带着李君羡出宫了,太子带着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去冲击县衙去了,而且还没调集官兵,用的都是护卫。 两件事往中间一对,几个大佬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我们的陛下,不会是微服着,微服着,就被人抓大牢里去了吧?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真的是太有意——咳,太糟心了。 “走,走,走,去看看——” 一听有这么有意思的事,几个人也不忙着吃饭加班了,干脆换上一身常服,结伴出宫了。 留下一群护卫:…… …… 万年县县衙后院,在一众同窗好友的恭维中,高挺已经喝得脸酣耳热,晕陶陶,如在云中。 “子直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子直兄,小弟再敬你一杯,愿你来年青云直上,更进一步——” “子直兄……” …… 大丈夫当如是啊! 高挺端着酒杯,乜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些朋友,心中不由隐隐自得。 这些人当年有的考得比自己差,但有的考的比自己好啊。自己二甲进士,人家可是一甲,但是那又怎么样啊,如今还不是在自己面前拿捏做小? 这就是机遇,这就是能力啊! 科考只是入仕的第一步,第二步,还是要靠个人的能力和手段啊。 想到这里,高挺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把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亲自给这些同窗一一倒酒。 “各位兄台过誉了,过誉了——别管小弟走到哪一步,我们大家都是亲同窗,亲兄弟,大家还是要互相帮衬啊……” 这边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启禀县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高挺脸顿时就沉了下来,这群狗东西,真是太不开眼了。就这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左右不过是些权贵子弟喝酒闹事而已,连小偷小摸都很少。 他这里是万年县,不是长安县,辖区内,不是达官就是贵人,平日里虽然要装着孙子做人,但还真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里要是发生点什么大事,直接就惊动刑部,大理寺或者是宫里了,也轮不到他插手啊。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高挺说完,怒气未消地骂道。 “什么大事不好,天塌难道还能塌下来不成!” “子直兄,何必动怒,这些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什么难免就会大惊小怪——我们家那些狗东西也是这幅德性……” “是啊,是啊,我们家那些也一样——” “……” 大家闻言,不由纷纷附和,这种事啊,大家都一样就不会丢面子啊。高挺这才脸色和缓了几分,挺直腰杆,神色淡然地问道。 “说吧,何事惊慌——” “启禀县尊——有人,有人打进县衙来了……” 小厮看了一眼自家县尊的脸色,这才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 客厅里瞬间就静下来了。 一个个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哪里啊? 这是万年县县衙啊,就离着皇城不远,竟然有人敢打进来? 这怕不是要造反啊! 第二百零一章 谁都别拦我,我要做强项令 高挺忍不住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好悬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造反恐怕不至于,但来人敢冲击县衙,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要么就是来头大破天,笃定自己不会有事啊。 别管哪一样,自己都得要倒霉啊! 事,大了! “对方来了多少人,可曾杀人?” 只要不杀人,那就说明对方还知道分寸,事情就还有周旋的余地。高挺已经决定了,要是对方已经开始杀人,自己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嗯,直奔皇城,去找陛下哭诉去。 来人再嚣张,还敢冲击皇城不成? 你个狗官,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呢? 见自家县尊惊慌失措,一副苗头不对,立马拔腿就跑的怂,小厮虽然忍不住偷偷撇嘴,内心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瞧着人数得有一百多人,逢人就打,见东西就砸,不过倒是没有杀人——不过好像是奔着您来的,正四下里找您呢,说什么是要找您算账,想让您知道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要不您还是先避一避风头?” 高挺闻言,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心中快速反思,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位大爷,心里委屈得不行。 这真是欺人太甚了啊! “快去王府,请王通公子——” 他很想现在拔腿就跑,但前面吹的牛皮还没落地呢,这就跑,有点拉不下脸来啊。 自己堂堂的万年县县令,好歹也是入了流的五品官啊。 这体面得要。 眼看着自家小厮,一溜烟地从后面跑了,他才心中稍定,勉强稳住了身形。 这边小厮刚走,还不等他多想呢,又一个头上长包的亲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县尊,快跑,快跑,不然来不及了——” 瞧着鼻青脸肿,一副惨相的亲随,高挺不由头皮发麻,但弃衙而逃这种事,跟弃城而逃也没啥区别啊。就算是朝廷事后不追究,自己的名声也全完了啊。 还指望个屁的青云直上? 不甘心啊!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都有几分狰狞。 “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他决定了,如果是江湖草莽,少年游侠,自己拔腿就跑,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一个热血上头,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当官不当官的,小命要紧。 “不认识,不过听他们喊,领头的好像是什么宿国公、冀国公和牛大将军……” 不是江湖草莽,不是少年游侠。 高挺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来的是国公和将军? 那自己怕个屁啊! 自己没有杀人放火,没有作奸犯科,又没有图谋造反,不虚!嗯,出去顶一波,说不准还能落个临危不惧,不惧强权的好名声呢? 啧,读书人的脊梁,读书人的风骨! 这是给自己上门刷声望啊! 想到这里,高挺顿时挺直了腰板。 来吧,让强权来的更猛烈些吧! 什么牛大将军不知道,但宿国公和冀国公自己知道啊,人家那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当之无愧的心腹死党啊。 要是自己出去刚一波,第二天还不得传遍长安城啊,啧,强项县令,闹不好要流芳百世…… 美滋滋。 “子直兄,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看对方来者不善,我们不如先暂时避让一下,回头再做计较?” 一个老成持重的同窗,忍不住劝了一句。 高挺闻言,顿时腰杆一挺,神色凛然地摆了摆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我辈读书人,岂能畏惧强权,在恶势力面前低头做小?国公如何,将军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瞧着高挺这临危不惧,傲骨嶙嶙的样子,大家不由肃然起敬,甚至都要有些惭愧了。 “子直兄说得好,真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大家说着,齐刷刷站起来,躲——咳,跑到了高挺的身后。 “子直兄,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坚决支持你——” 一个脸色清瘦的家伙,躲在人群最后面,义正辞严地振臂高呼。嗯,之所以站在后面,绝不是因为距离后门最近,只是想做最坚强的后盾而已。 “子直兄莫怕,别管他们是谁,也别他们因为什么,这冲击县衙都是大罪!我们回头就一起到陛下面前告他们——” 一个面色清瘦的中年男子,勇敢地站到了高挺的身边,给自己的同窗好友鼓劲。 大家一琢磨,也对啊,他们还敢对我们怎么样啊? 一个个顿时就鼓起了几分勇气,连站在后门边上,扶着门框那位都不由稍稍往前挪动了小半步。 “不错,我辈读书人,傲骨铮铮,岂能向强权低头——我高挺今天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能拿你怎么样——看小爷我今天不抽死你……” 高挺话音未落,程处默、程处亮、秦怀玉还有牛进达的儿子牛津就拎着鞭子闯进来了,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 粗鄙! 竟然真打! 高挺惨叫一声,双头抱着头,跐溜就钻桌子底下去了,身后的一众好友,也一个个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 刚才站在高挺身边,给高挺打气的中年男子,扶着后门门框,强自镇定着回过头来,似乎想要给几个粗鄙的年轻人讲讲道理。然而,程处默和秦怀玉他们几个人哪里管他们这些啊,今天小爷们就是来闹事做恶霸的啊。 平时闹事还怕皇帝打板子,但今天这个场合,只需要放开浪就好啊。 噼里啪啦,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鞭子。 大家一看,这玩意儿根本就不跟人说理的机会啊,真是粗鄙啊!跟这种粗鄙的人,没法交流啊,于是一哄而散。 程处默等人,也不管他们,象征性地抽了几鞭子,就任他们跑路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做人得不忘初心,今天来就是揍县令的啊。 啧啧,五品大员啊,揍起来真过瘾! 拉开桌子,继续抽。 高挺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经受过这个啊,这个时候,什么读书人风骨,什么威武不能屈,什么此之谓大丈夫,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 被抽得哭爹喊娘,鼻涕和眼泪都下来了。 第二百零二章 我和老李虽然算不上大人物 好在,程处默和程处亮几个人,也知道分寸,虽然抽得起劲儿,但也不下死手,高挺虽然看起来挺惨,其实都是些皮外伤,问题不大。 眼看着屋里抽的差不多了,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程咬金单脚踩着凳子,用马鞭粗鲁地挑起高挺的下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哈,这几个臭小子,打得很不专业啊,脸都没给打破,这像什么样子? 这简直就是丢我们瓦岗,咳,丢我们老哥几个的脸啊。 “我来,我来,我好久都没打过县令了——” 不等程咬金发话,高福擦拳磨掌,一脸就兴奋地凑上来了,二话不说,拎起巴掌就给了高挺一嘴巴子。 啪——声音清脆响亮。 高挺想死的心都有了。 “哎哟喂,打人不打脸啊——老高你过分了啊……” 这话一出,把高挺给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但接着他就后悔了,自己这是感动早了啊。 “要打,你打屁股啊——” 然后就看到几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家伙冲上来,对着他的屁股一顿猛踹——腚肿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体面人,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人呢——” 程咬金一脸不满地把这些老家伙撵开,用马鞭拍了拍高挺的脸颊。 “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麻烦吗?” “为什么啊——” 高挺委顿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又是委屈,又害怕,这群狗东西,是真的下手打啊。 “因为你竟然敢惹我程咬金的朋友啊——你知道那王子安是谁不,那是我程咬金的人!我的人也都敢动,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还不快去放了他!” 程咬金冷哼一声,一脚把高挺蹬在地上。 陛下被抓这事,是不能声张的,那就只能顶着王子安的名头了。 “那王子安官商勾结,侵吞民产……” 高挺这边话还没说完,程咬金那边便一鞭子下去了。 “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边——” 高挺惨叫一声,疼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咬着牙缝,憋屈地吐出两个字。 “我放——”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虽然这有些屈辱,有些不合规矩,但还能怎么办啊。 挣扎着起来,一边憋屈地带着人往牢房走,一边偷偷往门口看,去搬救兵的人去了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到啊。 今儿如果真的被人把人带走了,别管以后自己怎么告状,怎么处理他们,自己这脸面都彻底的捡不起来了。 …… 王通正美滋滋地在家畅想以后的幸福生活呢,就见自己的贴身小厮,领着一个人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来人他认识,自家那个便宜大舅哥的贴身小厮。 由于自家大舅哥办事给力,他此时心情很好,连带着对小厮说话都客气了几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什么?! 听完小厮的话,王通顿时就呆了,这谁啊,这么楞,竟然带人打上门了,这是普通的家门吗? 这可是县衙! 这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再说,这高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便宜大舅哥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么欺负到我大舅哥门上去,这不是拿我王通难堪吗? 想到这里,王通忽地站起身来。 “走——我去看看……” 王通马车都没用,直接骑上了一匹快马,直奔城防军大营。遇到人闹事怎么办啊,当然是叫人啊。 城防军副将迟方回,乃是王家偏房的女婿,正好是王通这一脉的,按辈分,算是王通的堂姐夫。 一听是这种事,迟方回二话没说,当即就起身点兵去了。 像这种事冲击衙门闹事的问题,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不管是谁,直接抓下就好。既能卖王家面子,还能立点小功,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有关系就是好办事。 那边巡城武侯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城防军这边立马就出动了。 刚才程咬金等人,好歹还是家丁护卫的打扮,看上去虽然显然,但长安权贵多,有些人讲排场,喜欢前呼后拥的,这也并不奇怪,但迟方回和王通这里就不一样了啊。 几百人的队伍,一个个枪明戟亮,弓箭在手。战马奔腾,轰隆隆直奔万年县县衙,这个动静就比较大了。 这分明是要出大事了啊!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四下传开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不由面面相觑,都感觉也有些牙疼。 陛下微服私访,阴差阳错被人抓起来,只要不被人知道,那自然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以陛下那性子,如果对方表现的不是十分恶劣,没有玩忽职守,或者是以权谋私等情况,追究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但这事一旦要是闹开了,这陛下被抓可就是一件捅破了天的大事了。必须把这事捂住,不然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几个人也顾不上瞧热闹了,赶紧当街拦了一辆马车,急匆匆往县衙赶去。 牢头瞧着自家县尊的尊荣,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也忒惨了点吧。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当即乖乖地打开牢门,闪身退到了一边。 程咬金直接伸手把高挺扒拉到一边,和秦叔宝牛进达三人,一马当先就闯进去了。 见李世民三人神态悠闲,衣衫整洁,完好无损,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刚才还真有点担心这狗县令对皇帝下黑手,要是那样,可真就完犊子了。 “老李,子安,你们没事吧——” 程咬金一边打量着三个人的神色,一边随口问道。 “你们来的倒是挺快——有我在,我们还能有什么事——我其实主要就是好奇这牢房到底是什么样的……” 王子安掸了掸身上的稻草,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望着跟着进来的秦叔宝和牛进达,李世民不由微微有些发窘,没好气地偷偷瞪了一眼程咬金。 这个狗东西,不会自己偷偷来吗? 还带人来! 回头打死算了! 但这个时候,也没法说什么啊,只能强笑着冲秦叔宝和牛进达微微点头示意。 路上早就得了程咬金的嘱咐,秦叔宝和牛进达自然不会叫破。只是目光好奇地望着王子安。 嗯,小伙子长得真是很俊,不仅俊,还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说是一个浊世佳公子,这个他们真是没话说,说是一个诗情无双的少年郎,这个他们也信。 但就这么生,你说他战力无双,这不是扯淡吗? “走吧,我们出去再说……” 闻着牢房里淡淡的霉味,程咬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忙——我和老李、小李三个人,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进来,然后再不明不白的出去啊,你们说对不对?” ps:卡文了,一晚上才挤出这么一章,今天就两更吧,休息一下,明天争取补上。 第一百零三章 李世民:我竟然要造我自己的反了 王子安说着,回头乐呵呵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李世民:…… 我现在真不想惹事啊。 虽然心中很恼火,但李世民现在也只想赶紧跑路。 他干什么的啊,一看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这装扮,这架势,再看看外面一脸惨兮兮的县令,就知道他们三个狗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我让你们这么来了吗? 就凭你们的身份,只需要上门说一句,还能保不出两个普通的商人来? 这根本就是趁机闹事,匪性不改啊。 那还等啥? 还不赶紧跑啊! 待会要是被城防军堵在这里,那不是完犊子了? 难道真要自己亮明身份,大闹一场? “子安,不如先出去吧——这算账的事,我们回头再说……” 说到到这里,李世民干笑着,一拉王子安——没拉动。 只得干笑着停下。 “老李啊,不是我说你哈,就你这么点胆子,到底是咋走关外的啊——有的时候,你还真就得跟老程他们学学,不管三七二十一,没事就是莽,啥事就没有一通乱拳解决不了的事……” 王子安笑眯眯地看了一样李世民,这狗皇帝,天天白嫖我,今天不给他闹点事,都对不起我那些被顺走的蒜苗! 程咬金:…… 你个狗东西,到底是在夸我啊,还是在贬我? 秦叔宝、牛进达:…… 老程这个闺女女婿有点意思啊,虽然看着漂亮的有些不像话,但做事很合胃口啊。 李世民:…… 这群狗东西啊,这么闹一通,最后还不是得我收拾烂摊子……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说出来,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否则小爷今天打断你三条腿……” 高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夹紧了裤裆,心中又惊又怕。虽然自己可以事后告状,但这群人真要是给自己来点狠的,自己哭都来不及啊。 现在,他后悔的肝疼,虽然他早知道这石炭商行有程家和孔家的股份,但他没想到程咬金这狗东西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谁能想到,程咬金这老匹夫,堂堂一个国公,做事还跟土匪似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不对,这狗东西根本就没说话,直接就打上门了…… “王子安,你不要乱来,本官,本官也只是按律办事——有人告你官商勾结,欺压良善,侵吞他人祖产,所以,所以……” 王子安笑呵呵地拍了拍高挺红肿的脸蛋,眼中露过一丝戏谑的表情。 “这幸亏是没人告我和老李举旗造反,不然就你这不管不问也不调查的处理风格,还不得直接派人把我们咔嚓了啊……” 听到这里,李世民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拿之前不调查,拿之后不问询。 这狗官,这分明是拿着朝廷的律法在作威作福。 “我,我不是,我没有——” 高挺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就在他心中惶恐,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嘶,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往外看了看。 只见自家便宜妹夫,正和一位顶盔掼甲,手提马槊的中年将军,骑着骏马,杀气腾腾的围了上来。他忍不住心中一喜,顿时感觉腰杆都硬气了几分。 看着王子安、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就跟看几个死人似的。 “你们冲击县衙,凌辱朝廷命官,可知是什么罪行——我劝你们,速速束手就擒,否则……” 说着,他闪身退到牢房门外,冷声道。 “否则当场格杀,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被城防军围起来,高福这些人也有些懵,难不成还真要和城防军干一仗啊。 那这性质可真就不一样了啊。 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家主,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忍不住偷偷瞧瞧李世民。 这情况,我们是摊牌啊,还是接着莽一阵子啊。 李世民:……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啊。 这情况我还能怎么办啊。 就在他心一横,准备亮明身份的时候,就看王子安已经一脸兴奋地冲了出去。 “老程、老李,还楞个毛,他们这分明就是官逼民反啊,我们直接开干吧——” 李世民、李承乾、程咬金、李君羡:…… 这狗东西,这么莽的吗? 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秦叔宝和牛进达眼睛都直了,他们现在真有点理解程咬金这老匹夫为啥天天夸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了,这狗脾气,跟程老匹夫当年有得一拼啊。 唉,还等啥啊,直接干吧—— 这真要是让王子安有个什么闪失,那可真的就说啥也晚了啊。 李世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撕下一块衣襟蒙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还能怎么办啊? 总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堂堂的大唐皇帝带着太子和心腹造自己的反啊! 一看自家皇帝陛下都准备动手了,秦叔宝和牛进达几个人,顿时心中大定,那还犹豫个屁啊,直接开打呗。 “子安,我们来助你——” 秦叔宝和牛进达一看王子安已经一头扎进了对方的大军,顿时心中大急,拎着手中的棍棒,就要往前冲。 虽然程咬金把这个王子安夸的战力无双,但不能真信啊,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啊。 然而,他们还没冲出去几步,就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不仅他们愣住了,就连他们三个带来的这些经历了无数战场厮杀的老护院们都楞了。 因为他们发现,王子安这个俊美秀气的不像话的年轻人,猛得简直一塌糊涂。 在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以人,沾着就飞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池方回的身边。 池方回也不由大惊失色。 但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怎么办啊,只能一咬牙关,挺着马槊,铆足劲儿就冲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年轻人,微微侧身,直接伸出大手,腾地一声拽住了马槊。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王子安就这么单手一较劲,就把池方回连人带槊给举到了空中。然后一震,一抽,池方回就腾云驾雾般摔到了李世民等人的面前。 整个人蛤蟆似的趴在李世民面前,脑袋都是懵的。 第二百零四章 王子安的真面目 别说池方回懵了,就连王通都傻了。 他预想了所有的情况,也没有预想到会有这么一种结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的? 以前明明连骑射都险些不及格啊! 然而,还不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就落到了王子安的手里。王子安就跟抓个铜人槊似的,噼里啪啦,对着周围的人马就是一通猛砸。 砸得他晕头转向,心啊肝啊的都打颤,担心下一秒就会被自己请来的兵马给捅个大窟窿。 池方回带来的兵马也很懵啊。 什么情况啊,咋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将军就被人抓了,这仗还怎么打啊……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的无奈。 扔下兵器投降,肯定不行,朝廷一准会追究啊,自己这有家有口的,但不投降也没辙啊,很明显就是打不过。 再打下去,自己全得躺下。 就在他们纠结不已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声音。 “本人乃是宿国公程咬金,正奉命捉拿万年县县令,这池方回私自带兵干扰,已经被人拿下。念在你们不知情的份上,若是速速退下,本将军可以不予以追究——” 大家顿时如听纶音。 那还等个啥啊。 呼啦啦,大家顿时退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挣扎着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池方回见状,顿时眼前一黑,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看着被扔到地上的三个人,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自己穿越过来,本来就是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咸鱼,赚点小钱,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没想到这群狗东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使绊子,下黑手。 粮食风波也就算了,那还勉强算是商业手段,自己小惩大诫,还真没准备跟他们怎么样,但现在——这分明是想把自己吞的连骨头都不剩节奏啊。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子安一脚踩在王通的右臂上,目光冷冽如霜。 “我这么善良无害的一个人,你们却非要逼我——你们这是不想好了啊……” 王通脸色铁青地望着王子安,虽然他不知道王子安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猛了,但他心中一点不怵。 武力算什么? 在王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在整个大唐,还没有什么人,敢站出来跟王家叫板,哪怕是宫里那位,在王家面前,也得低头三分。 “王子安,你可知道,得罪我们王家的后果——你最好是马上跪下,跟我磕头道歉,然后乖乖地把手中的石炭股份献上来,或许我还能看在曾是昔日同窗的份上,放你一马,否则你完了,不仅你完了,你的家族都完了!” 王通说着,目光缓缓从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到了李世民、李承乾和李君羡的脸上,脸上现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把脸遮起来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三个完了——就你们这种不知所谓的小商人,我们王家碾死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李世民、李承乾:…… 我们真是好怕怕啊。 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一脸怜悯地看着这个疯狂作死的王家后辈。内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人要作死的时候,你拦都拦不住啊。 高挺乃是高士廉的族侄,这王通也王家的晚辈,自己是真不想同时得罪这两个人啊。 本来,自己就想这么混不吝地大闹一场,殴打对方一顿,回头给对方长辈一个暗示,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让皇帝和子安出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再继续揪着他们问罪,结果…… “你们王家,真是好大的威风——朕,真有点怕了你们……” 李世民脸上蒙着半边衣襟,看不出喜怒,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恐怕是动了真怒了。 “别怕——老李,区区一个王家而已,收拾他们还不简单吗?” 王子安说着,脚下一用力,右臂传来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王通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池方回和高挺顿时出了一头冷汗,看着王子安的目光便有了一丝畏惧。 人家都敢对抗官兵了,貌似再杀两个官也没啥啊。 但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的是,做完这一切的王子安,神情轻松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走了,走了——回家喝一杯压压惊……” 所有人:…… 你这样子,是需要压惊的样子吗? 望着一马当先离开的王子安,几个人眼中都不由有了一丝奇妙的变化。 秦叔宝和牛进达还是第一次接触王子安,只是震慑于王子安的胆大妄为和超然的战力,李世民和程咬金几个人,则是对王子安又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 自己这段时间,被这厮跳脱风趣甚至有些逗比的性子给迷惑,竟然忘了他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是一身奇术的当世奇人,是傲视王侯的存在。 平日里那些,恐怕都是他游戏风尘的样子,而眼前的这一切,才是他平日里收敛起来的爪牙吧? 望着王子安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池方回和高挺,这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刚才那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就在他盯着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真的有一种即将死亡的窒息感。 他有种感觉,那个年轻人,真的敢杀死自己。 “他再厉害,难道还能对抗朝廷——还有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个老匹夫,竟然这般折辱于我,不报此仇,我高挺誓不为人!我回头就去写奏章,明天早朝,一定要到陛下面前告他们——” 池方回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仇恨的表情。 “冲击县衙,殴打县令,对抗官兵——与造反无疑,明天一早,我会与你一同上殿告他们!没有了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些人给他撑腰,他一个小小的乡下破落土财主出身的狗东西,就算武力再高,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我王通跟他们不死不休——” 悠悠醒来的王通,也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鼻青脸肿,还躺在地上,别说,还真有几分气势。 第二百零五章 老李啊,我们去做山大王吧 一直到走出万年县县衙,李世民都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自己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自己的城防军打了一仗,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写上史书,成为千古笑谈啊。 好在,自己机智,用衣襟蒙住了脸! 不然玩笑开大了。 此时王子安才知道,跟在程咬金身边,脸色蜡黄,身材消瘦的就是传说中的秦琼秦叔宝! 虽然见惯了大唐名人,但亲眼看着自己家门框上的门神,站在自己面前,王子安内心还是很有些梦幻感。 以至于,就连程咬金跟他介绍牛进达的时候,他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白白胖胖,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穿一身白袍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尤俊达。 记得当初,自己看到尤俊达打断了程咬金梦中学艺的剧情,都恨不得钻到书里打他一顿啊,想不到今天就见到了活人! “师傅——咳,不是,我说妹夫啊——” 久别重逢啊。 程处默和程处亮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屁颠屁颠地凑过来。 秦叔宝、牛进达:…… 原来这个王子安就是你们两个兔崽子的师傅,说好的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飘飘欲仙的道家高人呢? 敢情你们两个混账犊子是在蒙我们啊! 一想到,自己一群人,对着那副内容让人抓狂的草书煞有介事的参悟了七八天,两个人就想抓狂。尤其是秦叔宝,一想到自己那一番闻名长安的分析,就觉得浑身发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东西,我的一世英名啊! 真恨不得抓住他们两个狗东西,当场暴揍一通啊。 王子安:……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狗东西,这妹夫喊得倒是很溜,有本事把你妹子送我家来啊,我家床铺虽小,但不怕挤。 “子安,这两个狗东西带回去的草书是你写的?那玩意儿真的隐藏了一副绝世武功和用力的法门?” 牛进达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脸挣扎地看着王子安,心中藏着最后一丝侥幸。 秦叔宝和程咬金也一脸紧张地看着王子安。 一听到这话,程处默和程处亮整个心都提溜起来了,若是自家这个便宜妹夫说一句没有,那自己兄弟俩,不对,还有李思文那个狗东西,那就真的是死定了啊。 看着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个人的脸色,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这三位不会也跟着参悟了吧? 天地良心啊,我只是要调戏调戏程处默他们三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啊。 “这个,咳咳——应该是有的吧……” 听说隔壁书上,有人根据夏姬八写的书法就能悟出仙法,你们若是悟不出功夫来,只能怨你们悟性不足了…… 他现在也不敢说那玩意儿其实自己就是夏姬八写啊。 好歹的人家带人来救自己了,总不能回头就让人家社死的那么彻底吧。 做人要厚道啊。 见王子安点头,秦叔宝、牛进达和程咬金都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啊。至于王子安语气里的犹豫和不确定,三个人选择性的忽视了。 真的假的,现在还重要吗? 不重要啊! 重要的是自己不能社死,一世英名不能丢啊。 就在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李世民那边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脸无奈地扯了扯程咬金的袖子。 “我说,各位啊,这些话我们稍后再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跑路啊——” 冲击了县衙,打了县令,打了城防军,你们心里就没点逼数吗?竟然还这么安步当车地在这里慢慢溜达慢慢聊! 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李君羡:…… 所以,陛下啊,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得带着您老人家和太子殿下直接跑路? 不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啊?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把皇帝陛下送回去,把事态给控制住啊。 虽然事情闹得动静比较大,但是几个人心中也不是很慌,毕竟现在不比当初,若没有陛下旨意,这城防军谁敢妄动? 所以,即使是那池方回身为城防军副将,刚才也只能打个擦边球,带了自己的一队亲兵和几个亲信,连一些威力大些的弓弩都没敢带。 没有大军围剿,自己这几百人还真不怎么怵。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跟着地嘛。 王子安看了看一脸担心的李世民,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走上前去,亲切地揽住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老李啊,别怕,若是那狗皇帝真的要抓拿我们,我就带着你杀出长安——啧啧,给你找个山头,再给你抢一位压寨夫人,让你做个逍遥自在的山大王!岂不美哉——” 李世民不由一头黑线,李承乾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家这个先生,是真敢说啊。 有本事你也摊牌啊—— 程咬金看着李世民,无比期盼。 社死不是一个人的事,等摊牌的时候,就是大家一起社死的时候啊,想想就激动呐。 秦叔宝和牛进达两眼望天,嘴角越扯越大。 “少扯犊子,事情没那么严重,老程他们好歹的也是个国公,咳,我也是皇室的人,打个县令和城防军而已,这点小事应该还能摆平——对吧,老程……” 李世民说完,黑着脸看着程咬金,这个狗东西,回头打死得了。 程咬金见李世民都快要恼羞成怒了,赶紧连连点头。 “小事,小事——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站这里——咳,有点碍眼啊——” 王子安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手,可不是碍眼咋地啊,百多个人,还手里拎着棍棒…… 这要不是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他们几个当面,估计巡城武侯早就该过来拿人了。 “啊——县尊大人您怎么样了……” 一看程咬金等人带着人马走远了,县尉、县丞、衙役、捕快、小厮呼啦啦就围过来了,在那里一个个嘘寒问暖,恨不得以身相代。 高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给县尊请大夫——来,大人,我来伺候您更衣……” 高挺的贴身小厮说着,就要上前搀扶高挺,被高挺一把给推开。 “不用,本官就要这么出去,找皇帝告他们去,本官就不相信了,这偌大的长安城,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不错,本官也正要去告他们——不过我们何必等到明天,不如现在就去——” 报仇不隔夜啊。 池方回一会儿也等不下去了,今天栽得实在是太惨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冲击城防军。 不过冲击的好啊,打的好啊,这次就算不死,你们也得脱成皮啊。 第二百零六章 实在是太黑暗了啊 一想到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马上就要面临的遭遇,池方回嘴角忍不住生起一丝狰狞的笑意。 “对,现在就去——” 胳膊上传来的痛感,让王通的小脸蛋都有些扭曲了。 各自抬上自己的人,三惨小队刚走出县衙大门,准备去告御状呢,迎头就遇上了匆匆而来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李孝恭几位大佬。 看着三个人鼻青脸肿,凄惨不已的样子,几个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是晚来了一步。 真惨啊! 程咬金这个老匹夫,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啊。 一看到四位当朝大佬,高挺和池方回不由鼻子一酸,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几位阁老,我们惨啊——” 三个人的倾诉,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啊。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李孝恭四人,听完四个人声情并茂的控诉之后,不由一个个脸色古怪。尤其是李孝恭,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说,那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一个人就把你们冲了个七零八落,你还被人当场拿住了?” 李孝恭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方回,那眼神差点就写上,你们难不成是草包? 瞧着李孝恭那怀疑的小眼神,池方回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贼子凶残无比,末将,末将不是他的对手……” 李孝恭他们几个,虽然现在干的是文职,但哪一个不是跟着李世民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尤其李孝恭,还自己做过统帅,看了看现场,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正因如此,几个人才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这个叫王子安的怪不得能跟陛下混到一块去,这身手,真是了得啊! 单手能抡起池方回,这怕不得有几百斤的力气? 要是放到战场上,恐怕又是一员虎将啊。 “还请几位阁老,给末将等人做主,将那胆大妄为的贼子和程咬金等人捉拿归案……” 池方回在担架上挣扎着微微抱拳行礼。 “不抓不足以正平民愤,不抓不足以振法纪——还有一个中年贼子,脸上蒙着衣襟,但卑职已经记住了他的相貌,等卑职恢复之后,自会把他的画像交给朝廷……” 高挺趴在担架上,仰着脖子,咬牙切齿。 这种狗东西,一个也不能放过,必须一个个都抓起来,统统明正典刑啊! “小子王家末学后进王通,恳请各位阁老做主……” 三个人重,王通是最惨的,不仅被王子安拿着当武器用了一通,还被踩断了一条胳膊。 “这个——咳,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长孙无忌虽然很想把王子安这狗东西绳之以法,但问题是皇帝也在这里面夹着呢。只得干咳一声,违心而憋屈地劝了一句。 池方回、高挺、王通:…… 亏你还是赫赫有名的法学大家,当朝阁老,吏部尚书,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更何况,这是冤家不冤家的事吗? 他们这是违法乱纪,在践踏朝廷律法啊! 三个人内心咆哮,刚想开口,就见房玄龄也干咳一声,强笑着冲三个人摆了摆手。 “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稍后我让宿国公请你们家长辈一起坐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是啊,算了吧,算了吧——” 杜如晦和李孝恭也连忙点头。 三个人:…… 实在是太黑暗了啊! 这官官相护的,一点掩饰都不带做的,真是太肆无忌惮了啊。 不过,我们一定会跟这些朝廷的蠹虫斗争到底的,我们背后也不是没人。 “此行,非为私人恩怨,乃是为了公平道义,朝廷法纪——请恕难从命……” 高挺撅着屁股,义正辞严,池方回一脸正气,王通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以沉默表明着自己不可动摇的信念。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三人,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这人非要自己找霉头,拉也拉不住。只希望,他们能聪明点,不然闹不好这次要凉啊。 “既然都是些小事,那就不用担心了。那啥,大家辛苦了,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平康坊喝酒听曲,我请客——” 王子安非常豪气地摆了摆手。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李世民、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家儿子,不由齐齐黑脸。 这个狗东西,这是故意的吧! “咳——什么喝酒听曲,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走了,走了,回家,回家——” 程咬金没好气地把自己那帮正在起哄的老兄弟给哄走了。 “走了,子安,去你家喝一杯压压惊……” 王子安:…… 你今天就忙着打人看热闹了,你的惊在哪里呢,在哪呢? 一看程咬金带着两个儿子留了下来,秦叔宝和牛进达也不由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把自家儿子也留了下来。 虽然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没了,但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狗东西的进步在那里摆着呢。 更何况,他们刚才还亲眼目睹了王子安的超然战力,更是忍不住心中痒痒。若是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家儿子也拜入王子安的门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那好,走吧,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对这种要求,王子安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李世民父子。 “老李,走啊——” 走你个头啊走! 李世民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脚。 你们去快活喝酒,老子得回去给你们擦屁股啊…… “高明,你跟着先生和几位伯伯去吧,我先回去——” 自己是没法去了,让儿子跟着去长长见识吧。 看着李世民黑着脸离开的背影,王子安热情地招着手。 “老李,下次别忘了带月儿姑娘和嫂夫人来玩哈,我又刚研制了一种新式研制,保准她们喜欢……” 李世民:…… 这狗东西,又在惦记朕的女儿,不过倒是提醒了我。得赶紧把月儿和这混账玩意儿的婚事定下来,不然程老匹夫恐怕要下手了。 嗯,回头就让人去王洼去找王子安的长辈。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 虽然不摊牌,没法给闺女公主出嫁的规格礼仪,但三媒六聘还是得要的。 听着王子安的招呼,程咬金顿时黑脸,这个狗东西,竟然当着我的面还惦记着老李家那闺女,果然是贼心不死,不是个东西! 嗯,这次回去,就赶紧的联系王子安的长辈,把婚事定下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呵——狗皇帝,想抢我程咬金的女婿,门都没有! “大家不用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该拿——咳,拿就不要拿了,说真的,真是不多了……” 去王子安家,程咬金父子熟门熟路,跟回自己家似的,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大家。 第二百零七章 秦叔宝:我们的机缘到了啊 这到底是谁家啊—— 对这老东西,王子安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王子安家的院子小,大家把马匹拴在门口的柳树上,一个个好奇地鱼贯而入。 然后,大家瞬间就傻了。 “子安,你这孩子过得也太惨了点吧,这大冬天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咦,不对!” 牛进达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几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震撼的神色。 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么大一块清澈透明的琉璃! 这个王子安,用这么大一块琉璃做窗户! 豪横,太豪横了啊。 程咬金因为夫人生病,好久没来了,也是第一次见到王子安的玻璃窗户,一双牛眼也瞪得溜圆。 “子安,你这是琉璃窗?” 瞧着一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好笑,也懒得再给他们解释琉璃和玻璃的区别,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算是吧,没别的,我就图个亮堂暖和——来,大家别在外面站着,里面坐吧……” 瞧着王子安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几个人不由哑然失语,看得出来,人家对这种琉璃是真的毫不在意,就跟自己说,今天晚上我们喝一杯似的。 望着王子安的背影,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不由就有了一种敬畏。 虽然,不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前辈,但实锤了,人家就是彻彻底底的世外高人啊! 不然,别说普通的人家,就算是那些达官显贵,王侯世家,谁用得起这个? 然而,还不等他们震撼完呢,眼睛就被旁边的大棚给吸引了目光。 中午走的急,没来得及盖上草苫子,那一大片的晶莹剔透,泛着微光的玻璃,更是亮瞎人的眼睛。 实在是太有钱了,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造法,这,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哦——那是大棚,这个老程他们应该知道啊,我种菜用的——吃习惯了,这天寒地冻的,没有点青菜,我真有点受不了……” 几个国公,不由齐齐捂脸,恨不得抱头痛哭。 亏自己还是什么国公,将军,跟人家一比,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啊! 穷啊! 进了屋里,坐下,几个人都还没回过身来,反而是程咬金四下里打量了一圈,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子安,你这屋里怎么没安暖气片啊——你又不差那点钱……” 程咬金这么一说,大家才顿时反应过来,今天卖的火爆的暖气片,原来也是出自这个王子安之手啊! 怪不得这么有钱,用得起琉璃的窗子,原来人家生财有道啊,那小钱,来钱多容易啊。 就那么一小会,半个时辰也没有,就几万贯进账啊。 秦叔宝、牛进达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儿子,又扫了一眼站在程咬金身后的程处默和程处亮,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这师傅,无论如何也得让自家孩子拜啊。 别说学武功了,就算能学点鸡毛蒜皮的小手段,恐怕也能受用一辈子啊。 “今天辛苦大家了,先坐下喝一杯白开水,我去给整个小菜,弄个火锅,大家待会一起喝一杯——对了,小明明啊,你过来搭把手……” 王子安说着,打了个招呼,起身就走。 李承乾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僵硬地起身跟了出去。 小明明—— 听着这个奇葩而新鲜的称呼,几个人险些被手上的水给呛着。程处默、程处亮和秦怀玉等人,更是憋得脸蛋通红,险些乐出声来。 自然没有太子打下手,做臣子的端坐喝茶的道理。 得了,大家都跟着去搭把手吧。 呼啦啦,都跟出来了。 “来,大家想吃点啥自己拔,注意点哈,别给踩坏了——怀玉,你个兔崽子,小心点,这琉璃打碎了,你赔得起吗……” 都不用王子安招呼,程咬金就熟门熟路咋咋呼呼地招呼上了。 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唯恐碰坏了玻璃的小模样儿,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偷偷抽搐了一下,都不敢在院子里待下去了,唯恐一不小心乐出声来。 人数多,时间紧,一个个炒菜实在是太耗时间,还是火锅来得方便。 配料和锅底都是现成的,青菜现摘现洗,只要羊肉和牛肉片好,就可以开动了。 看着程处默兴匆匆地拿着一把菠菜冲进来,王子安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你小子属土匪的吧,哪有斩草除根的,割下来,割下来,别把伤了菜根……” 这群没见识的,一个叮嘱不到就会出篓子啊。 程处默不由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滋溜就跑出去了。 “唉——我师傅说了哈,要割菜,不要拔——” 秦叔宝和牛进达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带着根须的青菜,然后偷偷地把菜根给割下来,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用脚踢了点土,盖了盖…… 人多力量大,王子安一会就整好了弄好了几个下酒的小菜,火锅也开始泛起了水花。 “喜欢吃辣的,吃左边,不喜欢吃辣的,吃右边——大家随意哈……” 王子安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夹起一片羊肉涮了下去。 “咦——” 等秦叔宝和牛进达下筷子,他们才发现了异常。 只见面前盘子上的羊肉和牛肉,薄若蝉翼,大小均等,每一片的厚薄都几乎一模一样。 “子安,你这个是如何做出来的——” 秦叔宝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 “什么怎么做出来的啊?你说这些肉片啊,当然是用刀片出来的啊……” 王子安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秦叔宝,这个前世只能在门框上看的大佬,莫非是个逗比,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用刀?!” 秦叔宝和牛进达望着盘子里面的羊肉和牛肉,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何等可怕的刀功! 以小见大啊,怪不得程处默、程处亮还有李思文这三个小兔崽子,在人家手上调教了几天,功夫就突飞猛进,但就这刀功,自己就远远不如啊。 这片肉跟刚才打架可不一样了,刚才还只能说,王子安膂力惊人,现在简直就是技近乎道了。 这是妥妥的绝顶高手啊! 不管了,不管了,待会无论如何,也得舍下这张老脸好好的请教一番,能不能更进一步,全看这次的机缘了啊。 第二百零八章 老秦,你有病啊 “好刀法,秦某真是自愧不如啊——” 秦叔宝一脸唏嘘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看着王子安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友可是专门练刀的?不知道这刀功练了多久了……” 我也想跟你说实话,可我怕您不信啊! 瞧着这位门神,一惊一乍的小模样,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你说这个刀啊——我倒是每天都练,一天怎么也得练三次吧……” 秦叔宝和牛进达闻言,不由肃然起敬。 果然是一分辛苦一分才! 这个年轻人,不仅天赋高的可怕,人家也用功到可怕。 一天练三次,岂不是说,人家上午,下午和晚上都在练啊! “小友这份毅力,真是让人钦佩!” 秦叔宝和牛进达忍不住一脸正色地冲着王子安抱了抱拳。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回了一礼。 我也不想一天练三次啊,可一天不练三次我怎么吃饭啊…… “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尝尝我的手艺——别的不敢说啊,但说这厨艺,出了我这个门,你找不出第二家能作出我这个口味……” 王子安乐呵呵地举着筷子邀请道。 穿越过来,蹭到的这些技能,最让他满意的就两个。 第一个就是李世民给带来的这厨艺,让自己在大唐的生活品质直接飞升了好几个档次。 第二个,才是武力,让自己在大唐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李元霸,那可是双锤匹马,干败十八路反王的超级存在啊。 有这本事,真是让他少了很多顾虑,连行事作风,都不知不觉比前世放肆恣意了许多。 “这个才是原滋原味的鸳鸯锅啊——” 程咬金夹着一筷子羊肉,刚想往辣锅里放,手又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中途一拐弯,给涮到了清汤里。 唉,没办法,现在一看到红汤,他就觉得下盘发紧,心头发憷啊。 “我就喜欢吃口辣的——” 秦叔宝闻言,笑着举起了筷子,夹着牛肉,就要往辣锅里涮。 王子安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 “这个——老秦是吧,我劝你还是少吃点辣吧,就您这身体,都已经病到了这种成色了,我看啊,以后这辣啊,酒啊,什么的,基本上该忌就忌了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秦叔宝再过个八九年就要没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年轻的时候受伤太多导致的,但现在来看,不仅仅是受伤多的问题,这位饮食习惯也很成问题啊。 秦叔宝闻言,不由神色一愣,牛进达也不由神色古怪地看着王子安。 这孩子看着也不像个抠门的人啊,怎么这酒还没开始喝呢,就开始劝人戒酒了…… 只有程咬金闻言,不由神色一凛,脸上露出了一丝郑重的神色。 “二哥,听子安的——你可知道,你弟妹的身子是谁给治好的?” “谁?不是孙思邈老先生吗?” 秦叔宝闻言不由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程咬金,这都有多久没看到老程这种表情了,牛进达也不由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程咬金。 由于王子安不愿意暴露自己会医术,甚至医术超过孙思邈的事情,所以程咬金一直也没有具体说起过。 但是大家自己会脑补啊。 那天家里可是去了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打听就知道是孙思邈老先生了。 “不是,是子安——那天孙思邈老先生束手无策,是子安出手救了你弟妹的性命,他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连孙思邈老先生都想拜其为师的地步……” 程咬金这话一出,除了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承乾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连孙思邈都想拜其为师? 你怕不是在说梦话! 如果不是程咬金还没喝酒,大家还得以为这是喝多了胡吹大气,为了吹捧自家未来的女婿迷了心智。 医术通神,超过孙思邈? 可这个王子安一共才多大啊,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他又能学几年? 看着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程咬金一眼,这个狗东西,真是太不守信用了啊。 明明说要守口如瓶的,这酒还没喝呢,就给自己卖了! “咳咳——老程,别乱吹大气,人家孙思邈老先生医术精湛,仁心仁德,岂是我一个后辈可比的……”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院子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子安小友,你何必替我这个老朽吹嘘,医术来不得半点虚假,不如你就是不如你,有什么好遮掩的——你要是改变主意,老朽现在就拜你为师,在您面前做一个奉茶听令的学徒……” 望着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大步走来的孙思邈和王和,王子安不由捂脸。 老先生啊,您这一刀补的! “咳咳——老先生,过了,过了啊,你这么说,简直就是害我啊……” 王子安不由痛心疾首。 孙思邈,孙老先生! 看着迎面走来的孙思邈,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不由纷纷起身。 老先生医者仁心,名满天下,上至皇帝王侯,下至贩夫走卒,谁不给三分面子? 吃火锅就这一样好,只要肉食准备的充足,再来几个人,你也不用考虑再加菜之类的,直接拉张凳子,挤个位置,坐下就可以开吃。 “子安这个火锅是个好东西,温阳滋补不上火,老夫就是好这一口,看起来今日又有口福喽——” 孙思邈不管王子安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呵呵地举起筷子,直接下手。 “孙老先生,不如您先帮我二哥看看,这身子没啥大问题吧——待会喝了酒怕是影响诊断……” 虽然程咬金和孙思邈把王子安的医术吹上了天,但牛进达下意识地还是相信孙思邈。 没办法,王子安这长相,俊俏倒是俊俏了,但说医术高超,也太没说服力了啊。 “冀国公身子不适?哦,瞧着这面色是有点不太好,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来给你看看——” 孙思邈倒也不推辞,直接挽起袖子给秦叔宝把起脉来。 其他人也没心思吃火锅了,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看着孙思邈老先生。没办法啊,王子安刚才那话太吓人了。 什么叫都病到这种成色了啊! 第二百零九章 这狗东西,能说句人话不 尤其是秦怀玉,一会儿看看自家老爹,一会儿看看屏气凝神,微眯着双眼的孙思邈,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反倒是秦叔宝脸上比较淡定,一边伸着胳膊,一边笑着环顾众人。 “我秦叔宝,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能都有几斛多,怎么会不生病呢?” 说着,下意识地回顾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心中不由心中一软,声音转柔。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这身体,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现在依然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能有什么大问题——” 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涮着火锅的王子安,和正在替自己诊脉的孙思邈,单手捋须,笑着冲王子安和孙思邈点了点头。 “小问题肯定得有,我最近几年,确实是经常生病,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个季节,就觉得浑身上下,如披冰霜,若是两位神医能帮忙诊治,让秦某过几天舒服日子,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说话间,孙思邈已经缓缓地抬起手指,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示意道。 “换左手……” 秦叔宝不由神情一怔,但旋即,还是笑了笑,配合地伸出了左臂。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孙思邈的动作和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王子安的话恐怕十有八九不幸言中了,秦叔宝的身体看样子真的出了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 “子安小友,所言非虚,冀国公的身体状况,真的是不容忽视了——” 孙思邈捻着胡须,一脸郑重地看着秦叔宝。 “老神仙,我父亲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自家父亲,打从这几年起,就一六三八的生病,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少上门给父亲开药诊治,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但也没见哪位御医说自家父亲得了多么了不得的大病啊。 秦怀玉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人,都不由眼巴巴地望着孙思邈。孙思邈看着一脸紧张的众人,不由苦笑着微微摇头。 “若真要说起来,国公身上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大病,但是耐不住每一次都留点病根子,这积少成多,相互影响,到如今几乎已经把身子掏空了……” 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一脸关切的众人,孙思邈脸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神色。 “这种情况,老夫恐怕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大家闻言,不由猛然一惊。 人还好好的呢,你就给人家说无能为力了啊? 如果不是眼前的是传说中的神医孙思邈,大家恨不得一人上去唾他一口沫,然后再免费送上一脚,让他体会体会什么叫无能为力。 秦怀玉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还请老神仙不吝出手,只要能治好我父亲的身体,晚辈愿意倾尽家产,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孙思邈:…… 我这是吝不吝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冀国公英雄一生,忠肝义胆,名满大江南北,乃是朝廷柱石,就算你不求老朽,老朽也很愿意出手为国公诊治,然而国公身上的这病,最早的几乎要追溯到二十几年前——几乎每一次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上饮食无度,平日里又不注意调养——” 说到这里,孙思邈脸上都不由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 “国公屡屡不顾身体,透支本源,这身体如今几乎成了一副空架子,老夫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勉力维持,让国公少受一些煎熬罢了……” 秦叔宝闻言,不由哈哈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脸色苍白仓皇无助的小儿子。 “那就多谢孙老先生了——我秦叔宝如今年过四十,身居国公之位,早已经封妻荫子,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就算是现在没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请老先生只管出手……” 孙思邈下意识地刚想点头,余光就看到了在那里慢悠悠吃喝的王子安,顿时眼前一亮。 “国公此话言之过早,你这病——若是王小友肯出手,未曾没有转机……” 此言一出,程咬金顿时一拍大腿,霍然站起身来。 “对,还有子安——咳,别光顾着吃啊,快过来,给你秦伯伯看看……” 这个老东西,闺女都没送来呢,就自动代入老丈人的角色了。 王子安不由偷偷吐槽了一句,抬头冲大家笑了笑,一边伸手邀请大家涮锅,一边笑呵呵道。 “我已经看过了——孙老前辈法眼如炬,诊断的分毫不差,国公这身体确实被透支的差不多了,不过放心吧,再撑过七八年还没问题,来,来,来,美食当前,别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先吃饭……” 所有人:…… 这狗东西,能说句人话不! 一顿不吃还能饿死咋地啊。 “子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跟你秦伯伯,情同兄弟,你要是能帮忙,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程咬金脸都黑了,这臭小子,说话聊天,就不分个场合。 见大家都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王子安不由无奈地放下筷子。 “我不是说了,老秦这病,一时半会的没事,你们咋就听不明白话呢——这人生在世,唯美食和好景不可辜负,如此良辰美景,对着如此美食,你们却……算了,跟你们这些俗人说不明白——” 大家:…… 跟着你没心没肝地一起大吃大喝就不俗人了啊。 反而是秦叔宝听完之后,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小友说得好,有我们年轻时候的三分快意——唯美食和美景不可辜负,人生在世,就得潇洒快意,该吃吃,该喝喝,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愧是我家门框上的大佬! 见秦叔宝这么潇洒豁达,王子安不由在心里点了一个赞,看着秦叔宝就有了几分亲切。 王子安刚想举杯响应,不过瞧着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人,一个个脸色沉重,兴致不高的样子,只得又无奈地放下酒杯。 ps:两连发,十二点前还有第三章,求支持。 第二百一十章 陛下,我们自己不小心撞的 “放心吧,老秦这身子虽然透支的厉害,但还没到山穷水尽,针石无效的地步,等吃完,我给他开个方子,以后每七天到我这里来复诊一下,调养上一年半载的,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所有人,顿时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家看着王子安的眼神,就有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怪不得人家毫不在意,感情这病人家根本没看到眼里啊。 这样的神医,还不得端着点捧着点啊,跟人家关系搞好了,简直就等于是多出一条命来啊。 “哎呀,这话你早说啊,吓我一大跳——” 程咬金动作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坐下来,一脸欣喜地举起酒杯。 “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是秦二哥的最后一场酒,大家敞开了喝,今儿个不醉不归——” 听着这老东西的话,秦叔宝忍不住嘴角偷偷抽了抽,都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峰回路转,秦叔宝的身体竟然有了痊愈的希望,别说秦怀玉和程咬金,就连孙思邈和王和都替他高兴。 两个老爷子,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滋溜就干了。 “来,来,来,倒上,倒上——” 王子安家的小酒跟外面的那些就是不一样。 滋味醇正的让人欲罢不能啊。 …… 就在王子安这里喝得热火朝天,其乐融融的时候,两仪殿的偏殿里,李世民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苦主。 “陛下,我们好惨呐,请陛下为臣等做主啊——” 一进大殿,高挺二话不说,直接扑在地上,以头抢地,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就哭开了。 “陛下,那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人,仗着陛下宠信,带着家丁,冲击县衙,殴打万年县县令,臣听闻之后,带兵前往调解,谁料他们竟然肆无忌惮,凶残至极,连臣等也一并打了,求陛下做主啊——” 鼻青脸肿的池方回惨兮兮地单膝跪地,控诉着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的凶残放肆。 至于王子安,他们是不好意思告的,自己带着大军,都打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毛头小子,这脸还要不要了啊? 但只要能扳倒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区区一个王子安还在话下吗? 一个人再厉害,也顶不住千军万马。 “陛下,微臣王俨,也要状告那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人,他们仗着陛下宠信,无视朝廷法纪,不仅冲击县衙,对抗官兵,就连我们王家因为不忍见他们肆虐县衙,前去城防军报信的晚辈子弟都给打了——硬生生踩折了手臂,残忍冷酷的令人发指,请陛下为臣等做主,严惩凶手,以儆效尤!” 王俨虽然没有出仕,但作为王家家主,那就是底气,更何况他也有着爵位在身。站在大殿上,声色俱厉,气势一点都不虚。 望着惨兮兮的高挺、池方回和王通三人,李世民嘴角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一下,王子安他们几个小兔崽子,下手是真狠啊。 “哦,此言当真?高挺——你来说说,这里不是你的万年县县衙,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李世民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声音威严,充满了逼人的压力。 “此事千——咦——” 刚才的声音好耳熟! 话未说完,高挺就忍不住轻咦一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望向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 瞬间,如遭雷击! 龙椅上坐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和王子安一起抓到的狗——咳,中年男子,虽然后来这人用衣襟蒙住了脸,但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得出来,眼前的陛下,就是那个被自己抓起来的人! 倒不是说高挺瞎了眼,身为五品大员,连皇帝都认不出来。 这事,说起来,他也挺委屈啊。 高挺虽然是朝廷的五品大员,跟着上朝的资格和义务。 但满朝朱紫,遍地权贵,哪里有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的地儿啊。所以,每次上朝,他都需要站在大殿门口最靠边的地方。 这夏天还好,到了秋冬天,冷风嗖嗖地往脖梗子里钻呐,最坑爹的是,旁边的值班御史还瞪着大眼睛盯着,敢乱动就给扣个殿前失仪的帽子,那遭遇,真是惨不忍睹,想起来都是泪啊。 更何况,早朝的时候还早,自己影影绰绰地也看不清龙椅上那位陛下的样貌啊。 当然就算是看得清,他也想不到,自家陛下会被自己派去的人抓到大牢里去。 谁能想到这皇帝这么坑爹呢? 好好的皇宫不待着,跑到一个农家小院里面跟一位乡下的土包子喝闲酒! 但此时跪的地方有些近,加上刚刚在大牢里和李世民朝过面,这一抬头可不就看了一个仔细? 所以,我这是把陛下给抓到大牢里了? 人家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不是冲击大牢,而是去自己县衙救驾了? 别说揍一顿,当场抽刀砍了自己的脑袋,都没地方说理去啊。 高挺望着大殿上,脸色严肃,目光如电的李世民,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算什么罪过? 真要是追究起来,砍了脑袋都是轻的啊。 冷汗,刷地一下就出来了。 望着李世民那若有深意的眼睛,危机之间,他忽然福至心灵急中生智,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陛下,此事千——万不能相信啊——” 池方回、王通、王俨:…… 事发突然,他们三个,人都傻了,这什么情况啊? 这狗东西,转眼之间就反水了? 若不是知道这狗东西,原本就是自己一伙的,还得靠着自家混,还得以为这狗东西是在钓鱼。 “陛下,此事千——” 池方回话没说完,就被前面跪着的高挺,一脚后撩,直接踢鼻子上,把话给踢回去了。 鼻子酸痛,鲜血狂涌,两眼泪流。 池方回心里憋屈的哇哇的,如果不是在皇帝面前,他能直接扑上去,把这个狗东西一把给掐死啊。 一见高挺这么识趣,李世民心中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神色。 “哦——那你们这一身伤势是怎么来的啊……” 李世民一脸好奇地望着高挺。 “臣等——臣等是走路不小心,自己给撞的,撞得——” 高挺说着,说着,眼中就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心里憋屈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圆梦,三十六路天罡斧(上)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宿国公、冀国公和邢国公他们三个,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向来识大体,明大义,怎么可能做出冲击县衙,殴打县令,对抗官兵的事情呢……” 李世民见这狗东西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这么声情并茂,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狗东西,还算有点眼力劲儿,稍后从轻发落好了。 “嗯,对了,你们几个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后走路小心着点,你看这撞得——那啥,快回家找个大夫看看吧……” 一听自家皇帝陛下这么说,高挺心里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自己赌对了啊! 小命可保! 王通见自家这个便宜大舅哥直接反水,不由气急攻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王俨见高挺忽然间“性情大变”,瞪着眼睛说瞎话。关键是这么明显的瞎话,这狗皇帝竟然还信了! 这也太反常了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起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啊。 嗯,稳一手! “小儿辈喝点酒就胡言乱语,臣一时不察,竟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臣请陛下治臣不察之罪……” 大势已去,王俨十分识趣地拱手请罪。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淡淡地点了点头。 “王爱卿也是爱护晚辈心切,情有可原,这事就先这么算了吧……” 虽然没能按照王子安说的那样,从这些人身上刮下一层皮来,但李世民还是很满意,看到他们自己打自己脸,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憋屈样,自己这心里头啊,就跟夏日里喝了冰镇酸梅汤似的,那叫一个得劲儿! 啧,回宫,找自己老婆去!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扶着自己的腰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后宫去了。 …… 我跟我们家门框上的门神一起喝过酒! 啧——要是能回到后世,那还不得吹爆了啊。 所以,在王子安的殷勤劝酒下,这场圆梦般的小酒,从下半晌,一直喝到傍晚,直接连晚饭都省了。 等收拾李承乾和程处默他们几个,自觉地起来收拾桌子的时候,除了喝酒很节制的孙思邈老先生,大家都已经有了三分酒意。 “子安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啊——” 秦叔宝打着酒嗝,拉着王子安的手死活不放。 王子安顿时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一分,一脸警惕地看着醉醺醺地秦叔宝。 他现在对不情之请这四个字过敏啊。 “什么事,你只管说,反正我也不一定答应……” 额! 秦叔宝不由神色一滞,有些尴尬地松开王子安的大手。 “我见子安兄弟见识广博,功夫超群,想让犬子也拜入你的门下,不知道子安兄弟能不能给几分薄面……” 王子安:…… 你们这一个个的,想干毛呢,把我这里当不良青年集中营吗? “秦伯伯,这个事我懂规矩,我们师傅收徒弟得看诚——” 程处默一个意还没出口呢,就被王子安一脚给踢出去了。 喝点熊酒就瞎咧咧! 他真怕这狗东西当场,把自己让他们在东山偷偷喊口号的事情给抖露出来啊。 见王子安这番举动,秦叔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 “子安兄弟啊,不用说了,我懂,我懂——” 程处默和程处亮拜师准备了厚礼的事他知道,这还被程咬金这老货炫耀了很久呢。 人家子安不让说,这分明是给自己面子。 但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更不能坏了人家子安兄弟的规矩啊。不仅不能坏,咱还得投桃报李! “子安兄弟,我也懂,我也懂——” 一看这架势,一身胖得跟一只球似的,还硬穿着一身白袍的牛进达,脸色红扑扑地也挤了过来,那胸脯拍的,都一颤一颤的。 你们这又都是懂啥了啊。 王子安无奈地捏了捏眉头,这狗屁倒灶的事,真是说不清楚了。 就在内心纠结的不行的时候,没想到家中又来了不速之客。 李义府! “王公子,您要的书,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写好了,您看看,可还能入眼,不行的话,我再拿回去让他们重新写——” 李义府说着,恭恭敬敬地双手把书递了过去。 王子安一看,不由心中大喜。 终于有书看了啊! 虽然是自己出的大纲,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天可见怜啊,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甚至连个老婆也没有的时代,这么多夜晚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赏,必须赏! 想到这里,王子安乐滋滋地回里屋,提溜出几十贯钱,一谷脑地都塞到李义府的怀里。 “书先留我这里,我稍后慢慢再看,这个点钱你先拿着,让兄弟们喝杯茶水——告诉他们好好写,写得好了,稍后我这里重重有赏!” 啧,咱不差钱! 李义府推辞了一番,见王子安态度很坚决,这才千恩万谢,喜滋滋地抱着铜钱走了。 “子安,什么书啊——我看看,我看看……” 国子监的高材生门写了书都需要让子安看! 这子安的学问,还需要说吗? 李承乾还好点,跟着王子安久了,知道王子安的“学问大”,秦叔宝和牛进达对王子安的印象直接就推到了一个小高点。 程咬金这老匹夫说得没错,人家真是文武全才啊! 几个人凑过去,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肃然起敬。 《隋唐英雄传》! “子安,你这是在写史啊——” 写史书是闹着玩得吗? 干这事的,哪一位不是鸿学大儒啊。 人家子安才二十出头,就可以写史书了! 再看看自家这些狗东西,除了喝酒打架,惹是生非,到平康坊搞扶贫项目,就不会干点别的了。 王子安:…… 望着这些人一脸仰慕的眼神,王子安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能告诉你们,我就是想找本看看,打发一下这漫漫的长夜,寂寞的时光吗? “咳咳——不是,不是,就是一本——啊,就跟那传奇话本似的,讲故事的……” 讲故事? 原本只是震撼于王子安学问的几个人,这下可真是来了兴趣。 读史书啥意思,还是看传奇话本有趣儿啊。 “来,我看看,我看看——隋唐英雄传啊,上面有我没有啊——” 趁着酒劲,几个人顿时一股脑地挤过来,身子单薄,被几个人挤出圈外的李承乾,不由一脸的幽怨。 这些老东西,真是一点为人尊长的觉悟都没有啊! 李承乾都被挤出来了,程处默、程处亮、秦怀玉和牛津这小弟兄四个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可怜巴巴地在旁边看着,敢怒不敢言。 “咦,有我,有我——” 秦叔宝捋着胡须,乐得嘴角都翘起来了。 别管事是不是真的,但这书上面把自己写得侠肝义胆,光正伟岸,看着心里就是爽! 这个子安小兄弟,有前途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圆梦,三十六路天罡斧(下) “也有我,也有我——不过,子安呢,我有这么挫吗?还卖筢子,你小子是故意埋汰我吧,怎么说我老程好歹的祖上也阔过啊——” 程咬金虽然嘴里嘟囔着,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这个书上的自己,虽然出身穷了点,但又朴实又孝顺,为人还仗义,这妥妥的草莽英雄。 这人设就很赞啊! “我呢,我呢,这这个尤俊达是谁——竟然跟我一样,喜欢穿白袍……” 牛进达有些不解地扭头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 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个牛进达就是传说中的尤俊达啊。当初自己听评书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位揪出来暴打一顿的家伙——若不是这个狗东西喊那么一嗓子,程咬金岂不是学会了三十六路天罡斧? 王子安仔细打量着这个评书中的山东绿林总瓢把子,把程咬金忽悠地去劫皇纲的白衣土匪。 嗯,白白胖胖,也看不出悍匪的气质来啊。当然白衣秀士的气质就更看不出来了——一个词就可以概括了,圆润。 “咳咳,这个都是细节,细节哈,戏说故事而已,不用深究,不用深究……” 牛进达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但这事确实没法深究啊。 只得闷着头往下看,忽然间,他目光一凝,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三十六路天罡斧——这不是处默和处亮准备学的功夫吗?你这就给老程这个老匹夫安排上了……” 牛进达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反而被秦叔宝和程咬金的剧情给秀了一脸,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对了,师傅,你什么时候传给我们三十六路天罡斧啊——” 在旁边大眼瞪小眼地干等着的程处默和程处亮,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一脸讨好地望向王子安。 王子安:…… 我这里倒是有一套夏姬八砍,就是不知道你们俩想不想学? 当时就是突发奇想,戏弄一下这两个狗东西,谁能想到事情阴差阳错地发展到今天啊。 见自家儿子发问,程咬金也不由一脸期待地看向王子安。 这斧法,到底有多厉害不知道,但王子安既然在书上说是自己梦中神授,自己只学了三招就成为瓦岗山上的五虎大将,靠着这三招,所向披靡。 那这斧法要是全学会了得牛皮到什么样啊? 一想到自家儿子有希望学会这个,程咬金整个人都激动坏了。 秦叔宝和牛进达也忍不住目光火热地看向王子安,如果这斧法真那么牛,自己说啥也得观摩一二,不,说啥也得让自家儿子拜入门下,学上个一招半式的啊。 “子安,要不你今天先露一手,让我们看看这三十六路天罡斧,到底是何等神奇的绝技,三招怎么够啊,老程我今天要学全喽——” 程咬金说着,情不自禁的擦拳磨掌。 打定主意了,无论如何得白嫖到这套斧法,谁让王子安这狗东西说这斧法是自己梦中神授所得的呢! 王子安:…… 他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演义中这个老家伙的形象。 蓝脑袋,靛脸朱眉,铜盔铁甲,骑着大红马,端着大斧子,见着人就嗷嗷叫着冲上去:掏耳朵—— 我是真想成全你,也成全我儿时的记忆啊。 但我现在是真不会啊。 “咳,这个——一切得看机缘,机缘知道吧,这玩意儿就跟书上说得一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高人的人设能不崩,最好还是不崩啊。 王子安背着双手,干咳一声,继续忽悠。 会不会这玩意儿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哪一天忽然就会了呢? 所有人:…… 尤其是程咬金,忍不住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你有话直说啊,是不是我们这个诚意又不足啊——不是我不舍得,是我家可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啊……” 咳咳—— 王子安不由尴尬地干咳两声,心虚地往里间屋里瞥了一眼,那里面还放着好几个程家二傻送来的大箱子呢。 讲真,当初自己是真没想让他们送这么多钱啊。 这事闹得…… 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啥。 见王子安神色扭捏,秦叔宝和牛进达不由眼前一亮,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机会啊! “子安,子安,他老程没诚意,我们可以有诚意啊——但凡你能看上眼的,你就说要啥,我秦叔宝二话不说就给你送过来……” “对,对,对,我也是,我也是——子安,你放心,规矩我们都懂——” 牛进达也不由目光火热。 他们根本没想到王子安是瞎忽悠这回事啊,人家武力值在那里摆着呢,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教育成果也在那里摆着呢,人家子安这么高的一个人,有必要因为这个哄人玩吗? 唉——你们这是诚心让我社死啊!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头,决定了,不跟你们瞎扯了,我要摊牌了,我就是瞎忽悠的,我压根就不会什么三十六里天罡斧! “这个——实不相瞒,我真不会啊——” “不可能,你当我们傻呢,你怎么可能不会三十六路天罡斧——” 牛进达一听,顿时两眼一翻,神色不满地看向王子安。 我这不会难道还不行了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哭笑不得。 “哈,我当然不——” 话未说完,王子安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似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就在牛进达说话的那一瞬间,那股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脑海中凭空就多出一套精妙的斧法——三十六路天罡斧! 想不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牛进达,也是一个送技能的小福星啊! 三十六路天罡斧,这遗憾了自己整个童年的超级技能,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咦,对了,评书中,程咬金学斧子好像也跟这个人有关系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望着眼前的几个人,目光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深意。 “哈,我当然不——不可能不会……行,既然牛哥你们这么喜欢,那我就把这套斧法传给你们——” 若真的一切都如心中猜测的那样,这份蹭技能的因果可真的不能不还了。 想到这里,王子安哈哈一笑,脱掉身上的长衫,走到门口,随手拿起立在墙上的扫把。 “大家看仔细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王通的自救 哪怕是以王子安目前的眼光来看,这一套斧法,也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气势十足,又精妙非常。 在小院里,王子安拎着一把扫把舞得呼呼生风,咳,幸亏这段时间,一六三八的下雪,庭院里没有尘土,不然能扬大家一脸灰……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个人都是大唐的一流武将,目光毒辣,望着王子安在院子里辗转腾挪的身影,就如同看到了漫天的斧光,一个个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套斧法,果然厉害! 决定了,以后武器就换斧子了! 三个人,不由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幸亏王子安此时还不知道,不然他得当场崩溃了,他有点无法想象,自家门框上的大佬,忽然间放下双锏,扛起大斧子的鬼畜画面啊。 所有人都看傻了,程处默和程处亮差点扑上去当场抱大腿。 这就是师傅,不,妹夫要传给自己的武艺? 发达了啊! 一套斧法耍完,王子安拄着扫把,气定神闲,环顾左右。 “大体就是这么个套路——瞧着怎么样,学会了多少,有没有学会三斧子……” 程咬金:…… 这狗东西,教个东西,也不忘调侃我。 现在大家谁不知道,程咬金梦中学斧,就学会了那么不管不顾的玩命三斧子,而且名字还那么羞耻——劈脑袋,掏耳朵,挖眼睛…… “以你的武艺,若是走上战场,必然又是一位声名显赫的无敌猛将,何不投身军旅,建功立业,也能光宗耀祖……” 秦叔宝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一步,一脸诚恳地拉着王子安。 “我的军中正缺一员副将,你可愿意前来助我?” 听见秦叔宝这么说,李承乾不由有些期待地看向王子安,就连程咬金和牛进达都不由一脸期待地望了过来。 秦叔宝这话说得真的是很有诚意了,玄武门之变后,他被封为左武卫大将军,统帅北营大军,但身体多病,很多事务,都委托于军中长史。 王子安若是出任了这个副将的位置,有秦叔宝和瓦岗老人的支持,有李世民的信重,很快就会成为北营大军实际上的掌事人。 “老秦,多谢厚爱——只是我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约束,就想当个富贵闲人,喝喝酒,养养花,钓钓鱼,没事整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让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些——” 王子安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婉拒了。 所有人:…… 还有这样的人! 年纪轻轻,身怀大才,却偏偏这么一副惫怠的德性,竟然连做官都不愿意,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程咬金见状,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哥,你也别劝了,这事,我和——咳,我和老李早已经劝过好多次了,可就是说不通啊——” “王小友闲云野鹤,淡泊名利,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说起来惭愧啊,就连老朽,都不得不顶着个虚名,替王小友冲锋在前,主持编修新医典——其实背后都是王小友的功劳……” 孙思邈也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世外高人见得多了,但淡泊名利到这种地步的,绝无仅有啊。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王子安:…… 你们有本事活两辈子试试,说不准比我看得更透。 有啥可争的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美滋滋吗? 华灯初上,再不走,就要关城门的时候,秦叔宝和程咬金等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王子安的小院。 本来都不想做完饭的王子安,想了想,又熬了一锅小米粥。 吃喝了一下午,晚上不能不吃饭,再说,就算自己不吃,还有两位老人家呢,人家孙思邈老先生都九十多岁的人了。 老咸菜,配米粥,能嚼出鸡肉的清香味儿来。 喝完米粥,点上蜡烛,就着炉火的余温,王子安惬意地翻看着李义府下午送过来的《隋唐英雄传》。 剧情还是熟悉的剧情,就是这语言,实在是太闹心了——写得半文不白的,时不时地中间还加上一首小诗,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好不容易跑大唐来了,还得接着读这个! 亏我还告诉他们,要写成白话文,白话文…… 唉,回头得找他们好好聊聊。 但好歹算是有了,王子安勉强看了一会儿,就觉得酒意上涌,两眼打架,扔了书本钻被窝去了。 想睡就睡,想起就起,不用听人吆五喝六,也不用996,更不用007,啧,人生真的是很圆满呢。 王子安在被窝里,满足地呻吟一声,倒头睡了过去。 就在王子安美滋滋地睡觉的时候,王府王俨的书房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固定着手臂的王通,鼻青脸肿的高挺,都低着头站在王俨的下方。 “你是说,你今天抓人的时候,连那位皇帝陛下也一起抓了?” 王俨强压着心中的火气,眼神不善地盯着高挺。作为王家的姻亲,高挺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王家出力不小,今天这事,无论如何必须有一个交代啊。 “下官当时也不知道——当时王通公子,只告诉我,这个王子安官商勾结,侵吞民产,让我派人关起来,给他点苦头吃——我也不知道,这个王子安竟然还跟陛下有这层关系,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瞧,偏偏就今天去找他喝酒……” 高挺脸色苦的跟苦瓜似的,心里也委屈啊。 见家主把目光望向自己,王通不由心中一个激灵。 “我虽然知道,王子安这商行背后有些背景,可能有皇室插手,但我真不是不知道,这王子安竟然跟皇帝陛下也混到了一起……” “查不清楚,就敢贸然下手,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王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王俨恨不得一人一刀都给他们砍了,亏自己还以为抓住了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些老货的把柄,兴匆匆地跟着去告了一场御状,没想到竟然被这两个蠢货给坑得颜面尽失。 听到王俨语气里的不满,王通不由心中一颤,他跟高挺还不一样,高挺虽然需要仰仗王家,但人家还是高士廉的族侄,离开王家的支持,还能凑合着过,他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家族的支持,直接就要凉了啊。 必须要自救啊! 紧急关头,他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精神振奋地抬起头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穷得只能用琉璃做窗户了 王通望着自家家主那冰冷无情的面孔,声音恭谨地弯了弯腰。 “家族息怒,此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你来说说,这到底好在哪里了?” 王俨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家这个晚辈,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肯认栽,倒是有几分韧劲儿。 “今天这事,虽然因为偶发因素,没能奈何得了那个王子安,但也因此暴露了那商行真正的力量——” 说到这里,王通嘴角不由升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我们这位陛下,是位爱惜羽毛的人,若是今天没有照面,他还能在背后给王子安还有石炭商行一些支持。但如今既然都已经落到了明面上——他若是再插手,难道就不怕朝野物议了吗?” 王通话音未落,王俨忍不住微微点头。 这个王通,虽然做事毛糙,但脑袋瓜还真是有点东西。此话说得不错,若是那位陛下再敢插手,就必须顶着与民争利的恶名了。 就以他如今在朝野中的风评,他敢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见王俨脸色缓和,王通心中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又涉险过关了! 啧,我王通岂是那种轻易落败之人! “所以,我认为,我们的计划没有错,只是遇到了一点小挫折。明天早朝,只管让那方御史继续上书言事,王洼村里那边也可以继续施压了——” 说到这里,王通下意识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然后脸色就瞬间一片惨白,斗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手臂上钻心刺骨的疼痛,然他原本有些清秀的脸庞都有些扭曲。 “双管齐下,我就不信那个王子安还能翻了天……” …… 刚刚吃过早饭,送走了去太医院编书的孙思邈老爷子,王子安还没来得及关大门,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就慢悠悠地停在了他的院子门前。 “子安——” 望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这位挺着肚子,捋着胡须,故作威严的来客,王子安不由微微地蹙了蹙眉头,不冷不热地拱了拱手。 “大伯——” “嗯——当初你不经商量,就擅自变卖了祖业,还以为你翅膀硬了,出息了,想不到竟然还是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来人眼睛在王子安的衣服上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有些破败的院子,不由挺了挺腰板,背着双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冷哼了一声。 王子安:…… 我住什么地方,碍你屁事,真神经病啊。 他实在懒得搭理这种狗东西,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关门。 王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狗东西,竟然敢直接把自己拒之门外,还有没有点家族规矩了啊! “王子安,二哥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见了自家长辈就都这么个态度?” 王子安本来都不想搭理这货了,听到这话,不由斜挑着眉毛拉开了大门。 “你还知道是自家长辈?图谋我们家那点家业的时候,咋不见你们提长辈这个茬了呢?” 王揆被这话差点给噎得半死。 这狗东西,半年没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犀利尖刻起来了? 他气得浑身黑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 “你这混账东西,我们那是图谋你们那点家业吗?我们是怕你年纪轻轻把二哥那点家业给败光了,想替你暂时掌管……”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斜挑着眼睛不说话,就看着他。 见王子安眼神戏谑,若不是记得自己还有使命,王揆都险些恼羞成怒,直接挥袖而去。 这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实在是太目无尊长了! “行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懒得搭理你们——你今天过来,到底啥事,直接说,没事的话我要关门睡觉了……” 王子安懒得跟他周旋掰扯,事实上,若不是看着前身也出自王洼,眼前的这个黑胖子是自己那一脉的族长,他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自己虽然没有继承前任的记忆,但穿越过来之后,这些狗东西可没少动自家那点家业的歪脑筋啊。 若不然,也许自己正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大唐小地主呢。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混得好了,见不得老家的穷亲戚,直接连大门都不让进了?” 王揆黑着一张脸,站到了王子安的面前。 眼看着周围的邻居都要出来看热闹了,王子安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头,猛地把大门拉开。 “也好,进来说吧——” 王揆背着双手,挺胸叠肚地蹩进了王子安的小院。 还以为这狗东西混了多大的局面,连王家都惊动了,点了名的让自己过来给说事,结果—— 就这? 破屋烂院三两间! 若不是王家那边点名,请自己,自己都不会踏进他这个穷地方半步。 简直脏了自己的鞋子! “呵——出来混,知道生活不易了吧?可怜啊,二哥好强了一辈子,他的宝贝儿子,大冬天的连个窗户都安不起啊——” 站在大门口,往里望了一眼,王揆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早点把那点产业交给家族打理,你何止于混到这种地步……” 王子安:…… 有些无语地瞥了这黑货一眼,语气戏谑地揶揄了一句。 “说得好有道理,我这日子确实有点不太好过,穷得只能用琉璃做窗户了……” “嗯——知错就——啥?琉璃?” 王揆头刚点到一半,就点不下去了,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王子安,又猛擦了擦眼睛,浑身肥肉乱颤地往前小跑了两步,看向那两个硕大的玻璃窗户。 咕咚—— 王揆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真的! 两个清澈透明的琉璃窗! 王揆的眼中,顿时隐晦地闪过一丝贪婪。 这玩意儿得多少钱? 怪不得这个这狗东西目无尊长,竟然真的混发达了! 不过,自己也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如今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成了王家在王洼的代言人,自己的脸面,那就是太原王家的脸面! 他小子若是知道了,还不得乖乖地低头做小? 难不成,他还敢对太原王家无礼? 嗯,再按照王府家主那边说的,许他一个小小的前程,就他这种连县学都读不下去的废物,还不得立马感恩戴德,纳头便拜? 第二百一十五章 技能的负面作用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了房门,也不用王子安招呼,王揆挥了挥袖子,大摇大摆地往主位上一坐,环顾了一下王子安房间的设置。 虽然外面的大琉璃窗子比较唬人,但里面可是真寒酸啊,简直就是家徒四壁,好歹也是一位曾经读过书的,不仅墙上没有一张字画,就连桌上也没有一本书。 反而是床头上,随意地扔着一本,从翻卷的书皮字迹来看,应该是什么英雄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学问书,真是不求上进啊! 这我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废物,从哪里弄来两大块琉璃,但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装到了窗子上,连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还能指望他有多深沉的小心思? 王揆心中越发笃定了。 这就还是以前那个废物点心,虽然变得牙尖嘴利了些,不过问题不大。 正在他四平八稳,老神在在地坐着,等着王子安过来给他倒茶的时候,李承乾缩着脑袋从外面走了进来。 “先生,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特意在市场上拐了一圈,买了点菜——” 他是东宫太子,不能在王子安这里住在,差不多平日里只要处理完东宫的一些事务,就会见缝插针的跑到王子安这里来。 跟刚开始迫于李世民的压力,应付公事不一样,现在是打心眼里想过来,这里不仅吃的好,喝得好,能学到学问,关键是还有大粗腿可以抱啊。 “哟——你这还找了个小厮,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李承乾长得跟李世民有七八分相似,不仅容貌俊朗,还有着长孙皇后的几分柔和。 此时,他虽然刻意低调,故意穿了一身最寻常破旧的常服,但东宫那规格在那里摆着呢。 那衣服的料子和做工,一看就是一等一的上品。 王子安虽然没有刻意装穷,但他穿衣只求舒适自在,对衣服的料子做工反倒并不在意,此时跟李承乾比起来,反而不如李承乾的华美几分。 这个时候,李承乾才发现,王子安屋里竟然还坐着一个黑胖子。他不由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这死胖子到底是谁,竟然出口不逊! 王揆并不知道,自己一见面就给惹来了麻烦,他打量着一脸恭顺的李承乾,再看看一脸淡定的王子安,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眼神。 这主人不像主人,仆从不像仆从的,好像有故事啊! 啧啧,他不由啧啧两声,目光下意识地在王子安和李承乾的屁股上扫了几圈,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咳——子安呢,不是大伯说你,你这年龄也确实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有些别的心思也属正常,但**之流,到底不是正道啊……” 王揆望着细皮嫩肉的李承乾,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这个小厮,不如今天就转让给我,回头我托人给你说一门亲事,也好成家立业,传宗接代……” 王子安:…… 李承乾:…… 尤其是李承乾,气得整个人脸都红了。 他不由捏了捏拳头,目光探寻地看向王子安。这个黑胖子,说话谱儿很大,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个黑胖子和王子安的关系。 “我不熟,你随意就好——”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揆,这个狗东西,在王洼的时候就没少带人挤兑自己,想要谋夺自家那点家产,今天竟然又跑到自己作死…… 一听这话,李承乾心中顿时了然。 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照着王揆的黑脸就砸了过去。 李承乾虽然不是武将,但那也是弓马娴熟,正儿八经的练过的人啊,岂是王揆这么个乡下土财主能对付的? 一拳就给砸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砰砰砰—— 一顿老拳,打得王揆哭爹喊娘,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李承乾出足了气,这才一脸厌恶地在王揆的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迹,拎着衣领,拖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 “王子安,你个目无尊长的狗东西,你竟然放任自己的小厮,殴打长辈——我要去县衙告你……” 王子安一听,顿时乐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请随意——出门左拐,好走不送……” 这里属于万年县啊。 这万年县的县令,有本事今天再把李承乾给抓进去。 啧啧,前脚皇帝,后脚太子,到时候,想不青史留名都不行了。 见王子安这么个态度,王揆气得好悬吐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王子安喊道。 “王子安,你会后悔的,实话告诉你,我们老王家已经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 说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自己肥硕的胸脯。 “我今天就是代表王家过来的,你可想好了,忤逆我的下场……” 王子安不由一脸无语,入个破族谱有啥好骄傲的,入个族谱你自己就基因变异,乌鸦变凤凰了? 望着被胖揍一顿,还气焰嚣张的王揆,王子安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代表王家过来?太原王家?” “怎么怕了?若是怕了的话,就乖乖地把祛除石炭中烟毒的办法交给族里,我到时候再替你美言几句,或许还能宽恕你的恶行……” 见王子安皱眉,王揆还以为他心中害怕,顿时气势又膨胀了几分。 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 这还没完没了! 先是粮食危机,背后使绊子,后是勾结官府,强行拘捕,这下竟然还明火执仗地欺上门来了! 王子安心中忽然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杀意,有一种冲上去,把对方撕成碎片的冲动。他脚下刚动,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滚——再不滚,当场打折你的狗腿——” 在刚才那一瞬间,王子安继承自李元霸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的笼罩在王揆身上,把王揆吓得一个激灵,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见王子安没有动手,这才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此时,他也不敢久留,一边往外走,一边扭着脖子喊。 “王子安,你忤逆长辈,大逆不道,我要回去召开家族会议,取消你年终祭祖的资格,把你逐出王家……”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彻查大唐长乐商行 取消祭祖资格,逐出家族,在古代,这可是比丢官罢职更加严重的处罚。 传出去,可是要遭人唾弃的罪行。 王子安虽然对这个所谓的家族毫不在意,但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忍受这种欺辱。 此时,他望着王揆,狼狈而去的背影,心中杀意翻卷升腾,眼珠子都有些隐隐的猩红。心中忍了又忍,这才勉强止住了心中的杀意。 李承乾见自家先生眼睛都红了,还以为是被刚才那个黑胖子的话给气的,赶紧安慰道。 “先生尽管放心,我父亲在长安还是有些影响的,量刚才那个黑胖子,也不敢真的把你驱逐出家族……” 王子安勉强地摆了摆手,沉声吩咐道。 “你先出去,我要静一静。” 刚才的情绪不对劲! 就刚才那种情况,若是换了前世,自己大概率也会把对方痛骂一顿,最过火也就是给对方打出家门去,但绝对不会有想要把对方当场撕碎的想法。 而且自己刚才不仅仅是有想法,竟然还有冲动,若不是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了自己,恐怕刚才那黑胖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摊碎肉。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戾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昨天在县衙的时候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最后控制住了杀意,但好勇斗狠,越打越兴奋,而且还当场踩断了那个王通的手臂。 虽然解气,但根本不是自己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 我这是…… 受了李元霸的影响?! 蹭来了他的技能,然后受到了他一部分经历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才突然发现,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自己虽然以前也是个吃货,喜欢自己整点好吃的,但自从有了厨神技能之后,自己就变得特别喜欢做饭了! 别管来多少人,自己都乐滋滋地去亲自做饭,关键是还乐在其中,感觉美妙极了…… 有了医术之后,自己竟然能跟孙思邈这位老爷子,秉烛夜谈,探讨一些艰深晦涩的医学知识,有时候,两个人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出去,依然兴致勃勃,不觉得厌倦! 这要是换了以前的自己,你敢想? 出去逛逛街,看看风景,调戏调戏唐朝的小姑娘,都不可能坐得住。 自从蹭到烧制玻璃的技能之后,自己上次烧制琉璃的时候,竟然对着那个模型精雕细琢了好几个通宵…… 王子安越想,心中越惊。 果然,就算是这技能,也不是能白嫖的,蹭到了书法这样的技能还好些,这玩意儿需要平心静气,不会对自己影响太多。若是再蹭到几个像李元霸这样的技能…… 蹭人须谨慎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暗自警惕,目前来看,其他的影响还不算大,就算有一些,也还能接受,就李元霸这个有点危险。 这哪一天要是上了杀性,自己不会当场杀人吧? …… 就在王子安担心自己哪一天,会突然发狂杀人的时候,李世民心中可是真有想要杀人的想法了。 望着大殿上,忽然发难的方御史,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昨天为什么不趁机发难,把这些狗东西连根拔起…… “陛下——孔颖达身为国子监祭酒,不思报效皇恩,为国育才,却亲自操持商贾贱业,与民争利,更让人发指的是,他与那大唐长乐商行的奸商王子安勾结,侵吞民产,谋取暴利——一个小小的暖气片,就敢卖几百上千贯,其贪婪可耻的嘴脸,简直让人作呕……” 方御史梗着脖子,唾沫四溅,挥舞着衣袖,一副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 “臣请严惩孔颖达,彻查大唐长乐商行作奸犯科之事——” “臣附议——” “臣附议——” “……” 呼啦啦,大殿之上,一个又一个,足足站出来二三十位低阶官员,一个个言辞慷慨,满脸义愤,瞧得李世民不由偷偷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拔刀,一个个砍下他们的脑袋。 这群狗东西,又来! 什么彻查商行,分明就是在谋夺洗炭的工艺。 这严查之下,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望着不时站出来附议的这些马前卒,长孙无忌忍不住眉头微挑,想要说话,但终于还是垂下眼睑,没有挪动地方。 那商行里面,虽然有着自己的五万贯股份,但还犯不着跟这些世家翻脸,再说,就算是他们扳倒了长乐商行,无论换了谁经营,也不敢少了自己的那一份…… 再说,就算是要出手,这也不是个好时机,必须先让王子安那狗东西吃足了苦头,然后自己再出手—— 精盐啊! 我长孙家一定要拿到手。 “大唐长乐商行,自成立以来,救活了城东足足六七万流民,仁心善举,天下皆知,就连我等都心生钦佩,情愿前去站台助威,方御史莫要血口喷人——” 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于志宁见状,忍不住眉头紧皱,站出身来,为好友分辩。 张玄素、阎立本、也纷纷为孔颖达出头,就连一向习惯骑墙的虞世南,都忍不住站了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没办法,谁让自己开业那天去助威了呢。 这要是大唐长乐商行被打上奸商的帽子,自己一世英名就得跟着受损啊。 “那叫仁心善举?真是恬不知耻——” 方御史这一次,明显准备的十分充分,他冷笑着扫视了一眼站出来和自己对垒的这几个老腐儒。 “你们可知,那些流民在东山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住在冰雪做成的房子里,不论男女老幼,都必须早起晚睡,没日没夜的为他们卖命干活,就算如此,他们也拿不到哪怕一文工钱——” 方御史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这些流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本来就已经十分悲苦,却被这些黑心的商人,当成了免费捞钱的劳力,就连老人妇孺和孩子们都不肯放过,其行为之卑劣,简直令人发指——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今日所说,句句属实,恳请陛下为那些可怜的流民做主,彻查大唐长乐商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 魏征VS郑九公 图穷匕见。 彻查大唐长乐商行! 方御史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直到值班御史,甩着鞭子,大声呵斥,大殿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有些人对大唐长乐商行没有深入了解,但奈何大唐长乐商行最近搞出来的事情太多啊。 先是让人瞠目结舌的直接招聘了六七万灾民,连老弱妇孺都一网打尽,然后又为了养活这些流民疯狂撒钱,几乎是不择手段的拼命买粮。 长乐公主、程颖儿和孔颖达,一个老腐儒,两个小姑娘,为了那些流民,舍下脸皮,四下奔走。迂腐天真的做派,让那些准备对付他们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钦佩。 但佩服归佩服,你开玩笑吗? 多大的成本,才能养活这么一群坐吃山空的流民啊? 很多人,都等着开笑话呢, 然而,人家竟然愣是阴差阳错地就撑了过来,大家认为可能随时都会崩溃的六七万流民,纹丝没动,还一个个欢天喜地地去干活了! 更别说,前段时间,还因此闹了一场粮食风波,险些引发长安读书学子的暴动。 最近开业,又来了一场匪夷所思的营销,一种全新的取暖工具,直接让他们营销成了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狂卷几十万贯,顶了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 大唐长乐商行,这段时间,光芒万丈,你想不注意都不行。 但正因如此,大家才意识到这商行背后的水有多深。 孔颖达事国子监祭酒,士林清流的代表,程颖儿是程咬金的女儿,焉知不是瓦岗军的代表? 长乐公主这个就更让人回味了,就长乐公主那单纯跳脱的性子,若说是她自己主事,打死也不能信啊,陛下的影子若隐若现啊。 所以,此时听方御史,言之确确,把炮口直接对准了大唐长乐商行,想不哗然都难。 这方御史哪里是在对孔颖达发难啊,这分明是借着孔颖达的名头,在对着陛下开火。 惹不起,惹不起,看热闹就好了。 所以,许多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杜如晦和房玄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眉头微皱,感觉有些棘手。 刚才站出来的,虽然看着只是一些低阶官员,但却几乎涵盖了关陇和山东的所有门阀世家。 山东世家和关陇门阀竟然合力发难了。 眼前这场争斗,看似是针对商行,其实已经是是世家和皇室的利益之争了。 两个人,犹豫了几犹豫,还是忍了下来。他们身为仆射,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考虑好跟世家门阀摊牌之前,绝不能轻易表态。 还是再看看吧。 “你以脑袋担保,你以为你的脑袋能值多少钱?” 就在此时,魏征冷哼一声,板着一张脸站了出来。见魏征主动站出来了,李世民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 有这个老东西出头,事情就好办了啊。 想不到这老东西不仅仅是会怼自己,还会为自己出头,啧,不错,有前途。 他们家老大好像还没有爵位啊,可以考虑赐位公主。 驸马都尉虽然不是什么爵位,但驸马的儿子却是可以有爵位的。所以,虽然那些门阀世家看不上大唐的公主,但这些大唐新贵家对尚公主这件事,还是很有兴趣的啊。 已经戏精上身,放飞自我的方御史闻言,一怔,旋即一张老脸便涨得通红,刚想跳起来跟魏征争辩。就听魏征嘲讽的声音传遍大殿。 “这个时候,你们跳出来给那些流民伸张正义了,那些流民饥寒交迫,那些妇孺嗷嗷待哺,缺衣少食的时候,你们跑哪里去了?你们的正义和善心呢?” 说到这里,魏征豁然挺着了腰杆,转过身来,扫视着这些站出来冲锋陷阵的低级官吏,一甩袖袍,厉声呵斥。 “你们分明是见人家生意做得红火了,想分一杯羹了,就站出来,假模假样的往别人头上倒屎盆子——我呸,一群蝇营狗苟,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鼠辈,我魏征羞于你们同殿为伍!” 望着声色俱厉的魏征,李世民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喷子是如此的威武霸气加贴心啊,以前咋没发觉这老东西还这么可爱呢!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没有说话,房玄龄和杜如晦目光不由闪过一丝忧色,这魏老道,这是不要命了吗? 这么直接粗暴的打脸,就不怕这些人后续的疯狂反扑吗? “魏秘书监真会贼喊捉贼啊,这反咬一口的手段,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就在大殿里众人被魏征气势所夺的时候,一个满含讥讽的声音淡淡响起,所有人不由闻声看去。就见一个面容清瘦,胡须雪白,眉目疏朗的老者,拄着拐棍,不紧不慢地站了出来。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九公! 荥阳郑家当代家主的族叔公,翰林大学士,吏部左侍郎,渊国公,历经前隋文帝,隋炀帝、武德和贞观四朝的硕老。 这老爷子,平日也很少问事,天天跟个泥胎木塑似的,在那里养老,没想到今天竟然蹦出来给魏征打擂台了。 魏征瞥了他一眼,微微拱了拱手。 “郑公何处此言,不妨说说,我魏征是如何反咬一口了的……” 郑久功对魏征看都没看一眼,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拄着拐棍对着大殿上的李世民抬了抬手。 “老臣见过陛下——” 虽然心中很烦,但李世民脸上还是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站起身来,双手虚扶。 “郑老爱卿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给朕上个折子就好,何必再亲自跑一趟——来人,给郑公赐座——” 郑九公恭恭敬敬地谢了座,这才在內侍的搀扶下,不急不缓地坐了下来。他这才望着魏征,顿着拐杖,淡淡地道。 “如今谁不知道,魏秘书监跟大唐商行关系匪浅——不然,一个小小的商行开业,何至于劳动你的大驾——” 说到这里,郑九公捋着胡须,以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诫道。 “玄成,你先侍逆贼李密,后又追随隐太子,隐太子俯诛之后,你又追随陛下,三姓家奴,本来就没有什么节操可言……” 第二百一十八章 程咬金:有本事来单挑啊 重提隐太子旧事,这老头,真敢讲啊! 大殿上,落针可闻。龙椅上,李世民都忍不住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讲这话的是年近九旬的四朝元老,德高望重,他能当场翻脸砍人。 魏征那张刻板严肃,跟所有人都欠了他几吊钱不还似的老脸,也瞬间涨红。 今天这话要是流传出去,别管结果如何,这三姓家奴的称呼,怕是要传出去。 这老儿杀人诛心,该死啊,该死! 郑九公就像不知道周围的反应似的,一边不紧不慢地拄着拐棍,一边道。 “如今,你好不容易仗着陛下心胸广大,落了直言敢谏的名头,何不爱惜羽毛,跟那些操持贱业的黑心商人划清界限,好歹的给自己留一个清廉的名声,若是真的遇到难处,需要一些钱粮支持,不妨告诉老朽,老朽虽然不富,但还薄有祖产……” 望着倚老卖老的郑九公,魏征怒急反笑。 他撅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目光仔细地从这些站出来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落到了郑九公身上。 “若我魏征是三姓家奴,那不知道郑老先生您又该是几姓家奴——” “魏征,你个黄口小儿,你竟敢辱我——” 郑九公气得浑身哆嗦,拄着小棍儿,身子晃了晃,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多少年了,大家都尊着敬着,就连陛下都得给几分薄面,没想到这个魏征竟然敢当堂辱骂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魏征这话一出,不少人都不由齐齐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啥也不想说了。 由隋入唐的,岂止一个郑九公啊。 这些大唐新贵还好,五姓七望的这些,好多人都是—— 魏征放完地图炮,不管面色涨红,险些气得昏厥过去的郑九公,豁然转过身来,扫视着那些站出来的官吏,嘴角上挑,露出一丝浓浓的嘲讽。 “究竟是谁贼喊捉贼,究竟是谁官商勾结,不用泼污水,不用打嘴仗,我们一查便知——” 魏征说着,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解开冠带,双手捧着,放到殿前的台阶上。 “微臣魏征,恳请陛下彻查微臣家产,也恳请陛下一并彻查这些人的家产——看看究竟是谁家官商勾结,又看看究竟是谁家名下有哪些坏了良心的钱财——” 站出来的这些低级官吏闻言,不由面色大变。尤其是方御史,更是忍不住倒退几步,看着魏征就跟见到鬼似的。他心中有数啊,收的王家那些厚礼,现在还没暖热乎呢。 满殿之上,顿时响起一阵不可抑制的窃窃私语声。 这个魏老道,这个魏黑子,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老疯子啊! 这是要拉着大家同归于尽吗? 这老东西,以后千万不能惹啊。 魏征有没有无法解释的收入,大家不知道,但他们自己知道自家事啊,这一查,别说这一身官服,脑袋都说不准要换个地方。 “魏爱卿,何至于此——” 李世民见状,不由长身而起,亲自走下,捡起地上的冠带,抻抻并不存在的泥土,郑重其事地给魏征重新戴上。 “魏卿廉洁刚正,两袖清风,朕深知之!” 说着,他拉着魏征的手,环视着大殿上的满朝文武,动情地道。 “所谓良禽择木而息,君子待时而动,名臣择主,自古皆然,何必拿此说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扫了一眼兀自站在那里,不肯退下的这些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魏爱卿和各位爱卿,都是朕的肱骨,朕从未曾怀疑过各位的道德人品,秉性风骨。但流言可畏,三人成虎,魏爱卿和各位爱卿的清白不可辱——” 听到这里,这些站出来的官吏不由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那些刚想站出来继续于魏征和李世民死磕的人也不由偷偷缩回了脚步。 “唐爱卿——” 说道这里,李世民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民部尚书唐俭,沉声吩咐。 “朕知道,你最近训练出了一批查账的好手,此事,就由你协同三司查办——务必要擦亮眼睛,不可辱了朕的这些好臣子的清名——对了,尤其是郑老爱卿,德高望重,朕更不能让他临到老了,再平白的坏了名声——” 李世民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不少人,更是两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上。 郑九公更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脸色灰白,目光绝望地从李世民的脸上扫过,又死死地落在魏征的身上。 “魏征,你这是要做孤臣啊——老夫告诉你,孤臣不好做,早晚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弄不好会被人掘坟抛骨,今日老夫就先走一步,到下面等你……” 说着,老头疾走几步,砰—— 一头撞到了大殿的柱子上。 哗—— 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值殿的御史,甩鞭子都镇不住了。 这得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在大殿上当场撞死的了? 李世民顿时脸色铁青,郑九公这个老东西,临死都想坑自己一把。都可以想象,若是这老东西当场撞死,自己就得承担上逼死老臣的恶名! 老狗,该死啊! 李世民冲上去,踹死他的心都有了。 “啊——祖父——” “啊——曾祖——” “啊——郑公——” “……”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知道利用起来,这些世家门阀就真的傻了,都对不起郑九公这么玩命的一撞。 一见郑九公这边满头是血的倒在大殿上,不少人悲呼一声,强行挤出几滴眼泪,就要往上闯。 大家看得多明白啊,就老头这身子骨,这力道,撞这一下根本死不了啊——死不了还能行? 必须死啊。 正在旁边美滋滋地看热闹的程咬金一看,眨巴了一下眼睛,蹭地一下就蹿出去了。 一手一个,一手一个。 全给扔出去了。 一边扔,还一边喊。 “狗东西,你们这么冲上来,难道是想害死郑老不行,不知道撞伤了不能乱动啊——” “程老匹夫,你安敢拦我们救人——” 这些人被程咬金给扔得七晕八素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指着程咬金喝骂,但脚下踟蹰,并不敢真的冲上来。 瞧着这群人的怂样,程咬金忍不住哈哈大笑。 “放你们的狗臭屁,老子这是在救人——不服过来跟老子单挑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最佳搭档 望着程咬金叉腰瞪眼,洋洋自得的熊样,大家不由齐齐无语。李世民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扭过头去假装看不见。 这狗东西,又来这一手! 这得有多不要脸啊,才能说出这样话。 一个人硬要和人家一群读书人单挑,关键是其中有些人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大殿上本来就是随时伺候的御医,赶紧过来抢救。 一看,御医都过来了,大家也不忙着往前挤了,一个个地换上了一副悲愤忧心的样子,在那里憋着气,鼓着眼,使劲儿瞪程咬金和魏征。 似乎不这样,不能表达自己同仇敌忾。 “郑老爱卿如何了——” 见御医处理完毕,李世民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陛下,郑侍郎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稍事休息就好了——” 李世民这才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老东西,年老体迈,体力和脚步都跟不上,不然,真要是撞死在这里,好说不好听啊。 “来人,把郑老爱卿先送回去,交代他的子女,务必要好生照顾,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绝不宽恕!” 呼啦啦,一群人上去,七手八脚地把郑九公给抬下去了。 “陛下,想郑公如此高龄,却被魏征狗贼当廷羞辱,以至于要撞柱而死,这是何等惨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陛下仁德清名?臣请陛下,为郑公做主,拿下魏征,给天下世人一个交代……” 见方御史,依然头铁地冲锋在前,李世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冰冷,一边转身走回龙椅,一边声音淡淡地吩咐。 “方爱卿此言有理,此事,朕一定要彻查到底,给郑公,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李世民豁然转过身来,扫视着脸色大变的群臣。 “诸位爱卿,尽管放心,不管是谁,若真是作出官商勾结,侵吞民产的事情,朕都绝不姑息——” “陛下且慢——” 眼看着,此时就要定下来的时候,忽然又有人站出了出来。 望着站出来的人影,朝堂上不少人,都不由心中一凛,露出三分敬畏的神色。 大理寺少卿王纲,太原王家当代家主王俨的兄长,向来以性格严肃,做事方正,不讲人情而著称。 见是王纲出来,李世民不由不由脸色缓和了几分,缓缓坐下道。 “王爱卿,有何话说?” “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是由区区一商行引起,陛下与其大动周章,彻查这些官员,伤了朝廷体面,不如直接从那商行的东家着手,彻查商行——这样,既能查清各位大臣的嫌疑,又能避免世人笑话,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 商行的东家? 自己和程咬金肯定不能暴露,孔颖达如今正被人告着呢,恐怕也没法出头,自己的宝贝闺女堂堂的大唐长公主,显然也不合适。 而查程颖儿和查程咬金有啥区别? 所以,这是要查王子安? 他不由深深地望了王纲一眼,王纲眼帘低垂,脸色如常。 方御史等人,不由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感激钦佩地偷偷望了一眼屹立在朝堂之上的王纲。 自己等人,被魏征这老贼一通乱拳,险些乱了阵脚。 幸好有这位大佬在啊。 见王纲发话,朝臣之中,顿时呼啦啦又站出二三十人。 “微臣附议——” 这是要把朕架在火上烤啊! 看着这些站出来的官员,李世民虽然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却不得不强压怒火,环顾左右,最后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孙无忌乃是关陇世家的领袖,又是当朝宰辅,以身份地位和平日里的威望来说,若是由他出面调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长孙无忌,此时眼帘低垂,闭口不言,就像泥塑木胎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李世民不由心中微微一叹,收回目光,沉声问道。 “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闭口不言,虽然知道 “但那大唐长乐商行的东家,前脚刚刚作出帮助朝廷赈济灾民之事,后脚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大肆清查,姓王的,你究竟按的什么鬼心思,这是要置朝廷和陛下于不义吗……” 魏征上前两步,寸步不让地看着面色冷峻的王纲。 “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狗东西,假惺惺的样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眼馋人家的声音就明说——巧立名目,简直就是无耻——来来来,有本事跟老程大战三百回合……” 这还不依不饶了? 这大唐长乐商行,可是关系着瓦岗寨那些老弟兄们的饭碗呢! 程咬金眼看局势不利,顿时一声怒吼,撸着袖子扑了上去。当即又有几个瓦岗出身的老军棍,假模假样的冲上去作拉架状,其实推推搡搡,不动声色地又踹了几脚。 大殿上,顿时抓成一片,一地鸡毛。 一堂朝会,最终在值班御史啪啪抽鞭子,和值殿武士手忙脚乱的拉架中不欢而散。 不了了之。 事后,听闻这个结果的郑九公,仰天喷出一口老血,这下可是真的晕了过去了。 …… “陛下,今日臣做的如何?” 换上常服,刚刚溜到御书房的程咬金,忍不住冲着李世民一阵挤眉弄眼。 “滚一边去,丢人现眼——” 李世民没好气地一脚蹬他屁股上,笑着骂道,这种事能摆到明面上说的吗? “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石炭商行的利润太大了——” 经过程咬金这老货一番插科打诨,心中的郁气倒是消散了几分,他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头。 “你瞎担心什么劲儿啊,这种麻烦事交给子安啊,那臭小子,鬼心眼子多着呢,随便弄弄,就够那些狗东西喝一壶的,走了,走了,找子安喝一杯去——” 李世民闻言,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老程这狗东西,说得对啊,这种烦心事交给子安那臭小子就好啊,自己只管到他那里蹭吃蹭喝就好啊…… “走了,走了——” 刚刚走出御书房的院门,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刚刚抬起的脚步。 第二百二十章 这个大唐可能要被我带偏 “怎么了,忘什么东西了?” 程咬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干咳一声,点了点头。 “老程啊,你先去,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完,随后就到……” 程咬金一头雾水地摸着脑袋走了。 一看程咬金这边走远了,李世民一溜烟地往后宫去了。 自己这段时间,光顾着忙了,都忘了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了,这是闹着玩的吗? 程老匹夫这段时间又一个劲儿的往子安那边跑,再不抓紧点,自家闺女别说招女婿了,弄不好,汤都喝不上啊。 算算时间,这两天漠北的战报应该就要到了,若是能一举重创突厥大军,就凭子安出谋划策,训练军队,提供滑雪板和雪橇的战功,恐怕都足以封侯了。 有了侯爵,就有资格娶自家女儿了啊。 嗯,事不宜迟,今天就让皇后安排人手到王洼说亲去啊,只要亲事敲定,程老匹夫后悔也晚了…… …… 望着自家大门口停着的,满满当当的几辆大车,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子安,这就是我们的诚意——请务必收下哈——” 一身白袍,身材圆润,留着几缕山羊胡,自以为帅气骚包的牛进达,哈哈大笑着走上来,一把揽住王子安的肩膀,一脸得意地往后指了指。 “子安,你不用说了,人情归人情,规矩归规矩,你们师门的事,我们都懂,都懂——” 秦叔宝善解人意地“安慰”着王子安。 王子安:…… 我家门神,忽然上门来送礼,我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那种。 “这个,真不用——” 这一车车的,这两位怕不是把自己家给搬空了吧? 秦叔宝和牛进达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车子,哗啦啦赶进了院子。 “用的,用的——臭小子们,还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的给你们师傅见礼——” 王子安:…… 原来这俩货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真是好啊! 本来都打定主意,让他们白嫖了,结果非要给塞钱,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各位客,咳——各位客人,里面请——” 秦怀玉,牛津。 瞬间又多了俩便宜徒弟。 不过,这俩跟程处默程处亮一个待遇,记名弟子吧。 没办法啊,我王子安只收超级精品,至少是王玄策和席君买一个级别的,像这种次一等的,师傅名分就不那么重要了,拉低我徒弟的水平线啊。 当然,既然收了钱,该教的功夫得教。 这边礼物还没卸完呢,就见英国公李绩府上的老夫人,亲自带着李思文找上门来了。 依然是满满当当的两大车。 自从感觉自己被王子安区别对待了之后,李思文就天天在家长吁短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吃饭都不香了。 李家老夫人,一看,这还了得啊。 赶紧打听,一问才知道“真相”。 原来自家孙子的师傅,对自家的诚意不满意,都已经区别对待了啊。 这怎么可以! 这机缘绝不容错过啊! 啥也别说了,不仅不能比程处默程处亮两个兔崽子准备的东西少了,还必须多出来一块,不然不足以彰显我们英国公府的诚意啊。 当下,亲自主持,打理了整整两大车,今天一窝脑地就给送来了。 王子安:…… 我王子安是那种贪人钱财的人吗? 啊! 我这真的只是不懂该怎么拒绝! 唉,我这都没地方放了—— 真是满屋子的铜臭气啊。 望着被挤得只能放下孙思邈老先生一张床的里间屋,王子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喜滋滋地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就这—— 第一次到王子安这里来的李家老夫人,差点呆了。 差点把家都给搬来了,就给喝一碗白开水…… 见自家师傅,收下了自家送来的厚礼,李思文只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这就很好了啊。 自己的诚意再也不比程处默和程处亮他们两个狗东西差了,嗯,从今天开始,自己也要练斧子了!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家马车上的宣花斧,心中美滋滋。 “那啥,子安,我们想从今天开始就跟着你练斧子,学习三十六路天罡斧——” 秦叔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 “我也是,我也是——” 牛进达嘿嘿一笑,搓了搓胖乎乎的大手,有些得意地指了指外面的马车。 “那啥,你看,我们的家伙都准备好了——” 望着车夫,吃力地一个一个往下搬斧子,王子安不由一头黑线。 所以,这画风还是被我给带歪了? 我家门神到底还是要拿着斧子上门框了? 真是丧心病狂啊! 但,现在还能怎么办啊,自己钱都收了…… …… 所以,程咬金到的时候,王子安家的小院里刀光剑——不对,满院子都是大斧子的影子啊。 秦叔宝和牛进达老哥俩在前面,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秦怀玉、牛津在后面,正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地舞动着大斧子。 “子安,你这就不对了啊,你那书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是我老程三斧子定瓦岗啊——不是二哥他们定瓦岗……” 王子安闻言,不由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也很难办啊! “要不,我改改吧——” 程咬金:…… 我是这个意思吗! “咳——算了,那样多麻烦,我马马虎虎地跟着他们一起学吧……” 所有人:…… 李承乾一看这种情况,左右环顾了一下,低着头走到墙根,拿起那把扫把,默默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连秦伯伯,程伯伯,牛伯伯这些人都不惜舍下脸皮要学的东西,自己要是白白放过了,会被父皇打死的吧? 见着这一幕,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两眼望天,可完犊子了,这个大唐恐怕要被我带偏啊—— 等李世民和李君羡,拎着鹿肉羊肉,喜滋滋赶到王子安家院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 这些老东西,下手真是太快了啊! “子安啊,我也要学——” 李君羡把鹿肉羊肉往厨房一扔,就拎着一根烧火棍出来了。既然连秦二哥他们都不要脸皮了,自己还有啥好顾虑的啊。 必须学! 能白嫖的东西,为啥不学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太子,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李老夫人不认识在后面拿着扫把,跟着大家伙瞎比划的李承乾,但她认识李世民啊。 这位皇帝曾经到自家去过啊。 见李世民和李君羡一先一后的进来,她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站起身来,仔细瞅了两眼。 这可不就是那位皇帝陛下吗! 这么大的人物,化成灰自己都认识啊! 赶紧扶着凳子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就想给李世民行礼,李世民一看,这怎么能行! 你这一行礼,我这不立马社死了吗? 赶紧三步两步抢到李家老夫人的面前,一把拉住了老夫人的双手。 “陛——” “必须好好聊聊——老人家,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李老夫人话都没说完,就被李世民直接截了回去。拉着手,嘘寒问暖,热乎得不行。 李老夫人:…… 这——您也让我说句话啊…… 老太太直接懵了。 这皇帝,不对劲啊,啥时候这么热情话痨了啊。 不过李世民这种姿态,还是让老夫人不由心中感动,险些流下眼泪来。 这皇帝,真是太贴心了啊。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不由嘴角抽搐,自家陛下,为了不马上社死,也算是够拼的了。 虽然大家心中吐槽,但也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皇帝当场社死。 几个人赶紧拎着斧子围拢过去,程咬金打着哈哈,冲着老夫人挤眉弄眼。 “伯母,你这不会是记不得这位是谁了吧,就那谁——我和三哥的好朋友,李家二郎,跑关外的那位……” 李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年龄大了,但脑子清楚啊,一看这架势,哪里还不明白,自家这位陛下,在搞微服私访呢。 小机灵劲儿顿时就来了。 “瞧你们说的,老身又没有老糊涂,这不就是李家二郎嘛,怎么可能不记得——去年还去找我们家大郎喝过酒呢,对吧,二郎……” 李世民:…… 您老人家这还入戏了! “对,对,对,老人家,您这记性可真好……” 望着他们“其乐融融”,“阔别重逢”的场面,王子安忍不住偷偷抽了下嘴角。 演,使劲儿演。 李世民这狗皇帝都带着菜来了,这分明就是奔着蹭饭来的,不过没带闺女,差评! 人多,本来计划来顿火锅,或者烧烤,但考虑到李老夫人年龄大了,王子安还是认真地炖了一锅鹿肉,一盆羊肉,然后又炒了几个清淡可口的青菜,煲了一份营养丰富,利于消化的粥。 李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王子安的手艺,吃得赞不绝口,楞是多下了一碗饭。 瞧得王子安都不由心情好了几分。 “老夫人喜欢,就多来几趟……” 王子安笑呵呵地给老人添了一次粥,邀请道。 “老身怎么好一直麻烦呢,不过你要是不嫌麻烦,能帮老身家里那几个厨子,指点一二,老身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好说,举手之劳而已,老人家只管让他们过来,到时候我挑几个适合您这个年龄段吃的菜式和粥谱,一并教给他们……” 王子安二话不说,当场就答应下来。 老人家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只是想吃顿可口的饭而已,这能叫什么事! “子安,还有我,还有我——” “……” 李世民、程咬金、李君羡当即举手,争先恐后。 这事自己等人提了多少次了啊,也没见这臭小子答应这么痛快,结果老人家一开口,二话不说就应了。 你不是说你很忙,没空吗?! 我呸——这狗东西啊! 秦叔宝和牛进达与王子安交往较少,倒是没好意思当场开口,但也忍不住直搓双手,眼神火热。 王子安这饭菜的口味实在是太好了啊。 吃了一顿,就想下一顿,回头再吃自己家里的饭菜,那感觉就跟吃猪食似的,难以下咽啊。 王子安:…… 你们这是要把我这里当成某东方厨师培训学校了吧! “算了,那就一块儿送过来,我教给他们几个普通的菜式——” “冀国公和邢国公如果想要的话,也一块儿送过来,我教给他们几个普通的菜式——” 系统培训是不可能的,繁琐的花样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可没那闲工夫教出几个大唐厨师徒弟。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样,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 真意外之喜啊! 以后终于不用吃家里的猪食了,真好! 大家满载而来,满载而归。 各自喜滋滋的走了。 留下李承乾,生无可恋地收拾残局。 当人家的学生就这一样不好,还得给人家打扫卫生,刷锅刷碗,收拾板凳,幸亏先生没成亲呢,不然自己还不得外带看孩子啊…… 最糟心的是,临走的时候,自家老爹还从马车的窗子上探出头来,语重心长的嘱咐。 “高明呢,一定要跟着先生好好学,好好体悟先生的教导……” 一想起这个,李承乾就感觉扎心。 “嗯,小明啊,干得不错,比开始的时候进步多了,我看再过时间,你就可以学着做菜了……” 刚把一沓碗放进橱子的李承乾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 大佬啊,我是来跟你学学问,学治国的,不是来学厨师的啊。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瞧着李承乾受气小媳妇似的样子,王子安心中莫名舒畅,端着小茶壶,不紧不慢地抿着白开水,踱着方步,走到李承乾面前,谆谆教导。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你莫要轻视这灶台上的功夫,我给你说,这个你学得好了,学得透了,就是出去跟人做个县令,甚至是地方长史,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李承乾:…… 您老人家,真是好高的期许啊。 我这地方长官是做不了了,不知道做个太子,您老人家失望不失望啊。 李承乾心中吐槽,连连点头,赶紧收拾院子去了。 这根本没法交流啊,有没有! 望着李承乾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王子安不由暗暗点头。 前世见多了关于李承乾的谈论,很多人认为这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硬生生把一副好牌,打成了瘪三。 但从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这孩子虽然性子有些浮躁,但头脑清楚,而且拎得清轻重,倒也不是一个不堪造就的主儿。 嗯,看在对自己还算恭敬孝顺的面上,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李孝恭:必须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嗯,就让他先从学厨师开始做起吧。 这次真不是王子安故意寒碜他,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是真的要帮他。 前世李承乾怎么失败的? 固然有他手段不够,不够隐忍的缘故,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不太会讨李世民的欢心。 眼看着李世民越来越器重喜欢李泰,甚至有了换太子的打算,他才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周围那些损友,不想死都难啊。 既然,如此,稳住太子之位,就先让他从给父母亲手煲一锅好汤开始吧。 太子,不好干,但有时候也不难干,你只要别急着上位,别太过着急拉拢大臣,尤其是拉拢军队中的将领,闷着头孝顺自家皇帝老爹,别出大错就算完事了。 太子是那么容易废的吗? 只要太子孝顺,仁厚,不失德,就天然的占据道义的制高点,就会自然而然的有人站出来支持你啊。 “小明明啊,从今天开始,家里煲汤的事就交给你了,今天太油腻了,就先熬一锅小米粥吧——” 王子安一手端着小茶壶,一手背在身后,一边说着,一边好整以暇地往外溜达。 “好好干,我待会回来检查,不许偷懒用炉子哈,注意掌握火候——我去隔壁,找老洪叔下一盘去,待会孙思邈老先生回来的时候,记得去喊我吃饭……” 李承乾:…… 所以,我这大唐太子,真的要变成大唐厨子了? 王子安没管他,溜溜达达出去找老洪叔下棋去了,对弈人生,其乐无穷啊。 …… 王洼,王家祠堂。 鼻青脸肿的王揆,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看着前来开会的族老亲属。 “子安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这种羁傲不逊的性子啊,大哥,您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一位长得跟王子安有三四分相似,脸色怯懦,看上去有几分木讷的中年男子,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 “误会?误会什么?你看我这脸上的伤痕,它像是误会吗——啊——” 见族长发怒,王克忍不住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又往人堆里缩了缩,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试着争取了一句。 “这——子安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可当年大哥为了族里才丢了性命,才导致这孩子疏于管教,如今犯下这种大错,还请各位看在大哥当年的情分上,给这孩子留一个出路,要是真逐出家族,这孩子的前程可就全完了啊……” 此言一出,不少老人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毕竟,逐出家族的惩罚真的是太重了,这等于直接让人社会性死亡了啊。 “前程——他一个连县学都读不下来的废物,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坐在王揆身边的王子仲忍不住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这个王子安废物,竟然敢让人殴打自家父亲,实在是该死! 望着一脸傲然的王子仲,家族祠堂里面,本来还想给王子安再说说情的老人,都不由微微叹气,收起了心思。 跟王子安自动退出县学不同,族长家的这个小儿子,勤奋刻苦,向来是县学的优等生,前不久,在县学的考试中,更是一举夺魁。 再加上如今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得了王家扶持栽培的许诺,以后前途无量,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是以后注定要光耀王家门楣的天才,王洼村老少爷们的骄傲,话事人。 谁不得先敬他三分? 为了一个已经退出县学,搬出王洼的年轻人,得罪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家族天才,大家想不考虑都不行啊。 就连一直在为王子安争取的堂叔王克,都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腰杆不自觉弯下去了几分。 这孩子,真是傻,怎么能作出殴打族长这种过激的事呢,这以后要是真被逐出家族了可怎么办啊。 “要不,我明天再去劝劝他——” 王克到底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缩在人群里,又讷讷地说了一句。 王揆目光冷冷地盯了王克一阵,直到王克把头低低的垂下不敢看他,他才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个面子,你今日就去告诉他,若是肯交出石炭祛毒的法子,本族长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取消祭祖资格,逐出家族,绝不姑息——” 王揆脸色难看,一锤定音。 若不是为了完成王家的交代,自己怎么会忍他到今天。 哼,等他交出祛除毒烟的方法之后,再好好炮制他! 河间郡王府。 望着一身常服,悄然造访的长孙皇后,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 “所以,您是说,让我去王洼村去给豫章公主提亲?还不能暴露公主和陛下的身份?” 长孙皇后笑容温和地点了点头。 “陛下和那王子安是忘年之交,十分重视这份友情,暂时不愿意被君臣关系束缚,但又不愿意太过委屈了豫章那丫头,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李孝恭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王子安到底是何许人,竟然得到陛下如此厚爱。 这个王子安,他是有所耳闻的。 没办法啊,如今花街柳巷,青楼楚馆,到处都在唱着王子安最近写的诗句。 左边是“天街小雨润如酥”,右边是“浮生长恨欢娱少”。作为这些地方的常客,他想不知道都难。 他都曾一度兴起过想要见见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只是最近科举在即,作为礼部尚书,他事务繁忙,又有避嫌的想法,这才拖延下来啊。 至于陛下认识这位叫王子安的年轻人,甚至还因为此,被万年县给阴差阳错地抓了一次的事,他也知道。 以陛下那求才若渴的性子,要是不喜欢这个年轻人才怪了。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陛下对这个王子安竟然厚遇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他,甚至不惜委屈豫章公主,让豫章公主以河间郡王侄女的身份去嫁给那个王子安。 “皇后请放心,微臣定然尽心尽力,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圆圆满满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李孝恭,对王子安的好奇心简直爆炸,当即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送走了长孙皇后,李孝恭仔细想了想,当即唤来自己的老管家,沉声吩咐道。 “你今天先去王洼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本王明日欲亲自前往王家提亲,让他们做个准备——” 天家嫁女,岂能马虎随便? 更何况这本来就已经委屈了豫章那丫头? 务必要把面子给豫章找补回来! 决定了,明天声势越大越好,规格越高越好,务必要摆出豫章公主的气势! 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敞敞亮亮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去给你爹娘亲手熬一份吧 等李承乾熬好米粥,到隔壁老洪叔家叫王子安吃饭的时候,王子安正端着小茶壶,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瞅着对面抓耳挠腮的老洪叔。 “不要挣扎了,投降吧,老洪叔,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哈哈,两条五星连珠,你挡不住了——” 望着棋盘上密密麻麻黑白相间的围棋,李承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老洪叔的眼神就有了三分敬意。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想不到就连先生这么一位做木匠的邻居,都有这么高深的棋艺。 竟然能跟自家先生这么高的人杀到这种程度。 真是可怕啊,可怕! 对面老洪叔一脸不服地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按着膝盖站起身来。一边揉着老腰,一边回头招呼着李承乾。 “侥幸赢一盘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玩了,不玩了,吃饭,吃饭——小明子啊,你和子安留下一起在大叔这里吃吧……” 听到这话,老洪叔的妻子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子安,小明呐,今天晚上就在这边吧,我给你们爷三整两个小菜,你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李承乾:…… 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淳朴热情的招呼,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算了,婶,下次再说,我那边小明明都已经做好了——”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溜溜达达往外走。 李承乾本来还想好好观摩一下这围棋局势呢,见状赶紧迈步跟着走了出来。 然后,他这边还没走出院子呢,就听老洪叔在身后对刚刚端着碗上桌的老洪婶炫耀。 “我还以为那些读书当官的贵人,下的这围棋有多难呢,想不到这么简单——你看,老头子我不过三个月就和子安这臭小子下得难分难解了——简单的很,简单的很……” 李承乾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满脸惊骇地回头望了一眼老洪叔,心中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这,我原来还以为你平平无奇,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天才! “先生,想不到这老洪叔竟然是一位如此惊艳的棋道天才——” 刚一出院门,李承乾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王子安扬了扬手中的小茶壶,浑不在意地扔了一句。 “他天才个屁,不过尔尔——” 李承乾:…… 算了吧,算了吧,在自己这位妖孽先生这里,还有什么人能称得上天才呢。 对自家先生敬畏+3! 回到家,见只有孙思邈老先生一个人,王子安一打听,原来道门最近在玄都观要举行什么大会,作为武当有名的修士,王和被玄都观的一群道士拉去讲道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吃饭,也没再多问。 反而是趁机点评了一下李承乾今天熬制米粥的优劣,提点了几句。 米粥虽然最简单,但要想熬得恰到好处,把口感和营养都保持在巅峰状态,那就很有些讲究了,不是简单的说说就行,必须亲自摸索实践一段时间。 这个熬好了,才能谈煲其他汤的事儿。 “百善孝为先,做儿女的,要想讨得父母的欢心,不见得一定要特别优秀,但一定得孝顺仁厚,这个汤学好了,回去给你爹娘亲手熬一份,让他们尝尝——” 李承乾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子安点到即止,也不多说。 若是说到这里了,这玩意儿还想不明白,那就是个棒槌,真的没有帮忙的必要了。 等到吃完饭,收拾好餐具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下来。 屋外,北风渐紧了,寒意越发逼人。 李承乾恭敬地告辞出门,独自赶着马车回去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群黑衣侍卫,悄然随之而动。 毕竟这是东宫太子,国家的根基,安全问题可不能大意。李世民虽然在李承乾面前,严厉告诫,不让他自己带侍卫,但暗地里还是给他安排了百骑司最精锐的人手,随同护卫,以防万一。 自从李承乾开始天天往他这里跑之后,这一片村子,治好得不可思议,连一些城狐社鼠,偷鸡摸狗的小贼都不见了。 对此,王子安心知肚明,假装不知道,还能真指望人家把太子扔这里不闻不问啊。 这都可以理解。 望着逐渐暗起来的天空,王子安起身关上房门,点上两根蜡烛。 习惯了电灯的王子安,到了现在还是不习惯唐朝昏暗的灯光,不过没了后世灯火通明的喧嚣,这小小的蜡烛,柔弱的灯火,反而让他的内心变得非常安静。 尤其是现在,手中还有了书籍,虽然跟前世的记忆相比,似是而非,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孙思邈老先生,则拿着一沓文稿,在那里认认真真地仔细审核校对,偶尔还会抬起头跟王子安讨论几句。王子安也会认真的一一解答,甚至有时候,还会拓展开,给孙思邈提供几种新的思路和治疗方法,每到这个时候,孙思邈就会老怀大慰,欢天喜地地记下来。 准备着第二天,带到太医院去跟那些同行们讨论,验证,然后再写进教材里去。 眼看着已经到了后世八九点钟的时候,王子安打了一盆热水,正准备洗脚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他不由眉头微微一蹙,跟前世不同,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时代,到了这个点,大家基本上早就睡觉。 这么晚了,竟然还有来客,就很有点不正常了。 他打着横儿,披上了自己的棉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这玩意儿做出来好久了,他一般都是在家里穿穿过把瘾,回味一下自己前世值班的生活,倒是真没有穿着出去过。 人都穿越过来了,倒是真没必要在这种小的生活细节上标新立异,惹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望着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王克,王子安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赶紧拉开大门,让开身形。 “三叔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坐——” 跟王揆那已经出了五服的狗东西不同,这个王克可是自己前身父亲的亲堂兄弟,在王洼村里,算得上血脉最亲近的人了。 今天这么晚了,忽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ps:今天恢复三更,先两联,第三章估计要十一点半左右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马车上坐着的得是多大的人物啊 刚穿越那一会儿,王揆他们挤兑自己,想要侵吞家里家产,这位性子懦弱的三叔,还曾经站出来维护过自己。 只是他性子老实懦弱,家里婆娘又强势又愚蠢,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家族里,都不太说得上话而已。 但终究是自己穿越之后,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切切实实为自己说过话的家人。 “我身上脏,就,就不进去了——” 站在王子安门口,望着王子安整洁干净的屋子和烛光下手握书卷仙风道骨,微笑着冲自己点头的孙思邈,王克不由有些自惭形秽,拘束不安地在身上蹭了蹭沾了不少泥污的粗糙大手。 “哪有站在门口说话的,都是一家人,三叔,不要拘束,进来说话——” 说着,王子安不由分说,把王克拉到桌子旁边,按着坐了。提起水壶,刚想给王克倒一碗白开水,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起身到厨房给王克沏了一碗红糖姜水。 “三叔,趁热喝,去去寒气——” 捧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王克喉结耸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僵的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有些看不清路,滑了几脚——把你这里都弄脏了……” 王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地上踩出来的泥鞋印子,冲王子安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回头打扫就是——先洗洗手,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都湿透了,别染了风寒……” “不用,不用——” 不等王克拒绝,王子安就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身稍微旧一点的袍子,不容分说地塞到王克的手上。 倒不是他不舍得新衣服,而是他知道,给新衣服,这位憨厚老实的三叔,铁定是不会换的。 “到这里,就跟到家里一样,不要跟我客气,你先换上,我去给你热点吃的东西垫吧垫吧——” 从王洼到这里,足足五六十里地,这天寒地滑的,这个点走到自己这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位三叔铁定还没吃饭呢。 好在炉火都是现成的,橱子里还放着早就炖好的羊肉和烙好的烙饼。扒开炉子,倒上热水,不一会儿,一大海碗热气腾腾,飘着香气的羊肉泡馍就端到了跟前。 “走了一路,先吃点垫垫吧——” 虽然很想客气两句,但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双手他不听使唤啊,就连孙思邈都不由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王子安这里看别人吃饭,真是太考验人的定力了。 “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为了避免三叔尴尬,王子安和孙思邈很有默契地换到了书桌那边看书去了。 见两个人不在看着自己,王克才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捞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羊肉酥软醇厚,烙饼劲道可口,就着热汤上的芫荽香气,越吃越香,呼啦,呼啦,不一会儿,满满一大海碗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王子安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问道。 “三叔,够不够,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够了,够了——” 说话间,王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饱嗝,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收起碗筷,倒上一杯热水,王子安这才问起了王克前来的原因。王克吭吭哧哧,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所以,三叔,你这次是过来劝我,把石炭祛毒的法子交给王揆的,让他去讨王家欢心的?”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梢一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克。 “不,不——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祛除石炭毒烟的办法,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但,我知道,这东西是你的,哪能让你平白的就交出来……” 说到这里,王克脸上又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但王揆现在毕竟是族长,又攀上了太原王家的髙枝,你若是不交,恐怕他真会取消你祭祖资格,把你驱逐出王家,你还是早点想一想办法吧——” 王子安闻言,不由失声笑了起来,站起身来。 “三叔,这事你不用管了,放心吧,区区一个王揆,我还看不到眼里。今天正好王和道长没回来,你今天就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其实,王子安对这个什么取消祭祖资格,驱逐出家族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感冒。 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进了水,竟然想通过这个,就想轻飘飘地从自己手里把洗煤的工艺拿走? 也不怕被钱烫了手啊。 …… 第二天,一大早儿,李承乾就赶着马车来了。 在先生这里吃早点不香吗? 口味爆炸,又健康养人。 所以,最近,他天天一大早就赶着马车过来,打着跟着先生学习的旗号,一天混三顿饭,都快有点乐不思蜀了。 四个人一起吃过早饭,王子安就拉着王克坐上了李承乾的马车,一行四人,往王洼村赶去。 望着太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暗中保护的百骑司不由面面相觑。 “这,头儿,我们还跟着吗?” 领头的校尉迟疑了一行。 “将军说,只要太子和那位王公子在一起,我们就不用跟着——这样吧,我带两个人远远地跟着,你们速速回去汇报情况……” 虽然李承乾的马车,已经用的是自己东宫里最低调的了,但也不是这些乡下土财主们所能比拟的啊。 尤其是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年轻马夫,不仅长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跟大家公子似的,就连身上穿的袍子都是城里那些达官贵人老爷们才能穿得起的衣料。 人家的马夫都这么气派了,这马车上坐着的得是多大的人物啊? 肃然起敬! 于是,所有人,都目光敬畏地看着这么一辆精美华丽的马车,缓缓的驶入自家村子,又眼睁睁看着这辆马车驶入祠堂,愣是一个人也不敢拦。 然后,他们就看到那位长相俊美,身着华贵的马夫,在祠堂门口停下车子,干脆利落地跳下车辕,恭恭敬敬地掀开了车帘。 “王,王克——” 这货一夜不见混发达了?! 看着王克穿着一身稍显宽度的袍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一个人驱逐了一群 不等大家惊讶完,他们就看到一个长得俊美无俦,如同画中仙人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来。 锦帽貂裘,手带扳指,腰挂玉佩,一身贵气,扑面而来。 “这是——”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这是王子安——那个前段时间卖掉祖产的废……” 话没说完,这人就自动给咽了下去。 人家这出去半年,分明是发达了,别的不说,但就看人家这穿的,用的,这气派,是自己这小门小户的能得罪的吗? 对这些人,王子安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走进祠堂,然后收拾起自己前身父母的令牌,想了想,又把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的一块收了起来。 然后,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河间郡王府上的小娘子,想要和我们王洼村的年轻俊彦结亲,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啊! 王洼村年轻俊彦是谁? 就算是瞎子都知道,那就是自家的儿子啊! 长安县县学第一,又入了太原王家族谱,现在又要跟河间郡王府上结亲,这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里透着美气。 今天就是跟河间郡王府上结亲的大喜日子了! 张灯结彩,打扫庭除,还特意买了几只羊,一大早就组织人手宰了,准备好中午的宴席。王揆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嗯,等亲事定下来,自己马上就组织全村祭祖,向祖宗报告这项大喜事啊! 然而,他这边正忙着呢,就忽然得到了王子安进村的消息。 这小兔崽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进村子? 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啊! 所以,远远地看见衣衫华贵的王子安,背着蓝色包裹,不紧不慢地从祠堂里走出来。王揆顿时就炸了。 “王子安,你竟然还敢回村子——” 说着,他扭头喊了一句。 “就是这个目无尊长的狗东西,竟然敢指使他身边这个小厮打我,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回去,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太原王家不是好惹的——” 听着这狗东西,一口一个太原王家的,说得跟真的一样,王子安不由就是一阵无语。 你这么续上太原王家的族谱,给自家找个新的祖宗,祠堂供桌上那些立着的知道不? 王揆毕竟是族长,平日里自然笼络了一批人手,尤其是他这一房的,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听到招呼,拎着拳头棍棒就冲上来了。 王子安:…… 算了,看在这具身体前任的份上。 王子安懒洋洋站在门口,冲李承乾摆了摆手。 “小明明啊,是时候展示一下你的实力了,记得别出人命——” 李承乾:…… 所以,我不仅是厨师,马夫,小厮,还得是打手? 虽然他心中吐槽,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劈手夺过一根棍棒,毫不犹豫地就冲过去了。 自家先生的武力值在那里摆着呢,自己还能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不趁机表现一下,好好巴结巴结自家先生,还等个啥呢? 但他勇猛倒是勇猛,但个人的武艺真是不怎么滴啊。就这么几十号寻常的村夫壮汉,也在一阵乱战中被人结结实实地被人抽了几棍子。 “头儿,我们要不要出手——” 随行跟着的百骑司校尉望着在人群中大呼酣战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老神在在地袖手旁观的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算了,再看看吧——” 毕竟王子安这一行人穿的,用的,实在是太吓人了,让这些村里的老百姓天然地有了几分敬畏的心思,所以除了王揆的那些铁杆死党和他那一院里的之外,大家也不真下手,愣是和李承乾打了个旗鼓相当。 身为大唐太子,李承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打架。 看着自己所向披靡,不仅不怕,心中竟然还隐隐有些兴奋。 望着完全进入状态的李承乾,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这个太子还不错,有几分热血和狠劲儿。 眼看着差不多了,王子安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闲庭散步似的,一手一个,都给扔到了一边去。 若不是王子安扔的时候,用了巧劲,单只摔这一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有人都被王子安这一手给震住了。 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轻描淡写,跟扔块坷垃似的王子安。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王,王子安,你,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 看着王子安直奔自己走来,王揆不由两腿发软,一张胖乎乎的黑脸都险些给吓白了。 呵呵,你个狗东西还知道有王法? 太子都被你们群殴了。 王子安看了一样,拎着棍棒,跟在自己身后,呼呼直喘的李承乾,嘴角忍不住升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子安,千万别冲动——” 早就被眼前一幕给吓得两腿发软的王克也忍不住远远地喊了一句。他也没想到,平日里温顺懦弱的侄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忽然间就变得这么凶猛起来。 “放心,我懒得打你——” 王子安瞥了一眼神色惊恐的王揆一眼,不屑地笑了笑,声音淡淡地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王洼村的王家,不是你王揆一个人的王家,而是王洼村的王家,你想入太原王家的族谱,我管不住,我也懒得管——” 说着,他又抬起头,环顾了一眼聚拢在周围的族人。 “你们想入太原王家的族谱,我也不管,但不要绑架着我。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数典忘祖,卖祖求荣,倒贴到王家去。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王子安祖上是王洼村的人,我王子安便永远是王洼村的人——” 说到这里,王子安看着又惊又怒,偏偏还不敢跟自己犟嘴的王揆,不屑地笑了笑。 “所以,今天我想说的是,你们已经不是王洼村王家的人了,没有资格再代表我们王洼村王家,我宣布,你们这些人,被我王洼村王家逐出家族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心中又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哈哈一笑,转身招呼李承乾,驾车走人了。 倒不是他不管王克了,而是在来的路上,王克就已经再三表明了自己的意愿,不愿意跟他离开王洼村,他也不好勉强。 望着王子安乘着马车,大笑离开的背影,不少王洼村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虽然说姓王的都愿意说自己郡望太原,说出去好显得脸上光彩,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啊,自己老祖宗确实跟人家太原王家没一文钱的关系啊。 这种事情,不揭开说,当然是与有荣焉,但像王子安这样,把这层遮羞布直接撕下来,这就有些尴尬了。 ps:出了点小意外,上个月本该到手的全勤飞了,有点扎心。调整了好久才心态稳定下来,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子安可在此处? 眼看着王子安逐渐走远,王揆的精气神才彻底恢复过来。 “我一定要把王子安这个小畜生逐出家族——来人,把他父母的牌位给我扔出去,扔出去……” 不一会儿,有人一脸古怪地从祠堂里走过来。 “报告族长,王子安家的牌位已经不见了——据先前来的人说,好像是被王子安自己带走了……” 王揆:…… 这个消息,让王揆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竟然一开始就准备叛出家族了,真是岂有此理! 但再往上的牌位,他也不敢动了啊,大家都是王家的子孙,越往上,越靠近老根,牵扯到的人就越多啊—— 真是太糟心了,可恶啊! “马上把这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从族谱抹去!让他身败名裂,万人唾骂……” 王揆气急败坏,呼呼直喘。 亲眼看着,王子安的名字被从族谱中踢出去,王揆这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办完这事,他赶紧回家换掉身上满是褶皱和泥土的袍子,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才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皱着眉头询问身边的小厮。 “你们家公子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见他——” “公子说与河间郡王结亲,是大事,必须依循古礼,怕村里人做不来,一大早就去县学请夫子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小厮瞧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家主,小心翼翼地回道。 非要请什么夫子! 王揆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虽然知道自家儿子知道轻重,应该不至于误事,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你快去村头迎一迎,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马上就要成为河间郡王的亲家公了。 王揆眉梢都带着喜气。 有了这层关系,自家儿子的前程还成什么问题? 到时候,谁还敢不给自己三分面子? 王子安? 一个从县学退学的废物,满身铜臭的商贾而已!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他的宝贝儿子。 王揆没用等多久,就等到了自家儿子,还面容清瘦,鬓角花白,留着三缕清须的县学夫子。 这个老夫子,自己以前是见过的,以前对自己带搭不理,这次来竟然变得谦和了许多,这让王揆感觉自己的腰杆都硬气了几分。 几个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着,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守在村口的小厮才一溜烟地跑进来。 “报告家主,河间郡王府上说亲的队伍就快要到村子了,据说这次是河间郡王亲自来的——” 王揆闻言,不由喜上眉梢。 河间郡王亲自来,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一直淡定的县学夫子都不由有了几分拘束。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迎接——” 王揆笑得黑脸几乎发光。 带着县学的夫子和自家儿子,一马当先地朝外迎去。 后面跟着的是家族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一些长辈,至于围观看热闹的,几乎堵满了街道。 然后还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这个说。 “河间郡王府上带了来了十几辆马车,车上都拉着满满的礼物……” 那个说。 “河间郡王府上的车队好气派,前面几十个手捧托盘的宫女,光护卫就有几百个……” “……” 听着这些艳羡不已的议论,王揆虽然强忍着,但嘴角还是快咧到了耳根。 这就是体面啊! 这说明河间郡王对府上对这么亲事的重视! 李孝恭打量着眼前这个村子,不依山,不靠水,算不上富裕,但也算不上贫穷,整体而言,平平无奇。 “还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想不到这种小地方也能养出王子安这样的人才……” 李孝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随行的校尉笑着回应道。 “卑职现在对这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想不到他不仅诗才横溢,还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校尉口中的阵仗,是指的大唐长乐商行。 如今大唐长乐商行的大名如日中天,谁不知道,开业第一天,单单是附加的产品,就狠狠地赚了一笔。 这要是石炭生意真正做起来了,还不得赚出个金山银山来? “本王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大唐长乐商行背后的东家竟然是这么个年轻人——生意上的事情我懒得管,但这个年轻人写得曲儿,可是真好,回头有机会了,得请他为我家的歌姬也写上两首,那几首天天听,我都听得有些腻了……” 李孝恭说着,哈哈一笑,催动了一下马匹,往队伍前面跑去。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王洼村的人已经迎出了半条街道。 虽然自己要高调,但高调不代表无礼,不能丢了皇家的体面。 两方队伍碰头,隔着不远停了下来。 王揆带着县学的夫子和自家儿子快走两步,上前见礼。 “你们王洼虽然村小,但人杰地灵,真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才啊——” 李孝恭站着跟他客套了几句,就举目环顾左右。听皇后说,那王子安长得遗世独立,俊美不凡,瞧着不是凡俗中人物。自己瞧着今日来迎接的队伍里面,也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王揆顿时笑得黑脸放光,见牙不见眼。 “王爷谬赞了,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仲儿,还不赶快过来,见过王爷……” 王子仲早就准备妥当,一听这话,顿时挺着腰板,精神奕奕地走了出来,双手作揖,唱了一个肥诺。 “学生王子仲见过王爷——” 李孝恭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微微颔首,望向领头的王揆。 “本王听闻王子安才华横溢,人才出众,不知道他现在哪里,可能唤他过来见我……” 王揆闻言不由愕然,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着如何把眼前的情况应付过去的时候,就听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王子安那个狗东西算什么人才?要说人才还得是我们族长的公子,王子仲,仲公子,那才是妥妥的大才子,今年长安县学考试,考了一个全县第一……” 李孝恭:…… 果然是乡野鄙夫,这是你们能插嘴的吗? 不过他倒是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一眼王子仲,想不到这个脸色微黑的小胖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这可不是普通县学的第一,这是长安县学的第一,放在往年科举,基本上都是能金榜题名的主儿。 见李孝恭眼神望过来。 王子仲心中得意,一脸谦虚地冲李孝恭拱了拱手。 “都是下人们谬赞,只是读书略有所得,不敢当才子之称。” 李孝恭看了他一眼,脸色温和了许多。 “还不错,年轻人多多努力——” 然后就转过头来,微蹙着眉头,再次问道。 “王子安可在此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调教太子 昨天已经让人通知了王洼这边,这个死黑胖子不会没通知到吧? 就凭他们,应该不敢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头招过自家的老管家李忠,拉到旁边。 “昨天,你怎么给他们说的——” 李忠挠了挠头,一脸得意地邀功道。 “当然是按照王爷的吩咐,怎么气派,怎么豪横怎么来了——” 李孝恭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见自己这个老管家一脸得意地道。 “我来之前,我就琢磨,怎么才能显出我们王府的气派呢?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但幸亏我老李也是读过书的!我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李孝恭:…… 我竟然不知道,你个老东西还读过书! “你说,我们王府在他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挑女婿,那还不得是他们祖上冒青烟的事啊,他们得敬着,我们得端着,可这劲儿让我们挑——于是,我就想到了效仿东床快婿的典故——” 李孝恭心中越发觉得不妙了,他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这个老管家。 “然后呢——你让他们安排王子安在床上等着本王了?”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李忠顿时连连摇头。 “不,不,不,那样显得我们模仿的痕迹太重了,我只是告诉他们,我们河间郡王府上,想要跟他们村里的青年才俊结亲,让他们把村里的年轻才俊都召见起来,等待我们的筛选——怎么样,怎么样,这个主意妙不妙?” 李忠说着,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地看着自家王爷。 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书真是没白读,竟然想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要想想就很有意思啊。 啧啧,王子安姓王,王右军也姓王,也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以后传出去,必然又是一桩美谈啊。 “我看妙得很——”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孝恭真想抬腿给这个老东西一大脚丫子啊。 你这叫效仿吗? 你这叫效颦! 嗯,好在问题不大,还能兜得住,只是来说亲而已,就算是正主不在,只要族里的长辈在,一样能解决问题。 不慌! 李孝恭脸色不变,神色淡定地走了回来。 “王子安不在也无妨,你们谁是他族长的长辈,这桩婚事,本王准备与他好好商量商量……” 听到这话,王揆父子不由脸色大变。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人家这河间郡王府上根本就是冲着王子安那狗东西过来的,其他的人只是陪衬而已。 不说内心失落,险些失态的王揆父子,就连周围的人群脸色也不由古怪起来。 族中长辈? 都已经把人家踢出家族了,哪里还来得族中长辈? 见王揆面色大变,油光光的脸上汗都下来了,李孝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己说个亲而已,可千万别出什么篓子啊! “王子安——王子安已经,已经……” 王揆一边说,一边擦汗,心中后悔的肝儿都疼了。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把那狗东西踢出家族啊。 “王子安大逆不道,殴打长辈,今天上午,大闹祠堂之后,被我父亲踢出家族了……” 王子仲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担当,见自己父亲战战兢兢,大汗淋漓的怂包样子,不由眉头一皱,站出身来,沉声说道。 反正又不是找自己结亲,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替王子安那混账东西说成了这桩亲事,他还能对自己父子感恩戴德不成? 不事后报复就算烧了高香了! “踢出家族了?” 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 你们这倒是踢得挺快! 王子安都不在这个家族了,还在这里说个屁的亲事啊。 这就等于说那王子安就此没有家人了啊,直接找他自己说不就完事了嘛—— “走了,去东郊——” 李孝恭连大门都没进,直接带着浩浩荡荡的说亲队伍,转身而去。只留下原地抓瞎的王洼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可以与王府结亲,把王洼绑上河间郡王府的机会,就这样眼睁睁地溜走了…… 不少族中老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些后悔。 …… “先生,您真的要离开家族?” 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的李承乾,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王子安闻言,不由嘴角上挑,淡淡一笑。 “家族,赖以维持的就是血脉亲情,若是一个家族已经沦落到了不讲血脉亲情,不分担祸福,不共享富贵,只想着相互倾轧的地步,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样的家族不待也罢……” 若不是照顾前身的这份因果,他都懒得再回来一次。 从王揆带着族人欺凌自己,想要谋夺自己家产的那一天,其实自己和这个王家的那份香火情分便已经消耗殆尽了。 “先生说得是,只是此事传出去,终许是有些不好听,怕有碍先生声誉——” 听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舒舒服服地靠在车内的坐垫,一边吃着李承乾的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需要在乎他们怎么说吗?” 李承乾:…… 好像还真是,就自己师傅这超然物外的性子,要是在乎那点世俗的流言才怪了。 见李承乾默不作声,王子安不由升起了几分调教的兴致。 “高明,你以后就会明白,声誉这东西,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你够强,甚至都不用你说话,别人就会把她打扮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乖乖送到你的面前……” 声誉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李承乾受过的教育告诉他,这话不对,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些道理。 “这就比如武王伐纣,武王胜了,所以帝辛就变成了商纣王,若是武王败了呢?” “若是武王败了?” 李承乾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闻言不由一愣,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道。 “那武王变成了乱臣贼子,帝辛就还是帝辛大帝?” 王子安微微颔首,这孩子还不算笨,一点就通。 “孺子可教也。所以声誉这玩意儿,最没节操,最无廉耻,只要你有实力,能成事,她就会无耻的跪伏在你的身前,高声的赞美你,歌颂你,而反过来讲也一样……” “反过来?” 李承乾不由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反过来也一样——就算有些人眼前得到一些宠信和赞美,若是以后不能成功,也只是过眼烟云,惹人一笑罢了,何必乱了自己的本心……” 记得前世,这孩子就是在李泰铺天盖地的赞美声中,在李世民对李泰毫不掩饰的欣赏中,乱了自己的阵脚。 最终钻了死胡同,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叛经离道,越来越不得李世民的欢心,越来越让那些支持他的大臣失望,最后才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赌气般地造了自家老爹的反。 今世既然遇到了自己,真心实意地奉自己为先生,这悲剧,就让它能免则免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先生,说好的鸡汤呢 寒风刺骨,坐在马车上的李承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拢起了双手,若有所思地请教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凡事只需要恪守本心,做好自己,就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吗?” “咳——关键是,你管得了吗……” 李承乾闻言不由哑然。 先生,说好的心灵鸡汤呢,你反手给我加一勺鹤顶红! 我要是管得了,我至于这么发愁吗? 见李承乾瞬间哑火,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连心情都好了许多。有人可以扎心,真的是太爽了。 “当年,我们班主——咳,我们夫子,竟然给我们讲一句话,我觉得可以转送给你。当你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就请你努力去改变自己……” 想起了前世上学时候,老师给大家强行灌下的那些鸡汤,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神色。 老师,这一晃眼,我就比您大一千多岁了,你说这找谁说理去啊—— “当你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就请你努力去改变自己——不愧是是先生的夫子,真是一位有大智慧的长者啊……” 李承乾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越琢磨越有味道,越琢磨越有道理,忍不住击掌赞叹道。 王子安:…… 你小子怕是不知道,想这样智慧如海的长者,在我们那里一抓一大把,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给你讲到怀疑人生。 大唐的孩子们就是实诚,对这些名言警句一点儿抗性都没有啊。 王子安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总之,小明啊,你记住,弱小的时候要苟住,别慌,你强大了,就不必管它,只管莽,它会自动变成你喜欢的样子,随你揉捏——”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摸摸手中的蓝布包裹,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看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过得还是太佛系了点,佛系到,是人不是人的都想过来,在自己头上踩一脚啊。 就不怕把脚给硌掉了吗? “就比如今天这事,若是今日之后,我穷困潦倒,一事无成,那我就是品行恶劣,被人踢出了家族的人渣败类,若是我功成名就,那就是他们腐朽堕落,妒贤嫉能,不当人子……” 先生,我为啥忽然感觉您老人家今天这鸡汤它有点毒啊? 李承乾心中吐槽,隐隐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觉得自家先生讲得好有道理好深刻啊。 今天难得晴天,阳光浅浅,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四野苍茫,白雪皑皑,远处的山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真是江山如画啊。 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看了看天色,伸手拍了拍前面的车窗。 “小明啊,先不忙回家,我带你去东山开开眼界——” 李承乾:…… 你这是欺负我堂堂大唐太子没见识吗? 就东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能开什么眼界啊!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乖乖拨转马头,往东山方向赶去。 这—— 本来还是背着风,这一转向,直接对着风口了! 李承乾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在车辕上缩成了一团。 李承乾越发怀念那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暖舒适的车厢了…… 东山上,除了李世民安排的一些便衣侍卫之外,就剩下一些还在简单的施工的工人了。 不过,温泉早已经完工了。 不仅四周建起了做工精致的围栏,还镶嵌起了半人多高的磨砂玻璃。既能挡住周围的视线,又不影响观赏周围的美景。 虽然知道自家这位先生,很富,很富,但李承乾还是被眼前的大手笔跟震撼的目瞪口呆。 当自己还在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玩件反复把玩的时候,自家先生已经用大片大片的琉璃做窗户,做围栏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摇晃了一下,试着看看能不能撬下来一块…… 直到看到王子安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才脸色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在这个地方洗澡,实在是太考验人心了啊。 斜躺大池子中间光滑温润的鹅卵石上,望着周围整整十二个造型精美的喷嘴,那由高而下时刻喷涌着的泉水,感受着脚下汩汩而出的温泉。 李承乾目眩神迷,几乎怀疑自己到了人间天堂。 “先生大才,恐怖如斯,此等美景,恐怕只有天上的仙境能够比拟了吧……” 李承乾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奢华高贵的琉璃就不说了,但说这份精巧的心思,就让人叹服不已。 先生竟然能有办法让水从低往高处流! 除了仙法,此时他不做他想。 父皇竟然给我找了一个神仙一般的先生,那岂不是说,对我也非常看重? 一想到这个,李承乾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火热起来。 原来父皇不是不喜欢我,是对我十分看重,因为期望很高,所以才会动不动就呵责我啊! 这人,有时候活得就是一个心态。 当他认为自己受冷落,不受自家父皇待见的时候,就觉得那些责骂严苛过分,充满了针对色彩。 如今他感觉到自己可能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之后,他马上觉得李世民那些责骂呵斥,是对他恨铁不成钢,是对他的期望与指点了……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顺带让他一起泡了个温泉,就让这货积压在心头的烦恼烟消云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连性格都跳脱开朗了很多。 看着精神奕奕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承乾,王子安一脸无语。 “小明明啊,有点出息好不好?不过带你泡了个温泉而已,瞧你这高兴的——没见识劲儿,以后我这里再安排上桑拿按摩推油,啧,你个混小子,还不得美上天啊……” “先生,什么是桑拿、按摩、推油啊——” 李承乾勤学好问,觉得像自己先生这等高人,一言一行都有大学问,必须用心学,好好学,学彻底,不懂就问啊。 “你问这个啊,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话说当年……” 听着王子安的讲述。 李承乾:…… “想不人间竟然有如此穷奢极欲的地方,这,这也太,太奢靡……” 嗯,对了,这一定是先生对我的考验! 我决不能被先生描述的这种奢靡的生活腐蚀了心性,动摇了心志! 可为什么我明知道那样是不对的,还偏偏对它充满了向往呢? 李承乾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坏孩子,内心不纯洁了。 王子安没有注意到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的李承乾那自我纠结的小眼神,兴致勃勃地打量周围的景致。 “等明年开春,这里施工完了,我就把这里搞成一个私人的休闲度假村,集娱乐休闲于一体,绝对会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啧啧,这么大的,私人的,休闲度假村,就问你向往不向往啊。 一想起即将开始的美妙生活,王子安就不由满脸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ps:感谢书友曦语11888书币的打赏支持。明天为您加更!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来自李孝恭的怨念 等到王子安和李承乾不紧不慢地赶进距离自家小院不远的胡同时,李孝恭早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望着眼前挤满了街道的宫娥彩女,内侍扈从,随行车架,还有一大溜的礼品,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一头黑线。 难道是老李这个狗皇帝,要过来摊牌吗? 他忍不住探出车窗往前看了一眼,感觉又不太像。以老李那性子,就算是准备摊牌,也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啊? 马车是不好往里赶了。 他不等李承乾停好马车,就干脆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然后,随手拉过一位正凑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婶。 “张婶,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我们古柳村还出了一位流落民间的皇子或者公主?人家皇帝找上门认亲来了?” 王子安笑嘻嘻地,一脸八卦。 脑海中瞬间补足了一套狸猫换太子,王华买爹等喜闻乐见的传统剧情。 啧,若是真的,可就热闹了,回头得好好问问老李。 “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婶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然后喜滋滋地拉着王子安的小手。 “子安,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些可都是奔着你来的,你要发达了,听说眼前这些都是河间郡王府上的,这次过来要给你说亲呢——” 王子安:…… 河间郡王? 好像是李孝恭吧? 说个亲而已,你们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难不成,还想用强啊? 王子安心中吐槽,当下也不等李承乾,举步往自家小院走去。 “子安回来了,子安回来了……” 左邻右舍的村民,一眼就看到了王子安,顿时兴奋地高声喊了起来。 王子安回来了! 早就等得心焦的李孝恭,顿时精神一振,举目望去。 只见街道那头,一个俊美无俦,飘然出尘的年轻男子,正满脸笑容地一边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一边往自己这边走来。 清风拂面,朗月入怀。 简直谪仙人一般的人物! 李孝恭心中不由喝了一声彩,怪不得陛下和皇后这么看重这门亲事,不说别的,但就这份人才,就举世罕见啊。 “子安,子安,快过来,快过来——王爷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见王子安回来了,来陪在李孝恭身边的老洪叔,三步并做两步,一溜小跑迎了过去。走到跟前,一把拽着王子安的手,大声说道。 “子安,大喜啊!来的是河间郡王,给你说亲呢,据说是他的一位侄女,长得花容月貌,跟仙女似的——” 说到这里,老洪叔忽然压低了嗓门,低声叮嘱。 “咳,子安呐,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事有点玄乎呢,人家那么大的王爷,别说闺女真那么俊,就算是不俊,人家也不愁嫁啊,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亲自上门给你说亲啊——我觉得吧,闹不好十有八九那闺女有什么毛病,你待会儿可得长点心眼,别傻乎乎地被人卖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呵呵一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老洪叔的手背。 “老洪叔,你放心,这事我心中有数——” 李孝恭的侄女是谁? 十有八九就是老李那闺女啊!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就他跟李世民这关系,李孝恭就算是有个傻闺女,也不敢这么上门来坑他。 王子安刚走出几步,老洪叔又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见王子安疑惑地扭头看过来。 老洪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子安呐,待会儿说话小心着点,人家那么大的官,别冲撞了人家——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见到活的王爷,这还真有点紧张……” 王子安瞧了一眼一脸紧张忐忑的老洪叔,忍不住心中吐槽。 您老人家要是知道,一六三八在你家门口经过,还跟你打招呼拉呱的老李就是皇帝,你天天小明子来小明子去的就是太子,我估摸着你今天得趟地上说话…… “放心吧,没事——” 来了大唐,就见过那么多历史上的名人了,再加一个李孝恭,心里完全没压力。 “草民王子安,见过王爷——” 王子安微笑着上前见礼,那从容不迫,举止自然的表现,让李孝恭不由眼前一亮。 他看得出来,人家这个王子安的从容不是装出来的,是真从容,牙根没把自己当成大人物的那种从容。 不看别的,但这份心性修养,在自己认识的这些年轻人中,就已经是一等一的了。 果然,陛下和皇后的眼光,还是一等一的毒辣啊。 “你就是天街小雨润如酥的王子安啊,老夫真是久仰大名,早就想过来看看你这位青年才俊了……” 李孝恭揽着胡须,笑得满面春风,那富态随和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军营的硬朗,反而像一位隔壁的富家翁。 “王爷谬赞了,来,别在外面站着了,我们家里说话吧——” 王子安话刚说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胡同里这一大溜的提亲队伍,不由偷偷抽搐了一下嘴角。就这么多人,别说坐,就自己那小院子,站都站不下啊。 说个亲而已,你说你弄这么大个阵仗干嘛! 但邀请的还是得邀请,他硬着头皮,亲手打开自家的院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门,就在这里,至于你们进不进得去,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李孝恭也狠抓瞎啊。 他原本是要去王洼提亲的,他也没想到会到这里来啊,最关键的事,他也不知道王子安竟然住这么破旧狭小的院子啊。 你说你好歹的也是大唐长乐商行的大东家,动动手指就几十万贯上下的超级富翁啊,就这? 站在大门口,李孝恭看看王子安的小院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这浩浩荡荡一大队的人马,也有些傻眼。 这人要是都涌进来,还不得把这小院给活埋了? “你们先在外面等我——” 人家都装富,恨不得出门在嘴唇上抹两块猪肉,这个王子安倒好,装穷! 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咋长的! 放着那么多钱,不花干什么? 好好的享受人间富贵他不香吗? 望着王子安俊美无俦的脸蛋,李孝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假装自己不尴尬,带着自己的老管家李忠和长孙皇后特意派来的随从女官,举步踏入了王子安的这个破旧简陋的小院。 第二百三十章 小明明啊,我有一项神圣的使命要交托给你 (为舵主曦语加更!) 然而,一进院子,李孝恭等人,就险些亮瞎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切,使劲揉了揉眼睛。 由于今天难得遇到一个晴天,王子安出门的时候,特意掀开了草苫子。 所以,一入门就可以看到西墙处那一大片的玻璃大棚。 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中,折射着耀眼的白光。 三间堂屋,一间厨房,清一色的琉璃窗户。 目瞪口呆! 狗尾续貂都不是这么个续法! 你这处破院子都不值一块琉璃的钱,你却用这么多大块的琉璃做窗户…… 你这是在装穷,还是在炫富啊?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穷人没法理解啊。 李孝恭都不由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虽然他颇有产业,平日里生活也从不委屈自己,但也不敢这么折腾。 把这么精美的琉璃,装在这么破烂的房子上,小伙子,你这是在犯罪啊! 李孝恭都想上前扣下来,装自己院子里去。 “寒舍简陋了点,让大家见笑了——” 看看人家李孝恭等人衣着光鲜,富贵逼人的样子,再想想人家在外面站着的随从,王子安都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可是上门来给自己说亲的,结果只能让人家站外面喝西北风。 额,真心不是寒碜人家,就自己这小锅小灶的,热水也供应不起来啊。 自己这院子确实是有点小了。 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要是娶了亲,来个客人都没地方安排啊。 李孝恭等人:…… 看看脸色赧然的王子安,再看看他那些亮瞎人眼睛的大琉璃,大家两眼望天,不想说话。 这狗东西,这是在炫耀吧,这是一定是在炫耀吧! 堂屋里,收拾的简洁明了,虽然不见字画装饰,却不显得寒碜,尤其是那一盆绿油油的蒜苗,竟然给这房间里凭空增添了许多生动的色彩。 坐在房间里,可以透过大琉璃窗户,看到院子的全景,甚至可以晒和煦的阳光。 房子虽然,但屋里亮堂,让人心情都不自觉的亮堂了几分。 “你这里,倒是个好地方,很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李孝恭左右环顾,啧啧称赞了几句,旋即就回到了正题。 自己的手下还有那些带来的宫娥彩女,莺莺燕燕,还在外面喝着西北风呢。 “想来你也知道了,老夫此次前来,是有一桩婚事想与你说一说——姑娘你认识,就是老李的闺女李月儿,也就是老夫的侄女儿,你若是有意的话,我们今天就交换八字,把亲事定下来——” 说到这里,李孝恭不由语气有几分古怪。 “此事本该与你族中长辈商量,但我听说你刚刚被踢出了家族——咳,老夫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咳,只是这亲事就只好跟你自己说了……” 王子安:…… 你个老东西,消息倒是挺灵通! 虽然,不在乎这种事,但被人当面提起,终究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看在你过来说亲的份上! 一想到月儿姑娘那明目善睐,琼鼻皓齿,娴花照水,又带着一股而略带娇羞的仙气儿,王子安便不由自主地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娶到这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有劳,有劳——这婚事我没意见,那啥,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我整几个小菜,咱爷俩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活了两辈子,终于要正式脱单了! 王子安心情大好,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这——咳,这个就算了,老夫还得回去交差——咳,你不知道,我那弟妹还在我府上等着我回话呢……” 虽然很想留下,品尝一下被长孙皇后夸到天上去的厨艺,但奈何自己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喝着西北风呢。 尤其是那些娇滴滴的宫娥彩女,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回去没法给自家夫人交代啊。 说着,李孝恭温和地冲明显有些紧张过度的老洪叔和里正老张叔点了点头。 “待会就有劳两位给子安当个见证人——” 老张和老洪叔闻言,赶紧起身,连连点头。本来,他们还担心这河间郡王家的姑娘有什么缺陷,现在一听就是那位老李家的闺女,子安本人还认识,自然放下心来,欣然领命。 李孝恭郑重其事地取出豫章公主的生辰八字,然后把目光看向王子安。 “子安,把你的生辰八字拿过来吧——” 王子安:…… 我也想拿,可我不知道啊! 完全没有继承前任的记忆。 算了,就按前世的写吧! 想到这里,他走到桌前,提起毛笔,刚想下笔,人就怔住了,就算是写前世的生辰八字,自己也不会写啊! 你能指望一个语文学渣,连诗歌和文言文都读不动的人,知道生辰八字怎么写吗? 大家可不知道他不会写这个啊。 你敢想象一个名满长安,诗词无双的当代大才子,连个最简单的生辰八字都不会写吗? 李孝恭等人也不敢想啊。 于是,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安,在那里“凝神静气”。 啧啧,不愧是连皇帝和虞世南等赞叹不已的书法宗师啊,你看人家写字,真是心有静气啊! 李孝恭瞧着王子安的眼神,越发欣赏喜欢了。 这小伙子,稳! 王子安可不知道大家这么想啊,他就看到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 “先生,你要和我家月儿妹妹订婚了——” 就在心中焦急,无计可施,都已经准备硬着头皮先问李孝恭要来豫章公主的生辰八字,照着格式抄一份的时候,李承乾的声音适时地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他扭头一看,见李承乾正一脸惊喜地走了进来,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亲切的笑容。 “来,来,来,小明明,先生我有一项神圣的使命要交托给你,嗯,就当是今日的作业吧……” 本来欢天喜地的李承乾闻言不由面色一滞,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家这个马上就要变成妹夫的先生,唯恐这个坑货,再提出什么坑人的馊主意。 王子安对李承乾的神色变化,宛若不见,一脸亲切地把李承乾拉了过来,摁到了书桌前。 “来,帮我写一份生辰八字,好好写,写得好了,先生我重重有赏!”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子安:忽然火了怎么办啊 这么重要的大事都交给我了! 这分明是先生对我的看重啊! 李承乾顿时干劲满满,凝神静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笔走龙蛇,刷刷刷,一张生辰八字,一挥而就。 “先生,您看看,这样行吗?” 李承乾仔细地捧着红纸吹干,然后一脸小心地递给王子安。 王子安干咳一声,伸手接过来,假模假样地端详了一下,就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 “咳,不错,不错,有进步——” 李承乾:…… 扎心了啊,先生。 你这是第一次见我写字好吗? 王子安哪有心情管李承乾这种小心思啊,他回过头来,满脸喜庆地把生辰八字交给了站在一边的李孝恭。 李孝恭:…… “老夫常听人说,你的字已经到了超越宗师,近乎于道的地步了,原本还想着今日能见识,带回去一张让人羡慕的八字呢——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写?” 李孝恭一脸不解地看着王子安,心中琢磨,传说这王子安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神仙一流的人物,莫非这举动有些特殊的讲究和说法? 这可了不得,学一手,子孙受用无穷啊。 王子安:…… 我能告诉你,我那是因为不会写吗? 王子安内心吐槽,笑而不语。 李孝恭顿时感觉自己真相了。 嗯,记下来,记下来,这规矩以后可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 交换完了生辰八字,陪着喝了一杯素然寡味的白开水,李孝恭砸吧咂嘴,眼神复杂地起身告辞。 倒贴了这么一大院子礼物,结果一口热茶都没喝上,这货是抠门吧,是抠门吧? 这孩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啊! “王爷慢走——咳,今天这事吧,来的有点突然,你看我这里也没准备点啥瓜果点心,还有回礼什么的——您等会儿,我找点小玩意儿你带回去……” 李孝恭:…… 我这么大一王爷,我差你那点小玩意儿啊! 一杯茶水都不舍得冲泡的吝啬鬼,你指望他能拿出点啥? 尤其是等他看到王子安弯腰把那盆蒜苗下面垫脚的破木箱子给搬出来的时候,嘴角都差点抽搐了。 你这是寒碜谁呢! 当我们皇家是收破烂的了是吧? 如果不是身负皇后和陛下的重托,他都想当场甩袖而去了。 “不用客……” 他话没说完,便不由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套十二只造型精美的高脚琉璃酒杯出现在他的眼中。 弧线优美,色泽纯净,造型圆润饱满,尤其是那高挑的支腿,如同美人盈盈可握的腰肢。 最难得的是,这十二只琉璃酒杯,几乎一模一样,这是稀世之宝啊! 自己珍藏的那一套,跟这一套比起来,简直没法看! 若是拿到外面去,怕不是能卖出天价? 他看了一眼自己拉来的那一大院子礼品,再看看人家这一套宝贝,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这里简陋了些,也没啥可回的,好在前几天随手弄了点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胜在工艺还算精湛,平日用来喝点红酒什么的,倒也能平添几分雅致……”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扯过一条干净点的细布,胡乱地擦了两下,摆到了桌面上。 那粗暴随意的动作,瞧得李孝恭小心肝都一抽一抽的。 唯恐他一个失手,把眼前这宝贝给损坏了一只,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你瞧我这记性!” 刚擦完酒杯,王子安猛地一拍脑门,起身跑到厨房,又从橱子里拉出来一个玻璃托盘。 “这托盘本来和这酒杯算是一套,放在没用,被我用来放碗了——咳,有点脏,不过问题不大,我帮你擦擦——咳,回头我再给你们弄一套好的……” 王子安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孝恭笑了笑。 他也想拿一套新的,可当时也没准备这一茬啊。本来就是忽发奇想,准备弄一套喝红酒的。谁知道,后来红酒没发酵好呢,就被人给顺走了啊…… 我要这破杯子还有何用! 今天正好送人,落得个两手空空真干净! “若是王爷不嫌弃的话,这一套就先送给您了——至于月儿姑娘那边,我这里倒是正好也有点合适的小礼品,还要劳烦王爷给捎回去……” 捧着一套世间罕见的高脚杯,和一套王子安刚刚研制,还没投入生产的化妆品,李孝恭心花怒放地回去了。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一套高脚琉璃杯,价值连城啊! 哎呀,回去就开一个鉴宝大会,让那些土包子见识见识我这新的的宝物—— 坐在马车里,李孝恭一脸迷醉地轻轻抚摸着高脚酒杯圆润的弧线,几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 望着自家院子里,被摆得满满当当的礼品丝绸,王子安不由仰天长叹。 “人在家中坐,礼从天上来,多到家里放不下啊,小明明啊,你说人生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枯燥乏味,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呢?” 李承乾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这么多好东西,河间王叔也是够下本的了! 他知道,这么多的礼物,指望自家老爹老娘铁定是拿不出来的,他们多穷啊…… 河间郡王亲自上门跟大才子王子安定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办法,李孝恭搞的场面实在有点大,这消息兜都兜不住,更何况李世民本来也没想兜住。 自己嫁女儿,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现在不想跟主角马上摊牌,但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天恐怕很快就要到来了。 因为,如今的王子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王子安了。 他的名头,如今在长安城里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二。 随着孔颖达那次诗会的酝酿,如今谁不知道,大唐出了一位名为王子安的绝世天才。 他诗才无双,《早春》、《春晓》、《玉楼春春景》,一连三首诗词,让读书人奉为神品,不敢下笔写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平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等等诗句,传遍大街小巷,已经开始逐渐向长安周边蔓延。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也随着程咬金的一张请柬,也让长安士人津津乐道。随着自己珍藏在宫中的《将进酒》慢慢传出宫外,更是把王子安的名头推上了一个高峰。 已经有不少人,私下里把王子安称之为诗仙了。 更何况,王子安的警句,已经被孔颖达,珍而重之的悬挂在了国子六学,被不少长安学子推崇为座右铭。 但他的书法,在轰动了整个长安之后,也成为了长安城备受争议的焦点。 一个人写几种完全不同的书法,每一种都近乎完美? 你这是欺负我读书少没见识吗? 但是无论如何,王子安已经彻底火了,现在的读书人,几乎是谈必及王子安。 更何况,如今大唐长乐商行如烈火烹油,他身为已经曝光的大东家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瓦岗老兄弟:走了兄弟们,咱们去抢亲 宿国公府。 正在蹲在院子里,和几个昔日的老兄弟在一起聊天吹牛的程咬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气得吹着胡子,跳着脚的大骂。 “陛下这个无耻的老匹夫,敢抢我程咬金的女婿!”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 “啊啊啊——李二,老夫要跟你拼命……” “……” 无能狂吼了一阵子后,程咬金这才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大腿。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了的——那老匹夫觊觎老夫女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个老东西要个说法!” 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家闺女先砸中的! 程咬金说完,起身往外就走,走了几步,又赶紧退回来,瞪着眼睛嘱咐。 “你们几个老东西,管好自己的破嘴,谁敢在夫人和颖儿面前说漏了,老夫回来跟你们拼命——” “你个老匹夫,连自家姑爷都守不住,简直丢我们瓦岗兄弟的脸!快滚,快滚——” 大家伙一听自家姑爷被人半路截胡了,顿时一个个义愤填膺,跳着脚的大骂。 这老东西,越来越没出息了,竟然被人截胡到自己头上了! 程咬金:…… 他看了这一群名为主仆,实在兄弟的老家伙,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先别告诉夫人和颖儿,这事我来解决——” “行了,知道了,我们都多大岁数了,晓得轻重,绝对会守口如瓶,你赶紧去找那狗皇帝的麻烦吧……” 程咬金被轰走了。 大家顿时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表情。 “敢抢我们家的女婿,怕不是吃了猪肉蒙了心?不知道咱弟兄们以前是干啥的了?兄弟们抄家伙,今天就给他抓——咳,请回来,洞房花烛——” “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我们家颖儿洞房完了,他李二就算是皇帝也得干瞪眼!”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老霍,你这脑袋瓜子还是这么好使……” “走,走,走——” “嘘——都瞎嚷嚷啥,小声点,别被夫人和小姐她们知道了……” “……” 都多少年没重操旧业了,你别说,猛地再来个新活儿,这心里还感觉挺兴奋。 谁知道,这伙人还没出门呢,就被高福给堵住了。 “你们这群老东西又想去哪里闹事,快说——太不仗义了,竟然不带上我……” 听着这群老家伙,嘀嘀咕咕地这么一说,高福顿时就眯起了眼睛,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 “就指望你们这群老东西,竟然还想去抢王子安那个臭小子的亲——不是我老高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样的,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大家不由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高福。 “老高,你不会糊弄我们吧——就那臭小子,一副吃软——咳,一副眉清目秀的小模样,能有那么能打?” “能不能打我不知道,反正就老程那狗东西,在人家手底下走不过一招——知道不,现在就连秦二哥和牛进达那狗东西,都在跟着人家学功夫呢,你就自己品,你仔细品……” 大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么猛的话,大家还真是白给啊。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我们颖儿那丫头吃亏?” 几个头发都白了半边的老家伙,一脸的不甘心。 “看——知道你们为啥只能当个护卫打打杂,而我老高却能当个大管家了不?脑子啊,兄弟们——” 高福说完,一脸神秘地招了招手,十几个白发苍苍,年龄加起来小一千岁的老家伙,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这才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老高啊,不愧是我们大家的小诸葛,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听你的——” “嘿嘿,任陛下那狗东西奸猾似鬼,也得喝我们弟兄们的洗脚水,走——” …… 宿国公府的门子,看着自家这群老爷兵,竟然破天荒地穿得整整齐齐,说说笑笑地结伴出行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怕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 大局已定! 两仪殿。 “这个臭小子,想不到今年才二十一,还不如高明大几天……” 李世民看着到手的生辰八字,一脸喜气。这个臭小子,终于到手了啊。 有了他的辅佐,自己定然是如虎添翼,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来。 “他们年龄也都不小了,等抽个机会,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吧,二哥,到时候,这件事恐怕还是要麻烦你……” 吃到嘴里才是肉,若是不赶紧把亲事成了,还不知程咬金那老匹夫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应该的,应该的,乐意之至,乐意之至——” 李孝恭顿时眉开眼笑。 王子安那孩子,虽然爱炫富了点,但出手那是真的豪爽大气有力度啊。 出手就是一套稀世珍宝级的琉璃套件。 下次还不知道会送什么好东西呢。 这孩子,可交! 眼看着亲事成了,长孙皇后虽然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为自家丽质那丫头错过这么好的一桩姻缘可惜,但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丽质就可以按照原来的约定,嫁给冲儿,亲上加亲,也免得大兄因此和二郎生出嫌隙。 “子安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这性子有点冲动了,这家族岂是说退就能退的?二郎,你可不能看着这孩子犯了错误不管啊……” 见李世民安排完,长孙皇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退出家族,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作为丈母娘,自己可不能看着自己女婿吃亏。 “这狗东西,这脾气真是一点都不改,早晚有他吃亏的时候——生气我就不管他这狗屁倒灶的破事……” 李世民虽然嘴里假模假样的抱怨着,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亲事定下来了,李世民自然心中欢喜,但比定亲更让他欢喜的,还是王子安跟家族悍然翻脸的冒失举动。 智近乎妖没事,才华绝世没事,性子恬淡,不愿意做官也没事,就怕有了上面那些,还偏偏城府深处,做事点滴不漏啊。 这臭小子,这样就很好,我就放心了啊。 一个能一脸兴奋地跟城防军大打出手,一气之下就敢退出家族的臭小子,你还能指望他能有多少深沉的心思? 这桩婚事,简直完美!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老内侍,神色古怪地匆匆而入。 “启禀陛下,宿国公求见——”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想当驸马,哪有那么简单! 就在李世民琢磨着,怎么帮自己这位新鲜出炉的驸马最大限度地挽回退出家族的影响时,只见一位内侍,神色古怪地匆匆而入。 “启禀陛下,宿国公求见——” 宿国公? 李世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咬金这个老匹夫,竟然来得这么快! “去,告诉他,朕不在……” 李世民二话不说,拔腿就想跑。刚跑两步,又忽然回过神来,见李孝恭和长孙皇后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干咳一声,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皇宫,自己的地盘,自己心虚个啥啊。 难不成他还敢闯进来? “咳——我主要是没时间搭理他,朕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李孝恭、长孙皇后:…… 好吧,我们信了。 李孝恭当即识趣的起身告辞。 这边还没等走呢,就见刚才那个內侍又一溜小跑地进来了。 “启禀陛下,宿国公不肯走,而且,而且——咳,他说若是陛下再不肯见他,他就要在皇宫门口喊了……” 李世民顿时有几分头疼,这种事,这个老匹夫还真能干得出来。 他有些无力地捏了捏眉心。 “算了,让他进来吧——” 李孝恭这边刚走出没多远,就听里面传来程咬金和李世民的争吵声。 赶紧脚下快走两步,这种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啊。 走了,走了。 …… 王家。 家主王俨一脸恼火地看着下面黑黑胖胖畏畏缩缩的王揆,恨不得一脚把这夯货给踢出去。 “所以,你这个蠢货就逼走了王子安……” 王俨冷哼一声,声音都有些发寒。 当初为什么让王洼村入王家族谱? 还不是想顺势把王子安纳入王家,到时候王子安就成了太原王家的族人,就算这个王揆跟王子安谈不妥,自己也有的是办法插手石炭商行。 但,好好的一步棋,让眼前这个蠢货给搅黄了! 竟然硬硬生生把那个王子安给逼得退出了家族! “你怎么把人逼走的,就怎么给我请回来——否则,哼——” 王俨一声冷哼,吓得王揆一个哆嗦,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了。 原以为列入王家族谱,就可以光宗耀祖,背靠王家,作威作福了,谁知道一点好处还没沾到,自己反而成了孙子一般。 就在此时,老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王俨耳边低声耳语了片刻。 “什么,你说李孝恭亲自上门说亲?” 老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 “此事已经传遍了,我特意安排人去核实过,应该不会有假。” 王俨脸色顿时就有些凝重起来。 能劳动李孝恭亲自出面,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亲事十有八九就是宫里那位了。 若是那王子安真的成了驸马,那自己插手石炭商行的难度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的王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不能把那王子安请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王揆听闻,忍不住一个激灵,弯腰低头,慢慢地退了下去。 见王揆走了,王俨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管家。 “郑家那边怎么样了?” “群情激愤——毕竟今天郑九公在朝廷上失了颜面,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王俨微微点了点头。 “你替我去王家跑一趟,就说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我们王家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自己绝不能把希望放在王揆那个蠢货的身上。 老管家闻言刚想退出去,就听王俨幽幽地补了一句。 “回来的时候,跟那些蛮子说一句,就说我们可以推他们一把,但事成之后,食盐的价格,我们要提高三成——” 老管家闻言脚下一顿,旋即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望着老管家退出去的背影,王俨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想当驸马? 呵——哪有那么简单! 没有驸马的身份,就算是被皇帝看重又如何,还不得任凭自己拿捏? …… 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这群老爷子,王子安整个人都有些懵。 啥情况啊,这是。 虽然这些老爷子,一个个提着酒,拎着肉的,但看自己的那小眼神真的有点怪啊。 若不是看到了高福,他都险些以为这些人是组团到自己这里碰瓷来了。 “哎呀,姑爷,好久不见啊——” 见王子安发怔,高福二话不说,哈哈大笑着上去拉住了王子安的大手。 “来,来,来——姑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昔日的老兄弟,这是你耿大爷,这是你张叔,这是你王叔,这是……” 王子安目瞪口呆。 同时,心中又不由微微发虚。 那边还喊着姑爷呢,自己这边就偷偷,咳,不是偷偷,搞得声势还挺大的,但总归还是定了婚了。 这群口口声声喊着姑爷的老土匪,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爆炸啊。 幸亏他们不知道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又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别管怎么说了,先把这群老爷子安安稳稳地打发走,就是万事大吉。 至于以后? 以后他们就算知道了还能怎么样啊,总不能上门抢亲吧? 好歹是宿国公府啊,又不是昔日的瓦岗寨! 其实,眼下这个局面,他也不是没想过,但问题的关键是,当时局势不允许啊。程颖儿这位端庄与妩媚共存,声音就想小刷子似的女人,他固然是不想放弃,可他也不想放弃明目善睐,琼鼻皓齿,如同含羞小仙女的月儿姑娘啊。 今天上午这事,若是自己不肯答应,毫无疑问,自己鱼塘里的这条可爱的小鱼儿,就得肋生双翅,当场飞走啊? 人生真是很无奈啊—— 王子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我本来不想过来打扰姑爷,但这群老东西,实在是太磨人了,天天缠着我,非要过来和姑爷喝一杯——咳,你看这——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瞧着高福那故作姿态的架势。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你这都拎着酒带着肉大老远跑我门上来了,我还能说不方便吗? 再说,喝点酒而已,还能出啥事不成?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看,我们逮住了一位活着的姑爷 这群老爷子,一个个自来熟,不仅嘴上一口一个姑爷地叫着,手上一点也不客气,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甚至还有个老爷子逮住炉子旁边的蒜苗薅了一把,直接放嘴里嚼。 瞧得王子安嘴角直抽搐,您老人家也不怕辣着心! 啥也别说,赶紧的收拾几个小菜,先喝着吧。 他担心一会儿这群老爷子发现了草苫子下面的大棚,能给他折腾光了。 唉,这哪是娘家人啊,这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好在上次老李带来的肉够多,锅里还有一些,热一热,端上来就能吃。再加上几样,清口的小菜,基本上就可以开喝了。 至于喝的,人太多了,就别讲究口味了,大锅熬粥,塞上劈柴,就先这么自己烧着吧。 至于李承乾,今天本来说好中午在这里吃的,谁知眼看着到了中午的点了,竟然被家里人派人喊走了。 走的时候,眉头紧皱,脸色还有些凝重。王子安本来还想关心一下,问问什么情况,但看李承乾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便算了。 人家这么大一太子,总得有些自己的事务要处理吧。 人太多了,原本的餐桌不够,王子安干脆走到里间屋,一手一个,拎过来两只大箱子。 啊,最近家里装钱的箱子有点多,多到都有些放不下了,一个摞一个,都几乎要顶到了房顶。 唉,真愁人啊。 看着王子安拿箱子过来凑数,高福等老爷子,顿时一撸袖子。 “姑爷,你辛苦了,这点小事,我们来——” “不用,不用,这东西有点重……” 王子安这么一说,老爷子们当场就不干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你拎着跟拎灯草似的,换我们就有点重了? 在你眼里,我们难道已经老朽到连个箱子都搬不动的地步了吗? “重?这样的箱子,老夫当年,一个手能拎十八个!” 看着老爷子们争先恐后去搬箱子的背影,王子安不由两眼望天,默然不语。 一个手能拎十八个,那您老人家就拎吧。 不忍心看他们尴尬,王子安默默起身,到外面放了一次水。然后又到厨房看了看锅里炖的肉和锅里熬的米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橱子里拎出来两罐子糖,一罐子红糖,一罐子白糖。 年纪大了,估摸着可能会喜欢吃一口甜的。 谁知道等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竟然惊讶地发现,箱子竟然搬好了! 一见王子安进来,本来歪歪垮垮,气喘吁吁的老爷子们顿时就支棱起来了。 “怎么样——姑爷,我们这些老头子的力气头还在吧?我跟你说,区区几个箱子而已,换我年轻那时候,一手一个,一手一个,不费劲儿……” 瞧着这群老爷子一个个累得面色潮红,却兀自不肯服输的样子,王子安心中哭笑不得,很识趣地没有拆穿这些老爷子通力合作抬箱子的真相。 那箱子何止有点重啊,满满一大箱子铜钱,当然有的里面可能还是黄金,或者珠宝什么的,就算是轻的,也得有个小几百斤。 菜端上来,酒摆上。 “难得各位前辈有空过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酒水吧,跟外面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 喝过一次的高福,一听口水差点当场流下来,一脸兴奋地环顾了一眼这些老兄弟。 “兄弟们,你们有口福了!喝了姑爷酿的这酒,你们才知道,你过去这几十年来喝的那玩意儿,连马尿都不如……” 大家:…… 菜是真的香,酒也是真的好喝! 尤其是这酒,真烈啊,这才是老爷们喝的酒! 美酒美食,让这一群老爷子,险些忘了自己今天的“神圣使命”。 别说灌王子安喝酒了,一个个拼命地灌自己。好在在临醉之前,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回来了。 只要把这姑爷绑回去,跟颖儿那丫头成了亲,像这样的美食,像这样的美酒,还算是事吗? 当然,我们把姑爷绑——咳,请回去洞房,绝对不是因为馋他的酒。 “来,姑爷,咱爷俩干一杯——啥,再喝多了?老头子我都没多,你这么年轻就不行了?你这是瞧不起我老头子咋滴啊?来,来,姑爷,这杯酒我给你端起来……” 王子安:…… 唉,王子安长叹一口气。 “多谢老爷子,您坐——就这一杯,再喝我真要多了……” 说着话,站起来做了罗圈揖,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差不多都能当自己爷爷的人了,端着一杯酒站你面前,等着你喝,这酒不喝要折寿啊。 见王子安一口喝干,大家顿时纷纷叫好。 “姑爷好酒量!” “姑爷痛快——” “姑爷好样的……” “……” 王子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喝爬壶的,就这么跟着一群年过半百的老爷子推杯换盏,换盏推杯,称兄道弟地喝多了。 看着王子安终于喝趴了。 这些老爷子,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神色。 “哈——走了,走了,额,这酒,这菜——” 一切为了颖儿的终身大事! 大家勉强忍住了再喝一坛的冲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架起王子安往外就走,刚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到桌子上,把盘子上的剩菜,又一股脑地给扒拉空了。 如此美食,剩下简直要遭天谴啊! 吸溜——汤也没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 人架车上,换上在路上买的新郎礼服,这就妥了。 高福晃悠着身子,刚爬上马车,就看到了一盆绿油油的蒜苗,忍不住兴奋地一拍大腿。 “兄弟们,干得漂亮,我真说忘了搬呢……” “屁话,等你想起来,黄瓜菜都凉了,老高,你看看这是啥好东西……” 额——高福不由目瞪口呆。 要是王子安没醉这么彻底,他能更呆—— 这群老货,连桌子上的糖罐子都给搬来了! “老高,你什么眼神啊,我们帮他这么大的忙,可以说,算是给他保了大媒,拿他这么点谢礼过分吗?” 王子安觉得这是自己穿越以来,醉的最栽的一次,这群不当人子的老家伙,灌起酒来,花样百出,就自己这种萌新,根本就架不住。 迷迷糊糊中,他隐隐听到大家的好像说起什么。 “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幸亏没用蒙汗药”之类乱七八糟的事。 头太沉了,睁不开眼睛,就觉得自己跟上了一条船似的,摇摇晃晃,飘飘忽忽,好像走了不近的一条路,又被人塞到了一个柔软中带着几分好闻香气的被褥里。 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但困意不可抗拒地席卷而来,终于沉沉睡去。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局已定,老程,速回! 王子安订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孔颖达不由目瞪口,懊悔地只拍大腿,下手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啊。 挑什么黄道吉日啊,讲什么三媒六聘啊,当日就该趁热打铁把事给定下来啊。 真是太闹心了,闹心的他午饭都吃不下去了。 撅着胡子,背着手,去书房了。 唉,这事闹得,咋给灵儿交代啊?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的……” 孔颖达书都看不下去了,翻一页,叹一口气。 子安那孩子是真的难得,长得俊,有才华,性子还好,但再好也不能让自家孙女去做偏房啊。 唉,这真是个让人头秃的问题啊。 …… 把程颖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赶出去,一群喝得醉醺醺的老家伙,趁着酒兴,把绣楼挂上几朵大红花,点上一对红蜡烛,这洞房便算是成了。 “老程那夯货,竟然去找李二那狗皇帝去理论,跟他理论个屁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能理论出结果来不?你们看,咱这不就把事给办成了!” 老丁看着被窝里被塞到大红被褥里,脱得只剩下一身内衣的王子安,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大家也觉得与有荣焉。 “这臭小子小模样长得是真不错,怪不得抛绣球那天,颖儿那丫头一眼就相中了……” “我们帮颖儿那丫头把女婿抢——咳,请回来了,颖儿那丫头事后指不定会怎么感谢我们呢……” 老耿也不由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把活儿好久没干了,你别说,再干一会,还挺刺激。 “关键是待会颖儿来了,会不会同意——唉,这孩子要是有程英那丫头一半爽快,今天这事儿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对自家这位大侄女,老张是怒其不争。 “这事儿好办,我手上还有前些年珍藏的一点好东西——一夜春风……” 老丁话没说完,便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到了屁股上。 “呸——你个狗东西,脑子里进屎了!我们颖儿那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便宜了这个臭小子,赔本的生意不能做,今天就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知道不——” 老耿气哼哼地说完,一脸得意地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冲着大家晃了晃。 “放心吧,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上等的蒙汗药,只要那丫头回来喝上一口水,就大功告成……” …… 御书房。 早已经屏退了左右的李世民,正在和一脸抓狂的程咬金进行着艰苦卓绝的谈判。 “老程,来——坐下,坐下,消消气——你说,咱君臣俩这关系,谁跟谁?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分那么细干嘛……” 李世民起身把程咬金摁到椅子上,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这事你还真不能怪我——你们都摊牌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还以为这桩婚事你们不想要了呢——要不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豫章那丫头呢,为妻,颖儿那丫头呢,为妾,给公主做偏房不算亏……” 程咬金气得险些当场掀桌子。 “你闺女是闺女,我闺女就不是闺女了啊?凭什么我闺女就为妾啊,你闺女公主,我闺女还国公的千金呢——” 以前只有自己跟别人耍无赖,没想到今天被人耍自己头上来了。 本来好端端的女婿,转眼之间就被人抢走了,这个狗皇帝,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知道的——” 现在程咬金后悔的想拍大腿,这狗皇帝不讲武德,觊觎自家女婿,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啊,自己竟然没升起半点危机感,实在是大意了啊,大意了! 正在两个人在御书房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个小內侍,脸色古怪地敲了敲房门。 “陛下,宿国公府上来人,说大局已定,让宿国公不要跟陛下吵了,赶紧回去……” 李世民和程咬金顿时一脸懵逼,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啥事啊,这就大局已定了? 若不是看李世民也一脸错愕,程咬金险些怀疑眼前这个小內侍是在和这个抢自己女婿的狗皇帝在演自己。 望着眼前的小內侍,李世民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宿国公府上的人呢?走了吗?” “没有,还在外面呢,说要等着宿国公一起回去——” 程咬金一听,顿时就放下心来,只要是自己府上的人在,那就不怕这狗东西演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老程对自家那群老兄弟放心的很,既然说大局已定,那恐怕就真的大局已定了啊。 “那啥,这笔账,我们回头再算,告辞——” 程咬金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走,李世民赶紧拔腿追了出去。 “哎哎——别走,等等我——” 程咬金这狗东西的尿性他是一清二楚啊,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今天他忽然就这么走,自己咋就觉得这么不放心呢。 程咬金一出来,就远远地看到了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高福和老耿,顿时心领神会,放下心来。 别管他们怎么弄的,十有八九是真的搞定了。 嗯,这就很好! “走了,回家喝喜酒——” 老耿一看程咬金出来,顿时得意地冲他招了招手。 “老耿,你们喝什么喜酒?” 刚刚追出门来的李世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一脸审视地看着高福和耿占。 这两人,他认识,当年瓦岗军的老人,大唐立国后不肯当官,一伙人挤到程咬金府上养老呢。 一见李世民追出来,高福和耿占顿时相视一笑,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还能喝什么酒啊,当然是喝我们家颖儿丫头的喜酒——对了,陛下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妨一起啊——” 就喜欢看到这狗皇帝到时候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竟然敢抢我们宿国公府的女婿,这不是自找难堪吗? 李世民:…… 程咬金这老匹夫,前脚还和自己在御书房拍桌子吵架呢,后脚你们就说要喝颖儿丫头的喜酒,你这是哄鬼呢……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了一眼高福和耿占。 “颖儿的喜酒,跟谁的喜酒,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您老人家是皇帝,您多忙啊,哪有时间管我们府上这点小事啊——” 耿占斜挑着眉毛,不阴不阳地怼了他一句,也不告诉他跟谁的喜酒。 他是不怕皇帝,当年都是一起吃过饭,一起喝酒,一起上阵厮杀的老相识了,谁还不知道谁啊。只要不当他老李家的官,不造他老李家的反,自己怕他个鸟啊。 李世民知道这些人的尿性,也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不过心中也不由有些嘀咕,看着眼前的三人,试探着道。 “那——就一起?” 别管你们有什么鬼花招,也别想瞒过我这双雪亮的眼睛! 王子安那臭小子,又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还能被这群老货绑架了去不成? 一想起王子安那一身可怕的战力,李世民心中不由就安稳了许多。但凡是稳一手,事关自家宝贝闺女的终身大事,不能麻痹大意,先去看看究竟再说。 想到这里,李世民换上一身常服,跟着三个人飘然出宫。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子安:我怀疑自己被仙人跳了,但没有证据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穿堂越户,走到程颖儿居住的小院的时候,老张,老王他们一伙子人,正探头探望,兴致勃勃地在外面蹲点呢。 “老程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大家伙顿时纷纷抬起头来,刚想炫耀自己的战果,就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李世民。 顿时,到了嘴边的欢呼,齐刷刷就又咽了回去。 一个个戏精附体,脸上露出悲愤交集又懊悔无助的神色。 “陛下,请为我们颖儿做主啊——” 那声音,拖得长长的,隐隐有了几分梨园戏曲的腔调——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个屁啊! 李世民听得心头蹿火,恨不得冲上去,一脚一个,都给踹一边去。 这群死不要脸的老东西,演戏都不敬业,嘴上喊的这么惨,好歹脸上的笑意你们收益收啊,你们这是在哄弄鬼呢? 李世民黑着脸,不说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那里演。 这群老东西,实在是太浮夸了啊。 就连程咬金和高福、高占都不由嘴角抽搐,纷纷昂首望天,假装看不见。 这些人嚎了一阵子,发现李世民没反应,这才纷纷干咳一声,收了自己的神通。 “陛下,我们要告御状,请陛下为我们家颖儿做主——” 李世民继续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看。 “咳——我们要告王子安,借酒发疯,直接闯入了我们家颖儿的闺房,把——唉,可怜老夫等人,年迈苍苍,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他逞凶,陛下啊……” 李世民顿时目瞪口呆! 这群老狗,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群老东西竟然一点脸面都不顾,给自己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 这一手玩的,让程咬金都有些呆了。 但,不得不说,这群老东西有点东西啊,干得漂亮! 看着一脸吃瘪的李世民,程咬金觉得憋屈了一上午的气,顿时舒畅了不少。 虽然这事做得有些不体面了,但陛下这狗皇帝做得也不地道啊,咱大哥不说二哥! 但脸上,旋即露出悲愤交加的神色。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欺人太甚——哇呀呀呀……” 李世民:…… 他气极反笑,眼神不善地盯着高福和高占。 “你们不是说要喝喜酒吗?如果是王子安做出这种丑事,你们这还能叫喝喜酒吗!” 这,到底是草率了啊,台词没对好! 不过高福多机智啊,眼珠子一转,顿时福至心灵,马上就换上了一副懊恼悲愤的神色。 “我——我们只是顾忌我们家主的脸面,不想让这种丑事传入陛下的耳中,跟你客套两句,谁知,谁知陛下竟然,竟然……” 高福说着,一脸悲愤地看着李世民。 “你这一来,可让我们家主的脸往哪里搁——” 李世民:…… 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 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所以,你们把王子安藏哪里去了——” 李世民脸色不善。 “什么叫我们藏,分明是王子安那狗东西把我们家颖儿掳了去,啊——此时怕不已经洞了房……” 李世民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程咬金也不由微微有些尴尬,心中有些担心起来,这群老狗,匪性不改,千万别假戏真做啊。 李世民闷哼一声,二话不说,一甩袖子,直接往院子里闯去。 这些群老狗,瞪着两眼说瞎话,那些屁话,他是半个字也不信! 子安是那样的人吗? 一看李世民率先往里去了,这些老家伙相互使了个眼色,大家顿时心领神会,呼呼啦啦就跟了上去。 尤其是老耿,脚下跑得那叫一个快。 一边大呼,保护陛下,一边一个箭步蹿到了李世民的前面,蹭蹭蹭就上去了。 李世民:…… 我需要你个老东西保护吗? 但闺房就在眼前,李世民也不跟他抢这个先机,早一步晚一步,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王子安,你个狗东西,老夫要跟你拼命——” 转眼间,已经看到老耿跑到了二楼,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喝一声,一脚就给踹开了。 李世民赶紧快走两步,然而这边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和王子安那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等他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蓬头散发,裹着被褥,一脸惊慌的程颖儿,还有只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膀子,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王子安。 “王子安,你做的好事——” 依然酒意深浓的王子安:……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明明记得前脚还在自家小院里喝酒,怎么这一眨眼就到了程颖儿的被窝里? 还被李世民、程咬金给当场堵在了被窝里? 明白了,自己这一定是喝多了在做梦! 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狗血又不合逻辑的画面呢? 但,这梦也太真实了。 春梦了无痕呢—— 望着眼前程颖儿那丝滑俊美的肌肤,艳绝人寰的脸蛋,还有近在咫尺的——咳咳,他忍不住伸出了好奇的双手…… “啊——” 刺耳的尖叫声,和李世民、程咬金忽然蹿到近前,青筋直冒,险些扭曲的大脸,让他一个激灵,酒意下去了大半,就惊醒过来。 “王子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实在是——” 程咬金“痛心疾首”,高福等人“义愤填膺”。 李世民:…… “我真傻,真的,我早就该知道的……” 看着房间里崭新的被褥,挂着的彩带,还有点着的红色蜡烛,他如何还能看不出来,这群狗东西,分明就是玩了一手明目张胆的仙人跳。 但自己还能怎么办啊,亲眼目睹,百口莫辩,关键的是王子安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竟然还当着自己等人的面上了手…… “王子安,我们知道你和我们家颖儿情投意合,早晚会成亲,但,但你也不能借酒发疯,借着送我们回府的名头,强行把我们颖儿掳到楼上,做出,做出这等事……” 高福等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吐沫星子险些喷了身边的李世民一脸。 王子安:…… 兄弟们,我怀疑自己被人仙人跳了,但我没有证据。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了点小意外,一不小心就……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这话王子安自己说着说着都快说不下去了,造孽啊,谁让自己现在光着膀子在人家闺女被窝里呢? 说是栽赃陷害也得有人信啊! 实在太坑了,你们想这么干早说啊,早说我不喝这么多,现在倒好,鱼没吃到,惹一身腥! 看着高福老耿这些老家伙,王子安满肚子的怨念啊。 看着床榻上,满面羞红,手足无措,裹在被褥里面恨不得当鸵鸟的宝贝女儿,程咬金不由黑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子安,又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高福和老耿这群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出去——王子安,你个臭小子,也赶紧给老夫我滚过来!” 程咬金说完,甩袖子就走了。 今天这事,他好说不好听啊,待会出去一定得封口,这群老东西谁要是敢喝醉了酒胡咧咧,嘴给他撕烂啊! 高福和耿占等人,看看一脸幽怨的王子安,再看看惊慌失措的程颖儿,然后再看看板着一张臭脸的李世民,不由偷偷缩了缩脖子。 这事好像办得有点糙,但以后颖儿会感谢我们的吧? 会得吧? 莫名有些心虚,一个个灰溜溜地下去了。 绣楼里面顿时陷入一片奇怪的安静中。 “咳,程姑娘,那个啥,刚才我不是——我还以为,我真的,我……” 说着说着,王子安就觉得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点啥啊! 看着把自己死死地埋在被子里,已经开始轻声啜泣的程颖儿,王子安无奈地挠了挠头,穿着自己让人特制的大裤衩,光着膀子从床上爬起来找衣服。 万幸这群老东西没把自己衣服给拿走啊! 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好,趿拉上鞋,随手扯过床头上的一块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 刚才被泼了一头的凉水,这大冬天的,千万别给冻感冒了。 不过,这才擦了一半,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自己手里哪是什么毛巾,分明是个绣着鸳鸯的红肚兜…… 瞧着盯着自己,羞愤欲绝的程颖儿。 王子安:…… “姑娘,我刚才真不是——” 话没说完,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王子安自己心虚,一边伸手接过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转身往外走。 刚要出门,又觉得自己这么走了,显得有点不够绅士,赶紧又扭头关心了一句。 “程姑娘,天气寒冷,你这里都湿了,记得赶紧换一下,别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往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话没说完,一道白影又扔了过来,王子安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扭头就跑。 唉,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啊。 王子安觉得也很委屈。 出来院子,发现大家都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呢,尤其是李世民,生吞自己的架势都有了。 王子安:…… 干嘛呀,这不关我事啊,跟我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但到底是当着人家爹和这群老家伙的面上了一手,心中莫名有些发虚。但我发誓,我那绝对不是故意的,是这手它…… 客厅里肯定是不合适了,程咬金把人带到了书房,把丫鬟仆人都给撵下去,然后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盯着王子安。 “臭小子,你就说怎么办吧——你今天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 程咬金说着,起身在书架后面摸出一个红彤彤,带彩绸的圆球,砰地一声砸在了王子安的怀里,然后挑衅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 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这么心虚。 王子安:…… 还以为是被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夯货给弄丢了,原来是这个老东西偷跑了啊! 给的时候不要,不给的时候偷拿,这也是没谁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 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好好的说话,撸什么袖子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有啥事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讲道理嘛! 玩仙人跳的都这么猖獗了吗? 这大唐,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像我这样漂亮的男孩子,以后在外面可得注意安全。 打架他当然不怕,但自己总不能真的把这群老家伙一个个捶一顿吧? 更何况,现在仔细想一想,他们这事干得漂——咳,还是毛糙了点。 “我,我会负责的——” 见这小子终于上道,高福等人脸色顿时好看了起来,就连一直黑着脸的程咬金看着王子安眼神也好了许多。 只有李世民,脸色更黑了。 “老李啊,你看这事——” 王子安摊了摊手,唉,这事我也不想,我也很无奈啊。 瞧着这狗东西,占了便宜又卖乖的可恶嘴脸,李世民气得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朕心烦,不想看见你! 下面的环节,就和王子安没有关系了,他被高福和耿占架着,去前面大厅喝茶了。 新姑爷嘛,上门不能总钻被窝,该有的茶水还是应该有的。 刚才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嘻嘻哈哈,聊天打屁。 过了不大一会,程咬金和李世民从书房那边走了过来。 不知道两个人进行了怎么样的幕后交易,反正王子安看着程咬金走路有点挺胸抬头,李世民明显脸色有些发黑,连高福和耿占等人热情洋溢地留客都没搭理,甩甩袖子就走了。 王子安一看,此地好像也不宜久留,刚拔腚要走,就被程咬金给拦住了。 “你小子就这么一走了之——” 程咬金语气不善,王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高福一把拽了过去,压低声音谆谆教导。 “生辰八字,生辰八字……” 王子安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可以有,求之不——咳咳,其实这是一个误会,我也不想的。 写这个啊,那我在行,上午刚看人家写过。 王子安拿过早已经预备妥当的笔墨,提气凝神,笔走龙蛇,唰唰唰—— 一张精妙绝伦的小楷,跃然纸上。 状态好,字就好,王子安感觉今天这副字写得格外的漂亮,嗯,配得上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颖儿姑娘。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围拢过来的这群老家伙,故作谦虚地扬了扬眉。 “这样还行吧?” “行,行,行,行得很,你看这字,它又黑又大,好,真好——” 老丁煞有介事,逮住王子安一阵猛夸。 王子安:…… 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来的,走的时候倒是知道怎么走的,闻知自家师傅已经成功地兑换成了自家妹夫,程处默和程处亮,开心的见牙不见眼,一口一个妹夫,亲亲热热地赶着马车把他送了回去。 然后也没进家门,美滋滋地回家了,这么大喜的事儿,不得回家庆祝庆祝啊? 已经先他一步回到小院的孙思邈,显然已经听说了今天上午的盛况,一看王子安进来,顿时就乐呵呵地上前拱手道喜。 “恭喜小友,贺喜小友,成就了一桩好姻缘啊,老夫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看着一脸笑容的孙思邈,王子安轻咳一声,脸上现出一丝腼腆的神色。 “同喜同喜,说来惭愧,出了点小意外,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两桩,你看这事,唉,我实在是太难了——” 孙思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封侯非我意(二合一) 正发愁鱼塘的鱼儿要飞的时候,没想到高福和老耿那群老东西来了一个神助攻,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搞定了。 真是—— 意外之喜啊。 王子安心头松了一口气,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 李世民却有些睡不着觉了。 倒不仅仅是因为到手的女婿,又被人分走一半的缘故,而是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从程咬金府上,黑着脸回到御书房,还没等喘一口气呢,就看到了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自己御书房门口转圈圈的鸿胪寺卿李道宗。 一看李道宗脸上焦虑的神色,李世民便不由心中一凛,顿时把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抛诸脑后。 天色这么晚了,再过不久,就到了宫门落锁的时间了,自己这位大兄还来这里找自己,定然是遇到了什么特发的情况。 “陛下——” 一看李世民回来,李道宗赶紧迎来上来,就要躬身施礼。被李世民上前几步,一把给扶了起来,故意沉着脸色,嗔怪道。 “此地又没有外人,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拘礼——” 李道宗顾不上客套,刚一进御书房就忍不住神色焦急地道。 “陛下,不知道为何,今天下午,吐蕃和吐谷浑那边的使者,忽然态度大变,已经令人正式知会了接待的官员,说开通榷场和求娶大唐公主一事,明日早朝,必须给出答复,否则,他们就要马上返程,一切后果,有大唐负责……” 李世民听完,脸上顿时涌现出一丝怒色。 “这群不通教化的番邦蛮夷,竟然趁火打劫,实在是可恼可恨,朕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好看——” 其实,也不怪李世民失态,主要是这两拨使者来的时机,实在是太会选了。几乎就在突厥大军压境不久,他们的人就到了。 而且提出了两个匪夷所思的条件。 一,要求大唐开放榷市,放开盐铁管制。 二,求娶大唐公主,结秦晋之好。 开放榷市,有条件的允许双方买卖倒不是不可以,其实这些年,双边私下里的贸易往来从外断绝过,但放开盐铁管制那是绝不可能。迎娶大唐公主的事,也被他以公主年幼,尚不宜婚配为由,给一口回绝了。 这是求亲吗? 这是交好吗? 这分明就是在趁着突厥大军压境的机会,恶意敲诈! 大唐的朝廷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 但人家时机卡的太好了,此时的大唐可谓是内忧外患,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两个邻居。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大唐的基本策略就是拖。只要能拖到来年开春,灾情缓解,或者是漠北传来好消息,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所以,针对这两个问题,双方你来我往,已经谈了不少时日了,没想到今天下午忽然就变了脸。 看着神色暴怒的李世民,李道宗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上前一步道。 “陛下,他们此番,忽然态度大变,微臣担心事出有因,莫不是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说到这里,李道宗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闪过一丝忧色。 “莫非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世民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你是说漠北——” 李道宗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态度变得太突然了,几乎毫无征兆——除此之外,微臣想不出他们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有底气……” 李世民闻言,不由默然起身,在御书房转了几圈,然后沉声吩咐。 “传李君羡来见——” 不一会,李君羡匆匆来到,躬身施礼。 “陛下——” “你即刻派人,沿途向边关打探漠北消息,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李君羡二话不说,立刻出去安排人手了。 边关若是有什么消息动向,自然有专门的传通渠道,陛下特意安排此事,怕是有了什么变故了! “即刻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入宫来见——” 这种事情,无论明天如何应对,都必须事先拿出一个主意来。因为一个处理不慎,朝廷可能就要面对三面开战的糟糕局面。 而如今的大唐,禁不起了。 河南、河北,山东和西北地区的灾区还在延续,各地受灾百姓还在增加,各地向朝廷求援的奏折如雪花白飞入。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粮食大战,李世民狠狠地捞了一笔,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如今虽然还能勉力维持,但决不可能再面对另外一场战争了。 事态严重。 御书房彻夜灯火通明,几位大佬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宫禁已经落锁,虽然几个人被李世民安置在了偏殿里暂时安歇了。但第二天起来,一个个顶着熊猫眼,脸色严肃。 …… 早朝。 当李道宗把吐谷浑和吐蕃的最后通牒说出之后,朝堂之上,顿时炸锅。 “番邦小儿,竟然敢如此放肆,陛下,臣请出兵——定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天兵的厉害!” 程咬金等人一听,蹭地一声就蹦出来了,一个个拍着胸脯请战。 李世民目光深沉,从各位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 “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陛下,如今漠北战事紧急,各地受灾严重,前些日子刚刚入库的粮食已经消耗了大半,若是再起战事,微臣担心……” 唐俭不由脸色发苦。 刚刚说手头的日子好过了些,谁知道这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呢,就遇上了这种糟心的事。 这民部尚书真是没法干了。 “陛下,开办榷场,放开盐铁之事,几乎等同资敌,此事断不可行!若是此时应了下来,必然遗祸无穷——微臣以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妥协——” 魏征眉头紧锁,朝廷的局面他也知道,但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开口子啊。 “陛下,唐尚书和魏秘书监言之有理,但如今局势就摆在这里,若是我们一口回绝,恐怕我们马上就要面临三面作战的风险……” 大理寺少卿王纲目不斜视,沉声道。 “微臣以为,一味强硬,于事无补——如今之计,不若先暂时安抚笼络,徐徐图之……” 听到这里,李世民不由眼睛一亮,微微颔首。 “王爱卿,你有何良策——” “他们所求者,无外乎三,开通榷场,放开盐铁限制和迎娶公主。正如魏秘书监所言,放开盐铁,等同资敌,断不可行。” 说到这里,王纲语气一顿,缓缓道。 “但开办榷场,对我大唐而言,并非一无是处。更何况,这些年来,我们与吐蕃和吐谷浑的民间交易从未断绝,即便应允了,也不过是从私下转为官面而已,反倒是方便了朝廷管理,何乐而不为……” 开办榷场,已经争议了很久了。 但赞同与反对者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王家、郑家和长孙家这一派的大臣,大都是支持的态度。认为开通榷场,互通有无,利大于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有限制地开放一部分盐铁,换取高昂的受益,填补国库。 当然,大家心知肚明,他们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每年与吐蕃和吐谷浑交易数额巨大。一旦形成正式的榷场,便可以由明转暗,好处当然是肉眼可见。 反对的,则认为,吐谷浑和吐蕃都是不毛之地,物产贫瘠,开放榷场只会让他们从中受益,从而慢慢壮大起来,而大唐得不到多少实惠。此消彼长之下,必然遗祸无穷。 但如今形势忽然,王纲再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不由陷入了沉思。 毕竟,相比较而言,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商量。 顿时就有不少人纷纷附议,这一次,就连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都不由保持了沉默。 其实昨天晚上,他们就已经在这一点上形成了共识。局势如此,如果不给人家一点甜头,根本安抚不下啊。 “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认为,那此时就交给鸿胪寺卿和王爱卿协助办理——” 王纲沉声领命,然而并未退下,反而抬起头来,看向坐在金銮殿上的李世民。 “但微臣认为,此三项,关键者,不在榷场,不在盐铁,而在迎娶公主一项,若是仅仅答应榷场一项,恐怕难以安抚对方——” 此言一出,李世民面沉似水,朝堂上议论纷纷。王纲置若未闻,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若是我大唐肯出嫁公主,与吐谷浑和吐蕃结成秦晋之好,从此双边再无刀兵之险,边关和睦,百姓安乐,我们也因此得以喘息,避免了三面作战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放你娘的轻巧屁——姓王的,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把你闺女嫁出去!” 不等李世民搭话,程咬金便不由蹦着高的大骂。 “我大唐男人难不成死绝了不成,要一个女娃子去给我们换取太平——陛下,此事断不可为,微臣愿意提兵三万,平息纷争!” 谁知道王纲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李世民,声音平淡如初。 “若是我王家嫁女,能换取边关稳定,王家义不容辞——” 说到这里,王纲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微臣冒死直言,我大唐公主蒙受皇恩,锦衣玉食,自当为朝廷解忧。边关将士,可以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难道陛下就舍不得为我大唐出嫁一公主吗?” 这简直是诛心之言! 朝堂上顿时一静,李世民一张脸色阴沉似水。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问题就容不得他回避了。 “陛下,王少卿之言,虽然鲁莽,却也不无道理啊。若不是突厥作乱,战火不息,我们又何至于此啊?若是陛下不允,老臣担心一旦我们大唐陷入三面作战的局面,昔日渭水河畔之祸就在眼前啊——可恨老夫年迈老朽,不能提三尺剑,为陛下解边关之危啊……” 谏议大夫卢友直说着,站出班列,深施一礼。 “老臣冒死,请陛下出嫁公主……” 李世民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一双拳头,已经捏得咔咔只响。他强忍着心中怒火,淡淡道。 “为了大唐,朕自然不会舍不得出嫁公主,但朕的女儿年纪尚幼,恐怕不宜远嫁——” “陛下,吐蕃使者听闻,豫章公主端庄姝丽,秀外慧中,年逾二八,昨日专门通知老臣,让老臣回禀陛下,说愿娶之——” 头发花白的鸿胪寺少卿王典,闻声出列,躬身一礼。 李世民如今适龄嫡亲的女儿,不过三人。 长乐公主李丽质,据说有意嫁于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高阳公主李丽清,据说有意嫁于房玄龄次子,剩下的一个就是豫章公主李月明了。 李世民被这老贼一刀,补得差点吐血。 但却不知该如何解说。 不要说,他从心眼里,根本不愿意远嫁女儿,进行这么屈辱的和亲。就算他愿意,这豫章公主也不合适啊,昨天刚刚跟王子安定亲啊。 可惜,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不在朝堂上,不然应该有办法对付这个王老狗吧? 但跟王子安定亲这事,除了经手的李孝恭之外,他还并未对外公布,若是此事提出来,恐怕马上就会遭到百官的反对。 公主金枝玉叶,岂能嫁给一个没有任何官身的普通百姓? 此时,李世民后悔的肠子都有些发青。早知道会有今日这种局面,无论如何,朕都要先给他一个爵位再说啊。 就在朝堂忽然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的时候,忽然听得大殿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襄城大捷,活捉颉利——” 人还没进大殿,通报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大殿之中。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李世民蹭地一声从龙椅上蹦下来,露出狂喜之色。 (请五分钟后刷新) 公主金枝玉叶,岂能嫁给一个没有任何官身的普通百姓? 此时,李世民后悔的肠子都有些发青。早知道会有今日这种局面,无论如何,朕都要先给他一个爵位再说啊。 就在朝堂忽然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的时候,忽然听得大殿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襄城大捷,活捉颉利——” 人还没进大殿,通报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大殿之中。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李世民蹭地一声从龙椅上蹦下来,露出狂喜之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报仇不隔夜(二合一) 渭水之耻,犹在眼前,自己转移就抓住了颉利小儿,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李世民恨不得仰天长啸,痛饮三杯! 看这次以后,谁还敢再拿渭水之耻说事! 如今突厥已灭,那自己当年就不是耻辱,而是卧薪尝胆,战略避让! 王子安,你可真是朕的大宝贝疙瘩啊! 这臭小子不是想要当侯爷吗? 封! 必须封! 李世民激动的手都隐隐有些发抖,恨不得立刻退朝,去找王子安痛饮一场。 王子安? 这又跟王子安有什么关系! 满殿文武还没从漠北大捷,生擒颉利可汗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呢,没想到李世民又扔出这么一个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题。 王子安这个名字,最近风头很盛,虽然很多人没见过他这个人,但也多少听过他这个名字,知道一点他的事情。 不要说他轰动长安,传唱一时的经典诗词,也不要说让虞世南等书法大家都击节赞叹,自愧不如的书法作品,就单说一个大唐长乐商行,就足够让人记住的了—— 谁家孩子还没个倒霉孩子被人家坑过啊! 几组暖气,愣是被人家赚走了几千贯! 想一想,就扎心啊。 但偏偏人家王子安这一手玩的高明,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自家儿子不争气,交了智商税,自己也不好出头找场子啊。 但王子安这个名字可算是记住了。 更何况,昨天河间郡王李孝恭还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亲自上门说亲,长安上下一片热议,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一位皇室子女与这位风流俊雅的青年才俊结亲,这种情况下,王子安想让人忘记都不可能。 但这又如何? 有才怎么样,有钱怎么样,长得好看又能怎么样? 跟击溃突厥,生擒颉利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只有少数人,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露出一丝震撼的神色。程咬金、唐俭和魏征等人,不由露出期待振奋的神色,长孙无忌则不由心中一沉,他忽然想到了东山之上,那支滑雪板大军。 莫非—— 自己这边刚刚费尽心思,克服重重阻力,才让读书人非科举不得入仕成为律法。 没想到王子安那狗东西,这边回头就立了军功了? 而且,还是泼天的战功! 真是猝不及防啊! 他忽然感觉心头发闷,嗓子隐隐有些发甜。 见满殿文武大臣,都被这个消息给镇住,一个个交头接耳,李世民心情大好,也不制止,反而看向面前前来报信的年轻校尉。 嘴唇干裂,双手红肿,满眼血丝,风尘仆仆。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动容之色,微笑点头道。 “将军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稍后朕自有封赏!” 年轻的校尉满脸激动地抱拳行礼,然后跟着退了出去。 李世民这才把手中的捷报递给身旁的内侍,由内侍拿着,通传左右。 左右仆射,六部长官,捷报在几位大佬中流传,终于有一位老臣,忍不住心中激动,声音激动地大声诵读起来。 大殿里,落针可闻,只有这位老先生带着几分嘶哑的颤音在大殿里回荡。 “臣凭王子安先生苦心训练之铁军,千里奔袭,一举攻克襄阳,其后,颉利奔逃。幸而有手下校尉王玄策、席君买,依据其师傅王子安先生事先之提点,在通往阴山的道路上将其成功截获。随后,臣与灵州都督柴绍,并州都督李绩,灵州都督薛万淑通力掩杀,突厥军大败,杀敌……” 胜了,大胜! 真的击溃了突厥的主力大军,真的抓住了颉利可汗,真的解决了北方边境持续多年的边患!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哗然声欢呼声逐渐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值殿御史的鞭子都镇不住了。 虎踞漠北,一直威胁中原腹地的突厥,竟然被一战而平,彻底解决了心腹大患! 简直不可思议。 突厥那可是几十万的大军! 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如果领军的将领不是素有军神之称的兵部尚书李靖,如果不是边关报捷的文书上还有这苏定方和李绩的署名,大家几乎都要怀疑这是谎报军情。 确凿无疑了,突厥溃败,颉利被捉,甚至还找到了前隋的萧皇后,这份功劳简直逆了天了。 看着军功单上那一个个亮眼的名字,许多人心中不由直泛酸水。 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得把家里的兔崽子们送到军中去啊。 酸归酸,但大家都知道,这次军功单上的这些人都要发达了,尤其是被浓墨重彩,反复强调的三个名字,这一次大放异彩,定然要一飞冲天,摁都摁不住了。 王子安、王玄策、席君买! 原来,这次能击败突厥大军,主要依靠的是王子安亲手训练出来的滑雪板大军,雪橇运输大军。 最让大家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王子安不仅能提前预测到颉利的逃窜,竟然连颉利逃窜的方向都能进行精准的预判。 这还是人吗? 如果李靖、李绩和苏定方等人没有夸大其词,没有虚报战功,那这个王子安简直就厉害到离谱! 王子安才多大? 据说才二十出头! 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由心中暗自凛然。 以后这大唐朝堂之上,恐怕又要出现一位超级新贵了。 这军功,怕不得一个侯爵吧? 等大家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李世民这才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金銮殿上。 看着已经回到金銮殿上,扬眉吐气的李世民,不少大臣顿时心中回过味来,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王纲、王典还有卢友直三人。 这三个人的点,实在是太背了啊。 若是这封战报晚来一天,哪怕是再晚来一刻钟,恐怕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功败垂成。 就得接受功败垂成的苦果。 望着已经悄悄地退回自己班列的王纲、卢友直以及刚刚出列附议,让自己嫁女的这些大臣。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调,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卢爱卿,朕刚才听你说,年龄老迈,心有余而力不足,仔细想来,是朕的过错啊——朕不该不体恤老臣,让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操持国务。不如你暂且卸下朝廷的职务,即日起,回老家休养去吧——” 李世民虽然语气温和,但任谁都听得出来,皇帝心中的愤怒。 这是皇帝赤裸裸的报复了。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卢友直不由脸色一白,就像忽然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慢腾腾地站出班列,颤抖着双手,摘下头上的冠带,跪伏在 “老臣谢陛下恩典——” 见卢友直直接被李世民罢官免职,王典和王纲也不由心中一凛,但心中并不慌乱。 卢友直可以以年龄老迈,体恤老臣的名义罢免,自己可是正当壮年呢。 难不成,这狗皇帝还敢当场翻脸,直接算后账吗? 刚才自己所言,可是占据了为大唐安危着想的大义!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李世民目光淡淡地扫来。 “刚才王纲爱卿所言开办榷场一事,朕仔细斟酌,感觉甚有道理。既能与吐谷浑和吐蕃互通有无,又能表达朕睦邻修好的心意,事关重大,不可轻忽——” 听到这里,王纲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狗皇帝,到底是不敢跟王家直接翻脸啊。 王家世代公卿,高朋满座,到底不是已经落魄的卢家可比。就在这时,他忽然听李世民淡淡地补充道。 “我看王爱卿,对此颇有见地,不如就把此事交付于你如何?” 王纲闻言心中顿时一提,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皇帝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站出班列,沉声道。 “承蒙陛下看重,微臣义不容辞。” 李世民微微点头。 “如此甚好——朕命你为大唐与吐蕃榷场督察使,即日起,赶赴河州,修建榷场,并主持其后大唐与吐蕃、吐谷浑两部榷场交易一事,相关的章程朕会派人与他们磋商交流,你且头前准备去吧——” 王纲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端坐在金銮殿上的李世民。 这是把自己发配了? 自己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这一杆子就给支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王爱卿,此去山高路远,还望多多保重啊——” 见王纲脸色惨白,李世民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真是痛快啊! 若不是估计朝廷的体面,真想把他的闺女收为义女,给他嫁到吐蕃去! 王纲看着假惺惺地李世民,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可惜他不敢。虽然王家根深叶茂,但并不意味着他敢公然违抗皇帝的命令。 他悄然回顾,见家族之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要出来为他说话的意思,顿时心中苦涩,站出班列,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微臣遵旨——” 李世民微微点头,把目光看向已经脸色发白的鸿胪寺少卿王典,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王典两腿发软的时候,李世民又轻轻挪开了目光。 这个,不急,有的是机会。 若是一巴掌打的太狠,恐怕会引来王家的反弹,反倒不美。 见李世民没有理自己,王典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脊背上不知什么已经全是汗水。 …… 漠北大捷,生擒颉利! 不等散朝,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随着报捷校尉的入京,轰动了整个长安! 渭水之耻犹在眼前,大唐就已经活捉了颉利可汗。 这是一种怎样的扬眉吐气! 万民庆祝! 不少男女老少击掌欢庆,有一些老人,甚至抹着眼泪,带着香烛纸钱,去祭祀在与匈奴作战中死去的亲人了。 城里,已经有人自发的燃烧起了爆竹,不少的店家挂起了大唐的龙旗,甚至有不少酒楼商家打出了半价促销的牌子。 普天同庆! 长安城低迷了一个冬天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等到早朝散后,一个最近已经亮瞎了大家眼睛的名字,再一次闪瞎了大家的眼睛。 王子安? 王子安! 时隔一日,王子安再次成为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热议的话题。 陶然酒家。 这家酒楼虽然规模不大,而且处于深巷之中,但设置雅致,颇有闹中取静的几分意境,再加上酒水和食材也颇有特色,在长安上层圈子里面颇有盛名。 不少达官权贵,或者是国子六学小圈子里的相聚饮酒,往往愿意到这里来。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太原王家的一处产业。 自从上次被王子安踩断手臂之后,王通不愿意待在家中静养,索性搬到这里。 此时,正坐在雅间,与几位同窗旧友喝酒。刚刚喝了没有几杯,就听得隔壁争论声越来越大,郑观不由眉头一皱,忍不住放下酒杯,刚想呵斥几句。 就听得隐隐有一个名字传入耳中。 王子安—— 又是王子安! 雅间里顿时气氛一滞,大家不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王通一眼,谁不知道,这位王公子,如今对王子安恨之入骨,据说连那条手臂都是断欲王子安之手。 王通也瞬间捏紧了酒杯。 “王兄,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不开眼,竟然在隔壁大声喧哗——” 王通强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且听他们怎么说——” …… “长孙兄,想不到那王子安竟然还有这般运道,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在家里就蹭到了一份泼天的功劳,真是走了狗屎运呢——” 杜荷一边夹着酒菜,一边酸溜溜地吐槽。 “倒不是这么说,那王子安到底是有几分本事,我听父亲说,这次朝廷之所以能快速的击败突厥,活捉颉利,王子安贡献的雪橇和滑雪板据功不小……” 张顗闻言放下酒杯,有几分羡慕地说了一句。 “雪橇、滑雪板,不过是奇淫技巧而已,说到底也不过一个手艺高超点的工匠而已,我看这外头传言确实有点言过其实了。就那种情况,若是是换了我们,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他一个乡下的土包子,懂个屁的打仗……” 杜荷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长孙冲。 “长孙兄,你觉得呢——” 长孙冲默默地把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你们知道个屁——那王子安之所以能有今天,自然是得到了贵人的看重——” 第二百四十章 偷偷地戳个火 长孙冲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上面,然后压低声音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你们知道最近太子殿下在忙什么吗?” 杜荷无所谓地夹起一个软糯的蚕豆扔到嘴里。 “鬼知道他天天瞎忙乎个什么劲儿——这天寒地冻的,一起喝酒听曲,打个猎什么的不好吗?天天神神秘秘的,叫他喝酒都不出来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实在懒得管他……” 反倒是张顗停下了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这段时间,也在奇怪呢,我们这太子些时日,天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忙什么去了,竟然连宫里几位老夫子的课都敢翘——真是咄咄怪事,他难道不怕这些老夫子跑到陛下面前去告状吗?” “告状?告什么状?这事这是陛下特许的——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不然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谁也救不了你——” 长孙冲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 见张顗和杜荷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望过来,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据说太子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那个王子安在一起——以后,我看啊,这老不如新,十有八九,我们兄弟都要靠边站喽——”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是跟那个王子安一块厮混去了?” 杜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不方便我们知道呢……” 瞧着这蠢货一惊一乍的样子,长孙冲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瞎嚷嚷啥——隔墙有耳,你在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事该不该说还不知道吗?” 杜荷闻言,悻悻地坐了回去,有些无聊地端起酒杯。 “反正这里就我们哥几个——那个王子安不就是个乡下泥腿子吗?我听人说连县学都退了——咋了,陛下莫非还想过让他以后跟我们哥几个一起侍读啊?” “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我们那位陛下……” 这话就有点犯忌讳了,长孙冲说了一半就住了嘴,举起酒杯喝酒。张顗识趣地举起酒杯,把话头岔开。 “不过这王子安也确实是好大的运道,不仅能得陛下的看重,还在这次与突厥的交战中立了大功,我估摸着离这封爵的日子不远了,你们说会封个什么爵位……” 对于王子安可能会封爵这事,张顗和长孙冲就是这么一说,除了有点不爽风头被这么一个人抢走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心思。 他们都是家长长子,以后要承袭父亲国公的爵位的。 那个王子安再牛逼还能封国公了? 但杜荷就不一样了,作为家中次子,承袭爵位没他的事啊,混到现在还只是个东宫陪读,爵位的事更是没有盼头。 听到张顗提起这个,他忍不住又酸溜溜地补了一句。 “一个乡下的土包子而已,你们别看他现在风光得意,其实没有什么根基,兔子尾巴长不了——你看他前段时间坑了多少人,拿这些人当傻子耍,你以为大家回过味来不收拾他?更何况——” 说到这里,杜荷阳腔怪调地挑了挑眉,指了指隔壁,故意拔高了声调。 “更何况,他还得罪了王通那厮,我就不信王通能咽得下口恶气?反正是换了我,被一个土包子欺负成这样,肯定忍不了——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还有脸在长安混,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就是看王子安不爽,自从这个狗东西出现,太子殿下跟自己等人都生分多了。 能顺手给他上点眼药的事儿,那真是何乐而不为啊。 …… 隔壁房间。 还在强作镇定的王通,已经脸色铁青,握住酒杯的手都不由微微有些颤抖。 隔壁是谁,他自然知道。 对于长孙冲三人,他自然不敢得罪,心中的恨意全发泄到了王子安的身上。 就是这个狗东西,先是在孔府上让自己颜面扫地,之后又在万年县踩断了自己的手臂! 让自己彻底沦为长安权贵圈子里的笑柄。 他虽然没往外说,但这事闹这么大,当时那么多人,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人? 所以,王通坑人不成,反而被人打断了手臂的事,早已经在长安贵族圈子里流传成了无数个不同的版本。 见这么个装逼犯吃亏,大家虽然不至于说到脸上,但自然也是喜闻乐见啊。 这些日子,虽然是躲到了这里,也难免会遇上几个说话皮里阳秋,假惺惺关心唏嘘一番的狗东西。 虽然知道那些狗东西,一个个没安好心,都是存心来看自己的笑话,但大家面子上倒也能维持的过去,没谁会像隔壁三个人那样,说得那么直接难听。 “王兄,在下忽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儿,就先行一步了,过几天我做东,请哥几个万花楼喝酒——” 陶然酒家房间装修的不错,隔音效果还算好,若不大声喧哗,基本上不会彼此影响,所以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后来他们这屋里是在太安静了,加上杜荷又有些戳火,他们哪里还听不出来对方是谁? 那是当朝右仆射蔡国公杜如晦家里的公子! 能跟他在一个小圈子里的,还用多想吗? 惹不起啊,惹不起! 这会儿,哪里还敢帮王通说什么硬气的话,赶紧溜之大吉。 这会儿,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趁机起身,再三告罪,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很明显,这位王家的公子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自己这小身量,扛不住,掺和不起啊。 看着瞬间一空的房间,看着杯盘狼藉的酒桌,王通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咬着牙根,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名字。 “王子安——” …… 被这么多人牵挂着的王子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了大家眼中的小心肝。 他一大早地起来,趁着兴致,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其实,他一直想试试自己大锤子的威力,可惜找不到合适的武器,他曾经试着让老温叔帮忙打了一对—— 但老温叔手上那些材料,完全不合适。打出来,看着倒是挺大,挺沉的,但拿在他的手里完全没感觉,还是太轻,完全找不到感觉。 “也不知道当年李元霸那对大锤子是什么材质的——” 王子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没劲啊。 自从他从牛进达那里蹭来了三十六路天罡斧,并传给程咬金等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ps:十点半才下班回家,紧赶慢赶,弄出来一章,明天一定补上。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若是以完整的三十六天罡斧对上拿着擂鼓瓮金锤的自己,不知道能打上多少回合? 一定要找个机会试一试。 嗯,到时候控制一下力道,别一不小心,把人直接给锤飞了! 洗漱完,就着小菜,美滋滋地喝了一碗熬制的香浓可口的米粥,吃了两个香喷喷的大包子,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嘴来。 自己做饭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比前世最顶尖的厨师还要强上几分,哪怕只是简单地做个早餐,也好吃到连自己都停不下来。 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变成一个大胖子啊……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越发想搞到李元宝那对大锤子了。 拿着其他武器锻炼,根本起不到锻炼的效果啊。别人练功夫,能举个石锁啥的,自己举个石锁能干啥? 跟大海划桨似的,完全没感觉啊。 力气太大,就这一样不好,就跟玩游戏似的,别人还新手村打狼,自己已经开始屠龙了,完全找不到体验感啊。 王子安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美滋滋地回房间看书了。 经过王子安的点拨,李义府竟然真的跑到茶楼给他找了几个说书的先生! 效果立竿见影,这更新速度和精彩程度顿时就上去了。 说书先生讲故事的天赋,加上这些国子六学高材生的文笔,这故事虽然还是跟前世看到的有些不同,但起承转合,波澜起伏,也不比前世逊色多少。 王子安不二话说,又扔出去几十贯。 赏! 爷就是有钱! 这让 李义府找到这几个写手,跟打了鸡血似的,那更新速度嗷嗷的,用毛笔,竟然一天也能给干出两三章来。 果然还是大唐的这些写手比较淳朴啊。 不像狗作者,天天换着花样的拖更。 唯一让王子安感觉有点遗憾的就是,文笔还不够友好,有事没事喜欢拽个文啥的,咳,不是咱看不懂,主要是这群狗写手还是不够贴近群众啊。 这能行? 必须严厉制止! 截止到目前为止,自己交出去的三份大纲,《隋唐英雄传》已经更新了差不多快四十章,其次是《封神榜》,竟然也差不多已经有了二三十章,速度相当感人。 最让他不满意的,是李世民这狗东西给抢走的《三国演义》,到现在为止,竟然一共才给写了三章! 半个多月了,一共三章,你这是准备让我孙子烧给我看吗? 关键是,写得还文绉绉的,动不动就来一首诗,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怀! 王子安觉得,下次老李来的时候,自己得好好的给他谈谈了,翰林院的就可以这么拽了? 能写写,不能写换人! 嗯,还是这些茶楼的说书先生更对自己的胃口,这些翰林院的狗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子安躺在自己的躺椅上,一边美滋滋地看着专门为自己写的书,一边暗自腹诽。 结果还没看几章呢,这种安闲的小日子就被人给打断了。 “先生——咳,妹夫,大喜啊——” 娶了个媳妇,直接掉了一辈,以后连调教太子的快感都要打折了,你说这该找谁说理去啊。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把书放下,没好气地训斥道。 “瞎嚷嚷啥,一点沉稳劲儿也没有!你都多大了,遇到点破事就这么一惊一乍的,以后老李怎么放心把那点家业交给你啊——说吧,啥大喜了?莫不是老李已经把我和月儿姑娘的婚期定下来了?” 王子安有些期待地看着李承乾。 “咳,这个倒还没有说——不过漠北大胜了,李靖将军平定漠北,活捉了颉利可汗,这两天就要返京了——” 李承乾不由脸色一滞,微微有些尴尬,但旋即就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漠北大胜,颉利被抓? 王子安闻言也不由神色一怔,抓着书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前几天,不是说局势还挺严峻的吗?咋这转眼就被抓了——” 王子安也不由心中有些好奇,但也同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有段时间,他曾担心自己穿越会带来蝴蝶效应,导致唐朝的历史大变,现在看来,还好。 “一切都是托先生的福!如果没有你发明的那些雪橇和滑雪板,估计这场战争就算最后能取得胜利,也还得拖些时日。所以,你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怪不得老李这个狗东西让自己给他训练滑雪板大军,原来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现在,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老李这狗东西,是让他训练的那批人为教官,训练出了一支可以在雪原上神出鬼没的大军,从而掏了人家的老窝,或者是从背后发动了突袭! 所以,这次灭突厥之战,也有我的一份? 王子安不由脸色古怪起来,所以,另一个时空的我,会看到我自己的历史? 李承乾还没从自己的兴奋劲中缓过神来,继续兴冲冲地道。 “相信朝廷的封赏很快就要下来了,我估摸着,先生这次你一个爵位是绝对跑不了了……” 怪不得李承乾兴奋。 自家这位先生,隐居在这里,都能左右自己父皇的决定,这要是以后有了爵位,那影响力还不得翻倍? 自家的大腿,更粗了啊! 爵位? 王子安不由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他对这个真是不怎么感兴趣。 以自己如今的身价,以自己如今的能力,爵位不爵位的,其实真有些无所谓。 有,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啊。 说实话,王子安对这次的突厥战事也很好奇,他很想知道,这次的大唐突厥之战,跟自己前世记忆的有多大出入。 但今天真不是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日子,李承乾的到来,似乎掀开了一个序幕,王子安这个小院里,很快人满为患。 程处亮、程处默、李思文,秦怀玉、牛津,到最后,就连马周和李义府等人都纷纷赶过来道喜了。 王子安:…… 所以,你们消息都这么灵通的吗? 人多了,很多细节就没法问了。 他不问,不代表大家不会说啊。 于是,王子安的小院里,直接化身为故事会现场。不到半个时辰,王子安足足听了三四个不同的版本。 最离谱的是,程处默从茶楼带回来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王子安俨然已经化身陆地神仙一流。 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前知八百后知八百了。 突厥大军,就是被王子安在长安朝着天上撒了一把豆子给消灭了…… 王子安:…… 所以,你们是看我寂寞,集体跑我这里给我讲故事来了吗? 实不相瞒啊,各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啥的有点过了,这前知八百后知八百说得都有些谦虚了,我其实能后知八百,我能后知一千多年呢…… 感谢历史老师的谆谆教导! 这些人带来的消息,把李承乾都给惊呆了。 这才多久,一上午的时间,就给传成这样了啊? 他身为太子,自然知道真相。 但在自家父皇摊牌之前,也不敢说得太细,扯犊子呢,一个富商家的孩子,知道这么细致——哪怕自家老爹,已经让自己的多了一层深受皇帝看重的皇室马甲…… “王公子,隐居长安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我大唐消除边患,立下不世之功,必然会流芳百世,千古留名,为万民敬仰——” 马周忍不住一脸仰慕地感叹道。 “岂止如此,王公子此番,不知为我大唐免除了多少战乱之苦,救活了多少大唐百姓,我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为公子日夜祈福呢——” 李义府一脸正色。 真会说话,这就很舒服啊! “其实我也没干啥,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大家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 王子安谦虚地摆了摆手,高人人设不能崩啊! “王公子之才,经天纬地,王公子之为人,虚怀如谷,学生叹服不已,真恨不得拜在公子门下,做一个端茶奉水的弟子——” 说到这里,马周忍不住站起身来,深施一礼,眼中全是仰慕啊。 “我也是,我也是,还请公子不要嫌弃义府资质愚钝,不堪造就——” 李义府冲王子安拱了拱手,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王子安:…… 这狗东西倒是会顺杆爬,人家马周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了,人家马周人品学问在那里摆着呢,收也就收了,你这么个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的狗东西,我敢收吗? 他刚拒绝,但忽然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极会看眼色,办事也十分利索的李义府,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这可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奸相啊。 从某种层面上讲,这是一个比马周更厉害的角色了。 若是自己收下他,有了自己的调教,这厮会不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那大唐是不是也会有另外一种局面? 嗯,这货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收下之后,有了这份师生名分在,这货若是再敢像历史中那样胡作非为,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收拾他啊。 “宾王兄,你也这么想?” 既然决定要收了,那就不在乎再多一个啊。 若是不出意外,这个马周,很快就会进入李世民的眼中,从此一飞冲天了。 “学生早就有此想法,只是不敢冒昧请求,若是能入公子门下,宾王真是三生有幸——” 听王子安这么一问,马周顿时眼前一亮,抢上前两步,噗通跪倒。 “学生马周,见过先生——” “学生李义府,见过先生——” 王子安一脸笑意地把两个人扶起来。 “你我年岁相当,不用行此大礼——不过,既然你们入我门下,就要牢记我的门规——” 马周和李义府闻言,顿时神色一凛,端正了神色。 “请先生垂训——” 王子安看着眼前的两位未来的大唐宰相,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影视作品中的高人形象,干咳一声,下巴微微扬起,目光斜视天空,背起双手,露出庄严肃穆的神色。 “我门下,没有陈规陋习,也没有繁琐的戒条,但有四句,你们务必牢记在心,不可有一日或忘,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王子安说着,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李义府。 这厮低眉顺眼,看不出任何的异色。 “我门下弟子,无论何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记住这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马周顿时露出动容的神色。 端正衣冠,整理妆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马周,牢记先生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听王子安这么一问,马周顿时眼前一亮,抢上前两步,噗通跪倒。 “学生马周,见过先生——” “学生李义府,见过先生——” 王子安一脸笑意地把两个人扶起来。 “你我年岁相当,不用行此大礼——不过,既然你们入我门下,就要牢记我的门规——” 马周和李义府闻言,顿时神色一凛,端正了神色。 “请先生垂训——” 王子安看着眼前的两位未来的大唐宰相,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影视作品中的高人形象,干咳一声,下巴微微扬起,目光斜视天空,背起双手,露出庄严肃穆的神色。 “我门下,没有陈规陋习,也没有繁琐的戒条,但有四句,你们务必牢记在心,不可有一日或忘,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王子安说着,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李义府。 这厮低眉顺眼,看不出任何的异色。 “我门下弟子,无论何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记住这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马周顿时露出动容的神色。 端正衣冠,整理妆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马周,牢记先生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门下弟子,无论何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记住这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十分抱歉,请二十分钟后刷新) 此言一出,马周顿时露出动容的神色。 端正衣冠,整理妆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马周,牢记先生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春风楼,春风楼! “妹夫,今天你可算是双喜临门了啊,你看,我们今天是不是该好好庆祝庆祝——” 程处默擦拳磨掌,有些兴奋地凑到王子安面前。 王子安:…… 看着自己这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顿时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都留在自己这里吃饭,自己还不得忙到天黑啊,再说,自己大棚利的青菜何其无辜啊,要遭遇这种浩劫!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一拍大手。 “走——春风楼,我请客!” 程处默:…… 我是说的这个意思吗? 我这是在馋你的手艺啊! 这满长安城里,哪家酒楼能及得上你的手艺? 哪家酒楼能及得上你家里的二锅头啊! 不过春风楼啊? 那好像也还行。 本来还想死皮懒脸在王子安这里蹭一顿的几个年轻人,当即一拍即合。 说走就走,大家呼啦啦走出门外,一个个搬鞍上马,王子安则施施然地爬上了李承乾的马车。 有马车,为什么要骑马喝风啊? 这大冷天的。 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王子安挑着车帘,没好气地看着自己那俩还在原地发傻的弟子。 “宾王,义府,你们俩还傻愣着干嘛,难不成还想走着过去啊,还不赶紧上来——” 一行人,就自己这两位便宜弟子寒碜,别人骑马,他俩连驴子都没有。 竟然是直接走过来的! 一听自家师傅招呼,两个人顿时来了精神,掀开车帘就爬了上去。 拍拍车窗。 “小明啊——走起——” 李承乾:…… 所以呢,明明父皇的马甲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富商,为什么还非要自己赶马车来呢? 找个马夫他不香吗? 他生无可恋地爬到车辕上,紧了紧衣领,扬起了马鞭。 话说,这一段时间,自己赶马车的技艺都进步了好多。 看着李承乾非常自觉地给王子安等人赶马车,程处默和李思文纷纷昂首看天,嘴角抽搐。 大家从小在一块长得的,谁还不认识谁啊。 但这货非要掩饰自己太子的身份,傻乎乎去给人家当马夫,这个谁能拉得住啊,对不对? 车马滚滚,呼啸而去。 …… 王子安刚走不久,王揆坐着自己那辆有些破旧的小马车就赶了过来。远远地把马车停下,提着礼盒,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走到王子安的大门前。 铁将军把门! 望着上了锁的大门,王揆似轻松又似紧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回自己的马车旁。 “王管家,那个——王子安不在家,您看——要不我们改天……” 望着马车,王揆神色有些忐忑。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家对王子安那个狗东西竟然那么看重,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把他逐出家族啊…… 闹到现在,自己竟然要想那个狗东西低头做小,赔礼道歉。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老脸火热,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本,老管家还建议自己找个跟王子安关系比较好的在中间做说客。 但自己能那么干吗? 那样的话,自己在王子安这边拿低做小,丢人现眼的事儿,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那根本就是拿着自己的脸在地上摔啊,以后在王洼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怎么办? 还用说吗? 当然是毫不犹豫就给回绝了啊。 王子安那狗东西,在村里众叛亲离,谁跟他关系好啊? 没有!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有些枯瘦的老脸来。 “改天?” 瞧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又黑又蠢的家伙,王忠不由眉头微蹙,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去问问,人到哪里去了——” 王揆只能提着礼盒,到旁边邻居家打听。 看看眼前这位穿着还算得体的黑胖子,再看看手里还拎着一个礼盒,老洪叔脸上顿时露出热情的笑容。 “今天子安家里有客人,请人城里吃饭去了——” “老丈可知去了哪里?” 王揆黑胖的脸上努力地挤出几分笑容。 “这个倒是没听他说,不过我听着旁边一个长得跟你这么黑的小年轻嚷嚷,好像是什么春什么楼——唉,老汉也没怎么去过城里,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王揆也是一脸懵,他虽然是王洼村的族长,在村里是个响当当的小地主,但他偶尔进城去西市一趟就感觉挺了不得了,哪里知道春什么楼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春什么楼?春风楼?” 听着王揆的禀报,王忠忍不住眉头一挑,挥手放下窗子。 “走,春风楼,我们也去看看——” …… “什么?王子安带着一群人去了春风楼?” 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的王通,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了精神,眼珠子发红地盯着前来回报的贴身小厮。 小厮被自家公子的表情险些吓了一跳,陪着小心道。 “嗯,我们的人亲眼看到他带着人进去了,足足有十几个——” 王通听闻,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副狰狞的笑意。 “要是去别的地方,我还真的没有办法——走吧,我们也去春风楼,看看热闹……” 虽然吊着膀子,但奈何心情好啊。 自从孔府诗会之后,第一次感觉心情是如此的舒畅。 陶然酒家没有侍女,王通勉为其难地让贴身小厮给帮忙整理了一下仪表,登上马车,欣欣然地出发了。 看着自家公子兴致勃勃的样子,陶然酒家的老掌柜,不由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年轻是真好啊! 这吊着膀子,都不耽误事儿! …… 春风楼。 一进春风楼,王子安莫名的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他不由好奇地停下脚步,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他对大唐的这种地方,十分好奇,但还真没到这里来过。 但这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莫不是这里的氛围有些像前世的一些特殊场所? 不等他多想,已经得到消息的老鸨,便满面春风地拧着屁股,从楼上娇笑着迎下来。 楼梯下到半截,就一眼看到了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王子安,以及一边走,一边往人群中缩的李承乾。 眼睛瞬间就快拔不动了。 这人间竟然有如此俊俏的小哥儿! 如果不是胸前平平无奇,脖子上喉结鲜明,她都险些疑心这两位是两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哟,程公子,李公子,秦公子,牛公子——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们家里的姑娘,想你们想得眼睛都快哭瞎了——” “哈哈,少在这里跟爷几个扯犊子,去,把最好的姑娘叫过来,今天我妹……” 程处默轻车熟路,一马当先地迎上去,在老鸨的屁股蛋子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咳咳——今天我们师傅请客,不差钱……” 妹夫是不能提的,这还没成婚呢,自己俩大舅哥就带着妹夫逛春风楼,回家怕不是被老头子给揍死。 程处默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处亮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师傅——哟,长得可是真俊啊!姐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少年郎——” 这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娇笑着往往王子安怀里凑。 你这么一大半年纪了! 王子安:……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帅气的男孩子,到这里不安全! 关键是,你这也不是像长孙皇后那样,长了一副偶像集合脸的人间绝色啊。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干笑道。 “这位大姐,这天干物燥的,小心火烛啊——” “小心火烛——” 虽然没能蹭到这位一看就让人心里痒痒的俊俏公子,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但老鸨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风月老人,咯咯娇笑着给王子安抛了一个媚眼,便晃动着腰身,侧身让开了去路。 “这位公子,说话真是风趣——几个公子爷,楼上请——” 态度好的一塌糊涂,就连衣着寒酸,看着跟这群人格格不入的马周和李义府,都没有感到丝毫的冷落。 选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坐下,大家纷纷做好,点就点菜点姑娘。 到这种地方喝酒,虽然不见得一定要真刀实枪,但即便是真要喝酒,也得叫几个姑娘侍酒听曲,该有的调调不能少。 “去,把你们楼上最漂亮的姑娘都给爷几个叫过来——我师傅不差钱,伺候的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秦怀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摘下腰上挂着的玉佩,扔了过去。 “谢公子赏——” 老鸨赶紧双手接住,脸上的笑容顿时生动了几分。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瞧着倒是有个七八分的姿色,嗯,就是穿得不如后世夜店里的那些姑娘们豪爽。 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些互不相识的姑娘们,那些细长白嫩的大长腿了。 “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种忙里偷闲得几回的小日子,真是诗一般的浪漫啊,可惜穿越了。眼前的姑娘们,都换成了专业的人士,这就很有些无趣。 所以,对身边的姑娘,他倒是真没怎么在意。 反倒是秦怀玉等人,不由脸色微变,眉头微皱。 “浮香姑娘呢——” 见几个人神色不快,老鸨赶紧赔笑道。 “回几位爷,浮香姑娘最近有些不舒服——您知道的,女人嘛,总要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屁话,爷几个就是过来喝酒听曲,又不是要她陪睡,你弄这些过来糊弄谁呢——” 老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公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瞧着大家这众星拱月的架势,就知道这位才是正主啊。最关键的是,她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爷对眼前这些姑娘们是真的不在意。 “算了——” 见状,王子安不由微微皱眉。 喝酒听曲而已,差不多就得了。 没必要勉强。 (请二十分钟后刷新,最近卡文,写的有点慢,抱歉) 见王子安这么说,秦怀玉和程处默等人,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种忙里偷闲得几回的小日子,真是诗一般的浪漫啊,可惜穿越了。眼前的姑娘们,都换成了专业的人士,这就很有些无趣。 所以,对身边的姑娘,他倒是真没怎么在意。 反倒是秦怀玉等人,不由脸色微变,眉头微皱。 “浮香姑娘呢——” 见几个人神色不快,老鸨赶紧赔笑道。 “回几位爷,浮香姑娘最近有些不舒服——您知道的,女人嘛,总要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屁话,爷几个就是过来喝酒听曲,又不是要她陪睡,你弄这些过来糊弄谁呢——” 老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公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瞧着大家这众星拱月的架势,就知道这位才是正主啊。最关键的是,她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爷对眼前这些姑娘们是真的不在意。 “算了——” 见状,王子安不由微微皱眉。 喝酒听曲而已,差不多就得了。 没必要勉强。 见王子安这么说,秦怀玉和程处默等人,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种忙里偷闲得几回的小日子,真是诗一般的浪漫啊,可惜穿越了。眼前的姑娘们,都换成了专业的人士,这就很有些无趣。 所以,对身边的姑娘,他倒是真没怎么在意。 反倒是秦怀玉等人,不由脸色微变,眉头微皱。 “浮香姑娘呢——” 见几个人神色不快,老鸨赶紧赔笑道。 “回几位爷,浮香姑娘最近有些不舒服——您知道的,女人嘛,总要有那么几天不方便……” “屁话,爷几个就是过来喝酒听曲,又不是要她陪睡,你弄这些过来糊弄谁呢——” 老鸨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公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瞧着大家这众星拱月的架势,就知道这位才是正主啊。最关键的是,她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爷对眼前这些姑娘们是真的不在意。 “算了——” 见状,王子安不由微微皱眉。 喝酒听曲而已,差不多就得了。 没必要勉强。 见王子安这么说,秦怀玉和程处默等人,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浮香有毒(二合一) 旋即,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和牛津等人就勃然大怒,就连李承乾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怒色。 这简直就是打脸! 王子安不由皱了皱眉头。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过来——” 不一会儿,老鸨就出现在了门口,人还没进门,就忙不迭地给王子安等人打躬作揖,满口子地道歉。 “几位爷,几位爷,息怒——可不是妾身故意要怠慢几位贵客,实在是浮香那丫头——唉……” 说到这里,老鸨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实不相瞒,实在是浮香那丫头最近有了恩客,这几天正闹着要赎身,死活不肯见客,妾身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们知道,我向来宠她,倒也不好勉强,坏了母女的情分——” 王子安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好勉强,坏了情分之类的,都是鬼话,估计是这位恩客,身份有些不一般啊。 但看破不说破,虽然自己没有心思劝妓子从良,但人家姑娘决心要赎身,自己也没必要添乱。 “哦——” 房间里所有人,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大家虽然纨绔,但也不是不通情理,浮香姑娘若是能赎身,跳出这个地方,对她而言,确实是一桩大事。 “这么说来,现在他房间里的就是准备为他赎身的恩客?” 秦怀玉伸手揽住老鸨的腰肢,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些八卦地问道。 这品味,真是没谁了! 看看秦怀玉稚嫩的面庞,再看看老鸨徐年半老,风韵犹存的架势,王子安不由暗自吐槽。 老鸨也是风月老手,大概是见过了这般的调笑。一边娇笑着从秦怀玉的魔爪挣脱出来,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这浮香这傻丫头,也是吃猪油蒙了心——在我这里多好,我一直拿她当宝贝闺女一般看待,这锦衣玉食的,何曾亏待了她一日?没想到这丫头铁了心的要跟人走,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啊……” 听到老鸨这么说,房间里的人顿时满脸惊讶,情不自禁地纷纷议论起来。 跟王子安不同,他们这些人,除了李承乾需要顾及身份,很少主动来这种场所之外,其他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春风楼的常客啊。 哪一个不认识这位艳名远播,才艺双绝的浮香姑娘,哪一个不曾心里有过几分念想啊! 不然,谁傻啊,大把大把的赏钱扔出去? 可惜人家是春风楼的台柱子,当红的头牌,响当当的清倌人,大家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谁能想到,这肉还没吃一口呢,回头就被人连锅一起端了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竟然要吃独食! 大家虽然不至于坏人好事,但也不由心中微微泛酸。 听着房间里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浮香姑娘名噪一时的琴技,又说起浮香姑娘温婉贤淑的气质,惊艳妩媚的容貌,宛若凝滞的肌肤,以及昔日受人追捧,名噪一时的盛况。 把浮香姑娘,夸得是天花乱坠。 大唐的小姐姐们,水平都这么高的吗? 听得王子安都不由心中有些好奇起来。 “君子成人之美,这浮香姑娘有恩客赎身,倒也是一桩美事。不过你们这么一说,我对这位浮香姑娘倒是有几分好奇起来——” 王子安扫了一眼正殷勤地配坐在秦怀玉身边的老鸨。 “那还不简单——红姐儿,去把浮香姑娘请过来,就说我师傅想见识见识她的才艺,表现的好了,重重有赏——” 秦怀玉在老鸨肥臀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把她撵了出去请人了。 这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白居易那老家伙,大半夜的,都能邀请人家已经从良,独居空船的琵琶女出来陪大家一起喝一杯,弹一曲,还大张旗鼓地写了一首长诗,纪念自己的艳遇。 跟他这位大诗人比起来,自己请个还没从良的姑娘过来清弹一曲,那就更不是什么事了。 叫红姐的老鸨,出去不大一会,还真领来一位身材窈窕,长相秀美,气质端庄温婉,宛若大家闺秀的女子。 虽然隔着门帘,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但就这一份气质身段,就已经足以让人惊艳了。 在这位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青涩的小丫头,双手抱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奴家浮香,见过几位公子爷……” 声音清婉,楚楚动人。 王子安却不由眉头一皱,这声音,莫名的就有些耳熟。 他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眼,已经开始在隔间打着横儿坐下,不紧不缓地焚香净手的浮香姑娘。 虽然隔着窗帘,看上去稍微有些影影绰绰,但王子安自信自己不会看错。 确凿无疑,不认识! 难不成是前身见过? 但真要说起来,王洼那些人,前身也没少见,自己竟然半点印象也没有,反而是这个姑娘就有了印象了? 他心中狐疑,脸上不动声色。 琴音渐起,叮叮咚咚,听上去觉得挺好,但究竟弹得是个什么东西,王子安完全懵逼。 说好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呢? 不知道前身的水平怎么样,反正是自己除了后面这两项外,是一窍不通。 但自己高人的人设不能崩啊。 王子安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煞有介事地轻轻点头,两个手还按在膝盖上,跟着节奏,轻轻地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王子安率先鼓掌喝彩。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浮香姑娘,真是名不虚传——” “不错,不错——” “……” 王子安都这么说了,那估计是弹得真的好! 大家不管听得懂的,还是听不懂的,都纷纷喝彩,大声叫好,这么风雅的事儿,能让人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这弹得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当然不能! 程处默巴掌都快拍红了。 “不错,不错,比我弹得都要好上三分啊——” 大家:…… 这臭不要脸的,差不多点就行了,大家从小一块玩大的,谁还不知道谁有多少斤两啊! 赏! 大家都是不差钱的,当即非常豪爽地慷慨解囊。就连身上临时没有带钱的,也从身上扯下玉佩,眼都不眨一下地扔了过去。 王子安也入乡随俗地赏了几十贯。 别问这么多钱怎么弄来的,问就是李承乾背着来的! 见大家一个个出手阔绰,红姐笑得胸前乱颤,脸上险些都开出了花。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赏钱,一边故作嗔怪地道。 “哎哟,浮香,我的好闺女,还不赶紧地谢谢几位公子爷——” 说话间,门帘响动,一位肤若凝脂,杏眼桃腮,眉目间带着三分妩媚二分忧伤的女子,俏生生走进门来。 果然不愧是春风楼的台柱子! 这身段容貌,就算是搁在后世那个化妆术已经近乎妖术的时代,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当红花旦一个级别的存在。 确凿无疑了,真不认识! 王子安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自己这个前身,跟这位浮香姑娘有什么风流瓜葛。 倒不是他不讨厌做同道中人,主要是自己一点游戏体验没有,上来就给前身背锅,太吃亏了啊。 正在微微有些走神的当口,浮香姑娘已经捧着酒杯,娉娉婷婷地走到他的身前。 “王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 听着这娇媚中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王子安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有故事! 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李承乾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今天这小酒喝的,还喝出古人相逢的戏码来了? 这要是闹出点什么丑闻来,回去会被自家老爹给打死的吧? 会的吧? 会吧? …… 其他几个人,就完全没有这个压力。 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坐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等着吃瓜。 “姑娘——我们以前见过?” 王子安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春风楼的当红花旦,艳名满长安的浮香姑娘。 他是真没底气,谁让自己没继承前任的记忆呢。 嗯,虽然比不得自己那两位没有过门的未婚妻,也比不得那位呆萌呆萌的长乐公主,还有那位善良的——咳咳,长孙皇后! 但姿色真是不错,在自己后世邂逅的那些美女当中,绝对是超一流的存在。肤白貌美大长腿,容貌气质都没得说,若是前身真跟这么一位美女有点什么,也不算什么太吃亏的事儿。 “公子已经不记得我这个苦命之人了吗……” 浮香姑娘,忽然面色一惨,盯着王子安脸庞痴痴发呆的眼睛中渐渐地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所有人:…… 这就有点过了哈。 大家都是大男人,谁还没到这种场合来过啊。 逢场作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至于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啊! 过了啊,过了! 反倒是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承乾三个人,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很明显啊,自己这位妹夫,在照顾自家妹子的脸面啊。 嗯,虽然小家子气了点,但能有这份心思,那就很好啊! 王子安:…… 不是,这位姑娘,什么情况啊,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不是,我——” 王子安不由张口结舌,男女间这点事,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楚啊,就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哪怕是在后世,若是你不当场藏起来点什么关键物证,只要不闹出人命,过上几天,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更何况是在大唐啊。 幸亏大唐没人玩仙人跳,不然——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忽然感觉又有些扎心了。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神色惨然的浮香,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这闹什么啊,难不成自己还真有锅啊? 不过,就算是有锅应该也没事啊,在这种场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一个凭本事花钱,一个凭本事赚钱,也谈不上什么渣男不渣男的问题吧,你搞出这副表情来是个什么情况啊? “师傅,何必如此不爽快,若是真和这位浮香姑娘有旧,何方大大方方的认下,我们又不会笑你什么——别说是认下,就算是收下做一房小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王子安这么吞吞吐吐,把人家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惹得梨花带雨,神色凄苦,李思文顿时有些忍不住了。 “不错——先生,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今日您认下这位浮香姑娘,也不会有损您的半分清誉,何必拒人清理之外——” 马周也不由眉头微皱。 自己这位先生,瞧着也不是那种翻脸无情,薄情寡义的人啊。 见两人开口,几个人也不由纷纷劝解。 浮香姑娘那梨花带雨,怯弱幽怨的小样儿,真是我见犹怜,恨不得以身相代啊。 这么漂亮的姑娘,您不愿意要,让给我们啊,我们不嫌弃! 到了最后就连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承乾都忍不住开口了。 反正人家都要有人赎身的人了,就算是自家这位妹夫认下这段风流韵事,也不会有损自家妹子分毫,何必做得这么绝情呢。 帮着说句好话,落个好人缘,万一哪一天还有机会呢…… 王子安:…… 我不是,我没有,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但,我真是不认识啊。 望着王子安“故作茫然”的神色,浮香姑娘眼中神色渐渐失去最后一抹亮色。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盈盈一拜。 “多谢各位贵人替浮香说话,其实我跟这位王公子没有什么,只是浮香当年年幼无知,有些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对不起,王公子,是浮香失礼了——” 王子安:…… 所以,这还真是自己前身的大锅! 不过,这锅到底有多大,自己完全不知道啊。 “咳,浮香姑娘——说句实话,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最近失忆了,有事些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所有人:…… 我信你个鬼啊! 你这才华本领,一样没忘,就单单忘了人家这位姑娘! 不过,不过大家也不真觉得王子安有多薄情寡义。 这可是青楼楚馆, 拔掉无情,提起裤子就走,才是这种场合的长态,真要是牵扯不清,那才是脑袋有水不正常啊。 所以,大家劝说了几句,见王子安“丝毫不当一回事”,也就笑着放弃了。 估摸着,这姑娘也是贪恋自家妹夫(师傅)(先生)的美色,还有如今的声明地位而已,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浮香明白——前尘如梦,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浮香今日前来,只想想给自己的过往做个了断,还请公子能够赏脸,尽饮杯中之酒——从此,相忘于江湖……” 王子安:…… 姑娘,你这么说,显得我好像大反派啊! 王子安有些无可奈何地接过了酒杯。 “若是在下真和姑娘有什么过往,他日定然会亲自前来跟姑娘谢罪——” 王子安说着,接过酒杯,在嘴边微微一停,然后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这位浮香姑娘。 然后在浮香姑娘渐渐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猛地一饮而尽。 ps:这是4300字,两章的量,两章啊。明天恢复六千字的更新。感谢书友sun-day988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老书友相思赋予谁300书币的打赏支持!最后一句话,不会太监,不会太监,只是最近单位有点忙,明天就恢复更新!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是我干的就好啊 “王公子——对,对不起——” 眼看着王子安把酒水一饮而尽。 浮香姑娘眼中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微微屈身给王子安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脚步踉跄,失魂落魄地掀开门帘,往外走去了。 似乎刚才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就连老鸨红姐招呼她,都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跟在她身边的那位青涩的小姑娘见状,神情愤愤地挖了一眼王子安,这才伏身抱起几案上的瑶琴,脚步匆匆地追了上去。 又是一个红颜薄命的女人。 大家还当她是情场失意,心情低落,也不去计较这些。 马周更是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外人是没法插嘴的。 总不能说因为你喜欢,或者是可怜,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真要是那样—— 想到这里,马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家先生那俊美无俦,宛若谪仙人的面孔。 这根本就是男人中的祸水啊。 哪怕没有才华,没有富贵,单凭这俊俏得不像话的小白脸,家里的媳妇就能从皇城一直排到朱雀门外去。 这个浮香姑娘,大概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对大家探寻的眼神视而不见,王子安望着晃动的窗帘和浮香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沉吟片刻,才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看向老鸨。 “红姐儿,说说刚才那位姑娘的事——” “这——” 红姐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王公子,您知道,我们这种地方的姑娘,向来都不愿意提及家人和从前的事……” 王子安目光淡然。 “五百贯——” “啊——不是妾身见钱眼开,公子您既然问起,妾身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子安微微点头。 “说起来,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父亲曾经还是我们长安县学的教谕……” 莫非还真认识我,跟我的前身有过什么瓜葛? 王子安顿时心中一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这么狗血吧? 自从孔家诗会风波之后,随着王通名声烂大街的同时,王子安的过往也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都知道这位,曾经是长安县学的学子,只是后来自己退了学。 故而,大家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古怪,下意识地抬头朝王子安这边望了过来。 一个曾经是长安县学的学子,一个曾经是长安县学教谕的千金? 如果不是对王子安的人品还算信任,这些人脑海中瞬间就能给他编出十八套古代渣男始乱终弃,落难女子求助无门的戏码来。 但,此刻见王子安若有所思,神色严肃,这些人虽然心中好奇地跟猫挠似的,但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准备吃一个大瓜。 “只是后来听说是父亲犯了事,被流浪到了柳州那边,母亲又生了重病,才自己卖身到了我这里——这件夏天闹得沸沸扬扬,王公子听人说过吧?” 老鸨说着,偷偷看了一眼,眼前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白瞎了这张脸,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薄情寡义,性情凉薄的人。 红姐儿虽然见惯了世态炎凉,但还是忍不住替手下的姑娘感到几分不值。 王子安轻轻摇头,把目光望向其他几人。 其余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那时候你还在长安县学呢,不,也许是刚刚从长安县学退学,你能不知道这事? 但王子安目光澄澈,又丝毫不似作伪。 虽然心中好奇,李承乾还是忍不住轻轻开口道。 “这事凑巧我倒是听说过,说是这位教谕被人举报,贪墨克扣长安县学生员的补助,在当时影响挺坏,事情都传到了陛下耳中,后来案子移交到了刑部,被判了个抄家流放的罪名……” “可曾查到了贪腐的证据——” 王子安扭头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不知道王子安的想法,老老实实地道。 “据说是长安县的衙役在他家里翻出了大量的不明财产,其中有一部分金锭,还印着朝廷的印记,铁证如山,容不得他狡辩……” 王子安:…… 你们管这个叫铁证如山啊? “所以,那位老教谕一直没有承认?” 王子安挑着眉头问了一句。 “三木之下,什么口供问不出来,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 马周忍苦笑着插嘴说了一句。 人证物证俱在? 联想到刚才的事,王子安心中顿时一凛,有些小心地问道。 “这事到底是何人举报的,证人又是哪个?” 他现在是真有些担心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不会是自己的前身干的吧。 “据说是一位姓王的生员……” 王子安:…… 他不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丝苦笑。 造孽啊。 不会真是我前任举报的吧? “哪人到底是谁——” 王子安下意识地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这个我倒真是没有关注,不过后来听说,这个证人很快就失踪了……” 李承乾倒是没有注意到王子安脸上惶恐的神色,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到后来虽然事后知道这案子怕是有些蹊跷,也懒得有人去为了这么一个区区的教谕去推翻刑部判下来的案子了……” 程处默、李思文等人,该吃吃,该喝喝,这种事情,和他们没半毛钱的关系。 作为合格的纨绔和官二代,虽然不怕事,但也不会闲的没事去当什么正义使者,给家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马周,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平的神色,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低头端起了酒杯。 王子安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失踪了啊? 那就好,那就好,这就说明自己和那位浮香姑娘没有什么破家灭门的死仇。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中大定,底气瞬间足了起来,脸色严肃地豁然站起身来。 “快走,带我们去那位浮香姑娘的房间!”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眼中露出惊讶不解的神色。 王子安没有说话,轻轻地举起自己的袖子,朝着众人亮了亮。 湿漉漉一片! 见众人面色不解,王子安指着袖子上的湿痕,淡淡地道。 “这就是刚才浮香姑娘敬的那杯酒——里面有砒霜……” ps:十分钟后有第二章 第四百四十五章 熟人相见,心惊胆战 砒霜在现代的学名,叫三氧化二砷,是一种剧毒之物,也是最古老的毒物之一。它无臭无味,为白色霜状粉末,所以被人称之为砒霜。若是这个名字不能让你对它的毒性有个直观的感受的话,那么你听到它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就能明白了—— 鹤顶红! 江湖传说中的鹤顶红,就是它的低配版! 若不是王子安从孙思邈老先生身上蹭到了神医的技能,接着继承自李元霸的手速,不动声色地把这杯毒酒倒在了袖子里,恐怕刚才那一杯毒酒,就能让他当场肠穿肚烂…… 那位浮香姑娘给王子安下毒? 下毒! 所有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不被王子安发觉了,今天这事恐怕就真是无法收场了啊。 红姐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粉底都快掉下来了。 “公子,公子,各位公子爷,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秦怀玉一把把这老鸨推到一边,冷笑道。 “你可知道我师傅是何等人物,那是连孙思邈老神仙都自叹不如的神医!” 说着,一行人,呼呼啦啦就冲了出去。 红姐儿一边心中大骂浮香,这死丫头坑人,一边提着裙角,一溜小跑地跟了过去。 根本不用老鸨带路,对这里,程处默、秦怀玉等人,轻车熟路。 推了一下,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程处默二话不说,砰地一脚就给踹开了! 王子安目光在房间里一扫,顿时就神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快——快去厨房拿几个鸡蛋来!” 此时的浮香姑娘,已经倒在床铺出现了神志昏迷,浑身痉挛的症状。 以王子安的眼里,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分明就是大量服用砒霜的症状。 这姑娘恐怕是在给自己下毒之前,就已经心存死志了! 浮香是春风楼的台柱子,一个人住着一个里外间的小阁楼,虽然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 王子安目光在屋子里一扫,顿时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时代,人们刷牙用的青盐,以及洗漱用的凉水。 单手一握,坚硬如石的青盐便化成粉末,融入到清水之中。 “快,抬起来,把这盆盐水给她灌进去,催吐——” 对这个想要要毒死自己的女人,王子安也没什么惜香怜玉的想法,简单粗暴地卸开下巴,端起盆子就往嘴里灌盐水。 灌完之后,就翻过身来,控水催吐。 反反复复十几次,直到浮香姑娘,已经吐无可吐,只能往外吐清水的时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牛津已经一溜小跑地端着一簸箕鸡蛋跑了上来。 王子安:…… 你这是要贩卖鸡蛋还是咋地啊! 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吐槽他,王子安指了指鸡蛋,沉声吩咐道。 “敲开四五个,给她灌进去——” 此时,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的红姐,这才回过神来,身忙脚乱地冲上来,把鸡蛋打开,给浮香姑娘灌了进去。 虽然她心中恼怒这丫头不晓事,不仅对自己的贵客下毒,还想在自己楼上自杀,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但也不敢真的让她死在自己这里。 真要是闹出人命来,自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王子安不管他们,起身走到一旁的作案上,抄起笔架上放着的各种款式的毛笔,就着不知何时研好的磨水,飞快地写了一个方子。 转身交给程处默。 “去,按照这个方子,抓一副药来——” 程处默知道事态严重,二话不说,转身一溜小跑的去了。 “公子,公子——这身真的和妾身没有关系啊——妾身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死丫头狼子野心,竟然敢对您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一看王子安望过来,刚刚把浮香姑娘放下的红姐儿,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瞧着神色惶恐的红姐儿,王子安淡淡地摆了摆手。 “你起来吧,只要这事和你没关系,自然不会牵扯到你——” 见王子安这么说,红姐儿这才心情忐忑地从地上爬起来。 “快去查一查,刚才在这里和这位浮香姑娘一起喝酒的是哪位——” 这屋子里,虽然经过简单的清理,但酒气未散,还能闻到淡淡的肉香。 这说明,这位浮香姑娘去给自己下酒之前,不仅在给那位客人抚琴,恐怕还陪着喝了两杯。 在眼下,马上就要为自己赎身的档口,能让这位姑娘这么招待的,恐怕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所谓的恩客了。 王子安这话一出,都不用人吩咐,程处默和秦怀玉等人,就带着老鸨,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先生,我们要报官吗?” 王子安想了想,微微点头。 “也好,那就报官吧——” 虽然自己不惧这些牛鬼蛇神,但能借助官方的手,把对方捏死,就没必要再给自己,还有老李、老程他们惹麻烦了。毕竟如今自己也是快要娶两个新娘的准新郎了。 虽然老鸨红姐儿很不情愿,但她也不敢说话。 刚才,要不是人家警惕,可是就要了人家的小命了。 再说,虽然她不认识李承乾,但秦怀玉、李思文、牛津和程处默程处亮兄弟俩,却是知根知底的熟客。 有这些人在,今天这事,哪怕是自己背后的人出面,恐怕也是摁不下。 更何况,如今这王子安虽然还没有官身,但声名正隆,十有八九,封侯在即。 “王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们春风楼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红姐儿把胸脯拍的一阵乱颤,赌咒发誓地给王子安做着保证。 既然决定要报官,王子安等人也不忙着出去了。 干脆就在浮香姑娘的阁楼上,叫了一壶好茶,和瓜果点心,一边聊天,一边等人。 这平康坊本来就离着万年县不远,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捕头带着几个衙役脚步匆匆地爬了上来。 哈—— 还是老熟人! 领头的可不就是那个冲到自己家,把自己和老李抓走的那个狗东西吗?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还没凉! 这后台够硬的啊。 高捕头抬头一看王子安和在座的各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小爷们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长安四害,聚齐了三位!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 其他那几个虽然不像这三位臭名远扬,但也不是好惹的角儿。 就算不说他们,但说坐在主位那位跟自己笑眯眯地打招呼的小白脸,就够人头皮发麻的了,人家可是前段时间,刚把自家县尊和迟将军打了的主儿。 大闹县衙,屁事没有,反而是自家县尊好像还受到了什么处分。 这背景,细思极恐,怕不是大到天上去了? 都是爷,惹不起,惹不起! ps:感谢老书友千幻雪羽999书币的打赏支持!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捉虫工作!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虎不发威 有了这种想法,高塍的态度恭敬地跟孙子似的。 “王公子,您没事吧——这贱人竟然敢在王公子酒中下毒,实在是该死,等小人回去之后,一定严刑拷问,好好收拾收拾她——” 说着这里,这厮才弯着腰,一脸讨好地看着王子安。 “王公子,上次小人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计较……” 瞧着这厮,一副恨不得趴在地上给自己**底板的架势,王子安忽然失去了想要教训教训这狗东西的兴趣。 跟这种市侩的小人计较,简直就是拉低了自己的品味。 想到这里,他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做人最好还是厚道点,少捧高踩低,小心有一天撞到铁板上——” 见王子安似乎真没有跟自己计较的心思,高塍才不由偷偷松了口气。 “你们家县尊呢?好大的架子——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也不亲自出面了……” 见高挺没有亲来,李承乾不由眉头一皱。 “县尊大人临时有事走不开,抱歉,抱歉——” 有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二代们镇着,这高塍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说话必赔笑,转身必打躬,那狗奴才的样子,让人踩都懒得踩一脚。 事情很简单,这么多人,包括老鸨红姐儿都在边上看着呢,只要验证了王子安袖子上的酒渍,真的含有砒霜,那这个浮香下毒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平康坊内就有药店,不一会,一个衙役就抱着一只老母鸡,带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走了上来。 老大夫拎着王子安的衣袖,自己检查了一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衣袖在温水中浸泡了一会,让人给那只老母鸡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只鸡就众人的目光中,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死去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见到这种场面,众人还是不由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 “确实是砒霜无疑,从剂量来看,足以致人死命了——” 说到这里,这老大夫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浮香姑娘,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也是服了毒吗?” 大概是在路上,就听前去请人的衙役,说了大概。 见众人点头,老爷子排开众人,挽起袖子走了过去。 “这种毒,毒性剧烈,中者无救——唉……”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下意识地伸手翻了翻浮香姑娘的眼皮。 “咦——” 本来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下意识举动,但打眼一看,顿时就发出一声轻咦。 一撩衣袍,偏着半拉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抓住浮香姑娘的脉门,双眼微眯,屏气凝神,仔细诊断起来。 一张脸上,神色连连变幻。 良久,才放下浮香的手腕,迟疑地问道。 “这姑娘喝了多少——是不是刚喝一点就被你们拦下来了?” “不多,大概也就这么半壶——” 王子安指了指床头地上掉落的酒壶。 这个真不是忽悠他,以他如今的医术,结合刚才浮香姑娘的情况,很快就给他估了一个大体的数字。 老大夫神色一变,伏身捡起酒壶,掀开壶盖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目光惊疑不定地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又看了一眼真一脸探寻地望着自己的高塍。 “这姑娘寻死之心很坚决,应该确实是服用了大量的毒酒,不过——” 说到这里,这老大夫又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这砒霜向来无人能解,莫非是老夫我诊断错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想要上前仔细检查一番。 “这玩意儿毒性强是不假,但只要救治及时,倒也不是无药可治——放心吧,她死不了,稍后再服上几天汤药,静养几天,大概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彻底恢复是不可能的,有些神经方面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 王子安可没心情看他在这里研究这个,直接打断了老头的动作。 “什么?” 老头豁然转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王子安。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但床上躺着的病人,却又真实地告诉他,眼前这个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 “你能解砒霜之毒!” 不等王子安回答,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程处默举着一个药包,大步走了进来。 “师傅,药来了——” 在这种场合,妹夫是不可能叫的。 能让师傅带自己逛青楼,决不能让外人说自己带亲妹夫逛青楼啊。 程处默,拎得清清楚楚! 王子安接过来,扔给站在一旁的红姐儿。 “让厨房那边熬一下,记住,添锅白水,熬一碗浓汁,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 “这,这难道就是解毒的方子?” 话没说完,老大夫就忽然挤了过来,神色激动地问道。 王子安一边微微点了点头,一边示意红姐赶紧去熬汤药。 虽然浮香下毒的事情已经确凿无疑,但是自己的前身就算是和她有什么纠葛,也绝不会到了要宁可自杀,也要毒杀自己的地步,这里面,明显有些不正常。 必须等人醒过来,好好问清楚再说。 “公子,不知道——咳,不知道老夫能不能帮您去熬……” 瞧着老头明明想偷学一手,又不敢明着提出来的样子,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去吧——” 这玩意儿,如果是新手熬,他还真有点不放心,如今有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亲手熬制,那自己就放心了。 这位老爷子闻言,顿时千恩万谢,屁颠屁颠的抱着药包下去了。 发达了,发达了啊。 竟然平白得了一个能解砒霜的药方! 这可是能藏起来,留传子孙,传子不传女的那种宝贝啊。 顾不上管这老爷子的小心思,王子安望着床榻上的浮香姑娘,沉默不语。 这还是他穿越大唐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若不是自己凑巧蹭到了神医技能,这会儿应该已经凉了。 竟然有人要对自己下死手! 看起来,老虎不发威,就一直有人拿自己当病猫啊。 自己不过是想苟在这大唐盛世,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过几天偎红倚翠,腐朽堕落的小日子,怎么还就这么难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王通,饶不得! 王子安的心情有些恶劣,沉着脸不想说话。 就在这时,秦怀玉和李思文两个人,脸色阴沉地走上来。 “师傅,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浮香姑娘的恩客,就是王家的王通——下面看门的人说,就在刚才,这位王公子忽然匆匆离去……” “王通!” 又是这个狗东西! 一想到这个狗东西,跳蚤一般,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蹦,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暴戾。 忽然有一种想要把人撕成八块的冲动。 以前,因为前世的影响,一有这种暴虐的情绪,他就赶紧的警醒自己。 但这一次,他不想控制了,他想杀人! 周围所有人,忽然觉得身上一冷,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半步,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红姐儿,更是两腿发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明明俊俏,怎么忽然就这么吓人了呢? “师傅,我们这就把人给你抓回来!” 这种事能忍?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秦怀玉和牛津等人,顿时就蹦了。 这种事,要是能忍,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王子安想要抓的人,谁也护不住!” 瞧着眼前这一群人,杀气腾腾,随时都要闹事的样子,高塍忍不住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找了借口溜出房门,偷偷地招手叫过一个衙役,低声耳语了几声,那衙役就一溜小跑的不见了。 对此,王子安虽然听到,但是也懒得阻拦。 今天这事,自己不想忍了,也不能忍了,必须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地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 不然,可以预料,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这次是下毒,下一次呢? 自己难不成还要时刻的提防着这些不知何时就会捅向自己的刀子不成? 一见,王子安这种态度,李承乾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虽然这段时间,他看似独来独往,但他知道,暗中一定有人在保护着自己。 果不其然,自己刚刚走出来,留了个记号。 就有一个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殿下——” “火速去告诉陛下,就说王子安在春风楼遇刺,有人想借机毒杀王子安……”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之后,神色一凛,顿时转身而去。 …… 不到半个时辰,出去熬药的老大夫,就小心翼翼地提着药罐走了进来。 红姐儿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拿着瓷碗倒开,吹的温度差不多了,才扶着浮香姑娘灌了下去。 “老先生,借你的银针一用……” 见王子安要借用银针,老爷子赶紧把自己的药箱打开,取出银针,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就在刚才,他借着熬药的机会,仔细推敲了一番药方,发现这药方从理论上来讲,不仅丝毫没有问题,而且君臣相佐,精妙异常。 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既然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笔,也定然是人家师门长辈的手笔。 这是真正的高人。 这些搞专业的,就这一样好,虽然有时候脾气臭,但是若是你真的比他强,他就真的服气。 王子安冲他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刷刷刷,一套银针扎了过去。 激发潜能,激活药理。 不一会儿,浮香姑娘便悠悠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脸色阴沉地望着自己的王子安。 “王公子,我们这是在阴间相遇了吗——” 浮香说完,挣扎着想要去够王子安的手,王子安不动声色地收了过来,对浮香姑娘的问话,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我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不,是我对不起你——” 王子安话音刚落,浮香眼中便浮现出愧疚和痛快的神色。 刚刚醒来,她精神恍惚,自以为已经魂归地府,说话也没有了顾忌。 “当初家父被人诬告,求助无门,所以,妾身才不得已辜负了公子厚爱,求到了王通的门上——他,他答应我,只要我答应他,他就会让家族出手,给家父说情,尽量争取轻判……” 王子安:…… 竟然这么狗血! 怪不得,那王通见到自己就跟疯狗似的,逮住自己一个劲的撕咬不放,敢情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啧啧,也不知道自己这前身绿了王通那狗东西没有啊—— 不过王通那狗东西,也真不是东西,这前脚趁人之危,骗了人家姑娘,后脚就把人家老爹扔到岭南去了。 “再到后来,家父流放岭南,家产抄没一空,亲戚离散,家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我,我又一时找不到王,王通,只能暂时卖身到这里,为母亲看病——想着等王公子回来再为我赎身……” 说到这里,浮香姑娘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 “可是,家母到底还是没有熬过这一劫……” 王子安听得默然不语,也不知道该说这姑娘傻,还是该说这姑娘天真。 “就算是按照你说的,我们曾有瓜葛,我也没曾对不起你,你为何今日要对我下毒……” “王通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给你下毒,就会让家族的人想办法,把家父从岭南调回来——岭南瘴毒四布,坏境恶劣,他老人家,身体多病,我担心他万一有个好歹……” 王子安:…… 所以,你就要杀我? 我刨你家祖父了吗? 王子安不由无语。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总不能你可怜,你就能去伤害别人啊。 你这说好听点,叫孝顺,说难听点叫自私! “王公子,对不起,若有来世,妾身就算是结草衔环,为奴为婢,也要补偿您……” 王子安都险些被这傻女人给气乐了。 “看在你救父心切,还算是一个孝女的份上,今日我不给你计较,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孝敬父母没错,但是为了孝敬父母,去伤害甚至去杀害别人,那就是自私,就是没有底线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豁然起身。 “你可饶,那王通饶不得——他就算是藏到老鼠洞里,我今天也要把他抓回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所以,我是来干啥的啊 古代的床榻,床头都设有帷幔,再加上王子安直接坐在了床头,几乎挡住了半边床,把浮香的视线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直到这会儿,王子安这么一起身,浮香姑娘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于是,红姐儿,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秦怀玉、牛津李承乾等人,以及按着腰刀,拎着铁索,听得脸色有些发白的衙役捕快,忽然闯入了她的眼中。 她先是错愕,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瞬间便醒过神来,一张脸蛋,瞬间变得没有一点血丝。 “我,我没死,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说着,她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拧了一下,等刺痛感传来之后,她才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没死! 被人救过来了! 一想到自己毒杀王子安失败,尤其是还把王通给交代了个底朝天的可怕后果。 她顿时浑身战栗,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王子安,但身子一滑,一头从床铺上栽了下来。 她顾不上自己肌肤半露,披头散发,鼻子都有些出血的狼狈。挣扎着伸出手去,看着王子安。 “王,王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别,别去找他——” 王子安闻言差点气乐,这女人脑子到底是咋长得啊! 你这有什么立场来求我啊? 选择饶过你,都是看在你有些苦衷,又极可能跟自己的前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的份上,算是给前身的一个了断。 你现在竟然得寸进尺,求我不找幕后真凶的麻烦? 脸咋这么大呢? 他脚下微微一顿,头都没有回,声音冰冷地扫视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这些衙役捕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现在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不快点前去抓人——” 高塍:…… 他情不自禁地擦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这个,咳,这个,事关重大,王公子,您看,我们是不是从长计议……” 高塍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跑那么快干嘛! 这一刻,他甚至忽然有些羡慕前段时间,让一位飞贼在肚子上开了一刀的张捕头。 王子安这位爷,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可王家自己更得罪不起啊。这要是被王家记恨上,自己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再高塍,浑身冒汗,不时地往门外张望的时候,刚刚被红鸡儿半偎着坐在地上的浮香姑娘,目光绝望地看着王子安,做着最后的挣扎。 “王公子,求你——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看在我父亲曾经帮过你的份上——别去,不然,他一定会杀了我娘亲,一定会……” 王子安:…… 果然,这个脑袋进水的女人,跟自己的前身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小故事。 听着这意思,当初那位老教谕,还帮过自己? 他脚步不由微微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他懒得分说。 “我会把你母亲救回来——” 说着,举步往外就走。 “走,我们去看看——” 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等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跟了上去。 王子安脚步一顿,微一沉吟,没有阻拦。 但心中,却悄悄地把几个人的定位又提了几个档次。 虽然极不情愿,但高塍等人,还是不得不苦着脸跟了上来。 如今,只希望高明府能来得快一些了。 王揆正和王府的老管家王忠刚刚赶到春风楼的门口,就看到王子安一大群人,被一群提着腰刀,拎着铁索,“脸色阴沉”的衙役捕快“押着”从春风楼里走了出来。 这狗东西,在这里惹事了? 这是天赐良机啊! 想到这里,王忠干咳一声,挺起干瘪的小胸脯。 “走——我们去看看,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太原王家的脸面——” 看着王揆带着一个干瘪瘦小,却神气地跟只大公鸡似的老者,大刺刺地站在门前,挡住自己的去路。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 咋地啊,你们大唐人也有梁静茹啊,这么大的勇气…… “王子安,你个——咳,你过来,我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大人物……” 王揆说着,回头点头哈腰地冲王忠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这一位,就是太原王家府内的大管事,王忠王老……” 王子安:…… 真是好大的人物啊…… 见王子安果然停下了脚步,王揆顿时士气大振。 “王老觉得你还勉强是个人才,所以想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今日肯低头认错,便许你再回家族……” “太原王家的是吧?那行,我正好要去王家算一笔帐——你们前面带路吧……” 王揆、王忠:…… 带路? 小子,你怕是还没整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然而,王子安实在懒得跟这种不知所谓的小人多话,不等这两个人斥责呢,就舒张双臂,一手一个给拎起来。 “走吧——” 感受着身上,那宛如铁箍的大手,两个人这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这个狗东西,这是狗胆包天,想要去王家闹事啊! “王子安,你可知道冒犯我们王家的后果——” 虽然被捏着脖子,但王忠似乎不惧。 王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连皇帝都不得不敬畏三分的主儿。 “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忠:…… 所以,我今天这是干嘛来了啊? 就在王子安一行,刚刚走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高挺终于带着人,赶了过来。 “王公子——” 一想到这个年轻人,跟李世民那种亲密的关系,高挺就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连带着腰杆都软了几分。 主要是怕这狗东西,再抓住自己揍一顿,上一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劳烦了——” 王子安点了点头。 一见自家县尊终于赶过来了,高塍差点哭出声来。 及时雨啊! 真好! 回头还是给县尊大人做一个牌位吧…… 有县尊大人在前面顶着,自己就不用被人记恨了啊。 趁着这个机会,高塍赶紧过去,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难得地一点也没添油加醋。 高挺听得整个人都傻了! 竟然是自己那便宜妹夫杀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破门而入 王子安并不知道,王通和这个狗官,还有这么一曾关系。 但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怵。 他已经做好了硬闯进府,把王通给揪出来的打算。 “咳——王家非等闲之地,你们在外稍加等候,本官亲自进去把事情说清楚……” 王子安闻言,点了点头。 若是这个高挺,能成功的把人抓出来,倒也能免去自己的一番麻烦。 一行人在外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见高挺一个人走了回来。 “很抱歉——王家的人说,王通公子今天一直在府上,没有出门……” 王子安点了点头,回头看向秦怀玉和李思文。 “错不了,我特意问过门口那龟公,他们说亲眼见王通进去的,而且据他们说,王通确实就是那个什么浮香姑娘的姘头……” 王子安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 王子安说着,扫视了一下左右,见王家的大门口,摆着一对威武雄壮的狮子,当即大步走了过去。 然后,在门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舒展双臂,抓住地盘,直接就给举了起来。 上千斤的石狮子,举在他的手中,似乎并不费劲! 这一手,别说王家的门房,就连程处默、李思文都不由目瞪口呆了。 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厉害,但没想到,竟然厉害的如此过分! 这力气头,怕是与当年的赵王李玄霸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哎,哎……年轻人,你想干什么……” 王子安这一手,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就连一向嚣张霸道的门房,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安把自家大门口的石狮子给举了起来,也不敢死活上来阻拦,只得色厉内荏地在在那里吆喝。 一边吆喝,还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位年轻人,举着这么大一个石狮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万一要是对方一个手滑…… 砸到自己,怕不是直接要凉凉了啊。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直接举起石狮子,对着紧闭的中门扔了过去。 “砰——” 镶嵌着铜钉的朱漆大门,就跟纸糊的似的,应声而倒。 尘土飞扬,就连门框都带了出来,露出断裂的口子。 既然不肯交人,那就自己进去抓! 王子安知道,自己想要抓住王通,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如果今天空着手回去,等到自己明天再来,恐怕就是撅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了。 以王家的势力和手段,想要帮助一个人跑路,简直不要太简单。 “师傅——简直神人也——” 程处默都被惊,连茶楼说书先生的味儿都带出来了。 这要换了平时,又少不了一番调笑,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应景了。 此时此刻,正带着一队人们,骑着骏马,狂奔而来的李孝恭,都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事情也是凑巧,李承乾让人把消息传递给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正和李孝恭在两仪殿的偏殿里商议王子安和豫章公主的婚事。 因为王子安那狗东西自己不争气,被人直接给堵到了人家闺女的被窝里,自己只得与程老匹夫签下了城下之盟。 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二女共侍一夫,不分大小的荒唐要求。 还能怎么办啊,就当时那情况,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答应,他们非得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可。 这群狗东西,简单粗暴,匪性不改啊。 所以,问题就来了。 闺女这婚礼应该如何操作,才能不丢皇家的体面,又能满足程老匹夫的要求呢? 李孝恭,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你一眼,我一语,正对着头商量事呢,一听有人给王子安下毒,顿时又惊又怒,又有三分后怕! 若不是王子安那混账东西机警,岂不是要出了大事? 别说朝廷要痛失一无双国士,就但说自家女儿,就得做一个望门寡! “你是说王子安要去王家抓人?” 李世民顾不上去追究王子安为何要去春风楼的问题,直接抓住问题的核心。 “太子殿下当时是这么交代的,他说让禀报陛下定夺——” “高明倒真是没有白跟着子安学,这事做得越发稳重老练了……” 长孙皇后忍不住夸了一句自己的儿子。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带着自家妹夫去春风楼……” 李世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李孝恭。 “子安这狗东西,性情刚烈,宁折不弯,要是上来性子,恐怕天王老子都敢动手,我看这一次他十有八九会硬闯王家老宅——” 李世民说完,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忧色。 子安的武力,他自然是不担心,但有时候,杀人,真的不是单纯地看武功高低。 王家老宅,非等闲之地,那些豢养的家族死士,有多么可怕,他可是一清二楚。 即便是王子安能像自己的四弟一样,武功盖世,也不见得能提防得了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手段。 若是王子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把整个王家平了,都来不及了啊。 朝廷损失不起! 如今之际,就是必须找一个分量足够,能镇住王家,以防止他们对王子安下黑手。 而李孝恭就是最佳人选啊。 无论地位身份还是名望,都足以震慑王家。 所以,李孝恭二话不说,直接带了一对御林侍卫,从皇宫打马飞奔而来。 人刚刚拐过街头,就看到了王子安举着石狮子砸门的壮举。 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整天笑眯眯的的年轻人,这看似瘦弱的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 “启禀家主,那个王子安——” 说到这里,前来报信的门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在我们王家门前,那个王子安还能怎么样啊?” 王俨神色平淡地端起茶碗,一边吹着,一边扫了一眼门子,淡淡地问道。 他很淡定,几百年来,无论是谁,还没有人敢在王家老宅门前放肆,哪怕是皇帝来了,都要给三分颜面,更何况还是区区一个王子安? “回家主,那王子安,举着我们门前的大石狮子,破门而入了……” “你说什么!” 王俨双手一抖,险些把茶碗扣到自己脸上。 ps:感谢书友南浔北觅100书币打赏,感谢书友小奶糕588书币打赏,感谢书友南浔北觅100书币打赏,感谢书友。999书币打赏。起点那边的书友,明天鸣谢。 第二百五十章 要动真格了 破门而入? 王俨腾地一声就站起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下王氏出太原。 太原王家,如今在天下声誉日隆,无论朝野,天下百姓,提起太原王氏,谁不敬慕三分,道一声久仰? 天下之人,无不以与太原王氏结亲为荣,天下王姓,莫不郡望太原,自诩为王氏子弟,何曾听过被人破门而入的事情? 奇耻大辱啊! 祖上蒙羞! 王俨目眦尽裂。 几百年来,天下之人,王家何曾受过这等冒犯。 震怒之下,他几乎下意识就略过了王子安怎么破门而入的了。 再说,怎么破门而入的还重要吗? 无论如何,王子安必须死! “真是狂妄至极,来人,马上组织人手,格杀无论!” 家主震怒,家族震怒。 王俨一声令下,整个王家瞬间行动起来。 呼啦啦啦,当即就有家族豢养的数十名江湖好手,以及护院家丁,拎刀带剑,把王子安团团围住。 看着眼前这一群杀气腾腾的家伙,王子安不仅没有害怕,心中反而升起一股隐隐的兴奋,两只拳头下意识就握了起来,有一种迫不及待,大干一场的冲动。 这一次,王子安没有刻意的压制这种蹭到技能的副作用。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交出王通,否则,小爷今日要大开杀戒!” 无形的杀气,宛若实质,让围在前面的几个江湖好手,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身形往后倒退了一步。 但旋即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羞恼的神色。 真是富贵腐蚀人心啊! 想不到自己才接受了王家半年的供养,就变得这般胆怯起来,竟然被这么一个小白脸给吓住了,传出去,岂不是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小辈,太原王家,德高望重,乃是积善之家,你竟然敢强闯,真是自找死路——” 当先的一位拎着一把镔铁熟铜棍的中年男子,说完,环顾左右。 “兄弟们,家主有令,格杀勿论!” 说着,抡起镔铁熟铜棍,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王子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吓傻了一样。 家主竟然大张旗鼓的把自己这些人叫过来,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高手,想不到是一个不通武功的小白脸。 他心中微微有些可惜,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他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王子安脑浆迸裂的场面了。 忽然,他看到对面的小白脸似乎举起了左手。 紧接着就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紧紧握在自己手上就被人劈手夺了过去。 王子安拎着手中的镔铁熟铜棍,简单的掂了掂。 “实在是太轻了,不顺手——唉,凑乎用吧——” 大家顿时目瞪口呆。 中年男子,虽然说不得一流高手,但膂力过人,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一根镔铁熟铜棍,重达一百零八斤,舞动起来,勇不可当。 即便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也很少有人敢当面硬抗他的蛮力。 然而今天,竟然一个照面,就被人赤手空拳地把手中的武器给夺了过去? 嘶—— 恐怖如斯!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这武器,在舞动之间,可就不是简单的一百零八斤可讲了。 这怕不得有七八百斤? 这都能直接抓住夺过去! 这还是人吗? 所有人看着王子安就跟看着个怪物似的。 尤其是一马当先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这货刚才分明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王子安哪里肯放他走,手中的镔铁棍标枪一般,闪电般捅了过去。 强大的力量下,直接把那中年男子捅穿,顺势挑了起来。 看着中年男子,在空中挣扎哀嚎的惨状,再看看王子安面无表情的脸色,隐隐浮现起的兴奋。 所有人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然后—— 这群江湖人士,瞬间四散而逃。 他们本来就是江湖上的游侠无赖,无业游民,甚至不少人是在江湖上犯了事,为了躲避仇家或者官府,才躲进王家,接受供养的,哪里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平时打打顺风仗,要是想这样,明知必死,还硬上,那就想也别想了。 虽然恶了王家很麻烦,甚至会被王家人悬赏追杀,但那也比惹上对面的杀神,当场毙命的好啊。 这群江湖亡命之徒,跑了,但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可是跑不了,他们也不敢跑啊。 全家老小,都在王家手上捏着呢。 但,那位被家族好好供养着,平时眼高于顶的江湖好手,现在还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没死绝呢,谁敢上啊? 别说上了,一些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的家丁,两条腿都软了。 “交出王通,否则小爷就算是撅地三尺,也要把他从老鼠洞里挖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收李元霸影响的缘故,看着眼前的血腥场景,王子安不仅没有丝毫后怕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亢奋起来,甚至有想要仰天长啸,吟诗一首的冲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鲜血淋漓的镔铁熟铜棍,大踏步的往里走。所有人被他气势所夺,愣是一个敢阻拦的人都没有。 有机灵的,直接转身,朝着内院飞奔而去。 与其在这里冒风险,不如到里面给家主报信啊。 啧啧,一举两得,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一个站在人群后面的年轻小伙子,悄悄地倒退了几步,见没人注意自己,往旁边一拐,直接撒腿狂奔。 “费大侠死了?那些江湖人跑了?那个王子安杀进来了?无人敢拦?” 王俨气得当场把茶杯子都摔了。 “真是一群废物!家族养你们何用!” 王俨气得胸脯差点爆炸。 那群江湖游侠,天天吹牛皮第一,想不到真遇上事了,屁事没用,实在是太坑了。 生气归生气,但他还是瞬间冷静下来。 “还真是欺我王家无人啊——来人,拿我腰牌,去让王教头带人过来,把这个猖狂小贼拿下……” 前来报信的年轻小伙子,闻言不由神色一凛,接过腰牌,飞速的往后院跑去了。 所谓的王教头,是长期驻扎在王家府邸里的一队精锐私兵。 这群私兵,一个个装备精良,就算是与李世民的玄甲铁骑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叫王教头过来,这是要动用私兵了。 要动真格的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王子安是送财童子? 武功高,或是有几分蛮力又能如何? 就算是骁勇如当年的罗成,还不是被人万箭穿心,射成了刺猬? 王俨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冷笑。 敢冒犯王家的,必须死! 与宫里那位皇帝陛下私交很好? 还与陛下的那位豫章公主遮遮掩掩地定了亲? 还跟程咬金、秦叔宝那群粗鄙的军汉有来往? 那又如何! 私闯民宅,格杀勿论! 即便是那位皇帝亲自找上门来,自己也有的是话等着他说。 想到这里,他缓缓地坐了回去,转身吩咐,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王福。 “去祠堂那边催催,让人把王洼那边的名字马上添上去——尤其是那个王子安,可得给我把名字仔细地写清楚了……” 王福神色一愣,接着便明白过来,冲着王俨拱了拱手,赞叹道。 “家主,果然是智谋过人,善于转祸为福!这一手,一举两得,高,实在是高啊!若是那王子安知道了,恐怕死了都无法瞑目啊……” 很明显,家主是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直接把王子安杀死,然后名正言顺地把他名下的所有产业收归家族。 人都死了,又没有亲戚后裔,这产业自然要收归族里,到时候,哪怕是皇帝也没话可说! 至于王子安自己说要退出家族,自立门户的傻话,到时候一句年少轻狂,家族已经原谅他就能解决。 反正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听着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老伴当的夸赞,王俨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故作嗔怒地道。 “就你个老东西聪明——来,过来陪我下一局……” 王俨笑着,从桌子下面摸出围棋,伸手招呼道。 有了王子安名下的那些产业,王家无疑会如虎添翼,他似乎看到了王家更加繁荣鼎盛的局面,连带着被王子安破门而入的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王子安? 这个蠢货,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散财童子啊。 啧,真好! 王家的私兵,尤其是镇守在这里的私兵,战斗力,真的是很强。等王子安闯到中院的时候,便被一群手持弓弩,身披战甲的私兵给堵住了去路。 “无知小辈,竟然敢私闯王府,真是狂妄到了没边——” 王教头,祖上原本姓柳,是王家的家生子,从祖父那一辈,便被家主赐予了王姓,向来以太原王氏自居,对王家忠心耿耿,归属感很强。 由于天资甚好,骁勇善战,从小便被王家精心培养,成了家族私兵中最强大的一支。 甚至在李唐统一天下的时候,还曾带着王家的私兵,帮李唐平定过各地的叛乱。 望着眼前的阵仗,王子安都很有些意外。 这就是传说中的私兵? 前世,他倒是听说过这些世家门阀有私兵的传闻,但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家族私兵而已,还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但是此刻,他看着那些寒光闪烁的箭矢,顿时明白了李世民为什么对这些世家门阀如此忌惮的原因了。 以他来自于李元霸的经验来看,这些私兵战斗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强悍。 有钱,有粮,有兵,有装备,还有声望,有人才! 最关键的是,这些世家门阀,互通姻亲,早已经形成了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他们平时或许会有竞争,有勾心斗角,但一旦朝廷翻脸,恐怕立马就能团结起来,动摇大唐的根基。 听着对面的呵斥,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刚才那些一看就是普通人,自己没能打个痛快,现在嘛,似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了。 啧,自从蹭到了李元霸的武力之后,自己还没有真正的试过自己的极限呢。 “来的好,我的大铁棍,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啊——” 王子安说着,对眼前的弓弩视若不见,直接大笑着冲了上去。 对面的王教头,脸色微微一僵,不是应该自己羞辱折腾对方一番,猫戏老鼠似的把对方玩死吗? 这年轻人,是傻的吗? 怎么还直接冲上来了? 他来的路上,早已经听说了王子安的壮举,知道这货看似细皮嫩肉,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其实是一个人形怪兽,膂力惊人。 当即后退一步,厉声喝道。 “放箭——” 这都跟往前冲! 我这得是多彪悍呐? 王子安自己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我自己吗? 面对着这些强弓硬弩,不仅不害怕,竟然心里感觉还挺兴奋! 心里这么想,整个人却已经冲了过去。手中的镔铁熟铜棍几乎挥舞出了幻影,啪啪啪啪,急射而来的箭雨,竟然尽数被他拨飞。 王教头不由心中大骇。 这跟两军对阵,拨飞箭矢不同,这可几乎是面对面了啊,二三十步远的距离,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有人敢给自己说,这个距离上能拨飞箭矢,自己能大耳刮子抽他。 吹牛皮都不带这么吹的! 以为谁都是那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李元霸似的? 那玩意儿,根本就是个妖孽。 然而,王子安的表现,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些前来狙杀王子安的私兵也都楞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王子安就已经蹿到了他们的面前。镔铁熟铜棍甩开,如虎入羊群——不,跟王子安比起来,他们羊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小兔子。 碰上就死,粘上就亡! 王教头,不由目眦尽裂。 自己还是大意了啊! 早知道,这狗贼如此凶猛,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跑到他的跟前啊! 房顶围墙之类的地方不香吗?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王子安哪里会给他们这个爬墙头的机会,打的兴起,一棍子抽到了旁边廊架的柱子上,哗啦——碗口粗细的柱子拦腰折断,瞬间塌陷,把几个躲闪不及的私兵压在了下面。 …… 望着前面王子安直接破门而入,闯入王家。 李孝恭呼喊不及,急的差点嘴上上火。 王家是什么地方,他心知肚明。 那可是有着私兵和死士的地方。 即便是王家不动用家族死士,就那些私兵,分分钟就能要了王子安的小命。 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 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只需要站在围墙或者是房顶上,一通箭雨,就能把王子安给解决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人家还占着私闯民宅的道理,就算是人家不占理,说啥也晚了啊。 他险些把马抽得飞起来。 等他到了王家大门之前的时候,看着被大石狮子砸得四分五裂的大门,几乎拆家差不多,李孝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狗东西,这一次恐怕是麻烦大了。 只希望,王家能看在陛下和自己的面上,有所顾忌,不要直接痛下杀手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李孝恭奉旨来访 原本还想着形势不妙,就一起出手的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秦怀玉、牛津等人,此时看着摧枯拉朽,宛若战神附体般的王子安,一个个目瞪口呆,佩服得差点拍手叫好。 一个个看着王子安在前面,左右腾挪,横冲直撞,目眩神迷,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壮哉!” 李承乾平时就喜欢弓马骑射,特别崇拜当年被传为战神的四叔李元霸。经常惋惜,没能见到四叔天下无敌的英姿。此时见到王子安勇不可当的风采,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但刚刚喝完彩,旋即就醒过神来。 自己跟过来是干啥的? 不是跟着冲锋陷阵,也不是要看热闹的,而是想着控制事态发展,防止矛盾激化的啊。 自己咋还就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冲进来了? 貌似还很兴奋…… 额,好像也不是自己要冲进来了,是自家那位先生冲的实在是太快了,自己被程处默和李思文他们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就跟着冲进来了…… 这些夯货,害我不浅啊! 见那些看家护院,跟避瘟神似的,恨不得绕着自己等人跑,他不由一阵心虚。 偷偷地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院子里早就乱做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他,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自家这位先生,可以跟王家彻底决裂,但自己可是太子啊,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可是朝廷的态度,可不能轻易表态啊。 程处默等人见王子安打的这么酣畅淋漓,一个个手头发痒,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把李承乾紧紧地围在中间。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任何时候,太子的安全第一啊。 可以跟太子翻脸打架,但是谁要是敢下死手,或者是让太子出了什么意外,就等着回家被自家老头子活活打死吧。 这刀光剑影的多危险? 再说自家师傅那边毫无压力,当然还是保护太子安全最重要啊! 事情闹到这一步,自己夹在这里,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复杂。 想到这里,李承乾觉得,自己还是偷偷溜走的好。 他左冲右突,几次试图挤出几个人的包围圈,都被他们几个人死死的给拽住了。 “殿下,外面危险,不要冲动啊——” 李承乾:…… 就在他心急如焚,既担心被王家的人认出身份,又担心王子安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身后终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李孝恭带着一队御林军,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人这么多,待会自己偷偷混到人群里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应该不会吧? …… 后院。 听着前院,杀声震天,不时还传来轰轰烈烈,类似房屋倒塌的声音。 正在下棋的王俨忍不住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快。 “不是说那个王子安只是带着几个人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王栩越来越活回去了!” 王栩就是刚才带人围堵王子安的王教头,坐镇王家大院的私兵领队。 “老奴听说那个王子安颇有勇力——不过家主放心,王栩那孩子向来沉稳,这次他又是带着手下弓弩手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篓子——” 王忠话语未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就见刚才报信的年轻人,正一脸慌张的跑进来。 “家主快跑,我来掩护你——” 这厮说着,提着刀就护在了王俨的身边。 王俨:……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皱着眉头问道。 “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回家主,那王子安勇不可当,已经冲破了王教头的围堵,已经向着这边杀了来——快跑吧,我来掩护您——” 王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着整整一队弓弩手,对付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他核实再三,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但不紧不慌,眼中反而露出一丝冷冽的杀意。 这样的人,既然已经彻底翻脸,那就不能留! “去,通知那个王子安,让他过来吧,就说我要见见他——” 就算是他勇猛无匹,堪比当年赵王,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抵挡得住军中的大型床弩。 床弩,是冷兵器时代的军中第一利器。 威力恐怖至极。 虽然朝廷严禁民间私藏军弩,尤其是大型的床弩,但这些世家门阀,私兵都有,怎么可能真的没有? 不过是大家很有默契,谁也不说罢了。 正顾盼生雄,拎着刀护在王俨身边的年轻人,一听要自己出去给外面那个杀神传话,顿时腿都软了。 但在王俨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折返回去。 决定了,远远地就喊话,绝不往前面凑。 道路千万条,小命只一条。 还是小心为上! …… 沿途所过,一片狼藉。 李孝恭越往里面走,越是心惊胆寒。 房子倒了,人也死了,这仇恐怕是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了啊。 太子殿下可是还在里面跟着呢,这要是出了点什么篓子,这天可就要塌了啊! 他恨不得能肋生双翅,直接飞过去。 王子安那孩子,瞧着也不像是一个冲动的人,怎么闹出这么大的篓子?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心中想着,应该怎么做,才能安抚王家的怒火,摆平今天的事情。 真是头大啊。 “本王李孝恭在此,都给我住手——” 李孝恭远远地就一声大喝。 “住手,住手,不要打了——” 王坡也远远地就站下了身形,冲着前面大声吆喝。 “家主有令,让那个王子安进来说话——” 王栩心惊胆寒,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头一松,往后撤了几步。 “都住手——” 大家早就等着这个呢,一听这话,还能跑路的,二话不说,蹭蹭蹭就撤回来了。 王子安这才勉强收敛住心中的杀意,停下了脚步。 “子安,你怎么如此莽撞——” 李孝恭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埋怨了一句,也不等王子安回话,就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领队。 “速去禀报你们的家主,就说河间郡王李孝恭奉旨来访——” 第二百五十三章 灭个世家很难吗? 闻讯赶来的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以及李思文的二叔李弼望着眼前残破的大门,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让人头大啊。 这可是王家的大门啊。 这几个熊孩子这是要逆天呢—— “哥几个,赶紧的,小心王俨那老东西,狗急跳墙——” 自家儿子和女婿可是都在里面呢。 虽然对他们惹祸的能力很上火,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啊,程咬金跳下战马,把缰绳一扔,直接撒腿就往里跑。 秦叔宝等人,也知道事态严重,一个个紧跟其后,往里就冲。 一路所见,更是让他们一个牙根疼。 今天这事,恐怕是不好善后了! 就在王坡想要回去禀报的档口,就见自家院子里,呼呼啦啦又冲进来一大群人。 “老夫秦叔宝——” “老夫牛进达——” “老夫程咬金——” “老夫李弼——” “前来拜访王家家主,还请前去通报——” 看着眼前这群自报家门的老货,王坡不由心惊肉跳,转过身,飞快地跑去了。 大佬云集,自己还是乖乖地当好自己的路人甲比较好啊。 见自家子侄和太子殿下都安然无恙,几个人才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先是简单地冲李孝恭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各自上前揪过自家的熊孩子,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回头再跟你们几个狗东西算账!”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等人:…… 我们干什么了啊? 我们就是跟着看了一场热闹…… 但是这个档口,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 一个个乖宝宝似的,躲在自家家长后面,偷偷地眉来眼去。 “子安,今天的事,鲁莽了啊——” 程咬金大手一拍王子安的肩膀。 “不过,你放心,王家的人竟然敢对老夫的女婿下黑手,老夫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程老匹夫这话说得有道理,我们虽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放心,今天这事,我们老兄弟几个给你抗了——” 一身白袍的牛进达,挺着圆润的小肚子,颇为豪气地拍着王子安的肩膀,递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子安,不要冲动,这里的事,交给我们——” 秦叔宝沉稳地冲王子安点了点头。 李孝恭:…… 见这些前世只能在历史书和电影电视上见到的大佬,竟然肯赶过来帮自己站台,王子安不由心中一暖,露出一丝笑意。 他虽然不怵王家,但这份人情,自己得领。 “有劳各位叔伯——” 一听王子安改了称呼,牛进达等人顿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认识这么久了,这熊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喊人呢。 啧,别说,感觉还挺不错! 这可是世外高人的门徒,医术无双,才华绝世,武功堪比赵王李元霸的超级猛人啊。 …… 正坐在书房,一心等着王子安上钩的王俨,一听说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以及李弼等人赶了过来,顿时气得掀了棋盘,摔了差别。 他知道,今天想要坑杀王子安的计划,恐怕是要破产了。 若是这些人不在,自己可以动用床弩,把王子安射杀也就射杀了,若是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这么干了,那性质可就全变了。 尤其是那李孝恭那狗东西,竟然还说是奉旨来访,自己就更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接待的场地,换成了前面的大厅。 这就是大唐最顶尖的门阀家主? 望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王俨,王子安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李世民家大业大,或许还会忌惮王家几分,但自己怕他鸟啊! 若不是李孝恭、程咬金他们急匆匆地赶过来给自己撑腰抗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事情不可收拾,就血洗王家,再亡命天涯的打算。 他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已经自信心爆棚。 就连秦叔宝这种大唐一流武将,在自己手上都走不过三个回合,这天下谁还能拦得住自己?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王俨,目光从他们大厅上那面“积善之家”的匾额上轻轻扫过,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好一个百年望族,积善之家,真是讽刺啊——” 不等王俨发难,王子安就率先开了口。 (请二十分钟后刷新) 弼等人赶了过来,顿时气得掀了棋盘,摔了差别。 他知道,今天想要坑杀王子安的计划,恐怕是要破产了。 若是这些人不在,自己可以动用床弩,把王子安射杀也就射杀了,若是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这么干了,那性质可就全变了。 尤其是那李孝恭那狗东西,竟然还说是奉旨来访,自己就更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接待的场地,换成了前面的大厅。 这就是大唐最顶尖的门阀家主? 望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王俨,王子安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李世民家大业大,或许还会忌惮王家几分,但自己怕他鸟啊! 若不是李孝恭、程咬金他们急匆匆地赶过来给自己撑腰抗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事情不可收拾,就血洗王家,再亡命天涯的打算。 他现在,对自己的武力,已经自信心爆棚。 就连秦叔宝这种大唐一流武将,在自己手上都走不过三个回合,这天下谁还能拦得住自己?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王俨,目光从他们大厅上那面“积善之家”的匾额上轻轻扫过,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好一个百年望族,积善之家,真是讽刺啊——” 不等王俨发难,王子安就率先开了口。弼等人赶了过来,顿时气得掀了棋盘,摔了差别。 他知道,今天想要坑杀王子安的计划,恐怕是要破产了。 若是这些人不在,自己可以动用床弩,把王子安射杀也就射杀了,若是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这么干了,那性质可就全变了。 尤其是那李孝恭那狗东西,竟然还说是奉旨来访,自己就更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接待的场地,换成了前面的大厅。 这就是大唐最顶尖的门阀家主? 望着眼前脸色阴沉的王俨,王子安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李世民家大业大,或许还会忌惮王家几分,但自己怕他鸟啊! 若不是李孝恭、程咬金他们急匆匆地赶过来给自己撑腰抗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事情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们王家意欲何为 王俨是王家长房嫡子,从小就万人追捧,到后来又是王家家主,所到之处,大家都是礼敬有加,何曾被这么骂过? 尤其是像这样,当面指着鼻子骂的情况,更是从来不曾有过。 此时直接快给骂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浑身颤抖,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你们自以为诗书传家,人才辈出,高人一等,其实有家无国,早就为了私利而忘记了道德人心,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须知天道有轮回,你们做过的恶事,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相信距离这一天不远了!” 真是痛快啊! 李孝恭等人,恨不得击节赞叹。 这些年,在朝廷上可是没少受这些世家门阀的腌臜气。 甚至他怀疑,当年突厥拿下,兵临长安,都有这些世家背后的手脚。 大概是被骂得久了,产生一定抗性。 王俨反而没有了最初的愤怒。 但眼神却越发冰冷。 “王家如何,你还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说着,他很明智地直接避开王子安,冲着李孝恭拱了拱手。 “王爷,你既然奉旨而来,还请秉公而断——这王子安,强闯我王家府邸,杀我王家青壮,还请王爷派人那些这无知小儿,以正朝廷法纪……”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毒杀老夫女婿的事怎么不说?” 不等王俨说完,程咬金就蹦起来了。 “不杀你们的人,难不成要伸着脖子等着你们杀?你们一个个强弓硬弩,我女婿赤手空拳,还不允许反抗了?你们杀人不成,反被人杀,那是学艺不精,活该去死,还有脸在这里给人扣大帽子了!” 程咬金说着,还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别怕,有老夫在——” 这个女婿,是无论如何都得保下的! 程咬金心里给明镜似的。 “程老匹夫,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王家诗书传家,何曾做过毒杀他人之事,若真是给这无知小儿下了毒,为何他此刻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冲到了王某家中!” 王俨冷笑着说道。 王通那孩子向来机灵,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吧? 没有证据,你们说个屁啊! 程咬金眨巴眨巴眼睛,他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经过啊,只是听程处默他们派人回去报信的人说了一个大概。 但对付这种局面,他多有经验啊? 当即把眼一瞪!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们王家的人蠢啊——” 王俨险些被他一口气给呛过去。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李孝恭不由一脸苦笑,把两个人拉开。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件事一问便知——你们王家那位叫王通的年轻人在哪里,喊过来对质一下不就好了……” “王爷难道不觉得与这种草民对质,是对我王家的羞辱吗?我王家冠缨之家,族中子弟,向来恪守祖训,温良恭俭,与人为善,岂会作出毒杀他人之事——更何况,王通乃是我王家子弟,前途无量,根本没有理由杀他一个小小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俨淡淡地瞥了王子安一眼。 “反倒是眼前的这个无知小儿,出身乡野,满眼铜臭,一门心思谋取暴利的小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更何况,外面,我王家之人,尸骨未寒,证据确凿,王爷你迟迟不肯动手,莫非要包庇于他?” 李孝恭不由气结。 这狗东西,竟然敢如此放肆! 当下,他不由冷哼一声,没好脸地说道。 “既然如此,这事老夫不管了,你们有本事到陛下面前去说——” 说着,他扫了一眼王子安,若有深意地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是谁,只要是敢作奸犯科,就别想逃过朝廷的律法……” 说完,他大手一挥。 “来人,先把王子安带走——” “走了,走了——” 一听李孝恭这话,程咬金、牛进达等人,一拥而上,拉着王子安就走。 他们多鸡贼啊。 就在刚才,他们就已经通过门窗,周遭建筑的缝隙里闪烁寒光,那分明就是床弩的箭矢! 若不是自己让王俨这狗贼投鼠忌器,说不准,一出门,迎接王子安的就是一阵床弩发射的箭雨, 李孝恭,程咬金等人要走,王俨也不敢强留,只得闷哼一声。 “既然如此,王某定当亲自前去找陛下讨个说法——我就不信,这偌大的朝廷,还没有了个体面——” 王俨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宫中的內侍,带着两个禁军侍卫,快步的走了进来。 “陛下口谕,王俨接旨——” 虽然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王俨当即率领已经闻讯赶来的王家子弟拱手施礼。 “陛下说:王子安乃是平定突厥的第一功臣,前脚大军报捷,你们后脚给他酒中下毒,究竟意欲何为?” 王俨闻言,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额头的汗水马上就下来了。 他虽然私底下不怎么把皇帝看在眼里,但皇帝扔过来的这个帽子他不敢接! 这潜台词,分明就是在说,你们难不成是突厥的奸细,想要为突厥报仇吗? 这要是扣上了,王家瞬间就会被打落尘埃,被万人唾弃,百年世家,瞬间崩塌。 “草民不敢,草民冤枉——” 王俨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他知道,这恐怕就是宫里那位的警告了,若是他再不肯识趣,以那位狗皇帝的性情,恐怕敢真的敢大张旗鼓的来一次审查。 到时候,别管结果如何,对王家的名声,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他刚想分辩,就见前来传旨的內侍,已经笑眯眯地收起了架势。 “临来的时候,陛下曾叮嘱我说,王家诗书传家,世代冠缨,都是忠贞良善之辈,只是家族大了,难免会出现那么一个两个的不肖子弟,也是情有可原,让我转告你,不必担心,只要把人交出来,陛下自会秉公办理,不会牵连他人……” 王俨闻言,黑着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恐怕就是陛下的条件了。 若是平时,他估计还能硬抗一波,但现在——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也不知道这狗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混了个军功第一。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就算是自己不甘心,恐怕也是没办法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超级催眠术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由不得他不妥协了。 王俨面色铁青地看着吊着膀子,神色惶恐的王通,被李孝恭等人带走。 “王子安——王某与你势不两立!” 李孝恭这边刚一出门,王俨就掀了桌子。 听着屋里抓狂的动静,王子安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了想,停下脚步,伸手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来,转身走了回去。 “子安,你干什么去——” 程咬金等人一把没拉住,只得跟着又折了回来。 王俨这边正望着被自己砸了一地的茶盏发狠呢,就看到王子安那张可恶的小白脸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家主,我仔细想了想,我王子安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不能就这么直接甩手走了……” 望着折返回来的王子安,王俨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 “王子安,你现在才想到求饶,晚了——” “不是,您误会了——” 王子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神情腼腆地从怀里摸出三枚大钱来,抓住王俨的手,仔仔细细地排在王俨的手掌上。 “我是觉得,我们抓人归抓人,打架归打架,损坏了物品,咱得赔——我又不差钱……” 王俨:…… 竖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只觉得嗓子一甜,眼前一黑,直接一头栽了过去。 眼看着自家家主晕倒,赶过来的这些王家子弟,顿时乱成一团,连跟王子安算账都顾不上了。 额,或许是有人想到了,但是没敢,主要是王子安刚才杀的太狠了…… 王通唆使浮香下毒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 那多人作证,根本容不得他狡辩。 尤其是浮香姑娘,得到王子安肯出手救出她母亲,并为其治病的许诺之后,直接跑到了高挺面前自首的操作,更是往王通彻底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望着眼前的浮香,彻底绝望的王通,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贱婢,你竟然敢背叛我!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不,哈哈,你收不到尸,她会自己慢慢地饿死,然后臭在床上,被蛇虫鼠蚁慢慢啃噬——我是绝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的……” 浮香听完,本来苍白的面庞,更是没了一丝血色。 不要说在一边旁观的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弼和程处默秦怀玉这些人,就连跟他有姻亲关系的高挺,都不由脊背发凉。这个狗东西,心性竟然如此歹毒! 真是该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王子安看着这个,一直在自己面前蹦的家伙,到了这一步,竟然还要想着害人,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举步走到王通面前,盯着王通的眼睛,缓缓说道。 “事到如今,我有些话要问你——” 王通刚想大声喝骂,但眼睛一接触到王子安的眼睛,就觉得王子安的眼睛,似乎化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下意识地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茫然的神色,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好——” 自从蹭到神医的技能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在施展催眠术。作为一名合格的神医,自然要包括超级心理医生的催眠技能。 眼看着本来紧要牙关,准备死抗到底,赌咒发誓,要拉着浮香姑娘的母亲一起去死的王通,竟然忽然间就开了口,所有人,不由目光惊奇莫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究竟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你对我如此仇视——” 这个问题,王子安其实纳闷了很久了,虽然在浮香姑娘房间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他还是很想听听这个王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带了解一下这个前身,还有哪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为前身收拾烂摊子了。 “我恨你——” 陷入迷茫状态的王通,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恨意。 “明明我在出身和才学上都胜你很多,凭什么刘其昌那老匹夫却对你青睐有加,一门心思地要把闺女嫁给你——反而对我的求婚置之不理!难道就凭你这张让人讨厌的小白脸吗?我不服——”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长得好看,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想一想,自己这位前身,父母双亡,薄有资产,还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那绝对是一等一的择婿标准啊。 更何况,人家刘老夫子,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就更想找个这样的人家当女婿了。 即便是不肯上门入赘,也绝对比一般人家要好很多啊。 你怕是不知道,你那自以为傲的出身,恐怕才是你求婚最大的障碍啊…… 就这? 真狗血啊—— “刘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是被我略施小计,就流放到了岭南去养老了!” 虽然陷入了深度催眠之中,但想起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王通脸上还是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竟然还有案中案! 高挺不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当年的事情,若是追究起来,牵扯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了, (请十分钟后刷新) “我恨你——” 陷入迷茫状态的王通,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恨意。 “明明我在出身和才学上都胜你很多,凭什么刘其昌那老匹夫却对你青睐有加,一门心思地要把闺女嫁给你——反而对我的求婚置之不理!难道就凭你这张让人讨厌的小白脸吗?我不服——”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长得好看,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想一想,自己这位前身,父母双亡,薄有资产,还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那绝对是一等一的择婿标准啊。 更何况,人家刘老夫子,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就更想找个这样的人家当女婿了。 即便是不肯上门入赘,也绝对比一般人家要好很多啊。 你怕是不知道,你那自以为傲的出身,恐怕才是你求婚最大的障碍啊…… 就这? 真狗血啊—— “刘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是被我略施小计,就流放到了岭南去养老了!” 虽然陷入了深度催眠之中,但想起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王通脸上还是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竟然还有案中案! 高挺不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当年的事情,若是追究起来,牵扯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姑娘,我是认真的啊 看着王通有些扭曲的脸庞。 王子安:…… 时间线对上了,那个时候,自己穿越了,没能继承原主的记忆,为了避免暴露,躲开了熟悉的人群,干脆利索地从县学退学,搬到了长安的东郊。 所以,这个曾经跟自己的前身有过暧昧的姑娘,上门求助的时候,因为自己忽然穿越后的操作,扑了个空? 人生,真是太魔幻了啊。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竟然就是先坑了这么一位姑娘—— 虽然不算是自己的锅,但毕竟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啊。 还是找个机会,帮前身把这因果还了吧。 现在,他都不由有些同情这个叫浮香的姑娘了,这得多倒霉啊,才能赶上这种事。 不过,此时此刻,他终于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姑娘给自己下毒的之前,说那些听上去有些奇怪的话,也总算明白了,人家姑娘当时为什么眼神那么绝望。 大概把自己当成了薄情寡义的无情郎了吧? “我原以为,这次机会终于来了,谁知道,这个贱婢,宁肯卖身春风楼,也不肯答应做本公子的小妾,真是贱啊——但哪又如何,后来还不是乖乖的做了我胯下的玩物——哈哈哈……” 王子安看着眼前这货,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需要这货暂时活着,帮那位曾经帮过自己前身的老教谕刘其昌洗刷冤屈,自己有无数办法,不着痕迹地取了他的狗命。 事实俱在。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会让王通这么配合,但当事人已经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还很听话地,乖乖地低头在供纸上签了字画了押。 哪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瞒是瞒不住的,至于怎么给王家交代,高挺也不去想了。 谁让王通这狗贼鬼迷心窍似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呢? 不算这个王通,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原大理寺少卿王纲,刑部左侍郎邱冶,刑部郎中郑渠,这案子也算是通了天了。 见王通竟然问什么,交代什么,高挺汗湿夹背,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 尤其是,连诬告王子安侵吞民产,勾结方御史在朝堂对孔颖达发难,以断绝王子安可能的援助,让陛下等人投鼠忌器这种犯忌讳的事情都交代。 这简直就是找死啊! 幸亏对方当时是真告了,还找了位苦主,拿出了状纸,所有事情都合乎流程,不然,这一次自己可真完犊子了。 别说王家这种姻亲关系,就算是自己叔父,恐怕也救不了。 不过,望着王通的眼神,都有些怜悯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企图毒杀王子安的事了。 高挺没敢当堂判决,把犯人收押之后,当即写了一份奏折,把案件的经过,连带供词,一并打包送给了朝廷。 这种危险的事情,当然是交给大佬来干啊。 就着这个功夫,派出县衙的差役,领着浮香姑娘,去了王通私下圈禁她母亲的小院子,把人给救了出来。 看着老太太满面菜色,一脸病容,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高挺强忍着心中的厌烦,硬着头皮上去,温言温语地安抚了几句,又代表县衙判给了老太太一些钱粮。 河间郡王、程咬金、秦叔宝等,这些大佬可都看着呢,该有的姿态不能少。 老太太和浮香姑娘千恩万谢地接过了。 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相互搀扶着,起身要走。临走的时候,浮香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身来,冲着王子安盈盈拜倒。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帮助妾身救回母亲……” 虽然她同样看不懂,刚才大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深知,若是没有王子安,就以王通那阴狠刻毒的性子,恐怕真的会任凭自己母亲饿死在那个孤零零的小院里。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浮香,还有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刘老太太,王子安不由微微地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自己得帮前身把这段因果了结了。 他转头看向李孝恭和高挺等人。 “我想单独跟刘老夫人和浮香姑娘说几句,不知道是否方便?” 他倒不是不能出去找个地方私下里再说,而是不想跟前身这些莫名其妙的因果纠缠太多,若是能当着大家的面了结了,自然是再好不过。 “方便,方便,方便的很——” 高挺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这位大佬,可是得罪不得啊。 别说人家跟陛下的交情,就单说出事之后,出来帮忙站台的这些大佬,自己就惹不起啊。 别说提供这点微不足道的方便了,就算是再为难一点的,他都有些不介意。 虽然很好奇王子安和这对母女的关系,但大家还是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走到大堂门口,远远地等着王子安。 王子安则回过头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浮香姑娘。 咳咳,哪怕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但显然,再叫人家浮香姑娘的艺名,就有点侮辱人了。 “刘姑娘,我若是说,我早已经不是你认识的王子安,你可相信——” 他苦笑着冲对面的这位刘姑娘拱了拱手,这种大实话,一听就是渣男标准的托词啊,人家要是信了才是有鬼了。 但自己还能怎么办啊,自己又不是曹贼……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大的问题啊。 “我信——” 就在他内心苦笑,想着怎么才能尽量和缓的解决问题时,没想到对面的刘姑娘,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子安:…… “不是,姑娘,我是认真的……” 自己是真心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走过场的啊。 “我也是认真的——” 不等王子安把话说完,刘姑娘便扬着脸,打断了他的解释。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确信,你不是我的王郎——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王子安不由愕然。 “公子跟他相比,英姿俊朗,气质超然,隐隐有出尘之气,不似凡间男子,并且才华横溢,武力超群,而我的王郎,则资质平庸,性情憨厚温和,不擅交往,甚至有些唯唯诺诺……” 王子安:…… 不是啊,姑娘,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义府,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说到这里,这位神情憔悴的刘姑娘,轻轻地撩了撩鬓角的乱发,展颜一笑,竟然颇有几分明媚。 “当初,我父亲真是看上了他的性子,才想着招他入赘——谁知道竟然遭小人所妒,沦落到这种地步……” 说着,这姑娘目光留恋地从他的脸上扫过。 “所以,你虽然跟他长地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说着,这姑娘再次对着王子安盈盈一礼。 “妾身谢过公子援手之德,也谢过公子不罪之恩,就此别过,山高水远,愿各自安好……” 说完,这姑娘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走到自家老母亲身边,轻轻地搀扶起来。 “阿娘,我们回家——回家去等阿耶……” 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些不解地拉着自家姑娘的手。 “丫头,你咋说他不是子安那孩子呢,我看着明明就是啊——” “阿娘,不是的,你眼神不好,看错了,他只是长得跟子安哥哥有些像而已……” 刘姑娘一边小心地搀着自家老母亲往外走,一边回头冲王子安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王子安有些僵硬地笑着回应了一下。 就这? 这就蒙混过去了? 不,也不对,不是蒙混过去了,是自己真的不是原来那个王子安了。 也许不熟悉的人察觉不出来,但是像这种原身的红颜知己,恐怕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姑娘啊,可惜命有点不好。 王子安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起身朝着程咬金等人走去。 从衙门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后半晌。 难得一见的阳光,从墙角树枝间透过来,照在县衙门前众人的身上,显得格外的明亮。 他忽然像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般,觉得格外的轻松,连念头都灵活了许多。 他望着不远处,蹒跚离开的母女,心中微微有了一丝明悟,这对母女,大概是自己那位前身唯一的执念了吧。 “处理妥当了?” 李孝恭仔细观察了一下王子安的脸色,见神色平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 王子安客气地点了点头,朝着几个人拱手施礼。 “子安多谢各位叔伯前来相助——” 别管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人家肯冒着得罪王家的风险前来给自己站台,这份人情就得认。 “哈哈,子安,这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不过你倒是真应该好好地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说起来,老夫可是很久没有吃到你亲手做的美食了啊——” 说着,程咬金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 心里琢磨着,这回头跟老婆子商量商量,以后要是闺女成了亲,干脆搬女婿家住得了。 啧,含饴弄孙,帮助他们小两口看孩子——咳,肯定不是为了那一口好吃的……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一笑,挥手招呼大家。 “各位若是不嫌寒舍简陋,那就请吧——” 这个真的可以有! 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忍不住擦拳磨掌,露出兴奋的神色。李弼整个人都有些懵了,这群没出息头的老东西,这是十八辈子没吃过饭还是咋地啊,一听说人家这孩子要回家请客,一个个都兴奋成这个鬼样子…… “这个——咳,我还得先回去给老李说一句,免得他担心……” 李孝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些兴奋的有些不正常的家伙,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 “说什么说,你以为——咳,你以为老李会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你消息?以他那性子,现在十有八九已经在子安那里等着大饱口福了……” 程咬金说着,哈哈一笑,非常热乎地拍了拍李孝恭的肩膀。 “被说老夫没提醒你啊,错过机会你可别后悔……” 李孝恭:…… 我李孝恭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缺人家孩子这一顿家常便饭? 真是笑话! 不过,这老匹夫说得也对,弄不好陛下还真去这孩子家里去了。 嗯,那就过去看看,随便看看,这孩子到底什么手艺啊,让这群老货嘴馋成这个样子…… 见这位王爷,脸上出现意动的神色,王子安笑着过来邀请道。 “王爷若是不放心,不防让人回去报个信,你跟我们一块去热闹热闹……” “啊,这个——咳,盛情难却啊——也好,也好……” 诸事说定,大家一个个骑马的骑马,上车的上车,王子安也打开车门,刚想爬进李承乾的马车,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在县衙门前,纵马狂奔? 这谁啊,头这么铁? 连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这三个祸害,都感觉到好奇,就不要提其他人了。 大家纷纷勒住马缰,扭头看去。 就见当先一辆精致的马车,差点被赶得飞起来,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 望着那差点离开地面的马车,李承乾当场就呆了。 这可不就是自家长乐妹妹的马车吗? 还有后面—— 额,他不由一手抚额。 真是头大,自家妹妹,这是把自己公主府上的护卫都给带来了? 王子安也不由目光发直,他倒不是认出了长乐公主的马车,而是认识跟在马车后面,紧紧地趴在马背上,被颠簸地狼狈不堪的夯货——那可不就是马周和李义府吗?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马还没停好呢,李义府就一个咕噜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扑到王子安的脚下,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先生,弟子无能,救援来迟,还请师傅多多责罚——” 再看看,喘着粗气,站在一边,望着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马周。 王子安:…… 所以说,李义府这狗东西以后能当宰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眼色劲儿,真是吊打一切。 比我们家以前养的那只小京巴都会讨人欢心啊—— 王子安伸手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起来,起来,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稳重劲儿也没有……”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对,是弟子关心则乱,失态了,失态了——” 王子安:…… 这狗东西,倒是会拐着弯儿,变着花样儿的给自己表功。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武士彟回京 “先生,当时弟子本想跟着先生一起冲进去,只是被义府给拉住了——他说,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就算是跟进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去找人求援……” 见王子安把目光望向自己,马周连忙恭敬地给王子安行礼道。 王子安看了看被颠簸得须发凌乱,帽子都有些歪的马周,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莫名的就觉得有些熟悉感。 就在他好奇这两个人从哪里搬来的救兵的时候,就看到马车门帘一掀,一张细腻欣长,宛若霜雪的纤纤玉手,扶住了车门。同时,一个清脆婉转,宛若黄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王子安,王子安,你没事吧——本姑娘来救你来了——” 说话间,就见一位眉眼含俏,带着几分娇憨呆萌的妹子,风风火火地冲马车上跳下来。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这一大群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呢,顿时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各位叔叔伯伯都在啊,小女子长孙丽质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李孝恭和秦叔宝等人拼命地眨巴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 所有人:…… 姑娘,你这是玩啥呢? 学你爹白龙鱼服? “咳咳——啊,丽质,你也来了啊……” 李孝恭有些无语地干咳几声,把自家这位大侄女的话给接了过来。 唉,真是造孽啊。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从老子,到儿子,再到女儿,有一个算一个,逼得自己瞪着两眼说瞎话,陪着他们演戏。 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和秦怀玉等人,见过这种场景,已经有了抗性,其他几个第一次见识的,整个人都有些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个个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俩在那里尬演。 王子安:…… 哎哟喂,我说两位,你们的演技有些浮夸啊。 王子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勉强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怎么说,人家长乐公主大老远的跑过来,也是为帮自己的,当场戳穿人家姑娘,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啊。 “啊,长孙姑娘,别来无恙啊——” “嗯,别来无恙——” 这丫头说着,好奇地凑过来。 “我接到马掌柜求援的消息之后,就把家里的护院全都叫上了——怎么样,我还够义气吧……” 李丽质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指着自己身后的护卫。 “义气,义气,义气的紧——小生感激不尽……” 一见王子安这么说,李丽质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我赶到王家的时候,听人说,你已经被县衙的人抓走了,担心他们为难你,就赶紧赶了过来——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就是问了几句,这不,就把我放了嘛——” “哼,那就好,否则本姑娘非要让他们好看不可,你可是本姑娘心仪了好久的小内——咳咳……” 话说了一半,李丽质话说到一半,又赶紧收了回去。 嗯,条件还不成熟,等自己的煤炭商行分了红,再向阿耶提这个要求,向来就不会被拒绝了吧。 王子安:…… 我是你心仪了很久的小内? 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么调戏我合适吗? 一听王子安要回家给大家做好吃的,李丽质顿时眼前一亮,露出一丝雀跃的神情。 这段时间,若不是自家商行太忙,“离不开”自己这个大掌柜,自己早就拉着颖儿姐姐过来找王子安蹭吃蹭喝了。 跟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做的饭菜相比,自家的厨子做得简直是猪食! 吃起来味同嚼蜡! 最关键的是,自家那些厨子还挺蠢,自己明明教了他们好几次,他们都没学会做王子安做的这些饭菜。 嗯,要是以后能天天吃到王子安的饭菜就好了。 一定要想办法,多赚钱,帮父皇赚很多的钱,让父皇把他送到自己府上去——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王子安。 啧,真俊!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位看上去漂亮得跟只小仙女似的姑娘,早已经眼馋自己很久了。 既然决定要跟着王子安去吃好吃的,长乐顿时就爽快地把自己的护卫打发回出去了,李孝恭也把跟着自己的护卫都给撵了回去。既然如此,一行人,也足有十好几位。 王子安估摸了一下,干脆又顺带买了十几斤羊肉和几条草鱼,正领着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蹲在路边看几个猎户的山货呢,就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站起来,张望了一眼。 见一行人,打着旗帜牌匾,正从不远处经过,前呼后拥的,惹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这是外面回来的官员?” 李孝恭等人简单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看这阵势,应该是利州都督武士彟回来了——” 如今临近年关,不少外地做官的官员以朝集使的身份赶回了长安,与家人团聚,拖儿带女的出来闲逛,倒是让整个长安热闹了不少。 武士彟? 王子安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位不就是后来那位则天大帝的老爹吗? 武士彟回来了,那位后来的则天大帝回来了吗?额,现在那位大帝应该还是一位小姑娘吧。 抽个机会,倒是一定要见一见。 想到这里,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这位利州都督的家人都住在长安?” “那当然——按照规矩,外出做官,若是没有特殊情况,父母妻儿,都是要留居京师的……” 李孝恭随口解释了一句,问道。 “怎么,你认识这位武都督?” “不认识,不过,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见一见,我对他家闺——咳,我对他家的桂花糕很有兴趣啊……” 李孝恭等人不由目光茫然地对视一样。 “武士彟家里的桂花糕很好吃吗?” …… 大家本来还想问问,他怎么知道武士彟家的桂花糕好吃的,但见王子安似乎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便纷纷把这个话头抛开了。 桂花糕而已,再好吃能有子安这臭小子的饭菜好吃? 一想到,还有一顿饕餮大餐等着自己,这些人积极性顿时高涨起来,这个买一样,那个买一样,不大一会,把附近几个猎户的山货给收购一空。 把几位猎户乐得见牙不见眼。 像这么出手豪爽,连价钱都不问,随手就扔几吊钱的傻子顾客往哪去找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家大棚都没人打理,没空做官 知道李承乾不仅是比自己入门还早的师兄,而且还是自家先生的大舅哥。 李义府死活不让李承乾赶车,自己拎着鞭子坐到了车辕上。 “哪有师兄赶车,师弟坐在车厢里的道理——这个活,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 李义府说着,“冲王子安、马周和李承乾三个人憨厚”地笑了笑,自顾自地扬起了马鞭。 终于摆脱了当马夫的差事儿,时隔多日,再次坐在温暖舒适的车厢里,抱着暖手的香炉,李承乾不由眉开眼笑,激动地险些流下眼泪。 君子六艺,射御书数是不错,但大冬天的,真要是坐在外面赶车,那滋味儿,真是谁赶谁知道啊。 “义府兄,等回去我请你喝酒——” “高明兄,好说,好说,以后请多多关照——” 李承乾正趴在车子前面的窗户上,跟李义府聊得热乎呢。 就听得啪啦一声,车门打开,一股凉风嗖嗖地钻了进来,然后一个乌蓬蓬的大脑袋探了进来。 “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竟然自己坐车,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外面挨冻,真是不当人子啊——” 这老货说着,伸手把刚刚做进来,身子骨还没暖热乎的李承乾给提溜了下去。 马周:…… 这车的原主人都给揪出去了,更何况自己啊,他二话不说,乖乖地下去了。 这可是自己现在的老东家啊。 有马车坐,谁愿意骑马啊? 这大冷天的! “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锻炼,想当年,老夫我率领大军在外打仗,风霜雨雪,攀山越岭,七天七夜都没眨一下眼——” 李承乾、马周:…… 你咋不上天呢! 两个人实在懒得听这老货自吹自擂,扭头爬车辕上去了,啧啧,小哥三,就得整整齐齐。 不过话说回来,三个人挤在车辕上,就是比自己一个人坐在车辕上强多了,起码挤挤更暖和啊…… 找到一丝暖意的李承乾,心里竟然还有点小满足。 见两个人,识趣地让出了马车,二话不说,程咬金就拉着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和李弼等人,就挤了上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娇生惯养了……” 程咬金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把王子安拱到一边,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王子安:…… 所以,你个老东西就挺能吃苦了? 但一想到这老货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老丈人,王子安就不由一阵牙疼。 决定了,以后买院子,一定要离得这老货远远的,免得这老货动不动就跑自己家里来祸害自己啊。 本来一个人坐着挺宽敞的,结果一下子挤进来四五个糟老头子,加上王子安自己,一共六个人,空间就拥挤起来。 屁股刚坐下来,程咬金就好奇地打量着马车捏的陈设,一边打量,还一边四下抠摸着马车内的陈设。 “高明啊,想不到你爹做事扣扣索索的,你倒是挺有品位,这马车别看从外面看不咋地,这里可真是收拾的不错,简直是别有洞天啊……” 这老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车子中间的几案下摸出一包糕点,自顾自地塞到自己的嘴里。 “嗯——糕点也不错,酥软可口——就是不知道跟武士彟加的桂花糕相比如何……” 李承乾:…… 这糕点也堵不住这老匹夫的嘴吗? 不过,他心中却是暗自警惕。 算了,回去之后,就把长孙冲送的这辆马车给放起来,不能落人口实啊。 途径武士彟府邸的时候,武家的门口已经门庭若市,汇聚了许多等待拜访的官员。 “武士彟这里倒是挺热闹——” 程咬金往外探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着王子安,意有所指地道。 “子安,突厥之战,李靖给你报了首功,我估摸着这一次,差不多够你封侯的了,有没有想过将来想要担任什么官职……” “这还想什么啊,当然是到我们军中来,有我们老几个照拂着,凭着子安的才华武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等王子安回答,牛进达就拍着大手,一脸兴奋地邀请道。 秦叔宝闻言,也点了点头,赞许道。 “不错,好男儿,就应该投身军旅,马上封侯,凭借着子安的才华武艺,不出几年,定然就会成为军中的后起之秀……” “不见的非要投身军旅,凭子安的本事,就算是留在京师,也是大有可为……” 李孝恭笑眯眯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看着这么一群,兴致勃勃地帮自己规划人生的老叶子,王子安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掀开车窗,环顾左右。 “你们说,当官当到武士彟这种程度,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所有人:…… “人前显贵,有什么不好吗?” 李孝恭和王子安接触的少,对他的性子有些不了解,闻言,不由纳闷地问道。 “这武士彟出去做官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王子安没有直接回答,他放下车窗,语气有些感慨。 “应该有一年多了,我记得当初是贞观二年,调任的利州都督——这才一年,想不到就回来了……” 李孝恭眉头微蹙,他有些搞不清王子安的意思。 “一年多了,才能回家一趟,才能见见父母妻儿——” 王子安说着,指了指车外,那些首尾相连,等着拜访送礼的人群。 “你们看看,他何曾有时间陪一陪父母,陪一陪妻儿?这迎来送往的,又有什么意义?” 武士彟今天的遭遇,让他忽然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前世007或者996的福报,那时候,一年到头,何曾有时间回家看过父母? 何曾有时间陪过妻儿? 就连周末,都没有时间带着孩子到公园逛逛。 这位武士彟虽然是身居高位,境遇不同,但如今这情况,从某种层面上讲,跟自己前世又有何区别? 不,犹有甚之!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旷远,像是述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这一生,我只求现世安稳,平安喜乐,爵位若是有的话,倒也可以,至于做官——那就算了,我这太忙了,家里的大棚都没人打理,抽不出空……” 所有人:…… 第二百六十章 李孝恭还待再说,被程咬金直接拉住了。 “这孩子就这性子——” 说到这里,他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这样也挺好,好好的跟颖儿过日子吧,到时候生一大堆孩子,老夫退下来后,专门给你们看孩子……” 王子安:…… 不是,你闺女还没嫁过来呢,就想着做姥爷的美梦了? 话说开了,车厢里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子安的小院。 一看到地方了,李承乾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 使劲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双脚,一想到自家这位妹夫房间里温暖如春,顿时就心头火热,恨不得不管不顾,直接冲到房间里去。 望着大敞四开的院门,和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小马车。 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还是程老匹夫了解这个狗皇帝,竟然真的在自己家里等着呢,不过让他好奇的是,这货是什么打开的大门呢。 王子安住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村子的南头,外面是一片小树林,很好停车,大家很自觉地各自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车马栓好。 这才拎着从路上买来的食材,往王子安家里走去。 阳光正好,棋局正酣。 大家伙一进大门,就看到堂屋门前的阳光下,坐在一个小胡登上,笼着双手,瞅着棋盘,跟隔壁老洪叔杀得难分难解的李世民。 陛下! 李弼当场就惊了,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行礼,谁知身子刚想动,就被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左一右地给夹持住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这老货上马车之前交代给自己的话。 假装不认识?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微微摇头,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好吧。 您是皇帝,你最大,你说自己是老李,那就是老李! 王子安心里也紧张啊。 再说身后还跟着个呆萌的公主呢,这要是被一嗓子叫破了,自己以后可咋整? 麻烦大了去了! 不摊牌,自己是朋友,是女婿,摊牌了牌,自己就只能是驸马,是臣子了啊。 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当驸马和臣子,肯定没有当女婿和朋友来的潇洒随意啊。 若是有一线可能,他还是希望能维持自己和老李之间这份难得的默契和交情。 虽然他不是矫情的人,不介意给皇帝或者其他人行礼,但这段时间,跟老李他们的相处,是自己难得轻松快活的时光。 若是摊了牌,这份友情就很难维持了。 即便是皇帝再亲民,再平易近人,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回到原来那种生活状态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君臣大义,是最大的礼法。 即便是李世民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也得考虑一下朝廷和世俗的感受,这就是现实。 但,若是能和李世民之间维持住目前的这份默契的话,自己和他就是至交好友,就是寻常翁婿。 没有繁琐的皇家规矩,只有寻常人家的温馨随意。 自己娶的,就不用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个有点皇家背景的富商的女儿,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那种平淡随意,岁月静好的日子。 所以,不等李世民和李丽质两个人开口,王子安便抢先一步,哈哈大笑着跟李世民打着招呼。 “来——老李,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人物——” 所有人:…… 偷偷擦了一把汗,赶紧有点牙疼。 “这位是河间郡王李孝恭,这位是冀国公秦叔宝,这位是邢国公牛进达,这位是英国公的弟弟李弼,这一位——咳,这一位就是长孙府上的大小姐,也是我们商行的大股东,长孙姑娘……” 李世民:…… 第二百六十章 李孝恭还待再说,被程咬金直接拉住了。 “这孩子就这性子——” 说到这里,他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这样也挺好,好好的跟颖儿过日子吧,到时候生一大堆孩子,老夫退下来后,专门给你们看孩子……” 王子安:…… 不是,你闺女还没嫁过来呢,就想着做姥爷的美梦了? 话说开了,车厢里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子安的小院。 一看到地方了,李承乾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 使劲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双脚,一想到自家这位妹夫房间里温暖如春,顿时就心头火热,恨不得不管不顾,直接冲到房间里去。 望着大敞四开的院门,和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小马车。 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还是程老匹夫了解这个狗皇帝,竟然真的在自己家里等着呢,不过让他好奇的是,这货是什么打开的大门呢。 王子安住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村子的南头,外面是一片小树林,很好停车,大家很自觉地各自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车马栓好。 这才拎着从路上买来的食材,往王子安家里走去。 阳光正好,棋局正酣。 大家伙一进大门,就看到堂屋门前的阳光下,坐在一个小胡登上,笼着双手,瞅着棋盘,跟隔壁老洪叔杀得难分难解的李世民。 陛下! 李弼当场就惊了,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行礼,谁知身子刚想动,就被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左一右地给夹持住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这老货上马车之前交代给自己的话。 假装不认识?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微微摇头,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好吧。 您是皇帝,你最大,你说自己是老李,那就是老李! 王子安心里也紧张啊。 再说身后还跟着个呆萌的公主呢,这要是被一嗓子叫破了,自己以后可咋整? 麻烦大了去了! 不摊牌,自己是朋友,是女婿,摊牌了牌,自己就只能是驸马,是臣子了啊。 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当驸马和臣子,肯定没有当女婿和朋友来的潇洒随意啊。 若是有一线可能,他还是希望能维持自己和老李之间这份难得的默契和交情。 虽然他不是矫情的人,不介意给皇帝或者其他人行礼,但这段时间,跟老李他们的相处,是自己难得轻松快活的时光。 若是摊了牌,这份友情就很难维持了。 即便是皇帝再亲民,再平易近人,两个人之间也不可能回到原来那种生活状态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君臣大义,是最大的礼法。 即便是李世民不在乎,自己不在乎,也得考虑一下朝廷和世俗的感受,这就是现实。 但,若是能和李世民之间维持住目前的这份默契的话,自己和他就是至交好友,就是寻常翁婿。 没有繁琐的皇家规矩,只有寻常人家的温馨随意。 自己娶的,就不用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个有点皇家背景的富商的女儿,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那种平淡随意,岁月静好的日子。 所以,不等李世民和李丽质两个人开口,王子安便抢先一步,哈哈大笑着跟李世民打着招呼。 “来——老李,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人物——” 所有人:…… 偷偷擦了一把汗,赶紧有点牙疼。 “这位是河间郡王李孝恭,这位是冀国公秦叔宝,这位是邢国公牛进达,这位是英国公的弟弟李弼,这一位——咳,这一位就是长孙府上的大小姐,也是我们商行的大股东,长孙姑娘……” 李世民:…… 第二百六十一章老李,跟我去搬几块砖 人多力量大。 这么多人聚餐,全指望王子安自己在厨房的小灶上做饭,也不太现实。 尤其是这几位当中,除了长乐公主外,还都是一个比一个能吃的大肚汉。 好在老洪叔平时没少操持村里的红白喜事,对这种事,有经验的很。 “来,老李,跟我去搬几块砖,我们在外面支大锅——” 老洪叔一拉李世民,往外就走。 什么? 所有人顿时懵逼,你要拉着皇帝陛下去搬砖? “老洪叔,你们坐,你们坐,这点小事,我们几个年轻人去就好——” 程处默多机灵啊。 赶紧自告奋勇。 李思文、秦怀玉、牛津也反应了过来。 自家老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比陛下这个大商人高,不太适合出面,但自己可以啊。 “老洪叔,我们来,我们来,您老人家坐——” “不敢有劳各位小国公,不敢有劳各位小国公,搬砖这种粗活,太脏了,我和老李去就好,也用不几块——” 老洪叔一看,这些小国公竟然要搬砖,这哪能成啊! 我老洪叔又不是不分尊卑,不知礼数的人! 当即,毫不犹豫的严词拒绝了! 这回儿,李承乾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抢上去。 “老洪叔,去哪里搬砖,我跟你去——” 老洪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李世民,有些羡慕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老李啊,这就是你家那个大儿子吧,小伙子长得可是真精神啊……” 听着老洪叔这朴实无华的夸赞,所有人不由面色古怪。程处默和秦怀玉这些年轻人,更是纷纷昂首看天,担心爆笑当场。 李承乾:…… “这孩子订婚了没有啊——若是没有,不如我们老哥俩定门婚事吧,老李啊,我就看着这孩子有眼缘,跟我家二妮倒是很般配……” 老洪叔满意地打量着李承乾,这小伙子,长得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倒是能配得上自家二妮。 至于门第? 自己在村里,怎么也算得上殷实之家,再说,自己可是跟王爷啊,国公啊什么的都一起喝过酒,一起吃过饭的人,把女儿嫁给他一个商贾家的儿子,算高攀吗? 不虚! “咳咳——这个,这孩子成亲早,家里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一想到老洪叔那位身材顿时,腚大腰圆的二闺女,李世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赶紧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给他掐灭了。 “这样啊——” 老洪叔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自家儿女,那么聪明,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肯定不能给他家儿子去做偏方啊。 自己老洪,哪也是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行,这孩子看着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来一起吧,一起还快一些……” 所有人:…… 眼睁睁地看着老洪叔,把自家皇帝和太子拉去搬砖了。 也行吧。 自家皇帝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不是爱鱼龙白服嘛,那就好好的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 有老洪叔拉着李世民和李承乾搬砖垒灶台,大家也不好真的留在屋里当自己的王爷、国公,纷纷起身,要动手帮忙。 王子安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把手头的活儿都分派出去,自己则当起了总指挥。 大家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抱柴火的抱柴火,干得兴致勃勃。瞧着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秦怀玉和牛津这些夯货,笨手笨脚地,光在那里添乱,王子安没好气地都给踢出去了。 “别这里碍眼了,去——到老洪叔家搬几块木板,我们待会当桌子用!” 今天人有点多,自家那个小饭桌实在是挤不开了。 有活干就好,免得在院子里帮倒忙,还得挨骂。 几个人干脆利索地就跑了。 决定了,饭做不好之前,是坚决不回来了。外面虽然冷了点,但咱身体好,可以到村头小溪边上吹吹风,说不准还能摸几条鱼! 几个年轻人,一股脑都跑了。 看着大家好忙得热火朝天,李丽质也不由蠢蠢欲动。 “子安,子安,你看我干啥——” 王子安仔细看了看她那双纤长细腻,宛若凝脂的玉手,还有那身精美华贵的长裙,试探着问道。 “要不,你去刷几只碗?” 于是,不一会,厨房里传来稀里哗啦和长乐的尖叫声。 王子安一扭头,发现,自己的碗碎了一地…… 真是造孽啊! “怎么回事,长孙姑娘,你的手没事吧?” 原本还因为自己打碎了碗有些局促的长乐,一听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顿时就又支棱起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一时大意,手滑……” 说着,还冲王子安亮了亮自己双造型完美的小手。 王子安把手上的菜刀放下,拿起扫帚赶紧把地面清理干净。 “长孙姑娘,要不您先坐着歇会儿?” “不用,不用,这点小活,我能行——” 见王子安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长乐公主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额,波涛汹涌,王子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转过拎起菜刀,继续切菜。 “那行,你接着刷吧,小心点,别划伤了手……” 不一会儿。 稀里哗啦,乒乒乓乓…… 王子安:…… 这一次,更彻底,连杯子都给打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烧火吧?” 长乐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裙摆,自动请缨。 您可放过我吧! 刷碗打碗,刷杯子打杯子,要是让你烧锅,您不得把我这小屋给我烧了啊。 “咳咳——不用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只需要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当个美女就好了——我们只需要看你一眼,就精力倍增,效率提高好几倍……” 可不能让这位小姑奶奶插手了。 不然今天晚上,大家都得直接在锅里抓! 一听王子安说这个,长乐公主顿时秀脸微红,捏着裙摆,美滋滋地在厨房里的坐下来。 王子安:…… 你还真坐下当个美女给我看! 行吧,讲真,这个长乐公主,在自己见到的美女中,绝对是超一流的。 身材纤秾合度,肌肤宛若霜雪,眉目如画,杏眼桃腮,一举一动间,带着几分天然的呆萌,把精致、天真、清新、靓丽张扬到了极致。 也行,你美你有理,那就坐着吧,我就当是厨房里摆了个花瓶!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就忽悠瘸了? 只要不添乱就好。 自己刚才竟然信了她的鬼话,相信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唐公主会刷碗……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丽质姑娘,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坐着呢,在灶台前的胡登上坐了不到三分钟,就提着裙摆站起身来,凑到了王子安的跟前。 “子安,子安,我来帮你做菜吧——” 王子安:…… 我倒是想,就是怕吃了会死人。 “这个——咳,像你这样的小仙女,只负责漂漂亮亮地就可以了,像做饭这种粗活儿,都是我们大老爷们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长乐公主顿时嘴角上翘,脸蛋绯红。 哎哟,这个小书生,说话真是越来越好听了,好想把他抓起来带回去啊。 嘤嘤嘤—— 虽然王子安一再强调,不用她帮忙,但是本公主又不是好吃懒做的人! “做饭没什么难的,我都可以当师傅了……” 提起这一茬,李丽质便忍不住嘴角飞扬。 王子安:…… 有些诧异地看了一样这姑娘,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这也没烧啊,咋还就说起胡话来了呢! 长乐小脸蛋瞬间通红,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干嘛——” 跟端庄妩媚、身材丰腴的程颖儿,娇憨羞怯,体态撩人的豫章公主,钟灵毓秀,清新俊美的孔灵儿相比,这个长乐公主,丝毫不落下风,可以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尤其是此刻,俏脸绯红,眼波流转,呆萌中带着三分羞怯,二分娇憨,瞧得王子安的小心肝没出息地砰砰直跳。 真是我见犹怜,人间尤物啊。 怪不得,前世那些狗作者,一写到穿唐,必娶长乐,这种人间美人,不想办法娶到手,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正撅着屁股,跟老洪叔在院子里一起垒灶台的李世民,又看了看,这一脸自豪地在那里一边吹牛,一边扒蒜的程咬金。 还好,没人看到! 不过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我心虚个毛线啊,我又没做啥亏心事! “啊,这个——咳咳,没干嘛,我就是帮你检查检查身体——知道吧……” 李丽质一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定如常,这才勉强信了。 不过,还是警惕地后退了半步,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不过,没有维持三秒,不一会就又凑过来了。 “王子安,你说为啥我府上的厨子都那么笨呢,我照着你做饭的样子教了他们好久了,他们都没学会,做得饭难吃死了——你去我府上,给我做饭好不好,我可以赏你好多漂亮的小侍女……”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王子安神色还好,甚至心里都有些想吐槽,后半句一出,王子安险些给她呛着。 不是,姑娘,你这是什么鬼印象啊,我王子安岂是那种贪好美色之徒! “不是姑娘,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什么美女不美女的,对我来讲都是浮云,只会影响我追求大道的决心——” “是这样嘛,可是为什么我经常听颖儿姐姐说你是个登徒子啊……” 王子安:…… 这臭婆娘,竟然在背后说本老公的坏话,等成了亲,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一天打三遍,让她知道知道本小郎君的厉害! “不是,姑娘,你这是误会了,颖儿姑娘呢,她其实是在夸我呢……” 王子安干咳一声,瞥了一眼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的长乐公主。 “你想人家登徒子,多好一男人啊。不嫌弃妻子丑,不嫌弃妻子脏,跟着妻子相濡以沫,一连生了五个孩子——这样的丈夫难道不是一个好丈夫吗?难道非要让那位丈夫嫌弃他那位丑妻子,才算是不好色的好男人?” 长乐公主哪里听到过这种论断,整个人都懵了。 嘴上很想反驳,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见这姑娘,直接听傻了,王子安不由嘴角上翘,一边刷刷刷地切着菜,一边道。 “所以,登徒子就是好丈夫的意思,知道不——” “啊,你是说颖儿姐姐说你是个好丈夫?” 李丽质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王子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你看看我,会做饭,会洗衣,还会收拾家务,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找?我给你说啊,你们家颖儿姐姐,十有八九是看上我了,馋我身——咳咳,馋我身上的手艺……” 温香软语,秀色可餐。 有呆萌可爱的长乐在身边,若不是程咬金在外面咋咋乎乎地喊他出去炖肉,他都不舍得出去了。这么漂亮的小姨子,调戏一次少一次啊,等月儿姑娘进了门,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啊。 对于烧火这件事,李世民和李承乾爷俩都烧出经验来了,火候拿捏的死死的。 爷俩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个炖肉,一个炖菜,相得益彰。 王子安一边掀开锅盖往锅里放大料,一边煞有介事地瞎忽悠。 “高明你悟了吗?” 李承乾:…… 我悟啥了啊! 是啊,我儿子能悟个啥啊,烧个锅而已。 见爷俩都在那里偷偷地撇嘴,王子安轻咳一声,拿着勺子,轻轻地敲了敲锅沿。 “为人做事,要张弛有度,比如这炖肉,一定要先用猛火煮,再用文火温,没有猛火,水不足以沸腾,没有文火,肉不足以入味,甚至会因内外受热不均,造成外熟内生……” 李世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李承乾则眼神迷茫,不明觉厉。 炖个肉烧个火而已,也这么多学问的吗? 这就忽悠瘸了? 王子安不由嘴角上翘,拎着勺子,背着双手,踱着方步,走开了。若不是手中那把滴滴答答的汤勺,还真就有了几分世外高人传道受业的高冷风范。 这个时候,出去到隔壁搬木板的程处默、李思文等人才兴致勃勃地回来,手上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王子安:…… 这几个狗东西,还真去摸鱼了啊。 不过几个人还算机灵,不仅搬来了木板,还顺带着拿了几只小胡登,砖头都不用搬了,在堂屋里拉开场子,把胡登往下一垫,几块木板往上一拼,一个简易的饭桌就出现了! 对干这个,老洪叔贼有经验了,村里红白喜事的时候就这么干。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佬们,一起开个熟食店啊 锅中的肉香,开始慢慢飘散,醇厚,馥郁,而又不让人感觉发腻,反而有一种提神醒脑的清新感。 咕咚—— 大家都不由喉结耸动,偷偷吞了口唾沫。 这味儿,真是太香了,对比起这个,自己以前吃的那些肉,它能叫肉吗! 不要说人了,这香味儿,隔着墙头,都把老洪叔家的大黄狗给勾引来了,这条大黄狗,围着灶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哈赤哈赤地只吐舌头。 正在烧锅的李世民,也忍不住一个劲往锅里瞄。 各种肉吃过不少,但这味道儿,实在是太勾人了! “子安呢,快行了吧——筷子呢,筷子呢,我不是嘴馋,我就是先尝尝,看看熟了没……” 程咬金抓起筷子,就要掀开锅盖下手捞。 被王子安一把给提溜一边去了。 “待会,待会——你这么中途一掀,影响这肉的滋味儿,再等会,带肉味儿提足了,滋味儿浸透了……” 肉没出锅,就已经把大家的胃口吊了个十足十。 大家谁也坐不住了,都围拢过来,聚在灶台边上聊天。 “子安,你这肉到底是怎么炖的,有没有什么秘方——说吧,我也不白要你的,多少钱,你只管提——” 李孝恭说着,又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 “我别的嗜好没有,就喜欢喝酒听曲,吃口好吃的,你今天这个肉,真是对了我的胃口……” 王子安:…… 您老人家这个嗜好是真的好啊,我也喜欢。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但他知道,这位这么说,可不是场面话,他是玩真的。 自从他被封为河间郡王,就开始韬光养晦,有意识地在朝堂上淡化自己的声音,把精力转向个人享受上了。这是绝对是一位政治敏锐,真正有大智慧的长者。 “对,对,对,子安,你有啥秘方,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你这几位叔叔伯伯都不是外人,绝不会亏了你——” 程咬金也在一旁帮腔。 大家听完,不由齐齐的翻了一个白眼,这老货,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女婿站台。 王子安看着这些眼巴巴地盯着肉锅的大佬,不由心中一动。 笑着环顾了一下众人。 “一个炖肉的小方子而已,不值得什么,诸位想要,尽管拿去……” “不,不,不,这样不好,我们这些长辈岂能白拿你这个小辈的好处——你这秘方,放到外面,绝对是万金难求,普通人都能拿着他养活一个家族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李孝恭顿时连连摇头。 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也连连摆手。 这可不是蹭吃蹭喝了,这玩意儿真不行。 见大家的反应,王子安不由微微一笑,刚才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起来。 “既然如此,那晚辈还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别卖关子,快点说——” 见王子安把话停下,看着大家,程咬金没好气地催促道。 “我想和各位叔伯合作,在长安开几家大型的熟肉加工作坊……” 几个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可以有! 到时候,自己想怎么吃怎么吃,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而且不仅不算白拿这孩子的好处,还能赚到钱,真是一举三得啊! “子安,你可真是个人才!” 牛进达闻言大喜,一巴掌拍到王子安的肩膀上。 “真有你的,就这么说定了!算老夫一份,老夫出两家门店,人手人工全算我的,你只管坐等着分红,到时候我们一人一半,咳咳,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四六——三七,三七也行!” “对,对,对,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 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关键是随时能吃上一口好吃的! 而且明眼可见,这种生意一旦推出,必然火爆长安,哪怕只拿三成,也绝对大赚特赚! 见大家这么踊跃,王子安不由笑了笑,摆了摆手。 “不用三七,就四六——我四,你们六……” 做生意,靠的是长久,不是情分和照顾。 虽然自己可以趁机拿个大头,但时间长了,早晚得出问题,而且自己本来也不是图的赚这份钱。 见大家还要推辞,王子安干脆直接地把事情敲定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着,王子安认真地看了一眼这几位大佬,包括蹲在灶台前烧锅的李世民。 “我们的作坊,以猪肉为主,羊肉为辅,牛肉——咳咳,牛肉算了,牛肉算了……” 大唐不允许无故杀牛,要想吃点牛肉,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指望在作坊里面大张旗鼓的卖,是不要想了。 “猪肉?那玩意儿,腥膻难闻,能卖得出去?” 几个人不由齐齐皱眉。 点子是好点子,但猪肉有点不靠谱。 这年月,大家主要还是吃羊肉,猪肉的地位就有点尴尬,普通老百姓吃不起,有闲点钱的又不愿意吃,真要是做猪肉,能赚几个钱? 见大家纷纷质疑,王子安不由笑了笑。 “其实,在各种肉食之中,猪肉的口感都是上乘的。我有办法,可以祛除猪肉种的腥膻之气,而且还能让猪长得更肥,长得更快,寻常百姓养个一年半载,怎么也能长到二三百斤——” “什么!” 正在烧火的李世民一激动,险些让火星子把自己的胡子给点着。 “你能让猪一年的时间长得二三百斤?!” 简直不可思议! 现在的猪,养一年,有时候一百斤都不到。 寻常养这个的百姓都很少,猪难养,肉腥膻,还卖不出一个好价格。 若是王子安真的能让猪一年长到二三百斤,别说能祛除猪肉中的腥膻,就算不能,也可以让百姓养啊。 “当然,又不是什么难事——” 王子安有些嫌弃地往后倒退了半步,这狗皇帝,险些把锅底的柴火给扯出来,弄得火星子乱飘。 “怎么弄,你有没有个章程——”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的有点过于激动,好像有点不符合大商人的人设,赶紧又故作淡定地坐下来,一边收拢着柴火烧锅,一边假装随意地抬头问道。 ps:为了答谢各位读者的厚爱,今天四更。先来个三联。第四更大概要十二点左右。 第二百六十四章大不了把英子那丫头也赔给他 王子安虽然有些搞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但还是顺着思路说道。 “我就想着,我们能不能建一个家猪育种基地,弄一批猪秧子,处理好后,交给长安周边的那些百姓喂养,我们给他们签好协议,到时候按照市场价格回收。”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几位大佬,解释道。 “这样我们既保证了猪肉的质量,又没有了供货不足的后患,而养猪的百姓也没有了养大卖不出去的担忧……” 王子安说着,不由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神色。 “咳咳——我商行那边还有两三万老弱妇孺,也可以分化过来,让他们专门养猪……” 这段时间,那些人虽然也在自食其力,尽量自己在刨吃的,但人吃马嚼的,每天消耗的粮食都十分可观啊。 如果不是之前,让人在关中和长安,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了大批小麦,开起了馒头作坊,估计资金链早就断裂了。 但即便如此,再这么下去,自己也有点顶不住了。里间屋的大箱子,肉眼可见的少啊。 这绝对是惠民之举啊! 李世民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忍不住击节赞叹。 “真是好办法!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解决了长安流民的饮食问题,还能帮助当地的百姓增加收入,我们顺带还能赚到钱,一举三得,真是好办法,好办法!”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满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你真有办法能让猪长那么快?” 腥膻不腥膻的,对他来讲,不重要的,他又不会去吃猪肉,打死都不可能吃。堂堂的大唐皇帝,吃猪肉,不会被人笑死,万一记入史册了怎么办? 他现在只关心能不能长那么快。 “小事一桩——” 骟个猪而已,人我都能骟! 大家一看自家陛下哪都快刻到额头上的,我愿意,我愿意,都很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安排修建家猪育种基地的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扫了一眼李孝恭和秦叔宝、程咬金等人。 “人手我来安排,至于资金,咳咳,我看不如大家都先凑一凑……” 所有人:…… 我就知道会这样! 这狗皇帝,又来这一手! 不过也乐得如此。 发财不发财的无所谓,主要是这生意和皇帝一起做的! “行,你说个数,我回头让人送你府上去——” 几个人当即拍板。 这个功夫,锅里的香气浓郁到了极点。 王子安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好,好了,大家准备开动——” 王子安话音未落,程咬金闪电般地伸出筷子捞出来一大块,迫不及待地就啃了一口。 一边啃一边吸溜嘴。 实在是太热了! 这么拿着不是个办法。 “子安,你家的碗呢,碗呢——放哪里了?” 熟门熟路地窜到厨房的程咬金,举着筷子,纳闷地大喊。 一听到这个,拿着筷子,刚想捞肉的长乐公主,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唯恐王子安把刚才的糗事说出来。 王子安:…… 刚才怕长乐公主再把最后几个给打了,没敢提前刷。 后来一和这丫头撩,竟然给忘了! “咳——原来的都没了,那啥,你看到切菜的那个桌子了吗?角落里有个破木头箱子,里面有些残次品,拿出来先凑合着给大家用吧——” 所有人:…… 这个狗东西,这是待客之道吗? 饭做好了,没碗也就算了,还让大家用残次品! 算了,算了,看在锅里肉的份上。 我们忍! 香,实在是太香了,刚才没掀锅盖的时候还好一些,这会一掀开了,勾得人只流口水。 程咬金:……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下面的破箱子,伸出一个手,直接给拎了出来。跑到院子里,咣当给扔地上了。 “小兔崽子们,别吃了,赶紧滚过来去刷碗,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 说着,他举起筷子,又美滋滋地啃了一大口。 味道真是美极了。 程处默和程处亮只得恋恋不舍地把筷子放下,过来准备洗碗。 咔—— 把箱子盖打开,刚想伸手,瞬间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琉璃碗!!!” 这一声把所有大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有些疑惑地往箱子里一瞅,顿时就忍不住一哆嗦,险些把吃到嘴里的肉给掉出来。 琉璃碗! 琉璃杯! 满满当当一大箱子! 一大箱子啊! 大家顿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不好了。 知道这臭小子富得流油,但是没想到竟然富到了这种地步! 琉璃窗子,琉璃大棚也就算了,竟然连吃饭的碗,喝酒的杯,都是琉璃的! 过分了啊! 李世民都忍不住伸手端起琉璃碗来,仔细地打量起来。 通明剔透,造型美观。 迎着光,仔细观看,还可以看到上面雕刻的精美的图案。 嫦娥奔月。 上面的嫦娥,曲线优美,裙裾飘飞,五官圆润精致,美不胜收。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又拿起一只,看上去色彩有所不同的琉璃碗。 这一只碗,呈现出一种宛若碧玉般的色泽。 上面竟然也有画面,是一副竹林七贤图! 七个人形态各异,妙趣横生。 再看其他碗,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会发现,每一只碗,都色彩各异,各不相同! 石锤了,绝对是旷世精品,无价之宝! 比上次他自己烧炼的那一窑琉璃制品,尤胜三分。 李孝恭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还美滋滋地在皇室内部,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琉璃鉴宝大会,得意洋洋地显摆从王子安这里得到的那一套高脚酒杯,就觉得自己跟人家王子安比起来,简直是个大写的笑话。 实在太低端了啊! 这一箱子琉璃碗,琉璃杯,得多少钱啊! 怕不是能买下自己的王府? 关键是人家还看不上眼,直接扔厨房的切菜的案板底下,真扎心啊。 程咬金整个人也不好了。 一想到自己提着这么多的琉璃碗,琉璃杯子,直接就给扔地上了,他的小心肝儿都发颤。 这要是给打稀碎,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额,没事,大不了把英子那丫头也赔给他! 第二百六十五章我瞅着质量不太行 “我瞅着质量不太行,没好意思往外拿——你们自己刷一下,先凑活着用吧,等下次我去买点上好的瓷碗……”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壮哥他们几个,手艺还是粗糙了点,火候掌握的也不到位,好好一窑玻璃碗,给炼成了杂货铺,色彩就没有一个一样的! 不过,好歹的算是烧成了,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亲自示范,大壮哥他们如今的手艺,已经能烧制一些对色彩要求不那么严格的普通玻璃制品了。 我去你的不太行吧! 听着王子安的话,大家恨不得把这臭小子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太他娘的会炫耀了! 大家一人一个碗,洗刷完,拎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 “我们真用这个碗吃饭啊——” 第一次到王子安这里来的李弼,看看手里美轮美奂的琉璃碗,再看看用几块青砖,支在院子里的简易灶台,和蹲在院子里啃大骨头的皇帝太子,还有开国的国公,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它配得上这样的碗吗? “别嫌弃,先凑合一顿吧,我这里实在是没其他碗了——”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地冲他笑了笑,接过他的碗,亲手给他装了一碗肉。 大肥肉片子,看着水油发亮。 毕竟是第一次过来,得有特殊待遇。 一直到碗再次被王子安塞回手里,李弼都是懵逼的。 接着王子安又给长乐公主跳了几块好肉,递过去,笑容温和。 “小心,别烫着——” 见第二碗就给了自己,长乐公主感觉受到了优待,高兴地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抱着碗,美滋滋地跑到一边吃去了。 嗯,美碗配美食,吃起来心情都感觉好了很多呢! 就在李世民等人站着等王子安也给自己盛碗的时候,就看到王子安拿起勺子,咔咔咔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一摆手。 “大家想吃点啥就捞点啥吧,别客气——先吃点肉垫吧垫吧,待会喝酒的时候,免得伤身体……” 李世民:…… 这狗东西! 果然是见色忘义,瞧他这献殷勤的熊样就知道,十有八九,又在觊觎自己的这位宝贝闺女! 嗯,回家之后,必须好好给闺女聊聊,可不能被这狗东西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这可是月儿的驸马,她未来的姐夫! 四个凉菜,八个热菜,外加一人一大碗炖肉。喜欢吃肉的捞肉,喜欢啃骨头的啃骨头。 虽然看上去人多菜少,但奈何分量十足。 大家一人一碗肉下去,就吃个差不多了。 “吃了子安这里的饭菜,老夫回去可就惨了,就我们家厨子哪水平,我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啊——” 放下手中的大碗,李孝恭故意苦着脸道。 “这,要不我们干脆在子安这里打地铺吧,以后不回去了,就住这里了!” 牛进达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秦叔宝也凑趣道。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算我一份——” “……” 王子安把家里仅剩的两坛子二锅头,足足有十四五斤,统统都搬了上来。 这还是上一次蒸馏的。 他酒量不大,也没有酒瘾,当时就是图个念想,有点怀念前世的白酒,才一口气蒸馏了二十多坛子。 想着放起来,存几年,慢慢喝。 哪里想到,一次好奇心作祟,就认识了老李和老程两个坑货。自此之后,自己的白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眼看着就见底了。 他有些感慨地拍了拍两个大酒坛子。 “这是我这里最后两坛二锅头了——以后你们再想喝酒,就得找老李要了——对了,老李,你那酒作坊弄得怎么样了……” 王子安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这货跟长孙皇后,从自己这里要走了蒸馏高度酒的方子,当时还煞有介事地忽悠说,要和自己一起开作坊,但自那以后,就再没听这狗皇帝提过了,不会是想把自己的钱给黑了吧? 他有些狐疑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不是他不信任,而是这狗皇帝,在这上面有前科,馒头作坊的红利,一直说要给,可到现在还没给过一次呢! “咳咳——早已经弄好了……” 一提起这个,李世民就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为了怕王子安想起来追着自己要红利,故意没提这一茬。 但一想到那高度酒的巨大作用,他旋即就忍不住又兴奋起来。 “而且我们的第一批产品已经投入到了军中!按照你和孙思邈老先生教给的方法,把伤口、绷带和刀具消毒之后,受伤将士伤口感染的几率果然降低了许多。这次突厥之战中,我们减员的人数,足足降低了七到八成,这都是你的功劳!” 减员人数,降低了七到八成?! 啪嗒—— 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弼,手中的筷子齐齐掉落,连嘴里的肉都忘了咀嚼。 嘭! 牛进达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把搭在小板凳上的案板给带歪了。他顾不上这些,一把拽住了王子安的手腕子,嘴唇都有些哆嗦。 “子安,我刚才没听错?你有办法可以让战场伤员减员的人数降低七到八成?” 见大家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都瞪着大眼,看着自己,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多大点事啊。 用酒精消毒,开水消毒的道理,后世的小朋友都知道,这一惊一乍的。 “你先坐,你先坐——” 王子安说着,伸手往牛进达伸手轻轻一搭,就把牛进达一屁股给摁下去了。 牛进达:…… 这狗东西,竟然仗着劲大欺负我! 自己好歹的也算是军中的好手,结果,在他手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挣扎之力! “其实本来还可以更高一些,如果军中的大夫稍微高明一点的话,大多数伤员都能救得回来,嗯,保守估计,怎么也得九成吧——” 王子安想了想,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据。 冷兵器时代,跟后世的战争不一样,大多都是外伤,也没有什么其他附属伤害,真要说起来,应该还是比较好抢救的。 所有人:…… 九成,你还保守估计?! 所有人,呼吸都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这一下,连李世民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你是说,这个数字还能提高……” 第二百六十六章我这皇帝当得还不如一只狗! “嗯,一般来说,像这种战场上的外伤,只要不伤到要害,哪怕是缺胳膊少腿也能救回来……” 王子安夹了一口菜,微微点头道。 所有人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作为军中大将,领军的元帅,哪里不知道这个数据的可怕之处。 一场战争,最残酷的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受伤。 没有后世的大规模杀伤武器,真正当场战死的人数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受伤之后,伤口感染,或者是救治不力而导致的战争减员。 眼看着身边的同伴,因为在身边哀嚎着痛苦死去,或者就因为受了一点伤,就直接变成了残疾,对军中的人心士气绝对是一个非常残酷的考验。 而王子安竟然有办法把这种减员降低七到八成,甚至说可以降低低到九成以上! 这对无数冲杀在战场上的人来讲,这得是多大的功德? 而这个数据最可怕的地方不还不在于可以减少死亡,而是可以让军中多出许多见过血的老兵。 老兵的价值,不言而喻! 几个人的目光瞬间火热。 哗啦啦,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同时起身,对着王子安深深一礼。 “子安,老夫代军中袍泽向你道谢——” 王子安这里正琢磨着现代手术治疗,能在战场上起多大作用呢,忽然就看这群老爷子,稀里哗啦地站了起来,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 吓得他赶紧放下筷子,一个个给拽了起来。 大家说笑归说笑,调侃归调侃啊,你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给我施这么大的礼,这是闹哪样啊。 “子安,老夫想代军中的袍泽,向你求一件事——” 这边刚把人拽起来,那边秦叔宝和牛进达的腰就又弯下去了。 王子安:…… “行吧,你先说说看——” 见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王子安也懒得拉他们了,有些无奈地放下筷子道。 “我们想求你把那一套华佗神技传给随军的大夫,救一救那些受伤的袍泽兄弟……” 说到这里,秦叔宝脸上露出赧然的神色,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王子安,不肯退让半步。 “我们知道,这恐怕是不合你们师门的规矩,但,但我们会尽其所能的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去给你向陛下讨要过来……” 秦叔宝说着,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 见李世民一脸肯定地冲自己点了点头,顿时心中底气大增。 “想来以陛下的圣明,定然不会拒绝!” 你怕是不知道,我们那里师门的规矩就是不好好学习就罚站请家长! 敝帚自珍是不存在的! 不想学,学不好都不行…… 看着这群人,王子安虽然心中有些感动,却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呢,咋一遇到事就变成铁憨憨了,有这么求人的吗? 你还尽管开口?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我要是说想娶长乐当驸马,老李那狗东西还不得立马站起来跟我拼命啊。 王子安瞥了一眼,眨巴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的李丽质,忍不住在心中偷偷吐了个槽,没敢说。 他担心老李和老程这两个便宜老丈人,会跟他当场翻脸,朋友都没得做的那种啊。 “你们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子安笑着上前一把把秦叔宝给摁了回去。 秦叔宝:…… 你个臭小子,是欺负老夫年迈无力了是吧! “最近不是在建医学院吗?我已经答应了孙思邈老先生,会在里面帮忙带几天课,给大家讲讲外科手术的事——到时候如果你们愿意,组织军中的大夫前去听课就是……” 王子安笑着举了举酒杯。 自己虽然没有圣母情结,但治病救人,随手可为的事,他也不吝啬拉一把。 “子安,你真是深明大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欣慰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是,深明大义不深明大义的,这事咱先放放,老李啊,不如我们先聊聊我们那作坊分红的事吧,帮了朝廷那么大的忙,你说,他们不会赖账吧……” 李世民:…… “咳咳,子安,钱的事不急,那啥,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给你和孙思邈老先生报功的——对了,孙老先生不是在你这里住着吗?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说着李世民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偷天换日,岔开话题! 总之,绝不能让这臭小子逮住这个问题一直问,不然没准儿,一会就得当场追着自己要红利! 老李啊,你个狗东西,转移话题的技术好生硬啊! 孙思邈老先生在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在这里给我装傻呢! 他偷偷地撇了撇嘴,又好气又好笑,这狗皇帝,真是穷疯了,为了怕自己要债,简直无语了。 但他知道,李世民这段时间是真没钱,国家四处都等着钱补窟窿呢。 所以,假装不知道,故意揶揄道。 “孙老先生说,医书编撰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几天吃住都在太医院那边,没有回来——老李啊,你说这皇帝和太医院这群人,是不是不靠谱,人家孙思邈老先生都快一百岁了,一文钱的工钱没有不说,还逮着人家没日没夜地狠用,真是不当人子啊……” 所有人:…… 李世民:…… 要不是你个狗东西,不肯出头,人家老先生至于这么累吗? 虽然这狗东西,现在是自己的女婿了,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吐槽。 这货是真的懒,但凡有一点上进心,现在自己也把他弄到朝中去帮自己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自己想要从他这里讨个办法,还得专门跑他家里来。 咳,当然,多跑几趟自己倒也不是不愿意。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又举起筷子,夹了一口,嗯,一如既往的美味啊。 宫里那群蠢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着王子安学过了,可就是做不出王子安这个味道。不过,平心而论,手艺确实比以前强多了,起码能吃了。 这段时间,别说自己吃的舒服了些,就连兕子那丫头都胖乎了一些。 倒是多亏了这臭小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干咳一声,见缝插针地解释了一句。 “我们那酒坊分红的事,咳咳,过段时间再给你哈,过段时间——不是我拖欠你那点小钱,主要是朝廷那边,咳咳,他们还没给结算……”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皇帝家里也没钱啊。 这个冬天,他就忙着各处赈灾救火了。 别说给王子安发分红,如果不是王子安前段时间帮自己坑了那些世家的粮行一把,现在自己日子更难过。 唉,当个皇帝,尤其是穷皇帝真难啊。 他看着王子安这一桌子的琉璃碗,琉璃杯,忽然就有些莫名的心酸。 自己这日子过的,真是不如这混小子舒服啊,难怪人家不愿意出来做官。 他心里正自怨自艾呢,就看到王子安忽然把跟前的骨头碎肉扫进了一个碧玉色彩的大碗里,走到房门口,弯腰放到了地上。 “大黄,大黄,这里,这里——” 然后,他就看到老洪家那条大黄狗摇着尾巴,撒着欢儿的跑到了他的脚底下,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脚,然后把狗嘴伸到碗里,摇着尾巴啃起了骨头。 李世民:…… 真他娘的,自己这皇帝当的真是不如一只狗啊! 这会儿,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一个个目瞪口呆,连嘴里的美食,吃着都不香了。 当我们还捧着一个琉璃碗,宝贝的不行的时候,你却拿去喂狗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我看得上啊,看得上! 感觉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王子安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你们别看大黄是一只普通的土狗,但很通人性,这段时间,天天帮我看大门,尽职尽责,从来没自己从我家里偷偷往外顺过东西啊……”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狗头。 “乖,好好吃吧,不够我再给你添……” 李世民、程咬金:…… 这狗东西,这是话里有话吧? 是的吧!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举起酒杯喝酒。 咳,顺东西什么的,这种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等王子安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见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王子安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怎么了,我身上弄脏了?不是——大黄其实挺讲卫生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闷着头啃骨头的老洪叔。 “老洪叔,不是我说你,你用个破了半边的瓦罐给大黄当狗盆,有点过分了哈,多不卫生!以后要换,用外面那个就好,起码看着舒服,刷起来也方便……” 所有人:…… 好吧! 你有钱,任性! 老洪叔没什么见识,可不知道外面那只看着透明的碗在这群大佬眼中的价值,听完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你这碗,还不如我家那瓦罐——这玩意儿,看着就不结实……” 说着,他还端起碗,用手中的骨头使劲在碗上敲了敲。 “看到没,你这碗质量真不行!听声音就知道,厚薄不均匀,色彩也有些杂乱……” 这段时间,老洪叔偶尔来串门的时候,听过王子安给大壮他们讲课,多少知道一点鉴别的小窍门。 此时酒精上头,有些得意地在这些王爷和国公面前炫耀着自己“渊博”的知识。 我老洪叔,那也是见过是市面的! 所有人看着老洪叔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尤其是李承乾心中更是肯定了之前的一个猜想。 这个老洪叔,也一定是一位隐居乡野,韬光养晦,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 围棋高深莫测,眼高于顶,视钱财如粪土,还和自家这位妹夫毗邻。 对了,据说滑雪板就是出自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洪叔之手! 细思极恐啊。 嗯,不行,我得稳住,不能揭穿了老洪叔世外高人的身份,万一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怎么办? “老洪叔,真是好见识——来,晚辈借花献佛,敬您一杯——” 李承乾心中震惊,脸上不动声色,非常乖巧地站起来向老洪叔敬酒。 老洪叔颇为豪气地把骨头往碗里一扔,端起酒杯冲着李承乾举了举。 “你这孩子,长得俊气,我一看就有眼缘,原本还想着给我们家二妮撮合撮合,谁知道你竟然已经成亲了——哈哈,来,咱爷俩走一杯……” 说着,老洪叔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就闷下去了。 原本就已经变得陀红的老脸,瞬间变得更加红了。 扎心! 我竟然失去了一次跟老洪叔家结亲的大好机缘! 李承乾遗憾地想撞墙。 他中难受,脸上赔笑。 看看老洪叔空荡荡的酒杯,再低头看看自己二两的大杯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这个时候能退缩吗? 当然不能啊! 端起酒杯,一仰脸,滋溜就进去了。 为了老洪叔的友谊! 李承乾脸色红红地坐下来。 这酒,真是太够劲了啊。 他有些怀念自己宫里的那些喝上去口感绵软的美酒佳酿了。 有了李承乾主动敬酒的示范,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人顿时也热络起来,一个接一个地端着酒杯给这些大佬敬酒。 一杯子二两的二锅头啊! 哪怕是喜欢喝酒的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都不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不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各自的儿子,这群狗东西,回家揍死算了,一点眼色劲儿也没有! 但儿子的面子不能驳啊! 这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呢—— “滋溜——” 下去小半杯。 李孝恭放下酒杯,冲着几个人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心意到了就行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自己好好喝吧,我们还有正事儿要谈……” “对,对,对,今天不用敬酒,喝你们的吧——” 在喝酒这种事上,几个人难得地默契了一把。 把几个想趁机搞事的小辈镇压之后,大佬们的心态才稍稍好过了点。 “子安,熟食店的事,我们回去之后就安排——咳,我想给你商量点别的事……” 借着酒劲,李孝恭侧过身子,看着王子安。 “什么事——” 王子安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那啥,我这不是平日里没啥事,就喜欢喝酒听曲,给自己找点乐子吗?所以吧,为了方便,我让下面的人在长安开了几处小酒楼……” 王子安:…… 感觉自己被这老东西秀了一脸!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为了自己找乐子方便,在长安开了几处小酒楼! 这是人话吗! “我觉得吧,我们爷俩投缘,想送你三成干股——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 李孝恭打着酒嗝,急忙解释。 人家这么有钱,能看得上自己那三核桃俩枣的小钱? 不是! 你说什么! 我看得上,看得上啊! 我这么穷的一个人,哪会看不上啊! 王子安小心肝都开始蹦了。 但高人的人设不能崩! “干股不干股的无所谓——咳,你说吧,你想让我干点啥……” 王子安觉得,虽然自己当厨子是不可能当厨子的,打死都不可能,但要是能给五成干股,也不是不能考虑偶尔去客串两天…… “酒楼都是现成的,都是正在经营着的产业——你不需要多操心,只需要随便挑几样菜式,教给我们酒楼上那些厨子就好了——” 天天到王子安这里来混饭吃,肯定不合适啊。 但如果能让王子安教会自己酒楼上的厨子,那自己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 李孝恭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有了王子安这一手厨艺压底,就算是送出去三成干股,自己的酒楼也稳赚不赔。 “这样啊——你到底几处酒楼?”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刚想着自己开一个酒楼呢,这就有人要送了。 咳咳,其实酒楼不酒楼的无所谓,主要是每次来人,都自己亲自下厨确实有些不方便啊。 ps:下一章估计得十二点半之后,或者一点左右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个老凡尔赛啊! “不算平康坊那边的话,稍微大一点的酒楼有三处,咳咳,大家都知道,老夫如今年龄大了,也没啥追求,就这点口腹之欲,老是在一家吃的话,会觉得有点腻……” 咳咳! 王子安险些给他呛着!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就为了换个口味,在长安开了三家大型酒楼,关键是还不算平康坊那边的! 你个老凡尔赛啊! 王子安偷偷地缓了一口气,举着酒杯干咳了一声。 “那行——对了,你这三成股份只算这三家吗?咳咳,当然我不是贪图你这点小便宜,我就觉得吧,我会得稍微有点多,我得规划规划,规划规划……” 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弼是真的信了。 熟悉他脾性的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 呵,我信你个鬼! 连男爵都能八百贯卖掉的男人,你给我说这个! 李孝恭是真的有点信。 就人家王子安这家底,拿着琉璃碗喂狗的大佬,人家能差自己那点小钱? 不可能的! “嗯,名下的都算,我记得大大小小的可能有七八家吧,我也记不很清楚,回头我让管家来给你介绍……” 七八家! 王子安眼睛瞬间就亮了! 自己虽然现在看着好像有不少资产,但是花钱的缺口也大啊。 东山六万多人,到现在不能自负盈亏,暂时还得自己不时出点钱补贴一下。石炭的生意真正铺开之前,是别指望见回头钱了。 有李世民出手,长安城西那一处矿盐倒是顺利拿下了。储量确实挺大,李世民也确实很重视,安排了专门的人手去做这件事,甚至还真从东山调了一部分人去整理。 但是天寒地冻的,工程进展很慢,要想正式投入生产,乃至走向市场,甚至见到盈利,王子安估摸着,怎么也得是开春之后的事了。 和老李合伙开的化妆品店,倒是准备好了店面。然而他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大唐这种生产条件下,大冬天根本搞不到需要的原材料啊。 于是,也不得不暂时搁浅。 别说回头钱了,反而白白占用了一些资金! 馒头作坊的红利,被老李这个狗皇帝给占用了,到现在只有一堆数字,一个铜子都还没见呢,所以,他现在也是真穷啊。 里间屋里只剩下十几个箱子了,想想压力就很大啊。 跟李世民这个老坑货不同,人家李孝恭这些酒楼,可都是正盈利着呢,只要教几个菜式,马上就能赚钱! 七八家呢! 只要经营的好了,绝对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目前的经济压力。 “七八家是吧?正好,我这里有八大菜系,一个酒楼一个风格吧——这样,我们想吃的时候,一天一个口味,可以不带重样的……”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也不由开心起来。 到时候自己可以轮换着吃,一天一个酒楼,还不用花钱! 想想就美滋滋。 “八个菜系?!是八种风格的菜式吗?”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八大菜系,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吃货,只要一琢磨就能想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啊。 李孝恭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真是赚到了,赚到了! 别说这些酒楼能赚到钱,就算赔点钱进去,对自己来说,都是大赚啊! 反正自己又没指望这些酒楼赚钱! 一听这个,就连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都不由来了精神。一直在那里扮着乖乖女,温雅恬静,小口小口吃着的李丽质,更是两眼放光,这个小书生竟然会做那么多好吃的! 嗯,我一定要好好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 李丽质顿时动力满满,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见长乐公主,眼神错都不错地盯着自己,脸上还露出“花痴”般的笑容。王子安有些腼腆地干咳一声,冲李丽质回应了一个温和儒雅的笑容。 嗯——清风拂面,明月入怀! 唉,我真是太帅了。 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一不小心,就又迷住了一位大唐公主。 可惜,估计老李这狗东西不会答应把这位小姨子也嫁给我。 嗯,要不回头找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李世民也被这个消息给震的不轻,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这个新鲜劲儿还没下去的女婿,正在和自己的另一个宝贝闺女“眉来眼去”。 “八大菜系?” 一想到自己那些御厨,翻来覆去的那几道菜式,李世民忍不住心中发酸。 跟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想不,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有点莫名的心酸啊。 原来,天下竟然有这么多美食,而自己这堂堂的大唐皇帝,听都没听过啊。 一众人,听着王子安简单地介绍着八大菜系,一个个不由偷偷地吞了一口口水,对李孝恭那些马上就要进行菜系更新的酒楼更加期待起来。 程咬金听得两眼放光。 不管了,反正自己就要带着老伴,一家挨着一家的吃。 嗯,吃完就挂子安的帐上,自家女婿,不用客气! 大家扯了一会儿闲话,李世民才找了机会,干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子安,还记得你帮我训练的那一百名护卫不,咳——其实那是陛下托我找你帮忙训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王子安的神色,已经做好了被这臭小子阴阳怪气的准备。 然后,他就见王子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他反而有些闹不清王子安的想法了,唯恐王子安心中恼怒,不由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子安,这个,不是我要存心瞒你,主要是——咳咳,主要是……” “没事——” 见老李神色尴尬,还要再解释,王子安不由笑着摆了摆手。 “我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对我来讲,我就是为你训练的护卫,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至于你拿他们去做了什么,我不管,我也懒得管——” 见王子安似乎真的没有生气,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陛下用你那训练出来的那一百人,训练出一支滑雪板大军,趁着风雪,突袭了襄城,活捉了颉利,这件事,直接导致了突厥大军的溃败,所以说,这次突厥之战,你居功之伟,李靖将军已经给你报了首功……”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几个人只是在早朝的时候,在李靖的捷报中听说王子安朝廷训练了一支大军,原本还有些奇怪,以子安那性子,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帮朝廷训练军队? 此时,听李世民这么一说,程咬金等人,才不由恍然大悟,彻底明白过来。 感情是自家皇帝陛下,换了一招偷梁换柱,把这臭小子忽悠了啊! 嗯,忽悠的好,忽悠的妙啊! 既然陛下特意过来给他介绍,那恐怕是真的动了封爵的心思了。 这么大的功劳,一个侯爵恐怕是跑不了,说不准一个开国县候都有可能。 人在家中坐,爵从天上来。 这个臭小子,真是好运道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我有一计,可让他身败名裂 听着李世民的叙述,王子安脸上不由涌现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记得前世的时候,就是李靖带人,千里奇袭,突击了颉利可汗的老巢,擒获了颉利可汗,救回来了那位传说迷住了六位帝王的传奇皇后。 没想到,自己穿越后,虽然依旧是李靖带军平定了突厥,但自己,一个前世历史书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物,竟然在这场传奇之战中占据了首功。 历史和记忆忽然间错位! 是前世历史记载出现了错误,还是后世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进入了不同的时空?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不由微微有些出神。 李世民这边正说的眉飞色舞呢,结果抬头一看,嘿—— 这狗东西,竟然走神了! 李世民:…… 这可是安邦定国的大事,泼天大的功劳啊,谁不觉得荣耀加身?而你竟然给我走神了…… 李世民不知道心里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生气的是,这狗东西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对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是发自心里的不在意,甚至有点排斥。 高兴的原因,也同样如此。 这个王子安,年纪轻轻,武功绝顶,智慧如海,文韬武略,冠绝当世,甚至连农家、墨家、医术方面的成就,都让人望尘莫及。 让他欣喜若狂,又警惕三分。 这样的人,若是进入朝堂,谁能制衡? 就算是自己活着能压制住,那百年之后,就凭自己那几个儿子——他掰着手指头,仔细数了数,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这个王子安相提并论,甚至望其颈背都难。 遗憾的是王子安不热衷朝堂,庆幸的也是王子安不热衷朝堂。 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瞥了一眼王子安。 还好,这狗东西贪财好色。 不然自己说什么也不敢用他。 “陛下欲封你为长安县开国县候,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补充的……” 李世民收回心思,干咳一声,敲了敲桌子,把王子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正在神游的王子安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啊,长安县侯,不是蓝田县啊……” 前世,见那些穿越者,一个个封地都是蓝田,他自己也曾下意识地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混个蓝田侯,所以,心神飘忽之下,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李世民:…… “咳,如果你想要蓝田县候,估计也不是不行……” 所有人顿时呆了。 这封侯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关键的是,自己这陛下竟然还真的就允了,似乎没有觉得冒犯违和? 这个王子安的圣眷之隆,简直骇人听闻。 他们知道,不说别的,但就今天陛下和王子安的这番对话,传出去,都足以震惊朝野。 王子安话刚说完,便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不换也行,长安县侯就长安县候吧——不过,事先说好,封爵可以,上朝免谈——实在不行,我们折现也行……” 唐朝官员上朝的时间,虽然没有明清那么变态,但就算是七八点上班,加上提前准备的时间,也让人头皮发麻。就现在这交通条件,怎么也得提前两个小时起床。 每天五点起床上班!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就不由头皮发麻。前世九九六的时候,都没起那么早过,这个条件要是谈不拢,这侯爷不当也罢。 所有人:…… 人人都羡慕到眼红的爵位,这狗东西竟然视若敝履! 太会气人了,还是打死算了! 反倒是李世民和程咬金两个人比较淡定。 对他们来讲,王子安这狗东西有这个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啊。 “咳——其实,若是没有实际职位的话,你上不上朝都随意……” 李世民被噎得险些翻白眼,险些当场破功,扑上去掐死这狗东西。 但这侯爵无论如何也得封啊! 人家李靖那边已经把军功报上来了,自己这边要是连个爵位都不封,这让天下人怎么看? 这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怎么看? 啊,咳,让自己的皇后和宝贝女儿怎么看? 难不成真让自家闺女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啊? 不可能的! 所以,他强压下想心中的冲动,故作随意地解释道。 “那还行,那就随便了——” 王子安一听不用上朝,脸上神色顿时一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拿起筷子刚想夹菜,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对了,按照你这个说法,我立了这么大一次功劳,不能就光给个侯爵的虚名吧?有没有什么实惠点的——咳咳,不是我贪财,我就觉得吧,应该有,不然显得朝廷和皇帝多抠门啊,对不对?哎——各位,你们什么这都是什么表情啊……” 所有人:…… 扭过头去,不想看他! …… 就在王子安这里,大型凡尔赛现场的时候,王家大院里,阴云密布。 家主王俨脸色阴沉似水,所有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堂堂的太原王家,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上了家门,真是奇耻大辱! “家主,此仇不报,我们王家必然名声扫地——” 一个面色消瘦,额骨突出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透着怒火。 他刚刚从外地回来,结果还没进家门呢,就看到了破碎了一地的大门! 简直跟遭了兵灾一般。 他抓住旁边的下人一问,顿时火冒三丈。 “家主,我这几年在外面,结识了一批江湖好手,不若让我出面,把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的脑袋割下来——也让人知道,冒犯了我王家的下场!” “老七,不可——” 看着在外面跑了几年,已经变得一身江湖气的王杞,王俨不由皱了皱眉头。 “姑且不论,那王子安深得宫中那位的看重,而且跟瓦岗寨那批老东西来往甚密,就但说他如今刚刚在突厥之战中立了头功,声名正是鼎盛的时候,我们就动他不得……” 说着,王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年龄最小,一直混迹在江湖之中的兄弟。 “此时动他,固然能解一时之气,但对我们王家声明不利……” 正如那狗皇帝托內侍传的口谕,你王家意欲何为?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点他,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王子安不能动! “王通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但难道我们王家难不成还要忍下这一口气不成?以我看,不如——” 王杞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谁还敢怀疑到我们王家头上来不成……” 王俨微微蹙眉,自家这个七弟,这几年在江湖横行惯了,做事的手法越来越简单粗暴起来。 但他知道,如果不能给这位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这个弟弟自己转身就能擅自行动。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正好管家王忠站在一起的一个黑胖臃肿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动,眼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老七不急,现在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我有一计,不仅可以解除后患,还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第二百七十章 风向变了 王子安大闹王府,破门而入,强势带走王家子弟王通的消息,就像一股龙卷风,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迅速蔓延。 京城为之哗然。 一个是冠缨世家,根深蒂固的百年望族。 一个是惊才绝艳,名满长安的青年才俊。 甚至有消息传出,这位王子安刚刚在扫平漠北,活捉颉利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但不少有识之士,却不由暗中惋惜,得罪了庞然大物的王家,这个王子安算是完了。 本来因为忽然听到王子安与河间郡王府上订婚的消息,有点郁闷的孔颖达,正在捻着胡须在办公室和几个老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里闲聊。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忍不住手一哆嗦,险些把自己的胡须给拽下来。 “你说王子安直接打上了王家的大门去,大门都砸了?” 顾不得下巴上的刺痛,他有些忘形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家丁。 这是自家孙女的随身护卫,不用问,这一定是自家孙女让他过来求援的。 看起来,那孩子说是不在意,心中还是念着那个臭小子啊。 “子安那孩子性子温和,举止有礼,瞧着也不是个冲动的啊——” 于志宁一边用手擦着刚刚吃惊打翻茶盏,失手洒到前襟上的茶渍,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孔颖达闻言,不由点了点头,蹙着眉头,望向前来报信的家丁。 “原因可曾打听出来了——” “不曾,外面现在传说很多——不过,不少人说,说是王公子和那位王家的王通,可能是在春风楼起了什么冲突……” 前来报信的家丁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屋子里的几位老教习,闻言都不由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心中已经是有了几分猜测。 在哪种地方起冲突,还能是因为什么啊? 无外乎争风吃醋罢了。 “这王子安才华惊艳,又刚刚立了大功,可谓是前途无量,如果是为了这些青楼歌姬争风吃醋就打上王家的大门去,恐怕就有些欺人太——咳,不理智了——” 见孔颖达脸上神色不好,一位老教习一个欺人太甚的评语,临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但这个不理智的评语,却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无论如何,那可是执世家门阀牛儿的太原王家,就连皇帝都要礼敬三分的太原王家! “年轻人,到底是太冲动了啊——” 一位老教习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他对王子安真是颇为欣赏,挂在国子监的那几幅警句,他每天都要临摹几遍,越临摹,越觉得高山仰止,叹为观止。 孔颖达下意识地就想给王子安争辩几句,但话到嘴边,不由又咽了回去。 他倒是知道那孩子淡泊名利,但同样,他也知道,这孩子是真有点寡人之疾啊。 还是太年轻了啊! 孔颖达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破门而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得罪的问题了,这是狠狠地抽了太原王家的脸。 恐怕接下来,王子安就要面临王家狂风暴雨般的报复了。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看着那孩子出事,希望王家能看在自己这份上,不要走上极端。 “老夫有事,要先回去一趟,这里的事务,就劳烦各位看顾了……” 孔颖达,说着匆匆起身,往外就走。这边还没出门,就听得身后传来于志宁的声音。 “冲远兄,且慢,等等我——” 一回头,就看到于志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几案上的物品,举步跟了上来。 “我也去看看——我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自然那孩子虽然少年心性,但也不是一个不晓得轻重的,若是没有其他原因,恐怕不会这么走极端……” 两个人在国子监穿堂过户,听到两边都是在热议王子安和王家冲突的事。 忽然有几个年轻人的对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说,那王子安好端端,怎么会又和那个王通起了冲突?还在春风楼闹了起来……” “嘿——说起这个,我倒还真是知道几分内情……” “你不说我们倒是忘了,你也是长安县学过来的,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可知道春风楼现在的头牌,名躁长安的浮香姑娘是谁?嘿——说起来,你们可能也听说过,就是那位去年轰动一时的县学贪腐案中苦主刘其昌的女儿——当时啊……” 躲在树木遮挡处的孔颖达和于志宁听着这一段八卦,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对刚才大家的猜测,不由又信了几分。 若当年真有那么一段瓜葛的话,还真有可能爆发冲突。 “唉——” 孔颖达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臭小子为了别的女人,在外面争风吃醋,可怜自家孙女还心心念念的挂着人家,真是造孽哦。 他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介绍自家孙女和王子安认识了。 几个人年轻学子正八卦的带劲呢,回头一看孔颖达和于志宁从旁边过来了,顿时齐齐住口,慌忙地行礼,然后做鸟兽散。 整个国子监,谁不知道,自家这位祭酒和于志宁老先生,跟那位王子安颇有交情啊。 额,希望刚才的话,没被两位听了去。 作为当事人的春风楼,闭门谢客,三缄其口。长安县衙对这件事,也讳莫若深,于是社会上的舆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开始逐渐的向不利于王子安的方向发展。 连跟王子安颇有交情的孔颖达都心有怀疑,那就更不用说社会上的吃瓜群众了。 一时间,王子安在长安的形象暴跌。 年少轻狂。 得意忘形。 狂妄自大。 不知天高地厚。 …… 一系列标签,悄然打上。 不少人,甚至为王家打抱不平起来。 …… 孔家府邸。 孔灵儿神情焦灼,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门口来回打转。 “小姐,您还是坐下先休息一会儿吧,您这可都已经转了半天了——估计家主这就要回来了,您莫要心急——再说,您就算是捉急上火也没用啊,说不准人家正在喝酒吃肉,风流快活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长乐:子安,你跟我走吧 旁边的小丫头,鼓着嘴,有些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自家小姐天仙造化般的人儿,那个负心汉,竟然不管不顾地跟别人订了婚! 河间郡王府? 河间郡王上的姑娘又怎么了,有我们家小姐多才多艺吗?有我们家小姐蕙质兰心吗?有我们家小姐长得好看吗? 孔灵儿闻言,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来。 “杏儿,不要胡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 “不是,小姐,我就是为小姐你感到不值,你说那河间郡王府上的小姐又怎么了,有小姐你这么好看吗?再说了,他在外面风流快活,你在这里为他捉急上火,人家说不准还不领情呢……” 孔灵儿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别瞎说——我跟他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不相信,像他那样的青年才俊,刚刚协助朝廷平定漠北的英雄,会是外面说的那种轻薄狂妄的性子……” 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单手托腮的小丫头闻言,不由偷偷地瘪了瘪嘴。 自家小姐,就是死鸭子嘴硬。 还不知道是谁,听说人家订婚了之后,躲在被窝里,抱着那副字,哭了一夜呢。 …… 等孔颖达和于志宁的马车到底孔家大门口的时候,孔灵儿早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爷爷,您可一定得帮帮他——我相信他不是那样人,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看着神情焦灼的孙女,孔颖达不由下意识地和于志宁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神色。 宠溺地拍了拍自家孙女的脑袋。 “灵儿,不急,我们先去王子安那里看看……” 孔灵儿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跟着跳上了马车。 …… 王子安的小院。 酒足饭饱。 李承乾和程处默等人,很自觉地帮忙收拾着锅碗瓢盆,屁颠屁颠地把老洪叔家的木头板子又给送了回去。 “子安,你这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了点,你看,这来个人吃饭都住不开,赶紧换个地方吧——要不我送你个庄园吧,你和颖儿成亲之后,老夫过来住着也方便……” 程咬金一边剔着牙,一边豪横地拍着王子安的肩膀,畅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用得着你吗?就你那三核桃俩枣的,你能拿出什么好庄子?” 李世民闻言,不由冷哼了一声。 “孩子成亲后,当然是住在我赏——咳,我上次给孩子们买的府邸里——” 李世民说完,不屑地瞥了一眼程咬金。 这个老东西,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让自家女儿,住到他家陪送的庄园里去?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我呸—— 想得美! 这连房子都给准备好了啊! “其实,我不介意两边轮换着住……” “闭嘴——” 王子安话没说完,就被两个人齐齐喝断。 王子安砸吧砸吧嘴,行吧,你们豪横,你们说了算。 程咬金和李世民鼓着眼,相互较了一会儿劲,哼了一声,各自扭头。 王子安:…… 这有什么好争的! 我这里又不嫌房子多! 唉——前世,被说在京师三环以里弄套房子了,就算是在京郊都买不起啊。 没想到穿越过来,反而争着抢着的送,真是让人无奈啊。 三个人在那里说话,却没注意原本快乐呆萌的长乐公主,目光忽然有些失神。 这个俊俏的小书生,竟然就要和颖儿姐姐成亲了! 一想到,自己再也没有希望把这个小书生带到自己宫里去了,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就像失落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嗯,听说月儿姐姐也快要成亲了,不知道会不会嫁个像小书生这样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的男人。 望着王子安那俊美无俦的身影,长乐公主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轻轻地咬了咬红润的嘴唇,下定了决心。 虽然颖儿姐姐是好姐妹,可明明是自己先看中的这个小书生!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眨巴着可爱的卡姿兰大眼睛,把王子安叫到了一边。 “王子安——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王子安:…… 啥?! 王子安整个人都呆了,这姑娘这么彪悍的吗?要直接带着我这位姐夫私奔? 他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咳,长孙姑娘,你刚才说啥……” 长乐公主暗暗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劲儿。 “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我可以……” 瞧着长乐公主绯红的脸蛋,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肝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这么刺激的吗? 姑娘,你这是在考验一个正直青年的纯洁性啊! 可你选择的这场合也太不合适了啊! 他有些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望这边看的李世民和程咬金,干咳一声,刚想着怎么安抚这位呆萌呆萌的姑娘。就听对面的姑娘口中吐出一个让他心惊胆寒的字眼。 “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內侍统领——不,大统领!” 他不由觉得裆下一凉,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旖念全消! 姑娘,想不到你觊觎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身子的一部分! “不——姑娘,在下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这个——咳咳,算了算了……” 王子安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这姑娘看着呆萌呆萌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危险,果然是人不可相貌啊。 原本以为,是养在自己鱼塘里的小金鱼,想不到是个小鲸鱼! 惹不起,惹不起。 “子安,你们刚才聊什么——” 见王子安神色不对,李世民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咳,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商行的事,她说她有些问题,想要私下里请教我,被我严词拒绝了——咳,孤男寡女的,这个我得注意影响……” 李世民一听,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回去还是让皇后好好叮嘱叮嘱丽质这丫头几句吧。 借着大家纷纷起身告辞,王子安往外送客的档口。 李世民故意落后了几步,转头看着王子安,神色逐渐严肃。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子安,今天的事,你做的有点鲁莽了,那王家非易于之辈,你这么打上门去,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最好不要大意,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李世民和这些世家打交道多了,自然知道这些世家门阀有多强大,也知道他们的手段到底有多毒辣,他担心王子安自持太高,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王子安笑了笑,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李世民点了点头,刚要起步。 又被王子安叫住。 他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看着王子安。 “手下有没有值得信赖的人手,最好身手好一点,给我调拨二——算了,一百人……” 王子安刚想说二百,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二百人有点夸张,他担心李世民多想。 “你要做护卫?也好,那就二百,我回头给你安排——” 他原本担心王子安抵触,没敢说,既然王子安主动提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有二百精锐护卫傍身,自己就放心了许多。 “不是做护卫——” 王子安嘴角上挑,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还记得上次那张传单吗?我准备办几家报社,给长安和天下的百姓解解闷儿……” 王子安说的风轻云淡,李世民却不由心中一凛。 他可清楚的记得,上次那张一夜之家,传遍长安的传单的力量。 各大世家门阀,都不得不低头,暂避锋芒,崔家三子崔鸣更是因之丧命。 “你想好了?这报社一出,必然会成为各大世家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上次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李世民认真地看着王子安。 “你准备好他们的反扑了吗?” 王子安摆了摆手,淡淡地道。 “你不是眼馋印刷术好久了吗?回头你随便找个人去献给朝廷吧……” 李世民不由一愣,但很快便眼睛亮了起来。 一旦印刷术通行天下,王子安的报社,便不会第一时间引来那么高的仇恨了。 至于之后,他相信王子安,一定有了应对之策。 “好——”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李世民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回去安排了。 ……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这边刚走不久,孔颖达和于志宁老先生,就带着灵儿姑娘,坐着马车,匆匆地赶了过来。 “子安,怎么回事,事情怎么闹到了这种地步?” 孔颖达一下马车,就忍不住拉着王子安,神色着急地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几乎是与王家结下了死仇——唉,冲动了,你真是太冲动了……” 于志宁也忍不住连声抱怨。 钟灵儿虽然没有说话,但略显憔悴的脸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挂满了关切。 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关心自己,王子安不由心中一暖,脸上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侧身让道。 “孔老,于老,灵儿姑娘——里面请……” “灵儿姑娘瞧着神色有些不好,最近莫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略通医术,要不要待会我帮你看看……” 王子安一边在侧前方带路,一边回头冲着孔灵儿温和地笑了笑。 这个姑娘钟灵毓秀,文文静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弄弄的书卷气。长得真不错,无论气质还是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当初也曾是自己鱼塘里观察的小鱼儿之一,可惜自己现在已经定了婚…… 额,还是两家。 总不能让人家做第三家,当然,真要做第三家,也不是不行,自己委屈点没啥,就是怕孔老头翻脸…… 孔颖达闻言,脚下不由一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你个狗东西,直接跟河间郡王那边定了婚,我们家灵儿何至于如此伤神! “谢谢王公子,不用了,我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孔灵儿微微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轻声细语地回了一句。 王子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其实,他刚才一眼就发现,这姑娘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应该就是休息不好,有点劳神过度,真是休息几天就好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刚一坐下,孔颖达和于志宁就忍不住蹙着眉头问道。 “今天带朋友去春风楼玩的时候,王通用浮香姑娘母亲的性命做要挟,让她给我送了一杯毒酒——无色无味的砒霜……” 王子安笑了笑,随手拿过茶杯,给三个人,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 “什么?砒霜!” 孔灵儿花容失色,孔颖达和于志宁也不由震惊莫名。 虽然知道,如今王子安就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子安,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正好我粗通一点医术,当场给看破了……” 王子安笑着安抚了一句。 “竖子敢尔!” 孔颖达忍不住重重地放下茶杯。 国子监那些学子的八卦,他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王通可能和王子安有那么一点小龌龊。甚至后来,还在自己的上次举办的诗会上闹了一点不愉快。 但,那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又不是生死大仇,何至于要讨人性命! “难道是王家要庇护那个凶徒,不肯认账?” 于志宁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这些世家的嘴脸他们是知道的,他们顾忌名声,一般情况下,宁肯事后自己追究处理,也不愿意把人交给官府。 王子安点了点头,笑了笑。 “其实也没啥,他们不交,我就自己进去走了一趟……” 孔颖达、于志宁:…… 你这叫没啥? 直接破门而入了好吗? 王家那大门,几百年了,在那里竖着,就没有人敢碰过一个指头,你这上去给砸了,还叫没啥? 但指责的话,两个人也说不出,毕竟王家都已经要杀人了,总不能让人家子安逆来顺受,巴掌来了伸脸。 “我担心王家不会善罢甘休——” 于志宁眉头紧皱,孔颖达也脸色有点沉重。 “要不要老夫找几个老朋友出面,帮你们说和一下,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看着一脸着急,在那里帮自己想办法的孔颖达和于志宁,再看看一脸担心,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孔灵儿姑娘,王子安不由心中一暖。 这些人,真要是说起来,其实交往的次数不多。孔颖达还多少算是生意上的伙伴,于志宁老先生其实只有一面之缘,想不到竟然也肯站出来,帮自己出头,真就很难得了。 这份人情,自己得认。 “多谢两位老爷子,多谢灵儿姑娘,但真的不用了,这事我能处理——不过,我这里还真是有一件事,想请两位老爷子和灵儿姑娘帮忙……”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第二百七十三章 投向世家的第一枪 孔颖达和于志宁闻言不由一怔,有些迟疑地看向王子安。 “你真能处理?王家可不是易于之辈,你别顾惜脸面,不好意思开口……” 于志宁没管王子安想要自己等人帮忙的事,反而一脸正色地问道。 孔颖达也不由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这事可不能马虎大意,若是能和解,还是和解的好……” 孔灵儿姑娘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透着怀疑的神色。 王家这种庞然大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家族产业也几乎触及了大唐的方方面面,可不是王子安这样一个小书生能够抗衡的。 见这些人一脸担心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只得一脸认真的再次解释。 “真的没问题——我知道事情轻重,若是有需要,一定会请两位老爷子出面帮忙的……” 见王子安脸色认真,孔颖达和于志宁这次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千万不要硬犟,需要帮忙就说,我和仲谧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一些脸面还是有的……” 孔颖达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像这样才华横溢,心怀社稷百姓,能提出以工代赈,又肯帮助流民的社稷之才,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夭折了。 “晚辈明白,如果需要,一定不会客气——” 孔颖达和于志宁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说吧,你刚才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晚辈想在长安办一份期刊……” 随着王子安的描述,孔颖达和于志宁,脸上先是愕然,后是震惊,继而又是大喜。 按照王子安的说法,他会专门的办一个书坊,给读书人发表自己的作品。 无论是道德文章,经义述文,亦或是诗词歌赋,都可以择优登刊,甚至每选中一篇文章,都会发给一笔不菲的润笔之资! 真是—— 人心善举,造福士林啊! 读书人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是无处装——咳咳,当然是怀瑾握瑜,锦衣夜行,空有一肚子锦绣文章,诗词经纶,无人知晓啊。 不然大家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参加诗会? 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四处投卷,拜访那些世家权贵高门大户? 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扬个名吗? 多少寒门士子,为了这个,甚至不惜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而现在,王子安竟然说要给大家一个推广宣传自己作品的机会,不仅不需要花钱,还给润笔费! 这哪是书坊? 这根本就是慈善坊啊! 这就是对读书人的一种资助,一种扶持,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恩惠! 嗯,这孩子说这么多,一定是不想让大家记得他这份恩德,是想照顾大家的颜面!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啊? 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赤子情怀啊! 王子安,真君子也! “子安,你此举,必将惠及天下读书之人,为善举而不据功,真是高风亮节,愧煞老夫!我要代天下读书人,好好谢谢你!” 王子安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对这份期刊的规划呢,没想到两位老爷子正好端端地听着呢,忽然就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给深深施了一礼。 整个人都有点懵,什么情况啊这是? 赶紧抢上前去,把两个人拉起来。 “子安,你这个差事,老夫应下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不错,此等义举,一定要算老夫一份!” 望着争先恐后的两个孔颖达和于志宁,王子安都有些懵圈。 你们这么积极踊跃,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都要胎死腹中了啊! “有两位老先生相助,我相信,我们这期刊,必将成为大唐最著名的学术——咳咳,经学和文章的期刊,汇聚天下经义,批阅天下华章,成为天下读书人人人向往的圣地,而你们就是这个圣地的创造者!” 王子安的这个大饼,实在是画到了两个人的心坎里去了! 激动地两个人,擦拳磨掌,恨不得立马就大干一场。 “咳咳,子安呐,老夫还有几个知交好友,道德文章都是一时之选,你看这——” 孔颖达说着,不由脸上现出一丝忸怩的神色。 这是要给自己的好朋友开后门,发文章? 这能叫事吗? 咱自己的期刊! 咳,主要是,能跟孔颖达这种经学大家凑到一个小圈子里的,这学问文章还能差到哪里去? “老爷子,您就是这期刊的总编辑,发谁的文章,您说了算——” 王子安豪气地一挥手。 谁知这话一出,孔颖达老爷子也一张老脸瞬间涨红。 “道德文章,诗词经义,岂能私相授受!老夫岂是那种蝇营狗苟之徒!” 瞧着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险些当场翻脸的反应,王子安顿时有些懵。 “误会,误会,我是说我相信您老人家的眼光,相信您老人家的人品,对您无限支持……” 感情自己会错了意啊。 王子安不由大为尴尬,强行洗白。 孔颖达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老夫的意思,是让他们也都参与进来,给这个期刊把把关——”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真是好极了!晚辈会每个月给每一位老爷子一百贯的茶水钱,您和于老一人二百贯……” 谁知道王子安话没说完,便被孔颖达和于志宁给直接堵了回去。 “子安,这等义举,你莫非要把老夫等人拒之门外吗?” 王子安:……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钱的事,自此以后,休要再提!老夫等人,一定会全力以赴,把这个期刊打造成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哈哈,真文坛盛事也……” 孔颖达和于志宁相顾大笑。 乃至走的时候,腰杆笔直,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两位老爷子的反应,让王子安心中差地都有些羞愧起来。 虽然自己没有想要欺骗他们的意思,但到底是利用了他们的君子情怀。 算了,以后争取把这个期刊做好,做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算是对他们的回报吧! 王子安目光闪动,夜色中,看不出脸上的喜怒。 他自然不会单纯的想要办一个什么大唐的文学期刊,而是要对那些世家门阀,投出自己的第一枪。 第二百七十四章 陛下,这到底是想玩啥呢 世家门阀,为什么那么难缠? 知识垄断,绝对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因为垄断了知识,所以,他们家族内人才辈出,每个时代,都有这些世家大族精英的身影,他们影响甚至掌控着一个时代的发展。 就以王家而论,在东汉至隋唐末年,短短数百年的时间里,就出了足足九十二位宰相,三十六位皇后! 简直让人恐怖! 这种人才扎堆的现象,固然有优秀基因与优秀基因结合的先天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对知识的垄断,形成了普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逾越的高峰。 因为知识垄断,他们人才辈出,因为人才辈出,他们世代公卿,因为世代公卿,他们又有了巨大的政治资源,因为有了巨大的政治资源,他们家族名下的资产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速膨胀,最终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世代累积之下,最终成长为一种巨无霸般的超然存在。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就是这种畸形存在的最生动说明。 想要真正动这些世家门阀,抓几个或者是杀几个王通这样的存在,根本于事无补。 争夺学术话语权,才是他迈出的第一步,投出的第一枪。这一枪,或许短时间内效果不显,但一旦它爆发出自己的威力,那些世家再想反扑,就为时已晚了! 送走了孔颖达、于志宁和孔灵儿三人之后,王子安罕见地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提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写起了穿越大唐之后的第一份策划书。 仅有学术期刊是不够的,要想快速地掌握话语权,还必须有一个娱乐期刊。 至于主持这件事的人才,他已经有了一个合格的人选。 …… 漠北大捷,让整个朝堂都打起了精神。 整整一个上午,大家都在激烈地商讨着漠北的安排。这里面千头万绪,利益纷杂,不少人都想插上一手。 以至于到了最后,工部尚书段纶站出来说有人献上了一种印刷技术的时候,大殿上的很多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 印刷技术是什么技术? 值得堂而皇之地拿到朝堂上来说? “陛下,这种印刷术简直鬼斧神工,比起抄书,效率高出何止千倍万倍——” 段纶此话一处,整个大殿为之一静,继而不可遏制的喧哗声响起。 比抄书效率高千万倍! 你确认不是在信口开河? 所有人刷—— 把目光集中到了段纶的身上。 李世民也不有眉毛轻挑,饶有兴趣地看向段纶。 金銮殿上,只余下段纶苍老有力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段纶虽然在强行稳定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面还是透露出一丝沉难以压抑的兴奋。 “微臣已经让人当场验证过,这印刷术的效果简直——” 说着段纶不有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页,双手递过去,站在附近的人甚至看到,这个向来以老练沉稳著称的工部尚书,双手竟然微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微臣昨天晚上,连夜命人印制的书籍,请陛下过目——” 有内侍官上前,把段纶手中的书籍接过去,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上。 李世民煞有介事地一边翻看,一边连连点头。 “这就是段爱卿所说的印刷术印制出来的?嗯,瞧着倒是挺清美观。朕瞧着颇有点意思,大家不妨也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书籍传给左右,笑容温和地看向段纶。 “段爱卿,刚才说这印刷术效率比抄书强过千倍万倍,不知道这一夜之间,你印制了多少了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大家都是从抄书过来的,其中的辛苦,自然一清二楚,如今有人说,有个什么印刷术,效率能超过抄书千倍万倍,自然是惊疑不定,心里好奇的跟猫挠似的。 “微臣找了十个小工,连夜赶制,到今日晨日早朝之前,这样的书籍,印刷了足有一千余份!” 一提起这个,段纶就不有精神振奋起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连嗓门都大了几分,熬了半宿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千余份! 十个小工,一晚上印了一千余份! 这个消息,像一个无形的炮弹扔到了大殿上,大殿上的秩序,彻底失控,刚刚接过传过来的《论语》,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杜如晦,忍不住手一哆嗦,差点把手上的书给掉地上。 连李世民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传单事件后,王子安告诉他的话。 “这种这小玩意儿虽然效率不高,弄起来也有点麻烦,但是条件不允许,先这么凑合着用吧,好歹的比抄是快多了……” 他真以为效率不高,弄起来麻烦呢! 所以,他也就没有多么上心,加上要顾及消息泄露后,那些世家门阀的反扑报复,这事暂时就搁下了。 如果不是昨天王子安忽然提起,他甚至把这玩意儿都给忘了。 “这就叫效率不高,这就叫凑合着用吧?” 李世民瞬间都想爆粗口。 这个狗东西啊! 我真傻,我真的,我竟然相信那个狗东西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一个能拿着琉璃碗喂狗的东西,你能相信他所谓的效率不高? 那狗东西,眼界多高啊,他看不到眼里的东西,在自己这里恐怕都是了不得的宝贝啊!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不可能!段尚书,你可不要为了讨陛下欢心,就好大喜功,信口开河,乱报祥瑞……” 如果真的能用十个小工,一夜之间印刷上千份,那就不是一个能工巧匠能够形容的了,那简直就是祥瑞啊! 醒过神来的魏征,二话不说,率先向段纶发出质疑。 大殿上被段纶这个消息震得五迷三道的大臣们,也旋即醒悟过来,一个个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段纶。 这老家伙不会是想立功想疯了吧? 竟然想出这么荒谬绝伦的办法! 大家都知道,自陛下登基之后,就亲自下令,令各地举荐能工巧匠,今年入冬以来,更是接二连三,多次重申,要各地务必挖掘民间奇才,甚至作为了一项考察各地政绩的硬性标准。 这老东西,不会是急的昏了头,想要弄虚作假吧? 但像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些跟段纶打交道比较多的,还有一些熟知段纶为人的老臣,脸上却不由露出震撼的神色。 就喜欢你们这种傻乎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大家纷纷质疑,段纶不仅不生气,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浑然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震撼莫名,直接傻眼的丢人样子了。 “老夫是不是信口开河,大家一看便知……” 说到这里,段纶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冲李世民拱了拱手。 “微臣已经让人把那十名工匠和昨日所印制的书籍,全部带到了午门之外,随时等待陛下的传唤……” “传——” 最近几日,除了王子安和王家的事,让他比较闹心之外,其他都是喜讯。 漠北平定,颉利被擒。 自春至今,几乎整整一年未成降雨的河北和山东诸州普降大雪,可以预见,来年春天,旱情必然缓解。 如今竟然又有了这种喜事,李世民精神振奋,当即传旨。 这个时候,大家也没心思讨论别的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大殿门口,心急如焚地等着见证奇迹。 好在,也没用大家久等,不一会儿,传令官就带着十几名抬着大竹筐,快步走了进来。 竹筐一溜儿排开,那十几名工匠也一溜儿跪倒,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工匠,竟然还有机会面见皇帝陛下。 “平身吧——” 温和厚重的声音响起,他们忐忑紧张的心才稍稍平稳了几分,一个个千恩万谢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大殿门口偷偷地往金銮殿上观望。 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只觉得龙椅上坐的那位贵气逼人,气势沉稳如山,就跟寺庙、道观里的神像一般。 一个个激动的不行。 “就是你们一夜之间,印制了这些书籍——” 李世民有些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大箱子。 他自然知道,段纶是什么时候得到印刷术的,事实上,就是他暗中让人乔装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趁着昨天段纶下班之前,给段纶送过去的。 那真是一晚上印出来的! 但做戏做全套,该问的还是得问。 见皇帝亲自问话,当先一个年龄稍大,看上去好像是工头的老者有些拘谨地拱手回道。 “回陛下,是草民和他们几个印的,段尚书亲眼看着,我们连夜赶工,一个晚上印了一千一百二十八本,还有一些散碎的页码,因为时间关系,没来得及装订成册……” 嘶—— 大殿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做得很好,你们辛苦了,随后朕自有赏赐,先下去休息去吧——” “多谢陛下!” 十几名工人闻言大喜,激动得都有些颤抖。 陛下亲自接见,陛下说自己辛苦了! 至于赏赐,太激动了,他们甚至都没听清楚,就迷迷糊糊,晕陶陶地被人给带下去了。 “来,把这些书,分给诸位爱卿看看……” 李世民心情大好,直接让人把书发了下去。 啧啧,人手一本,还有剩余! 书籍到手,还没有轮到自己看的大臣,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倒吸冷气声,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连值班御史都忘了维持大殿纪律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字迹饱满清晰,别具一格,书面整洁美观,比自己亲自抄写的都要精致几分。 不少人,相互探头,看看对方手中的书籍。 如出一辙! 上千本书籍,除了装订稍有差别之外,几乎是一模一样! 震撼! 但不少人,望着手中的书籍,却不由心中微微一动,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正站在大殿中间,一脸喜色的段纶,悄悄地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眼观鼻,鼻观心,修起了闭口禅。 “这果然是匠心独运,了不得的手段!真是可喜可贺啊——”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朗的中年男子,率先从班列中站出身来。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为我辈读书人贺——” 一看这个人出来,不少人心中一凛,果然要出事了! 礼部侍郎崔天赐! 崔家当代家主崔泓的二弟,如今算是崔家当代人在朝中的话事人。 “此物虽然是奇淫技巧一类,但造福士林,功不可没,臣请陛下厚赏其人,赐之以爵,以彰其功——微臣不才,愿意充当恩使,前往见之……” 李世民闻言,不由眼睛微微一眯,脸上不动声色。 “爱卿,言之有理,不厚赏,不足以彰显其功,不足以激励后来之人——” 说着,他把目光望向段纶。 “段爱卿,那位献出印刷术的人现在哪里,朕要重重有赏——”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 他虽然不知道上次粮食风波背后是谁在捣鬼,但心中却隐隐有所猜测。 上次谁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啊? 当然是朝廷! 当然是陛下! 不仅一举吞下了数十万石粮食,大大缓解了朝廷粮荒的危机,还是给了十三家粮食商行重重一击,无论是关陇世家、山东世家还是江南世家,一个个亏得差点吐血。 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上次粮食风波背后一定有陛下的影子,虽然他没有证据。 如今见李世民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崔天赐的建议,不由心中又有些动摇起来。 他甚至李世民的脾性,如果上次真和陛下有关,他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暴露出自己来,要知道,眼前的这印刷术,与上次的传单如出一辙。 只要抓住这进献印刷术的人,上次在背后推动粮食风波的人,就会无所遁形! 陛下能犯这种幼稚的错误? 他不自觉地微微皱眉,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 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等人,此时也早已经醒过神来,望向李世民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不解。 大家都是人尖子,这里面的弯弯绕,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啊。 陛下,这到底是想玩啥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义府啊,这可是为师送你的大礼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段纶。 却见段纶老脸一垮,露出一丝苦笑的神色。 “陛下恕罪,那位献上印刷术的高人,再教会我等怎么使用之后,就飘然而去,任凭老臣如何挽留,都无济于事——还请陛下恕罪……” 所有人:…… 崔天赐脸色猛地一僵,眼底厉色一闪而过,转过身子,一脸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段纶,似乎想从段纶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但很快他就明悟过来了,段纶绝对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撒谎,因为这种事情,又不是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人。 所以,那个人,真的走了? 李世民脸上也适时地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原以为不过是能工巧匠,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位世外高人,奈何缘悭一面……” 李世民这边还没感叹完呢,就听段纶补充道。 “不过微臣粗通笔墨,当天晚上就根据记忆,画出了那位高人的画像!” 段纶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等高人,自当被后人世代铭记,岂能白白错过……” 然后,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中,段纶不急不缓地从袖口中抽出一卷画轴,当着大家的面,慢慢拉开。 所有人:…… 李世民都不由被他秀得头皮发麻。 这也行! 幸亏老子当初多留了一个心眼啊! 原本都已经放弃了的崔天赐,眼睛猛然一亮,恨不得冲上去,给段纶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扫过去。 嗯,很世外高人! 背负长剑,手执拂尘,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世外高人。 怪不得,人家淡泊名利,扔下印刷术就走,原来真是世外高人啊。 不少人心中顿时升起原来如此的念头。 也不知道这是哪座仙山,哪座道观里面的高人。 崔天赐等人,却不由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牢牢地把画像记在了心中。 决定了,回家就画出来,让人按图索骥。 这么明显的特征,凭自己崔家在长安的力量,还能跑得了他? 简直是笑话! 虽然他有些想不明白,想这种一看就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为何会跟他们作对,但并不妨碍他们要把人抓到手里的决心。 瞧着崔天赐等人,稳操胜券的架势,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抽,眼神有些古怪。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要是能找到才真是有鬼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李世民都很忙。 出征的大军即将班师回朝,如何嘉奖,如何欢迎,如何抚恤阵亡和伤残的将士,都是一个非常琐碎而细致的大事。 至于漠北后续如何治理——大家继续争吵。 李世民一个脑袋两个大,经常一忙到深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最倚重的大臣之一,尚书左仆射,蔡国公杜如晦再次病倒了。 李世民一连派出三拨御医前往问诊,还让人送去了宫里珍贵的药物给他治病。 然而,杜如晦的病情,还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李世民虽然很担心,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跟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高士廉等人继续紧锣密鼓地处理着朝政。 连到王子安哪里蹭口吃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君羡,你这段时间让人多关注着子安那边,我担心有些人会下黑手,别让他中了别人的暗算……” “微臣明白!” 李君羡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跟着去王子安那边了,但是他手下的百骑司却一点没放松王子安那边的关注。 他本来还想跟李世民说说最近外面对王子安的风评,但是看了一眼李世民疲倦的面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最近陛下实在是太累了,有些事,还是先不要麻烦陛下了。 但他是不找了,但有人找啊。 李君羡这边还没退出去呢,就看到唐俭带着几个人,蹙着眉头,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看唐俭带着的几个人,李世民就知道麻烦不小,不得不捏一捏眉头,强行打起几分精神。 …… 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的是什么啊? 当然是八卦啊! 尤其是那些高宅大院,权贵之家的小道消息,更是让人津津乐道。像王子安这样带着人,闯入王家,破门而入的事,那就更稀罕。 想不被人热议都难! 原本这种事,过了风头,老百姓渐渐就忘了,长安这么大,每天这么新鲜事,谁会天天光惦记这点破事啊。 东家嫁女,西家扒灰,谁家男人在外养了小妾,谁家婆娘偷了男人,哪家今冬发了横财…… 这些事情,不比那些打打杀杀的更有意思? 但此次,却似乎有些意外。 距离王子安打闹王家大院的事情,已经足足有三四天了,社会上的热议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就多出了些杂音。 “什么,那个王子安竟然也曾是王家族人?入了王家的族谱?不可能吧?我分明记得那王子安是长安县王洼村的……” 路边茶摊上,一个看着有些落魄的中年书生,忽然间拔高了嗓门,一脸诧异地看着对面一个同样青衫的男子。 大新闻啊! 所有人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就连一旁拎着茶壶的茶博士,都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催他,大家都听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老兄,你说得也没错,不过那都是旧黄历了,现在啊,整个王洼村都已经入了王家的族谱——啧啧,真是光宗耀祖,一步登天啊,你说整个家族都已经入了王家的族谱,王子安他一个后生晚辈还能不是?除非他数典忘祖,不认祖宗……” 对面的青衫男子,有些艳羡地抿了一口茶水。 “真是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啊……” “桂兄此言当真,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落魄男子,将信将疑。 “实不相瞒,我三姨家的四表舅,跟王家府上的一位管事是姻亲……” 提起这个,青衫男子下巴微微扬起,脸上云淡风轻。 “想不到桂兄竟有如此亲眷,厉害,厉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 …… 不一会儿,青衫男子和落魄男子,结伴离去,茶摊上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么说来,是他们王家府内的一场闹剧……” “嘿——刚入族谱,就打上祖宅,这个王子安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就有些过了,哪怕真是受了一些什么委屈,一家人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为什么非要闹到这种地步,让外人看了笑话,这王子安可真是……” “明明可以背靠王家,飞黄腾达,谁知道——这简直就是自毁前程啊……” “年少得志,到底是有些忘行,冲动了啊……” “……”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因为相比较自己现在正在准备的事情来讲,这些煽风点火,街头巷尾的引导,根本就是小儿科。 这些莫须有的流言,很快就会冰消瓦解。 此时,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垂着双手,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义府。 嗯,这狗东西,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资助,看样子生活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了,衣服也没有了过去的寒酸。 似乎稍稍胖了些,那厚厚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忠厚老实了。 不错! 很好,是个好苗子啊。 相对于性子有些耿直的马周,还是这个小子更适合自己手头的活儿。 “小府啊,我可以信任你吗?” 听着在家先生的称呼,李承乾忍不住昂首望天,心有戚戚焉。马周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李义府嘴角为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几分。 “先生只管吩咐,学生虽然资质愚钝,自知在学问一道上不如两位师兄,但自认在忠孝节义,礼义廉耻上,不让他人!” 望着脸上涨红,拍着胸脯的李义府,王子安不由心里抽搐了一下。 我要不是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我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不过,你这样,我就越发放心了!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小府啊,好好干,只要你不辜负我的期望,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王子安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素纸,轻轻地递了过去。 “这是我昨天晚上临时写的一份小东西,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就问我……” “大唐贞观晚报……” 望着题头,李义府不由一头雾水,忍不住轻轻地念了出来。 听着这奇奇怪怪的名字,在一旁的马周和李承乾也忍不住斜着眼睛,好奇地一个劲往纸上瞟。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很快就要面世了……” 王子安瞧着李承乾和马周那没出息的样,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两个人顿时大喜,二话不说,直接和李义府挤到了一起,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策划案很简单,基本上就是誊抄的前世报纸的样子。 不过,这份报纸,因为王子安夹带了一些私货,所以,在后世人的眼中,可能看着会觉得稍微有点杂乱。 但在从来不知道报纸为何物的李承乾、马周和李义府三个人眼中,这玩意儿震撼力还是很强。 尤其是看到下面各版块的内容说明,三个人不由都偷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想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心中却隐隐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没有字面上说得那么简单。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憨厚脸的李义府,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道。 “先生,您办这个是想……”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策划书,他心里有点打鼓,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瞥了他一眼,王子安淡淡地道。 “我就觉得这大唐太寂寞了,给自己找点乐子——记得赶紧催一催你那些同窗,赶紧更新,一天两章,什么时候能写完,你这是准备让我孙子烧给我看吗!”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钱不是问题,你们只管编排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自然有人会专门负责,你就不用管了……” 李义府:……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学生觉得能力有限,想请宾王兄和高明兄一起来帮帮忙,不知道……” 心里不踏实怎么办啊? 当然是拉别人下水! 李义府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宾王认识先生在自己之前,更是主持着大唐长乐商行最主要的工作,管理东山上面接近六万的流民! 每天在手上流动的钱财,数以千贯,足见先生对他的器重。 这个高明,更是先生好友老李的嫡长子。 先生就算是要坑,要不能连他们两个一起坑吧? 李义府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先生的脸色。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嘿,这个狗东西,倒是很机灵! “怎么,你干不了?” 王子安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李义府顿时一个激灵。 “学生必竭尽所能……” “那就行了,我相信你的能力——第一期,我会亲自带你做出来,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子安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 “好好做,也可以去找几个你比较信得过的同窗,总之,你以后会明白,我今天到底送给你了一份什么样的厚礼……” 李义府:…… 听上去,似乎好像是件好事,可我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不管李义府那些小心思,交代完报纸的事,王子安就把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明天还在琢磨报纸事情的马周。 这段时间,马周虽然名义上还是孙姑——咳,自家那位未婚妻名下的掌柜,实际上已经成了大唐长乐商行实际上的话事人。 目前,主要是负责东山那批流民的问题,挖煤的,洗煤的,做基础建设的,生产煤球的,负责后勤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跟个小王国似的,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大堆,王子安自己听着都头皮发麻。 然而,在马周的协调下,竟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让王子安忍不住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果然不愧是后来做过大唐宰相的人,这能力,真是一流的。 记得历史上,就是这几年进入了李世民的视线,开始发迹的吧? 嗯,虽然用着顺手,但总不能真让这种人才,窝在自己手里,还是等老李下次来的时候,把他引荐出去吧。 大唐的贞观的舞台上,要是少了这么一位,岂不是少了许多精彩。 额,真要是少一位,后世背历史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少背一点?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王子安:这多不好意思(二合一) 马周和李义府虽然正式拜师,成了王子安的入门弟子,但却没办法真的每天都留在王子安这边。 毕竟马周还要处理大唐长乐商行那边的事情,而李义府则还要完成国子监那边的学业。今天两个人过来,也是因为外面的舆论对自家先生越来越不利,有些坐不住了。 结果见自家先生云淡风轻,丝毫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才稍稍放下心来。 马周率先告退。 李承乾也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这两天,漠北大军即将凯旋,作为大唐的太子,很多场合他是离不开的。 这几天,他东宫里的属官,都在做着紧锣密鼓的安排,他这位太子,也不好做个甩手大掌柜,虽然他待在东宫也没插不上手…… 虽然李义府心中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安,但却又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即将主持创办的这个报纸可能真的有些不简单。也许,真的会像先生所说的,将是自己的一份大礼。 有了这种觉悟,他反而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别管如何,先让自家先生满意再说。 抱大腿,搞投机,就得有抱大腿搞投机的觉悟。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拿着策划书,仔细琢磨了半天,然后拿起毛笔,一边琢磨,一边做着记录。 看着全神投入的李义府,王子安不由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人果然是天生的政客。 别的不说,就这份心性和做事的劲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王子安不管他,自顾自地看看书,扫扫地,搭理一下自己的大棚,期间还找隔壁的老洪叔下了一盘“围棋”。 日子真是美好啊。 可惜,这个冬天,晴天的时候太少,不是阴天,就是飞雪,不然晒晒太阳,钓钓鱼,爬爬山,或是到城里喝酒听曲,看看杂耍,或是欣赏一下西域美女火辣热情的表演,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也不错。 再次大获全胜。 在老洪叔不甘心的挣扎中,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不错,不错,老洪叔,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我呸——是我大意了,你个臭小子,不讲武德……” 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也不管他,拍拍腚回去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李义府竟然已经做了好几页的草稿。 “先生,这里有几个问题,学生有点想不明白……” 王子安点了点头,扯了条凳子,坐了下来。 “先生,我们头版的这个朝政要闻和新闻锐评,会不会犯忌讳?而且很多消息我们恐怕拿不到……” 李义府望着王子安,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个你不用担心,尽管放心大胆的办,消息的事情,你留心就好,会不定时的有人供稿——不过,你最好也学习着点,以后要学会自己写……” 说到这里,王子安看了他一眼,若有深意地道。 “这以后,就是民间的政见,可以直接让陛下和宰相们看到的东西,以后能走多高,能走多远,就看你在这一块上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李义府顿时神情一凛。 这玩意儿,竟然能直达天听? 他心中瞬间就激动起来,果然,先生没有骗我,这真是一份大礼! 超级大礼包啊,先生对我真好,亏我刚才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先生还有所猜忌,认为先生可能有所偏向,会坑自己。 李义府难得地升起了一股羞愧的感觉。 “先生,学生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厚望和栽培!” 李义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王子安:…… 望着李义府比自己都要成熟几分的老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砸! 有了这个小插曲,李义府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按照版块的顺序,逐个请教,很多问题,都很细致,甚至有很多是王子安前世都没有注意到的。 “咳——这个问题啊,算是我对你的考验,怎么处理,你要随机应变,如果什么问题都来问我,我还要你何用啊……” 王子安故意把脸一沉,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 李义府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了的。 这就是先生对自己的考验啊! 先生已经把框架给我支起来了,只是让我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我竟然都想不明白,竟然还傻乎乎自以为是地拿出来请教先生,真是…… “弟子明白,请先生放心,弟子一定会把这些问题处理好,不会让先生失望!” 想明白的李义府,顿时就支棱起来了,腰杆都挺拔了几分。 王子安淡定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像话。做事情,就得多思考,多总结,不能过于依赖老师,义府啊,我看好你,好好干!报社的驻地我已经选好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收拾出来,你先回去找几个帮手,准备动手开始吧……” 在王子安敦敦教诲中,李义府心情激荡,昂首挺胸地走了。 王子安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狗东西这么多问题。你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报纸这玩意儿,老子前世也只看过,没做过啊…… 不过,好在糊弄——咳咳,还在给他讲明白了! 这两天,虽然老李人没过来,但是他要的人手却是送过来了,整整两百个青壮,外加二三十个经验丰富的工匠! 瞧着眼前这一群腰挺腿直,精完气足,几乎是令行禁止的年轻人,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老李这狗东西,执行能力倒是很强。 自己给他说最好是有点身手的,竟然直接给自己塞过来了一波军中精锐! 别说开报社了,有这些人,都可以去当山大王了! 这恐怕是武力值最高的报社了吧? 虽然心中吐槽,但却很满意。 有了这一批人手,这报社就稳当多了。 大唐晚报的驻地和印刷厂,他都让老李设在了曲江池畔。 前几天,他曾跟着那位白面无须的长孙掌柜,亲自去看了一眼,感觉很满意。 那里位置清幽,环境优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不远处的城头,还驻扎着一支城防军。 这是要一言不合就出兵? 当个皇帝可以这么豪横的吗? 不过王子安也乐得如此,内有二百精兵,外有城防军协防,谁要是想动自己这报社和印刷厂,不好好掂量掂量恐怕是不行了。 这边已经走上了正轨,也不知道孔颖达老先生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孔颖达和于志宁老先生亲自担任总编的大唐自然杂志,王子安原本也想设置在曲江池畔的,跟大唐晚报毗邻。 但遭到了孔颖达和于志宁两位老爷子的激烈反对,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杂志社的地址最终设在了国子监总部,据说就设在一群大佬办公室的附近。 王子安想了想,好像也还行。 国子监本身就是大唐最高学府,里面来往上课的不是鸿学大儒,就是朝廷高官,在里面读书的,除了高官子弟,就是一时之选的读书人,学术氛围和格调上倒是都挺搭配。 嗯,这样才能更好地突出这本杂质的逼格。 最关键的是,这里就在皇城边上。 也不用担心以那些人反应过来以后,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虽然那些世家门阀猖狂了些,但量他们还没有在皇城边上动手的胆子。 咳,真不是贪图他那点房屋租赁费。 他这里正纳闷,想着要不要去国子监看看的时候,就看到一辆乌蓬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自家的门口。 “王公子,孔祭酒让在下来请公子过去一趟,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车辕上跳下来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王子安。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子安啊? 虽然以前天天墙上见,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嗯,粉面朱唇,玉树临风,平心而论,也就比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吧。 “孔祭酒找我,说什么事了吗?” 王子安一边上车,一边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 “没说,不过我听着孔祭酒屋里很乱,好像——咳咳,好像吵起来了?” 王子安:…… 所以,孔老爷子,你这是要请我去帮你助拳吗? 马车稳稳地在国子监大门门口停下,那位年轻人在前面引路,一路串门过户,往里面走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不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青砖碧瓦,庭院深深,虽然没有后世高耸的楼房,但却透着一股子幽静的书卷气。 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王公子,就在前面了——” 前面带路的年轻人,回首冲着王子安友好地笑了笑。 王子安:…… 因为,隔着挺远,他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孔老匹夫,你就说,凭什么他王元能做责编,我宋某人就不能!你今天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与你誓不罢休……” “宋兄说得对,今天不说清楚,老夫跟你们没完……” “……” 听着里面乱成一团的争吵,王子安不由头皮发麻。 这群老爷子,这还真吵起来了啊? 我待会冲进去,一拳一个老爷子怪? “各位先生,王子安公子到了——”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就听前面那位年轻人已经扯着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王子安:…… 见王子安眼神不善地望了过来,领路的年轻人,冲着王子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身跑了…… 大佬们吵架,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啊。 唉,好奇心害死猫,刚才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好奇,想去听听,就被孔祭酒给抓了壮丁,大冬天的,赶着马车跑了一大圈。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跟着进去了。 “子安,快进来,快进来——” 一看王子安来了,孔颖达顿时如蒙大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从房间里挤了出来,冲着王子安拼命地招手。 跑,是跑不了了。 王子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里几乎是人满为患。 差不多都是须发斑白的老爷子,一见王子安进来了,大家也不吵了。 “子安是吧,长得可真俊,过来孩子,咱爷俩好好说道说道……” 嘿,老爷子,就冲着你这么会说话,我也得支持你! 王子安友好地冲这位脸色红润,身材微胖的老爷子点了点头。 “敢问老爷子贵——” 这边一句话还没说完呢,旁边就挤过来几个老爷子,一把把他给扯住了,抓手的抓手,扯胳膊的扯胳膊…… 王子安:…… “这个,咳咳——各位老爷子,别激动,别激动,都先请坐,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聊,没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 “对,对,对,坐下说,坐下说——” 几个胡子都白了半边的老爷子把王子安给摁到桌子前坐下,还有个老爷子提起茶壶就要给王子安倒水。 王子安:…… 他有些无助地看向孔颖达,孔颖达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他只得站起身来,转头把老爷子摁凳子上。 “不用,不用,老爷子您请坐,还是说一说吧,把晚辈叫过来,到底有何指教?” 老爷子起了几次身,愣是没起来…… 见王子安望着自己,孔颖达只得苦笑一声,挤到王子安的身边。 “这些老东西,都是老夫的同僚,在道德学问上面,都是一时之选,很有造诣,这不是听说老夫在招编辑吗?所以就一个个的找上门来,闹着非当不可——可,我们这杂志社也用不那么多人啊……” 王子安环顾了一下,发现屋里足足挤了二十多位老先生。他想了想,干脆利索地点了点头。 这些要是搁在前世,那都是国宝级的存在,自己求都求不来,既然人家这么主动,那自己还等啥? 这杂志上的大佬越多,杂志越值钱,话语权越重啊! 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既然各位老爷子这么热情,那就一起做好了,每个人一百贯,我还能出得起——” “什么——” 王子安这话一出,对面的老爷子顿时一巴掌就拍桌子上了。 “一百贯?年轻人,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王子安:…… 他也有些心虚,一百贯是不少,可也分对谁说,就眼前的这些人,哪是钱不钱的问题吗?是你能不能请到! 他这里正琢磨着,出个什么样的价位比较合适呢。就见老爷子拍着桌子,吹着胡子,气咻咻地道。 “做学问的,这么神圣的事,你竟然提钱——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是冲着你这点钱来的吗——啊——” “对,对,对,老宋你今天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这话老夫挺你——” “立德、立功、立言,此为三不朽。我们读书人,著书立说,泽被后人的大事,岂能被这些庸俗的阿堵物降低了档次!” 王子安:…… 所以,你们这些学问大佬,这是要争破头地给我白做工? “这当然好——咳咳,不是,这多不好……” 王子安都快要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要说有什么诀窍的话,就是勤能补拙吧 “没什么不好,好的很,好的很——” 得偿所愿的老先生们,顿时眉开眼笑。 到了他们这种层级,这种年龄,其实钱财权势对他们的吸引力都不怎么大了,但对著书立说,青史留名却热衷的很。 本来他们还不怎么上心,可当他们听说这杂志每一期至少要发行数千份的时候,那可就真的有点疯狂了。 见事情解决了,孔颖达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踱了回来,冲王子安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虎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屋子里的这群老伙计。 “呸——现在得偿所愿了?心满意足了?” 虽然嘴里嚷嚷的凶,但眉眼间全是笑意。 “仲谧兄,就你不干脆,你看人家子安,办事多爽快……”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孔颖达,再看看屋子里这群头发都快白的差不多的老爷子,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老爷子啊,你们这种读书做学问的人,真是不太适合演戏啊。这架吵得有点浮夸有点假啊…… 看着马上就其乐融融的一群老爷子,说实话,王子安内心真是有点佩服的。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这些皓首穷经,埋头做学问,做技术的人,相比较而言,都是一群比较纯粹的人。 他这里心里正感慨呢,就看到孔颖达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调侃自己的老宋。 “老夫虽然忝居总编之位,但这杂志毕竟是人家子安的,多招这么多编辑,是我能做主的事?” 说到这里,孔颖达有些赧然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这群老匹夫死缠烂打,老夫也是被缠得没辙……” “这是好事——既然各位老爷子愿意共襄盛举,那就再好不过……” 见王子安这么说,孔颖达这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这孩子因为这个生气,耽误了办杂志的大事。 这可是推广学说,成一家之言的大好时机啊! “子安,你今天既然过来了,那就干脆给这杂志社题个字吧……” 孔颖达此话一出,屋里的老爷子顿时兴奋起来。 “对,对,对,子安,题字这事,绝对非你莫属……” “这——晚辈来题有些不合适吧?” 谁知道,王子安还没说话,就被老宋等几个老爷子当场给堵回去了。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这杂志社是你办的,人是你招的,更何况,如今你名满京华,书法更是出神入化,你要是不合适,谁还合适!” 见王子安还有些犹豫,孔颖达和几位老爷子,纷纷鼓动。 “子安,写吧,也只有你的字,能配上我们的杂志了!” 这就我们了啊? 好吧! 王子安本来还担心自己年纪太轻,资历不够,见大家都这么支持,也不扭捏。 当即起身,走到书桌前。 “来,来,子安,老夫来给你抻纸——” 好久都没有看到王子安写字了,这个角度,才是最好的观察学习的角度啊。 一看孔颖达这老匹夫抢着去抻纸了,大家才纷纷反映过来。 “我们一起抻纸……” “我来研墨……” “……” 王子安这边毛笔还没拿起来呢,那边呼啦啦就围过来一群白发苍苍的老爷子。 没有抢到活儿的只能不甘心地围在旁边看。 王子安的字,挂在国子监有段时间了,大家谁还不抽空临摹两笔? 这已经不能用书法宗师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技近乎道! 如今能亲眼看到王子安写字了,这机会能放过? 王子安原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紧张,谁知道,毛笔一入手,自己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变了。 浮华远去,静气自生。 “大唐自然杂志——” 几个字,一挥而就,跃然纸上,浑然天成,不落窠臼。 一群老爷子瞩目良久,才恋恋不舍地从字上把目光挪看,一个个眼神复杂地看着王子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世间果然是有天才的,老夫常自诩书法已经登堂入室,即便与虞世南等人相比,也不过略逊一筹,如今看到子安的字,才知道灵韵自生,自己的那点水平,委实有点贻笑大方了……” 一位老爷子,几乎有些失魂落魄。 “道法自然,不着痕迹——子安的字,技近乎道,古往今来,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一群老爷子,感叹良久,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眼睛发亮地望着王子安。 “子安,你年不过弱冠,这字竟然就练到了这种地步,不知可有什么诀窍——” 一位老爷子话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随即急忙补充道。 “你若是肯指点一二,老夫愿意行弟子之礼……” 见这位这么一问,所有人眼睛顿时一亮。 若是真能得到王子安的指点,也许自己的书法还真有希望再进一步,即便是达不到王子安这种超凡入圣的地步,能达到虞世南那老匹夫的水平也行啊! 王子安:…… 瞧着这位鹤发鸡皮,年龄当自己爷爷都绰绰有余的老先生,王子安不由一阵牙疼。 你们这些老先生们,都不要面子的吗? 前面有孙思邈,后面有你们! 他内心吐槽,脸上却不由苦笑。 “老先生此言过了,若是真有什么诀窍,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晚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练的啊……” 见大家目光怀疑,似乎有些不信。 王子安:…… 我这水平都是蹭来的,可给你们说了,估计你们也不信啊! 真是闹心啊!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诚恳一些。 “真要是说有什么诀窍的话,晚辈觉得就是持之以恒吧,实不相瞒,晚辈一直坚信,勤能补拙,所以每天都要坚持练上几笔……” 所有人:…… 这狗东西,还是打死算了! 你在我们这群老头子面前说诀窍就是持之以恒,勤能补拙? 我们都持之以恒了几十年了,勤能补拙了一辈子了,也没能补出个什么道道来! 但大家也知道,恐怕人家这孩子真不是托词,大家都写了一辈子了,自然知道,这练字真是要讲究天分的。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苦笑着摇头。只能把王子安这种情况,归结到天赋过人上来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偶遇 珍而重之地把手头上的字幅收起来,这种作品,是要留在杂志社当镇社之宝的。 瞧着大家擦拳磨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王子安真是被这群老爷子们给感动住了。 人家这些人,相比起自己来,真是纯粹的不是一点半点。 为了传播学术,继承前贤绝学,人家真是在用爱发电啊。 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冲着这些老爷子们拱手作揖。 “各位老先生,著书立说,继承前贤绝学,为后辈谋福祉的精神,让晚辈感佩不已,有几句话,想送给大家,愿与大家共勉……” 王子安说着,重新提笔蘸墨。 谁不知道王子安才思敏捷,书法和诗词都是一绝。 送给大家的话还能差了? 孔颖达等老先生也兴致勃勃地抢着抻纸,想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又会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随着王子安的笔锋游动,这些老爷子们的心不由慢慢提起,目光越来越亮,到了最后,竟然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少人,不由喃喃自语,只觉得这话,简直在戳自己心窝子。不少郁郁不得志,在国子监窝了一辈子的老学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子安小友,懂我! 啊,这—— 咋还把人给整哭了? 罪过,罪过啊。 讲真,这次真不是要装一波,真是被这群老爷子们给感动了,人家王子安赶紧客气了几句,转身走人。 “子安,慢走,有一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这办杂志的事,请务必接受老夫的资助啊……” 王子安脚下不由一个趔趄,险些摔个跟头。 这白嫖了人家的劳动力,借用了人家的名头就够不好意思的了,哪里能再伸手去掏人家这群老爷子的腰包? 脚下加快,假装没听见。 一直到他逃出好远,还听到身后有几位老先生在那里感慨。 “为往圣继绝学的事儿,怎么能让人家子安一个人出钱出力?” “是啊,是啊,每一期,都要数千份,这得烧多少钱啊?人家子安那孩子心眼好,有给我们读书人做事的心思,我们这些当老前辈的就不能拖了人家的后腿——” “不说了,我回家去打理打理家里的产业,看看能挤出多少钱来,不能让人家孩子自己亏这么多钱……” “对,对,对,有道理……” 王子安:…… 老爷子,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哈,我王子安是贪你们这点小便宜的人吗? 我原本只是想从世家门阀那边夺过来学术方面的话语权而已啊。 你们这群老先生,这是要闹哪样? 虽然有点小纠结,但事儿总算是件好事,王子安估摸着,就大家这热情劲儿,这第一期杂志很快就能编撰出来了。 出来国子监大门,王子安顿时傻眼。 刚才跑得太快,忘了自己没马车了…… 算了,就当是遛遛腿吧。 穿越后,还真是很少到这种地方来,他看着不远处巍峨高耸的皇城,两边古色古香的建筑,身边时不时经过的马车,花枝招展的仕女,想起前世自己前来旅游时候的场景,目光一时间有些飘忽。 殊不知,此时,不知道有多少路过的年轻女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眼睛有些痴迷地瞪着他的俊美无俦的脸蛋,发起了花痴。 这个年轻的公子,真的是好俊啊! 正走着的王子安,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有些诧异地停下了脚步,就在刚才,他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这是—— 他不由循着香味的来源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支着一个流动的小饭摊。 此时,天色已近中午,小摊上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一位姿色俏丽的年轻妇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在她的身后不远,还跟着一位噙着手指头的小姑娘。 “莹儿?” 瞧着跟在母亲身后,跟只小尾巴似的莹儿,王子安不由嘴角升起一丝笑意。 怪不得自己闻着味道有些熟悉,感情这位大嫂,还真的学会了自己刀削面和葱爆羊肉的做法。 嗯,味道还有些欠缺,但还算不错。 难得在大唐能遇到一次自己熟悉的饭食,王子安脚下不自觉转向,举步走了过去。 在经过一个卖麦芽糖的小摊时,还随手买了一包,拎在手里。 “大哥哥——” 不等王子安走近,小丫头就已经发现了那位长得很俊的大哥哥,顿时笑逐颜开,招着小手,跑了过来。 年轻的妇人发现女儿忽然跑了,扭过头来,刚想呵斥,就看到了飘然出世,笑容温和的王子安,到了嘴边的呵斥顿时咽了回去。 “公子……” 话音未落,脸色已经有些涨红。 虽说当日人家这位俊俏的公子,说是让自己学着点,但是自己没有告诉人家,就用人家教的手艺做起了生意,总归是有些失礼了。 “公子,妾身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冒昧地用……” 瞧着年轻妇人有些局促的样子,王子安不由笑了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都是些小手艺,能帮到你就好……” 显然,这位年轻妇人现在的生意有些火爆,此时天才接近中午,摆着的几张桌子就差不多挤满了客人。 大部分都是青衫的学子,甚至还有一些,明显身份就不是一般人。 “公子您先请坐,一会儿请尝尝妾身的手艺……”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莹儿的脑袋,随手把麦芽糖递了过去。 “哥哥送你的……” 小丫头顿时高兴地两只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公子,这——让公子破费了,莹儿,还不快谢谢公子……”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几块糖而已,不用客气,你尽管去忙你的,这么多客人还都等着呢……” 年轻妇人,这才发现,不少客人,都扭着头朝着自己这边看着呢,顿时脸色微微一红,歉然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公子,您先坐……” 王子安没有管她,径直找了个空位置做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小丫头聊天。 却不知道身后,有一位身材圆润,甚至有些臃肿的年轻人男子,和一位身穿道袍,目光如渊,约莫有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一边等饭,一边时不时地朝自己打量。 第二百七十九章 钱的事好说 那位身材臃肿,屁股把身下的胡登都给盖住的年轻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把精力集中到了年轻妇人,刚刚送来的葱爆羊肉和刀削面上。 他冲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客气了一句,就抄起了筷子。似乎对眼前的美食十分中意,他吃得时不时眼睛眯起,一脸的享受,虽然看着吃得不急不缓,但速度一点都不慢。 反而是那位中年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问题,连筷子都有些迟疑,瞧着王子安的背影,眉头紧皱,几次欲言又止。 长得太帅了,就是麻烦,走到哪里都有人窥探。 对这些目光,王子安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从容淡定,自顾自地逗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见小姑娘一边跟自己说话,一边开心地数着手中的麦芽糖,王子安不由微微一乐,随口问道。 “莹儿,真厉害,会数数了呀?” “哼——大哥哥不要看不起妮妮,妮妮不仅会数数了,还会算数了呢——娘亲都夸我数术学的好——” 见王子安“瞧不起”自己,小姑娘顿时不乐意了,小鼻子一耸,挺了挺干瘪的小身板,有些傲娇地横了王子安一眼。 瞧着小丫头那神气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大乐,逗她道。 “那我给你出一个三十以内的算术考考你好不好?” “好!” 小姑娘嘟着胖乎乎的小脸,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有三个人来买你娘亲的胡饼,每个人出十文钱,一共是三十文,你娘亲见他们买的多,给他们便宜了五文,让你找给他们,你偷偷地藏起来两文……” “哼——莹儿是个好孩子,才不会偷藏娘亲的钱……” 王子安:…… 这是你偷藏不偷藏的问题吗! “这是假设,假设知道吗?”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有点后悔出这个题目逗她。 “假设莹儿也不会偷娘亲的钱!” 小丫头瞪着大眼睛,气呼呼地纠正着王子安,王子安只得举手投降。 “好吧,莹儿不会偷藏钱,是你娘亲让哥哥帮忙找回去五文钱,哥哥偷偷地藏起来两文,给他们三人一个人一文钱。那么三个人一个人花了九文,那么他们一共花了多少文啊?”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得意地扬起有些婴儿肥的下巴。 “这个我知道,三九二十七,他们一共花了二十七文……” 王子安乐呵呵地道。 “那么加上哥哥我刚才藏起来的两文,一共是二十九文,那么剩下的那一文钱去哪了呢?” “对啊,剩下的那一文去哪里了呢?”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剩下的那一文到底去了哪里,急得小脸涨红,人都快哭了。 乐得王子安呵呵直笑。 “那么敢问这位兄台,刚才那一文钱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王子安正乐着呢,忽然听身后传来一个疑惑不解的声音。王子安扭头一看,就看到那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冲自己颔首示意。 而他身边那位肥头大耳的年轻人,见自己看过来,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冲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 “还请兄台解惑……” 中年道士冲着王子安很有礼貌地拱了拱手。 “哄孩子的小把戏,让两位见笑了。” 逗孩子玩而已,王子安可没心情陪着他们玩数学题,简单地客气了一句,刚想给他们点出关键,就见年轻妇人正好端着刀削面给自己送过来,赶紧道了一声谢,起身接了过来。 “妾身愚钝,没能学到公子手艺的精髓,您先尝尝,看看可还能入口……” 不知道王子安正在和人谈话,年轻妇人有些感激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自从学了刀削面和葱爆羊肉之后,自己的生意很快就火爆起来。不要说国子监的一些读书人,就连宫里当差的一些贵人,偶尔也会专门的到她这里吃上一口刚出锅的刀削面。 家里本来拮据的经济状况,顿时得到了改变,不仅能够温饱,甚至还有了结余,帮孩子购置了一身新衣。 以王子安如今的眼光,只需要搭眼一看,鼻子一闻,就已经了然于胸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还不错,已经有了三分味道,只是煮面的时间稍稍有些长,稍微有些老了,你以后可以慢慢摸索一下,等有机会,我再传你几样小菜,你就可以盘个店面,不用带着孩子这么辛苦了……” “什么,这刀削面是你传给她的……” 不等年轻妇人说话,那个一脸痴肥,稳稳当当地压在那里的年轻人,忽然忘形地站起身来。 幅度有点大,额,主要是肚子有点大,稀里哗啦。 桌翻碗打。 汤汁溅了中年道装男子一裤裆…… 中年男子苦笑着一边擦拭,一边摇头。 “今日出门之时,贫道就知道,今天要遭遇无妄之灾,想不到竟然应验到了这里——” 王子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装神棍! 长相痴肥的男子,也没想到出现这种情况,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地冲中年道士道了个歉,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抖手冲已经被眼前突发情况惊得目瞪口呆的年轻妇人扔了过来。 “这个是赔你的——” 年轻妇人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这才醒过神来,慌慌张张问道。 “对不起,公子,刚才没烫到您吧——” 一边说着,一边就想把钱还回去。 这里出入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要么就是这些人家的公子,出了这种事,不找自己麻烦就已经很幸运了,哪里敢收人家的赔偿? “收着吧——” 痴胖的年轻人,随意的摆了摆手。 然后,这货就不管不顾地挤到王子安这边的桌子上,目光热切地望着王子安。 “这刀削面是你传给她的?刚才听你说这刀削面只有三分味道?” 说着,这厮还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王子安:…… 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以为虔诚的美食家啊。 看在大家都是吃货的份上! 王子安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 见王子安承认,这位顿时喜形于色。 “不知道能不能请公子亲手做一碗——钱的事好说——” 第二百八十章 贫道李淳风 这厮一边说着,一边颇为壕气地挥了挥手。 “不能——”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就给拒绝了。 开玩笑啊,我出来找乐子,要享受一下做顾客的快乐的,又不是大老远跑这里来给你当厨子的! 我又不差钱! 对面的胖小子似乎没料到王子安拒绝的如此干脆,顿时神情一愕,楞在了哪里,一张胖脸憋得通红。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而且还是个厨子! 见这厮还想继续纠缠,王子安不想被对方破坏了心情,赶紧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忽悠道。 “美食之道,三分技艺,七分心情,厨艺到了极致,便有了灵魂。可以说,每一道美食,都是有灵魂和情绪的,急切之间,或是功利性太强,都会导致它失去灵韵……” 说到这里,王子安煞有介事地摊了摊手。 “你看,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我就算是有心,也爱莫能助啊……” 原本以为,对方听到这么扯的话,会识趣地退下,没想到此言一出,对方反而眼神一亮,露出更加火热的神情。 “兄台果然是我辈中人,厨道高手,我就一直认为,只是没有兄台说得这么明白——每一道美食,都是有它独到的灵魂,说得好,说得妙!” 王子安:…… “正式认识一下,本王李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这厮说着一挺胸脯,胸前的肥肉都跟着颤了几颤。 李泰? 老李家那位胖儿子? 果然是名不虚传! 够胖! 王子安眼神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位,他可是知道,这位颇有些才华手段,深得李世民的喜爱,险些登上太子宝座的家伙。 想不到竟然是一位资深的吃货。 此时,李泰正挺胸叠肚,睥睨着王子安,等着王子安纳头便拜,然后自己在作出礼贤下士的姿态,顺势收割一名王府厨师呢。 等了半天,见王子安没有反应。 不,有反应,人家潦草地拱了拱手,道了一句久仰,然后就自顾自地坐下吃面去了! 李泰:…… 他几乎怀疑对方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 刚想发火,又意识到场合不对,只得黑着脸坐下来。冲着年轻妇人摆了摆手。 “一样再上一份……” 生气归生气,吃饭还是要吃的。 尤其是这里的刀削面和葱爆羊肉,味道好吃到爆炸,比自己王府里那群厨子高明到不知多少倍。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眷,担心对自己名声不好,他都有把这个年轻的小妇人招到自己王府,专门给自己做饭的冲动了。 此时,那位中年道士,也端着饭碗,笑眯眯地挤了过来。 “合个桌,不介意吧——” 说着,这厮还冲着年轻妇人喊了一句。 “给这位公子也来一份葱爆羊肉,我请客——” 懂事! 他这么一招呼,王子安反倒不好撵他,只得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兄台客气了——刚才的问题,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儿,实际上,三个人一共只出了二十七文而已,藏起来的两文也是从这二十七文中出的,用三十文去减,自然要少一文……” 中年道士闻言一怔,黑着脸坐着的李泰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望着王子安的眼神便有了些不同。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厨艺高明的厨子,想不到竟然还真是一个精通数术的高手。 怪不得有几分傲气! 倒是一位值得招揽的人才!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几分,一边等着自己的面,一边在心中斟酌着言辞,想着待会怎么招揽,充实自己的人才库。 中年男子,仔细品味了一番后,忍不住露出一丝赞叹的神情。 “小兄弟,年纪轻轻,想不到在数术一道竟然有如此造诣,举重若轻,寓巧于拙,这一手偷梁换柱,玩得真是不着痕迹,高明的很啊——” 听着这厮,夸张的赞美。 王子安内心当时就呵呵了,你恐怕是不知道小爷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因为数学不及格,而被老师的唾沫喷得头都不敢抬。 “见笑了,见笑了。只是一些逗趣的小乐子,当不得兄台谬赞……” 王子安有些心虚地干笑两声,话说自己当初也被这个问题烧死了好多脑细胞啊。 见王子安似乎没有作伪之色,中年道人脸上赞许色更浓了。像这样身怀大才而又谦虚自持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 “小兄弟大才,贫道见猎心喜,有几个数术问题,想跟小兄弟切磋一二,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 王子安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你这是开玩笑呢。 你见谁在路边小摊上吃饭还谈论数学题的? 我们当年的数学课代表都没这么玩过! 而且你这幅狂热的小模样,让我重新回忆起被数学老师支配的恐怖。 “额——” 中年道士不由脸色一滞,但也不作恼怒。反而笑呵呵拎着酒壶给王子安和李泰分别倒了一杯。 “别看这里是路边小摊,但掌柜的酒水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小兄弟不如一起喝一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子安只是不愿意出来玩一趟还做数学题而已,见这厮不提数学,也不会拒人千里。 笑呵呵地道了一声谢,接了过来。冲着对方和李泰举了举酒杯,非常痛快地一饮而尽。 “贫道李淳风,敢问小哥贵姓大名啊——” 中年道士,一边提起酒杯给王子安续酒,一边微笑着随口问道。 “李淳风——咳咳——你就是李淳风?!” 正在喝面的王子安险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介绍直接给呛着。 他放下碗筷,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自称李淳风的中年道士。 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传奇神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推背图作者李淳风? 后世关于李淳风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差不多都已经神话了。 “小兄弟听说过贫道?” 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眼中露出探寻的神色。此时的李淳风还不是后来作出《推背图》的李淳风,虽然小有名气,但还没有后世那么夸张。 我太听说过来了啊! 王子安望着李淳风,眼睛差点冒出小星星,难得遇到这位传说中的超级神棍,待会要不要找他算一卦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真的行了啊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抢过酒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兴致勃勃地举杯邀饮。 只恨自己手中没有手机,不能跟这位传说中的大神棍合个影,发个朋友圈。 真是遗憾啊,失去了一个让那些沙雕网友羡慕的机会。 李淳风都被这厮忽如其来的热情给弄得有点懵。 瞧着左一个李兄,右一个李兄,跟李淳风打成一片的王子安,李泰差点都要怀疑人生了。 这货瞧着人模狗样的,莫不非是一个蠢货? 亲王和太史局将仕郎哪个更尊贵不知道吗? “小兄弟,刚才的问题设置的真是大巧不工,让人惊叹,在数术上的造诣,让李某钦佩啊——” 找了个机会,李淳风又忍不住把问题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最近他在推演天文历法,因为牵扯到到一个高深的数学问题,已经困顿数日,没有任何进展了。 他今日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觉得解决问题的机缘似乎应就在国子监。 顿时兴匆匆出门,托李泰的关系,赶到国子监,找到了几位国子监的数术前辈,谁知道这些国子监的数术前辈对那个问题也是束手无策。 不是他们? 李淳风又仔细推算了一番,卦象显示,机缘就是在国子监。 所以,他也不忙着回去,干脆拉着李泰尝一尝,最近在国子监附近声名鹊起的刀削面。 然后他就听到了王子安逗小丫头的数学问题。 他顿时心中一动,眼前一亮! 刚才那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是运用的数学思维,却十分巧妙,若不是精通数术之辈,怎么可能设计的出? 最关键的是,人家就是用来逗孩子玩的,随口就出了这么个问题啊。 这数术水平! 李淳风忽然就有了一种预感,这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恐怕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自己这次要寻找的机缘! 所以,你来我往,谈的热乎起来之后,李淳风就忍不住再次切入话题。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后世大名鼎鼎的神棍,我原以为你是个神棍,想不到你是个数学狂魔啊。 “实不相瞒,李兄,你恐怕是误会了啊,我对数术之道真的不精通,想当年,我微积分啊,高数啊,什么的,都险些不及格,甚至就连四元二次方程有时候都解错……” 王子安觉得,不能让这厮误会了。 如果这厮以为自己真是个数术高手,天天缠着自己做数学题怎么办啊? 孙思邈老先生天天缠着自己问医学问题,就算了,好歹自己如今真是神医级别的高手,但数学不是啊,那是真的菜! 李淳风看着王子安那我真的很菜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微积分啊,高数啊,自己是真听不动,但那个四元二次方程似乎听了半懂不懂啊。 自己一个三元二次方程,就险些挠秃了头,找了几位国子监的老先生都没研究出来啊。 这狗东西刚才说什么? 甚至四元二次方程有时候都解错!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小兄弟,此言当真?” 李淳风强行压制住狂跳的小心肝,面色涨红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顿时心中窃喜。 真是太好了,终于相信自己是个数学菜鸟了啊。 为以绝后患,他端起酒杯,一脸真诚地冲李淳风点了点头。 “当然真的,数术方面,我真是……”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话没说完,就见李淳风忽然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深深一礼。 “末学后进李淳风,见过先生,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王子安:…… 掀桌啊! 我就客气几句,谦虚几句,还谦虚出毛病来了啊! “不是,我数术真不行啊——” 王子安欲哭无泪。 若是一般人,他早就挥袖而去,懒得搭理了,但这位可是自己前世的偶像,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啊。 他指望着哪一天找个机会,让人家给自己好好算一卦,体验体验这神话一般的能力呢。 穿越大唐,还遇到了李淳风,不让他算一卦,自己心里都觉得这趟穿越之旅有些不圆满啊。 “学生资质愚钝,不知微积分和高数为何物,四元二次方程也还没有接触到,只是三元二次,已经让学生困惑不解,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王子安:…… “啊,你说三元二次方程啊?” 他有些意外地停了下来,见李淳风一脸认真地点头,心中顿时大定,小腰板不自觉地就挺直起来。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真的行了哈——” 还以为这位能推演历法,重制浑天仪,写出推背图的超级大佬,要问什么高深莫测的数学问题,弄了半天。 就这? “学生已经苦思良久了……” 李淳风当即出怀里掏出一张宣纸,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瞧着这位后世让自己高山仰止,险些以为是陆地神仙的大佬,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内心莫名就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咳,我来看看——” 三元二次方程,这玩意儿要是我还不会,高中三年数学老师还不得吐血啊。 王子安拿过来,仔细看了眼,发现确实是个三元二次方程问题,顿时心中大定。起身走到年轻妇人的灶台下,抽出一根细长的木炭,当即勾勾点点,一挥而就。 “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王子安有些得意地把草稿纸往李淳风跟前一推。 李淳风真就看得清清楚楚,这时,赶紧双手把草稿珍而重之地接过来。 “学生虽然看不懂先生的运算过程,但知道先生的运算,定然无错,因为和学生推断的数字,一般无二,不,比学生推断的要精准许多!” 困扰了许多天的难题,一朝得解,李淳风如释重负,脸色都轻松了许多。他一脸崇拜地看着一脸淡定的王子安,忍不住再次深深一礼。 “先生的数术高深到了这种旷古绝今的地步,却依然谦虚谨慎,自承数术不行,这种虚怀若谷的胸怀,真是让晚辈汗颜无地啊……” 王子安:…… 这,我那是虚怀如谷吗? 我那真是心虚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眼前一切,变化太快,李泰都直接看傻了眼。 他张大嘴巴,夹在筷子上的刀削面都忘了往嘴里放。所以,眼前的这个原本以为是个会点数术的厨子,原来是个会点厨艺的数术大佬? 怪不得这么傲呢。 他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这种高人,自然要平揖王侯,高人不都这德性吗? “咳咳——这个,学海无涯苦作舟啊,我的数术其实还没入门,见笑了,见笑了……” 王子安不由微微有些心虚。 唉,我现在要是告诉你我数学真的不好,你会不会打我啊? 也不对,你打不过我……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个槽。 于是,剩下的时间,又不可阻挡地变成了数学自习时间。 王子安:…… 所以,我装了半天,还是把自己装进去了? 没意思啊,没意思。 王子安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来,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冲着李淳风和李泰拱了拱手。 “天色不早了,在下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心里竟然莫名地就有一种下了数学晚自习的满足感。 这该死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 李泰和李淳风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一阵无语。 借口都懒得找的吗? 眼看着王子安衣袖飘飘,马上就要走远,李淳风这才想起,还没问这位高人名讳呢,赶紧在后面喊了一句。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某家长安城东,王子安是也——” 啊—— 这种调调好羞耻,但竟然莫名的就觉得逼格满满! 王子安! “原来他就是王子安!” 望着王子安远去的背影,李泰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目光有些深沉起来。 最近王子安忽然崛起,长安城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作为李世民的嫡子,最受宠的亲王,他自然知道的更多。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深受自家父皇看重,还特意安排了自家那位太子哥哥过去拜了老师。 当初他还不以为然,当个笑话。 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而已,竟然成了太子私底下的先生?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啊。 对于这些,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尤其是听说这个王子安竟然打上王家,甚至直接砸了王家的大门的时候,他虽然对王子安的勇力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心里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或许有些武力,有些才华,但总归是年轻气盛,心浮气躁,难成大事。 就连想上门拜访,结识一番的兴趣都直接熄灭了。 招惹了王家还能有好下场?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区区的青年才俊,就去触太原王家的霉头。 甚至心中有了看自己太子哥哥笑话的念头。 但现在来看,这个王子安,恐怕真的是不简单! 李淳风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 这个年轻人,竟然让李淳风推崇至此,甚至甘愿执弟子之礼,恐怕是真的不简单啊。 “你觉得此人如何?” 望着王子安逐渐远去的背影,李泰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此人——我看不懂……” 李淳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此人乍看,似乎是夭折之相,再看却又气象氤氲,朦胧模糊,不似凡尘中人,在下一生相人无数,从未见过面相如此奇特之人——真是咄咄怪事……” 望着王子安飘然而去的身影,李淳风眉头紧锁,心中几乎是翻江倒海。 相较于王子安惊世骇俗的数术之道,其实他对王子安的面相更加震惊。 有一句话,他没有对李泰说。 从面相看,那王子安明明就是一位早就该夭折之人,为何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气象氤氲,贵不可言! 所谓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个王子安,莫非就是那个遁去的一不成? 李泰有些诧异地看了李淳风一眼,见李淳风不似作伪,也不由眉头微皱。 也许,此人真的值得结交一二? 嗯,不急,等他先渡过王家这一劫再说吧。 王子安在漠北立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甚至他已经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爹已经有了封其为开国县侯的打算。 但那又如何? 过了这个风头,一位小小的侯爵,能在王家的报复下,又能坚持多久? …… 御书房。 李世民看着唐俭递上来的调查结果,脸色阴沉似水。 “真是一个个的好臣子啊,绿豆大点的官职,就敢贪腐数万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前段时间,因为那些世家门阀对大唐长乐商行发难,试图借机谋夺祛除煤炭烟毒的秘方,甚至攀咬魏征官商勾结,贪污腐败,惹得魏征牛脾气上来,直接掀了桌子。 彻查彼此资产! 如今,经过民部尚书唐俭和三司有关人员的共同查验,结果出来了,除了魏征那个老倔驴外,包括郑九公在内,几乎所有人,没有一个干净的!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吏部员外郎,都敢贪腐数万贯! 一想到自己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给自家观音婢换一套长裙都要犹豫再三,李世民就忍不住心中杀意沸腾。 “真是该死!” 李世民把手中的卷宗,猛地往御案上一摔,眼中精光闪烁。 “着三司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唐俭闻言,不由苦笑着拱了拱手。 “陛下,此案牵扯人数众多,而且——而且有些人,如郑九公等人,德高望重,若是贸然处置,恐怕会引起朝野物议,说陛下苛待老臣……” 虽然唐俭尽量说得委婉了些,但李世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几日,百骑司那边其实早就传来了消息,自从他让唐俭会同三司,审查那些官员的资产开始,外面就有人在故意的散播风声了。 这群狗东西,治国理政,没有什么作为,操纵民意,倒是很有一手! “不过,若是我们能有人证,抑或是取得他们的口供,那就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唐俭话头微微一转,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微臣听说,昨天,那王家王通,在县衙里面当着子安的面,几乎把所有事情抖搂了个一干二净,只是后来据说又翻了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明白,等他们走了再去 唐俭闻言,嘿嘿一笑,也不狡辩,显然是默认了。 李世民虽然对这个建议有些意动,但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正法典,肃清朝纪,彻查贪腐,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被流言左右——” 李世民说着,端正起脸上的神色,看着唐俭认真地道。 “我总归不能因为惧怕流言,就让子安去帮我分担压力——更何况,于我而言,可能就是一点无关痛痒的流言蜚语,与他而言可能就是无妄之灾了……” 唐俭闻言,不由看了李世民一眼,深深地躬下身去。 “陛下圣明,微臣明白!” 这样的陛下,才是值得自己为之鞠躬尽瘁的君主! 他虽然对王子安那日审问王通的方法十分好奇,也很想让王子安出面,拿到供词,让那些人彻底闭嘴,但他更愿意看到,自家效忠的君主,有情有义,愿意回护手下的臣子。 望着唐俭转身出去的背影,李世民也不由眉梢轻挑,暗自思忖。 “莫非子安还真精通什么仙法不成……” 王通那天在万年县衙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别说是这种世家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哪怕是普通人,都不可能那么表现的那么老实。 更何况,若是当时那王通一口咬死,矢口否认,能不成万年县衙还敢对王通严刑拷打? 只要撑过去第一波审讯,不当堂招供,就凭王家的力量,想要给王通细白,恐怕还真不是多大的难题。 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了。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又取不到口供,只需一句,我王家子弟所言,难道还及不上一个娼妓胡乱攀咬之言,恐怕朝廷就得乖乖放人。 然而,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王通竟然跟患了痴心疯似的,竟然一五一十,抖搂了个干干净净! 按照李孝恭回来的说法,就是,那王通在王子安的注视之下,简直像中了邪一样! 以李孝恭的立场,都这么说,就不用谈其他人了。 因为此时,牵扯太大,那天所有人,包括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夯货,都识趣地没有去寻根问底。 问了就是对王子安的背刺,就是给王家人权柄。 但大家谁也不是蠢人,谁都知道,那日的审讯一定有猫腻,不然王家的那位王通不可能犯傻。 李世民愣怔了一会,想不出个道道来,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继续批阅奏章,琢磨漠北如何治理的问题。 前汉以倾国之力,出击匈奴,横扫漠北,只不过解除了几十年边患,抖手就把草原白白扔给了鲜卑。 大唐绝不能再重蹈前汉覆辙! 但,到底怎么做呢? 想到出神的地方,不知不觉就停下了手中的御笔,皱紧了眉头。 “陛下,还在为漠北的事情劳神苦思?”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拿着一份草案,刚走进御书房,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世民闻言,放下手中的御笔,轻轻地捏了捏额头,苦笑道。 “漠北荒芜,土地贫瘠,风雪严寒相继,不适合我中原百姓居住,要想彻底解决后患,除非设府建衙,但如何治理,却从无前例可循,朕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什么头绪——怎么,莫不是几位爱卿已经商量出什么头绪来了?” 扫了三人手中拿着的草稿,李世民不由眼睛一亮。 谁知听到李世民此言,几个人同时摇头苦笑。 “漠北地广人稀,牧民流动性又极大,很难登记造册,上税纳粮。若是朝廷派的人少,不足以震慑刁民,若是去的人多了,朝廷负担又太重了,微臣等人,也是找不到两全之策……” “陛下,我们必须尽快拿出对策了,据前方快马传讯息,李靖将军的大军,已经在城外六十里处安营扎寨,大概明日午时左右就会抵达渭水河畔——” 房玄龄这几日也是熬得满眼血丝,一脸的疲惫。杜如晦忽然病倒,许多事情一下子就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把突厥人内迁——这样既可以补充民力,填充户口,又可以集中管理……” 长孙无忌沉吟着说道。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魏征下意识地就是一皱眉。 “此事,万万不可!突厥民风彪悍,不服教化,若是内迁,必然会带来许多纠纷,而且一旦动乱,我们失去了边关险城的优势,阻挡不及,他们就会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几个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忽然听得內侍禀报,说是宿国公程咬金求见。 李世民不由有些纳闷地扬了扬眉毛。 这老匹夫,自从他夫人生病,得有一段时间没来找自己了,怎么忽然想起到自己这里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请他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爽朗的大笑声。 “陛下,用过午膳没有啊,要不要我们找王子——额,大家都在啊……” 程咬金一看御书房里这么多人,顿时笑容一敛,一本正经地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微臣见过陛下——” 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免礼吧——” 虽然这老匹夫刚才一句话没说完,但他自然明白,这老匹夫是来干什么的,这十有八九又是来找自己去王子安那边蹭饭的…… 我这么大一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专门跑那么长的路,去为去人家蹭一顿饭,岂不是成了笑话—— 咳,虽然这个建议很诱人! 唉,御膳房那些狗东西,不知道怎么学的,就是做不出王子安饭菜的那种味道啊。 “咳咳,朕正与他们几个商议怎么治理漠北的事情,你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李世民干咳几声,程咬金顿时心领神会。 明白! 待会等他们走了再去! 他老老实实地在一旁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百无聊赖地听着几个人继续争论如何治理漠北的事情。 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说你们蠢,你们还不承认! 程咬金的动作幅度有点大,把李世民几个险些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想知道这老匹夫,一惊一乍地,到底是又犯了什么毛病。 “陛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到现在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啊——”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 这么简单,你倒是给我们拿出个可行的方案出来啊! 啥正事也帮不了忙,轻巧话倒是说得挺溜!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懒得跟这老货计较,但魏征还记得这老货拒绝自家求婚的事呢,可不愿意惯他啊。 冷哼一声,神情不屑地撇了撇嘴。 “想不到你程老匹夫涨了本事,都懂得治国理政的大道理了,来,来,来,你来给我们指点指点,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啊——” 谁知道程咬金眼皮子都没夹他,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说到这里,程咬金冲着李世民嘿嘿一笑,挑了挑眉。 “陛下还记得子安那漠北的高见吗?” 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眼前就是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呼地站起身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朕这段时间,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说到这里,李世民神色振奋地环顾了一下御书房里的几位肱骨大臣。 “走啊,今天暂时不议事了,我带你们出去一趟——”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 “克明最近几天身体不好,真是辛苦你了,我们今天中午好好吃点,犒劳犒劳我们的五脏庙——” 房玄龄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心中一动。 看样子,自家这位陛下,又是要去找那位传说中的王子安了。 作为李世民最信任的肱骨大臣之一,他开始的时候可能不知道自家陛下搬运小能手的情况,但到了如今,哪里还不知道,自家这位陛下这段时间的骚操作? 陛下背后有高人,那个高人就是如今名满长安的王子安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前段时间,自己是不是阻了自家那个傻儿子的机缘啊? 一想到前段时间,自家儿子要跟着程咬金家那两个祸害一起去拜师的时候,自己二话不说就给禁足了,房玄龄心中就隐隐有些后悔。 及时那王子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但就人家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都足以值得自家那傻儿子深入交往啊。 长孙无忌见状,心里忍不住一跳,陛下竟然在这种国家大事上都要亲自去请教那个狗东西,看起来,那个狗东西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出几分啊。 他虽然很想借口不去,但心中又十分好奇,很想知道,那个狗东西能不能真的提出来什么高论来。 他就不相信了,就那一个乳臭未干的狗东西,他一个人还能比这满朝文武,宰辅大臣还高明? 若是提不出什么高明的见解…… 他嘴角不由轻轻挑起,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程咬金。 这个老匹夫,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个一手就很好啊。 …… 一行人,二话不说,换成常服,鱼贯而出。 刚要迈出院门,李世民忍不住又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李世民还是叫上了李君羡。 总得有个人赶马车吧? 这大冬天的,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做马夫的滋味了。 没办法,就李君羡赶马车最合适了,因为这家伙的人设就是自家的护卫啊…… “咳咳,陛下,记得带酒哈——我那天仔细找过了,子安那里可是真没有了……” 李世民:…… 为啥没有的! 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不过,他也不愿意揭穿这老匹夫,直接让李君羡去厨房搬了两坛子二锅头,顺带又拎了一只山鹿,几斤羊肉。 这大晌午的,要是子安那里没备着食材,岂不是白跑一趟? 做事,就是这么周全! …… 在大神棍面前,装了一波的王子安,只觉得神清气爽。溜溜达达,从国子监回来。 结果人还没进家门呢,就看到老洪叔和老李一群人,正站在门前侃大山呢。 老洪叔眉飞色舞,笑声朗朗。 “子安出去了,这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走,去我家里坐坐吧,让你嫂子好好烧几个菜,咱老哥俩好好喝一杯,待会再好好的下一盘,切磋切磋棋艺,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吧,大家不要客气,一起一起……” 嗯,最喜欢的就是跟老李下棋了! 能下赢! 跟子安下棋就没意思。 李世民听得嘴角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一下,这老东西,你那是围棋吗? 但人家老洪叔性子质朴,性格豪爽,对他一口一个老弟的,热情得不得了,他也不忍心揭穿,让他社死,只得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急,不急——再等等——” (请十五分钟后刷新) …… 在大神棍面前,装了一波的王子安,只觉得神清气爽。溜溜达达,从国子监回来。 结果人还没进家门呢,就看到老洪叔和老李一群人,正站在门前侃大山呢。 老洪叔眉飞色舞,笑声朗朗。 “子安出去了,这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走,去我家里坐坐吧,让你嫂子好好烧几个菜,咱老哥俩好好喝一杯,待会再好好的下一盘,切磋切磋棋艺,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嗯,最喜欢的就是跟老李下棋了! 能下赢! 跟子安下棋就没意思。 李世民听得嘴角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一下,这老东西,你那是围棋吗? 但人家老洪叔性子质朴,性格豪爽,对他一口一个老弟的,热情得不得了,他也不忍心揭穿,让他社死,只得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急,不急——再等等——”…… 在大神棍面前,装了一波的王子安,只觉得神清气爽。溜溜达达,从国子监回来。 结果人还没进家门呢,就看到老洪叔和老李一群人,正站在门前侃大山呢。 老洪叔眉飞色舞,笑声朗朗。 “子安出去了,这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走,去我家里坐坐吧,让你嫂子好好烧几个菜,咱老哥俩好好喝一杯,待会再好好的下一盘,切磋切磋棋艺,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嗯,最喜欢的就是跟老李下棋了! 能下赢! 跟子安下棋就没意思。 李世民听得嘴角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一下,这老东西,你那是围棋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们兴匆匆地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家打杂的啊 “去国子监处理了点小事……”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程咬金手中的羊肉,冲着李世民和其他几人笑着点了点头。 不是王子安看人下菜,对李君羡等人手中的东西视而不见,而是要替另一位老丈人保持人设啊。 唉,当人家的女婿,真累啊。 很明显,老李这货演戏上瘾,还在拼命的维持着自己的人设。除了程咬金和他并肩而立之外,其余等人,都有意无意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明显是以老李的小弟自居啊。 不用问了,新来的那个看上去教书先生似的家伙,待会介绍的时候,不是他家的账房就是他家的管事。 他心里正吐槽着呢,就见李世民笑吟吟地回头指着房玄龄道。 “子安呢,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位是我府上的管事……” 王子安:…… 大概为了显示对房玄龄的看重,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把房玄龄拉到王子安的跟前,特别地介绍着。 “我这位管事姓房,你可以叫他——咳,叫他老房……” 一想到,这臭小子叫自己老李的德性,李世民很干脆地直接以老房称呼了。 老房? 这恐怕就是那位有房谋杜断之称的超级大佬房玄龄吧? 想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嗯,身高,平平无奇,相貌,平平无奇,穿着,平平无奇。见王子安望过来,还特别友好随和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这? 看着眼前这位和光同尘,毫不张扬的房玄龄,王子安心里都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放松。 来到大唐,名人他已经见过不少,但让王子安感觉这么古怪的,却是第一个。 没办法,跟其他名人相比,这一位的家庭情况委实有些奇葩了些。 身为大唐左仆射,梁国公,李世民最器重的重臣之一,被誉宰相典范的房玄龄,终其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连一位小妾都没敢纳,你敢信? 他老婆宁肯硬顶李世民,喝掉诈称毒酒的老醋,也要坚决反对房玄龄纳妾的典故,让后世的人都忍不住津津乐道。 关于房玄龄怕老婆这个典故,有人说是因为人家房玄龄,情之所钟,痴心一片,乃千古好男儿,也有人说是因为卢氏出身范阳卢家,太过强势,房玄龄自己也有心无力。 反正王子安就呵呵。 怕老婆常有,像他这样,怕出名头来的真不多见。 如果仅止于此也就罢了,最关键,也是最奇葩的是,这种怕老婆的门风,竟然还遗传! 在他这位老爹的言传身教下,他那个奇葩儿子房遗爱就更神奇了,竟然怕老婆怕到:老婆偷人他放风,老婆造反他起哄…… 把一家子人坑得死死的,就连已经死了好几年的房玄龄都受到了连累。 也可以算是子承父业的典范了。 所以,他是真好奇,这位赫赫有名的怕老婆宰相,到底是长个什么样。 啊,现在来看——也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天生异象啊,怎么可能怕老婆怕到名垂千古的呢…… 没注意到王子安眼神里的古怪,李世民还在极力地向王子安推介着自己这位左膀右臂。 “老房可是我最得力干将之一,我们俩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你们以后多多亲近……” 李世民打定主意,以后别管谁跟着来,都必须是自己的管事。 本来,大家在王子安这里平起平坐,好好地,结果程咬金这老匹夫竟然直接暴露了身份! 这就有点闹心。 人家堂堂的国公,外加老丈人。 自己呢? 商人,外加老丈人! 在王子安这狗东西这里,直接就凭空矮了一截。 上次的时候,自己坐在下首,如果不是有李承乾在,闹不好端盘子接菜倒水的活都跑不了。 就连老洪搬个砖,垒个灶,烧个锅都喊自己。要是再让房玄龄的身份暴露了,以大唐左仆射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王子安这里还能有自己插嘴说话的地儿吗? 不能! 所以,房玄龄这个宰相,在这里,他必须就是老房,嗯,身份也必须是自己的管事! 嗯,这样就完美了。 除了出了点意外的程咬金这老货,其他人都很完美。魏征,是自家账房,唐俭和房玄龄是自己的管事,李君羡是自己的贴身护卫,长孙无忌长孙府上的管事,兼自己的大舅哥。 所以,在王子安这里,自己现在是“仅次于”程咬金,可谓是一人之下,数人之上了。 至于以后身份暴露社死的时候,可以多拉一个人下水,多一个人垫背这种事,自己绝对是没想的。 李世民对自己的介绍满意极了。 老房! 好吧,那就老房。 啧啧,等过段时间,自己封了爵,咳,也不知道这群大佬到底要不要给自己行礼呢…… 想一想,他竟然破天荒地对封爵的事情有些期待起来。 王子安心中吐槽,但手上的动作不慢,一边推开大门,一边笑着冲房玄龄点了点头。 “老房啊,久仰久仰——各位久等了,来,里面请——” 你这到底是久仰了啥—— 还有,你说的时候,能装得认真点不,敷衍的实在有点太明显了啊…… 房玄龄忍不住心中吐了个槽。 不过这个年轻人,倒是长了一幅好相貌! 怪不得李孝恭摆出那么大的阵仗,也要给自家侄女定婚呢,恐怕不仅仅是想拉拢这么一位青年才俊的事,这卖相是真好啊。 房玄龄在心里暗暗给王子安点了个赞。 见子安回来了,老洪叔笑着谢绝了王子安喝李世民等人的邀请,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人老成精,他当然看得出来,今天老李和老程他们过来,分明要找子安谈事,自己还能真傻乎乎留下碍事啊。 今天阳光正好。 大棚的草苫子全部卷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宛若流动火焰的白芒,所有的窗户,熠熠生辉,倒映着远处的天光云影,树木房檐,美不胜收。 房玄龄:…… 他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从外面看上去,稍显破败的院子,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奢华到用琉璃做窗,甚至琉璃砌台! 他不知道大棚为何物,还以为王子安用琉璃砌了一个阔大的平台呢。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回头,齐刷刷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房玄龄。 真好,我们就喜欢看你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一对,心里的优越感顿时就起来了啊。 这大中午提着酒,拎着肉,一看就是过来聚餐的。 天色不早了,王子安也不跟他们客套了,李世民和程咬金也懒得端老丈人的架子,在这里不就是图个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再说,就算是端架子,王子安那臭小子也不一定买账啊…… 所以,该烧锅烧锅,该择菜摘菜。 看着自家陛下和身边这些老伙计们,那动作,一个个熟练地到让人心疼,房玄龄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所以,你们提着酒,拎着肉,这兴冲冲地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家打杂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能算个啥啊 房玄龄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他看着李世民和程咬金熟门熟路地掀开了那个琉璃的大“平台”,然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了几样还带着水珠的青菜。 韭菜、菠菜、荠菜、生菜、水芹…… 竟然还有两个带着泥土的大萝卜!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错不了了,青翠碧绿,还带着泥土的气息! 所以,那个琉璃平台下面,有青菜! 他目光呆滞地走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大畦青菜,各式各样,他都险些怀疑进入了夏天! 不,就算是在夏天,寻常权贵之家,也难得见到这么多品类的青菜,别的不说,就但说那个菠菜,价格就高到让人咋舌。就连他的府上,寻常也很难吃到一次。 人家这里,冬天都能吃。 他看看这破旧的院子,再看看这一畦青菜,各处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琉璃,他整个人都错乱了。 见这厮,被震撼的都快傻眼了,大家一个个嘴角上翘,眉飞色舞。 啧——土鳖! 时间不早了,算到后世的时间,也得差不多一快一点了,不能让这么多人干等着。 所以,肉先炖上,小菜先做起来。 有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帮忙,王子安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噼里啪啦,一会儿,几个下酒小菜就整出来了。 一直到李君羡和魏征等人,很自觉地把饭菜端上来。诱人的香味儿,萦绕在鼻端,所有人忍不住偷偷地耸动了下喉结,吞咽口水。 房玄龄这才明白,自家皇帝陛下,为什么要特意说,要带自己吃点好的了。 这是吃点好的问题吗? 这简直就是饕餮大餐,神仙佳肴啊! 尤其是,这些碧绿的青菜,还放在晶莹剔透,图案精美的琉璃碗中,更是相映生辉,快让人都舍得下筷子了。 “老房,你还是第一次来子安这里吧,来,来,来——别客气,尝尝子安的手艺,保证你一尝难忘,天天想来蹭——咳咳,想来这里做客……” 程咬金说着,举起筷子就开动了。 虽然前两天刚在王子安这里大吃了一顿,但这样的美食,几天才能吃一顿哪里能够,一天吃十八顿也不够啊! 呜呜——好吃! 见大家都不顾象形的埋头大吃,房玄龄也赶紧捞起筷子,抄了一口。 菜一入口,他就哭了。 我刚才为什么要那么矜持,我实在是太傻了啊,竟然下手那么慢! “子安,你这里还缺账房先生不,要不我跳槽,来给你做账房吧,只要给口吃的就好啊——” 满是入口,精神愉悦,连一向刻板严肃的魏征,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啊——不行,你太能吃了——” 王子安夸张地摆了摆手,酒桌上顿时响起一阵大笑,欢乐的笑声,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掠过房间,向远处飞去。 “子安,你尝尝我们这酒酿制的怎么样——” 李世民端着酒杯,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嗯,还不错,主要水不错,不过你用的工具材料不行,如果用青竹或者是梨花木,甚至檀木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 王子安喝了一杯,随口点评道。 这叫还不错? 房玄龄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酒水,清冽醇厚,劲道十足,比自己以往喝的美酒,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让他诧异的是,听到王子安这个评价,自家皇帝陛下和几位同僚,竟然都是一副理所当然,毫不意外的表情。 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我是最没有见识的那个? 这世上,难道还真的有比这还要好的酒? “有机会再说吧,其实就这样的酒水,我哪里也不多,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耗粮食了……” 李世民端起酒杯,滋溜喝了一口,然后恋恋不舍地放下酒杯,靠在椅子背上,语气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自家皇帝陛下这么说,魏征不由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己总归是没有跟错人啊。 听到这里,程咬金忽然放下酒杯,一边夹菜,一边大大咧咧地随口道。 “子安,你不是精通神农之术,大冬天的都能种出青菜来吗?有没有什么增加粮食产量的办法——” 程咬金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眼前一亮,瞧瞧地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王子安:…… “我精通个屁的神农之术啊,我就是瞎糊弄,不过就算是我有点增产的办法,就我们目前这条件,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王子安一边夹菜,一边随口咧咧了一句。 没有化肥和优质粮种之前,粮食要想大幅度增产,几乎不可能,他心里有数。 谁知,他话语未落,就看到桌子的人,齐刷刷地停下了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盯得他都快不好意思吃了。 “怎么了?” 他有些不解地扫了一眼几个人。 亏你们一个个还都是大佬,这一惊一乍的,像个什么样子啊。 “子安,你真的有让粮食增产的办法?” 程咬金脸色,难得一见的正经。 王子安:…… 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偏啊! 但见大家都脸色严肃的盯着自己,他只得有些无奈地放下筷子,认真地道。 “有,可能是有一点,但就算一亩地能增加个三十斤二十斤的又有什么用?粮食还不是不够用?哦,不对,你们的亩小,一亩地估计最多也就是一二十斤,甚至不到……” 一亩地增加一二十斤! 就算不到,那也了不得了啊! 全国一年得增加多少? 包括李世民在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变得有些粗重起来,就连一直板着个脸,该干干,该吃吃,一直装哑巴,装隐身的长孙无忌,都不由心中猛地一颤。 “一亩地增加一二十斤!子安,此言当真?” 魏征激动地胡须发抖,腾地一把,拽住了王子安的手臂。 王子安不由无语。 因为就住在农村,所以,他对大唐的粮食产量还是有所了解的。水源充足,上好的良田,风调雨顺的话,大概能产二百来斤。 就算是用上后世的一些耕作方法,精耕细作,没有化肥的情况下,一亩地顶了天也就是不到三百斤啊。 跟我们后世动辄亩产上千斤的产量一比,这能算个啥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想起自己走私贩子的人设了?(二合一) “别瞎激动,我就算是有办法,你们也用不上啊——就现在这条件,别说让百姓精耕细作,就算是粗放式种植,人力都不够用的……” 王子安此言一出,魏征顿时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卸了劲儿,李世民等人也不由冷静下来。 子安说得一点不错,就如今大唐的情况,全国只有一百五十万户,劳动力根本不够,讲精耕细作,根本不可能。 就像子安这大棚一样,虽然说上去很简单,但是这成本又有几家能承担的起? 就算是承担的起,又有几户农家有这个闲工夫? 虽然子安没有细说,但他口中所谓粮食增产的办法,也十有八九是如此。 长孙无忌都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虽然不愿意看到王子安再立新功,在陛下面前越来越受重视,但若是有粮食的增产办法,收益最大的还是他们这些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门阀大地主啊。 一年得多收多收粮食? 但,没有——也好。 瞧着酒桌上瞬间冷场,一个个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只得随口安慰道。 “办法很简单,你们要是试试呢,回头找老洪叔他们,种地这方面,他们比我做得好——” 这倒不是王子安故意偷懒的托词,而是他虽然知道前世的一些耕作方法,但也仅止于知道,实际的操作,他跟老洪叔这种在地里混了大半辈子的老农来比,差的根本不是一点半点啊。 所以,基本上,秋耕是时候,都是他说一些概念,老洪叔他们负责落实,很多细节比他自己亲自上手要好很多。 老洪叔? 所有人顿时心中了然。 果然,实锤了吧,老洪叔果然是个有本事的隐世高人啊! 回头,一定要好好的结交一番! 所有人,顿时暗暗下定了决心。 就在几个人念头闪动,想着怎么结交老洪叔的时候,王子安话头一转,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其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高产的作物,像土豆,地瓜,玉米,哪怕弄点占——”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险些把面前的酒杯给带倒。 “对了!我竟然忘了这种好东西——” 所有人正好奇什么是土豆,地瓜和玉米,想要刨根究底地问一问呢,结果就看到王子安神色激动地站起身来,还冲着他们得意地招了招手。 “土地、地瓜和玉米不好弄,但有一种高产的作物,却是唾手可得啊……” 啊,竟然真有高产的农作物! 听他那意思,还可以弄到手!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的气息顿时再次粗重起来,房玄龄看看眼前的王子安,再看看自家陛下和其余几位同僚,整个人都有些迷了。 这人家说啥,你们就信啥了啊? 你们以往的聪明睿智呢? 大气稳重呢? 要说王子安有增加农作物收入的手段,他信,人家大棚在那里摆着呢,没有温泉,大冬天种出青菜来,就问你服不服! 但说到高产农作物,他却是有些存疑,那玩意儿是说有就有的吗? 自古以来,农作物就那么些。虽然这些年,朝廷也不断从西域引进一些作物,但大多都是香料蔬菜之类,可以作为主食的农作物,一样没有! 就算前段时间,在长安引起轰动的馒头作坊,其实也不过是对麦子做法的一种改进而已。 而且是搞了个突袭,在那些世家门阀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利用极地的价格,几乎收罗了关中和山东等地世家数年的存粮。 过程和方法几乎不可复制,因为粮食就那么多,再想来一次,绝对是痴人说梦。 所以,等过了这个冬天,往年积攒的小麦存粮耗尽,整个大唐缺粮的现状,必然再次暴露。 不过,见王子安说得煞有其事,自家陛下和几位同僚也新潮澎湃,他也不会傻乎乎地站出来说扫兴的话,不过却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子安。 “王小友,不知道到底是何等作物,为何老夫等人从未听说过?” “对,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程咬金得意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按捺不住地催促道。 啧,自家宝贝女婿又要立功了! 哎呀,照着这个趋势,别说侯爵,哪怕是国公也是早晚的事啊。 别人的女儿,都是嫁给国公的儿子,啧,自己的女儿直接嫁给国公! 嘿——咱这挑女婿的小眼力! 王子安也挺高兴,因为自穿越之后,他就衣食无忧,平时也不缺大米吃,更不用自己亲自种地。 平日里,也就是偶尔遗憾一下,没有土豆、没有地瓜、没有玉米、没有辣椒,没有西红柿……这些可以丰富自己餐桌的作物了,也没往这方面想,今天要不是程咬金随口问这么一句,自己可能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这个。 其他作物,大多都在遥远的南北美洲,但大名鼎鼎的占城稻,距离并不远啊! 真要是想要,还是完全可以的。 见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王子安也不卖关子。 “此物名为占城稻——” 见大家一脸茫然,王子安还以为他们没有听过,所以继续介绍道。 “这种稻子,不仅早熟,而且耐旱,哪怕是在地势稍高,雨水不太充足的地方,也能种植——二三月种植,七八月份收割,若是与现在的稻子结合,一年两季没有问题……” 一年两熟! 等于粮食翻了一倍! “此言当真?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李世民激动地手舞足蹈,险些流下眼泪。 当皇帝这几年,他最憋屈的是啥,是手中没粮,兜里没钱,被那些世家门阀拿捏的死死的,不得不向那些世家门阀委曲求全啊。 若是粮食大幅度增长,自己还怕个啥啊! 其他几个人,也不由目射奇光,房玄龄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半拍。没办法,王子安介绍的实在是太详细了,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确有其物啊。 人设呢,你人设呢? 瞧着激动地险些忘形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偷偷撇嘴,吐了一个槽。乜斜着眼睛瞅着这些激动地都险些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大佬们,故意揶揄道。 “还天佑大唐——你啥身份啊,一个走私贩子,瞎激动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唐皇帝,又或者是什么大唐宰相呢……” 所有人:…… 啊,这—— 实不相瞒,我们要是告诉你,你身边不仅大唐宰辅好几个,就连大唐皇帝都有一个活的,不知道你信还是不信啊…… 几个人有些怜悯地瞅了一眼“蒙在鼓里”的王子安,这孩子真可怜啊。 这都快要封侯的人了,还被当成傻子逗呢…… 不过王子安这么一说,几个人,顿时警醒起来。纷纷干咳一声,坐直了身板,强行做出一副淡定的神色。 咱得保持人设! 咱不是什么大唐皇帝,也不是什么大唐宰相,就一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账房先生,府上管事而已。 李世民干咳一声,强行稳住。 “子安,你这话就对了,我虽然做的是商贾之事,但我毕竟是皇室宗亲啊,对不对?大道理我不懂,但忧国忧民,为朝廷分忧,却是当仁不让……” 啧,这小嘴还挺会说! 王子安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调侃道。 “你那意思就是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呗……” 位卑不敢忘忧国!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所有人如遭雷击,看着一副游戏风尘模样的王子安,几个心神震荡,几乎不能自已。 尤其是魏征,眼泪都流下来了。 “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说得好啊,子安你不仅文采绝世,而且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肯出仕为官,定然是一栋梁之才啊……” 这老爷子说着,有些忘形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王子安的袖子。 “子安,出仕吧——大唐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呐——” 王子安:…… 我就是开个玩笑啊,开个玩笑懂不懂! 唉,算了,跟这群大唐人你讲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烦自己多少次呢。 “出仕干嘛啊,你看我这,啥也不会,治国理政,一窍不通,就连四书五经,甚至论语我都看不明白,出去做官,那不是瞎胡……” 王子安话没说完,就渐渐地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大家,所有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你装,你再装! 这种瞪着俩眼,面不改色说瞎话的,该天打雷劈吧? “不是,你们这都啥眼神啊,我讲真的啊——我真不会……” “咳咳,算了,算了,不愿意当官算了,求求你,别说了……” 这臭小子,越来越过分了,现在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懒得找了。 你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李世民觉得心里堵得有些发慌,他一手顺着自己胸口的闷气,一边无力地摆了摆手,强行打断了这臭小子的胡扯。 感觉再让这个臭小子说下去,自己得当场心疾发作。 唉,啥时候自己这大唐朝的官职成了臭大街了啊,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程咬金、魏征、李君羡等人,早就知道这货对当官畏之如虎,倒还不怎么奇怪。 跟王子安接触比较少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当场傻眼。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 你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长孙无忌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王子安的神色,见他不似作伪,心中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气。 不出来当官就好啊! 否则,以这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很快就会取代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谁还能治得了他? “王小友……” 身为大唐仆射,怎么能坐视这种人才,流落民间? 房玄龄刚想开口再劝几句,就被李世民直接挥手给打断了。 “老房,人各有志,你就别劝了,劝也没用,这臭小子,性子懒散的紧……” 啊,这—— 行吧! 随你怎么说,只要不逼我当官,一切好商量。 “对,对,对,对,对——当不了,当不了,有个爵位就差不多行了,当官什么的,太累了,再说我也干不了——” 倒不是他要强行装逼,而是他心里有数啊。 咱前世就是个键盘侠,喝点小酒,吹个小牛,指点一下江山,这都不在话下,但真要让自己去治国理政,干点实事,自己能行吗? 所以,最好的定位,当然是借着后世的见识,提一点概念行的东西,给眼前的这群大佬自己去悟,自己去做啊。 做好了,是自己的能耐,做不好,当然是他们笨呢…… 再说,从本心讲,好不容易穿越了,能背靠李世民他们这些大树,安享富贵的,干嘛要苦兮兮地学着去做官,学着去跟人家勾心斗角啊? 偎红倚翠,红袖添香,老婆孩子热炕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它难道不香吗? “算了,算了,都随你,随你的意,行了吧?啥时候你自己想开了,想当官的时候再给我说,到时候我给你安排——放心,在这长安城里,我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李世民懒得听他再瞎扯淡,干脆坐下,一边重新抄起筷子,一边颇为大气地说道。 嘿,你还得意起来了!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故意调侃他道。 “你这是才喝了多少啊,就又吹上了?你分量确实不小,忘了上次被人抓牢房里去的事了……” 李世民:…… mmp!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狗东西,干脆还是打死算了! 一听王子安毫不留情地当面戳穿,程咬金哈哈大笑,魏征和房玄龄等人,也忍不住干咳两声,齐齐望天,唯恐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经过这么一闹腾,酒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欢快了许多。 “当官的事,先放一放,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占城稻,到底在哪里?” 李世民一边夹菜,一边神色轻松地问道。 过了刚才的激动劲儿,大家也不一惊一乍的了,一边喝酒,一边随意地谈论起来。 “也不知道你这生意,到底是怎么做这么大的——占城稻,占城稻,当然是在占城啊,你这还需要问?” 王子安有些好笑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你在这里装傻呢? 想起自己走私贩子的人设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老不要脸的,这也行?(二合一) “子安,你说的这个占城,到底在哪里?老夫怎么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程咬金忍不住停下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他常年行军打仗,自问对地图很熟,但这个地方从未听说过,莫非这个占城在海外之地? 没听过?! 王子安看看李世民,再看看程咬金,然后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一头,顿时心中微汗。 这个时代,占城还不叫占城? “咳咳——地名什么的不重要,就是个称呼而已……”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顿时就有些迷了。 你这叫人话吗? 你胡乱起地名,让我们去哪里找! 房玄龄目瞪口底。 长孙无忌眼中怀疑之色一闪即逝,随即,干咳一声,故作随意地淡淡刺了一句。 “年轻人,这可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关系着千千万万百姓的饭碗,拿这个开玩笑,可不是一件什么好笑的事……”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不要说房玄龄,就连李世民和程咬金都不由有些迟疑起来。 别说,这种事,这臭小子还真不是办不出来。 “喂,我说臭小子,你不会是真的在消遣我们几个老家伙吧?” 程咬金呲着牙,一脸不善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这老银币,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竟然还不忘给自己挖坑! 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转过头来,冲着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笑了笑,揶揄地道。 “听风就是雨,别人胡说八道,你也信啊?要是你听到狗叫,你还不得以为我家里闯进来了一群野兔子……” 长孙无忌闻言,一张脸顿时变得涨红。 这个狗东西,竟然指桑骂槐! 李世民等人:…… 不等他们开口,王子安就站起身来。 “算了,我给你们画一张简易的地图吧,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就派人去弄——” 所有人,顿时眼前一亮,看样子,那水稻还真的有! 有地图那就好办了啊! 刚刚发作的长孙无忌,又惊疑不定地坐了下来。 “子安,只要真有这么个地方,不管天涯海角,还是天南地北,老夫就算是带着大军,抢也给你把稻种抢回来!” 程咬金闻言,忍不住擦拳磨掌。 嗯,对了,去得时候,最好能带上自家那俩混账小子,这可是蹭功劳的好机会啊! 望着跃跃欲试的程咬金,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话说,咱现在是国公啊,国公,不是当年瓦岗山上的山大王了啊。 他都有些无力吐槽,直接起身走到书桌边上,摸出抽屉里的炭条笔,抽出一张宣纸。 唰唰唰—— 不一会儿,一张简易的岭南局部地图便跃然纸上。 感谢地理老师,逼着我们画地图的日子。 那段日子,真是——酸爽啊! 虽然画得有些不标准,甚至可能因为有一些地质的变化,导致跟现在的实际情况有些不同,但大体方位应该不会有错。 凭着这个,找个小村落可能比较难,但找个城池应该不会很难吧? 咳,最多多费一点功夫! 反正也不用自己去。 王子安拿起手中的炭条笔,在占城大致方位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就这里了——” “你说的这地方应该是林邑吧?” 一直站在边上的李世民,皱着眉头,指着地图上的圆圈,有些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从地理方位上看,应该是林邑没错了!” 程咬金摸着下巴,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完,他大概又觉得有些心虚,有些不确定地补了一句。 “对吧,子安——” 王子安:……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鬼才知道,占城在唐朝叫什么,但后世的占城,大概的方位是错不了。 他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穿越的缘故,引起某些变化,比如这个占城就不存在了。 但现在来看,自己这两个老丈人都这么说,那大概是错不了了。 咱得相信人家老丈人们的专业素质! 见王子安点头确认,两个人顿时心头大定! 既然子安都确认过了,那一准就跑不了了! “若是真的能取回你说的那种水稻,子安,你就立了大功了!你放心,你的功劳跑不了,我一定会替你向朝廷请功的——” 拿着手中的地图,李世民眼中精光闪动,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直接飞到林邑去把稻种带回来。 房玄龄等人震惊地看着王子安。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占城有这种稻子的? “啊,你又给我请功啊?这都请多少回了,也没见点实惠的,不要了……” 王子安无所谓地走回桌边,这狗皇帝,整个一穷鬼,别指望他能赏赐点啥。 除了咋呼着要给个官做,一点实惠的也没有! 这分明是白嫖完,又想骗自己去给他当牛做马的节奏,还美其名曰赏赐—— 我可去你的吧! 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心真黑啊! 所有人,看着王子安那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挖空心思的想立点功劳,来个加官进爵,结果人家,嘿——不屑一顾! 这孩子,这是缺心眼吧? “咳咳——” 见王子安又是这么一个态度,在一旁的程咬金急得在一旁连声干咳。 所有人:…… 你还能提醒的更明显点不? 王子安自己都快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无奈地扭过来看他。 “怎么了?我刚才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当今陛下,乃是圣明天子,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还能少了你的赏赐?” 这老货,说着还冲王子安使了个眼色。 李世民:…… 你这个老匹夫,这是当我瞎啊,还是咋地啊。 魏征和房玄龄这些人,忍不住嘴角抽搐,干脆昂首看天——啊,不,是看房顶。 咦,这个椽子好像它有点不直溜啊…… “所以呢,陛下会赏我一大笔钱?” 王子安有点摸不清他的套路,试探着问了一句。 “呸——钱什么钱,俗——我们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吗?不是!啥钱不钱的,给个爵位就行了——” 说到这里,程咬金大概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干咳几声。 “你这个爵位——咳,你还太年轻,升国公有点勉强了哈,不过你马上就要成亲了,立了这么大功劳,朝廷给你未来的妻子封个诰命,或者是给未来的孩子赏个爵位不过分吧……” 说着,这厮还偷偷地用眼睛扫了一眼李世民。 “以当今陛下的英明神武,聪明睿智,赏罚分明——咳咳,总之,一定会答应的吧……” 疯狂暗示,疯狂暗示…… 李世民:…… 所有人:…… 这老不要脸的,这也行? 王子安:…… 啊,这—— 咳,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哈。 自己目前俩未婚妻,一个是嫡亲公主,一个国公之女,这天然就不对等,老程家这闺女直接低了一头啊。 程咬金这当爹的,也算是操碎了心了! 得,要个爵位或者是诰命也好! “是吧,那也行——那啥,老李啊,你回头给皇帝说说,看看这功劳能换个诰命或者爵位不……” 李世民不由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的,媳妇还没娶到家呢,就先惦记上诰命和儿子的爵位了! 得,反正早晚也得给人家! “行,只要你说的那个什么占城稻是真的,想来陛下不会吝惜一个诰命和恩爵……” 搞定! 程咬金闻言,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啧,闺女还没出嫁呢,自己就给闺女争来一个诰命! 要是指望那个脑袋不开窍的傻女婿,还不得等到白头啊! 这事办的漂亮,回去老婆子一定会夸赞我的吧? 虽然对老程这厚脸皮很无语,不过大家还是感觉心里酸酸的,但没办法啊,谁叫人家命好,生了个好闺女,嫁了个好女婿啊! 懒得看程老匹夫那得意洋洋的熊样。 大家直接围拢过去看地图了。 他们很好奇,就王子安刚才,拿着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连规矩尺子都不用,直接开画,能画出个什么鬼玩意儿。 刚才有李世民和程咬金一左一右的看着,大家限于自己下人的人设,也不好逾越身份,跟“东家”和“国公”挤一起看。 这会儿见事情好像真的确定了,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嘶—— 这些第一次见王子安画地图的大佬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往地图上一扫,顿时就离不开了。 尤其是初次接触王子安的房玄龄,心中更是震撼的几乎不能自己,这地图,虽然看上去画得非常仓促潦草,但一山一水,地势分明,甚至比朝廷专门派人勘察册画的更要精细几分! 让他尤为震惊的是,这副地图,竟然连岭南之外的地方,都画的清晰明白,一览无余! 他哪里得到的地图? 王子安这个人,他也派人调查过,确凿无意,就是长安王洼村一个小地主家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未出过长安! 而且就算是这王子安自己去过岭南,也绝对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能画出这么精细的地图。 在没有无人机和卫星的前提下,画地图,必须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由于是肉眼观测,都不一定能画得准确。 自己眼前看到的这副地图,画的实在是太细致了,简直就像在天空瞪着一双巨大的眼睛,俯瞰着山川河岳,比照着画出来的一般!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王子安背后,要么隐藏着陆地神仙之流,要么着就是有一个传承久远,实力可怕的隐世豪门在后面支撑。 细思极恐啊! 他目光闪动,怪不得陛下对此子如此亲近,愿意折节下交,以平常人的身份与之交往,甚至不惜以河间郡王府侄女的名义,把豫章公主嫁他为妻。 这个王子安背后,不简单! 房玄龄觉得自己瞬间就懂了。 长孙无忌似乎也同时“想通”了这一点,他也不由偷偷瞅了一眼,自顾自坐在那里吃菜喝酒的王子安,目光之中隐隐就有了一丝忌惮。 窥一斑可见全豹啊。 这个王子安的背后,不简单! 魏征看完地图,看着王子安,就更加痛心疾首了。 像这样胸有沟壑的青年才俊,竟然对出仕做官如避蛇蝎,真是国家的损失啊! “不是,子安,你如此大才,怎么能屈居于此,白白的浪费了大好的年华呢……” 王子安:…… 我说老爷子哎,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瞧着王子安被魏征唠叨地欲哭无泪,恨不得夺路而逃的架势,李世民不由觉得心情畅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嘿,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呐! 最后,还是房玄龄的开口,无意之中帮他解了围。 “王公子,我看你这地图画得十分精准,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一份地图补完,最好能把漠北和西域在内的地域都涵盖进去——咳,你知道,我们东家长年跑关外,少不了要与这些地方打交道……” 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这万一要是他真会画呢? 看着手中,比朝廷专门人员测绘的地图都要准确许多的岭南地区的局部地图,房玄龄犹豫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了一句。 房玄龄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顿时反应过来。 李世民也忍不住偷偷地给房玄龄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今天带老房过来,还真是带对了,这小机灵劲儿,比程咬金这老匹夫强多了! 今天,要是能趁机从王子安这里弄走一份地图,岂不是赚大了? 其他人也不由想到这里,眼神顿时就火热起来。 在这个年代,若是有一份精准的地图,起到的作用,那可就大了去了。 那就不仅仅是行商布贾,交通南北的事了,就连行军布阵,疆域治理,都有极大的作用。 一份好的地图,能让一位好的将军如虎添翼。 呵——想不到你还是个小机灵鬼! 这理由找得合情合理,连我都快信了。 王子安有些好笑地,但还是点了点头。 举手之劳的事,能帮就帮。 “行吧,我就是画的可能不太很准,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补上……” “不嫌弃,不嫌弃——” 一听到这个,李世民顿时兴奋起来。 “来,来,来——我帮你抻纸……” 见王子安要补全地图,所有人忍不住都围了过去,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手中的炭条笔。 王子安望着弯着要,抻着宣纸的李世民,不由眉头皱了皱。 刚才因为主要是画岭南图的局部图,加上担心自己记忆中的地图和现在的地势有区别,导致他们认不出来,所以画的有点细致,也有点大,如今要补全,问题马上就来了。 原来的纸张太小,画不开……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其实只是有些嘴馋了啊(二合一) “怎么了?” 见王子安迟迟没有下笔,撅着屁股在那里仔细抻纸的李世民,有些纳闷地扭头向王子安。 “咳——这张恐怕是废了——太小,画不开——” 王子安用手大致的比量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我们换张大的——” 一听是这个原因,李世民顿时眉开眼笑。 地图,当然是越大越清楚,越大越好用啊。 王子安:…… 你当然是没事啊,又不是你画! “换大纸吧——这张算废了……” 王子安说着,随手扯过刚才画的那一张,双手一团,习惯性就一个单手投篮的动作,结果纸团还没落到纸篓里呢,就被房玄龄一个箭步扑上去,稳稳地抢到了手中。 “别扔,别扔——咳,我主要是怕浪费,反正这画也画了,万一有用呢……” 王子安:…… 一张废纸而已,你心虚个什么劲儿,我这也没说你啥啊。 然后,他就看到李世民乐滋滋地冲他书桌下面,抽出了一张最大的宣纸,眉开眼笑地扑在了桌面上。 纸张比较大,跟后世市面上卖的红纸差不多大小。铺开,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王子安:…… 这狗皇帝,又想趁机压榨我! 这张纸,别说画大唐疆域图,哪怕是画世界地图都足够了好嘛。 魏征、房玄龄和李君羡一看,赶紧趁机围了上去,一人帮忙扯着一边。难得可以亲眼看到有人当场绘制疆域地图,不亲眼见证,岂不是一大憾事? 见魏征一把年纪了,也抢着过来抻纸,在那里弯着腰,撅着屁股地等着,王子安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画地图,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画完的,魏征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干这个可不轻快。 “算了,我用镇纸压着点吧,你们这样子太辛苦了——” 王子安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一听这个,魏征顿时就不买账了。 “绘制地图,乃国家大事,岂能轻忽?这万一要是因为纸张没有抻好,出现了不必要的误差,老夫岂不是成了罪人——咳咳,我主要担心耽误了东家的生意……” 王子安:…… 啊,这—— 你这还时刻不忘自己人设! 好吧,愿意抻,您就抻着吧,啥时候累了,啥时候算。 纸张虽然大,但王子安也没准备给他画太细致,就比照着后世的地图,简单地勾勒出了主要的山川河流分布图。 想着既然已经把岭南地区画出来了干脆随手添了几笔,把东南亚和天竺、大食等周边地区一块画了出来。记得以后打通丝绸之路的,就算是自己的助力吧。 啧,竟然莫名的就有了一种参与历史创造历史的快感。 “西边竟然还有如此广袤的土地——” 李世民忍不住目光闪动,若是子安画的不差,这外面的土地,竟然比大唐的疆域还要广袤。 “瞧你说的,多稀罕呢——人家不仅面积大,而且土地肥沃,河流众多,物产丰富,你以为世界上就大唐这么点地方呢——” “你是说,西域诸国和天竺大食之西,还有很多肥沃的土地?” 盯着地图,李世民若有所思。 “岂止西边呢——” 瞧着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些大佬,一个个震撼莫名,没有眼睛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有些恶趣味地又简单地补上了几笔,干脆给他画了一副简易的世界地图。 “看到没,由大唐这边,一路往东,漂洋过海,途径二万八千里处,还有一片极为广袤的大陆,我把它称之为南北美洲,这绝对是一块宝地……” 所有人,还没从王子安忽然展示出来的世界地图造成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呢,就听王子安忽然话语一顿,接着补了一句。 “对了,我刚才给你说的土豆,地瓜,玉米等高产作物就产自这里——可惜,距离遥远,凭你们现在的条件,根本过不去,不然那么怕取得其中一样,就足以彻底解决大唐缺粮问题……”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也不由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忽然就有点想念醋溜土豆丝,松仁玉米,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那香甜可口的烤地瓜了…… 嘴馋了。 “子安,你说的这个什么土豆,地瓜还有玉米产量真的很高?” 魏征有些激动地看着王子安,瞧那架势,就跟告诉了他,他就能飞过去,把种子带回来一样。 “那肯定啊,最起码比我刚才说的占城稻高多了,不要说土豆和地瓜这两种作物了,就但说里面产量最低的玉米,一亩地少说也得上千斤,啊——也就是差不多十石左右……” 咕咚—— 王子安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走出一丝开玩笑的神色。 “十石!还最低?” 李世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着心中的震惊。 “照你这么说,那土豆和地瓜岂不是要十几石?” “十几石?你开玩笑呢——地瓜怎么也得亩产二三十石,土豆的话,那就更高了,种得好了,三四十石应该没有问题……” 王子安斜了他一眼。 这没见识的,要是土豆和地瓜只能亩产千八斤,大家还不得哭了。 几十石! 大家被这个数字,震撼的有点懵! “真是越说越没谱了,你就可劲儿吹——你说的那地方都不一定有没有,两三万里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的?你难不成还能朝沧梧而夕北海——直接飞过去走了一趟?” 就在大家还在为王子安描述的画面心神摇曳的时候,长孙无忌冷笑着瞥了一眼王子安。 虽然对王子安背后的势力有点忌惮,但他也不愿意放过这种给王子安上眼药的机会。 竟然敢拿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戏耍大家,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其他几个人也不由从王子安描述的画面中醒过神来。 “若是世间真有你说的这种作物就好了,这天下百姓哪里还会有什么饥馑之苦……” 李世民苦笑着冲王子安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有说王子安是在胡说,但明显心里已经认为王子安又在他们寻开心了。 王子安看着又暗戳戳给自己使绊子的长孙无忌,不由嘴角上挑,露出一丝若有深意的笑容。 “我没有开玩笑——” 说到这里,王子安用手在地图上一划,手指按在了白令海峡上。 “由大唐往北,穿越极寒之地,可以达到此地,你们可以看到,此处与北美洲之间只有一处几十里宽的海峡,若是天气晴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山脉,若是冬季的话……” 说到这里,王子安抬起头来,看向长孙无忌。 “若是冬季的话,这海峡说不准会结冰,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从这里直接穿过去——怎么样,长孙管事,你要不要亲自带人去试试看——若是你能帮大唐取回粮种,你可就立了大功了,说不准还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哦……” 我可去你的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吧! 你个狗东西,分明是伺机报复,想坑死我! 长孙无忌虽然心中大骂,但却挺了挺腰杆,脸上露出一丝凛然的神色。 “若是你所言无误,老夫何惜此身?虽然老夫年迈,但哪怕是粉身碎骨,以身赴死,也愿为朝廷,为陛下,为天下百姓取回粮种——” 望着被长孙无忌这话感动地微微动容的李世民。 王子安:…… 卧槽,你个老银币,竟然还能趁机在这里蹭一波好感度! “说得好啊,真是让人感动钦佩——不过,长孙管事啊,你去的话,确实年龄有点太大了,不过你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家里的晚辈啊——多好的机会,说不准可以为你的儿子弄个爵位哦……” 长孙无忌:…… 被王子安这一句话,险些挤兑的吐血。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世民竟然真的若有所思的时候,他心里就更慌了。 即便是那地方,真的有所谓的高产作物,但光听听就知道,此一去,是何等的凶险艰难,恐怕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个狗东西,居心何其歹毒啊! “子安,不知道你说的哪几种作物,到底长何模样……” 瞧着李世民一个劲地往白令海峡那个方向瞄,王子安就知道,恐怕李世民是真的动心了。 想了想,随手扯了一张宣纸,飞快地画了几张素描。 “就是这玩意儿——若是你们想派人去试试的话,不妨做个参考……” 李世民接过来,珍而重之地把它收在了怀里。 “我一定会转告陛下,若是能找到这上面的作物,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李世民神色认真地冲王子安点了点头。 “啊——也行吧,到时候我儿子都得好几个了,记得让皇帝每个人给一个爵位哈……” 王子安开玩笑地哈哈一笑。 他也没往心里去。 开玩笑呢,从白令海峡穿过去? 不冻死半路上才怪! 就算是冻不死,遇到个北极熊什么的,也得凉凉了。 地图虽然画的很精简,但也让李世民等人大开眼界。虽然他们不知道王子安口中所谓的非洲、美洲、南极洲和澳大利亚,这些地方到底存不存在,但是他们却能看得出来,这份地图,不似作假。 尤其是大唐境内的山川河流,除了几处河道流经的地方稍微有些误差之外,其他的基本没有太大差别,这根本不可能是临时胡编乱造的。 那几种作物,也是栩栩如生,枝叶果实,如在眼前。 没有见过,不可能画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而且他见过,甚至吃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所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地相隔着数万里的大海,他怎么过去的? 难不成他真的是仙人的弟子? 一夜日行八万里? 联想到王子安层出不穷的手段,满院子的珍宝,以及对功名富贵那异乎常人的态度,大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有人,包括长孙无忌在内,都不由心神震荡,乃至于,连王子安展露出来的这种全新的画法都给忽略过去了。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追问。 更没有人傻乎乎地问,你既然知道,既然见过,为什么不给大唐带过来这种傻问题。 仙道之说,总是让人莫名的有些敬畏。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随手恶作剧般地举动,竟然带来了这样的后果。 “咦——这是什么味道?好香!” 正拿着地图,震撼天下竟然如此之大的房玄龄,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左右环顾着问道。 “废话,当然是肉香!” 程咬金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房玄龄,这个毫无见识的土鳖,旋即忍不住兴奋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耸动了下喉结。 “怎么样,子安,是不是已经炖好了……”, 王子安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旋即笑呵呵地站起身来。 “果然是炖好了——谁过来搭把手——” 一听这个,程咬金和李世民顿时就来了精神。 “我来,我来——” 见两个人熟门熟路地冲出去。 剩下的几个人,不由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耸动了下喉结,身不由己地跟了出去。 那味道太香了。 醇厚绵远,就像拿着一个小钩子,在你心里勾啊勾,让人忍不住唾液分泌加快,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大快朵颐。 望着这群人没出息的样子,长孙无忌心中暗自鄙夷。 “真是斯文扫地!这像什么样子?区区几块肉食而已,就跟谁没吃过似的——”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又往门外瞟了一眼。 呵——去是不可能去的,咱丢不起那个人! 鹿肉和羊肉都差不多了,奇异的香味混搅在一起,让明明已经吃了一会的几个人,一个个围拢过来。 “但凭这味道,老夫就觉得这一趟来值了——” 魏征感慨地用手摸着肚子。 “现在想一想,老夫活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子安这里,才算过了两天人该过的日子……” 房玄龄:…… 玄成,你夸张了啊,你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当舔狗的样子,让我有些不适应啊。 结果他拿眼扫了一眼自家陛下和程咬金、李君羡几个人,顿时傻眼,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取笑调侃的神色,反而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顿时就懵了。 “还是用碗吧,省事——唉,谁——那个老房,帮忙拿几个碗……” 王子安一边查看两个锅里肉炖的情况,一边冲着站在橱子旁边的房玄龄招呼了一句。 “哦,好——” 转身,拉开橱门,然后他就呆了—— 琉璃! 一橱子的琉璃制品,就那样随意而错乱地堆放在厨房的橱子里。 一想起,自己珍而重之收藏起来,每每有空就要拿出来把玩一番的琉璃杯,房玄龄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写的笑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百九十章 李世民:你咋不美死呢!(二合一) “喂——老房,你发什么傻呢,还不赶紧地——” 见房玄龄迟迟没有动静,程咬金忍不住扭头催促。 “哦——啊——” 房玄龄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把几个碗捧了出来。 谁知道,他这边刚小心翼翼地放下,王子安那边就动作粗暴地拿了过去,咔咔咔就给盛上了。 一边盛,还一边嘱咐。 “这个鹿肉啊,我给大家稍微加了点调料,大家可以适当的吃一点,补一补——咳,量力而为哈……”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老腰,把再捞一块鹿肉的想法给死死地摁了回去。 效果太猛! 受不了,受不了—— 其他几个人才不管这个,鹿肉啊,平时也不是很常见,还难得遇到王子安这样的大神级厨师,不多吃一筷子,那才是亏大了! “咳咳——我这身子骨,倒是不用补,不过就是好这一口——” 程咬金说着,又伸出筷子,狠狠地给自己捞了两筷子! 两大块,那么大的碗都快放不下去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咳,是啊,是啊,难得遇到一次……” 大家干咳一声,心照不宣,纷纷上前,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加了两筷子。 “咦——子安,你怎么不吃这个鹿肉,尝尝啊,好吃的很……” 程咬金一边满头大干,一边还不忘关心自己这个宝贝女婿。 王子安不由面色一滞,干笑一声。 “咳,这个——我有点吃不惯,吃不惯……” “那你可真是没口福——” 房玄龄一脸满足地吞下一口鹿肉,一边摇着头,替王子安惋惜。 王子安:…… “咦,长孙管事呢……” 刚吃了两筷子的李世民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自己那位大舅哥,竟然没有跟过来。 赶紧从厨房里探出头,冲着堂屋里招呼。 “长孙管事——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哈……” 吃炖肉,现吃现捞,最是美妙不过。 一群大佬,也不回堂屋了,各自在厨房找个地方,或蹲,或站,也有拉个小板凳,在灶台前打着横儿坐着的,一个个斯哈斯哈,吃得痛快淋漓。 随着掀锅盛碗,炖肉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一个劲地望鼻孔里钻,像有个小钩子似的,勾人食欲大振,分泌唾液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正在长孙无忌辛苦地给自己长志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李世民的吆喝,长孙无忌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我不是馋他那一口吃的,就是去看看,给陛下个面子! 来者是客,王子安虽然心中对这老小子不爽,但毕竟是自己两位老丈人带来的,也不能真的不让人吃。 见这老银币磨磨蹭蹭,欲拒还迎地进来,新手拿起一个大碗,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鹿肉。 “这个季节,鹿肉最是滋补,你不妨多吃一些——不够再捞哈,在我这里,千万不要客气……” “咳,多谢——” 见王子安这么热情,长孙无忌也不好给脸不要脸,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接了过来,走到一边,捞起一筷子塞到嘴里。 我这就是给陛下一个面子! 嗯——呜呜—— 肉一入口,味道直接爆炸。 好吃! 一动筷子,根本就停不下来怎么办啊。 望着抱着一大碗鹿肉,大快朵颐的长孙无忌,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心提醒一下自己这位大舅哥,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个不合适,只得扭过脸去,假装看不见。 王子安则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幅欣慰的笑容。 “来,长孙管事,喜欢你就多吃点——” 二话不说,再给长孙无忌添一块。 咱,热情好客小郎君! 见王子安这么热情,长孙无忌都不由心中微微有些惭愧了,跟人家相比,自己是不是有些小肚鸡肠了? 虽然,这一群人,一个比一个能吃,但奈何炖的肉多。 王子安见锅里还有不少,起身盛了两碗,端着给隔壁老洪叔家送去了。 肉不在多少,邻居之间,就讲求一个和睦。 王子安出去不一会,拎着几个大包子回来了。 “来,一人一个——哈,正好赶上老洪叔家蒸大包子,大家尝尝……” 老洪叔家的包子,是菘菜豆腐的,按照王子安提供的办法,还加了点肉丁,加上又白又软的小麦面,吃起来,又香又软,对于刚刚吃了一碗肉的几位大佬来说,口感刚刚好。 “想不到老洪也是一位美食家——” 李世民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感叹了一句。 唉,自己这日子过的,比不过子安也就算了,连他隔壁的邻居都比不上,真是太扎心了啊。 虽然美食当前,奈何肚子它不争气,实在是吃不下了啊。 几个人,望着锅里剩下的肉块,脸上充满了遗憾之色。 长孙无忌偷偷地把碗放下,趁着没有注意,举起手擦拭了一下嘴角。背起双手,一脸淡定地出去了…… “今天虽然吃得很痛快,但是喝得不尽兴啊——走,我们回去再一杯如何……” 本来想趁着酒兴,问一问王子安对漠北治理的看法,没想到中途被打断了,现在直接问,岂不是显得很突兀? 万一引起王子安的怀疑怎么办啊? 李世民正愁着该怎么把话绕回去呢,一听程咬金的建议,顿时正中下怀。 “对,对,对——走,大家回去再喝一杯,反正今天下午也没啥事——对吧,子安?” 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 我们现在叫没啥事吗? 我们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 虽然大家心中吐槽,但也知道今天自家皇帝陛下带自己来的目的,当即纷纷响应。 王子安:…… 也行吧,反正自己是真没啥事,有一群人陪着喝酒吹牛也挺不错。 虽然桌子上的青菜,依然味道鲜美,让人垂涎欲滴,奈何真是吃不下了啊。 所以,大家基本就是看一眼,喝一口。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刚才要吃那么饱,留一点吃青菜它不香吗? 一想到有这么多色香味俱全,平时难得一见的青菜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就觉得心窝子一阵阵隐隐发疼。 但现在说啥也晚了啊。 喝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不大一会儿,就有了三分酒意。 借着酒劲,李世民瞅准机会,故作随意地道。 “听说朝廷想仿效汉代前例,在漠北设置都护府,子安,你觉得这个政策怎么样啊——” 王子安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揶揄道。 “怎么又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咱老老实实地当咱的走私贩子不好吗?天天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小心传出去,给你扣一定妄议国政的帽子……” 李世民:…… 朕这还妄议国政了? 瞧着自家皇帝憋闷的小样,房玄龄赶紧低头夹菜,魏征假装转身咳嗽,长孙无忌和程咬金、李君羡三人嘴角抽搐。 “啊——我要上个茅厕——” 程咬金起身就跑。 “同去,同去——” 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福至心灵,二话不说,拔腿就跟了上去。 很快,茅厕里就爆发出三人疯狂的大笑声。 李世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很想追出去,逮住三个人爆锤一顿,但是人设不能崩啊,只能端起酒杯滋溜一口,然后重重地放下,对他们三个作死的笑声,假装听不见。 “这怎么能叫妄议国政呢?我们就是喝酒闲聊——再说,朝廷也没说不让百姓谈论国事吧?” 李世民有些郁闷地为自己辩白了一句,然后亲自拎起酒壶,给王子安满上一杯。 这臭小子,就这尿性,你别看他现在不说,再给他来几杯,说的比谁都欢,压都压不住。 啧,懂事! 这皇帝老丈人,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啊。 “你知道,我这开春之后,商队就要去漠北了,漠北治理的好不好,对我影响很大——所以想请你帮忙分析分析,你说朝廷这个分析到底靠谱不?” 李世民半真半假地捏着眉头,这件事,他和朝中诸位大臣商议了许久,但总是觉得哪里好像还有些不足。 说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端着酒杯,露出一丝睥睨的神色。 来了,来了,又来了! 熟悉王子安风格的李世民、程咬金、魏征和李君羡等人,顿时心中一动,脸上虽然不动声色,耳朵却已经高高地竖了起来。 “要我说啊,这政策靠谱个屁啊——这谁提出来的?我看这脑袋不会是进水了吧……” 李世民等人,闻言不由大为尴尬,尤其是第一次来的房玄龄,整个脸都有些憋红了。 这个政策,就是他提出来的。 经过几日的讨论,大家意见比较集中的一个,如果不出意外,差不多就要定下来了。 没想到,到了这个年轻人嘴里,竟然成了脑袋进水了! “王公子,此法应该是借鉴的汉代之法,莫非哪里还有什么不妥?” 他有些不服气地反问了一句。 他知道,这个政策肯定还有一些考虑不够完善的地方,但被人说得这么一文不值,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恼火。 哈—— 王子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得,敢情这政策就这一位提出来的。 王子安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地道。 “哟,不愧是老李府上的管事,看不出来,还真读过几天书,竟然还知道这个,那我考考你,你知道这汉朝的都护府是干什么的不?” 房玄龄:…… 我堂堂的大唐仆射,问你句话,你还得考考我?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行吧,待会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老夫虽然不懂朝政,但却也读过几年书,这个问题到还知道一二,汉设西域都护府,自然是要对西域诸国进行整治,提供军事保护,顺带震慑宵小之辈,保护南北两条商路……” 房玄龄话音刚落,王子安就一脸赞许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老房啊,想不到你竟然还真是个人才,分析的很到位啊——” 房玄龄被他一句话给夸的,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不该谦虚两句了。就在这时,就听得王子安话锋一转。 “那你可知道,西域都护府后来如何了?” “后来如何了?” 王子安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一愣。 西域都护府,后来还能怎么着啊,人家终汉一代,运行的都挺好啊。 瞧着所有人一脸懵逼的样子,王子安不由摇了摇头。 “汉灭而政亡——所以,西域如今依然是诸国林立,各自为政,不能并入中原,所以,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时之政……” 说到这里,王子安脸色终于认真起来。 “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为国理政,如果只能着眼于眼前,脑袋不是进水又是什么?”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屋子里这些大佬,不由反复揣摩着这句话,只觉得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一般。 “王公子,你教训的是——” 房玄龄心悦诚服地站起身来,对着王子安深深一礼。 “公子大才,隐居于乡野之中,真的是社稷之失,宰相之失——” 王子安:…… 这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地吹牛皮了啊! 他故意斜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房玄龄,调侃道。 “少来害我——再提让我做官,我翻脸了哈——你知道不,我平生只对一个官职感兴趣啊……” 王子安话音未落,就听李世民语气急迫地插了一句。 “什么官?我去找陛下讨要——”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新郎官——你去给我要吧,看看陛下能不能赏一位公主下来——啧,据说当今陛下那位长乐公主端庄姝丽,姿色过人……” 李世民瞬间黑脸。 果然,这个狗东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到现在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大闺女呢! 最过分的是,敢当着自己这个老丈人就说这种话! 回头干脆打死算球吧。 见李世民眼看就要翻脸,王子安嘿嘿一笑,伸手搂住了李世民的肩膀。 “放心,我不会对不起月儿姑娘的——就算是以后真能把公主娶回来,她也得老老实实地做小妾——让她天天伺候着月儿,不听话就打,一天打三次那种……” 李世民:…… 你咋不美死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铸城 听着这小子絮絮叨叨,自己在那里做白日梦,在那里妄想把自己的两个女儿一锅端,李世民恨不得一脚把这臭小子踹出去—— 算了,看在他喝多了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所有人,几乎都呆了。 这臭小子,这是在作死吧? 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个? 在座的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大臣,谁不知道,所谓河间郡王府上的女婿,根本就是他李世民的女婿啊? 同时娶豫章公主和宿国公府上的小姐,已经是侥天之幸,不可思议了,这厮竟然还痴心妄想地想娶长乐公主做妾? 就在他们等着李世民勃然大怒的时候,却见李世民竟然一边提起酒壶给王子安满上,一边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你还是醒醒吧——这事根本不可能……” 所有人:…… 陛下啊,您这都能忍啊! “什么事不可能啊?我说老李,咱们子安的事,你可不能推三阻四哈……” 自家女婿的要求,别管事啥,支持就对了! 程咬金这边刚迈进屋门,都没听到前面两个人说什么话,就听到李世民对王子安说决不可能了。 这哪能行啊! 二话不说,直接帮女婿站台了。 所有人,眼神古怪地看着他,李世民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匹夫,帮自己儿子要爵位都没他这么上心过! 房玄龄虽然也很想吐槽,但是他此时心思都在漠北到底该如何制定上,唯恐话题越扯越远,赶紧干咳两声,把话题截了过来。 “刚才听公子说,汉代都护府只不过是一时之政,那么依公子之见,朝廷该如何处置——” 王子安跟房玄龄不熟,反而有些不好再胡乱调侃,微一沉吟,斟酌了一下言辞道。 “汉代的都护府,重在护,以强大的兵力,震慑外族,护持商道,所以,汉朝灭亡了,政策也就终止了,西域再次陷入动荡混乱之中,没能真正与中原融为一体……” 说到这里,王子安随手夹起一筷子凉菜,然后伸手招呼道。 “来,大家别愣着,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吹牛皮,当然还是一边喝酒,一边吹嘘,才更有氛围,更有感觉。王子安虽然知道周围坐着的都是一群大佬,但还是不想把这酒场弄得那么严肃。 李世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群人,刚才表现的好像有点太严肃了,不太符合人设。不过,好在王子安这狗东西好像喝多了,并没有怀疑,嗯,幸好! “来,一起一起——” 李世民也赶紧举起筷子招呼。 所有人:…… 真是吃不下了啊! 然后,所有人,都强颜欢笑地抄起筷子,做出一幅沉迷美食的表情。 好在王子安和李世民对这个并不关注,他们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酒还可以喝一点,菜是能不吃就不吃了。 “所以,如果朝廷真想一劳永逸,为子孙后代长远考虑,抄袭汉代都护府,绝非上策……” “那以公子之见,该当如何?” 房玄龄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的神色。 王子安看了一眼房玄龄,再看了看,虽然在假装吃菜喝酒,但是一个个竖起耳朵的这些大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设漠北都督府——” 都督府? 所有人不由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都督府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武德年间就已经在全国各地设置了四十多个,李世民登基后虽然有所调整,但是数量也是不少。 设个都督府就能解决漠北的问题? 见大家都一脸的不以为然,王子安不由嘴角上翘,轻轻地放下酒杯。 装——咳,显示真功夫的时候到了! “我这个都督府,和现行的都督府又有不同——” 王子安说着,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些大佬,见他们纷纷望过来,这才干咳一声,淡淡地接着说道。 “突厥为何会成为中原隐患,屡屡袭扰边境?原因或许有很多,但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因为他部族太过强大了,因为大,所以强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所以,在保持武力震慑的基础上,都督府下,要撤州设县,把突厥原有的部族,分成十几,甚至数十份,分而治之,同时……” 分而治之? 李世民等人不由眼前一亮,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个大的部族,一旦分化为数个,甚至数十个小部落,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有了各自的利益,就很难再把力量集中起来。 连喜欢插嘴的程咬金,都罕见地没有插嘴打断王子安的话。王子安不由暗暗撇嘴,真是无趣啊,一个知道捧哏的人都没有。 他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只得接着说道。 “同时,把根据情况,把他们分为三六九等,不同等次的人,有不同的权利,甚至可以让一部分人进入县衙,辅助治理当地百姓……” “妙啊——这样,他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内部的争斗上,每个人都会拼了命的往上爬——” 不患寡而患不均。 房玄龄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王子安的意思,忍不住拍案叫绝。李世民也不由暗暗点头,这个办法,真的有可取之处。 “然而,这些也不过是羁縻之策,治标而不治本,要想一劳永逸,最关键的,还是要看三个政策——” 说到这里,王子安挺直了腰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铸城,并居,安民——” “铸城?” 一听到这个,李世民忍不住眉头皱起,房玄龄等人,也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漠北酷寒,砖石难求,而且就算是铸城之后,用处也不大,漠北不仅地广人稀,而且那些牧民逐水而居……” 这孩子虽然聪明,屡有奇策,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魏征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王子安闻言,不由呵呵一笑。 “漠北虽然酷寒,但地下煤铁资源丰富,仅仅我知道的就有几处,我们只需要就地取材,挖炭烧砖,有几十万俘虏在,数十日间,就能在漠北竖起几座,甚至十几座大城……” ps:今天太晚了,没法大章了,先发一章,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来自王子安的催更 “即便是我们能建起那么多城池,恐怕也养不起那么多兵马——” 李世民忍不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如今朝政积弊,国库空虚,别说在漠北再养十几座大城的兵马,就算是几处恐怕也难以维系。 “干嘛要自己养,在漠北建城,当然是要漠北养啊……”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漠北土地贫瘠,入不敷出,更何况,当地百姓,逐水而居,治理不易,恐怕指望不上他们……” 听到这里,李君羡都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们为什么要逐水而居?” 王子安说着,轻轻地叩击了一下桌面,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才接着说道。 “还不是因为牧草不够牛羊吃的?我为什么说要扯州设县?那就是要控制各县人口,严格设定各乡,甚至是各里放牧的边界。只要牧民不大面积集中,各自在自己的县区,甚至是各自的乡里放牧,不乱走乱窜,当地的牧草应该是足够他们放牧的,此谓安民……”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淡淡地道。 “如果能不用四处流浪,就能养家糊口,谁愿意拖老携幼,居无定所?他们以前逐水而居,一个是习惯,一个是缺乏有效的管理罢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魏征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深思的神色。 “然而,要想让这些漠北彻底融入中原,仅有这些还不够,最重要的,还是要并居……”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世民等人,淡淡地道。 “迁一部分俘虏,彻底打散,分到中原各地,或为奴,或为婢,补充当地民力,缓解当地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但要严令各地不得随意加害侮辱,甚至可以许诺,只要安分守己,若干年后,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可在当地分房甚至分地……” 李世民等人,不由微微点头。 这段时间,正发愁那么多俘虏怎么处置呢,王子安说的这个,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迁一部分贫苦无依,甚至是一部分流民无业者,去漠北城里定居,可以分给他们房屋,牛羊,鼓励他们与当地女子通婚,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分给他们女人,让他们在当地成家立业……” 说到这里,王子安往椅子背上懒洋洋地一靠,扫视了一眼众人。 “如此不出二十年,当地牧民就会和汉人融为一体,安居乐业,彻底成为我大唐治下的百姓……” 望着神色淡然的王子安,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不由目射奇光,长孙无忌则眼神复杂,露出深深的忌惮神色。 这年轻人,对人心人性的把握,简直恐怖。 烧砖铸城,是武力震慑,政策保障。 撤州设县,是强行分割,人分等次,是利用人性弱点,激化矛盾,内部分化。 安民定居,是软化人心,并居通婚,则是彻底的融合。 可以想见,一旦这项政策实施,不出二十年,这世上将再无突厥诸部,而大唐则彻底多出万里疆域。 最关键的是,这项政策一旦证明真正可行,恐怕就会成为朝廷一项治理边关的常规手段。 “厉害——” 房玄龄不由叹服,认认真真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王公子,你这身才能,不当宰相可惜了……” 瞧着这一大桌子人,一个个仰慕的小眼神,虽然内心很爽,但王子安觉得大家还是不要误会的好。 不然,以后若是一六三八的来动员自己去做官,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我其实啥也不懂,就是练练嘴皮子罢了。要说治国理政,还得指望那些朝堂的大佬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乐呵呵地看了一眼自己周围的这些大佬,啧——被这么一群大佬众星捧月般地围着,夸着,仰慕着,别说,心里还真有点美滋滋。 咳,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家捧才是正的捧啊。 “如今的朝堂,人才济济,文臣多谋,武将敢战。哪一个不比我强?所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富家翁……” 李世民等人闻言,齐齐地翻了个白眼。 能把懒惰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这算是头一份了。 扯皮了多日的漠北之策,终于有了决断,大家不由心情一松,气氛渐渐就热烈起来。 不知不觉就有了七八分醉意。 眼看差不多了,李世民等人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明天还要迎接凯旋的将士,可不能喝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家出门的时候,只觉得腰子发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尤其是长孙无忌,只觉得浑身燥热,忽然就有点想念家里的几房小妾了。 只是简单的一想,就越发觉得她们眉清目秀,肤白貌美了,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冲动了。 眼看李世民等人的马车就要启动,王子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三步两步,跑到车窗跟前。 “我说老李啊,我的三国演义呢——你这还到底能不能行了啊,这都多少天了,才给我送了三章,你这是准备让我孙子烧给我看还是咋地啊——” 李世民闻言不由大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放心,我回头就去催催他们——咳咳,有点不像话了哈。” 王子安这才一脸不满地勉强点了点头。 “丑话说在前面哈,若是在这么个态度,我可就找其他人写了——还有,告诉他们,写人话!别弄得文文绉绉的,显摆给谁看呢……” 李世民:…… 人家翰林院的大学士,写得有文采还有错了? 送走了李世民等人,王子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背着手,溜达着找人玩去了。 借着几分酒劲,找老洪叔下了两盘“围棋”,到煤球厂找老张叔侃了一会大山。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老张叔春风得意,人都胖了几分。 他那个婆娘,经过这一段时间,不仅被他养得白白胖胖,肚子都被他养得大了好几分。 “行啊,老张叔,想不到您老人家还老当益壮啊——” 王子安忍不住调侃道。 听到王子安的调侃,老张叔扭头看了一眼脸色羞红的婆娘,忍不住捻着胡子,得意地嘿嘿之笑。老树开新枝,这段时间,高兴得他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样踏实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啊 老张家的那位便宜儿子,已经改为张姓。 因为在王子安烧制玻璃的小队里,所以王子安倒是经常见到。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生活稳定了,伙食也变好了,不仅原本单薄的小身板,看上去也壮实了许多,就连个头看上去都高了不少。 王子安在老张叔家坐了没多久,就看到他这个便宜儿子,从外面走了回来,手中似乎还捏着一本卷着的书籍。 见王子安在家,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书往袖子里藏了藏,抢上来几步,一脸恭敬地上前给王子安见礼。 “见过子安哥——” 然后又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老张叔问好,老张叔一张老脸快要笑成了菊花。孤单了大半辈子,娶个婆娘,还白得一个现成的儿子,关键还又乖巧又懂事。 “娃子——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瞧着这一副父慈子孝的小模样,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自从他蹭到李元霸的能力之后,视力比原来不知道敏锐了多少,老张叔这位便宜儿子,一进门他就看到他攥在手中的是一部《论语》。不过见对方藏起,不想让自己看到,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老张叔虽然打了半辈子光棍,这眼光却真是不错,这对母子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刚开始还不显眼,这段时间,随着生活逐渐安定下来,往日里的习惯和气质就慢慢地展露出来了。 虽然依然寡言少语,穿的也是寻常的衣裙,但是收拾的干净整洁,有一股子温婉沉静的气质,就连她带来的这个半大孩子,也跟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同。 不仅举止有礼,办事机灵,识文断字,现在看来,竟然还在劳作之余,温习论语,坚持读书,这就不是读过几天私塾能解释的了。 因为老张叔一直娃子来娃子去的,大家也就跟着叫娃子。因为今天这事,临出门的时候,王子安特意问了一下老张叔对方的名字,这才知道,这孩子如今的大名叫张承志。 “张承志啊——好名字……” 王子安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虽然这对母子对老张叔有所隐瞒,但那又如何? 只要肯老老实实陪着老张叔过日子就好,至于他们的过往——那还重要吗? …… 晚上,住在太医院,多日不曾回来的孙思邈老先生,竟然罕见地回来了。 为此,本来不想着吃晚饭的王子安,又特意熬了一锅小米粥,炒了一盘青菜。 中午的酒还多少有些剩余,知道这老爷子好这一口,王子安也提了出来,不过自己没喝。 在一旁,喝粥陪着。 酒量不行,晚上再喝顶不住了。 “滋溜——” 端起酒杯,孙思邈美美地喝了一杯,刚放下,就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子安,这酒好像有些不对啊,烈性有余,醇厚不足,也没有了那种竹叶清新绵远的韵味儿……” 听闻子安自己酿制的酒水已经喝尽,这些是老李带来的酒水时,孙思邈脸上不由有了几分古怪。 皇帝陛下,提着酒菜来串门。 真是千古奇闻呢。 不过他也不说破,既然人家皇帝愿意鱼龙白服,与子安结交,自己何必要做个恶人。 不过还是认真地提醒了王子安一句。 “子安,那个老李,虽然和你是朋友,但人家毕竟是出身皇室,身份尊贵,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最好尊重着点,更何况,我听说你最近和河间郡王府上的千金定了亲,这老李说不准还是你的长辈呢……” “咳咳——多谢老爷子提醒,其实河间郡王府上那位千金,就是老李家的那位月儿姑娘……” 王子安的话,把正在喝酒的孙思邈差点给呛着。 他吃惊地扭头看着王子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成了驸马了啊? 那没事了。 “那倒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说什么时候成亲了吗?老夫可就等着喝你喜酒了……” “还没定下来,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明年开春吧——你看我这里,地方太小了,一次娶两个有些住不开……” 王子安一脸为难地摊了摊手。 “咳咳——” 孙思邈这回是真没惊着了,目瞪口呆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娶俩?” 孙思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还有一位是宿国公府上的千金——你知道的,我这里也不好拒绝……” 你还不好拒绝? 孙思邈很想直接把酒水倒王子安头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因为王子安晚上不喝酒,没有人陪着,孙思邈一个人喝酒也就没了多大兴致,喝了两杯也就放下了杯子了。 吃过晚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围炉夜话。 大概是太医院的教材编订,终于快要完工的缘故,老爷子心情挺好,一边谈论着太医院的一些琐事,一边向王子安请教一些医学上的难题。 “子安,太医院的那边想托我请你过去,给大家讲一次学……” 临到快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孙思邈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王子安:…… 老爷子,您老人家到底还是把我给卖了啊—— 见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孙思邈不由神色赧然。 “我本来不想暴露你的事,可今天遇到了一些外科上的问题,大家来请教老夫,可我……” 瞧着老爷子那歉然的神色,王子安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这两天抽空过去一趟便是……” 见王子安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孙思邈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旋即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这次邀请王子安出面,固然有他一时为难,说漏嘴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内心也想把王子安推出去。 医者仁术,本来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隐居在这里藏拙,岂不是浪费了这一身所学? “那实在是太好了!” 孙思邈兴奋地抓住了王子安的大手。 “你肯出面讲课,绝对是大唐医学界的一大盛事啊……” 啊,这—— 老爷子,过了哈,过了哈,你这么夸张,我也很为难啊,我的脸根本绷不住,嘴角老是往上翘怎么办? 会不会显得我很肤浅? 赶紧扭过身,一边往自己床上爬,一边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谬赞了,谬赞了,其实在医术方面,我也不过是略通一二,只会一点点内科,外科,妇科,儿科……” 孙思邈老爷子不知道这厮是在凡尔赛,还以为这是在谦虚,对王子安这种谦虚谨慎,虚怀若谷的精神都给感动了。 这样踏实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啊。 …… ps:卡文了,原本想一口气更个大章,结果卡住了。头疼,先更一章吧。下一章周末补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真没想英雄救美啊 十二月十三日,晴。 今日是漠北大军凯旋的日子。 东边的天际刚刚吐出第一抹光亮,长安城鼓楼的钟声便已经开始悠悠的响起。 长安城里,各坊的大门次第打开,整个城市就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有门店的,早早地挂上了喜庆的红绸,打起了旗子,擦亮了牌匾,个别的酒楼茶馆,甚至早就准备好了说书的桥段。 今日不说哪一个,单就说说千里奔袭,夜捉颉利老贼酋。 有亲人出征的,则一早就打开了中门,打扫了庭院,准备了火盆和吃食,有的门口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捆的爆炸。 就等着大军凯旋,就等着亲人衣锦还乡了。 就连城东这里,有些家庭富足,不用忙于生计的,都特意跑去城里看热闹了。 孙思邈老爷子则回了医院学,经过这段时间的紧张忙碌,太医署终于要改成太医院了。 由一个专门为达官贵人看病的组织,变成一个集医疗和教学于一体的大型医疗组织。 这让原本计划只是在长安短暂逗留的孙思邈老先生,都动了心思,已经决定不再外出,而是要留在这里,一边行医,一边传授自己的一身医术了。 王子安则拿上自己前段时间,刚刚打磨出来的简易版望远镜,施施然地出了门,准备去看一波热闹。 大军凯旋,多新鲜呢。 …… 王子安动身的碗,又没有马车,等他走到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城里,已经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可惜啊,不是夏天。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望着四下里这些不时擦肩而过,甚至不少走出好远,还频频回首冲着自己秋波流转,眉目传情的大唐仕女,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遗憾。这些大唐的姑娘们,还是不够奔放啊。 这要是换了后世,就自己这绝世容颜,还不得有一群妹子扑上来要微…… 咳—— 今天不把妹,主要是来看大军凯旋的。 尤其是等他看到几个肥头大耳的贵妇,有意无意地围拢过来,假装不经意地往自己身上蹭的时候,顿时就觉醒了。 走,此地不宜久留! 像自己这样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务必小心。 他寻摸着,要不找个酒馆茶楼,可以坐在那里,居高临下,满满欣赏。 嗯,主要是看凯旋的大军! 正寻摸酒楼呢,眼睛无意中往人群中一瞥,顿时就愣住了。 人群中迎面走来一对姊妹花。 长得大一些的,瞧年龄应该有十七八岁,长得杏眼桃腮,烟行媚视,虽然不言不笑,却自带着三分风流体韵。 年龄小的,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模样瞧着跟大的有七八分相似,虽然还带着三分稚气,眉目初开,让人一见难忘。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眉梢微挑,稚嫩妩媚中竟带着三分倔强。 穿越前后,王子安见过不少美女,尤其是穿越之后,无论是长乐,豫章,还是程颖儿,孔灵儿,还有老李家那位大皇后,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一般的女子,跟她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眼前的这两个女子,就算跟她们相比,竟然也毫不逊色。 只是往街上一站,就让周围的人群黯然失色,只觉得先前搔首弄姿的那些女人,一个个俗不可耐,不堪入目起来。 因为这个,王子安已经迈向酒馆的脚步,不知不觉又收了回来,跟着人群,信步往前走去。 咳——难得出来一趟,进什么酒馆啊,四下转悠着看看它不香吗? 两个女子,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知道不觉周围就聚拢了一群臭不要脸的,有的甚至都是大腹便便,胡须花白了的老爷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大的精神。 瞧着他们那些想看又不敢看,想勾搭又不敢上前勾搭的怂样,王子安就不由暗自鄙夷。 这种闹市街头,繁华的场所,老百姓喜欢,那些三教九流,捞偏门,混江湖的城狐社鼠们也喜欢啊。 他们眼光最毒,长安的权贵们他们不敢伸手,就光捡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外地人,尤其是那些老弱妇孺下手。 王子安这里正欣赏街上的美景呢。 就看到一个獐头鼠脑的年轻男子,忽然伸手拽住那位年龄稍大些女子腰间的钱袋,用力一拽,抱着钱袋,拔腿就跑。 对那位被自己拽倒在地的姑娘,看都没看。 这位抢到钱包的哥们,一看就是老手,在人群中就跟游鱼似的,左转右突,竟然跑的十分滑溜。 虽然那个跌倒在地的姑娘大声呼叫抓贼,但竟然谁愿意得罪这些城狐社鼠? 这种小人,门道多的是,就算是扭起来送了官,顶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关上几天,然后就放了。 若是没有些背景,你就得等着对方没完没了,苍蝇一般的报复。 所以,虽然那倒在地上的是个美女,大家也一个个就跟没听见似的,甚至还有几个斯文败类,想上前扶人家姑娘,趁机沾沾便宜。 真是臭不要脸啊。 王子安不由啧啧称奇。 他这里正看热闹呢,就却见那抢包的家伙,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一拐,伸手就往他腰上捞去。 嘿—— 王子安险些都被他气乐了。 这狗东西,抢了包不赶紧跑,竟然还想在自己身上来一手顺手牵羊。 他有些无奈地一伸手,啪就把对方手腕子抓住了。 “啊——” 还没等他这边问话呢,那个抢包的小贼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给跪地上了。 这——还兼职碰瓷? 王子安哭笑不得把松开他的手臂,然后就看到那个小贼包也不要了,人也不跑了,就抱着手腕子,在哪里嗷嗷惨叫。 王子安:…… 啊,这—— 刚才出手有点急,力度好像有点大了。 “喂——兄弟啊,我要是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啊……”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就把地上那个刺绣精美的钱包给捡了起来。拍打了一下包上的尘土,想要这要不要再还给人家啊,瞧人家这疼的,别是手脖子给拽断了吧…… 这小贼当街抢包固然不对,但好像也该不着这么大的罪过吧? 他对自己的如今的一身怪力,倒是很有几分自知之明。 那小贼哪里能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文弱小书生,手底下竟然有这般怪力,正疼地抽搐呢。 就看到了王子安在笑眯眯地冲自己说话,还以为是在说反话,想要折磨自己,那个小贼顿时亡魂大冒,顾不得手腕上碎裂般的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就不见影了。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这—— 别走啊,要不我自己掏钱赔你几个医药费啊…… 还没等王子安回过神来,就听到耳边传来软糯甜美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言不合就开吹 王子安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对眉目如画的姊妹花。 啧,小姑娘长得真俊,大姑娘长得真媚啊。 这好事做都做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王子安温和地笑了笑,随手把钱包递给了人家姑娘,刚想借机攀谈两句,就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晃眼的功夫,呼啦啦围过来十几个家丁护卫,还有两个随行的丫鬟。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还是让我们跟着吧,不然我们可担待不起——” 一群人围过来,七嘴八舌。 王子安见状,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种情况,明显失去了把妹的时机啊。 被一群下人包围的姐妹俩,一看王子安要走了,急忙排开众人,追了上来。 “还为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小生东城王子安是也——” 王子安挥了挥衣袖,飘然而去。 咳咳——现在去问人家姑娘的名姓,有损自己的热心好青年的人设,回头还是自己偷偷打听一下吧…… 咳,就是单纯好奇谁家能养出这么漂亮的闺女,真没啥想法。 “王子安——姐姐,他就是那个王子安吗,果然长得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传说中的那么有才……” 年幼的小姑娘,望着王子安的背影,眼神不由灼灼发亮。年长的迟疑着点了点头,跟自家妹妹低声耳语。 “应该是吧——听说那个王子安长得也十分俊俏……” “那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吧——” 年幼的小姑娘忍不住出言鼓动,年长的没好气地嗔道。 “说什么胡话呢——” ……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两位美女,竟然对自己如此好奇,不然闹不好会回去结交一番。 多条朋友多条道,万一哪一天就遇上了呢。 自从见了那对姊妹儿,他就对逛街失去了兴趣。 见过了这等惊艳的女子,街上那些庸脂俗粉,莺莺燕燕哪里还看得下去,不如找个酒楼,居高临下,等着看大军入城。 据说排场挺大,挺隆重,得算是大唐版的阅兵了。 瞧着街边正好有一家酒楼,门头不大不小,但看上去收拾的颇为雅致干净,他便信步走了上去。 一进门,就有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进来迎接。 王子安随手掏了几个铜板扔过去,然后淡淡地问道。 “楼上还有位置吗——” 店小二手在袖子里微微一捻铜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回公子爷,客满了,不过有两位老爷子包了临窗的一个桌子,要不我上去给您问问,看看能不能挤一挤?” 刚才到手的铜板足足有七八枚,足以顶得上他几天的工钱了,他可舍不得再还回去。 还是临窗? 王子安颇为意外,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店小二一起走了上去。 就见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冲邻桌的两位老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看到两个老人冲着他看过来,随即点了点头。 店小二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冲着两位老爷子千恩万谢,然后才屁颠屁颠地跑到王子安的跟前邀功。 “公子爷,那两位老爷子同意了,您请——” 王子安看了一下,那位置临近窗子,坐在窗边,就可以俯瞰整个街道,倒是看热闹一等一的好位置。 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又摸了十几文钱扔了过去。 把店小二高兴的走路脚底下都打飘,开开心心地去给王子安置办酒菜去了。 王子安举步走过去,冲着两位老爷子道了一声谢,从另一边坐下来,这才发现,这两位老人,虽然穿着的衣服款式普通,但是做工极为精美,料子也是上等的料子,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家。 左边靠窗坐的那位老爷子,虽然胡须花白,额头高耸,下巴微凸,脸上有些皱纹,猛地瞧上去,像一位老太太,但整个人坐在那里,竟然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 右边的老爷子,则是身材发福,面色红润,瞧着就像一位富家翁。 “小友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子安?” 王子安刚一落座,对面那位长得像老太太似的老爷子,就忍不住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王子安不由一愣。 “老爷子认识我?” 听王子安这么一问,对面的两位老爷子,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听说过,不认识——不过听到了小哥刚才在街上自报家门……” 说到这里,那老爷子,还一脸揶揄地道。 “我瞧那两个小姑娘,好像是利州都督武士彟家的闺女,而且长得千娇百媚,是少见的美人儿,小友为何不趁热打铁,上去结识一二,万一是一桩美姻缘呢——” 王子安闻言不由大窘。 想不到自己前脚刚玩一手欲擒故纵,后脚就被人家当满戳穿——人艰不拆,老爷子,你这么说话,出门会被人打啊! 见王子安脸色微红,对面的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 “少年慕艾,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当年,老夫为了娶我家老婆子,与人当众比武射箭,一箭射中百步之外孔雀的眼睛,这才抱得美人归啊……” 王子安:…… 大爷,您这是喝了多少了啊,一言不合就开吹。 瞧着老爷子那一脸周围和松松垮垮的肚子,又看了看他那双虽然修长,但没有任何老茧的手掌,王子安不由微微撇嘴。 这小身板,可真是瞧不出神射手的样子来啊。 就在王子安心中吐槽的档口,就看对面的老爷子一脸唏嘘地看向那位富家翁似的老者。 “玄真,这事你还记得吧——” 见老人问起,靠着右边的老爷子脸上也不由升起缅怀的神色。 “这一晃眼都三四十年了吧,我还记得东家那是意气风发,就跟眼前这个少年郎似的——” 你这是骂谁呢,骂谁呢? 王子安瞧了瞧对面老爷子那老太太似的长相,忍不住心中暗暗撇嘴。 “老了啊——” 对面长得像老太太似的老人,忍不住面色复杂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笑呵呵地抬头看向王子安。 “老夫特别喜欢你写的一首词啊,平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年轻人,趁着年轻,有喜欢的女人,就赶紧上去追啊,不然到了老夫这个年龄,说啥可就都晚了哦……” 啊,这—— 还遇到了自己的粉丝! 第二百九十六章 您吹牛皮的架势,跟我一位朋友很像啊 “相逢即是有缘,小友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 老者说着,回头招店小二送上一副碗筷。 这老头倒是有点意思。 王子安也不客气,笑着道了一声谢,象征性地举着筷子吃了点。 他现在实在是有点瞧不上外面饭馆里的饭菜酒水,那滋味——凑合着应应景吧,不然自己坐在这里,一个菜不点,一杯酒不喝,也有点尴尬啊。 这是酒楼,又不是剧院。 “怎么,这些菜不合小友胃口?” 身材微胖,被称呼为玄真的老者,微微有些意外地停下筷子。作为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他对这家酒楼做菜的水平向来满意。这可是他花大价钱,请的前朝御厨,满京城头一份。 那手艺,真不是盖的,就连陛下当年都愿意偶尔过来喝一杯。 这也就是他不愿意扩大规模,不然早就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 然而,今天竟然被人嫌弃了! 被叫做玄真的胖老头,眼神古怪地看着王子安,若不是知道这是偶遇,他几乎要怀疑这就是专门来砸场子的。 “还凑合吧——” 虽然王子安很想吐槽,但毕竟是吃的人家的,有点没好意思,无所谓的笑了笑。 还凑合?! 叫玄真的老爷子,险些给气乐了,自己酒楼饭菜的水平,你说还凑合? 皇宫大院,皇帝的厨子都不一定能有这水平! 王子安冲两个人笑了笑,随即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碗白开水。 这酒楼的菜肴,真是一言难尽啊。 吃是不能吃了,就看看吧,反正自己也不是上来吃饭喝酒的。 这个时候,恰巧店小二把王子安叫来的酒菜也端了上来。王子安扫了一眼,顿时就失去了动筷子的兴趣。 自从自己蹭到厨神的技艺之后,对外面的酒楼再也提不起兴趣了。看起来,跟李孝恭合伙开酒楼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没别的,就为出来玩的时候,能在外面吃口可口的。 “来,两位,别客气……” 王子安说着,回头冲着两位老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则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酒楼,唯一能让自己吃着舒服的,也就这个了。 两个老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尤其是那位长得跟老太婆似的老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得了,刚才人家说还凑合,估计都是说得好听的,那眼神中的嫌弃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啊。 “小友似乎对着酒菜有些看不上眼,莫不是知道哪里有更好吃的美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老夫一声——老夫年纪大了,别我所好,就喜欢偎红倚翠,还有世间美食了……”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厉害啊,老爷子! 这年龄了,竟然还贼心不死。 他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这位老爷子,嗯——没吹牛,还真有纵情酒色的迹象! 如今,虽然瞧着身子骨硬朗,但眼神浑浊,皮肉松弛,明显已经有些外强中干,被酒色渐渐掏空身体的趋势。 啧,再不知道爱惜身体,那就真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老爷子,真是好雅兴,好身体——厉害!” 王子安笑着冲老人比了个大拇指,这个年龄段,还能有这资本,真是挺厉害了。 老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别看老夫年纪大了,但夜御数女,依然不在话下,实不相瞒,前段时间,老夫还刚刚又添了一个小女儿——” 王子安:…… 瞧给你得意的! 好吧,好像真的挺值得得意。 “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龙马精神啊——” 到了大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老爷子,不仅话痨,而且聊得比年轻人都开,王子安也乐得逗趣。 “也不行了啊——老了,老了,不如当年了——” 说完,这老爷子还唏嘘了一番,瞧得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这老爷子,还凡尔赛起来了。 “小友,老夫十分好奇,很想知道,小友平时都是享用的何等美食,以至于这些酒菜都难以下咽啊……” 不等王子安搭话,这位老爷子就话锋一转,重新回到美食上来。瞧那架势,若是王子安给他说一个地名,说不准立马就能动身过去。 “算不上什么美食,我平日里也就是自己随手做点,凑合着吃罢了——不过比眼前这个,可能确实要可口一些,说实话,咱们长安城里这些酒楼,有一家算一家,手艺真是有点粗糙了点……” 王子安觉得自己得谦虚点。 身材圆润的老者,听得脸都快黑了。 这牛皮吹的! “啊,想不到小友不仅诗情无双,竟然还有如此高超的厨艺!” 说到这里,老人干咳一声,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咳,不知道老夫有没有机会品尝一下小友的手艺——放心,老夫不白吃你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虽然老夫如今老了,不管事了,但在这长安城里,说出话来,想来还能有点分量……”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对面长得跟太太似的老爷子,顿时精神一震,瞧着王子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王子安:…… 实不相瞒啊,老爷子,您老人家现在吹牛皮的架势,很像我的一位朋友啊。 “敢问老爷子贵姓啊——”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老夫姓李……” 王子安:!!!!!! 还真是巧了哈,我的另一位朋友也姓李! 你们老李家的人,莫不是都有吹牛皮的属性啊。 望着大包大揽的老爷子,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李老爷子是吧,那行,只要您不嫌弃,我去后面厨房给你简单的整两个小菜,就是不知道人家店家同意不同意……” 说实话,眼前的这菜,王子安自己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瞧着时间,一时半会的凯旋的大军也过不来,索性点了点头,准备到厨房去做几个,自己也跟着吃点算了。 “店家的事交给老夫——” 身材圆润的老者,二话不说,带着王子安就跑厨房去了。 也不知道他跟人家掌柜的说了啥,不一会儿,掌柜的就点头哈腰地过来请了。 “公子,这里面的食材您随意取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随时吩咐,小人马上去帮你采买……”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就是随便凑合着弄点——” 王子安简单地扫了一眼,就摆了摆手。 这酒楼里面的厨房,确实简陋了些,各种调料都眼中确实,不过葱花油盐倒是都有。王子安也懒得让人家去买,就地取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要开始动手。 “王小友,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 身材圆润的老者,试探着问了一句。 “无所谓——”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做几个家常小菜而已,没啥可遮掩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啊,有妖怪—— 大唐冬季的厨房,哪怕是这种等级不算低的酒楼,菜式也单调的紧,山珍海味的肉食不少,青菜乏善可陈。 除了萝卜,莲藕,菘菜之外,几乎看不到一点蔬菜的影子了。 一个葱爆羊肉,一个醋溜莲藕,一个麻婆豆腐,然后来了个干煸菘菜,瞧着人家锅里有炖好的山鸡,王子安拿过来处理了一下,弄了个萝卜炖鸡块,反正费事的一个没弄。 见王子安允许观看,身材圆润的老者没走,掌柜的和几位厨房里的师傅也好奇地留了下来,很想知道这位年轻人,到底能作出什么鬼名堂来。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王子安菜刀往手里一拿,几个厨师就直接跪了。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到时候指点一下,别让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人出丑,结果人家这刀功,自己再练几辈子也望尘莫及啊。 直接后果,就是王子安做菜的时候,虽然跟他们的认知完全不一眼,但一个敢插嘴的也没有。 刺啦—— 葱花姜末蒜瓣往油锅里一扔,浓郁的香味直接就飘起来了,虽然厨房里的锅不适合颠勺,但奈何王子安的勺子耍的好啊,呼啦啦,搅拌的跟飞龙似的,一群人都直接给看呆了。 前所未有的香味开始飘散,所有人不由喉结耸动,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几位大厨激动的肚子上的肥肉都开始颤抖了。 学到了,学到了啊! 就凭今天学到的这一手,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啊。可以想见,这些必然会成为自家酒楼的招牌。 “怪不得小友对刚才的菜肴那么嫌弃,果然是出手不凡——” 身材圆润的老者,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酒菜端过去,引得一路回头张望。没办法,这香味,根本兜不住啊。 长得跟老太太似的那位李老爷子,远远地一闻,眼睛就忍不住亮了。 自己自忖,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自己没吃过的美食,但这味道—— 真是迫不及待啊。 “来,小二,赶紧地,赶紧地把这些都给收拾下去——” 菜一上来,都不需要客套,直接开吃。 瞧着这老爷子,吃得眉飞色舞,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样子,王子安也忍不住有几分开心。 “好吃,好吃——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美食——若是天天能吃到这样的美食,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小友的厨艺,简直出神入化,平中见奇,如此简单的食材,到了小友手中,竟然也能有如此口味,真是了不起啊——” 身材圆润的老者,也忍不住赞叹连连,筷子不知不觉就下得快了几分。 瞧着几个人,吃得欢快的样子。 很多人,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饭菜不香了—— 这就像你本来觉得自己手中的窝窝头挺香的,啃得挺带劲,结果人家那边直接顶级大餐,还当着你的面吃,关键是那香味还一个劲地望你鼻子底下钻啊,这就很扎心啊。 “掌柜的——那边的菜,也照着给爷们来一份!” 这饭菜真是没法吃了! “对不住,客官,这个菜,小店做不了啊——” 掌柜的赶紧上前道歉,打着拱的给大家解释。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家就更不认了。 敲他奶奶的! 你们这分明就是狡辩,看人下菜啊,老子难不成还差你这顿饭钱不成? 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当场就不认了。 掌柜的只得苦着脸,过来找王子安。跟王子安商量,看看能不能用他刚才的菜式…… 人家跟东家在一起呢,让人家给自家做厨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只希望人家能同意自家酒楼使用这些菜式啊。 瞧着那掌柜一脸为难的样子,王子安不由笑了笑,虽然知道这掌柜的有故意的成分,但还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随意就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方——” 掌柜的闻言大喜,千恩万谢,屁颠屁颠地下去了。 “若不是知道小友前程似锦,老夫都恨不得把你拐回去,给自己做个厨子啊——” 李老爷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遗憾地摇了摇头。 王子安心里顿时就呵呵了,美的你,老李那狗皇帝他都不敢这么想!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得远处人声鼎沸,赶紧站起身来,从窗口往远处张望。 远远地只看到旗帜招展,阳光之下,寒光闪闪,知道是出征的大军就要过来了。 赶紧摸出自己的望眼镜,放到眼上往远处望去。 嗯,效果一般,距离一旦太远,瞧着就有些模糊,自己这磨制镜片的水平到底还是不行啊。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算了,人都穿越了,别那么多要求了,凑合着看吧。 等哪天能蹭到磨制镜片的技能的时候,再说。 “小友,你手中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瞧着模样,好生奇怪——” 王子安这里正拿着望眼镜看着呢,听到声音,一回头,却发现两个老爷子,一左一右挤了过来。 长得跟老太太似的这位好玩的李老爷子,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简易望眼镜,那眼神,就跟前世自家那小侄子看到心仪的小玩具似的。 王子安顿时不由心中一乐,随手递了过去。 “一个小玩意儿,您老试试看看——” 这老爷子伸手接过来,学着王子安的样子,往眼上一放,瞬间,一个斗大的黑眼珠子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他顿时啊的一声大叫。 “妖怪啊——” 手一哆嗦,险些把手中的望眼镜都给扔出去。 然后,王子安就觉得一道轻风从身边刮过,刚才还笑语盈盈地站在自己右边的胖老爷子,瞬间挡在在李老爷子的面前。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身法之快,让王子安都不由为之愕然。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就老人家这体型,竟然还是一位敏捷性选手! 这还是他穿越到大唐之后,见过的身法最快的人物。 虽然他早发现这位老爷子脚步沉凝,是位身上有功夫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位的身手竟然高明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你莫非是妖怪?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眼睛……” 见自家老伙计也已经挡在自己面前,这位老爷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紧张之色未褪。 听到这番话之后,王子安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你拿着望眼镜,站在我面前看我脸,眼珠子能不大吗! 看谁谁不大啊!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怪——你手中拿的,是我最近才捯饬出来的小玩意儿,我叫它望远镜,当然你也可以叫它千里眼——” 王子安说着,往窗外指了指。 “不如你拿着这玩意儿往远处看看试试……”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他这就是小节不失,大节有亏 对面的老爷子,将信将疑,试探着举起望远镜,伸着脖子,望远处一看。 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远处之景,如在眼前! 这是—— 仙家神器啊! “千里眼——” 长得跟老太太似的李老爷子,猛然转过身来,直接从身材圆润的老者背后挤过来,一脸激动地望着王子安。 “小友莫非是仙家子弟,手中竟然有这等仙家器物——” 王子安:…… 这—— 实不相瞒啊,这玩意儿,都没我原来那个低配版的望远镜好使啊。 王子安见这老爷子,激动地连胡子都哆嗦了,不由心中吐槽,哭笑不得。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我说了,不过是随手捯饬的一个小玩意儿而已——” 王子安赶紧摆了摆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爷子可能身份不一般,可不能让他有这种误会,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小玩意…… 你管这种千里眼叫小玩意? 还说自己不是神仙! 望着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王子安,老爷子顿时福至心灵。 这肯定是人家不愿意暴露身份啊——听说世外高人都这样! “小友,请放心,我懂,我懂——” 说着,还冲王子安有些讨好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幅心领神会的表情。 王子安:…… 你懂个屁啊懂,你这是有毒吧! 不过这种事,你也没法跟他掰扯,你也掰扯不明白啊—— 自己这什么运气啊,遇到的这些姓李的,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转身望向窗外。刀枪如林,旌旗如云,雄壮威武大大军已经开始由远而近。 没法交流,还是看热闹吧。 嗯,大唐的姑——咳,大唐的军威很雄壮啊。 望着王子安挺拔飘逸的背影,李老爷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真是好机缘啊! 几年不出来,一出来就遇到了仙家子弟,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啊。 身材圆润的老爷子,现在也很迷。 目光疑惑地望向自己这位老东家。 自家这位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一清二楚,不是个容易被人蛊惑的人啊。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就见对面的老东家,扬了扬手中的望远镜。 “玄真——”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学着刚才的样子,望眼上一放。 整个人顿时就呆了。 远处那些景物,就跟被什么忽然拉到了眼前一样! 莫非真是仙家子弟游历人间? 望着王子安的背影,一想到这个年轻人的传说,叫玄真的老者,眼神顿时就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对于王子安,他比自己这位东家了解的更多。 东家了解王子安,是因为王子安那几首惊才绝艳的诗词,以及那一套独具匠心的暖气片,还有那清冽醇厚,还带着竹子清香的二锅头。 而自己了解的,还有王子安那恐怖症到了极点的怪力。 是的,他曾经亲自去王家大门口看过现场,在脑海中还原了一下那场争斗的过程,当时就对这个王子安怪力惊叹不已。 就算是与曾经的赵王相比,也毫不逊色。 “来,来,来,拿望远镜来,我看看——啧啧,听说李靖也在,那可是活的大唐军神呢——” 瞧着远远地大军过来了,王子安不由有些兴奋起来。 这位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据说曾经靠着一百七十艘小船大破一千多艘倭国战船,让当时的倭国人闻风丧胆。 就连后来的侯君集,苏定方,这些大唐威名赫赫的高级将领,都是他的徒弟。 更让他好奇的是,他娶的那个媳妇,据说就是前世话本中风尘三侠中的奇女子红拂女啊。 刚凑到窗前,往外张望的老李头两人,闻言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 活着的—— 多新鲜呢,你难不成还见过死了的? 他们心里正吐槽呢,就听到身边的王子安举着望远镜,在那里摇头晃脑,一脸唏嘘地在那里感慨。 “真是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啊——你们说,这突厥当年得势的时候,有多么猖狂啊,渭水之盟我们就不说了,就连这大唐的开国皇帝都不得不俯首称臣,拿低做小,啧啧——” 刚刚趴在窗台上,想跟着看看热闹,随便蹭一波王子安好感度的李老爷子闻言,一张老脸瞬间涨红,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咳咳咳——当年,朕——真是迫不得已,中原内忧外患,内有窦建德,王世充,杜伏威,林士弘等人做乱,北方还有刘武周与突厥眉来眼去,图谋中原,当年若不是朝廷对突厥示之以弱,怎么会有如今大唐的千秋大业……” 这老爷子情绪激动之下,险些说秃噜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错,这两位老人,正是当今的太上皇李渊,还有他那位铁杆下属裴寂裴玄真! 虽然被自家儿子赶下皇位,在太极宫里憋屈地圈禁了好几年,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建立大唐的骄傲。 尤其是当年,借兵突厥,稳定后方,从而取得大唐基业的事,更是让他引以为豪。此时一听王子安嘲讽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顿时就忍不住了。 听着这老爷子,急赤白咧地跟自己掰扯这个,王子安不由有些奇怪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扭头看了过来。 见这老头此时下巴微扬,一脸不忿的小样,王子安顿时就乐了。 嘿,自己这是遇上李渊的真爱粉了? 看看他年龄,还真有可能。 弄不好,这位当年还是李渊跟前的大红人呢——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到了李二掌权,恐怕是落寞了。 算了,这也怪可怜的。 看热闹,不跟他掰扯这个了—— 想到这里,作为资深键盘侠,原本想跟他好好理论理论的王子安,微微撇了撇嘴,扭过头来,继续看大军入城。 真热闹啊。 那些战士,一个个枪明戟亮,身上的战甲都擦的锃亮,在阳光照射下,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挺胸叠肚,威风凛凛。 啧,还看到了自己那两倒霉徒弟,走就在队伍的最前面,那小胸脯挺得! 听说就是这两狗东西抓住的颉利可汗。 一想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就面色有些古怪起来。记得前世,这颉利可汗是人家李靖抓住的,所以,自己这是帮徒弟抢了人家李靖的功劳? 长得跟老太太似的李老爷子,一看王子安面色古怪,似笑非笑,顿时就不干了。 你搁这里笑话谁呢? 神仙? 神仙也不行啊,这事咱必须好好掰扯掰扯啊。 “王小友,你对太上皇当年借兵突厥的事怎么看……”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 嗯,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待会争辩起来,说自己以势压人。 “怎么看啊——睁着眼看呗……” 咦——刚才那对姊妹花,哦,对了,刚才那老爷子说是利州都督武士彟家那两闺女。 未来的则天大帝,还有韩国夫人! 啧啧,刚才还是太矜持了,早知道该追上去,好好聊聊啊。 李渊:…… 瞧着这混账小子不以为然,信口胡扯,李渊险些气结。 “我是说看法——左右无事,小友不妨谈谈对太上皇当年借兵突厥的看法……” 正拿着望远镜,在那里欣赏美女呢,冷不丁被这老家伙一扯袖子,下意识一回头,结果再去找那对姐妹花,竟然找不到了! 街上人太多了啊! 刚才能找到,那都是缘分! 心中顿时就有些恼火啊。 本来不想跑喷——不想跟你理论,谁知道你不知好歹,还唠叨起没完了! 咳,这根本就是耽误不耽误看美女的事! 你这是不知道小爷我当年在网上重拳出击,舌战群儒,怒喷四方的厉害啊。 知道这老家伙,大概跟李渊有些关系,心情不爽的他,干脆放下望远镜,扭过头来,故意道。 “那点破事,还能怎么看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到底,还是对突厥卑躬屈膝,拿低做小,丢人现眼罢了——咳,据说当年那位还对人家始毕可汗的使者行跪拜之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一派胡言——咳咳,不可能,没影的事,别瞎说……” 李渊给挤兑的差点爆炸。 这是哪个王八蛋在污蔑朕! 这也就是估计王子安仙家弟子的身份,不然他都能当场挽起袖子,跟这混账东西当场比划比划。 裴寂也有些呆了,自己今天真是遇到了个什么奇葩玩意儿啊,竟然当着陛下的面胡说大道—— 他看看自己陛下虽然面色恼怒,却也没有要翻脸的意思,干脆袖手旁观。作为当年那件事情的亲历者,他心里也很想听听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看法。 “你急个什么劲儿啊,我又没说你——其实他跪拜不跪拜的,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什么事,你说对吧,老李头——” 王子安见状,不由心中暗乐。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李渊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表现的好像有点过于急切了,这也不符合自己如今的人设啊。 “咳咳——其实,其实老夫也不在意,就是吧,当年我有一个朋友,正好在太上皇身边做事,听他说过这——跪拜,那都是污蔑,没影子的事,道听途说,你千万别信……” 我有一个朋友…… 你就是你那个朋友吧? 我们那边都这么说! 王子安顿时明白了,实锤了,自己的猜测没错,这老爷子十有八九就是李渊当年的旧臣。 怪不得那么维护李渊呢。 “没跪啊?没跪就好,您老人家说话,我信——” 这还差不多!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李渊面色顿时一松,语气有些感叹。 “当年啊,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先平定内乱,怎么能转过身来对付突厥呢——” 王子安一听这话,就莫名地想起后世那段历史上的骚操作,莫名其妙的就想吐槽。 “少拿这种攘外必先安内的混账话来给他遮掩,要我说啊,这分明就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他对付突厥束手无策,对付自己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眉头一皱。 “归根结底,他就是担心,别人趁着他对付突厥的时候,占据了江山——自己拼死拼活,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干嘛,你别说不是……” 这话实在有些诛心,李渊不由为之哑然。 “也就是说,他宁肯对外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也要先顾着自己的抢地盘,在我看来,这就是大节有亏——”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嘴角上挑,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小友这话过了吧——” 这话连裴寂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替自己的老东家说了一句。 “过了?” 王子安转过头来,乜斜着眼睛看着他。 “兄弟睨于墙而外御其辱,我中原地区,汉家江山,什么时候轮的到外族插手?他李渊挟外自重,别管怎么说,这就是丢了我们汉家的脸面——额,不对,好像他们家自己也有胡人的血统……” 裴寂:…… 李渊:…… “没有的事,不可能,别瞎说,这是谁在污蔑李唐皇室——如今的皇室一族,乃是正儿八经的关陇李家出身,道家始祖李耳的后人……” 李渊给气得啊。 连王子安骂他丢汉家脸面的事都忘了。 这狗东西,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别急,别急,我就是听人家这么一说,听个乐呵,你说咱老百姓,平时茶余饭后,不就指望着这点八卦活着的吗……” 李渊:…… 你八卦寻常百姓,跟八卦皇室能一样吗? “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再说,太上皇当年也没有真的让那突厥占了便宜去……” 李渊回过神来,气哼哼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王子安倒是点了点头。 “这倒是不假,不然我早骂他个糊涂蛋了……” 王子安忍不住撇了撇嘴。 别管你千般理由,总归,你挟洋自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你之见,就算太上皇当年又该如何?当时突厥势大,就算太上皇不入关逐鹿,恐怕也无力对抗突厥,甚至可能会激怒突厥,引得他大军南下,趁机图谋中原,岂不是更糟——”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扶我起来,我还能行 漂亮话谁不会说啊,有本事你来啊! 就当时那情况,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办法—— 裴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眉头一皱,替老主人出头。 “怎么办,先收拾突厥——” 王子安不由瞥了他一眼。 这还不服气! 见这胖老头和老李头都看着自己,王子安顿时就来了精神,你怕是不知道,小爷我当年为了和那些沙雕网友战斗,还真在网上查阅过相关资料,你们以为嘴炮王者的称号是凭空得来的吗…… “我说太上皇当年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你们还不信——我来问你们,你们知道当年始毕可汗手下有多少部族吗?你知道当年有多少人对他心生不满吗?你知道多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吗?” 啊,这—— 李渊和裴寂不由愕然,这个还真不知道…… 见两个人傻眼,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可就好办了啊。 “当年的始毕可汗,看似兵多将广,其实内忧外患,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而已——不然,你们以为那始毕可汗是个傻的?放着中原内乱,趁虚而入的机会都不要?就傻乎乎地听信了刘文静和李渊的忽悠?” 裴寂曾经亲历过当年之事,闻言不由心中一动,陷入了沉思。 李渊也不由神情愕然,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这事他当时还真没多想,能稳住始毕可汗,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谁还管他到底是为什么啊! “难道就不能是始毕可汗年老昏庸,没有了进去之心?” 李渊有些不服。 这可是自己定鼎天下最重要的举措,也是最得意的操作之一,岂能容忍别人随意攻击诋毁? 这可是关系到青史留名的大事! 听到李渊这么说,王子安顿时就一声冷笑。 “年老昏庸?你怕不是自欺欺人?我看啊,谁要是真这么认为,那才真是脑袋里进了水!你们都是老人了,你们应该记得,武德二年的时候,始毕可汗联合梁师都、刘武,集结大军袭击太原的旧事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扫了一眼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的李渊,揶揄调侃道。 “当年若不是始毕无巧不巧地病死在进军途中,你以为始毕可汗那是老糊涂了,要带着大军逗你们玩呢?” 裴寂不由哑然。 “不是,那就不能是始毕可汗见利忘义反复无常?” 王子安:…… 他扫了一眼,几乎要恼羞成怒的李渊,顿时呵呵一笑。 “老爷子,您别激动,我们就是闲聊——你看吧,我不说吧,你就非要问,我说了吧,你又小肚鸡肠的较真,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别生气哈——” 说着,他随手顺了顺李渊有些松垮的大肚子。 李渊:…… 我这还小肚鸡肠了啊! “不是,别,你接着说,我还就是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李渊拧巴劲儿也上来了。 他就不信,就这么一个刚刚弱冠的年轻人,还能比自己高明到哪里去! “说说吧——老夫也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裴寂看了一眼不肯罢休的李渊,不由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刚才王子安话没说完,但他已经听出来了,恐怕当年的事,真是有些蹊跷。 这可是陛下留下的不多的念想了啊! 虽然他很想阻止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但看陛下如今的样子,恐怕是得不到答案,就得留个心病啊。 “对始毕可汗来讲,武德二年的情况,难道就比当年的情况更加有利了?不,只是他终于稳固了自己的后方,可以腾出手罢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也不由微微一叹。 “谁还没点雄心壮志?普通的百姓,都想着要过更好的日子,普通的官员都想着要青史留名,更何况始毕可汗这种枭雄?” 望着窗外,逐渐走来的大军,看着被人押解,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颉利可汗,看着被押解着的一部分突厥俘虏,王子安不由心生感慨。 “当时中原内乱,战乱纷扰,始毕可汗难道就不想做拓跋道武帝第二?入主中原,夺取汉家锦绣河山,我不信他没想法,不然武德二年,他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再亲自领兵扣关?其实始毕可汗从来没变过,变化的只是局势罢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指了指窗外的大军,微微摇了摇头。 “可惜当时李渊鼠目寸光,只想着趁机而入摘别人的桃子,想着把自家老表的江山夺过来,错失了一次分化瓦解,平定突厥的大好良机,不然何来后来的渭水之盟,城下之辱?又何来今日举国北征,劳民伤财?有这些打仗的人力物力,赈济各地的灾民不好吗……” 他这里,正望着外面的逐渐靠近的大军说得带劲,忽然听得身后稀里哗啦,杯盘响动,猛一回头,才一个劲儿追着自己问的李老爷子,已经面色苍白地跌坐到了凳子上,连桌子上的杯子盘子都被撞掉了一地。 “咦——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子安赶紧转过身来。 “实不相瞒,晚辈粗通医术,来,要不我给你帮忙看看——唉,年纪大了,就得爱惜身体,女人是刮骨钢刀啊,不上虽然不行,但硬上他也伤身体不是?” 这厮说着,就要过来给李渊号脉。 李渊本来都快缓过来了,被他这么一说,险些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没事——老夫只是一时没有站稳——” 可不能让他给看病了,说不准待会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呢,我太上皇就不要面子的吗? “真没事啊?” “真没事!” 李渊甩开王子安的手,在裴寂的搀扶下,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被押解过来的颉利可汗和那些突厥俘虏,眼神不由有些复杂。 “刚才听小友说,李渊当年错失了平定突厥的良机,我想知道,当时的李家大军难道真的有机会平定突厥?你可知他当年处境艰难,你可知当年突厥势大……” 经过刚才的一番打击,他反而不那么激动了,就是很想知道,自己当年到底做错了没有。 朕要的就是一个说法! ps:今天加更,先两联。晚上至少还有三章,求支持! 第三百章 李靖:本将军要亲自前去请他 见这老爷子还问,王子安有些放心地看了一眼李渊。 “老爷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真没事啊?” “没事——老夫身体好的很,夜御数女不在话下,就是刚才到颉利可汗终于被抓来了,一时激动,有些失态而已……” 王子安顿时了然。 “那我就放心了,我看着你脸色,也像是太激动的缘故——年纪大了,就得学会修身养性,情绪不能太激动了,不然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心脏啊,血管是什么的,容易出问题……” 相逢就是有缘啊,难得遇到一位这么有意思的老爷子。王子安觉得,身为“神医”的自己,得好好劝劝,这脾气可不行。 听着王子安在那里煞有介事地劝慰,李渊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可真是谢谢您了哎—— 你不气死我,我就得感谢你八辈祖宗! “继续说说当年的事呗,老夫年龄大了,就爱听人说说当年那些旧事……” 李渊干咳一声,故作随意地邀请道。 那——行吧! 好像老人都这样。 王子安也没往心里去,就是遇到个喜欢唠嗑的——可能还是当年事情的见证着,那聊起来就更有感觉了啊。 “你们别看当是的始毕可汗,号称拥兵百万,一统漠北,契丹、室韦、吐谷浑、高昌等国都乖乖臣服——甚至就连那些中原割据势力薛举、窦建德、苑君璋、王世充、刘武周等都向始毕可汗俯首称臣……”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了笑。 “其实那时候他真是一个纸老虎——那时候,他刚凭借武力,强行统一了突厥,但力量还未整合,突厥诸部人心不稳。契丹、室韦、吐谷浑、高昌也只是迫于形势,不得暂时妥协,至于薛举、窦建德、苑君璋、王世充、刘武周等——” 说到这里,王子安瞅了一眼李渊和裴寂,不无嘲讽地说了一句。 “想来不过跟李渊抱着一样的心思,想要借用突厥的力量,逐鹿中原罢了——更何况,始毕可汗,那时候年龄已经偏大,大权独揽,你以为他那两个兄弟,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这些当权的人,为了那个位置,什么事干不出来……” 王子安没有注意到,此时站在他的身边,正背着双手,目光望着窗外的老者,此时两只手掌已经因为用力过猛,绞得发白。 望着自家陛下那微微颤抖的衣袖,裴寂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恐怕自家这位老主人,又想起了当年玄武门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旧事…… “那时候的李渊,只需要像当年的杨广一样,派出他手下那位叫裴寂的高人,重新实施羁縻之策,分化挑拨,推波助澜,我估计就有机会让突厥重新分崩离析——甚至能收拢一部分部族……”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笑了笑,一边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一边随手晃动着手中的望远镜。 大军已经很近了,已经不需要望远镜了。 “那时候,他再挥师南下,估计也晚……” 李渊没有反应,此时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房檐,又仿佛看到了玄武门那高耸的城墙。 “派我去——我有那么猛,我咋不知道呢?” 裴寂则不由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王子安,这个年轻人竟然对自己这么看重…… 街道上。 大军入城。 所到之处,旌旗招展,百姓欢呼雀跃。 这些刚刚浴血而归的战士,一个个精神抖擞,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腰板。 一左一右,跟在李靖身边的席君买和王玄策,更是容光焕发,激动地不行。 跟着大军出征,竟然直接抓住了颉利可汗! 现在想一想,都跟做梦一样啊。 这一切都是拜师傅所赐啊! 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回去之后,就赶紧去给师傅请罪,任打任骂,反正不原谅的话,就跪地上不起来——师傅应该会原谅自己的吧,自己也没想瞒着师傅,可那真是没办法啊。 军令在身,不让说啊—— 不过,这次回去估计是真瞒不住了。 抓住颉利可汗,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住人,弄不好还能青史留名—— 一想到这个,两个人顿时就又激动起来。 就在两个人患得患失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亮光照到了自己脸上。 什么东西? 两个人不由一惊,下意识一侧身子,猛地抬起头来,顺着光线望了过去—— “啊——师傅!” 两个人忍不住惊呼失声,下意识就要跳下马背。但身子一晃,马上就收住了。 开玩笑呢。 大军入城,万众瞩目,太子殿下率领人马亲自迎接,当今陛下正在带领文武百官在承天门等候呢,这能跳下去? “什么师傅?” 走在他们身边的李靖,不由心中一动,转头低声问了一句。 “回将军,是我们师傅——” 两个人忍不住激动地回了一句。 李靖不由诧异地扭过头来。 “那个传说中的王子安?他在哪?” 想不到刚一入城,就遇到了那个神奇的年轻人! 真是缘分啊! 今天说啥得去见见,嗯,干脆拉着一起去见陛下! “本将军要亲自前去请他,这次我们之所以能平定突厥,你们师傅居功至伟,这份跨马游街,君前显耀的恩典,是他应有的荣耀——” 李靖说完,有些激动地一挥大手,大军瞬间停止。 “在那——” 席君买和王玄策顺着刚才的光线往斜上方一指。 李靖和苏定方等人,顺着两个人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俊美无俦,正懒洋洋地趴在前方酒楼的窗台上,向这边张望。 手中还拎着一个奇奇怪怪,时不时映射来一道耀眼的白光。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王子安身边,须发斑白,明显已经有了几分老态的李渊,还有那个身材圆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裴寂裴玄真! 刚想下马的动作,瞬间就是一滞,几个人齐刷刷地出了一身冷汗。 大军出征刚回来,这还没见皇帝呢,就先拜见了太上皇,这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李靖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年玄武门之变,自己选择两不想帮,其实就已经恶了当今陛下,这个时候要是再去见太上皇,那可真就是泥巴掉裤裆里,说不清楚了。 第三百零一章 不用说了,肯定就是他了 一听自家大将军要亲自去请自己的师傅,请他随着凯旋的大军一起入承天门,见天子,受封赏。 王玄策和席君买不由心中大喜。 二话不说,蹭地一下就从马背上跳下来了,谁知这边缰绳还没交到旁边侍卫手中呢,就看到李靖已经翘起来的一条腿,又重新放了回去,顿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军这是?” “咳咳——本将军忽然想起,我身为三军统帅,这种场合扔下大家去见你师傅,恐怕有些不妥——咳,你们要是实在想去,就自己去吧,速去速回,本将军可以在这里等你们片刻……” 李靖急中生智,临时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多谢将军成全!” 两个人二话不说,把手中的缰绳,交给身边的侍卫,兴匆匆地往酒楼走去。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望远镜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行迹,正趴在那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渊说着话,一边啧啧有声地欣赏大唐军威呢,就忽然看到大军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心里还有些纳闷呢。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倒霉徒弟,竟然径直冲着自己这边来了,顿时就一头黑线。 这是发现我了? 唉——长得太靓了就是麻烦啊。 这么乱的场合,这么多人,还是让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发现了自己…… 他刚才当然看见自己这两个徒弟了,但他没想到自家徒弟能发现他啊。 看热闹的又不是他自己,两边街道上那么多人,就算是临街的窗子上,也不是他一个人啊。 待会该怎么办,因为他们上楼的时候先抬的左腿揍他们一顿? 行进的大军,忽然停下,别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就连朝廷特派的来回通传大军入城进度的禁军校尉都傻了。 什么情况啊? 咋还停下了呢? 得,摸不清情况的禁军校尉,也没法马上去通传这边的情况,只能暂时躲在人群中观察。 作为本次最尊贵的俘虏,特意被允许穿着自己可汗的服饰,骑在马背上的颉利可汗,正在那里寻思待会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跪舔李世民,才能让他忘记自己当年在渭水河畔的挑衅侮辱,饶了自己的狗命呢,一愣神的功夫,忽然发现大军竟然停下了。 然后,就看到抓获自己的那两个年轻小将,径直跳下马背,往一旁的酒楼走去,顿时就有些懵了。 哎哟喂,你现在不应该是带着我去找你们皇帝领赏的嘛,咋还中途上酒楼呢? 李渊和裴寂也有些发懵,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心跳都不由慢了半拍。 “凯旋途中上酒楼?明白了,这是李靖自己不方便上来,要让两个心腹爱将代表自己上来拜见自己啊——” 李靖果然是一个忠义之人啊! 可惜,糊涂啊。 就算你心念旧主,想要前来拜见于朕,也不能这么冒失啊,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一想到,此事传到自家那皇帝儿子耳朵里,可能会导致自己再次被圈禁的可怕后果。 李渊不由杂念纷呈,又是感慨,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又是抱怨,这李靖,聪明一世怎么还糊涂一时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背起双手,脚下不丁不八,露出自己最沉稳最有帝王威严的气度。 事已至此,暴露就暴露吧! 难得他们有这种心意! 望着逐渐靠近的王玄策和席君买,李渊紧张之中又隐隐有些兴奋。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自己这是有多久没能进入世人的视线了? “咳,子安啊,待会要是发生点什么事,你莫要惊慌,也莫要害怕——放心,我不会……” 王子安:……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忽然变得有些神神道道的老爷子,这不会让自己给刺激的神经错乱了吧? 算了,待会走的时候帮他好好诊断诊断。 正琢磨呢,就听到楼梯上来传来噔噔噔的声响,唉,这不是给我找不痛快嘛,你们这一折腾,我还能好好的玩耍不——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地转过身来。 此时的李渊早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袍子,又兴奋又期待地转过身来,一手在后,一手在前,护在自己的腰间,露出威严亲和的笑容。 他想好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皇帝了,待会这两年轻人过来拜见的时候,自己就亲自上前搀扶一下,表达一下自己作为太上皇的平易近人。 王玄策和席君买一进楼梯,二话不说,一撩战袍,噗通一声就给跪地上了,膝行而前。 酒楼上的人,齐刷刷地停下了筷子,目光震惊地看向王玄策和席君买跪着的方向。 能让凯旋的大军中途停下,亲自上来拜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玄策和席君买的举动,把李渊给感动的,险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自从退位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给自己行这么大礼节的臣子,真是,真是—— 他有些感慨地擦拭了一下眼睛,清了清嗓子,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上前走进步,让人家孩子站起来,这一身甲胄的,跪着走可真不容易啊。 瞧着这两个便宜徒弟膝行而前的德性,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你们这是《项羽本纪》读多了吧? 还膝行而前…… 见自家师傅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王玄策和席君买心里也很慌啊。 这是要责罚的兆头啊。 “弟子王玄策(席君买)拜见师傅,以前弟子有军令在身,不得不对师傅隐瞒身份,还请师傅责罚……” 两个人硬着头皮跪在那里,偷偷地打量王子安的脸色。 拜见师傅? 王玄策,席君买! 这两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就是这才征讨漠北,亲手抓获颉利可汗的大英雄! 酒楼上顿时就沸腾起来了。 竟然亲眼见到了这种青年俊杰,更让人惊喜的事,他们的师傅,竟然也在这酒楼上! 是谁?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就集中到了已经离开酒桌的李渊身上。 没办法啊,这李渊皇帝不是白当的,须发斑白,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而且那架势分明就是要去接人啊。 不用说了,肯定就是他了! 第三百零二章 老哥家中有逆子啊(为大佬青春染指千年加更) 别看楼上人多,但还真没有几个见过李渊的,有资格认识李渊的,像今天这种盛大的场合,基本都在承天门等着参加盛典呢。 就算是偶尔有见过李渊一面的小角色,这么几年过去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就算是感觉面熟,也不敢那么去想啊。谁不知道,如今的那位在太极宫住着呢,据说已经三年多没出宫门一步了。 拜见师傅? 摆了半天造型的李渊,这个时候身子已经离开了酒桌,手臂都快伸出去了,闻言不由尴尬地微微一顿,顺势抬起来,捋了捋胡须,姿势顺滑地转过身来。 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事,小场面! “子安小友,这是你的弟子?” “是啊,这两混账东西,临出门的时候还瞒着我,不然我怎么也得先给他们整一副望眼镜啊——” 王子安说完,望着地上趴着这两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虽然知道两个人的真实身份,但是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杀向突厥大军啊。 “还不赶紧滚起来,在地上趴着很好看是吧——” 咦——没怪罪! 王玄策和席君买如蒙大赦,两手在地上一按,腾地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师傅,您真是神了,你说的一点没错,那颉利可汗战败之后,真的往阴山方向逃跑了,正好被弟子和王师兄抓个正着……” 席君买刚一站起来,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向师傅报喜。 酒楼哄的一下就炸了。 这个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才是师傅——这么年轻的师傅? 最关键的是,听那话里的意思,这个年轻的师傅,早就预料到了突厥的战败,甚至连对方逃跑的路线都预料到了? 这演的吧? 怎么可能!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下去忙你们的吧——没看到大家都等你们吗……” 王子安不等他们说话,挥手就开始撵人。 自己还等着做超级英雄的师傅呢,你们可不能给同僚留下骄傲自大的坏形象。 “师傅,李大将军想请你一块去承天门,接受陛下嘉奖——” 王玄策一看师傅赶人,赶紧补充。 这可是大将军的嘱托。 王子安闻言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 “不去——滚,滚,滚,赶紧滚——” 二话不说,直接把两个人轰出去了。 开玩笑! 邀请我去承天门,这不是要和李二、魏征、房玄龄、唐俭、李君羡这些认识的大佬面对面吗? 虽然把两个倒霉徒弟轰下去了,但这酒楼也待不成了,喝个小酒,吹个小牛,一楼层的人都盯着呢,这还玩个屁啊—— 现在,王子安想把那两个倒霉徒弟,拖过来揍一顿,好好的在大街上抖你们的威风不好吗? 非来害我—— 好不容易靠到大军从酒楼前走过去,王子安赶紧起身要跟李渊和裴寂告辞。 “小友要走?那不若一起如何?老夫也是好久没出来逛了——” 见王子安起身要走,李渊和裴寂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笑着站起身来。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两个人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个老爷子,别看年纪大了,但是说话风趣,尤其是这个姓李的,让他颇有些后世那些沙雕舍友的感觉。 天天吹嘘自己夜御数女,金枪不倒,其实一个个都是嘴强王者,有些连女朋友都没有…… 两老一少,三个人也没有个什么目标,就是在大街上随意的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吹牛皮侃大山。 虽然年龄有差别,但意外的融洽。 王子安抖得很多后世的梗,这老家伙竟然也能接一个七七八八。 “别老爷子老爷子的叫了,难得我们爷俩投缘,你干脆叫我老哥或者老李好了,我们平辈论交——” 李渊谈得高兴,大手一挥,就把王子安辈分给提溜上去了。 裴寂:…… 他现在担心,自家这个老东家一时兴起,会跟眼前的年轻人拜把子。 王子安:…… 也行吧,反正也是萍水相逢,叫大爷和叫大哥好像也差不多。 说话间,李渊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一家作坊,有些诧异地问道。 “馒头坊?我们长安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瞧着好像还是卖的吃的……” “回东家,这是最近这两个月刚刚出现的,虽然是用的是粗粮,但是宣软可口,嚼起来还有股甘甜的味道,价格也不贵,如今已经快要成了我们长安城里老百姓们的主食了——要不,我给你拿一个尝尝?” “也好……” 李渊有些好奇地点了点头。 王子安就看着裴寂掏出一个铜板,买了几个过来,还挺热情地塞给王子安一个。 “来,王小哥,你也来一个……” 刚出锅的热馒头,就算干吃,口感都不错。 “我这才几年没出来啊,长安街头就多了这么多小玩意儿——要是再过上几年……” 李渊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在那里感慨。 王子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老哥,我听着你这口音,也不像是外地人啊,这是从外地刚回来?” 谁知道李渊听了之后,却不由停下脚步,脸色变幻了数次,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啊,老哥我这几年就在长安,寸步未离——” 寸步未离,你表现的跟多少年没来过长安似的? 王子安都不想吐槽了。 见王子安脸上的表情,李渊不由心中更苦,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老哥这几年其实是被家中逆子给禁足了,足足数年未出家门半步……” 王子安:…… 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大唐朝好吗? 以孝为本啊。 你这里跟我说,你被自家儿子给软禁了! “也就是最近,那逆子靠着在外面干了一件大事,大概认为老夫已经不足以威胁到他在家中的地位了,才肯放老夫出来放放风……” 这—— “那——老哥,你就没想着要报官,或者是找族里的老人出来说说?” 瞧着这个新结识的老哥,脸上表情不似作伪,王子安不由心中大奇。 这种事,哪怕是在后世都极为少见,竟然能在唐朝遇到,简直是奇葩。 第三百零三章 老哥,说出你儿子的名字,我打断他的狗腿 “那逆子颇有些实力,族中老人敢怒不敢言,那些官员也大都被他收买,家中大权都握在他的手里,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 一想到这几年的遭遇,李渊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难言的苦涩。 嘿—— 这天底下,还有这种混账儿子! “老哥,别伤心——” 王子安停下脚步,轻轻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待会我跟你回去,他要是不知悔改,看我不打断那混账东西的狗腿!” 裴寂:…… 李渊苦笑着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多谢老弟仗义执言,但我那逆子不是一般人,在这长安颇有些势力,就算是一些朝中官员都不敢招惹——你的心意老哥哥我领了……” 这还无法无天了? 做个混账儿子都这么嚣张的吗? “没事,老哥,你只管说——我这里倒也认识些官面上的朋友,别说他认识几个官员,就算他是当朝要员,我也给你把他拽下来。你说吧,今天无论如何得给你出这口气——” 有点势力,认识几个朝廷的官员就无法无天了? 就可以软禁老爹了? 老子还认识皇帝呢! “我虽然不愿意多事,但就是见不到这种混账事——老哥,放心,官场上我也有人,我还不信了,收拾不了他一个逆子……” 实不相瞒,你还真收拾不了他啊。 裴寂忍不住心中吐槽。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个在自己面前说,要为自己出头的人。 瞧着王子安义愤填膺,要为自己出头的架势,李渊不由心中一暖。虽然知道这是因为王子安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但还是有些感动。 “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老夫也不想大动干戈——更何况,老夫就算是收拾了他,又能如何?如今老夫膝下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好儿子了……” 王子安:…… 行吧—— 你这个当爹的都没意见,自己一个外人还能说啥。 “那行,既然如此,老哥你就看开点吧——过日子就这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说是老哥你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是太上皇那个老糊涂蛋,还不是一样得被儿子关着……” 说到这里,王子安似乎忽然明白,为啥这个老哥对李渊那么支持了,感情是同命相怜啊。 李渊忍不住嘴角一抽,险些被闷出一口老血。 小兄弟,你这么说,可就扎心了啊。 正在啃馒头的裴寂,险些被王子安的忽如其来的话给噎着。 见李渊脸色难看,王子安觉得,自己身为小兄弟,得安慰安慰这个风趣的老哥。 “你这算是好的了,儿子如今还放你出来转转,那太上皇更倒霉,我估摸着,这一辈子只能在太极宫憋着了,啧啧,真惨啊——” 李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苦笑着附和道。 “是啊,是挺惨的——” “那是,但他惨他也是自找的啊,怪不得谁……”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这还是自找的,怪不得谁? 李渊只觉得心中发堵,原本吃得挺可口的馒头都吃不下去了。 “老弟,何出此言,难不成那逆子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还有道理了不成?” 果然,实锤了,李渊的老铁粉了。 称呼李二都敢用那逆子了。 好吧,同病相怜,这是戳到他心窝子了。 但有时候劝慰人的时候就这样,你得给他找个比他更惨的,他就觉得原来我还不是最惨的啊,然后心里就好过多了。 “不是弑兄杀弟,逼父退位有理,而是那太上皇是个老糊涂蛋,他自作自受,若不是有他的纵容,怎么会有后来兄弟相残,父子翻脸的人间惨剧,兄弟不睦,大多都是当父亲的没有当好……” 王子安颇有些感触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对李世民很有好感,如今还即将成了自己的老丈人,但他知道,这个李世民,说一千道一万,他私德有亏啊。 但,皇帝好坏,不论私德。 要看他这个国家,为这个社稷做了多少努力,要看他为这些黎民百姓做了什么好事。 一个好皇帝,不见得是好儿子,好兄弟,好朋友,甚至不见得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但反过来讲,一个好儿子,好兄弟,好父亲,好丈夫,则十有八九做不成一个好皇帝啊。 太注重私情,就会损害国家大事。 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这是谁也洗不掉的,篡改史书,给自己兄弟扣再说屎盆子都没用,但李世民是个好皇帝,这也是谁也黑不了的。 正史不可信,难道道听途说的野史就可信了? 所以,王子安不为李世民洗白,只是对当年那一处悲剧有些感慨罢了。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李渊当初要玩什么平衡之术,一方面让自家长子李建成做太子,在朝中扶植自己的势力,一方面又让李世民不断收拢军中力量——老哥,你说李渊他是不是糊涂,这不是玩火又是什么……” 李渊:…… 我什么时候玩平衡了啊?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有种莫名的心虚。他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为自己分辩,声音低沉,近乎呢喃。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父亲倚重他们兄弟两人,让他们各司其职,难道也有错吗?这难道就是他可以弑兄杀弟的理由——” 昔日旧事重提,李渊忍不住心意翻腾。 “不是,但是很重要的引子——” 王子安轻轻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你想,李渊给了他足以称帝的力量,却没有给可以称帝的机会,这跟给一匹烈马套上腐朽的绳索有何区别?他手下一大批精兵强将,能臣干吏,若是他最后不能登上那个位置,那么大家这些年来,拎着脑袋,冲锋陷阵,图个什么啊?他们的前程,他们的功业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听着王子安的话,李渊不由心中一颤,如遭雷击,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痛惜懊悔的神色。 莫非,朕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ps:今天还有两章,第三章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 第三百零四章 要不我送你两个啊 “东家——” 裴寂有些担心地上前,扶着了李渊摇摇欲坠的身体。 “玄真——我没事——你说,我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说完,李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寂,似乎要从裴寂眼中找出一个答案来。 裴寂不由默然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张嘴,他下意识地想反驳王子安的言论,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裴寂数次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李渊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裴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他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家这位老东家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身躯都有些微微的佝偻。 但眉宇间的郁结,却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目光复杂地扭头扫了一眼王子安,不知道该抱怨这个年轻人说话不知道轻重,还是该感谢这个年轻人终于让自己的这位老东家打开了心结。 见李渊怅然若失,神色复杂,王子安不由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大概就是物伤其类,触到伤心事了吧? 估摸着,这位老李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也和李渊家里那点破事差不多。 这些大户人家,家产一多,就容易出现这种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把戏。 也是个可怜的。 瞧着李渊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子安不忍心再打击他,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后背。 “所以,想开点吧,老哥,既然你已经不愿意追究当年的旧事,就不妨放下心结,让这些事翻个篇吧,好歹你比李渊那老家伙幸运,只是被儿子关了几年而已,这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李渊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啊。 “是啊,都已经放出来了……” “这就对了,这人呢,就得往前看,肉烂了都在锅里,这一家子人,谁当家不是当?更何况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儿子现在干的还不错,就算他当年混账,不当人子——” 王子安顿了一下,拉了一把脸色复杂的李渊,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咱这么大年纪了,跟自家儿子较什么真啊——翻旧账没意思,只要他现在好好孝敬你,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扔给他,让他去头疼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自己也不由哑然失笑。 “咱天天变着花样地寻欢作乐,安享晚年,没事就找老弟我整两盅,吹吹牛皮,实在不行,你就向我们那位太上皇学习,娶几房小妾,天天造小人玩,给你那个倒霉儿子生一大堆小弟弟,小妹妹,然后扔给他,让他给你养着,让他去头疼,想一想,小日子是不是也挺有意思…” 咳咳咳—— 这个大弯转得有些急,险些把李渊给呛着。 裴寂也不由两眼望天,嘴角抽搐。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敢说,这种禁忌性的话题,也敢拉出来胡咧咧。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趣,李渊的心情却不由轻松了许多。 “就是你那首诗《将进酒》当中所谓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王子安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肩头,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孺子可教也——” 知道王子安这是在故意打趣自己,逗自己开心,李渊不由笑着指了指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倒是会开解人——” 说完,李渊一脸认真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老弟,谢谢你!” 说着,李渊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亲手帮王子安挂上。 “老哥哥也没啥可送你的,就这一块玉佩还算拿得出手,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妨拿着去找玄都观的观主张真人,他会带你来找我——想来,这长安城里还没有老夫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信了你的邪! 你连自己家儿子都摆不平。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 这小牛皮吹的,倒是跟我认识的另一位老李一模一样,要不是你长得比人家磕碜的多,我都险些以为你们是父子。 不过,这块玉佩质量真不错,温润丝滑,摸着好像比从老程那里弄来的那块都要好一些—— 王子安脸上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人家虽然爱吹牛,但是出手大方啊,起码比那个喜欢白嫖自己的老李强多了! “那就却之不恭了——” 见王子安爽爽快快地收下了玉佩,李渊不由心中心情大好,拍着王子安的肩膀道。 “说起来,真是惭愧啊,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都没你一个年轻人活得明白!你说的对,往事已矣,我们得往前看,好好安享个晚年——” 说到这里,李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顿,笑盈盈地看着王子安。 “对了,我那个混账儿子前几天又刚给我物色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要不要送你两个……” 王子安:…… 不是,老哥啊,你这忽然飙车的速度我有点跟不上啊。 “那实在是太——咳咳,太不合适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我家院子小,养不开……” 王子安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险些从心。 自己要是那边还没成亲呢,这边就领回家几个小妾,老李和老程那还不得爆炸了—— 见王子安这种窘迫的样子,李渊不由哈哈大笑。 “院子小没关系,我估计你很快就要换大院子了,你这次在征讨漠北抓获颉利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我估摸着现在那个皇帝,怎么也得赏你一套院子——到时候想要了,可以随时找老哥哥我,放心我给你留着,不动……” 说着,这老家伙还给王子安递了一个你懂得的小眼神。 老哥啊,你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想用这种可耻的方式腐朽我这个大好青年…… 王子安不由默默地吐了个槽,把眼中那丝羡慕偷偷地藏了起来。 别看这个老李头说得苦大仇深的,看样子只是对儿子夺权有些小幽怨,其实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啊。 真要是逆子,还能亲自给他送小妾? 不过自己给自己找小娘,这种操作可还行。 正在他和李渊说笑的时候,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 “请问前面可是王子安王公子当面……”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下,正站着两位身穿道袍,背负宝剑,仙风道骨的男子。 第三百零五章 海外有仙山? 这两人,一个是丰神俊朗,留着三缕清须的中年道士,一个是俊美非凡,目光灵动,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两个人虽然没有鹤发童颜,白发飘飘,但卖相和气质极佳,就差点把世外高人几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不认识。 除了那个李淳风和王和,竟然还有道士认识自己?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是我,两位道长怎么称呼,不知找在下何事?” “在下长白山清玄子,这位是贫道的小师弟清灵子,听闻王公子精通道家外丹之术,故厚颜来求教,不知公子能否赏脸到贫道落脚之处一叙——” 长白山的道士,不远千里前来求教! 这个王子安果然不简单! 李渊一听这话,不由下意识地和裴寂对视了一眼,望向王子安的目光不觉就有了几分灼热。 寻仙问道,谁还能没个念想啊。 在酒楼上的时候,就怀疑这王子安是仙家子弟了,如今这才出酒楼,就有道家高人找上门来请教丹药之术了。 小心肝不由激动地砰砰直跳。 机缘啊! 王子安:…… 我没有,我不是,被瞎说。 “对不起,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对道家修炼之术一窍不通,你们两位恐怕是找错人了——” 一听这个,王子安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拒绝了。 我会个屁的外丹之术啊。 开玩笑,我这里还有飞升之术呢,你们要不要。 “贫道虽然不知师兄是哪一派入世修行的弟子,但知道师兄定然是我道家高人子弟,红莲白藕清荷叶,师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到这里,自称清玄子的中年道人,一脸诚恳的冲着王子安再次稽首。他身后那位小师弟,则一边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在那里偷偷滴打量王子安,一边似模似样地跟着行礼。。 王子安:…… 望着两个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好吧,我是道家入世修行的弟子,等着白日飞升的那种,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你们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谁说我通外丹之术?” “贫道和师弟前日在玄都观与观主张真人和武当山王和王真人在一起论道的时候,曾听王真人讲起过师兄的大名……” 王子安:…… 他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这还是上次给李世民说丹药有毒的事,十有八九让王和这个老家伙给传出去了。 王子安仔细算了算时间,好家伙,若是当时他们还在长白山,那十有八九是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马不停蹄的那种。 王和这个大嘴巴的老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这不是给自己招麻烦吗? 关键是自己真不会啊。 人家大老远的跑来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误会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不是在下敝帚自珍,只是我真的只是略通医术,对道家修炼之术真是一无所知,你们找我,根本就是问道于盲……” 中年男子闻言,沉吟片刻,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师弟,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在李渊和裴寂两个人脸上扫了一眼,脸色郑重地冲王子安再次稽首。 “师兄,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王子安不有心中好奇,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两个人走出二三十步远,拐进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自称清玄子的中年道人,这才压低声音。 “去年,我师父外出云游,机缘巧合,疑似遇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山——” 王子安:…… 你蓬莱,我还方丈呢! 中年道士一看王子安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信,自己若是不能拿出点真东西,恐怕是打动不了这位世外高人的弟子。 “我师父不仅找到了一颗传说中的天丹,还随后带回了几样产自蓬莱仙山的仙草……” 说着,这中年男子,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掩着身子偷偷冲王子安亮了亮。 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的眼睛,想从王子安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是证明,也是试探。 王子安:!!!!!! 望着只是一晃,就被清玄子收起来的东西,原本懒散随意的王子安,瞬间眼睛瞪大,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天丹不天丹的,他不知道,但这道士手上拿的东西,他确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原以为,这一世都不可能再见到,没想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实话告诉我,你手上的东西,到底从何处得来的?莫非你也是穿越而来?” 王子安腾地一把拽住了那位清玄子的手腕,声音都不由有些发颤。 什么蓬莱、方丈,作为后世之人,他绝对是不信的。 “穿越?什么穿越?” 感受着来自手腕上的巨力,中年道士不有暗自心惊,对王子安最后的一抹轻视也一扫而空,一边挣扎,一边神色茫然地回道。 看起来不是穿越者。 王子安眼神不由微微一黯,微微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感受到中年道士的挣扎,王子安赶紧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对不起,一时失态,没弄伤你吧——” “还好,贫道自幼习武,粗通拳脚,不妨事——” 清玄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抖了抖手腕。 决不能在这位仙家子弟中弱了自己门派的脸面! 而且,此时他心中越发笃定,这位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仙家入世修行的弟子。 自己手中之物,那可是世外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奇珍,虽然不知用途,也不如天丹神异,但那也是产自仙山的宝物。 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认识? 但王子安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认识,恐怕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自己这次带着师父师妹,不远千里,星夜兼程地赶过来,终于是找对人了! “不知道师兄能够……” 中年道士话音未落,就被王子安直接打断。 “前面带路吧——” 一听王子安答应的如此干脆,中年道士不由面色一喜。 第三百零五章 海外有仙山? 这两人,一个是丰神俊朗,留着三缕清须的中年道士,一个是俊美非凡,目光灵动,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两个人虽然没有鹤发童颜,白发飘飘,但卖相和气质极佳,就差点把世外高人几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不认识。 除了那个李淳风和王和,竟然还有道士认识自己?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是我,两位道长怎么称呼,不知找在下何事?” “在下长白山清玄子,这位是贫道的小师弟清灵子,听闻王公子精通道家外丹之术,故厚颜来求教,不知公子能否赏脸到贫道落脚之处一叙——” 长白山的道士,不远千里前来求教! 这个王子安果然不简单! 李渊一听这话,不由下意识地和裴寂对视了一眼,望向王子安的目光不觉就有了几分灼热。 寻仙问道,谁还能没个念想啊。 在酒楼上的时候,就怀疑这王子安是仙家子弟了,如今这才出酒楼,就有道家高人找上门来请教丹药之术了。 小心肝不由激动地砰砰直跳。 机缘啊! 王子安:…… 我没有,我不是,被瞎说。 “对不起,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对道家修炼之术一窍不通,你们两位恐怕是找错人了——” 一听这个,王子安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拒绝了。 我会个屁的外丹之术啊。 开玩笑,我这里还有飞升之术呢,你们要不要。 “贫道虽然不知师兄是哪一派入世修行的弟子,但知道师兄定然是我道家高人子弟,红莲白藕清荷叶,师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到这里,自称清玄子的中年道人,一脸诚恳的冲着王子安再次稽首。他身后那位小师弟,则一边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在那里偷偷滴打量王子安,一边似模似样地跟着行礼。。 王子安:…… 望着两个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好吧,我是道家入世修行的弟子,等着白日飞升的那种,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你们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谁说我通外丹之术?” “贫道和师弟前日在玄都观与观主张真人和武当山王和王真人在一起论道的时候,曾听王真人讲起过师兄的大名……” 王子安:…… 他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这还是上次给李世民说丹药有毒的事,十有八九让王和这个老家伙给传出去了。 王子安仔细算了算时间,好家伙,若是当时他们还在长白山,那十有八九是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马不停蹄的那种。 王和这个大嘴巴的老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这不是给自己招麻烦吗? 关键是自己真不会啊。 人家大老远的跑来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误会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不是在下敝帚自珍,只是我真的只是略通医术,对道家修炼之术真是一无所知,你们找我,根本就是问道于盲……” 中年男子闻言,沉吟片刻,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师弟,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在李渊和裴寂两个人脸上扫了一眼,脸色郑重地冲王子安再次稽首。 “师兄,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王子安不有心中好奇,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两个人走出二三十步远,拐进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自称清玄子的中年道人,这才压低声音。 “去年,我师父外出云游,机缘巧合,疑似遇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山——” 王子安:…… 你蓬莱,我还方丈呢! 中年道士一看王子安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信,自己若是不能拿出点真东西,恐怕是打动不了这位世外高人的弟子。 “我师父不仅找到了一颗传说中的天丹,还随后带回了几样产自蓬莱仙山的仙草……” 说着,这中年男子,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掩着身子偷偷冲王子安亮了亮。 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的眼睛,想从王子安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是证明,也是试探。 王子安:!!!!!! 望着只是一晃,就被清玄子收起来的东西,原本懒散随意的王子安,瞬间眼睛瞪大,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天丹不天丹的,他不知道,但这道士手上拿的东西,他确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原以为,这一世都不可能再见到,没想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实话告诉我,你手上的东西,到底从何处得来的?莫非你也是穿越而来?” 王子安腾地一把拽住了那位清玄子的手腕,声音都不由有些发颤。 什么蓬莱、方丈,作为后世之人,他绝对是不信的。 “穿越?什么穿越?” 感受着来自手腕上的巨力,中年道士不有暗自心惊,对王子安最后的一抹轻视也一扫而空,一边挣扎,一边神色茫然地回道。 看起来不是穿越者。 王子安眼神不由微微一黯,微微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感受到中年道士的挣扎,王子安赶紧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对不起,一时失态,没弄伤你吧——” “还好,贫道自幼习武,粗通拳脚,不妨事——” 清玄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抖了抖手腕。 决不能在这位仙家子弟中弱了自己门派的脸面! 而且,此时他心中越发笃定,这位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仙家入世修行的弟子。 自己手中之物,那可是世外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奇珍,虽然不知用途,也不如天丹神异,但那也是产自仙山的宝物。 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认识? 但王子安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认识,恐怕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自己这次带着师父师妹,不远千里,星夜兼程地赶过来,终于是找对人了! “不知道师兄能够……” 中年道士话音未落,就被王子安直接打断。 “前面带路吧——” 一听王子安答应的如此干脆,中年道士不由面色一喜。 第三百零六章 天丹 李渊和裴寂原本还想跟着去看个热闹,但一看人家清玄子那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人家并不欢迎自己,只好讪讪地和王子安告别。 “老弟,你先去忙,老哥哥我回头再去找你喝酒——” 王子安笑着点头答应,给他留了一个地址。 这个说话荤腥不忌的老家伙,总是能让他忍不住地想起后世那些沙雕舍友,又能吹,又能侃,一起玩的时候,莫名的轻松。 王子安原本以为,这一对自称师兄弟,实则师兄妹的道长,可能会寄宿在某一处道观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是自己租赁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一进,但独门独户,正中三间堂屋,西侧盖着两间厢房,厢房的门口边上,还种着一颗很大的枣树。 “师父——我们请来了王子安王师兄……” 刚一进院门,那个自称清灵子的“小师弟”就雀跃着奔向堂屋,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莺。 王子安:…… 瞧着王子安的眼神,清玄子有些无奈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不是故意对师兄隐瞒,而是为了出行方便……” 王子安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其实他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是个女孩子,这个时代,为了出行方便,女扮男装的多了去了。 “家师最近修行出了点问题,不方便迎接,还请师兄见谅——” 中年道士,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头回头冲王子安歉意地笑了笑。 其实不用他介绍,王子安就已经察觉到了。 这个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儿。他只是简单的一闻,就已经察觉出了对方的方子。 都是一些平复气血,温补心经的方子。 所以,咳血? 修行能修行到咳血? “无妨,实不相瞒,在下略通岐黄之术,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愿意帮令师看看……” “如此甚好——师兄请——” 清玄子抢先一步,掀开门帘,冲着王子安做了个请的姿势。 屋子里门窗都堵住,烧着上好的木炭,一进门,暖烘烘的热气夹着浓浓的中药味儿就扑面而来。 “贫道长白山云虚子见过小友——” 见王子安进来,病榻上的老者在小徒弟的搀扶下微微仰头,声音虚弱地向王子安打招呼。 王子安目光往他脸上一扫,瞬间就是一惊。 须发稀疏,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水泡,甚至有的地方一惊出现了块状的溃疡,结合中那些温补气血经脉的中药,王子安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道长是不是身体七窍流血的症状,偶尔还会便血?” “小友果然是仙家子弟,精通外丹之术,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老道的症状——还请小友多多指教——” 说着,老道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郑重其事地向王子安行了一礼。 王子安:…… 我精通个屁的外丹之术啊,我只是看出你被眼中辐射了! “你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王子安觉得站着的地方不太保险,干脆直接退到外间屋里,隔着门帘问道。 礼貌不礼貌的都是小事,小命最重要。 虽然不明白自己请来的这位仙家子弟为何对自己避如蛇蝎,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不瞒小友,自从贫道几人,得到天丹之后,便回到山中,就开始闭关修炼,谁知道,不久之后,就开始出现了这种症状——仙道之力,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觊觎窥探……” 听着房间里面有气无力,而又感慨万千的声音,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你所谓的外丹,是不是会一种会发光的东西……” “小友果然见过!确实如你所言,此丹自带毫光,气象氤氲,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 王子安话音一落,里面就惊喜的声音。 王子安:…… 天丹? 你完蛋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他虽然还没见到那个所谓的天丹,但基本上已经确定,那玩意儿,就是一个辐射性极强的辐射源。 一想到这老道,抱着一个辐射源在那里修仙的场景,王子安就不由一阵牙疼。 没知识,真可怕啊。 “飞儿,帮我把那枚天丹取过来——” 王子安这里正吐槽呢,就听到屋里传来了老道虚弱的声音。 “别,别,千万别——” 王子安顿时就惊了。 “你这个天丹我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我也能缓解你身上的症状,但是那个什么天丹,你最好还是马上找一个铅制的盒子装起来,有多远扔多远……” 开玩笑吗? 你让我这么毫无防护地就看你那个强辐射源,我又不是敢喝核废水的脑残狗。 “扔掉?” 王子安话音一出,里间屋里顿时一阵寂静,良久才听到一个艰难的声音。 “小友何出此言?此等仙家宝物,虽然贫道福缘浅薄,无法消受,但却来之不易,贫道和鄙师兄弟,十几人,历经九死一生,折损过半,才从仙山中找到此等宝物……” 听着这些话,王子安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斟酌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你所谓的那个天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辐射源,此物不仅不是什么道家天丹,反而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这么说吧,和这种东西在一起待得久了,就会出现七窍流血,皮肤溃烂,须发脱落,四肢无力的症状,严重的话可以致人死亡……” 说到这里,听着里间屋里落针可闻,王子安叹了一口气。 “这世间或许有锻炼长生,延长生命的法门,但绝对没有可以让人举霞飞升的神丹妙药,你们大概听王和道长说过,丹药有毒,你得到的这个玩意儿,虽然不是毒药,但是却比丹药更毒百倍,晚辈言尽于此,信不信在你……” 知道自己贸然说这些,很难取信于人,王子安也不强求,很利索地站起身来,对着里间屋郑重其事地说道。 “晚辈来此,是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得到清玄子道长手中那种作物的,可还曾带回其他作物?若是有的话,不管何物,晚辈都愿意出重金购买,若是你们愿意,晚辈也可以在长安城里,为你们修建一座道观,让你们安心修行,甚至可以出面请托,让朝廷允许你们在长安传教……” 第三百零七章 啊,这送上门来了啊 他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也不怕这师徒三人拒绝。 坐地起价没事,无论人家起多高的价都没关系,因为那东西在后世或许失司空见惯,但在这个时代,就值这个价——无论什么价。 “你想要我们从海外带回来的那种仙草——你知道那种仙草的用处?” 刚想下意识拒绝的云虚子,瞬间反应过来,激动地扶着自己徒弟的手臂,从床头上挣扎着爬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仙草?” 王子安呆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行吧,你说仙草那就是仙草,专治肚子饿的那一种。 “确实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培养种植之法——” 一听云虚子那激动的语气,他顿时就知道怎么说了。想不想要“仙草”的用处,想不想得到种植之法,拿东西来换啊…… 原本还担心这老道死死捂住不给,现在看起来,好像简单多了啊。 咳——刚才绝对没想硬抢的事,大家都是文明人。 再说,东西人家不一定都带在身上,就算都带着,他还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工具——咳咳,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人才呢。 在这个时代,就有人活着从海外仙山回来,你敢信? 得到了王子安肯定的回答之后,云虚子反而冷静下来,沉吟了半天,才沉声说道。 “老道该如何相信你?” “两条。第一,只要你肯停止用你那个所谓的天丹修炼,我可以出手帮你诊治,缓解你身上的症状,如果有可能,我可以为你治好——当然,不用怕我垂涎你们的天丹,我还不想死那么早……”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了笑。 “第二,我相信,你们肯定不值带回了一种仙草,把刚才清玄子师兄给我看的那一种给我一块,我可以种植给你们看——放心,我跑不了……” “小友莫非来自海外仙山?” 听着王子安笃定的声音,云虚子基本上已经相信,这个年轻人,是真的认识他们九死一生,从海外带回来的仙草。 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的徒弟给人家出示了仙草,人家才特意过来的。 若是王子安图谋他的天丹,或者是对他的天丹稍微露出一丝意动的神色,他都回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但人家对他的天丹避如蛇蝎,甚至不敢跟自己待在一个房间里,只对他带回来的仙草感兴趣,他就真的有些动心了。 仙草虽然珍贵,但也并非一株。 就算是被骗了,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海外仙山? 道长,你这脑洞还是不够大啊——本大仙是沿着时光长河溯流而来…… 王子安心中吐槽,很想忽悠他们去过。不过为了避免以后他们缠着自己去海外,还是机智的摇了摇头。 “咳,只是听师门长辈说起过,你说的那种仙草——嗯,以前到是经常吃,味道还不错,我想要这个,其实是有些想念这玩意儿的味道了,你别说,当初吃到腻歪,一段时间不吃,还真有点想念……” 听听,人言否? 经常吃! 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海外奇珍,人家经常吃—— 果然是仙家子弟! 机缘啊,机缘! 里间屋里,师徒三人不由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敬畏。 不是他们傻。 是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些从海外仙山带来的仙草,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他们现在,自己都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怎么种植,更别提吃的事了—— 这可是海外仙草啊,机缘巧合才得到的旷世奇珍,不知道用法之前,谁敢轻易尝试吃啊。 万一不得其法,那不是浪费了? 但人家,吃过! 深吸了一口气,云虚子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小友,那天丹真的无法修炼——不是,不是老道不得其法?” 王子安不有撇了撇嘴,这是走火入魔了啊,到了这种地步了,竟然心里还有念想呢。 不过,心中却笃定下来,看样子,和平拿下。心情一好,连语气都诚恳了许多,好心地又解释了一句。 “我说过,那玩意比世界上最厉害的毒物都要厉害一百倍,若果不用厚重的铅盒子封存,谁接触的多了谁死,就算不死也会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你曾经拿来修炼多日,应该有所体会……” 里间屋里再次沉默。 王子安也不着急,既然已经动心了,那就不怕等。 “小友,不知道贫道有没有机会亲自拜见令师——” 王子安:…… 啊,这——我们班上没你这么老的学生—— “这个要看机缘吧——我班主——咳咳,我师父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都不知道去何处拜见……” 云虚子闻言,不由神色一黯。 但他也知道,仙道之事,要看福缘,自己恐怕是没戏了,但是—— 他忽然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徒弟,顿时下定了决心。 “我有两个条件——” “说——” 王子安马上爽快的点头。 “一,我的两个徒弟从此之后,要跟随小友修行,你可以收他们为徒,或是他日再见到令师之时,帮忙求一份机缘……” 啊,这—— 求之不得啊! 我正愁怎么把这人才留下呢,你就给送上门来了。 “没问题——只要我师门来人,此事定全力以赴……” 除非你的徒弟能活一千多年,否则希望不到了。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见王子安答应下来,云虚子脸色顿时一松,刚才他真怕人家直接一口回绝。 开玩笑啊,那仙草恐怕人家以前真吃过。 至于现在没有——那一定是离开师门之后,没机会了啊,这可是仙草,能让他带到凡尘俗世? 人家想要这个,估计还真有可能是因为想吃这么一口了。 “第二,你试种仙草的时候,我的徒弟必须在一旁看着——” 啧啧,这是想学会如何种仙草啊。 “可以——小事而已……” 王子安爽快地拍了拍手。 见王子安这么好说话,云虚子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那——小友刚才说的条件还算不算?咳咳,不是老道贪得无厌,只是我们这一脉,如今只剩下了贫道师徒三人,老夫担心以后万一有个好歹,断了传承……” 第三百零八章 王子安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刚才好像还许给人家修建道馆,让人家传经布道呢…… 人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别说让李二给他们修建一座道馆,估计让他给他们三个人塑个金身都有可能啊。 他忽然有些迫切地想看到李世民见到这玩意儿之后,那喜极而泣,大惊小怪,没见世面的土包子样了。 条件谈妥。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子安也不进屋,不一会儿,云虚子在两位宝贝徒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那位眼睛灵动,十分俊俏的小师妹,手上还捧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瞧着那包裹,王子安心跳都差点快了半拍。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作物,如果有的话,那自己以后可就真的有口福了啊。 “飞儿,把东西给这位小友看看——” 然后,就看到那位俊俏的小师妹,把手中的包袱,一层层的解开,露出一个雕刻着反复符文的檀木盒子,郑重其事地打开。 王子安激动地险些蹦出来。 里面除了刚才见到的土豆之外,竟然还看到了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自己的餐桌,一下子就多出来两道美食! 原本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些熟悉的东西,没想到忽然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王子安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下意识地摸了摸盒子中这些宝贝疙瘩,露出欣喜的神色。过了良久,他才平静下来,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没有地瓜、玉米、辣椒还有西红柿……” “地瓜、玉米、辣椒——莫非也是海外仙山的奇物……” 听到王子安的感叹,云虚子目光闪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望着满脸激动的云虚子,王子安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认摇了摇头。 “不错,不过它们和你们手上的东西一眼,确实来自遥远的海外,一个叫做美洲的地方。那里和我们这里远隔重洋,在如今的情况下,想要过去,大概只有冬季,从你们极寒之地的白令海峡走过去了……” 果然,人家是知道的,没有骗我! 我们终于找对人了! 云虚子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中的西红柿,脸色怅然。 “正如小友所言,我们确实是从极北之地走过去的,这些东西也从海外随手带回来的,为此还折损了两位师兄。” 说到这里,云虚子眼神复杂,轻轻地把西红柿重新放回了盒子里面。 “我们当时见此物神异,疑似道家传说中的朱果,才和几位师兄弟小心摘取了几颗,不想到却惊动了两只疾行如风,身如猛虎,形如狸猫,满身斑点的护药灵兽。那一次,我们十几人,悉数受伤,还有两位师弟,为了掩护我们陨落了——” 王子安:…… 王子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的头是真的铁啊。 你们所谓的灵兽,怕不是遇到了美洲豹啊? 为了摘几个西红柿,跟美洲豹干了一架! 最牛叉的是,人家还竟然从两只美洲豹手中逃生了,王子安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起来这群人武力值不低啊。 不过只是简单的一想,就明白了,如果不是他们自身武力值很高,恐怕就算是白令海峡冰封,他们也不可能走过去,还带回来了这些好东西。 “你们遇到的,可能是美洲豹,极为凶残狡猾,不仅跑的快,甚至还会爬树,你们能从它们口下逃生,真是不简单……” 王子安真心实意地给他们挑了一个大拇指。 那玩意儿,咬合力一千多磅,寻常人别说十几个,就算是上百个,没有后世的热武器,都不一定能干过两只美洲豹。 “原来那等凶物叫美洲豹——” 一想起这个,云虚子有些溃烂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后怕的神色。 “此物得之不易,贫道历经九死一生,师兄弟折损殆尽,才得到两枚,原想再寻几味奇珍炼丹的,没想到修炼就出了岔子……” 啊,这—— 你抱着个西红柿,炼个屁的丹!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西红柿,险些就被这个混账东西给炼成渣渣,王子安忍不住一阵后怕啊。 云虚子似乎沉浸在了可怕的往事里,一边拿起土豆,一边迟疑着道。 “此物,最是让我们拿捏不定,植株奇异,从外形和花瓣来看,极似人参,但从它形状来看,又跟人参截然不同,我们怀疑是即将得道的人参——小友若是以后有机会炼制出灵丹,我希望能均给我小徒一枚……” 咳咳咳——王子安险些被他这一句话给呛着。 不知道我要是给你说,这玩意儿就是两道菜,你信不信? 王子安想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要是人家万一以为自己骗他们,岂不是节外生枝? 这玩意儿,等自己培养出来,让他们看着做成饭菜,让他们亲自吃上一口,他们就彻底明白了,现在给他们说,估计也是白扯。 “没问题——不过,如今就这一个,如果——咳咳,如果炼了丹的话,那就成了杀鸡取卵了,不如我带回去,好好培养,不出所料的话,明年开春我们就可以培植出一些了——到时候我给你们炒,咳,超级丹药尝尝……” 王子安此言一出,云虚子和他的两个徒弟,顿时大喜。 这种仙药,他们不知道药性,也不敢盲目开炼,如果能让人家这位仙家弟子给炼好,送自己一粒,那简直就太好了。 不过,一想到,这玩意儿平白被人分润了去,又不由有些扎心。 但仙道难求,能有今天这个结果,恐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否则,凭人家的人段,恐怕直接收回去,自己也无可奈何啊。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去把这个土——咳咳,人参给种上——这个朱果……” 望着那红彤彤的西红柿,王子安强行忍住了上去啃一口的冲动,就这一个,就这一个啊,别看他们上次从白令海峡穿越过去了,但下一次不见得有这种好运气啊。 白令海峡那地方不见得年年结冰,就算去的时候结冰了,回来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回来,他们能带回这两样东西来,那可以用机缘巧合来形容啊。 第三百零九章 我就是种棵土豆 出来看了一圈热闹,没想到就被天上的馅饼砸了一脸。 昨天刚想忽悠着李世民派人去白令海峡那边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趁着今年的酷寒天气,绕道美洲去找找前世那些高产的作物,丰富一下自己的食谱,也解决一下大唐的粮荒,这后脚就有人给送到上了门。 “你师父他们怎么会想到去美洲的?那地方可是真不好找——” 走出云虚子租赁的小院,王子安有些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捧着包袱,低着脑袋亦步亦趋的清灵子,也就是飞儿姑娘。 “我,我也说不准,不过后来才听我师父说,当初是我一位师伯说可能发现了仙界的入口……” 王子安:…… 仙界入口? “这你们也信——” 王子安不有偷偷咧咧嘴。 “当然信啊,我师伯从不说谎——后来师父赶到后,他们确实见到了,在极北之地,有一片天空流光溢彩,跟传说中的白玉京一模一样——” 啊,这—— 姑娘,你们见到的那是极光现象,不是什么白玉京啊—— 他刚想回头给小姑娘解释解释,却见小姑娘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往后直缩,索性算了。 行吧,给小姑娘留点幻想吧,毕竟人生不能没有幻想,咳,人家还拿自己当神仙呢。 见王子安并没有危险激动,这小姑娘才有自动举步追了上来。 在他身后,怯生生地跟王子安解释。 “我师傅说,他们在地方守望了足足有一个多月,也没等到仙门开启的机缘,后来有一日,起了风,云雾散开,他们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仙山——” 王子安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感情是一群想成仙想得走火入魔的家伙,无意中跑到了北美洲去了…… 这是自己的蝴蝶效应,还是以前就有人跑去过来,只不过没人认识,带回来后就被这群家伙炼了仙丹? 想想还真有可能。 这群想成仙想到疯魔的家伙,成仙的欲望有多强烈,行动力就有多强大。 不要说那些养生炼体的法门,就连四大发明中的火药都是人家鼓捣出来的。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师父后来在一处地方发现了那枚天丹,还带回了这两枚仙果……” 王子安听闻,不由咧了咧嘴,下意识地纠正道。 “不是仙果,是土豆和西红柿——就是用来吃的……” 当着云虚子和清玄子的面他不敢这么说,怕两个人怀疑,但这不是出来了嘛——因为云虚子身体不便,咳,最关键的是,王子安也不知道他们把那枚辐射源藏在那里了,他可不敢让这位老先生搬到自己家去住。 这要带自己家去,那不是完犊子了。 但云虚子老先生又不放心王子安,所以让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跟着一起过来了,说是也要跟着学习种植仙草。 你不放心我自己拿走,你就放心你这宝贝徒弟? 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紧紧地抱着手中的包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灵儿,王子安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 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回头先让孙思邈老先生在太医院那边住几天,他也很无奈啊,家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总不能让这小姑娘跟自己挤一张床上。 唉,我这么诚实善良的小郎君。 王子安暗自吐槽。 不过他也明白云虚子那点小心思,这老东西,根本就是故意把他这徒弟往自己嘴边送。 不用说,这是心里笃定自己是仙家子弟了,想要攀自己这门亲事呢—— 也不知道老道跟这小姑娘说了啥,这小姑娘一路也不敢往自己这边走,就在后面捧着包袱跟着,时不时偷偷瞅自己几眼,自己一回头看她,她就跟受惊的小鹿似的,抱着包袱往后退几步…… 真是太气人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子安,你身后跟着的这位是——” 还没进家门,就遇到了在胡同口转悠的老洪叔。这老家伙一边问着,一边冲着王子安挤眉弄眼。 王子安:…… 想啥呢—— “咳,这是我一远房的表妹,家里遭了灾,过来投亲的,要在我这里住段时间……” 老洪叔放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哦声,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闺女,我是子安他叔,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喊我,我就住你们家隔壁……” 这老家伙乐呵呵地冲人家姑娘打完招呼,然后又神神秘秘地把王子安拉到一边,嗔怪道。 “子安,你这有些不妥吧,你这还没成亲呢,就先把妾室领回家来了,就不怕河间郡王府上那边怪罪……” 看着在那里位自己担心的老洪叔,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千万别瞎说,我们两个是清白的——咳咳,别瞎说——” “那行,你只要想好了就行,不过,臭小子,警告你,千万别亏待了人家姑娘啊——我看了,低眉顺眼的,是个好姑娘,人长得俊,屁股也够大,是个好生养的……” 王子安:…… “不是,老洪叔——” “行了,那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人家闺女这么大老远的来了,别亏待了人家……” 说完,这老货背着手,哼着小调走了。 嘿,那快乐的小劲头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找了个小媳妇呢——啊,不对,人家谁的媳妇也不是,就是个来种土豆的! 原以为这小姑娘,会对自家的玻璃大惊小姑呢,结果人家姑娘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便没有然后了。 这反应,反而把王子安给刺激得不轻,有些好奇地上前问道。 “你们以前难道见过这东西——” “没有啊,不过师父给我说,你是仙家来红尘历练的仙家子弟,有个透明的窗户有什么好稀奇的——” 王子安:…… 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 让小姑娘简单的在自己房间里暖和了一会儿,王子安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着家伙走了出来。 种土豆! 他可等不到来年开春,先种大棚里吧。 在小姑娘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王子安拿着刀,咔咔咔就把土豆给切成了好几块。 “你,你——” 小姑娘一看王子安直接拿切菜刀给把土豆剁了,又急又怕,眼泪唰就下来了—— 第三百一十章 圣旨啊,先给我放桌子上吧 这没办法给师父交代了啊! 可把小姑娘给急坏了。 王子安:…… “别哭——”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瞪了她一眼,结果,原本还只是默默流眼泪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就哭出了声来。 “子安,你个臭小子,干嘛呢——我给你说,有些事,急不得,得慢慢培育感情,知道不——” 听着隔壁老洪叔隔着墙头的喊话,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我就种个土豆而已,我培养个屁的感情啊。 眼看着小姑娘,有中雨转暴雨的趋势,王子安不由一阵头大,恶狠狠地一瞪眼。 “行了,别哭了——” 穷形恶相。 嘿,别说,还真管用了,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在那里抱着胸梨花带雨地抽搐,不敢哭了。 “哭什么哭,我一会儿就弄好——” 隔壁,和自家老伴偷偷听墙根的老洪叔忍不住咧了咧嘴。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毛糙,太稳不住劲儿了啊。 …… 见小姑娘虽然还在抽抽噎噎,但好歹不哇哇哭了,王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来,马上要种了,看着点——学不会别怪我没教你哈——” 王子安这么一说,效果更加明显,小姑娘顿时就顾不上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委委屈屈地凑到王子安身边。 “你不要骗我,我在长白山的时候种过东西的,这么冷的天,种不活的——” 虽然对这个男人有些莫名的畏惧,但种仙草呢,这可是师傅交代的大事。 小姑娘还是强行鼓起勇气,倔强地问道。 瞧着小姑娘那认真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故意逗她。 “那是对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咳,对我来讲,大冬天的种点东西就太简单了——” 王子安说着,把切好的土豆块收起来,冲小姑娘招了招手。 “过来,过来,我给你看个好宝贝,让你长长见识——来,搭一把手——”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小姑娘帮忙掀开玻璃。 “你,你会仙法——” 望着小姑娘那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脸上云淡风轻。 “一点小把戏罢了——” 阳光和煦,照在王子安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泽,看上去更加飘然出尘。 把小姑娘顿时就给镇住了。 真仙家子弟! 也许师傅说的是对的,这真是自己的机缘。 想到这里,小姑娘,顿时俏脸绯红,瞧着王子安的眼睛都有了一种莫名的水波。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小姑娘,还那么多的内心戏。 一边跳到大棚里面的空白地里,一边随口指点道。 “这玩意儿虽然不怎么挑地方,但现在毕竟是个稀罕玩意儿,最好还是先选择一个光照充足、土壤肥沃的地方进行栽种——我这里就挺不错……” 他这里正撅着屁股,准备在小姑娘面前大显身手,种植“仙草”呢,就听大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口就传来了程咬金那熟悉的大嗓门。 “子安,子安,还不赶紧过来接旨——” 王子安抬头一看,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老熟人。 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除了孔颖达他们这些读书的老先生们,自己在认识的,那些已经摊牌了的大佬们,一个不差地全体出现了。 尤其是程咬金,容光焕发,捧着一个金色的卷轴,大步流星地走在中间,那神气,跟中了个状元郎似的。 他看到了程咬金,程咬金也看到了他啊。 一进大门就看到一位腰肢纤细,屁股撅得跟满月似的的小姑娘,正弯着腰跟王子安对着头说话呢。 那身段,哪怕从身后看,都知道,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啊。 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这狗东西,这是又从哪里勾搭来一个小姑娘——过分了哈,不行,我得赶紧把姑娘嫁过来,盯着他,不然这早晚出问题啊。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说这个显得我老程小家子气。 回头再找他算账—— 程咬金这里正想着呢,就听王子安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接什么旨——要不先给我放桌子上吧,忙着呢——”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带着芽瓣的土豆块种到土里,这可是大宝贝疙瘩。 虽然他怀疑云虚子老道留了一手,不知道在哪里还藏着一些,但他可不敢赌这个可能啊,要是万一没有,可就真完犊子了。 大唐现在这条件,去美洲,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真得是机缘巧合才行。万一种死了,自己可真就罪孽深重了。 “看到没,我真不是故意要给你砍坏,是种着玩意儿,必须砍开,不然就是浪费——你看,这一个芽瓣,到时候就可以长成一大棵——别哭,到时候我给你做个牛肉炖土豆哈——” 王子安觉得吧,这对付女人,就得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一味的大棒伺候太容易出问题。 毕竟是小姑娘啊,得哄——不然会去给他师傅说自己欺负他,那岂不是尴尬。 见这臭小子,连地方都不带挪一下的,只顾着和小姑娘,在那里嘀嘀咕咕“打情骂俏”。 程咬金的脸顿时就黑了。 过分了哈—— 你臭小子,这是拿老丈人不当老丈人啊,当着我的面撩拨小姑娘,这合适吗? 强压下冲上去捶他的冲动,没好气地哼哼道。 “放桌子上,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这幸亏是我们几个来了,不然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少不得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王子安也不怕他,种好最后一个土豆芽瓣,拍着手上的泥土,从大棚里跳出来,一边招呼小姑娘帮自己抬着玻璃压上,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怎么了,朝廷真要给我封侯啊——不是,皇帝就怎么抠门吗?也没再赏点金银珠宝啥的?” 这几个人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除了一道圣旨外,啥也没有! 老李这个吝啬鬼! 王子安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更别说起身迎接了,咱好歹大唐皇帝,就不带这么抠搜的。 程咬金脸都给气黑了。 这狗东西,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封侯啊,封侯—— 不比金叶珠宝这些破烂玩意儿强多了。 但也知道这臭小子的尿性,只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其他封赏自然有——算了,回头你自己看吧——” 说着,没好气地把圣旨塞到王子安的手里。 跟着货谈什么朝廷礼仪,那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不费那劲儿!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这是高兴地昏了头吧 明黄色的卷轴,摸着手感好像还很不错。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动声色地给合上了。 卧槽,谁写的? 看不懂! 他一脸淡定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打量自己和程咬金等人的清灵子——俗家名叫苏飞儿的小姑娘。 “咳——飞儿姑娘,读过书吗?” 苏飞闹不清他要干什么,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读,读过几年——没,没读好,师兄老是骂我笨……” 王子安很有气度地点了点头。 “没事,我给你个机会,考考你的水平——” 说着,他把圣旨转手扔给了站在一旁的苏飞姑娘。 “来,读一读,试试能看读吗——咳咳,看不懂的话,就请教一下这几位,咳这几位大叔,他们学问都不错……” 程咬金:…… 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学问不错! 秦叔宝和牛进达拦须微笑,这孩子还是很有几分眼力的,知道我们学识不差。 李孝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忽然觉得那里好像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哪里能知道,自己眼中的这位超级大才子,根本看不懂文言文啊? 啊,仙师要考验我? 飞儿姑娘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起来了,这可是仙师的第一次考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着拗口繁琐的圣旨,王子安一脸的懵逼,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啊。 这还能说点人话吗? 别说看懂,他就听着,就知道,上面有些生僻字,自己绝对不认识。 不过后面的几句,到是听明白了。 “兹封王子安为长安县开国县侯,食邑八百户,赐玉带一条,如玉两枚,玉斗十双,钱万金,绢百匹,长安侯府邸一座……” 这皇帝是真给自己封侯了? 玉带玉斗之类的有点扯,不过竟然赏赐了万金,还有一处大宅子? 老李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他忍不住往程咬金等人身后瞅了一眼,啥也没有,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咳——我听着好像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东西呢——咳,我不是在乎东西,我就是好奇,好奇……” 李孝恭、秦叔宝、牛进达:…… 你好奇个屁啊,你这眼神,就差点没把我们当贼看了。 程咬金脸都黑了,没好奇地哼了一声。 “东西都给你放你府邸里面去了——你这破地方——” 说了一半,他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人家一院子的琉璃! “咳——你这个地方吧,咳,总归是有些小了,以后就住不开了,得换个大地方——我已经安排人手去给你打扫了——” 说到这里,程咬金就又兴奋起来。 “子安,你这次真是占了大便宜,你那府邸,比我们几个那里都大——” 王子安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可是去过程咬金家里的,那地面虽然比不上红楼梦种贾府那么夸张,但那也是真大啊。 自己竟然比他的都大! 王子安顿时眉开眼笑。 “那啥,你们渴不?要不我们进屋先喝口水热乎热乎——” 一想到这小子的白开水,几个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我们是来蹭饭吃的,是来喝你那一碗白开水的吗? “免了,我们不渴,待会……” “不渴啊,那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我那院子去?” 不等程咬金说完,王子安就兴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 啊,这—— 程咬金闷闷地点了点头,这狗东西,办事还是这么直接,兴匆匆地来传一趟圣旨,竟然连进屋坐坐都没有…… “如此甚好——反正那边常年有人打赏,厨房餐具都是现成,不如今天我们就在那边给子安好好庆祝庆祝——” 李孝恭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子安封侯的消息已经传开,相信,今天很快就要有人上门道贺,至于这里——咳咳,虽然是个好地方,到底是小了点。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程咬金顿时反应过来,兴匆匆地一拍大腿。 “对,对,对,去那边——那啥,要不我们先摘点青菜过去?” 王子安:…… 你这是来传圣旨吗? 你这是惦记我家这点青菜呢! 眼看着程咬金熟门熟路地走到大棚边上,随手掀开了玻璃,马上就伸腿往里跳。 王子安赶紧上前,腾地一把给拽了出来。 “别,别,别,小心——这边不行,我这好不容易弄个土豆,你会头给我踩……” 程咬金:…… 这狗东西! 他刚想发火,忽然间就愣住了,然后怔怔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扣了扣耳朵,死死地盯着王子安。 “你,你刚才说,你种了啥?” “土豆啊——今天刚搞到的……” 王子安刚想给他显摆自己今天的好运,程咬金那边就嗷地一声蹦了起来。 瞧着激动地嗷嗷叫的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啥玩意儿啊,这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在小辈面前,不嫌丢人现眼吗? 几个人不由偷偷撇嘴,纷纷往后撤了两步,咱都不屑于跟这种人站一块。 “子安,你真没骗我,你真找到土豆了?” 自己蹦了半天的程咬金,对一脸嫌弃的李孝恭三人,看都没看,蹭地一声,就蹿到王子安跟前了。 “子安,你没有开玩笑?” 见王子安一脸无奈地点头,顿时心头大喜,哈哈大笑着转过身来,鄙夷地扫了一眼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人,挺着胸脯,趾高气扬地道。 “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你们可知土豆是什么宝贝?” 三个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土豆,难不成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说出来吓死你们——” 程咬金神神秘秘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粮食,亩产三四十石——” “什么——” 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个人顿时把眼睛瞪的溜圆,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咬金。 牛进达还动作夸张地凑上去摸了摸程咬金的额头。 “老程啊,我知道子安封侯你高兴,但没高兴地昏了头吧……” “我昏个屁的头啊——” 程咬金没好好气地一把打开牛进达的大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老子清醒着呢——” 说着,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嘿嘿直乐。 第三百一十一章 你这是高兴地昏了头吧 明黄色的卷轴,摸着手感好像还很不错。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就不动声色地给合上了。 卧槽,谁写的? 看不懂! 他一脸淡定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打量自己和程咬金等人的清灵子——俗家名叫苏飞儿的小姑娘。 “咳——飞儿姑娘,读过书吗?” 苏飞闹不清他要干什么,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读,读过几年——没,没读好,师兄老是骂我笨……” 王子安很有气度地点了点头。 “没事,我给你个机会,考考你的水平——” 说着,他把圣旨转手扔给了站在一旁的苏飞姑娘。 “来,读一读,试试能看读吗——咳咳,看不懂的话,就请教一下这几位,咳这几位大叔,他们学问都不错……” 程咬金:…… 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学问不错! 秦叔宝和牛进达拦须微笑,这孩子还是很有几分眼力的,知道我们学识不差。 李孝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忽然觉得那里好像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哪里能知道,自己眼中的这位超级大才子,根本看不懂文言文啊? 啊,仙师要考验我? 飞儿姑娘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起来了,这可是仙师的第一次考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听着拗口繁琐的圣旨,王子安一脸的懵逼,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啊。 这还能说点人话吗? 别说看懂,他就听着,就知道,上面有些生僻字,自己绝对不认识。 不过后面的几句,到是听明白了。 “兹封王子安为长安县开国县侯,食邑八百户,赐玉带一条,如玉两枚,玉斗十双,钱万金,绢百匹,长安侯府邸一座……” 这皇帝是真给自己封侯了? 玉带玉斗之类的有点扯,不过竟然赏赐了万金,还有一处大宅子? 老李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他忍不住往程咬金等人身后瞅了一眼,啥也没有,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咳——我听着好像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东西呢——咳,我不是在乎东西,我就是好奇,好奇……” 李孝恭、秦叔宝、牛进达:…… 你好奇个屁啊,你这眼神,就差点没把我们当贼看了。 程咬金脸都黑了,没好奇地哼了一声。 “东西都给你放你府邸里面去了——你这破地方——” 说了一半,他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人家一院子的琉璃! “咳——你这个地方吧,咳,总归是有些小了,以后就住不开了,得换个大地方——我已经安排人手去给你打扫了——” 说到这里,程咬金就又兴奋起来。 “子安,你这次真是占了大便宜,你那府邸,比我们几个那里都大——” 王子安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可是去过程咬金家里的,那地面虽然比不上红楼梦种贾府那么夸张,但那也是真大啊。 自己竟然比他的都大! 王子安顿时眉开眼笑。 “那啥,你们渴不?要不我们进屋先喝口水热乎热乎——” 一想到这小子的白开水,几个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我们是来蹭饭吃的,是来喝你那一碗白开水的吗? “免了,我们不渴,待会……” “不渴啊,那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我那院子去?” 不等程咬金说完,王子安就兴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 啊,这—— 程咬金闷闷地点了点头,这狗东西,办事还是这么直接,兴匆匆地来传一趟圣旨,竟然连进屋坐坐都没有…… “如此甚好——反正那边常年有人打赏,厨房餐具都是现成,不如今天我们就在那边给子安好好庆祝庆祝——” 李孝恭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子安封侯的消息已经传开,相信,今天很快就要有人上门道贺,至于这里——咳咳,虽然是个好地方,到底是小了点。 一听李孝恭这么说,程咬金顿时反应过来,兴匆匆地一拍大腿。 “对,对,对,去那边——那啥,要不我们先摘点青菜过去?” 王子安:…… 你这是来传圣旨吗? 你这是惦记我家这点青菜呢! 眼看着程咬金熟门熟路地走到大棚边上,随手掀开了玻璃,马上就伸腿往里跳。 王子安赶紧上前,腾地一把给拽了出来。 “别,别,别,小心——这边不行,我这好不容易弄个土豆,你会头给我踩……” 程咬金:…… 这狗东西! 他刚想发火,忽然间就愣住了,然后怔怔地转过身来,不敢置信地扣了扣耳朵,死死地盯着王子安。 “你,你刚才说,你种了啥?” “土豆啊——今天刚搞到的……” 王子安刚想给他显摆自己今天的好运,程咬金那边就嗷地一声蹦了起来。 瞧着激动地嗷嗷叫的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孝恭不由目瞪口呆,啥玩意儿啊,这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了? 在小辈面前,不嫌丢人现眼吗? 几个人不由偷偷撇嘴,纷纷往后撤了两步,咱都不屑于跟这种人站一块。 “子安,你真没骗我,你真找到土豆了?” 自己蹦了半天的程咬金,对一脸嫌弃的李孝恭三人,看都没看,蹭地一声,就蹿到王子安跟前了。 “子安,你没有开玩笑?” 见王子安一脸无奈地点头,顿时心头大喜,哈哈大笑着转过身来,鄙夷地扫了一眼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人,挺着胸脯,趾高气扬地道。 “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你们可知土豆是什么宝贝?” 三个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土豆,难不成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说出来吓死你们——” 程咬金神神秘秘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粮食,亩产三四十石——” “什么——” 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个人顿时把眼睛瞪的溜圆,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咬金。 牛进达还动作夸张地凑上去摸了摸程咬金的额头。 “老程啊,我知道子安封侯你高兴,但没高兴地昏了头吧……” “我昏个屁的头啊——” 程咬金没好好气地一把打开牛进达的大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老子清醒着呢——” 说着,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嘿嘿直乐。 第三百一十二章 假装不尴尬 完了,这老小子,不会是高兴地失心疯了吧? 咳,据说得了失心疯的人,都是因为痰迷心窍,打一巴掌就好了,要不,我给他一巴掌。 想到这里,牛进达不由抡起巴掌,跃跃欲试。 谁知道还没等他走到程咬金跟前呢,就听程咬金眉飞色舞地重申道。 “子安说的!亩产三四十石!这土豆能亩产三四十万石——当时老李——咳咳,老李老房他们也在,大家都知道……” 牛进达顿时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巴,抡起来的巴掌不知道往哪里放,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嘶—— 疼! 不是做梦。 李孝恭和秦叔宝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艰难地扭过头来,眼睛定定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这——这都是真的?” 瞧着三人,这夸张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机缘巧合,从飞儿姑娘他们师徒那里得到的——他们才是大唐的功臣——” 他知道土豆对大唐的人来讲意味着什么,所以对三个人的反应虽然感觉有点啼笑皆非,但似乎没有嘲笑的意思。 因为,这个产量,对大唐的人来讲,实在是太疯狂了。 当然,他更不准备昧下云虚子师徒三人的功劳,这是他们师门用命换来的。 从飞儿姑娘师徒那里得到的? 他们顿时惊讶地看了一眼穿着一身道袍,身材婀娜,眉目如画,低眉顺眼地在那里站着的飞儿姑娘。 刚才还以为是子安这小子从哪里拐来了一个小妾呢,想不到竟然是从人家手里找到了土豆! 亩产三四十石的宝物! 就算产量没有子安说的那么夸张,能有个一二十石那也了不得了。 此时,顾不上打探飞儿师徒的底细,重要的是土豆! “所以说,你,你把土豆种在了这里面?” 四个人神情严肃地看着王子安,那眼神犀利的,就跟要上战场打仗一样。 “嗯,反正有大棚,就先种上吧,不等来年开春了。先培养一点种子,运气好的话,明年开春后就可以试种了——可惜暂时就只有这么一颗——” 说到这里,他不由又看了飞儿姑娘。 他确信,云虚子那里肯定还有,但是自己不想强求,在没有看到自己试种成功之前,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估计就算是强求也强求不来。 除非自己对他们师徒施展超级催眠术。 但这种常年修道,甚至可以忍耐酷寒,徒步穿越白令海峡的人,一般都意志坚韧,不好催眠,但就算是自己能催眠,自己能那么干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不然,自己跟那些巧取豪夺的世家豪门又有什么区别? “什么?就一颗种子?!” 四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程咬金和牛进达二话不说,赶紧上去,把玻璃又重新盖上了! “子安,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这么轻率——” 说着,他神色严肃地王子安。 “我会马上禀告陛下,请陛下调拨人手,前来保护,或者是,把这些土豆你侯府去——你那里地方大,方便驻军保护……” 王子安:…… 不是,我就种个土豆啊? “咳,你——这是不是夸张了点啊——”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李二在我这附近可是安排了不少人手,谁还能到我这里闹事? 反正,自从认识了老李,自己这附近,各家来了不少远方投靠的亲戚,基本上都是那种几十年不怎么来往的远方亲戚,而且无论男女,一看就都有功夫在身啊。 王子安也不揭穿。 开玩笑,自己这里太子天天来,皇帝一六三八来,朝廷要是不安排点人员暗中保护,那才是咄咄怪事了呢。 “夸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算是再重视十倍百倍千倍,都毫不夸张!” 程咬金脸色前所未有的正经。 “这土豆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一旦种植成功,恐怕从此以后,我们大唐再无饥馑之灾——可,若是万一出现一点点差池——我们就百死莫赎!” 王子安不由哑然,不是啊,老丈人,你忽然这么严肃,我感觉很不习惯啊。 经过这一会的震撼,李孝恭和秦叔宝等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穿着道袍的苏飞儿,脸上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 “姑娘,此物,你们从何处得来,不知能否告知——” 老程这个夯货,一听说高产,就激动的乱了方寸,不知道抓重点吗? 带来土豆的小姑娘就在这里待着呢,只要知道了产地,其他的还用担心吗? 亏他还能想到派大军驻防…… 两个人在心里暗暗鄙视了程咬金一把。 瞧着这两个大官,忽然凑到自己面前,“心怀不轨”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苏飞儿顿时吓得倒退几步,蹭地一声,躲到了王子安的身后,一手拽住王子安的手臂,一手握住背上的宝剑,神色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他们竟然在觊觎师父从海外仙山得到的仙草! 坏人! 李孝恭和秦叔宝顿时面面相觑,一脸苦笑。 “瞧你们两个没见识的样,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说着,程咬金冲着苏飞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苏飞儿呲溜钻王子安身后去了。 啊,这个更不像好人! 程咬金:…… “咳——此物产自美洲——美洲知道不?谅你们也不知道,那是一个距离我们大唐数万里的地方,从我们大唐出海,一路往东,穿越重洋……” 程咬金干咳一声,赶紧把话题转开,假装自己毫不尴尬。 结果,话没说完,就见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老货,忽悠谁呢? “你还穿越重洋,远隔数万里,你咋不说是在海外仙山弄来的呢——” 苏飞儿顿时心中大惊。 啊,他们竟然也知道! “海外仙山不至于,但此物真的是来自距离我们大唐数万里之外的美洲,当然,你们说是海外仙山,也未尝不可——所以,此物要是出了问题,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八年,或者是几十年,也未必能再弄来一颗了……” 就算是李世民派出大军,就算是能抵达白令海峡,那你也不见得能遇到白令海峡结冰啊。 这云虚子能得到这玩意儿,不知道有多偶然呢。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都不由有些唏嘘。 第三百一十三章 长孙无忌的推荐 听着王子安的话,李孝恭、秦叔宝和牛进达三个人,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下意识就想说不可能。 美洲在哪里? 数万里之外? 你们到底是怎么过去的? 然而不等他们发问,那边程咬金就一脸紧张地凑了过来。 “子安,真的就只有这么一颗啊?”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还有,但是他不敢赌。 见王子安点头,程咬金顿时长吸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神色严肃地转过头来。 “我见你刚刚种下,还能挪地方吗?” “可以啊,只要能保证温度和光照强度,应该问题不大。”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换地方——这里不方便驻军——” 李孝恭和秦叔宝等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老程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混不吝的脾气,但大事上从不含糊。 所以,这土豆真有可能是亩产三四十石的高产庄稼! “如果此事属实,那真是天佑我大唐!” 李孝恭说完,神色振奋地望着王子安。 “子安,你真是立了大功了!我建议此物挪种到你的侯府或者是你的庄园里——我马上回去禀告陛下,派遣一支禁军驻扎保护,至于重新修建大棚的事,还得劳烦你……” 说到这里,李孝恭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们几个,在此守着,我去给陛下道喜!” 说完,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 大军凯旋,活捉颉利! 瞧着昔日趾高气扬的颉利可汗,像一条狗似的匍匐在自己脚下,李世民只觉得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呢。 他精神抖擞地扫视着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唐俭和工部尚书段纶几人。 “漠北的事,诸位爱卿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陛下,漠北之民,自古桀骜,不通教化,微臣担心,让他们划分草原,圈地而牧,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和抵制……” 段纶忍不住神色认真地插了一句。 设置漠北都督府,筑城驻军,为牧民圈地,虽然会得到那些小族的拥护和支持,但也可以想见,必然会遭到那些大族的抵制。 以前,那些大族,可以挑选最肥美的草原,但现在一旦圈地,必然会让他们失去这个优势,不反对才怪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把目光望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突厥新败,已成一片散沙,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定然也不敢冒犯我大唐天威,若是以雷霆之势推行下去,也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不过——”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眉梢微挑,声音微微一顿。 “不过,微臣认为,长安侯的建议,虽然颇有可行之处,但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了——若是一味的镇压威慑,不仅容易引来漠北诸部的仇视,还会牵扯朝廷大量的人力物力,恐怕不是长治久安之计——” 李世民不由眉头微微一蹙,微微点了点头。 “爱卿,有何良策?” “微臣认为,可以对漠北之民,分化拉拢,一方面按照长安县候上次的建议,筑城驻军,分化而治,另一方面,恩威并施,分化拉拢,可册封薛延陀首领为可汗,薛延陀感恩怀德,必然不敢再生事端——”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若是能趁机安抚薛延陀诸部,漠北压力必然大减。 他刚想答应,忽然间心中一动,话到嘴边,又不由咽了回去。 “此事,暂且不急——既然大体方向都是按照长安侯的建议,那这件事也不妨听听他的意见,等从他那里回来后再说吧……” 李世民笑呵呵地把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长孙无忌目光中精光一闪,旋即便垂下了眼睑。 这个王子安,竟然在陛下心中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陛下,在漠北修筑城池非是小事,那王——咳,长安侯所谓的筑城之法,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若是一旦找不到他口中所谓的煤矿和铁矿,我们花费的人力物力,恐怕要超出现在的十倍不止……” 工部尚书段纶,忍不住皱着眉头。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 “段爱卿,无需担心,长安侯虽然性子懒散,但从不妄言——他说能有,那十之八九就不会有错——” 这话,让房玄龄都不由嘴角只抽。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吗? 国家大事,十之八九能行怎么能行? 要不是万一没有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刚想说话,魏征就一步站了出来。 “陛下所言不错,长安侯料事如神,屡建其功,想来不会有错。”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魏秘书监,你这话有可不是谋国之言呢——” 长孙无忌不阴不阳地顶了一句。 “此事无需争论,段尚书,你回头安排人手,前去他说的那几处勘测,若是有的话,就先组织人手开发,动工筑城——” “微臣遵旨——” 事情早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了,既然陛下坚信王子安的判断,段纶也不再多说,沉声领命。 见大局已定,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站了出来,沉声道。 “陛下,在漠北挖煤烧砖,画地筑城之事,关系重大,一般人恐怕做不了——微臣以为,若是长安侯亲自出马,定然就万无一失了……”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索性一杆子支到漠北去吧。 等他挖矿烧砖,建好城池,怎么也得有个几年,到时候陛下定然不会再如此的宠信于他,如果运作顺利的话,就算是把他留下那漠北也未尝不成。 宠臣? 一个不能见到陛下的宠臣,还能算是宠臣吗?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闻言,也不由微微点头。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中意动。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 李世民话语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李孝恭急切的声音。 “陛下,微臣李孝恭求见——”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一阵头疼。 这——王子安那狗东西不会又临时变卦,拒绝接旨吧?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以那臭小子对当官的态度,这种事,可是真有可能。 “有请——” 他话语刚落,李孝恭就神色振奋地走了进来。 “陛下,大喜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头皮发麻的大佬们 一听这话,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是子安那臭小子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王兄,你这不是自动请缨,去给子安颁旨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瞧着自己这位素来沉稳大气的王兄兴奋成这个样子,李世民不由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头。 “陛下,王子安说他找到了亩产三四十石的庄稼!” 李孝恭连小內侍递过来的凳子都没坐,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 此言一出,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由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说土豆?”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孝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李孝恭顿时傻眼。 什么情况啊? 陛下竟然知道! “王兄,快说,是不是土豆——” 见李孝恭目瞪口呆,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李孝恭的面前,一把拽着了李孝恭的大手。 “王兄,莫非是地瓜?” 李孝恭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 “陛下,是土豆!” 他话语刚落,李世民就忍不住激动地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圈,望着眼前的几位肱骨大臣,仰天大笑。 “真是天佑我大唐!王子安就是朕的玉麒麟啊!” 房玄龄和魏征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陛下,子安不是说那土豆在数万里之外的美洲吗?怎么一夜之间就……” 虽然心中已经确信,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太激动了。 如果王子安所言非虚,那简直就是天降祥瑞,大唐之福啊。 亩产三四十石! 哪怕是亩产十几石,这大唐的也不用再受缺粮之苦。 望着眼前激动地恨不得原地蹦起来的陛下,还有已经失态的房玄龄等人,唐俭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伸手拉住身边激动地胡须乱抖的魏征。 “玄成,你赶紧打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魏征二话不说,一脚就踩到了他的脚上。 嘶—— “你个老东西,你还真踩——” 唐俭一边跳脚,一边忍不住倒吸着凉气,没好气地骂道。 这老东西,竟然下手这么狠。 “呵呵——老夫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望着疼得只抽凉气的唐俭,一群人纷纷望天,魏征也忍不住嘴角上翘,一直板着的脸上,忍不住扯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如此说来,子安竟然真的搞到了土豆!” 李世民忍不住激动地捏紧了拳头。 臭小子,莫非还真的是神仙不成?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 一想到自己果断地把这小子招了驸马,李世民就忍不住心中得意,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那王子安莫非真是仙家子弟,不然那美洲远隔重洋,他是怎么取回来的……” “这个我知道——据说是从一个叫飞儿姑娘那里得到的,小姑娘现在还在他院子里呢,穿着道袍,长得国色天香,跟位小仙女似的……” 一听这个,李世民顿时就警惕起来了。 小仙女? 不会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之类的吧? 一想到王子安那对美女的定力,李世民就很不放心啊。 不行啊,看样子,必须尽快跟月儿还有他们完婚,免得节外生枝,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世民暗暗打定了主意。 “微臣和宿国公、冀国公、邢国公等人认为,这土豆事关重大,种在子安的院子里面,不好保护,若是有点什么闪失,就悔之晚矣。想挪种到长安侯府或者是他的庄园里,也好方便驻扎……”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这土豆一事,不容闪失,你去传朕旨意,就挪种到他的庄园——咳咳,挪种到他的府上吧——” 挪到他庄园,自己也不好去看啊。 主要是就算能去看看,也不方便蹭饭,咳咳,主要是看看土豆! 房玄龄、魏征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艳羡。 作为朝中大佬,谁不知道李世民把昔日的赵王府直接赐给了王子安啊。 那可是亲王府邸。 那位置,那面积,那规格——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混到的一处宅子,还没有人家王子安气派,几个人就不由羡慕地不行。 这人真是不能比人啊 当然,几个人心里也清楚,陛下之所以出手这么大方,恐怕这里面未尝没有对豫章公主补偿的意思。 自家陛下,到现在还没有和王子安摊牌,连公主订婚都搞得偷偷摸摸,打着河间郡王府上的名义,真是受了委屈。 看眼前这架势,这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直接摊牌不好吗? “王兄,等会你去百骑司调拨一队精锐侍卫,直接去王子安那里,协助把土豆挪过去——咳,朕随后会去过去看看——” 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看看那土豆到底长啥样,但情况不允许啊,不符合自己现在的人设啊。 造孽啊。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王子安摊个牌啊? 李孝恭起身出去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的心思也跟着飞了。 王子安忽然搞出了土豆,长孙无忌想要把王子安打发到漠北去的想法,自然无疾而终。 他不再提,李世民等人也想忘了这么一回事一般。 开玩笑,若是真有土豆,岂能让王子安离开长安? 伺候土豆大爷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几个人味同嚼蜡地把几个还没有处理完的问题商议完,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起身了。 换上常服,去看土豆啊! 虽然他们真的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然真有那么大,也真的很难相信那海外竟然还有那么大的一片土地,但王子安那个地图画的实在是太细致了,就连那些作物的样子,都画得栩栩如生。 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自古未闻,他们虽然不敢反对,但心中总是难免有些存疑。 如今又出来了土豆,如果真的有土豆,那岂不是说,那地图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下一个问题,就让人头皮发麻啊。 王子安是怎么得到这副地图的? 仙道之说自古有之,但这种事情一跟帝王将相扯上边,那问题就大了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头皮发麻的大佬们 一听这话,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是子安那臭小子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王兄,你这不是自动请缨,去给子安颁旨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瞧着自己这位素来沉稳大气的王兄兴奋成这个样子,李世民不由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头。 “陛下,王子安说他找到了亩产三四十石的庄稼!” 李孝恭连小內侍递过来的凳子都没坐,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 此言一出,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由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说土豆?”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孝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李孝恭顿时傻眼。 什么情况啊? 陛下竟然知道! “王兄,快说,是不是土豆——” 见李孝恭目瞪口呆,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李孝恭的面前,一把拽着了李孝恭的大手。 “王兄,莫非是地瓜?” 李孝恭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 “陛下,是土豆!” 他话语刚落,李世民就忍不住激动地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圈,望着眼前的几位肱骨大臣,仰天大笑。 “真是天佑我大唐!王子安就是朕的玉麒麟啊!” 房玄龄和魏征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陛下,子安不是说那土豆在数万里之外的美洲吗?怎么一夜之间就……” 虽然心中已经确信,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太激动了。 如果王子安所言非虚,那简直就是天降祥瑞,大唐之福啊。 亩产三四十石! 哪怕是亩产十几石,这大唐的也不用再受缺粮之苦。 望着眼前激动地恨不得原地蹦起来的陛下,还有已经失态的房玄龄等人,唐俭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伸手拉住身边激动地胡须乱抖的魏征。 “玄成,你赶紧打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魏征二话不说,一脚就踩到了他的脚上。 嘶—— “你个老东西,你还真踩——” 唐俭一边跳脚,一边忍不住倒吸着凉气,没好气地骂道。 这老东西,竟然下手这么狠。 “呵呵——老夫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望着疼得只抽凉气的唐俭,一群人纷纷望天,魏征也忍不住嘴角上翘,一直板着的脸上,忍不住扯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如此说来,子安竟然真的搞到了土豆!” 李世民忍不住激动地捏紧了拳头。 臭小子,莫非还真的是神仙不成?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 一想到自己果断地把这小子招了驸马,李世民就忍不住心中得意,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那王子安莫非真是仙家子弟,不然那美洲远隔重洋,他是怎么取回来的……” “这个我知道——据说是从一个叫飞儿姑娘那里得到的,小姑娘现在还在他院子里呢,穿着道袍,长得国色天香,跟位小仙女似的……” 一听这个,李世民顿时就警惕起来了。 小仙女? 不会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小师妹之类的吧? 一想到王子安那对美女的定力,李世民就很不放心啊。 不行啊,看样子,必须尽快跟月儿还有他们完婚,免得节外生枝,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世民暗暗打定了主意。 “微臣和宿国公、冀国公、邢国公等人认为,这土豆事关重大,种在子安的院子里面,不好保护,若是有点什么闪失,就悔之晚矣。想挪种到长安侯府或者是他的庄园里,也好方便驻扎……”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这土豆一事,不容闪失,你去传朕旨意,就挪种到他的庄园——咳咳,挪种到他的府上吧——” 挪到他庄园,自己也不好去看啊。 主要是就算能去看看,也不方便蹭饭,咳咳,主要是看看土豆! 房玄龄、魏征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艳羡。 作为朝中大佬,谁不知道李世民把昔日的赵王府直接赐给了王子安啊。 那可是亲王府邸。 那位置,那面积,那规格——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混到的一处宅子,还没有人家王子安气派,几个人就不由羡慕地不行。 这人真是不能比人啊 当然,几个人心里也清楚,陛下之所以出手这么大方,恐怕这里面未尝没有对豫章公主补偿的意思。 自家陛下,到现在还没有和王子安摊牌,连公主订婚都搞得偷偷摸摸,打着河间郡王府上的名义,真是受了委屈。 看眼前这架势,这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直接摊牌不好吗? “王兄,等会你去百骑司调拨一队精锐侍卫,直接去王子安那里,协助把土豆挪过去——咳,朕随后会去过去看看——” 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看看那土豆到底长啥样,但情况不允许啊,不符合自己现在的人设啊。 造孽啊。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王子安摊个牌啊? 李孝恭起身出去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的心思也跟着飞了。 王子安忽然搞出了土豆,长孙无忌想要把王子安打发到漠北去的想法,自然无疾而终。 他不再提,李世民等人也想忘了这么一回事一般。 开玩笑,若是真有土豆,岂能让王子安离开长安? 伺候土豆大爷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几个人味同嚼蜡地把几个还没有处理完的问题商议完,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起身了。 换上常服,去看土豆啊! 虽然他们真的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然真有那么大,也真的很难相信那海外竟然还有那么大的一片土地,但王子安那个地图画的实在是太细致了,就连那些作物的样子,都画得栩栩如生。 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自古未闻,他们虽然不敢反对,但心中总是难免有些存疑。 如今又出来了土豆,如果真的有土豆,那岂不是说,那地图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下一个问题,就让人头皮发麻啊。 王子安是怎么得到这副地图的? 仙道之说自古有之,但这种事情一跟帝王将相扯上边,那问题就大了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对付王子安,我越来越有心得了 历史上,凡是追求寻仙问道的帝王,没有一个好下场啊。 看着陛下兴匆匆地让人送来几身常服,拉着大家出门去看土豆,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不由同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这位陛下。 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但心中却不由暗自警惕。 土豆若真如王子安所言那么高产,自然是好事,若是…… 一想到这个土豆可能会带来的风险,几个人也不由暗暗头疼。希望陛下不要因此生出什么不应该的想法啊。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啊。 依然是李君羡的马车夫。 几个人跟着李世民登上马车,直奔城东王子安的小院。 “也不知道这土豆好不好种……” 一想到土豆,李世民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 “若是土豆试种成功,产量也真的如子安所说那样高产,我们倒是真的可以考虑,派出人手,沿着那个什么白令海峡,前往美洲把那些高产庄稼带回来……” 房玄龄笑着提议道。 “爱卿所言不错,不过美洲远隔数万里,按照子安所说,沿途又凶险无比,恐怕非一时之功,倒是子安说的那个占城稻应该提上日程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笑着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爱卿,我记得你们家有一支跑岭南的商队,沿途你都熟悉,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如何——” “微臣昨日已经交代了下去,如果占城真的有那种水稻,相信年后开春的时候,就能把稻种带到陛下面前——” 听到长孙无忌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李世民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 “辅机兄果然不愧朕之肱骨!” 今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漠北大军凯旋,活捉颉利,王子安这边又找到了土豆,虽然还不知道真假,但车上的气氛很好。 几个人说说笑笑,直奔王子安的小院。 …… 望着搬了个马扎,大马金刀地坐在大棚边上,还时不时撅着屁股,趴在玻璃上往里面打量的程咬金、牛进达和秦叔宝,王子安不由直翻白眼。 虽然我也知道,这土豆对大唐很重要,但你们这表现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 种在那里,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结果,自己说啥也把三个人劝不到屋里去啊。 这大冷天的! 幸亏有太阳…… “闺女啊,过来,咱爷俩好好聊聊——” 程咬金看足看够,这才忽然想起,王子安还领回来一个青春美丽小道姑。 必须帮自家闺女打探清楚敌情啊。 苏飞儿看看程咬金,再看看王子安,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程咬金:…… “不是,闺女,别怕,我是好人啊——” 每一个山贼都这么说啊。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个槽,自顾自回屋里暖和去了。 爱咋咋地吧,这大冬天的,在外面挨冻很舒服吗? 程咬金多老油条啊,像苏飞儿这种打小就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小姑娘,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不一会儿,就被人家摸了个底朝天。 王子安听着他在外面,跟查户口似的盘问人家小姑娘底细,也懒得管他。抽过昨天下午李义府给自己送来的《隋唐英雄传》,凑在炉子边上乐滋滋地看了起来。 别说,经过几次的调整,已经有了几分后世《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味道,虽然还有点半文不白,好歹的能看懂了。 结果,这里还没看两章呢,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顿时眉头一皱,放下书本走了过来。 自从蹭到李元霸的技能之后,自己对这些战马的声音极为敏感,从地面的震动,就可以判断出,来的战马足有百匹! 这已经是一支成编制的军中小队了。 结果,他这边还没等走出院子大门,就见李孝恭领着一支盔明甲亮的唐军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见过长安侯——” 所有人,呼啦啦抱拳行礼,弄得王子安不由一愣,旋即摆了摆手。 “诸位不必多礼。” 说着,他把李孝恭给拽到一边,偷偷指了指外面的这些禁军,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啊?” “陛下担心土豆出现闪失,特意派来守护的——” 李孝恭说着,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土豆事关国家社稷,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王子安:…… 我可去你的吧! 你给我弄这么多人来,我这小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就说,种这里能有什么闪失?你弄这么一群人来,知不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发现了什么宝库,该不来的,也得来了……” 李孝恭顿时微微有些尴尬。 “咳,没事,有备无患,他们不进门,就在你院子附近布防……” “侯爷放心,我等绝不会给侯爷添麻烦——” 紧跟在李孝恭身后的那位中年校尉,赶紧补充了一句。然后冲身后挥了挥手。 “尔等现在外面等着,随时听候侯爷吩咐——” 开玩笑,这位长安县侯脸上的不满差点都刻在额头上了,再不说,他担心这位能把自己轰出去啊…… “诺——” 呼啦,人群退了出去。 王子安:……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了。 算了,看这架势,自己这土豆不换个地方种的话,他们能在自己这里守到明年开春。自己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给挪出去吧——这要是一群人围着自己的院子,自己总感觉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 算了,跟这群当兵的,你也说不清楚。 这事,估计还得找老李那个狗皇帝。 这狗东西,办事忒夸张了。 “王爷,进屋先暖和暖和吧,这大冷天的,你都来回跑两趟了——” “没事,没事,你先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先看看——” 说完,这厮也跑大棚边上,撅着屁股看去了…… 爱咋咋地吧。 王子安回屋接着看书。 结果没撑一刻钟,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唐俭、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等人就到了。 “子安,听说你封了侯爵,我等特意前来贺喜啊——” 一进大门,李世民就笑呵呵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嗯,咱不知道你已经找到土豆的事,咱就是听到你封爵的事,前来给你贺喜的—— 啧,合情合理合人设! 对付王子安,李世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心得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还要什么马车啊 贺喜? 瞧瞧两手空空的李世民,再瞅瞅他身后两手空空的几位大佬,王子安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有你们这么空着手上门贺喜的吗? 亏你们还是这么大的一群大佬,找个理由都不诚心啊! “多谢,多谢——你看,都是一家人,这来都来了,还送什么礼物——” 王子安搓了搓双手,脸上露出一副的不好意思的神情。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唐俭和李君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刚才只顾着兴奋,竟然忘了这一茬——关键是,你个狗东西,哪有这样直接要的啊…… 一直躲在几个人后面的长孙无忌,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暗骂,这个死不要脸的小贼。 “咳,这个——来的匆忙了些,礼物——” 李世民干咳一声,瞬间就淡定下来,从容不迫地往后指了指,刚想说礼物还在后面,待会自有下人送来。 我心急,我跑的快不行吗?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王子安就一脸腼腆的笑着拱手道谢。 “那就多谢了,这几天我正寻思是不是要去买辆马车呢,没想到你竟然就给送来了——太贵重了,太贵重了,受之有愧,却之不恭——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李世民:…… 我说啥了啊我—— 房玄龄、魏征、唐俭、李君羡和长孙无忌,也不由目瞪口呆。 所以,我们这来了一趟,陛下的马车就要没了? 算了,估计这臭小子早就瞄上我这辆马车了,给他就给他吧。 李世民一边肉疼,一边颇为豪气地挥了挥手。 “贵重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随意地往大棚那边走。 这可是亩产三四十石的土豆啊! 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四个人,听着王子安装傻卖呆,就这么硬生生从自家陛下那里坑了一辆马车,一个个眼神古怪,哭笑不得。 这臭小子还真敢,就算是你不知道这是当今陛下,那也是你的老丈人啊。 狗东西,不当人子啊。 “哟——王爷和几位国公都在这呢,你们这是看看什么好东西呢——” 李世民心里早就跟猫挠似的,恨不得直接扑过去,趴那里看看土豆到底长啥样了,但这不是人设在那里摆着呢吗? 我现在不知道土豆这回事,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凑凑热闹。 李孝恭几个人也不揭穿他,颇为客气地让开了地方。 王子安也懒得搭理他,就站那里看着他们在那里演。 嘿,别说,大佬就是大佬,这演戏的水平一流。 “这下面种了土豆——咳,就是子安上次说的那个——”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也顾不上跟王子安客套,赶紧凑上去,趴玻璃上看。 王子安不由无语望天。 刚刚种下,你们能看到个屁啊! “子安,这土豆到底长啥样……” 果然,几个人趴玻璃上瞅了半天,才悻悻地站起来,看向王子安。 虽然他们都恨不得让王子安给当场扒出来,给他们看一眼,但是不敢啊,这万一扒死了,找谁哭去啊…… “跟我那天画的差不多——啊,对了,我屋里还留了一个芽块,准备养在盆里呢,要不你们去看看?” 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孝恭:…… 这狗东西,竟然不早说! 亏自己还在这里趴着瞅了半天,好奇地不行! 顾不上骂他,赶紧去看看。 王子安没有骗他们,还真是留了一小块,准备种在自己屋里的,自己屋里温暖如春,高大的玻璃窗户也能满足光照,养在屋里,权当是一个盆景了。 就是大拇指肚大小的一小块,随意地扔着吃饭的桌子上。 几个人,也不敢贸然上手摸,一个个好奇宝宝似的弯着腰瞅着,激动地不行。长孙无忌也不由目光闪动,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土豆。 这个真是土豆,不过瞧着确实跟自己所知道的庄稼不同。 他心中暗自狐疑,但也不敢质疑。 没办法,自家皇帝陛下和这些同僚,也不知道是中了这王子安的什么毒,竟然坚信不疑,自己也很无奈啊。 “这就是土豆?能亩产三四十石?” 李世民瞅了半天,忍不住激动地问道。 “这个得看土地的情况,种植得法,肥料跟得上,就会收的多一点,不然就要少一点吧——” 种这个,王子安自己也不专业啊,他前世也就是听人家说要切块留芽,但到底怎么样种,他其实也说不出个子卯丑来,但想来温度够,光照够,埋土里就错不了吧? 咳,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就很好办了啊。 果然,此言一出,唐俭和段纶就不由连连点头,一脸赞许地道。 “言之有理——果然不愧是能在冬天种出青菜的农家传人……” 王子安:…… 我是个屁的农家传人啊。 唐俭和段纶口中的农家,那是于儒家、道家、法家并列的学派,可不是寻常的农家百姓。 行吧,爱咋想咋想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啊,自己外面有大棚…… 反正前世我爹自己种庄稼的那水平,差不多也得能赶得上你们这所谓的农业大家了。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个槽。 几个人围着土豆,热烈地讨论了一会,就一个劲儿地催着王子安赶紧种上。 “我来,我来——” 李世民拿起一个王子安原本准备种花的坛子,兴匆匆地出去装土了。 魏征、唐俭、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些以李世民账房管事自居的家伙们,也很自觉地跟了出去。 王子安:…… 不一会,几个人就提着坛子回来了。 “子安,你这坛子不行啊,怎么底下还有个窟窿……” 李世民一边进屋,一边皱着眉头提醒道。 “方便透水透气啊,不然根不坏吗?” 王子安一边随手把土豆块摁到土里,一边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正在嚷嚷的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由微微尴尬,干咳一声不吭声了。 种好,浅浅地撒上一层水,就被王子安随手放在炉子边上那盆蒜苗的边上了。 看着王子安在那里捯饬,魏征忍不住夸了一句。 王子安:…… 你真是会脑补啊。 这里临着窗户,温度阳光都合适,而且躺在躺椅上看书的时候,这一抹绿色,就会在眼前招摇。我把这个种房里,只是为了养眼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李,你没事的时候,可读点书吧 “咦——子安,你这是个什么玩意,瞧着奇奇怪怪的——” 王子安还没放下水瓢呢,就听到身后程咬金惊奇的声音,回头一看,程咬金正在那里摆弄自己那副简易的望远镜呢。 刚才从外面回来,就随手扔书桌上,没想到竟然被他给看到了。 不过,看到就看到了,这玩意儿也就是随手弄出来玩的,而且看得有些模糊,算是个失败品。 “哦,望远镜,看风景用的,不过没弄好……” 王子安随口应了一句,就跑一边洗手去了。 “望远镜?”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竟然还镶嵌着两块水晶,嗯,这质量竟然瞧着比玻璃上用的都好。 程咬金有些纳闷地捯饬了几下,然后试探着放到眼上。 “啊——这是——” 程咬金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拿下望远镜,马上又举起来放到了眼上。 “千里眼!竟然是千里眼——” 瞧着程咬金那一惊一乍的样子,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行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王子安在这里吐槽,其他人可不是,一听程咬金大呼小叫,顿时齐刷刷地抬起了眼睛。 “千里眼?老程,你怕不是喝多了——” 牛进达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抢了过来。 “我看看,我看看——” 嘶—— 瞧着牛进达拿着望远镜,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甚至还跑到门口往外面看的架势,几个人心里就更加好奇的不得了了。 “老牛,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牛进达这一通操作,把所有人的胃口,一下子都给吊了起来。 “千里眼!真的是千里眼!” 牛进达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呼啦一下就围了过去。 李世民连自己的人设都忘了,直接从牛进达手中夺了过去,放在眼上,往门外一望。 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千里眼! 竟然是真的! 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千里眼! 直到手中的望远镜被好奇的不行的李孝恭伸手接了过去,李世民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醒过神来。 世界地图,高产的土豆,千里眼!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从心头升起,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望着王子安的眼神越来越火热,越来越激动。 仙道缥缈,他从不敢想,但今日竟然摆在了自己面前。 怪不得,怪不得啊—— 这子安定然是仙家子弟,不然根本没法解释他这一身的本领。 书法,近乎于道,诗词,出口成章,医术,妙手回春! 视钱财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种珍奇物品,那些回味无穷,只应天上才有的美味佳肴。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证明,那世界地图怎么解释? 高产的土豆怎么解释? 这眼前的千里眼又该如何解释?! “子安——” 李世民有些忘形地抓住王子安的肩膀,望着王子安,眼神火热。 王子安:…… 直接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嫌弃地一把把他扒拉开。 “别——你这样我瘆得慌——” 若不是知道李世民没有龙阳之好,他险些以为这狗皇帝对自己有了什么不良企图。 对王子安嫌弃的眼神视若不见,李世民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你马上就要跟月儿成亲了,你说,我们算不算一家人……” 怎么忽然提起这一茬了? 王子安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只得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陆地神仙,真的有长生不老之法?” 望着眼神火热的李世民,房玄龄、魏征等人,不由面面相觑,露出一丝苦笑。 终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希望王子安这孩子能识大体,不要信口开河啊。 王子安:…… 看着忽然神神道道的李世民,王子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脑子里都想啥呢?哪里来的陆地神仙长生不老啊?” “真的没有,你不要骗我——”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子安。 “骗你个鬼——” 王子安没好气地抢过自己的望远镜,三下五除二地把望远镜给拆开了。 “你不会是见到这玩意儿,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吧?这人没文化了,真是可怕啊——” 李世民:…… 朕,饱读诗书,精通韬略,到你这里还没文化了?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刚想接着揶揄他几句,但心中却是真怕这后世大名鼎鼎,开创了贞观盛世的家伙给自己带到沟里去了,只得按捺下性子,无奈地解释道。 “这玩意儿,只不过是格物之学,算什么千里眼——回头教教你,你们也会——” 说完,王子安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你没文化不要紧,没事的时候,咱可多读点书啊——那谁,老魏、老房,你们几个啊,你别光在那里给他管账,没事也教教他读书,你看这脑袋瓜子……” 本来还担心自家陛下从此迷恋上修仙问道,长生不老的魏征,此时闻言,不由哭笑不得。 但心中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子安没承认。 不过,这世上,真的没有神仙吗? 联想起王子安一系列的神奇表现,连他自己都不由有些怀疑起来。魏征昔年曾做过道士,哪怕是到现在,偶尔还会做做功课呢。 “子安,你说这是格物之学?”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其实吧,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光学原理,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么着吧,今天正好阳光还不错,我给你做个小游戏——” 说着,王子安在桌子下面摸了一只玻璃碗,扯过一张毛边纸,走出门去。 再解释不清的话,只能让作者把书名改成——大唐:我真不是神仙了。 看看阳光,大概后世二点多钟不到三点的样子。 虽然这个时候的阳光已经不如中午,但做个聚光的小试验,应该还没问题。 大家不知道王子安想干什么,相互对视一眼,跟着走了出来。就连一直坐在外面,抱着宝剑晒太阳的苏飞儿都忍不住好奇地望了过来。 没有神仙? 可师傅明明说他就是神仙啊—— 他这是不想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格物之学 王子安把毛边纸放到院子中的凳子上,拿着玻璃碗,刚找好角度,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道人影挡住了自己的光线。 王子安:……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凑到自己身边的李世民。刚想让他闪开,后来一想,干脆把玻璃碗递给了他。 “来,你自己来——” 李世民一头雾水地接过玻璃碗。 王子安也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帮他调整好角度。 “蹲好,别动啊——待会你就能看到格物之学的力量了……” 王子安起身闪开,把刚想往李世民身边凑的程咬金给拽开。 “来,大家都看看——” 毕竟是玻璃碗,又不是放大镜,这聚光的效果有,但真的很慢啊。凳子不高不矮,李世民举着碗不高不低,在那里半蹲不蹲,一动不动,刚开始还好,不大一会儿就觉得腰臂酸软了。 “子安,好了没有——” 李世民觉得,要是这臭小子再说没好,自己就站起来捶他一顿啊。他几乎都要怀疑,这狗东西,是不是在坑自己。 王子安低头看了一眼,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别急,你往下看看那张纸——” 王子安这么一提醒,李世民这才注意到,纸上那个明亮的光点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一圈枯黄。 房玄龄、魏征和程咬金等人,此时也不由目光一凝,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子安。长孙无忌则不由面色微变,看着王子安的眼神就有了些不同。 “子安,这——是你施展的法术?” 魏征忍不住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屁的法术,我不是跟你们说了,这是格物之学,好好看看……” 就在说话间,地上的毛边纸已经开始冒起了轻烟,然后火苗开始泛起。 纸,着火了! 李世民看看自己手中的玻璃碗,再看看凳子上已经烧起来的毛边纸,目瞪口呆。 “虚空生火!” 王子安一脸的无奈,跟你们说这个,真是累心啊。 “格物,格物致知,明白了吧?刚才就是利用那只碗,把太阳的光线集中到了一个点上而已——不信的话,回家用自己家里的琉璃碗啊,琉璃杯什么的,自己试试……” 说完,王子安拍了拍手。 “就这样,试的时候,注意调整好角度,像刚才那样,把光点集中在一处就可以……” 不是仙术啊? 所有人闻言,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该是遗憾还是庆幸。 “格物之学,竟然如此神奇——” 李世民站起身来,舒展着酸胀的腿脚胳膊,情绪复杂地感叹了一句。 王子安一听乐了,摆了摆手。 “小把戏而已,这算什么神奇,说穿了一文不值——” 你管这个叫小把戏? 一回不装能死人啊! 见大家都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王子安眨巴了下眼睛,这才明白了大家的意思。 “不是,我不是——唉,算了,你们等着——” 王子安懒得搭理他们,回房间从桌子底下,又扒拉出来一个三棱柱。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迎着太阳,平着举了起来。 什么意思? 跟我们显摆你琉璃多? 不用,我们知道! 虽然很震撼这狗东西的身价,但几个人还是鄙夷地瞥了一眼自己在那里拗造型的王子安一眼,一个个抱起肩膀,摆出了一副我们见惯了大场面的架势。 “喂——我说各位,别光看我啊,看你们身后——” 一道七色的彩虹,忽然出现在墙壁上! 虽然色泽暗淡,但不会错的,那就是彩虹! 无风无雨,晴天白日,忽然之间,墙壁上就出现了一道彩虹。 “这也是格物之学?” 李世民目光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错,最简单的光学现象,其他的更加复杂,我怕你们理解不了……” 我这是证明世界上没神仙的,可不是证明世界上有神仙,这要是把一群大佬给带歪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千万别大佬师傅的名头没打出去,骗子的帽子给扣头上了。 所有人:…… 感觉自己似乎有被冒犯到,却偏偏又无力反驳。 “格物之学,博大精深,这不过是一些皮毛,要是学到精深之处,甚至可以造出带人飞天遁地,日行千里万里的工具,可惜……” 王子安话说了一半,又不由摇了摇头,没有了显摆的兴趣。 还想啥呢,就这生产条件,别说自己不会不懂,就算是万一哪一天能蹭到相关的技能,也打造不出来啊。 “飞天遁地,日行千里?”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忽然间又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了。 如果真能飞天遁地,日行千里,那跟神仙有何区别? “子安,你这格物之学肯外传吗?” 就在大家都心神震撼,还没从王子安描述的场景中醒过神来的时候,王子安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 王子安回头一看。 老段! 好吧,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李世民口中的这个老段,到底是朝廷中的哪位大佬,不过李世民能把他带到自己这里来,那官职肯定也小不了啊。 看看他身边的其他人就知道了,达不到六部尚书,当朝宰相,开国国公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到自己这里来啊—— 咳,不装了,重新表述一下,是没资格被老李带着来啊…… 听着段纶的发问,所有人,不由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谁不知道王子安的学问和才华? 虽然大家还不知道这个格物之学到底有没有像王子安所说的那么夸张,但能被他那么推崇,十有八九是差不了了! 哪怕没有那么神奇,能像他的墨家之术,农家之学这样,那也是了不得的学问了。 能外传吗? 应该不能吧? 别的不说,就连儒家的学问,如果不拜师,都不见得能得到真传,农家,墨家这些流派的学说更是近乎失传,这种闻所未闻的格物之学岂能轻易外传?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抱着一线希望,这万一能了呢? 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期待地看着王子安飘然出尘的背影。 第三百一十九章 果然,我真机智啊 瞧着大家那一副忐忑的小表情,王子安忍不住一阵无语。 “这有什么不能学的——咳,算了,我没时间,啊,不是,我师门不允许,对,就是师门不允许——” 李世民等人,不由一阵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你这是拿我们几个当白痴吗? 当着我们的面编瞎话! 算了,看在土豆的面子上,今天先放过他,回头再说。 回头就把闺女叫过来,我就不相信,你个狗东西,连月儿都不教! 呵,对付你—— 李世民嘴角上翘,背着双手,脚步轻快地跟着进屋了。 大家坐下,又满满当当一屋子了。 李世民刚坐下,目光下意识又落到了苏飞儿的身上。瞧着眼前小姑娘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穿着一身道袍,都没法掩饰住的曼妙身段,顿时眼神不善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然后,回过神来,面色和善地冲着苏飞儿点了点头。 “姑娘仙乡何处,和子安——咳,和我这个女婿是怎么认识的啊……” 女婿? 苏飞儿不由偷偷瞥了一眼王子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飘飘地瞥了李世民一眼,抱着手中的宝剑,神情傲娇地跑了。 李世民:…… 望着吃瘪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心中大乐。 让你个老东西使坏! 不过,这个飞儿姑娘,长的是真俊啊,尤其是穿着这一身道袍,更是平添了三分飘然出尘的小仙女气质。 “咳——瞎想什么呢,飞儿姑娘是——咳,是我的一位师妹……” 一想到飞儿姑娘,从今以后,就要跟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了,王子安觉得必须给人家一个合适的身份了。 远房表妹之类可不能给他们说,这个时代,远房表妹之类的关系实在是太暧昧了。 师妹这个身份就很好,反正他们也一直怀疑我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 嗯,我真是机智,前世看了那么多,果然不是白给的! 谁知道,王子安这边话语未落,就听李孝恭那边声音幽幽地跟了一句。 “子安,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远房表妹吗……” 王子安:…… 你个狗东西,啥时候遇到了的老洪叔啊! 还没等王子安想好怎么忽悠,院子里就响起老洪叔熟悉的大嗓门。 “对,对,这就是子安的远房表妹,真的,王爷,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可以给子安作证——您信不过子安,还信不过我老洪的人品?” 望着周围几个人古怪的眼神,感受着来自李世民和程咬金的淡淡杀气,王子安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老洪叔啊,您这一刀,补得真及时啊。 老洪叔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偷偷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这臭小子偷偷找小媳妇的事,今天肯定得暴露啊。要是人家知道他偷偷带回来一个,人家河间郡王府上还能愿意? 闹不好当场就得翻脸治罪啊! 刚才在外面,河间郡王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得再问子安,果然吧。 呵——我真机智啊! 嗯,没事,要淡定,河间郡王怎么了,必须帮子安这孩子把事情糊弄过去! “咳咳,嗯,老洪叔说的没错,是远房表妹,也是我一位远房的师妹……” 王子安此时也很无奈啊,我也不知道老洪叔这么嘴快啊。 我可去你的远房师妹吧! 所有人,一阵无语。 李世民更是一脸的警惕,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头就跟自家皇后商量去,赶紧给这狗东西成亲吧,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远房的小师妹等着呢。 “咳,那土豆,就是她带来的——” 王子安一看大事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虽然知道这臭小子的目的,但李世民还是故作不知地转移开了话题,把目光投向大棚边上,抱着宝剑,傲然而立的苏飞儿身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美洲远隔万里重洋,他们怎么带回来的——” “机缘巧合,从白令海峡穿过去的——为此,她师门几位长辈几乎折损殆尽……” 说到这里,王子安瞥了李世民一眼,冲着李孝恭笑了笑。 “待会还请王爷转告陛下,他们希望能在长安有一座自己的道观,用来日常修行,传经布道……” 李孝恭偷偷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微微颔首。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能从海外,带来土豆这种神物,功莫大焉,我自当会禀明陛下,为他们请功——想来陛下不会拒绝……”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条件,对人家云虚子师徒来讲,不过是附带的条件罢了。 咳,好吧,其实是自己的补偿。 因为自己也拿不出人家需要的神仙法术啊…… 除了能给人家治治病,也就只好拿这些东西来多少补偿一下人家的功德了。 …… 眼看着,李世民这边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就把王子安偷偷往家里带小妖精的事给轻轻地放了过去。 程咬金顿时一阵无语。 你当皇帝的都不在乎,我要是揪着不放,是不是会让这臭小子闹意见啊,这万一以后对我闺女不好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程咬金一脸欣慰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今天封侯,可是大喜啊——啥时候搬到侯府去,到时候我替你好好的操办操办,庆祝庆祝——” 封侯? 跟李世民挤在一块,聊得热火朝天的老洪叔,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咬金。 “宿国公,您刚才说什么?子安,封侯了?” 程咬金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弱冠封侯,这要算是我们大唐最年轻的开国县候了——当然,这也就是皇帝小家子气,要我说,就算是给给国公也差不多了……” 这厮说着,故意瞥了一眼老洪身边的李世民。 李世民:…… 我也很无奈啊。 可是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年轻了,我现在给他个国公,等他以后立了功劳,我还能怎么办啊? 听到这里,老洪叔顿时喜形于色。 “子安,好样的!” 说着,冲着老洪叔偷偷地对王子安使了个眼色。 “子安,还不赶紧谢谢王爷和各位国公的提携……” 在他看来,朝里有人好做官,子安能有今天,那肯定是人家河间郡王和几位国公的提携啊,不然这县学都读不下去了,咋能忽然之间就当大官了呢。 王子安哭笑不得,只要配合地站起身来,冲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拱手道谢。 “多谢王爷和各位国公的提携——” 李世民:…… 我封的,我封的,我封的啊—— “我正奇怪,好端端的,外面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官兵呢,原来是子安你封了侯,当了大官,皇帝老爷给你派来的护卫啊,啧啧,真威风——” 老洪叔伸着头,隔着篱笆,又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官兵,忍不住啧啧赞叹。 话说,刚才还真是让他担心了一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结果,子安封侯了,我就说嘛,子安这孩子早晚得有出息,你们看,出息了吧! 第三百二十章 你这个阅读理解小能手啊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有后世三点多钟了。 外面那些很“威风”的官兵,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埋锅垒灶了。 王子安:…… 他一脸无语地环顾了一下自己屋里的这些大佬,指了指外面。 “什么情况,这是不准备走了?” 李孝恭点了点头。 “当然,土豆在这里,得加强防御,免得出现什么差池——” 王子安:…… 无力吐槽,这是最威风土豆? 这么一大群人,天天盯着自己的院子,这谁受得了啊,我这还过不过了? 一想到自己跑趟厕所,可能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王子安忍不住头皮发麻。 忽然就很后悔,早知道这样,我给他们说个屁啊。 他不由皱起眉头,扫了一眼外面的官兵,环视了一眼李世民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孝恭脸上。 “你们觉得,有我在这里看着,还能有什么差池?赶紧地,让他们都回去——这么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发现了什么宝库,到时候,不该来看看的也得来了……” 李世民:…… 我这还重视错了? “小心无大错,子安啊,土豆无小事,谨慎一点还是好的,这万一要是出点岔子,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世民话语刚落,其他几个人就纷纷劝道。 “李掌柜的言之有理,子安,让他们留下吧……” “留下吧……” “……” 王子安:…… 老洪叔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情况啊,土豆是谁? 外面这些难道不是皇帝赏赐给子安的护卫啊? 瞧着,这群人那一副自己要答应,那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刚才我听着皇帝好像给了我一座庄园是吧?那啥,赶紧地,派人去搭个大棚,把这土豆挪过去吧——” 李世民顿时就懵了,他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房玄龄,房玄龄也很懵啊,这圣旨是从中书省拟定的,自己亲自审核了的,好像没说赏赐庄园的事啊。 他几乎都想要重新再看看王子安手中的圣旨了。 “莫非是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忙得中出错,给忘了?” 但这个时候,可也不能问啊。 既然子安说,那肯定是有的吧? 应该有的吧?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那回头就先种到你那个庄园里去吧,到时候也方便驻军守护——就是这大棚,咳咳,还得指望你啊……” 李世民说着,下意识地又望了一眼那清澈透明的玻璃,心里一阵唏嘘。 可怜啊,自己堂堂的皇帝,这玩意儿根本建不起啊。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早就想让王子安帮忙给自己搭建一个大棚了。何至于,想尝口新鲜的,还得大老远的,一个劲儿的往他这里跑啊。 王子安闻言,顿时就是一乐。 前世读,人家那些穿越者封侯的时候,又是宅子又是田庄的,我要是没个田庄,岂不是很没有多没牌面? 你们看,我这不就有了嘛…… 平白又得了一个田庄,王子安心情大好。 冬天,黑天早。 看看这群大佬,一个个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王子安心中秒懂。 不用说了,又想蹭我的饭! 所以,我原本和这个漂亮小道姑的烛光晚餐,要换成和这么一群大老爷们的觥筹交错? 这能行? 这群没眼力劲的! “咳,那啥,你们要是忙的话……” “不忙,不忙,子安你不用客气,机会难得,你不用准备太多,随便整几个小菜,我们凑合着喝点就行了——等你搬了新家,我再给你好好的操办一场……” 王子安话音未落,程咬金就把话头给接过去了。 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脸皮子薄,你说,都是一家人,他还客气个啥! 王子安:…… 你真是个阅读理解小能手啊! 王子安无力吐槽,但也不好再说其他,不然还能怎么办啊。 那就赶紧做饭吧,赶紧吃完,赶紧打发走啊。 啧,希望今天孙思邈老先生别回来啊。 到时候,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咳,确实有些不方便啊。 也不知道人家师傅师兄那心眼子咋长得,心咋就那么大呢。 “那啥,老规矩,自己喜欢啥,自己摘,自己洗,注意啊,别把土豆给我踩着了,另外,注意别把青菜的根给拔下来了,还得指望着它们吃第二茬呢——” “这还用你说——” 李世民鄙夷地哼了一句,熟门熟路地去扒菜了。 别以为朕听不出来,刚才你个狗东西分明就是想撵人,我呸,我吃死你! 王子安原本以为,除了这些左邻右舍,自己也不认识几个人,大概也就李世民他们几个了。 今天自己亲自下厨,小小的整一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就算了,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客人多得有些过分啊。 …… 王子安果然封侯了! 年仅弱冠的长安侯,而且是开国侯!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轰动了整个长安。 封侯的不少,但这么年轻封侯的,除了汉朝时候的冠军侯,再无他人。 结合之前关于王子安的种种传闻,不少嗅觉敏锐的达官权贵,豪门世家,顿时意识到,这大唐的朝堂上,恐怕又要多出一位新贵了! 诗情无双,书法绝伦,跟魏征、孔颖达、于志宁这些士林清贵关系匪浅,跟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这群杀坯来往密切,跟河间郡王府上结亲,据说跟陛下都来往甚密。 如今,又成了大唐最年轻的开国侯爷。 只要不作死,这前途,还用考虑吗? 不趁着这个机会登门贺喜,趁机结交,那还等个啥啊! “长安侯真是年少有为,让人钦佩啊——来人啊,备一份厚礼,本官要亲自前去拜访……” 不少官员,下朝之后,纷纷起身,准备去拜访一下这个朝堂新贵,就连一些世家豪门的都派出了自己家中的年轻子弟。 虽然知道王子安跟王家闹的不好,但除了跟太原王家十分亲近的,其他人也都无所谓,随便拜访一下,留一份香火情分,也不费什么大事。 …… 李渊和裴寂,跟王子安告别之后,正背着手,悠闲地在大街上逛呢,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见王,泪汪汪 李渊不由脚步微微一顿,停下身子,扭头看着裴寂笑道。 “王子安这个小家伙,倒是真有几分本领——” 裴寂跟这位老东家合作多年,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笑着迎合道。 “子安刚才还邀请您过去喝一杯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过去凑个热闹?” “也好,难得出来一次,索性过去看看吧——他倒是大方,这恐怕是我们大唐最年轻的开国侯了吧……” 李渊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裴寂没敢接话,冲着街边招了招手,一辆早就等在一旁的乌蓬马车,及时地靠了过来。 太上皇出宫,自然不可能孤身一人,自家那位“孝顺”的陛下,早就安排了“护卫”的人手,随行保护。 裴寂亲手打开车门,扶着李渊登上马车,对着前面轻声吩咐了一句。 乌蓬马车,便开始不急不缓地往城东跑去。 …… 两仪殿,甘露宫。 李承乾笑容满面地接上自家母后,还有穿着一身青衣长衫的豫章公主,还有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小兕子,亲自赶着马车,兴匆匆地往王子安家赶去。 自家这位先生,妹夫,大粗腿,终于封侯了! 简直就是万千之喜啊! “我们又要去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子安哥哥家里去吗?他做的饭真好吃——” 小兕子开心地扬起小脸,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是啊,这下可如了你的意了吧,不过,兕子啊,记住,以后可不能再叫哥哥了,记得要叫姐夫——” “知道了阿娘——” 小兕子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道。 “我知道,子安哥哥成了豫章姐姐的驸马了——阿娘,是不是我以后就能天天吃上子安哥哥做的饭了……” 听着小兕子说得有趣,李承乾也忍不住在外面哈哈一笑,打趣道。 “对,对,我以后也得改口叫妹夫了——啊,不对,豫章啊,我是不是以后得改口叫你师母啊……” 豫章公主顿时俏脸飞红,有些不依地扯着长孙皇后的衣袖。 “太子哥哥——阿娘,你看他——” “你太子哥哥说得倒也没错,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叫子安打他板子……” 见子女间关系融洽亲密,长孙皇后也心情大好。瞧着脸色羞红,眉间却难掩喜意的女儿,不由笑呵呵地跟着打趣道。 豫章公主被两个人打趣的,险些当场从马车上跳下去。 这个话题,让她忍不住耳红心跳,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脯里去。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可太子哥哥非让我去—— 好吧,这算是豫章公主最后的倔强了。 …… “这个王子安,倒是颇有几分手段——” 魏王府。 李泰捏着点心的小胖手微微一顿,感叹了一句。 “殿下,那王子安诗词双绝,书法之道,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也算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封侯,殿下可要过去看看,或许可以招揽一二——” 旁边的魏王长史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正色地建议道。 李泰闻言,放下手中的点心,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算了,找机会再说吧……” 竟然封侯,说不准会有很多人上门道贺,若是那个狗东西再当场拒绝,岂不是让人丢尽了脸面? 一想到上次被王子安无视的场面,李泰就不由脸色有些阴沉。 这些年来,自己招揽人才,几乎是无往而不利,谁知道那个王子安竟然似乎不给自己面子。 竖子,实在是猖狂之极! 听闻自家殿下拒绝,魏王长史不由楞了一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招揽人才的殿下,怎么忽然转了心性。 ……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提。 至于殿下去不去,其实并不重要,凭自家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天下俊杰纷纷来投,想来,再过几日,那王子安就得登门拜访了。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不急。 …… 王子安封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长安大街小巷。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俨,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就是这个狗东西,让王家颜面扫地,就连自家那个王通,都被关进了死牢。 他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封了侯爵。 该死! “(请半小时后刷新)” “这个王子安,倒是颇有几分手段——” 魏王府。 李泰捏着点心的小胖手微微一顿,感叹了一句。 “殿下,那王子安诗词双绝,书法之道,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也算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封侯,殿下可要过去看看,或许可以招揽一二——” 旁边的魏王长史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正色地建议道。 李泰闻言,放下手中的点心,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算了,找机会再说吧……” 竟然封侯,说不准会有很多人上门道贺,若是那个狗东西再当场拒绝,岂不是让人丢尽了脸面? 一想到上次被王子安无视的场面,李泰就不由脸色有些阴沉。 这些年来,自己招揽人才,几乎是无往而不利,谁知道那个王子安竟然似乎不给自己面子。 竖子,实在是猖狂之极! 听闻自家殿下拒绝,魏王长史不由楞了一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招揽人才的殿下,怎么忽然转了心性。 ……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随口一提。 至于殿下去不去,其实并不重要,凭自家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天下俊杰纷纷来投,想来,再过几日,那王子安就得登门拜访了。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不急。 …… 王子安封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长安大街小巷。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俨,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就是这个狗东西,让王家颜面扫地,就连自家那个王通,都被关进了死牢。 他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封了侯爵。 该死!王子安封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长安大街小巷。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俨,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就是这个狗东西,让王家颜面扫地,就连自家那个王通,都被关进了死牢。 他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封了侯爵。 该死!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要不要教训我自己啊 李世民赶紧放下手中的柴火,站起身来,努力地挤出两地眼泪,正酝酿着感情,想着要不要当场跪倒,抱腿喊爹,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时。 王子安提着一个炒瓢,无巧不巧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抬头一看。 嘿——老老李! 说实话,李渊的到来,真是让他感觉有些意外。虽然对这老头比较感兴趣,但大家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原本的邀请,也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客气。 萍水相逢而已啊,谁能想到人家前脚跟后脚的就真来了啊。 但这老爷子,那是真的风趣啊。 王子安顿时笑容满面。 笑呵呵地扬了扬手中的炒瓢,打着招呼。 “哟——老哥,你来了啊——来,来,来,快里面请——” 李世民:…… 一个快到嗓子眼的爹,硬生生给又给憋回去了。 李世民也很无奈啊。 自家闺女女婿叫自己老爹老哥,请问我该叫我老爹啥啊? 他憋屈地跟个三四十岁的孩子似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这到底是啥情况啊,王子安这狗东西是怎么认识自己老爹的? 都三四年没出太极宫门了,这刚一出门就撞王子安身上了? 李渊也很懵逼啊。 什么情况啊,在这里撅着屁股烧火的,竟然是自家那个坑爹的皇帝儿子! 往院子里再看。 呵——好家伙。 蹲在那里摘菜的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着脸一起剥蒜的是魏征、唐俭和段纶,抱着劈柴往灶台走的是李孝恭,站在井口打水的是秦叔宝,哗啦哗啦洗菜的是程咬金和牛进达!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渊无语对苍天啊。 这世界得有多小啊,自己随便遛个弯,都能遇到这些狗东西! 真他娘的糟心啊。 他在看看站在那里,憋得脸色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李世民,心里就更堵了。 你说你这个混账犊子,这得是有多有闲啊,好好的在皇宫里当你的皇帝不好吗? 竟然跑这里来当伙夫—— 虽然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但讲真,李渊是真没什么心情见着混账犊子。 还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要是这混账玩意儿,直接再给我来一场跪地抱腿哭爹三联套,自己在王子安小兄弟这里的人设,岂不是马上崩盘?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有趣的小朋友,岂不是马上就要完犊子了? 这那里能行啊! 我现在这身份,找个能聊得来的,愿意跟自己聊的,容易吗? 所以,他看都没看李世民,直接跟他差身而过。 望着王子安,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半路听闻小兄弟封侯,特意前来道喜,没有给你添麻烦吗?” “瞧您说的,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弟我求之不得——” 王子安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炒瓢。 “老哥,你今天来的正好,我刚想自己下厨整几个小菜,待会咱老哥俩一起好好喝一杯——说实话,刚才那酒楼的酒水,真是差劲,喝得一点都不尽兴啊……” 裴寂:…… 你当着我的面,这么昧着良心聊天不合适吧? 我那酒楼里的酒水,遍数长安,那也是数得着的啊! 李渊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想不到小兄弟这里还藏了好酒——也好,这次就喝你的,回头下次来的时候,老哥我也给你带几坛子好酒,保准你赞不绝口……” 嘿——那可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美酒,保证他下次见到会大吃一惊。 李渊笑眯眯地看着王子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虽然朕已经不做皇帝好多年,但不要面子的嘛—— 眼见着自家老爹对自己视而不见,跟自家女婿称兄道弟,谈笑风生,李世民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房玄龄和程咬金这些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是站起来打个招呼呢,还是不打?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大家其实最不愿意见的恐怕就是这位了。 无他,太尴尬了啊。 毕竟那是自己曾经的陛下啊,咳——关键是,后来还被自己等人拿着刀子给干下去了。 帮着儿子,威逼人家老爹。 最好能老死不想见啊。 可,这不是就这么碰上了嘛—— 正在一群人,内心尴尬,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扣出个洞来,直接钻进去的时候,王子安已经乐呵呵地放下了炒瓢,热情地揽着李渊地肩膀介绍道。 “来,老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李渊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群狗东西,化成灰我都认识啊! 他恨不得冲上去,挨着一个人给他们来上一脚。 当年,就是因为这群狗东西怂恿自家小二,那逆子才干出了那种不当人子的丑事啊。 但,人设不能崩啊—— 他也不知道王子安到底知不知道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如果知道了,自己却冲上去一个人给他们一脚,这身份就瞒不住了啊。 主要是,木已成舟,这个狗东西,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朝堂,自己也没辙啊。 瞧瞧,这都敢放自己出来放风了啊。 也许,跟子安小友说得一样,该放手的,也得放手啊。 他这里五味杂陈,心中的唏嘘。 见李世民都没忙着上前见礼叫爹,其他人也不敢冒冒失失地上去拜见啊,只得不自然地站起身来,冲着李渊,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这位还是您的老本家,也姓李,你可以叫他李掌柜——对了,老哥,李掌柜出身皇室,在长安还是有几分能量的,你要是想教训教训你家那个不孝子的话,不妨给他说说——”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没事,老哥,你放心,就帮你好好教训教训那混账东西,不会怎么着他的——毕竟,你也就这么一位儿子了,别管怎么说,这家业到最后还得是他的……” 李孝恭、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些人,闻言,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狂跳,一个个扭头四顾,假装没有听见。 李世民:…… 他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话说,这话我该怎么接啊。 我女婿拉着我爹,帮我老爹向我告我自己的状,这个面子我该不该给,我要不要教训我自己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 您端盘子送菜,我们不敢吃啊 然而,还没等李世民这里内心纠结完呢,王子安就笑呵呵地冲他招了招手。 “这位老哥,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人挺好,说话也风趣,就是家里出了个混账儿子,不太孝顺,有机会的时候帮他教训教训,狠狠地打一顿,给老哥出出气,不过——别动真格的,给打出毛病来了,估计老哥又得找我哭……” 王子安这边话音未落,李渊就干脆利索地摆了摆手。 “小兄弟,小瞧老哥了不是,那种忤逆子,你们回头帮我打死得了——” 王子安不由撇嘴。 记得,刚才在酒楼上您不是这么说的啊。 李渊眼神玩味地看着李世民。 呵呵——看起来,子安小友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真实身份啊—— 怪不得,他敢让这么自家儿子,领着一群国公将军在这里帮他打下手呢。 这就有趣了啊。 李渊笑呵呵地冲李世民拱了拱手。 “李掌柜是吧——久仰久仰啊,瞧你这一身气度,一看就是个大人物,那啥,没事,你要是有机会见到我那个混账儿子的时候,就劳烦你就给我狠狠地打一顿,不用客气——对了,还有家里的那几个恶奴,仗着我儿子宠信,也欺负我这个老头子,真是……” 说完,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儿大不由爷啊,想当年,老夫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疙瘩一样地稀罕着,谁料想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老夫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也不敢管,唉,真是老来难啊……” 听着自家老爹,皮里阳秋的话,李世民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老爹啊,你这话我接不住啊。 见李世民在那里神色尴尬,不敢接话,李渊忍不住心中暗爽,瞥了一眼恨不得立马消失的李世民,故意挤兑道。 “你说对吧,李掌柜——” “啊——这,咳咳——对,对,对,您老人家说得都对,要不您先屋里坐会,歇歇脚——” 李世民恨不得自己这位老爹,马上飞到屋子里去,再说下去,自己头就该钻裤裆里去了啊。 看起来,自家这位老爹,心里还是有怨言啊。 李世民心中暗自叹气,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李渊也不愿意在外面让他太过难堪,毕竟这是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当今的皇帝呢,点他两句,出口气得了,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不然,回头再给关太极宫里不让出来,岂不是完犊子了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当爹也得看形势啊。 “老哥哥,您别怕,不要说我现在已经封了爵位,就算是没有爵位,也能给你撑腰——看到没,这位,乃是当今的河间郡王——” 自家这个老哥哥这几年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老爷子在家里敢怒不敢言,为什么啊,肯定是不认识大人物,没人给他撑腰啊。 王子安觉得,自己得好好地给他介绍几个大人物,壮壮他的底气,当爹的怕儿子,哪里能行! 哟呵,自家大侄子! 但人设啊,不能崩! 李渊干咳一声,作势就要行礼,李孝恭哪里敢受他这一礼啊,吓得赶紧抢上来一步,扶助了李渊。 “老爷子,您不要客气,在这里没外人,我们没什么王爷,也没什么国公,就按年龄,您年龄最大,您就是长辈——” “对,对,对,您老人家请屋里坐,屋里坐——” “……” 李孝恭此言一出,大家赶紧纷纷迎了上来。 开什么玩笑啊。 真要是让这位太上皇给自己行上一礼,那不完犊子了啊。 李渊装模作样地客套了两句,就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进屋里。 这些狗东西,量他们也不敢受。 他心里有数,只要不夺权,别管自己做啥,自己这位儿子,都得乖乖地听着。 眼看着这位太上皇,走进屋里去了,长孙无忌、房玄龄、秦叔宝等人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位的话,他们听得是一清二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啊。 这是在指着鼻子骂呢。 但那也没辙,谁让自己对不起人家呢,谁让人家是皇帝他爹呢—— 依着房玄龄他们几位心中的想法,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走啊。然而,这不是自家皇帝陛下还在这里的嘛—— 硬着头皮,也得把这一顿饭给吃下去啊。 进了屋门的时候,李渊扫了一眼,身穿道袍,怀抱宝剑,凑在火炉旁,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苏飞儿,顿时神色暧昧地冲王子安挤了挤眼,偷偷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 (请二十分钟后刷新) 李孝恭此言一出,大家赶紧纷纷迎了上来。 开什么玩笑啊。 真要是让这位太上皇给自己行上一礼,那不完犊子了啊。 李渊装模作样地客套了两句,就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进屋里。 这些狗东西,量他们也不敢受。 他心里有数,只要不夺权,别管自己做啥,自己这位儿子,都得乖乖地听着。 眼看着这位太上皇,走进屋里去了,长孙无忌、房玄龄、秦叔宝等人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位的话,他们听得是一清二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啊。 这是在指着鼻子骂呢。 但那也没辙,谁让自己对不起人家呢,谁让人家是皇帝他爹呢—— 依着房玄龄他们几位心中的想法,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走啊。然而,这不是自家皇帝陛下还在这里的嘛—— 硬着头皮,也得把这一顿饭给吃下去啊。 进了屋门的时候,李渊扫了一眼,身穿道袍,怀抱宝剑,凑在火炉旁,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苏飞儿,顿时李孝恭此言一出,大家赶紧纷纷迎了上来。 开什么玩笑啊。 真要是让这位太上皇给自己行上一礼,那不完犊子了啊。 李渊装模作样地客套了两句,就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进屋里。 这些狗东西,量他们也不敢受。 他心里有数,只要不夺权,别管自己做啥,自己这位儿子,都得乖乖地听着。 眼看着这位太上皇,走进屋里去了,长孙无忌、房玄龄、秦叔宝等人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这位的话,他们听得是一清二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懂啊。 这是在指着鼻子骂呢。 但那也没辙,谁让自己对不起人家呢,谁让人家是皇帝他爹呢—— 依着房玄龄他们几位心中的想法,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走啊。然而,这不是自家皇帝陛下还在这里的嘛—— 神色暧昧地冲王子安挤了挤眼,偷偷比了个大拇指,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 第三百二十四章 长孙无忌:我心里委屈 “见过岳母大人——” 王子安放下炒瓢,走出厨房,笑着给长孙皇后见礼。 跟老李嬉笑调侃惯了,言谈随意无所谓,这位可是老丈母娘,该有的礼貌,一点都不能少啊。 一听王子安这称呼,长孙皇后顿时眼角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领着小兕子,躲在后面,连头都不敢抬的豫章公主,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就这性子,自己这做娘的,不主动推她一把,指望她自己,怎么能栓得住性子跳脱的王子安啊。 “听说你封了侯,月儿和小兕子这两个丫头,非缠着我要过来看看……” 长孙皇后此话一出,豫章公主一张俊脸瞬间通红,都快滴出血来了。 “阿娘,我,我没,没——” 声若蚊蝇。 那含羞带怯,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脯里的小样儿,让王子安不由心头火热。 刚想口调戏几句,但场合他有点不对啊。小姨子,大舅子,丈母娘,老岳父,还有一院子的大佬们,这不都看着呢嘛。 “月儿姑娘,别来无恙——” 王子安笑呵呵地跟穿着青色长衫的豫章公主打了招呼,然后弯腰牵过小兕子,手指头顺势在豫章公主的手心勾了勾。豫章公主眼波流转,偷偷地白了他一眼,底下头,更加不敢看他了。 王子安不由心头大乐。 也不忍心再继续逗她,回过头来,望着粉雕玉琢,明显胖了几分的小兕子,笑呵呵地问道。 “小兕子,不是喜欢吃哥哥做的饭菜吗?怎么这久没来找哥哥玩啊——”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感受了一下她的脉搏。 嗯,脉搏比上次有力了许多,心肺功能也有明显改善。 看起来,这段时间调养的不错。 “阿耶和娘亲说,小兕子身体不好,不能到处乱跑……” 小丫头见王子安问他,就像找到了靠山似的,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趁机告状。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阿耶和娘亲说的不错,现在天气太冷,你确实不太适合外出走动,不过——”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长孙皇后。 “不过也不用过于紧张,适当运动运动还是有好处的,只要尽量不要在外面待的太久……” 李世民好不容易把自家老爹打发进屋里去,蹲在地上,还没消停几分钟呢,结果一回头,自家皇后带着孩子来了! 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这要自家媳妇一进门,直接叫上一句父亲大人,自己的人设,岂不是瞬间全崩? 又或者是自家闺女和儿子,进门喊一句祖父…… 那可完犊子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应对呢。 房玄龄、魏征、唐俭、段纶、李君羡等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见礼。 “见过夫人——” 一见自家妹子进来,长孙无忌也下意识地抢上几步,想跟着几个人行礼,李世民一看,这还能行? 你这一行礼,我们的人设岂不是要崩? 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臣子,你是我家大舅哥啊! 但喊也不敢喊,拦也拦不住啊。 眼看长孙无忌就要从自己身边跑过去了,李世民不由急中生智,右腿闪电般往长孙无忌腿间一伸…… 长孙无忌哪会想到有这一出啊。 于是,啪叽—— 一个干净利索地原地狗啃屎,结结实实地扑到了地上,人差点都给摔懵了。 “啊,兄长——” 长孙皇后只顾着跟自己这位女婿说话,哪里会注意到自家丈夫的小动作? 还以为自家兄长,一时情急,失足绊倒了呢,不由一声惊呼,赶紧上前搀扶。 然而,她的动作哪里会有李世民快啊。 不等他走到,李世民就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一脸关切地扶起长孙无忌。 “大兄,你怎么样,没事吧——唉,你看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走路也不小心,这幸亏是平地,不然得多危险啊……” 长孙无忌被他一句话,差点给闷出一口老血。 我,心里委屈。 但,还能怎么办啊,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只得捂着已经摔出血迹的嘴唇,强颜欢笑。 “啊——我没事,不用担心,一时没注意,让大家担心了……” 不过这么一整,李世民人设崩塌的危机暂告解除。 他不由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下一步,务必要在自家媳妇、儿子,闺女们进屋见到老爹之前,打好招呼,不然马上就是血崩现场啊。 王子安现在什么水准?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啊,李世民这点小动作,哪里能瞒过他的眼睛啊。 瞧瞧嘴角见血的长孙无忌,再瞧瞧这一家人嘘寒问暖的温馨场面,不由嘴角直抽搐。 这场面,实在是太感人了啊。 长孙皇后、豫章公主和小兕子她们三个没看到,但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李承乾可是看了一个清清楚楚啊。 但——这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人,本来也是下意识就想跟过去见礼的,这可是皇后娘娘驾到了啊,但这不是没有人家长孙无忌离的近嘛。 这边身形刚一动,就看到自家皇帝,小腿一身,长孙无忌干净利索地趴那里了。 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这见礼的成本可是有点高啊。 长孙皇后多机灵啊。 一看他们几个欲言又止,想见礼又不敢上前的架势,赶紧带着几位子女上前抢先见礼。 “妾身见过几位兄长——”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几个人哪里敢受她这一礼? 但人设他不能崩啊,只得硬着头皮,微微侧身虚扶。 “小兕子,见过几位伯伯——” 一看到这几位,小兕子顿时挣脱了王子安的手掌,小大人似的,规规矩矩,奶声奶气地上前给几个人行礼。 “免礼,免礼——” 趁着自家儿子闺女在跟其他人见礼,王子安则色眯眯地偷看自家闺女,李世民赶紧一拉自家皇后,偷偷指了指屋里。 刚想嘱咐两句,一会见了自家老爹,千万要装不认识。结果还没等开口呢,就看到王子安眼睛扫了过来,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心里又慌又急,这一会要是出了岔子,可完犊子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爷爷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什么情况啊? 长孙皇后不由一头雾水,心中纳闷地不行。 但她对自家这位丈夫,多熟悉啊? 一看自家丈夫这欲说还休的反常举动,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但在子安这里,还能有什么事啊? …… 李渊正坐屋里看书呢。 书名,《隋唐英雄传》—— “这书,倒是有几分意思——” 李渊一边看,一边乐呵呵地跟站在身边的裴寂聊天,裴寂也笑着点点应和。 “这看上去不是像是正史,反倒是传奇话本……” 两个人正饶有兴趣地看呢,结果还没看几页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长孙皇后和李承乾、小兕子等人的声音。 李渊不由疑惑地抬起了头。 什么情况啊—— 自家儿子鱼龙白服,微服私访,跟王子安这种青年才俊结识,他一点都不奇怪。 但怎么听着自家那位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也都来了啊。 这携家带口的来,在古代可不常见,就算是普通人家,一般也得是通家之好才会有这种情况。 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堂堂的一国皇后,拖家带口的串门子你敢信? 但他这几年虽然人在太极宫关着不能出来,长孙皇后可没少带着闺女儿子的前去请安,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啊。 不会真是自己那个儿媳妇来了吧? 他不敢置信地放下手中的书本,起步走到门口。 瞬间,万籁俱寂。 这,终于还是要当场社死了吗? 院子里这群知根知底的大佬,直接傻眼,一想到自家这位皇帝陛下,马上就要社死当场,不由目光怜悯地望了过去。 啊,这可是真惨啊—— 王子安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呵——有本事,你再给我接着演! 虽然内心也不太乐意跟他摊牌,但他也知道,这种不摊牌的日子,可能坚持不多久了。 自己都封侯了,也马上要娶她闺女了,他还能一直瞒着? 李世民这社死,那就是早晚的事啊。 李世民可不知道,自己家的宝贝女婿,正暗戳戳地准备着看自己的车祸现场呢。 他的心思都在那位老爹身上。 请问,如何才能让自家媳妇、儿子、女儿们,假装不认识自己的老爹? 在线等,挺急的啊。 李世民紧张地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所以,当李渊在门口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砰砰狂跳,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渊的出现,让长孙皇后也不由微微一怔。 所以,刚才自家丈夫是想告诉我,父亲在屋里? 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李世民,刚想上前给自家老公公见礼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丈夫一脸紧张焦躁的神情,心中顿时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对李世民对了解啊。 自家丈夫这反应,他明显不正常啊。 但为什么啊?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家那位宝贝女婿,刚才偷偷地给自家丈夫挖了个大坑,等着看热闹呢。 长孙无忌反应过来了,但李承乾、豫章公主和小兕子她们没反应过来啊。 一看李渊从屋里走出来,不由又惊又喜。 下意识就想开口叫祖父。 李世民一看心中大惊,瞬间福至心灵,忽然哈哈大笑。 这笑声有点突兀,连刚想跟自家祖父打招呼的小兕子等人都不由扭过头,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们来的真巧,来——你们兄妹几个都过来,为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长者……” 这是要装不认识? 长孙皇后秒懂。 李承乾、豫章公主和小兕子正看傻子似地看着自家皇帝老爹,这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我们的祖父,我们还能不认识? 瞧着自家孩子这笨头笨脑的样,李世民恨不得冲上去,一个人踹一脚,啊——闺女算了,但这笨儿子必须打死啊。 “咳,这位长者,乃是我们的本家,你们都叫爷爷好了……” 说完,李世民不由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个狗东西,不当人子,要不是刚才他胡乱告状,自己何至于如此被动! 早知道如此,真该把他清理清理给长乐那丫头送过去啊。 幸亏自己机智啊,不然今天这张老脸是真没法要了。 小兕子和豫章:…… 啥情况啊? 李承乾到底是跟着李世民来过几次,知道情况,怔了一怔,马上就醒悟过来。 啊,这—— 明白了! 鱼龙白服嘛,想不到自家祖父也喜欢这一套! “高明见过祖——啊,爷爷——” 李世民气得瞬间脸黑。 你爷爷就爷爷,祖父就祖父,你祖爷爷是个什么鬼啊,凭空又降一辈! 好在小兕子和豫章公主虽然想不明白自家父皇为什么还要给自己介绍自己爷爷,但叫爷爷那就错不了了啊。 尤其是小兕子,顿时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一把牵住了李渊的大手。 “爷爷——” 李渊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混账儿子,只到瞧得李世民大气都不敢喘,这才不轻不淡地点了点头,握了握自家孙女的小手,低头笑呵呵地赞道。 “这孩子,真有礼貌,瞧着就让人喜欢呢——不像我家里那些混账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啊——” 说着,摇了摇头,牵着小兕子的手进屋里了。 李世民:…… 老爹,你再这样一个劲地指桑骂槐,我快要绷不住了啊。 虽然有些丢脸,但好在子安这个狗东西不知道啊。 幸好,幸好啊。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地地扭头看了一眼王子安。 王子安顿时一惊,瞬间收起脸上看笑话的表情,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见王子安一脸“疑惑”,李世民不由轻咳一声,干笑道。 “想不到兕子这孩子竟然跟老爷子这么投缘——” 王子安:…… 厉害了啊,老李,这也行! 正在李世民在那里尬聊,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开始上门了。 李世民:……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贱,非要今天来这里凑热闹,过了这个风头再来不行吗? 这么多人,待会我该怎么办啊? 李世民不由抓狂。 请问,我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别谈钱,谈风骨,谈理想啊 (上一章,关于李渊的bug已经修改了,有兴趣的可以回头看,没兴趣的接着读也不影响。) 跟长孙皇后前后脚的,是孔颖达、于志宁,以及国子监的两位老先生,王子安多少有些印象,一位姓王,一位姓宋,好像也是自然杂志那边的责编。 此时,这两位老先生,精神抖擞,瞧那劲头,跟自己刚娶了媳妇似的。 “子安小友,少年封侯,前途无量,可喜可贺啊——” 王子安这边刚看完热闹,还没回厨房呢,就看到了联袂而来的四位老先生, “多谢几位前辈的厚爱,只是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王子安一脸谦和地笑着拱手回礼。 跟这群老先生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了,对付他们,也算是摸出了点门道。 别谈钱,也别谈感情,谈风骨,谈理想啊,这群在国子监待了大半辈子,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临到老了,也就只剩下这点东西聊以**了。 尤其是最近,有了刚刚成立的大唐自然杂志社,这群本来咸鱼的老爷子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直接焕发第二春。 传经布道,留名青史,理想可期啊。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哈哈,子安小友,果然是我辈中人啊——” 四位老爷子,暗暗地在心里回味了一番。 一个个捻着胡须,连连点头。看王子安那小眼神,就跟看到故交知己似的。 果然,套路对头。 王子安脸上堆笑,心中吐槽。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种向往封建社会腐朽生活的俗人,跟人家老爷子根本不是一路人。 但,咳——我们可以是在一条路上走的人啊。 李渊领着小兕子回屋了。 望着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堂屋门口,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程咬金等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竟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谁知这边一口气刚松下来,还没等回头呢,就听到了王子安跟孔颖达几位老先生的客套声。 自家陛下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房玄龄和程咬金这些人,一脸无语,李世民夫妇,则头大如斗。 但还能怎么办啊? 幸好是孔颖达和于志宁! 这个配合过的,不怵。 李世民干咳一声转过身来。 陛下! 一看李世民那一身打扮,还有挽着袖子的模样,孔颖达和于志宁顿时心中了然。 懂了,继续瞒啊! 所以,不等身后的两位老搭档开口,直接上一步,抢先开口。 “李掌柜——” 老宋和老王:…… 刚想见礼的两个人,瞬间呆滞,到了嘴边的陛下,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你们这是闹哪样啊—— 不过,两个人虽然不会钻营,但好歹也在国子监混了大半辈子了,眼力劲还是有的,当即又重新挺直了腰板,学着孔颖达和于志宁的样子,简单地拱了拱手。 “见过孔祭酒,于詹事还有两位先生——” 见他们在那里煞有介事的继续演戏,王子安乐呵呵地看了一会,直接转身回厨房了。 “几位慢慢聊,我先做饭——” 趁着这个空儿,李世民赶紧把孔颖达和于志宁几个人,拉到一边,低声嘱咐。 太上皇也在! 孔颖达和与于志宁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堂屋门。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吧,这要是到了里面,你根本说不清啊! 这边刚安抚下孔颖达等人,李老夫人就亲自带着李思文上门道贺了。 然后,是程处默、程处亮、秦怀玉、牛津和房遗爱等人。 自家师傅封侯,这得多大的喜事啊。 岂能不到? 李世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王子安封侯的影响。 虽然王子安跟长安这些达官权贵没交往不错,但奈何,这可是年仅弱冠的侯爷啊。 来的这些人,跟子安还算有些交际,恐怕随后,那些没有什么交际的也得来人。 他真想落荒而逃啊。 但刚刚说好了要留下吃饭,现在走不太合适,更何况…… 他不由目光深沉地望了一样堂屋,透过玻璃窗子,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自家那位老父亲的身影。 听着堂屋里小兕子那银铃般的笑声,还有自家老爹那有些苍老中透着几分溺爱的声音。 李世民脸色变幻数次,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动声色地冲李君羡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君羡连连点头,见王子安在厨房做饭,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这才快步而出。 必须把前来道贺的客人截住。 不然,自己今天这事,恐怕就兜不住了啊—— 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王子安,李世民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李世民所料不错,今天要到王子安这边来的客人,何止一波? 但无一例外,人还没到王子安城东呢,就被一队禁军给截回去了。 想祝贺? 可以,到长安侯搬家之后再说吧。 为什么? 因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在,闲人回避! 一听这话,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直接打道回府。 年轻俊杰,因功封侯,陛下亲自去不算太稀奇,但这皇后娘娘都跟着去了,那还了得? 这恩宠上了天了啊。 决定了,下次去,必须备厚礼,厚厚的礼!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客人,连自己家门都没进呢,就被人给直接截回去了,当然,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长安城里的香饽饽。 他只知道,今天来的客人有点多,家里的饭菜,好像不够了啊。 想了想,他放下手中的炒瓢,笑眯眯地走向正规规矩矩地缩在院子一角,大气也不敢喘的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等人。 “来,交给你们个差事——” 小弟兄几个,一听这个,顿时就来了精神。 干啥也比在自家老爹和皇帝眼皮子底下干坐着强啊。 因为自从来了,就听着这几位大佬教训打趣自己了,关键是,你还只能听,不能犟嘴…… “妹夫,你说,保证完成任务——” 瞧着这几个一脸踊跃,恨不得直接飞出小院的家伙,王子安不由偷偷地同情了一把,真惨啊,就这一会儿,自己就看到这小弟兄几个,被踢了好几脚了—— 关键是,你挨替也不敢还手啊。 “你们几个去城里,让他们给送些酒菜过来——” 王子安说着,笑呵呵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孝恭。 “对了,王爷,咱那些酒楼都在什么地方——” 李孝恭:…… 别跟我说咱! 自从上次说好合作开酒楼之后,老夫我就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结果,一直等到现在,你一次还没到酒楼去过呢。 这就不靠谱啊! “地方,他们几个都知道——不过,你给句准话,啥时候能过去给他们传授几个菜式——实在不行,你帮我调教调教我家里的那几个厨子也行……” 提起这个,李孝恭是一肚子的幽怨啊。 自从吃了王子安这里的饭菜,自己回家吃啥啥不香,那日子简直没法过。所以,今天一听要给王子安传圣旨,二话不说就把任务抢过来了。 开玩笑,这种蹭吃蹭喝的机会,岂能放过? 王子安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别说,还真把这事忘了。 “行,这都是小事——抽空吧……” 抽个屁的空啊。 李孝恭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家就安排,指望这个臭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那种人间美味呢。 程处默和李思文等人,一窝蜂地跑出去叫酒菜去了。 至于外面的酒菜,不如王子安做的好吃,这个问题他重要吗? 只要不在自家老爹和陛下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就是万千之喜啊。 ps:有点卡文,今天就这一章了。明天加更补上。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李渊:回头拜个把子吧 虽然,李世民觉悟的早,偷偷让李君羡派人把来访的客人挡回去了,然而院子里还是人满为患。 先前来传圣旨的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四人,然后是随后赶来的李渊和裴寂两人,再然后是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段纶和李君羡,足足七人。 紧跟着到的是长孙皇后、豫章公主、李承乾和小兕子四人,孔颖达、于志宁等四位老先生,李老夫人和李思文两人,程处默、程处亮、房遗爱、秦怀玉等四人。 然后加上清灵子苏飞儿,老洪叔和王子安自己,整整三十个人。 堂屋里,别说坐下,站都快站不下了。 于是—— 老洪叔又拉着李世民父子俩去他家抗板子去了。 没办法啊,这一院子的,除了女眷,老人孩子,就是国公王爷,就他们爷俩身份低,正当年,关键是跟他熟,好指使啊。 “老洪,我去,我去——” 房玄龄、唐俭等人赶紧自动请缨。 “没事,这事我和老李两个人就行——啊,小李,你还行,年轻,瞧着能有把子力气……” 老洪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呵呵地摆了摆手,随手挑了一位——李君羡。 其他人:…… 程咬金瞧着被老洪叔拉走的李世民父子,不由呲牙直乐。 啧,幸亏跟子安摊了牌,不然今天自家这个皇帝,十有八九得拉着去抗板子。 现在嘛,嘿嘿—— 国公的身份,比皇帝的身份都好使,真好。 虽然他不抵触抗板子这种小事,但这不是怕对比嘛,跟自家这个倒霉的皇帝一对比,优越感立马就来了啊。 屋里是真放不下了。 于是,内外两桌。 按照老洪叔的意思是女眷是必须在屋里的,尤其是小兕子年龄还小,在外面有点太冷。其他人跟女眷在一个桌上有些不合适,所以,干脆就老李一家子都在屋里,其他人都在外面凑凑算了。 虽然知道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孝恭等人身份高贵,可这不是已经有过一次了嘛,见惯了大人物的老洪叔,最近对身份都有些麻木了。 现在连走路都快跟以前不一样了,咋滴啊,我跟王爷喝过酒,我和国公同过席。 他不知道的是,他还跟皇帝一起搬过砖,拿皇帝当过小老弟,叫过长孙皇后大妹子,想当过太子的老丈人,不然现在腿肚子得转筋。 不过,临时微调了一下,原因是老李不同意啊。 虽然老洪叔和王子安不知道李渊是谁,但是其他都知道啊,自己躲在暖烘烘的屋里喝酒,让自家老爹在外面冻着,这出门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老爷子,外面太冷了,您老人家还是在屋里吧,我到外面去……” 李世民二话不说,就把李渊给扶到屋里桌子边上去了。 李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假装不认识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任由他扶着坐了。 虽然对不能和王子安同席有些微微的遗憾,但能和自己的孙子孙女一起吃饭,还是让李渊有些欢喜。 只是让他心情有些复杂的是,时隔几年再次一起吃饭,竟然不是在皇宫大院,而是在长安城外,这么一个不知道该说是简陋还是奢华的农家小院里。 虽然长孙皇后听自家丈夫说过,王子安这里用带着山水图案的琉璃碗喂狗的事,但等到真看到这一个个精美的琉璃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自家这个女婿,到底是多有钱啊?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豫章公主,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长乐那丫头脑袋缺跟筋,这桩婚事也不会阴差阳错地落到这豫章这孩子头上来。 这孩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这样的如意郎君,恐怕大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她们一家子还算好的,多少有些心理建设,李渊和裴寂则直接傻眼了。 琉璃杯,琉璃盏,琉璃碗—— 全是! 屋里是,屋外也是。 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目光骇然。 尤其是裴寂,他可是曾经掌管过大隋府库,见惯过珍宝的,更加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富可敌国! 自己遇到的这个子安小友,恐怕真的是神仙吧? 一想到王子安那宛若谪仙的风采,一想到王子安对帝王将相不以为然的态度,一想到王子安的千里眼。 李渊觉得自己瞬间发现了真相。 自己认识的这个小老弟,可是了不得啊。 嗯,回头找个机会拜个把兄弟吧。 这万一要是能蹭到点道家长生之法呢? 一想到这个,李渊不由心头火热,心情都好不了少。 跟自家公公同席,长孙皇后几乎是把贤惠儿媳妇的属性点满,不仅亲自端汤端菜,捧茶倒水——额,好吧,没茶,是白开水…… 周道到的不行。 此时,一见李渊忽然脸色好转,似乎心情不错,还以为自己终于把这位幽禁深宫的公公给感化了呢,顿时心头一松,笑语盈盈。 “子安这里的饭菜,可谓世间一绝,父亲不妨尝尝——” 李渊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饭菜,竟然每一道里面,都可以看到青翠碧绿的蔬菜! 这个季节了,哪怕是在皇宫大院,自己要想弄这么一桌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关键的是,每一道菜,都品相出众,只是闻着,就有一股子醇厚绵远的香气,不浓不淡,恰如其份,让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颐。 举着筷子的手,忍不住微微一顿,冲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扭头招呼坐在身边的裴寂。 “来玄真,一起尝尝——看看比你那酒楼上的饭菜如何——” 见李渊提起这个,裴寂不由哑然失笑。 “怪不得这子安小友瞧不上我那酒楼的饭菜,他这手艺,恐怕就连宫里的那些御厨也要有所不如啊……” 李渊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手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到小兕子的跟前。 小家伙顿时仰起粉嘟嘟的小脸。 “谢谢爷爷——” 李渊不由眉间舒展,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天伦之乐,好久不曾有过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反正我家徒四壁 李世民虽然坐在外面,但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唯恐自家那位老爹发飙,闹得无法收场。 此时,见里面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瞧着王子安的目光,越发满意起来。 能跟自家老爹关系缓和,说起来,还是托了这孩子的福呢。 嗯,回去一定要重重有——咳,算了,都是一家人,子安这孩子也不差钱啊。 李世民瞧着手头的琉璃碗,赶紧打消了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 扎心啊,自己还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穷鬼好了。 酒,前两天李世民让人送来的二锅头。 在座的各位,也不是第一次喝了,所以,谁也不敢真的举着二两多的杯子狂饮。 但李世民今天不仅有惊无险,而且似乎和自家老爹的关系有所改善,心情不错,不知不觉就干下去了两杯。 在他的带动之下,酒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李世民端着酒杯,环顾了一下王子安这处小院子。 “子安呢,你这里虽然不错,到底还是小了,你看,就这么几个人,你这里都坐不开——”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狗皇帝,竟然还嫌弃上了,人家正常的人家,谁家一六三八的来这么多客人啊…… 然而,不等他吐槽,程咬金也放下酒杯,点头附和。 “是啊,啥时候搬家啊——到时候我们过去给你温温锅……” 程咬金此言一出,一群大佬连连点头。 “对,对,对,啥时候搬,一定记得通知一声哈,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 说着,大家伙颇为默契地一个人又夹了一筷子。 虽然除了段纶之外,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吃到王子安的饭菜,但每一次都让人这么欲罢不能啊。 瞧着他们这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面前的盘子抱起来舔几口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 你们这是想着给我温锅吗? 你们这是想着到我这里蹭饭!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新房子,王子安也忍不住心头火热。 那毕竟是在帝都三环一内的房子啊,而且好像还是后世自己参观过的那种大院—— 换了前世的自己,007个几千年,恐怕也买不起啊。 现在,有了! 啧—— 要是我后世那些沙雕室友知道了,怕不是要羡慕的发疯。 王子安乐滋滋地想着。 脸上浮现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那行吧,我明天先去看看——” 不过是帝都三环的大院子而已,小事,淡定。 望着王子安的面容,这群大佬不由暗暗点头,果然,天才不可以常理度之。 人家这么年轻,就已经做到了宠辱不惊,这份心性,了不得啊。但就这一点,就比自家那儿子——咳,算了,还是别比了,扎心。 “还看啥,有啥可看的,那院子,我们今天来的时候,特意去看过来了——啥都有,直接搬过去就能住,干脆明天就搬啊——” 程咬金都忍不住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擦拳磨掌的,什么情况,怎么瞧着跟你要换大宅子似的啊。 见王子安望过来,程咬金认真兴奋地道。 “子安,你不知道,你那院子,原来可是赵王的府邸,放在长安城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咳,我已经看好了,东跨院那边留给我住,到时候我跟你岳母过去给你看孩子去……” 王子安:…… 我去,怪不得你这么热心呢,感情你这都给自己挑好地方了啊? 李世民等人也不由齐刷刷地抬起头,看着这老匹夫。 “干嘛,看啥,我住我闺女家,不应该吗?” 程咬金洋洋自得地端起酒杯,滋溜,又干下去一杯。 咋滴啊,我有闺女,我骄傲! 瞧着这老货,死不要脸看的德性,李世民不由心中憋气。 “东跨院?堂屋是我的——” 程咬金:…… 你这是诚心的,故意跟我老程作对是吧? 王子安:…… 你们这就自己抢上了,问过我了嘛—— 还有,老李啊,认真的吗? 放着皇宫不住,放着娇滴滴的老婆们不管,你跑我家去抢房子? 其他大佬,看着自己陛下,在那里和程咬金互不相让,虽然知道是故意拌嘴,也忍不住心中震撼。 陛下对这位王子安的恩宠,真是上了天了。 长孙无忌默默地端起了酒杯,心中危机感大增。 这样下去,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不保啊。 这次回去,无论如何,得找自家皇后妹妹好好谈谈,赶紧把长乐跟自家冲儿的婚事定下来,不然,这心里啊,总是有些不安稳。 此时,酒桌上欢声笑语,哪里会知道,长孙无忌这会儿还想着这个。 “明天搬家吧,我到时候带人过来,给你帮忙——” 程咬金知道,李世民这老匹夫,根本就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也不管他那一套,直接转过头来,望向王子安。 “明天啊——” 王子安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这一处小院,自从穿越之后,在这里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刚刚熟悉过来,想不到就要搬走了,心中竟然还颇有几分不舍。 “也行吧——反正我这里家徒四壁,除了里间屋几个箱子,也没啥东西好搬的——” 所有人:…… 瞧瞧,这是人话吗? 你这叫家徒四壁的话,我们哪里岂不是叫四面漏风! 还有,麻烦你说到箱子的时候,态度好一点,那是普通的箱子吗? 一想到王子安那屋里的箱子,其中好几个,就是自己那倒霉儿子,搬空家底送过来的,自己还乐滋滋地得意了半天,程咬金就觉得心里发堵,不想跟他说话。 李世民也不由心里酸溜溜的,狗东西啊,好像好几个大箱子,是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 刚才还去里间屋里看了一眼,箱子好像又有十几个了,估摸着都有几万贯! 想到这里,他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用砖头和木板,临时搭建的桌子上面,那一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琉璃杯盏,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此时,正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捧着玻璃碗,吃得满嘴流油的清灵子苏飞儿,不由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这个仙家子弟要换大宅子了吗? 但今天晚上怎么办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擂鼓瓮金锤 苏飞儿刚才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她已经偷偷观察了一圈。 这个叫王子安的仙家子弟,只有三间堂屋,一间厨房。 那三间堂屋,中间一间还是客厅。 如果今天不回去,自己就得跟他睡一个屋里。 原本,她是想今天晚上回去找师傅的,但只有一晚上的话——要不先在里间屋里凑合一晚上,里面好像也有一张床铺,反正也没人知道的…… 关键是他长得真俊啊,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一群大佬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没提,躲在厨房里的那位据说是远方表妹,或者是师妹的俊俏小丫头。 咳,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问的太清楚了不好。 李世民也故意没提。 不然还能怎么办啊,就王子安这狗东西的脾气,估计自己提了也没用。 总不能退掉这门亲事吧…… 大家也没兴趣听王子安这狗东西在那里凡尔赛,李世民举着筷子,故作随意岔开话题。 “这赵王府,我前几年倒是去过一次,建设的规格很高,多少年来,陛下都不曾舍得把他赏赐于人,想不到竟然今日竟然便宜了你,看起来,陛下对你十分恩宠,你千万不要辱没了它啊……” 王子安不由苦笑不得。 这狗东西,你这么赤裸裸地给自己卖好合适吗? 其他人却不由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赵王李元霸,可不是寻常王爷,他虽然性格暴戾,但武力极高,堪称战神,在大唐军中具有特殊的意义。 看起来,陛下对这个臭小子的期待很高啊。 不过,一想到王子安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力,大家不由又心中释然,若说这大唐还有谁能配得上那座府邸,恐怕也只有那王子安了。 “我听说,赵王当年的武器和战马还在那里放着,不知道这次被陛下拿走了没有,若是还在的话,子安倒是可以试试,趁不趁手……” 提起这个话题,程咬金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拼命暗示,拼命暗示…… 在座的几人,虽然很多人没见过王子安的身手,但也听说过王子安搬着石狮子,怒砸王府大门的壮举。听到程咬金这么一说,顿时打起了精神,望向王子安。 相传,李元霸的擂鼓瓮金锤双锤共重800斤,单锤400斤,坐下追风白点万里龙驹马,能日行千里。 自从赵王去死之后,就被封存在赵王府上,这些年从未有人动用过。 主要是也没人能够降服那坐骑,也没人能拿得动那锤子啊。 一听这个,王子安顿时来了精神。 自己可是蹭到过李元霸技能的人,若是再得到他的武器和战马,他忽然就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当场上马提锤,找个人大干一场了。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被他赶紧死死的压了下去。 浪什么浪啊。 在家里,安安分分地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嗯,坚持本心不能动摇。 不行,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得赶紧娶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腐朽一下我昂扬的斗志。 不过,那追风马和擂鼓瓮金锤,可是传说中的好东西啊。 就算不出去浪,收藏起来,偶尔拿出来耍耍威风,装装——咳,总之,也很有牌面啊。 所以,王子安故作不知地冲着程咬金点了点头,脸上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应该在吧,陛下那么英明神武,慷慨大方的人,府邸都赏赐下来了,岂会在意区区一匹宝马,还有一对无人可用的锤子——总不能再专门让人给弄走吧,那多小家子气……” 说完,他转过头来,随手跟李世民碰了一杯。 滋溜,一饮而尽。 “岳父大人,你说呢——” 李世民没好气地瞥了程咬金一眼,这个老匹夫,又在拿着自己的东西充慷慨,真不是个东西。 但自己原本也就是想留给王子安用的,也不想跟着老货计较。 只是——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王子安,这臭小子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这臭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呢—— 他虽然心中狐疑不安,但脸上神色淡定。 “这个谁知道呢,应该不至于吧……” 别管你是不是知道点啥,反正我打死不承认!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过几天就摊牌的,但今天这事发生后,李世民忽然觉得,还是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我也很无奈啊,谁能料想到这个臭小子带着老爹来找自己告状啊。 真闹心啊…… 王子安呵呵地道。 “那就好,我这里还真有一套锤法,正愁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明天去试试……” 王子安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纷纷抬起头来。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人,更是擦拳磨掌。 “子安,你明天啥时候搬家,我们过来给你搭把手……” 王子安:…… 你们搭个屁的手啊,你们是想看我露两手吧。 不过,也无所谓,真要一个观众也没有,那还怎么装——咳咳,那岂不是少了几分趣味。 “多谢,多谢,明天大家如果忙的话,就去忙好了,我这里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可搬……” 王子安赶紧道谢。 望着王子安那张小白脸,大家忽然就又不想搭理他了。 一会儿不炫耀你就会死吗? 别的不说,就这一桌子——好吧,权且当它是桌子,这一桌子的杯盏碗筷,怕不是得买下一座王府? 不过,明天来,肯定是得来,没空也得有空,这小子要去试试那对韬光养晦了多年的擂鼓瓮金锤了,大家也很好奇。 这个王子安的武力值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到底能不能重新赵王当年的雄风,若是能……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大唐将再次多一位无敌悍将啊。 不,不对,那极可能是比赵王更加恐怕的存在,因为这臭小子的脑袋瓜子真好使啊…… 几个人,正说话间,前去城里买酒菜的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和秦怀玉几个就赶回来了。 这一看——嘿,都已经喝上了!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一脸呆滞。 当人儿子没人权啊! 第三百三十章 仙家手段? 太不仗义了啊。 但,敢怒不敢言啊,不,怒也不敢怒。 几个人心中腹诽,规规矩矩地把从酒楼上买来的酒菜提过来,刚想给大佬们摆上,就遭到了大佬们的集体嫌弃。 “去,去,去——拿一边去——” 几个人:…… “你们一路辛苦了,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吃不多,好歹的凑合凑合就好了……” “对,对,对,你们年轻人一起吃,跟我们老家伙在一起太拘束了——” 几个人欲哭无泪。 我们可去你的拘束吧,你们分明就是护食! 但谁让在座的不是爹就是爷呢—— 惹不起,惹不起。 几个人缩到一边,委委屈屈地吃去了。 吃一口,往这边看一眼。 我们委屈!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抢着去,不然,好歹的也能抢几口吃的,何至于现在像现在这样,一口吃的也没混上—— 这些人也不管这些小家伙的怨念,自得其乐地品尝着眼前的美味佳肴。 不过经过他们这一打岔,大家终于很顺畅地把话题从王子安搬家的事上挪开了。 终于不用再被这狗大户扎心了。 “子安,你这土豆大概多久能够成熟?” 见李世民忽然问起这个话题,所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了过来。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大概三四个月吧,气候合适的话,估计三个多月也行……” 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说实话,这个还真不记得了,前世就听一卖土豆的大叔随口提起过一句。 “三四个月?” 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快! 最关键的是产量还高的吓人—— “三四个月就可以成熟,那,那岂不是说,这土豆一年可以收三四茬?” 唐俭不由偷偷地咽了口唾沫,手下都不由有些出汗。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不由心中狂跳,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瞧着他们这一脸紧张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端着酒杯,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一年大概就能两次,春天一次,秋天一次,想种三茬都有些困难,主要是气候不合适——除非像我这样,种在大棚里……” 一听这个,大家不由微微有些失望,但一想到土豆那惊人的产量,顿时就又兴奋起来。 “即便如此,那也了不得了,一亩地一年能种两茬,就足以养数家人口!到时候,我大唐百姓,将再无饥馑之灾,子安,此事,若是真的,你功莫大焉——子安,来,老夫先敬你一杯……” 唐俭说着,端起就杯,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王子安顿时无语。 大叔,你这是闹哪样呢? 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给我这么敬酒,这不是折寿嘛。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呢,除了李世民和程咬金,其他人也都呼呼啦啦站了起来,就连一直跟王子安有些不对付的长孙无忌,微微迟疑了一下,都跟着站了起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啊? 要是不站起来,是不是就得显得自己不忧国忧民,不体恤百姓? 但一想到要给这狗东西敬酒,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别扭啊。 瞧着这阵势,王子安顿时一阵牙疼。 赶紧蹭地一声从地上蹦起来,端着酒杯,伸手给拦住了。 “别,别,别,打住,打住——各位长辈,咱们说话归说话,喝酒说喝酒,别来这个,折寿……” 说着,他扫了一眼这群大佬,忽然心中一动,脸上浮现出一次笑容。 “不过,诸位若真是有心,一个人给我写一幅字好了——啊,签名盖章的那种哈……” 啧啧,到时候,把这些大佬的题字,往自己家客厅里一挂,嚯——多牌面! 你就别管字写得好不好了,不好,那也是大佬!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把所有大佬 所有人:…… 孔颖达不由哭笑不得,打趣道。 “子安,在你面前写字,那岂不是班门弄斧?你这是存心要看我们的笑话吧——” “哪里的话——莫非孔祭酒不舍得您的墨宝——” 被王子安这么一说,孔颖达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也好,如果你不嫌弃,老夫待会就给你写——” 王子安乐呵呵地道。 “都写,都写哈——我要搬新家了,这个房间比较多,我争取都给挂满了,增加点书香气……” 所有人:…… 程咬金和牛进达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呵——狗东西,这分明是想拿我们难堪。 决定了,待会打死不写,爱咋咋地! 好说歹说,大家一起喝了三杯,这才勉强坐了下来。 不过,王子安高了—— 这身体的酒量,实在是太操蛋了。 啥时候能蹭个酒量过人的技能就好了。 真是王子安爬壶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土豆虽好,但目前只有一颗种子,就算是子安在这里一直用大棚培养,要想推广开来,恐怕也不是一两年能解决的事,短期之内,我们大唐百姓还得继续忍受缺粮之苦题——” 远水不解近渴啊。 刚刚坐下,魏征便蹙着眉头,一脸遗憾地长长叹了口气。 如今虽然有陛下和王子安联手坑——咳,联手买来的粮食,但最多撑过这个春天。 明天,恐怕会继续粮荒。 王子安打了个酒嗝,晕陶陶地摆了摆手。 “老魏啊,你呀,又开始忧国忧民了,放心吧,只要能撑过这个冬天,明年大唐就会迎来大丰收了,长安斗米三钱不是梦——” 听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扫了王子安一眼,端起跟前的酒壶,给王子安满上一杯。 “斗米三钱?子安,此言怎讲——” 别说三钱,能五钱六钱买下来,那也是万千之喜啊。 “怎么讲?因为明年关中会丰收呗——” 李世民忍不住和房玄龄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异色。 别说魏征,这段时间,其实他们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呢。 前段时日,他亲自传唤司天监李淳风等人询问,得到的回答和王子安几乎如出一辙。 明年,关中风调雨顺,会丰收! 这个王子安,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连明年的天气都能预测到这种地步! 是他口中的格物之学,还是仙家手段?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求你们做个人吧 李世民这样想,其他人也不由心中诧异。 “明年关中丰收——你能知阴阳风雨?” 魏征目瞪口呆,脱口而出。 但旋即,他就醒悟过来,抄起筷子,没好气地道。 “子安,你这是在安慰我们大家吧?” 他这么一说,房玄龄等人也醒过神来,纷纷笑着打趣。 “不过子安说得也没错,今年冬天大雪,虽然各地受灾严重,但只要撑过这一关,来年开春之后,但是不用再担心缺少雨水,丰收可望……” 可不能再让自家君主误会下去了,不然,要是一头钻到寻仙问道上去,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王子安:…… 我说的是事实! 啊,算了,自己也没证据。 被人误会,当成神棍了也是麻烦。 见一群大臣,你一言无一语,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岔开,李世民笑了笑,没再接着追问。 反倒是魏征,接着说了一句。 “即便是来年开春,不缺雨水,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的人口太少了……” 魏征此言一出,大家不由纷纷沉默。 说到底,这个时代,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 然而,隋末战乱,加上连年饥荒,各地百姓,死伤无数。 如今大唐在册百姓,不过二百余万户。 就算平均一家六口人,也不过一千二百多万人,这其中还包括老弱妇孺,以及各地驻军。 真要是算起来,青壮劳力能有多少? 没有人,你就算有地,你也种不过来。 “或许朝廷可以修改婚姻之法,把女子成亲的年龄往前再提一提,或者以后家中生女儿的,就不再分地了……” 一直沉默着,没怎么插嘴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头提了一句。 王子安:…… 卧槽,长孙老家伙啊,你个老小子,在后世你要是敢这么说,你会被女拳活活打死的,知道不—— 然而,让他以为的是,竟然连房玄龄、魏征这些人,都不由微微点头,露出一丝赞同的神色。 不是吧,这混账话也能听? “不再给家中女儿分地,固然能避免百姓强行留女不嫁的现象,但老夫担心,昔日溺子不举的风气会死灰复燃……” 牛进达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了口质疑了一句。 现在,因为家中女子也能按人头分地,所以,还真存在一些百姓家中不急着给女儿成亲的现象,这对急需人口的朝廷来讲,简直就是开倒车啊。 所以,哪怕是牛进达,也只是提了一句,没有贸然反对。 房玄龄微微点了点头。 “牛将军言之有理,我觉得分田的事可以从长计议,不过我觉得长孙尚——咳,尚兄修改女子成亲年龄的事,真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想增加人口怎么办啊? 当然是让男男女女,早点结婚,没事在家折腾着生孩子啊。 房玄龄此言一出,在座的大佬,不由纷纷点头,李世民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意动的神色。 王子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整个人都傻眼了。 卧槽—— 求求你们,可做个人吧! 现在的大唐女子成亲的年龄也就十三四,晚一点的也就十六七,当然,帝王将相,权贵之家的要稍微晚一些,但十七八岁也就顶了天了。 真要是熬到二十多岁,那就要变成被人说三道四,指脊梁骨的老姑娘。 但,你们要是再提前—— 王子安这些可真忍不住了。 借着酒劲,拍案而起。 “简直荒谬绝伦——” 王子安扫了一眼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醉眼朦胧地骂道。 “你们还是个人吗?你们让十二三岁的孩子结婚,那简直是拿人命开玩笑知道吗?” 酒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啥情况啊,这好好的说着话,这狗东西还忽然骂起人来了。 “子安,你醉了!” 程咬金一看,这还行,赶紧站起身来,去拉王子安。 这狗东西,又开始发酒疯了,但今天这个场合,可不是和陛下几个人的小聚会,这一院子几十口子人呢,皇帝一家三代,大唐帝王将相,差不多都在这里呢,更何况,外面还有数百禁军。 你这么作死,以后还有得混吗? 这老货,一边拉王子安,还一边拼命地给王子安使眼色。 但,就凭他那点力气,哪里能拽得动王子安啊? “我没醉——” 王子安伸出手去,抓住程咬金的后衣领,轻轻一提,就把程咬金非提一边去了。 程咬金:…… 我也就是打不过你—— 王子安没有管他,他就站在那里,俯视着这些已经摊牌的和还没有摊牌的大佬,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当个书呆子不要紧,不懂国家大事也不要紧,老老实实地当你们的账房、管事,别出来胡说八道,误国误民,草菅人命,行不行?”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目瞪口呆,差点被这忽如其来的喝骂给骂傻眼了。 我们堂堂的大唐皇帝,大唐宰辅,还不懂国家大事了? 还误国误民,草菅人命了? 房玄龄不由神色不快,长孙无忌差点拍案而起——咳,没敢,他怕再被这个狗东西当场镇压,再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坐在屁股底下,那可真没脸做人了。 魏征和李世民刚想皱眉,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入状态的王子安。 这臭小子的这副架势很眼熟啊。 对,他每次装——每次这种状态的时候,都会发出一些惊人之语,都能提出独到的见解,都能从他这里蹭到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莫非,又要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干咳一声,偷偷冲着酒桌上的其他人,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不是吧,陛下这都能忍? 没见过王子安跟李世民这么交流的一众大佬,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了。 就连魏征那个老梆子,都不敢这么骂啊。 这个王子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咳,好吧,他不知道陛下身份,但这—— 关键是,陛下竟然还没生气! 你敢信? 一群大佬心中震惊,旁边凑在一起,委委屈屈地吃菜喝酒的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这些小兄弟们,心中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家这位妹夫(师傅)是真的猛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军管屯田 “咳——子安,别激动,来,坐下说,坐下说——” 李世民说着,亲自起身把王子安给按了下去。 然后,下意识地提起酒壶,动作熟练地给王子安满上。 所有人:…… 陛下,你这容忍的过分了哈,咱这朝廷的体面还要不要了啊! 李世民对他们的神色视而不见,笑呵呵地端起酒杯。 “来,子安,咱爷俩再喝一杯——” 已经喝大了的王子安,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这狗皇帝虽然脑子进水了,但态度还行—— 于是,端起酒杯,轻轻一碰,滋溜—— 干了! 所有人,目光异样地看着李世民。 都喝成这样了,你还怂恿着喝,真太不是——咳咳,真是喝得好啊,让这狗东西嚣张—— “子安何处此言,难道除了让女子早成亲之外,还有其他办法能增加国家人口吗?”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杯子往木板子上一顿。 “说你们书呆子,你们还觉得委屈——现在朝廷缺人口吗?” 王子安双手按在膝盖上,乜斜着眼睛,扫视了一眼这些大唐的大佬们,嘿然冷笑了一声。 “这漠北大胜,我听说朝廷俘虏了一百多万人口——你们不拿来让他们干活,还想当祖宗一眼养起来吗?” “修桥铺路,开矿挖渠,屯田种地——干啥不行,非逼着自家的小闺女生孩子啊——”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有些迟疑地道。 “难不成也给他们分地?” 王子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爱分不分——不分就不能种地了吗?我觉得,就算是分给农户或者是直接集中军管,派些人看着他们种地,也比祸害自家小闺女强——十二三岁的孩子,你们就逼着人家结婚生孩子,你们还是个人吗?” 王子安提起这个茬,不觉就又有些来气。 “这个年龄的孩子,自己身体还没发育好呢,你们知道让她们生孩子风险有多大吗?稍有差池,就会一尸两命!就算是能平安生下来孩子,这母亲的身体也要废掉大半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醉眼朦胧地环视了一圈,没好气地骂道。 “感情不是你们家闺女啊,这个混账主意,是哪个混账东西出的——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长孙无忌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我这好好地给朝廷出谋划策还有错了? 我这刨你们家祖坟了? 这狗东西,真是粗鄙不堪,不当人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人! 但这话不能接,接了更难堪啊! 他气得手指头都要发抖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 “谁说年龄小生孩子就风险大的?女人嘛,谁生孩子,还能没有个风险……”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 这狗东西,竟然还学会犟嘴了! “谁说的?当然是我说的——” 王子安说着,神情不屑地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大唐神医——你懂个屁啊——” 长孙无忌被他一句话给憋得差点内伤。 这还神医? 你咋不说自己是神仙呢? 他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就看到了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偷偷咽了回去。 这狗东西,不会真是什么神医吧? 王子安此言一出,李世民、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不由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莫非子安说的,都是真的? 别人不知道,他们知道啊。 秦叔宝自己的身体,现在感觉越来越好,孙老夫人的身体几乎是起死回生,小兕子的身体也明显好了许多。 万年县前段时间受伤的那位张捕头,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出来了,都已经变得活蹦乱跳了。 这样的水平,你敢说不是神医? 那水平,连孙思邈老先生都想拜师求学,太医院那一群老太医,更是挤破了头,想上门求教,就连那部孙思邈老先生领头编撰,准备作为医学院教材用的新医典,都有王子安的手笔! 所以,不管其他人脸色如何,李世民很快正色起来。 “子安,此言当真?”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抄起筷子。 “爱信不信——自己找人查查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一句。 “至于那种坏良心的建议,你们可别瞎咧咧,这万一传到朝廷耳朵里去,朝堂上那些狗屁不通的混账玩意儿真要是实行了,那不是造孽啊——对了,王爷和几位国公不会出去说我坏话吧——” 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闻言,差点被呛着。 你这混账玩意儿,还知道顾忌这个啊。 晚了! 不过见自家陛下似乎没有生气发火的意思,赶紧摆了摆手。 “不会,不会——就是喝酒闲聊,闲聊,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哈——”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等人也很无语啊,赶紧举起酒杯来一口,掩饰一下脸上的尴尬。 不过,心中却暗暗留了神,这事,回去之后,可真得是回去好好调查一下,难道女子结婚过早,真的会导致难产? 见他们态度不错,王子安这才心气顺了不少。 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随意地道。 “劳动力就算是真不够,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办法提高老百姓种田的效率就是了,一个人能顶两个人干活,不就啥都有了……” 刚被王子安给骂了一通,险些憋出内伤的长孙无忌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狗东西,终于让我抓住机会了吧! “一个人顶两个人,你咋不上天呢——你是想把老百姓都累死,让陛下落一个不体恤百姓的暴君之名吗?” 望着在那里信口开河的王子安,长孙无忌忍不住再次冷言相讽。 他跟李世民君臣多年,自然知道李世民的死穴——得位不正,格外顾惜自己在百姓中的名声呗。 果然,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李世民眉头微皱,瞥了一眼王子安。 “子安,此言不妥,百姓劳作本来就已经十分辛苦,若是日夜赶工,透支民力,恐怕是要出大问题——” “不错,子安,这种地的事,跟读书写字,或者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同,你不了解百姓疾苦,还是不要乱说,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孔颖达也不由捻着胡须,语重心长地插了一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如今和以前不同了,现在既然已经封了侯爵,那就是在朝堂上挂了号的,如果再说出这种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真会影响以后的前途—— 长孙无忌见状,不由心中大爽。 终于搬回一城! 陛下让陛下知道,你也不过尔尔,也有不能擅长的领域,决不能让陛下再有事有不决问子安的荒唐想法,真当我们这些宰辅是吃干饭的啊…… 第六百二十四章 空谈误国之农村合作社 原本还有计划安心的享受一次大唐农家风味的王子安,一看那只肉质鲜美,一看就是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顿时就忍不住心痒难挠。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 “来,老丈,让我来,让我来——” 然后,就在老两口瞠目结舌中,行云流水般把正只老母鸡给处理干净了。 “这,这——小哥,想不到,您竟然是个行家——”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安。 “看您这周身的气度,熟练的手法,怕不是京城哪家大酒楼的大厨吧?”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丈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就是个厨子——” 老头听完,上下打量了他一言,然后若有所思点点了点头。 “我看小哥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厨吧……”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优秀得这么明显了吗? “老丈怎么看出来的……”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老头顿时 “我就说嘛,小哥您这又是护卫,又是女伴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厨……” 王子安一听,不由大乐。 还以为这老爷子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想不到是因为这个,当即逗趣道。 “老爷子,厉害,这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是后来发了点财,自己开了几家小酒……” 王子安说着,从乌漆嘛黑的灶台上挖了一块猪油,扔到锅里。 滋滋的热锅化着猪油,一股浓郁的猪油清香顿时散开。 正在烧锅的老婆婆看了一眼锅里的热油,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不过一想到王子安给的那些银钱,足够买好几盆这样的猪油,外加几袋子粮食了,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 “两位老人家,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传你们一道名菜,你们若是学会了,也算是一门谋生的本领——” 一听人家酒楼里的大厨要传手艺,两位老人家顿时一脸惊喜的打起了精神。 王子安也没教什么复杂的菜品,就简单的做了一个猪油炒鸡。 这玩意儿,适合做大锅菜。 哪怕是到城里,沿街叫卖,都能混口饭吃。 做完之后,王子安看看锅里的鸡汤,顺便又教了他们一套葱油拌面。 两位老人家尝过一口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对王子安几个人,感恩戴德,甚至还专门拉过几位子女,给王子安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这个时代,是一个敝帚自珍的时代,很多技术绝活,讲究传媳不传女,儿媳妇可以学,闺女不行,就更别说外人了。 就算是有做学徒的,给人家当牛做马,伺候几年,都不见得能得到真传。 所以,王子安随手教的这两道小菜,在他看来无所谓,但在两位老人家眼中,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等坐下吃饭的时候,那个热乎劲儿,就跟刚才的热情客套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分明的是拿着当一家人了。 王子安说话也自然随意了许多。 “老人家,我刚才来的路上,好像看着村里还有好多地没有种上庄稼,这是要晒地力吗?” 王子安一边挑起葱油面,一边随意地扯着家常。 他前世原本就是农家子弟出身,对这些并不算陌生。 不等老汉回话,正在吃饭的二儿子忽然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晒什么地力——去年旱灾,原本就基本没有什么收成,大家伙全指着今年的地里收成呢,到现在还没种上,还不是因为那些狗官搞什么合作社……”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二儿子话没说完,就被老汉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位一看自家老爹发火,不说话了,索性闷下头去,呼哧呼哧的扒拉葱油面。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头一蹙,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子。 若是说别的,他或许也就过去了,但农业合作社不同,那可是当初他跟李世民等人吹下的牛。 他也知道,朝廷从去年冬天就在推广这个,连城东老温叔和老洪叔家都参加了,据说效果还不错。 为此,他心中还颇为得意了几天。 没想到,这出来一趟,竟然听到了这样完全不同的言论。 “老丈,就是闲着磨牙,何必给二郎发火——” 王子安笑着劝了一句老汉,伸手给二郎夹了一大块鸡肉,不由分说地放到他的汤碗里。 “大家不要客气,一起吃就是,反正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几口——” 两位老人家还好,他们的这几位子女,平日里哪里舍得吃一顿鸡肉? 所以,早就对桌子正中那一盘子鸡肉垂涎欲滴了。 但王子安算是传授他们秘方的师父,又给了许多银钱,他们都受了老两口的反复叮嘱,自然不敢下筷子,别说三个成年的子女,就连那个淌着鼻涕的小家伙,都忍住了。 此时,得了王子安夹的菜,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父母。 老两口心疼儿子,虽然口头嗔怪了一句,但也没有真的阻止,这让这位二郎喜出望外,夹起鸡肉,喉结耸动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身,夹起来放到了自家小弟碗中。 “老四,你吃吧——” 小家伙得了哥哥让给的鸡肉,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盯着碗里的鸡肉,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王子安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刚想起身都分一点,那边苏苏已经主动站起来,给大家分肉了。 “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见状,急忙起身,就要阻止。 被豫章伸手给扯着了衣袖。 “老人家,这有什么使不得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下,大家一起吃,也热闹一点……” 见这群贵客,真的不是客套。 “这,这哪是待客的规矩……” 老汉脸膛涨红,浮现出羞愧的神色,但看着孩子们吃得欢快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阻止,讪讪地坐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就更加融洽起来。 “那个农村合作社,我看着好像其他地方也有搞的,据说朝廷体恤百姓,组织大家互帮互助的善政——怎么,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找了个机会,王子安终于把话题又回到刚才的主题上。 这一次二郎不说话了,倒是老汉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倒是个善政,可传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听这个,不仅王子安,豫章公主,李君羡等人,都不由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就比如说我们家吧,前几年分了几十亩地,大郎二郎和三郎年龄都大了,家里也算是有了几个壮劳力,往年虽然辛苦些,但地也还能勉强耕种得过来——甚至还能抽出一个人去给别的人家做帮工,多少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可自从朝廷兴起了这个什么农村合作社……” 老汉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外面的柴门被人扣得山响。 “柴家老汉,柴家老汉——” 正在说话的老汉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放下筷子,冲着外面回了一句。 “在,在,在,小老儿这就来开门——” “爹——” 见状,柴家二郎把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拍。 “他们欺人太甚,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家的地就要荒——与其以后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说着,霍然起身,就要往外闯。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柴老汉一脚给踹了回来。 “你个狗东西,刘家背后有县衙撑腰,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吗?还不给我滚回去——” 低声骂完,又赶紧往院子里跑去。 王子安见状,不由和李君羡相互对视了一眼,扭头往外看去。 外面夜色已浓,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动静。 不过声音倒是听得清晰。 “柴老汉,明日一早,带着你们家三个儿子,到村头集合,给我们家员外把村北面那块荒地开出来,耽误了耕种的时辰,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然后就听到柴老汉的告饶声。 “刘管事,刘管事,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啊,好歹的给我们家留一个人,我们家那点地,若是再不耕种,恐怕就真的要耽误了春耕了……” “柴老头,老子这是给你脸了是吧?你们的事重要,能重要得过我们家员外的事吗?再敢推诿扯皮,耽误了我们家员外的开荒大事,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蹭—— 王子安回头一看,苏苏拎着手中的长剑,就要往外闯,赶紧一伸手给扒拉住了。 这丫头,实在是太刚了,竟然直接就要砍人。 “先坐下——” 虽然劝住了苏苏,但他自己心中原本因为今天这种家庭的氛围有所缓和戾气,再次疯狂的翻涌起来,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来人当场给砸个稀巴烂。 柴老汉回来了,不过脸上的苦色挂都挂不住。 坐回来,只是闷着头,连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豫章见状,忍不住轻声问到。 “唉——” 柴老汉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苦闷坏了,端起面前让自家儿子特意为客人买来的浊酒,一口闷了下去。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那农村合作社的事,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官老爷异想天开,一拍脑门子想出来的路数,可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给害苦了……” 王子安:…… 连李君羡都忍不住拿眼偷偷观察了一下王子安的脸色。 王子安心中戾气翻腾,但脸色的神色反而越发冷静起来。 没有说话,只是拎起酒壶,主动给柴老汉倒了一杯浊酒。柴老汉赶紧站起身来,连连告罪,直道不敢。 被王子安轻轻一扶,就身不由己的又坐了回去。 柴老汉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站稳,也没有多想,只是就着刚才的话题说到。 “原本大家虽然辛苦些,但各做各的,日子倒也勉强过得下去,可自从有了这个合作社,我们这些人,日子可真就快过不下去了——” “因为有合作社,官府要求大家互帮互助,有活一起干,但我们这些穷老百姓才有多少地,才有多少活?大头都在那些老爷们手上呢——” “现在我们放着自己家的劳力,自己家里的地种不上,还要天天去给那些老爷们打白工,不仅要替他们耕种那些原有的良地,现在还要拉着我们去开荒,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们留啊——” 王子安:…… 戒酒好久的他,默默地端起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觉得满口苦涩,久久不散。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懊悔。 从来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嘴炮。 前世的时候,在网络上,在论坛里,在宿舍里,在酒桌上,大家相互嘴炮,相互吹牛,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过。 然而,没想到穿越大唐,自己酒后的一次嘴炮,竟然带来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农村合作社,这个前世已经被证明了的强大组织方式,到了大唐,竟然水土不服,成了害人的恶政。 那些大地主,大官僚,竟然趁虚而入。 改头换面地加入了合作社,打起了让百姓为自己打白工的主意。 耕种,开荒! 一些子就多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朝廷政令! “想不到,我王子安竟然成了他们的帮凶……” 咔—— 一时失神。 手中的酒盅竟然被他捏得粉碎。 见柴老汉一家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王子安勉强笑了笑。 “对不起,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王子安起身回厢房了,豫章和李君羡等人,自然也坐不住了,也纷纷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去了。 柴老汉一家,面面相觑。柴家二郎更是不敢置信地走到王子安刚才坐的地方,蹲下身子,伸手捏了一点王子安捏碎的粉末,放在指尖仔细地捻了捻。 然后神色茫然地抬起头来。 “真的——” 那位看上去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自称大厨的年轻公子哥,随后一捏,就把粗瓷烧制的酒盅捏成了粉末…… 这得多大的力气。 他下意识地拿过一个酒盅,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捏了下去。 纹丝不动! “真的!” 豁然扭头,目光狂热地看向王子安离开的方向。 漆黑的厢房,王子安默然不语。 李君羡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姑爷不必自责,您的主意肯定是好的,说到底,还是朝廷的事,是他们做事不力,让人趁机钻了政令的空子,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 王子安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劝我,说到底,还是我当初纸上谈兵,有些想当然了。” 到底是受过义务教育的好青年,此时自然已经醒悟过来,知道了自己错在了哪里。前世实行这项政策的时候,地主早就已经被打翻在地,这个合作社,是一群苦哈哈相互帮扶,在早期,自然迸发出强大的生产力。 而大唐不然,当家做主的,还是这些地主官僚。 这些人混进了合作社,这门经想不念歪都很难! 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出来了一次,不然,自己穿越这一回,造的孽可就大了去了! “明日一早,即刻动身回去——” 说到这里,王子安眼中利芒一闪。 “亮出我的旗号,走官道,阻拦者,杀无赦——”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农村合作社 呵——还给我怼上了!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嘴角上翘,却故作淡然的长孙无忌,再看看跟着瞎起哄的李世民等人。老虎不发威,你们拿我当病猫,你这是没见识小爷我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飒爽英姿啊。 “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无知真是太可怕了——” 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 我们这还被人鄙视了? 然而,不等他们接话,王子安就一脸嘲讽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 “提高百姓劳动效率,难道就一定要加班加点,日夜劳作吗?就是不需要体恤百姓吗?不知道民生,就别瞎插嘴,让人笑话……” 长孙无忌闻言,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忍不住又偷偷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到了这位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稳一手,看看风头再说,免得再丢了脸面。 孔颖达等人没反应过来,但李世民熟悉啊,一看王子安这架势,这语气,这眼神,顿时福至心灵。 不用问,再来一杯估计就妥了! 动作熟练地提起酒壶,再满一杯。 “来,子安,说说,到底怎么提高百姓劳作效率——咳,你知道,我们几个家里多少都还有些田庄……” 其他人还好一些,见过了自家陛下与王子安的交流方式,但那两位跟着孔颖达过来的两位老先生,眼珠子差点给瞪出来。 陛下,您这唾面自干啊? 咱帝王的威严呢—— 然而,陛下他不争气,自己也没办法啊。 气得两个老头,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喝个底朝天! 王子安按着酒杯,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还不简单,两个方面,一个制度,一是工具啊——” 还真有办法? 长孙无忌都不由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李世民等人,更是一脸期待。 “百姓劳动效率为什么低?因为小门小户,难以形成有规模的劳动啊——你比如老洪叔——额,老洪叔呢——” 王子安说着,扫了一圈,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洪叔人都不见了…… “老洪这孬货,才喝了一杯就尿遁了——” 见王子安问起,跟老洪叔坐对面的牛进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王子安:…… 啊,好吧,老洪叔酒量更不行。 一天不喝就馋,超过二两就醉。 “就比如老洪叔家里,家里就剩下老两口和一个闺女,一家几口人,没有一个壮劳力,劳动效率自然就低,平时若不是邻居帮衬着,哪一年不得落到最后?” 王子安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开水,润了下嗓子。 “像他这样的情况,其实不少见,更不要说那些鳏寡孤独。这仅仅是说的劳动力,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比如说,各家的劳动工具也不一样,有的人家齐全些,有些人家就紧缺些,甚至有的人家,连个像样的农具都没有,更别说耕牛这样的牲畜了——说起来,都是穷闹得——” 说到这里,王子安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我来这里之前,这里比我说的都惨——也不知道皇帝和这些宰相们都干什么吃的,以民为本,以民为本,口号天天喊,一点扎扎实实的实事也不干——” 李世民、房玄龄等人,不由一脸苦笑。 我们咋就不干实事了啊。 我们这不是腾不出手来嘛——好吧,也是没有办法啊。 自古以来,老百姓不就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啊。 “咳咳——皇帝和宰相们没你说得这么不堪吧,只是国家初定,百废待兴,总得一样一样来——” 孔颖达偷偷地瞄了一眼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尴尬,赶紧出声解释了一句。一边说着,还一边拼命地冲王子安甩眼色。 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故作诧异地问道。 “孔祭酒,你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孔颖达:…… “被风迷了眼!没事——不用——” 老头气得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干了,不说了,爱咋咋地吧! 王子安这才舒展着腰身,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接着道。 “总之,目前的情况是,许多老百姓手中地是有,但种不上啊……” 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闻言不由轻轻点头。 王子安这是务实之语。 隋末战乱,经济凋敝,人口折损严重,这还是长安附近,其他地方情况更加严峻。不然他们也不会动起,逼着普通人家早点嫁闺女生孩子这种办法了。 “要人没人,要工具没工具,要牲畜没牲畜,一家一户干不了,或者是效率低了怎么办?” 王子安说到这里微微地一顿。 正听得入神唐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怎么办——” 老唐啊,不愧我最喜欢你! 这个哏捧的很及时啊。 “怎么办?当然是合作共赢啊——既然一家一户干不了了,那为什么不成立互助组?当然,你们愿意叫农村合作社也行——” 互助组? 合作社? 李世民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互助组合作社,但顾名思义也能朦朦胧胧地猜到了王子安的大体意思。 “你是说,让老百姓相互帮忙——” 听到这里,房玄龄忍不住眼睛一亮,忍不住插嘴问道。 作为大唐仆射,他有预感,王子安口中这个办法,或许真的可行。 “虽然不全面,但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把劳力、农具、牲畜等资源集中起来,以村为单位,开展互助合作——我把它称之为互助组,也可以称之为农村合作社——” 王子安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齐刷刷抬头。 魏征捻着胡须,沉吟了半晌,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方法倒是可以弥补农具短缺,劳力短缺和牲畜不足的弊端,听上去似乎可行,可具体实施起来,恐怕有些不太现实吧——” 房玄龄也不由眉头紧蹙,微微点头附和道。 “不错,那些家中青壮劳力多的,农具牲畜多的,恐怕不会同意吧?” 行,就凭着一问,就比前世那些光会给员工画大饼,喊口号,讲精神,讲理想的混账玩意儿强多。 第三百三十四章 醒醒啊,你闺女还没出嫁呢 知道老百姓过日子,归根结底还是要讲求个柴米油盐酱醋茶,强摁着老百姓的头,让老百姓吃亏的政策,别管你给他一个多么伟光正的理由,早晚也得被老百姓唾弃。 王子安有些感触地看了一眼房玄龄和魏征等人,终于端正起了脸色。 “为什么不同意?让人家干吃亏,人家自然不同意——” 说到这里,王子安想起前世那些无数无偿加班的苦逼日子,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 “要想合作长久,自然还得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让那些家里劳动力多的,农具富裕的,家里有牲畜的,在合作过程中得到应该得到的好处不就行了?” 比如,多分点粮食,或者是朝廷少收点赋税,甚至直接给点费用——办法多的是,就怕简单粗暴,一毛不拔……” 房玄龄和段纶等人,忍不住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心中暗暗称奇。 办法听上去简单,但对人性民心的了解,却鞭辟入里,颇有些管子遗风。 李世民也不由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心中更加期待起来。 “此法可行,我会向陛下——咳咳,几位国公向陛下进谏也许,若是真能提高了效率,向来陛下不会吝啬赏赐——” 王子安闻言,顿时就呵呵了。 你个穷皇帝,还能赏赐我点啥,就连田庄,都是我硬从你身上刮下来的。 “我听说我们那位皇帝穷的都要借粮食了……” 李世民:…… 掀桌啊,这天真是没法聊了啊。 算了,我忍——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至少天下灾患频仍,粮食一时周转不开而已……那啥,你刚才好像还说什么工具——莫不是你又有了什么好工具了?” 雪橇,冰床,让他不仅解决了长安粮荒问题,狠狠地薅了一把天下世家门阀的羊毛,而且一举解决了漠北的隐患。 所以,王子安刚才一提工具,他就上了心了。听王子安说完互助组后,似乎把这事给忘了似的,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工具当然有,比如我院子里的铁锨看到了吗?效率就比寻常农家的高许多——不过就是造价比较高,老百姓大概是用不起的——朝廷好像也不让用……” 李世民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苦笑的神色。 铁器向来是朝廷管制,寻常人家,做饭大多是用瓦罐,连铁锅都少,哪里来的铁器打造农具,这个真是有点水土不服了。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叹气,准备揭过不提的时候,就听王子安淡淡地道。 “不过,有一种犁子倒是不错,省时省力,一天最起码能多耕出一倍以上的农田,回头你们可以到老温叔家去看看——” 一天多耕一倍! 魏征正捻着胡子叹息呢,一听这个,手一哆嗦,直接把胡子拽下好几根。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望着王子安的眼神都有些火热。 见惯了王子安太多的神奇了,所以,王子安现在说有好东西,他现在连怀疑都懒得怀疑了。 “什么犁子,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李世民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也一个个好奇的不行。 自从陛下登基一来,不止一次的责令天下各县州府推荐能工巧匠,希望能改进农具,或者是兵甲器具,然而效果甚微。 一听王子安有一种能提高一倍效率的犁子哪里还能忍耐的住? 一天一倍,意味着什么? 百姓可能会多一倍的收入,朝廷可能会多一倍的赋税! 现在可不比隋朝末年,那时候土地兼并严重,老百姓没有土地,现在大唐新立,土地还能正常分配,不仅百姓手中有地,就连朝廷手中都还掌握着大量土地。 王子安:…… 你们慌个屁啊,现在又不用,那犁子在老温叔家,它自己也不会自己跑了。 “每逢大事有静气,瞧你们这一惊一乍的——” 说实话啊,王子安这个时候,已经喝得爬壶了,只想着跟人再喝几杯,接着吹吹牛皮,侃侃大山,哪里愿意离地方啊。 “咳咳——已经喝好了,喝好了——” 李世民赶紧接话。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也连连点头,就连程咬金和牛进达都一本正经地点头。 “对,对,对,喝好了,那啥,子安,赶紧带我们去看看——真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好使,回头我去给你向陛下请赏——咳,加上你弄那个土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得给我那未来的外甥预定两个爵位——” 王子安:…… 那啥,你有本事先把你闺女给我送过来啊。 见李世民和大家都眼神古怪地看过来,程咬金不由一瞪眼。 “咋地啊,我女婿功劳大,还不能论功行赏了——对吧,老李——” 李世民不由无语。 这老匹夫,简直了。 前两天刚给自家闺女讨要了封赏,现在又给自家外甥要封赏。 关键是,你闺女还没出嫁呢! 还没出嫁呢! 但还能怎么办啊。 不见王子安这狗东西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地嘛。 李世民只得无可奈何地连连点头,没好气地道。 “对,对,对,只要有功劳,什么都会有——咳,不过等先你先有了外甥再说这事行不……” 李世民此言一出,大家不由哈哈大笑。 纷纷打趣。 “宿国公,赶紧地吧,啥时候喝喜酒啊——” 程咬金大大咧咧地一挥手。 “快了,这爵位有了,府邸有了,万事俱备,那还不快了,就等好消息吧——咳,下次可不能再像这次一样,空着手来了,贺礼不能少——” 所有人:…… 还真别说,这么一群人,还就李老夫人李思文和孔颖达、于志宁这几个老先生过来的时候带了贺礼,其他人——不少直接是从御书房直接过来的,带个屁的礼物啊。 程咬金这老匹夫不说,还不觉如何,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连李世民都有些不自然了。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伸手摘下了腰间的玉佩。 “咳——知道子安不喜欢金钱俗物,这个玉佩权当贺礼吧——” 其他人不由面面相觑,还能怎么办啊。 摘玉佩的摘玉佩,摘扳指的摘扳指,呼啦啦一堆…… 王子安:……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啊,这样显得我那个啥啊——不过,咳,这些玩意儿可都是大佬们身上带的,应该也不少值钱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给我们说,这玩意儿是农具 李渊、裴寂还有长孙皇后等人,正在堂屋里闲话家常。 忽然间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由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大家都呼啦啦站起来,好像都在往桌子上放东西,不由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王子安现在的身手不凡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瞬间就觉察出了李渊等人的动作,赶紧从人群里探出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 “老哥,你看这多不好意思,来就来了,还非要给补什么贺礼——不就是封了个侯爵嘛,有啥好贺的……” 李渊闻言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对小兄弟的才华来讲,侯爵是没什么了不起,以老夫看,皇帝若是魄力够的话,就算是封个国公,也没什么了不起,但也可喜可贺啊——” 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手上的玉扳指。 “这个扳指虽然算不得什么名贵的器物,但也随老夫多年,今日就把它送给小兄弟你,作为封侯贺礼——希望不要嫌弃啊——” 说着,不由分说,走到王子安跟前,拉起王子安的手,亲手给他戴了上去。 李世民:…… 魄力不够,就魄力不够吧,我现在要是直接给他一个国公,满朝文武大臣得疯了。 还有,你们俩称兄道弟的真不合适啊! 但,他也没辙啊。 唉——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地躲人群后面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爱咋咋地吧。 孔颖达、于志宁和跟着来的两位老先生面面相觑,其他几位大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 皇帝家这些破事,咱装不知道。 “老哥,你这——”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了两句,但推辞不掉啊,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没办法啊,大家盛情难却啊。 王子安找个破布收起来,在里间屋里,随便找了一个不太满的箱子扔进去,然后乐滋滋地带着一群人去老温叔家看曲辕犁了。 曲辕犁? 犁地深浅可控,土块易碎,转向灵活,省时省力,一天能出两天的活?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举步跟了上去。 他现在,对这个刚认识的小兄弟越发好奇起来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个颇有些才情的年轻人,谁知道,越了解,越震惊。 见识谈吐,气质风度,卓尔不群也就罢了。 到了家里一看。 一溜儿的琉璃窗,琉璃碗,琉璃盏,醇厚劲道的美酒,回味无穷的美食,满院公卿,心甘情愿地挤在几块破木板组成的桌子上吃露天席—— 普通人能做到? 老温叔正领着锤子哥和钳子哥在院子里打制农具呢,就看到王子安领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进来了。 不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温叔,我带大家伙过来看看你打的犁子——” 老温叔闻言,不由扫了李世民等人一眼,见一个个衣着光鲜,红光满面,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来大生意了啊! 有些兴奋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这些都是杂货铺的掌柜吧——我跟你们说,你们可算来着了,我们这里的农具,个顶个的好使……” 李世民等人,闻言不由笑了笑。 好吧,杂货铺掌柜就杂货铺掌柜。 “有什么好使的农具,都拿出来看看——” 果然! 老温叔从站在身边的锤子和钳子两个人,一个人踢了一脚。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地去把家伙式都搬出来,让掌柜们看看……” 锤子哥和钳子哥,赶紧嘿嘿笑着去搬东西了。 “嘿嘿——实不相瞒,这些农具,都是子安帮忙改进过的,要说好使,那是真好使,就是造价贵了点……” 见这群人,一个个蹲在地上看农具,老温叔忍不住介绍道。 其实不用他介绍,李世民等人也看出来了。 这些农具确实跟外面的有些不太一样,而且清一色铁器打造的,要是不好使才怪了。 此时,曲辕犁还没有搬出来。 他掂了掂手中一个看上去像镐,却又只有三个齿的农具,简单地比量了一下,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整个农具,由一个木制长柄和三个手指粗细的长齿组成,那三只长齿,寒光闪烁,只是简单地看上去,就知道质地非同一般。 这个能当武器用了吧? “这个是镐?” 李世民简单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器物,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见自家皇帝过问,其他大佬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几分审视。大家都是明眼人,眼前的这些农具,一看就非同一般,甚至极可能是精铁所铸! 打造兵器都不够,你们用来打造农具? 关键是这原材料,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气氛瞬间有些诡异。 老温叔还以为大家被自己的手艺给震住了,笑容越发憨厚灿烂起来。 “算是吧,子安设计的,说是三齿镐。我跟你们说,这个玩意儿,好用的很,刨起地来,一个人能顶三个——不信,你可以试试……” 李世民点了点头,拎起三齿镐走到墙角的空地,抡起来,一镐头刨下去。 应声入土! 拔出来,闪亮如新!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寒冬—— 地面冻得坚硬如铁。 你给我们说,这玩意儿是农具? 陌刀也就这样了! “掌柜的真是好手笔,竟然用精铁打造农具……” 不知不觉间,李世民声音里面已经带有了一份寒意。 李渊也蹲在地上,反复掂量着手中的那把杀猪刀,还顺势挥动了几下,眼中露出一丝惊疑的神色。 这杀猪刀跟突厥的弯刀有些相似,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自身带着微微的弧度,但着力点设计的妙绝巅峰。 不要说杀猪,这玩意儿要是拿到战场上,也绝对是一流的好刀! 人群中的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兀自不自觉的王子安,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真是作死啊。 “这位掌柜的真是说笑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来的精铁——这都是平时收购的一些废旧农具,还有一部分从外面铺子里面购买的寻常铁锭——” 说到这里,老温叔习惯性地抱怨了一句。 “嘿,那铺子是真黑,东西质量不怎么样吧,价格贵得吓死人,真是不给老百姓活路啊——据说那是皇帝家亲戚开的,背景大,咱这些小老百姓也没辙……” 长孙无忌:…… 险些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长孙家掌握着大唐最大的铁矿,也掌握着大唐最主要的铁器流通渠道。 眼前的这个老匹夫,说的黑心商铺,分明就是他们长孙家家的啊。 但现在的关键不是价格黑心不黑心的问题,而是自己铺子里真的没有往外卖这玩意儿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让爵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下意识地偷偷瞥了一眼李世民,发现李世民似乎没有在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废弃农具,寻常铁锭?” 李世民拄着铁镐,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憨厚的老汉,微微摇了摇头。 “掌柜的,你这是欺负我们不懂行吗?就这农具的质量,岂是废弃农具重铸,或者是寻常铁锭可以锻造的出来的……” 一听客户问起这个,老温叔顿时来了精神。 干咳一声,腰杆都硬了三分。 “他们锻造不出来,那是他们的手艺不到家,我们这作坊,可是采用的王氏淬钢法,岂是外面那些寻常作坊可比的……”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汗。 还王氏淬钢法,大叔你这过了哈。 王氏淬钢法? 所有人,不由下意识地望向王子安。 如果这位老铁匠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 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王子安不由无奈地冲老温叔摇了摇头。 “老温叔,什么王氏淬钢法,那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乱说,会被人笑话……” 还真是他搞出来的! 化腐朽为神奇! 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等人,竟然齐齐地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果然是他的释然感。 只有长孙无忌,看看两眼发亮的李世民,看看云淡风轻的王子安,再看看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那里一脸自得地憨笑的老温叔,目光闪烁。 一种能让寻常铁锭变得如同百炼钢般的淬火之法,对其他人或许还只是震惊,对他来讲,那就意味着数之不尽的财富,或者是致命威胁。 食盐提纯之法没有搞到手,这个淬火之法,无论如何得弄到。 不然…… “子安,这个淬火之法——” 李世民两眼放光,神色郑重地望着王子安。 “这淬火法,对朝廷而言,比食盐提纯之法,都要重要百倍,只是用来打造农具,真的是浪费了,你可愿意把此法献给朝廷——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向朝廷请功……” 又来这一套。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世民,揶揄道。 “行啊,我这媳妇还没娶进家呢,诰命有了,儿子还没出生呢,爵位有了,还是俩,怎么要给我们家老三也来个爵位?” 李世民:…… 卧槽,这你还嫌弃上了是吧? 所有人:…… 当自己还在为家里次子的爵位发愁的时候,人家还没影子的儿子都有爵位了! 关键是,你还一脸嫌弃,是几个意思啊! “我看行,我看行——” 程咬金闻言,不由眉飞色舞! 原以为自家女儿,跟豫章公主没法比,以后人家别管生男生女,自动就有爵位封号了,哪怕嫁过来,不分大小,但也是天然地低人一头。 结果—— 转眼间,女儿有封号了,连还没影儿的外孙或者是外孙女都有了! 王子安:…… 你行个屁啊,你这是被人家空手套白狼了知道吗? 李世民满意地看了一眼程咬金,这个老货,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老温叔,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了。 什么情况啊,我就是吹个小牛,顺带装一波,享受一把被人崇拜的感觉,咋还跟什么封爵扯上了? “我觉得没问题!” 李世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种手艺,留在这里,也就是打造点寻常农具,真是大材小用了,要是交给朝廷,那起的作用,那可就大了——怎么样,一个子爵,换不换……” 所有人:…… 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人家拿来谈交换价了。 还有啊,陛下,你这么一副市侩商人的架势,让我们真是没眼看呐—— 王子安看了一眼,目光火热的李世民,再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大佬和站在一边,兀自不知道所以的老温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盐水淬火法,还是上次在老温叔家喝酒的时候,随口提出来的。 说实话,自己当时都不知道具体的比例,就是喝大了,信口吹了个牛皮,没想到老温叔就当了真,别说,愣是老温叔根据自己说的,给找到了可行的办法。 老温叔说是王氏淬火法,其实,就算是叫温氏淬火法也未尝不可。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朝廷想要,要不是不行,但有两点,我必须说到前头……” 说到这里,王子安难得地端正了脸色。 “第一,这种淬火方法,我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主要的功劳,还是老温叔的,没有他反复的试验,这个淬火法就出不来,所以,如果朝廷真要给爵位,就给老温叔吧。” 此言一出,不要说孔颖达、于志宁这些国子监的老先生,就连房玄龄和魏征等人,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一丝钦佩的神色。 原来喜欢这年轻人,是因为才华,现在是因为人品! 程咬金闻言,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这样的王子安虽然看着有点傻,但对胃口! 不愧是我老程看中的闺女女婿!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一定转达,估计问题不大,这爵位那就是这位温掌柜的——” 老温叔懵懂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子安跟人家说这淬火法,是自己的,听着好像还要把爵位让给自己! 一张老脸顿时涨红起来,抢过来,一把拉住王子安的手臂。 “子安,你这是看不起你老温叔呢——” 说完,他转过身来,看着李世民等人,憨厚地笑了笑。 “几位贵客,子安喝多了,刚才说的话可做不得准,这淬火法,就是子安教给我的——我温老实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不能昧了良心,你们如果有本事请功的话,就一定要给子安请功——” 瞧着脸色涨红的老温叔,在那里急赤白咧地解释,李世民忽然破颜一笑,伸出手,在老温叔肩膀上拍了拍。 “不愧子安厚待你,温老实是吧,放心吧,这爵位,你们谁都跑不了,他有,你也有……” 难得地,这一次,连魏征都没有蹦出来说什么不能滥赏的话。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李渊,都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自家这个倒霉儿子,虽然混账了些,但心胸气度都还是有的,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才,聚集在他的身边,愿意出来帮助他,辅佐他。 “那——那对子安没啥影响吧?” 老温叔有些迟疑地挠了挠头皮。 “没影响,只要献上这淬火法,你们俩就都有功……” 李世民笑容温和地冲老温叔点了点头。 老温叔闻言,顿时高兴地咧起了大嘴,转身冲屋里兴奋地喊。 “老婆子,老婆子,我好像要封爵位了,以后就是官老爷了——” “今天也没喝酒啊,瞎说什么胡话呢,你封爵位,我还封诰命呢——美的你,有吹牛皮的精气神,先给儿子讨房媳妇再说吧……” 一直在房间里忙活的老温婶,屋门都没出,直接就给怼了回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来,立字据 老温叔的笑容,顿时僵住脸上。 引得一群大佬哑然失笑。 王子安笑着调侃道。 “等着吧,说不准老温叔哪天就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咳,说不定还会给你娶个姊妹回来呢……” 一听子安这话,老温婶忍不住笑骂道。 “他要是有那个能耐,还用在这里天天拎个破锤子啊……” 一边说着,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低着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一院子人,顿时尴尬地又缩了回去。 啊,早知道有这么多外人在,怎么也得给老头子留几分颜面。 完了,完了,这下子可丢大发了。 老太太说啥也不出来了。 “第二个条件呢……” 不要说李世民,就连其他人都不由来了兴趣,想知道王子安的第二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嘛,这淬火法,只传朝廷——”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愣,其他人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王子安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农具,淡淡地道。 “我的意思是,此法献给朝廷之后,朝廷不许外传——不能传给私人作坊,更不能传给或是赏赐给异族……” 李世民闻言一怔,看了一眼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这种淬火之法,乃是军国利器,朝廷怎么可能会传给外族?放心吧,我想朝廷一定会答应的——” 见李世民说的煞有介事,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道。 “你说了我自然是信的,但你想了没啥用啊——这种事,得皇帝想才行——” 李世民:…… 你个狗东西,再挤兑我,信不信我摊牌了啊。 “这样吧,要不你回去根皇帝商量商量,让他给我立个字据?不然他回头给我打包送给异族了,让异族拿着这种办法淬炼的刀子来对付我们,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历史证明,你个狗皇帝,就是个妥妥的唐送送,虽然现在你是我老丈人,但我真不敢不信任你啊! 所有人:…… 我可去你的字据吧! 你这是卖东西呢? 李世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这狗东西,这是看不起谁呢? 我李世民,岂是那种目光短浅的昏君! “好,回去后,我让陛下给你立字据!” 王子安点到为止,也不纠缠,笑着点了点头。 “那行,我们先看农具,淬火的事,回头你们问老温叔,他比我专业多了……” 说完,王子安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别忘了,也不能传给私人作坊哈——” 他不是刚穿越大唐那会儿的小白了,知道,如今大唐的铁矿主要掌握在王家和长孙家的为首的世家门阀手中。 王家如今跟自己水火不容,长孙无忌那老家伙,也一直在跟自己上眼药。 开玩笑呐,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他们? 长孙无忌:…… 这个狗东西,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他原本还想着,这技术只要传入朝廷,自己就能从陛下这里搞到呢,结果…… 这直接把后路给堵死了。 到不是说,他就没有办法搞到技术了,而是,一旦陛下答应了王子安这个要求,自己就算是能把这淬火技术搞到手,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用啊。 其他人,则眼神古怪地瞅了一眼长孙无忌。 这老匹夫,让你再暗戳戳给子安这臭小子使坏,抓瞎了吧? 活该! “温掌柜,你把刀多少钱?” 见事情谈妥,李渊这才一脸随意地举了举手中的杀猪刀。 “这个啊,二十文,比外面的贵三文钱……” 老温叔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渊,有些纳闷地道。 “老哥,你们家开屠宰场的?我看你这穿戴气度,也不像个自己杀猪的啊……” 李渊闻言一怔,旋即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掌柜的,好眼力,是在菜市口那边开了一家,小本生意,不值一提……” 王子安:…… 我可去你的菜市口吧! 老温叔不知道这老货,在内涵啥,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乐呵呵地搓了搓自己粗糙的大手。 “怎么,这刀入了老哥你的眼了?那啥,既然是跟着子安过来的,如果想要,就给个成本价吧,十五文——” 老温叔乐呵呵点了点头。 老铁匠自有自己的人生这些,什么封爵不封爵,说得跟真事似的,到不了手,那就是开玩笑,生意该做就做,日子该过就过。 李渊也没有多少,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一旁的裴寂,认真地数出十五枚铜钱,交到了老温叔的手中。 “听说你这里有一种新式的犁子,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如何?” 裴寂一边数钱,一边笑着问了一句。 老温叔闻言一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现在就要看犁子啊,准备的可是够早的——那行,锤子,把我们家的犁子拿出来——” 老温叔喊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 “这玩意儿,我一个人做不了,得跟老洪两个人合伙,现在离春耕还早,手上没存货,这把是我们自己家里用的……” 自己用的? 李世民不由神色一动,故作随意地问道。 “这犁子好用吗?” “好用,当然好用,子安给我们设计的这些农具,就没有一个不好用的——” 说话间,锤子哥,已经提着一个犁子从旁边做仓库用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大家闻言,不由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这犁子,比寻常见到的犁子要短不少,前可及牛肩的长直辕直接变成了小巧的曲辕,尤为显眼的是,中间还多了一个链接着犁铧的长条,瞧着就比原来的犁子轻巧许多。 老温叔上前接过犁子,笑着介绍道。 “跟原来的犁子相比,这个玩意儿实在是太好用了,最大的好处就是省力——原来需要两头牛干的活,现在一头牛就可以干,如果实在没有牛,找两个壮小伙,一样能干得动……” 一头牛就可以干! 没有牛,壮小伙也可以干! 包括一直神色淡定的李渊,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更不要说,一直在为耕牛发愁的民部尚书唐俭了。 这意味着,直接节省了一半的畜力,也就是说,同样数目的畜力,可以多耕出一倍的田地! 这对于,耕牛紧缺的大唐,简直就是天降之喜——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拉一圈试试 就凭这一样,就了不得了。 现在的畜力多珍贵啊,一个县里一共都没多少,有时候,一个村都凑不出一头来,为了保护这种最重要的劳动资源,朝廷都不允许百姓无故宰杀耕牛! 这一下子就多出一倍来。 “这么好使?” 唐俭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见唐俭和李世民等人,一副震惊不已的神色,老温叔不由得意地嘿嘿一笑。 想当初,自己这些人第一次见到这种犁子的效果时,比他们还要不堪呢,但现在——嘿,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没见识的样子。 干咳一声,老温叔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腰板,嗓门比平时都大了几分。 一手扶着犁子,一手指了指前面的弯曲的犁辕。 “这里变短之后,不仅省力,还方便转向,使用起来,十分灵活。” 虽然都是朝廷大佬,但也并非不动农桑,老温叔这么一说,大家就豁然开朗了,升起了一种,原本如此的感觉。 “看到这个了吗?子安说这个玩意儿叫犁评,可以调整犁地的深浅——” 一边说着,还一边弯腰操作了一下。 “另外,还有这个犁壁,这种半圆形的设计,不仅能省力,还能翻开土块,断开草根……” 说到这里,老温叔粗糙的大手,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光滑的扶手。 “这玩意儿,可是真好用——可惜,子安给说的时候,我们秋耕都快弄完了,不然秋天的时候,我就能把他们兄弟俩的聘礼给挣出来……” 李渊、李世民、魏征、唐俭还有胡子花白的段纶,纷纷凑过去,仔细观察着这个所谓的曲辕犁。 “大巧不工,大巧不工,看着改动不大,但匠心独运,真是个好东西啊——” 段纶一边摸索,一边感叹着。 作为工部尚书,长期跟工匠打交道,他比其他目光更毒辣,虽然还没有看到实际效果,但心中已经断定的八九不离十了。 “老夫,能不能亲自试一试?” 忽然,段纶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旁边的老温叔。 “当然可以,可是这地……” 老温叔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这老头看着斯斯文文,像个读过书的,莫非是个傻子? 这大冬天的,地冻得邦邦硬,别说只给你个犁子,就算是再给你牵头牛,你能犁得动? “地?” 李世民旋即明白过来,一拍大腿。 “地不是问题——” 李世民说着,看了一眼身边围着的这一群大佬,招呼道。 “我看这里工具齐全,不如我们大家动手,到外面的林子里,先刨出来一块地方,然后再试试这曲辕犁的效果如何?” “好,好,好,来试试我女婿设计的犁子——” 这可是一个香喷喷的爵位啊! 程咬金二话不说,一撸袖子,伸手就拎起了地上的三齿镐。 这玩意儿,看着就带劲。 李世民亲自抗起曲辕犁,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这些年轻一些的文臣武将,纷纷从地上挑了一个工具,跟着走了出去。 李渊和孔颖达这些老先生倒是没有,不过也背起手,在后面跟着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们也很好奇,很想看看,这个曲辕犁,有没有那个老铁匠说的那么神奇。 天气酷寒,地面冻得邦邦硬。 得亏是老温叔这里的工具,都是用的等温淬火法锻造出来的,强度、硬度和韧度都比寻常的铁器高出一筹,不然这地面不见得能刨出来,工具都得给报销了。 真还别说,人多力量大,一群人齐上手,不一会儿就给刨出了一米多宽,二十米长的一小块。 老温叔看着这群衣着光鲜的家伙,在林子里折腾的起劲,不由一阵蛋疼。凑到王子安身边,偷偷指了指李世民等人。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靠谱不靠谱,不会是傻的吧?” 王子安险些乐出声来,压低声音低低地叮嘱了一声。 “脑子好像是有些不正常,但有钱——” 老温叔顿时心中大定。 钱多,人傻,好的很! 两儿子的聘礼可算是有着落了。 刨开,砸碎,然后一群人又用脚给踩瓷实了。 “诸位,没牛,要不要我去里正那里借一头?” 见他们干的起劲,老温叔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不用,拉犁子而已——子安——” 李世民毫不客气地冲王子安招了招手。 王子安:…… 这老丈人,真不是个东西,这是要女婿给他做牛做马啊。 “咳,我不合适,这个——我拉的话,体验不出这犁子的性能来啊,是吧,我这力气有点大……” 李世民一想,也对! 不是说,没牛,壮小伙也行吗? 那还等啥! 他寻摸了一圈,接着就看到了,站在远处,正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程处默和程处亮等人。 “过来——” 李世民笑得一脸慈祥。 “来,咱爷三来一圈——” 程处默、程处亮:…… 陛下想把你儿子当牛使—— 两个人求助般把目光投向自家老爹,结果程咬金一瞪眼。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地——” 李世民挽起袖子,亲自扶犁,程处默和程处亮逃无可逃,也认了命了,猛一使劲,蹭地一声就蹿出去了。 差点把扶着犁子的李世民给带个跟头。 “混账东西,连个犁子都拉不好,老子要你们什么用!” 程咬金站在边上,吹胡子瞪眼地骂。 程处默和程处亮也很懵,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比耕牛的力气头都大? 但还不等两个人高兴,就听到自家老爹的大骂,马上意识地自己好像闯了祸。 但,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啊…… 李世民不怒反喜。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犁子真的很省力啊。 虽然是刚刨开的土地,但也踩的很瓷实了,甚至比以往春耕时候的土地都要结实。 就算是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年轻力气头大,那这犁子也够好使的。 真的可以用青壮来拉!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来——” 李世民眉开眼笑。 正在看着的大佬们也不由喜上眉梢。 这犁子,真的好用。 轻轻松松就是一个来回。 “来个人扶着,我拉一圈试试——” 李世民忍不住跃跃欲试。 程咬金和房玄龄等人刚想上去扶犁子,站得最近的唐俭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我来,我来——” 君臣搭配,干活不累。 不一会,一个来回! “一个人拉这个有点费劲,但真要是没有牛的话,有两个壮小伙子,肯定能行——” 李世民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就算是人力拉犁,没有耕牛好使,但耐不住能拉啊。 这就很好! 有了这个,再加上子安刚才说的农村合作社,可以预见,明年开春,大唐绝对能多种出成千上万顷的庄稼。 这是社稷之福啊!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得到曲辕犁,胜过十万精兵! 扶着犁子,一时间,李世民只觉得踌躇满志,天下无事不可为。 第三百三十九章 老夫今日手感不佳 “这曲辕犁是你和老洪两个人打造的吧?” 从树林走出来,李世民一边轻轻地跺着脚上的泥土,一边故作随意地核实了一句。 “对,对,对——这木匠活儿,我可是干不了……” 老温叔摸不清李世民的心思,只是态度很好的回答着李世民的问题。毕竟,这可能是杂货铺的大掌柜,潜在的大客户,可得罪不起。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在多说。 老洪是吧—— 记得前几天,子安说提高亩产量的时候,就推荐过老洪,是时候给工部增添两员大将了。 从老温叔家离开时的时候,段纶死活要把曲辕犁抗走。 等不及了,今天回去就让工部那些人开始仿制! 大批量的,一定要等到来年开春之前,让大唐各州府都用上这种新式的曲辕犁。 亩产量自己没办法,但这后勤的事,自己必须做好,这可是自己这位工部尚书的职责! 其他工具,几个人到是没拿。 没必要,如果不出意外,就陛下那性子,今天下午,老温叔的封赏就得下来。 甚至明后天,就得走马上任。 人都有了,还怕生产不出这些农具吗? 这大冬天的,等回到王子安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凉透了。好在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干脆一起帮忙收拾碗筷。 “你们这些大男人,哪里干得了这些,去忙吧,这些我来就好——” 眼看着一群朝廷重臣,要亲自刷碗,长孙皇后不容分说地把活抢了过去。 顺利地帮自家丈夫蹭到一大波好感。 引来一群人的交口称赞。 有了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这些年轻人,送板子,搬砖头这些小事,都不用吩咐。 王子安则乐呵呵地跑到屋里,搬出了自己的书桌。 笔墨纸砚,一一放好。 “来吧,各位,留份墨宝——” 这臭小子,还真要!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有些牙疼。 虽然对自己的书法都有些自信,但奈何这臭小子的书法太夸张,在他面前写字,总是不自觉的会让大家有种班门弄斧的自卑感。 李渊不知道这些情况啊。 见大家推来让去的,没人愿意动手,还以为是敬畏自己的身份呢,给自己礼让,又不好说破呢,当即干咳一声,站了出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让,那老夫就先抛砖引玉,开个头吧——” 说着,李渊提起毛笔,微一沉吟,写下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几个大字。 大家轰然叫好。 王子安:…… 节操呢,不是说,你们大唐这些大佬们都很有节操的吗? 李渊的字,虽然不差,但要说多好,那也是扯淡,很明显,大家这些叫好声,多半就是捧个场子。 当然,王子安也不在乎他们的字写得好不好,反正别管写得好不好,都不如自己写的好,让他们写这个,关键就是满足一下心中的小得意。 就在大家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就看到李渊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印鉴,用力的盖了上去。 一群人,不由微微色变。 这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等看到是“叔德居士之印”的小印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私章,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下意识地偷偷看了一眼王子安。 王子安懂个屁的印鉴啊,繁体字能认识,那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你指望一个文言文都读不动的,懂这种玩意儿? 所以,这玩意儿,在王子安眼中,就是—— 嗯,很好,很红! “嗯,不错,不错——很好,很好,大家有章的盖章,没章的签名哈——” 瞧着王子安脸上似乎没有“多想”,大家这才纷纷放下心来。 不知道就好。 李渊的操作,虽然让大家有些意外,但也给大家带来了灵感。 签名而已,又没说一定要签真名,签个名号不就行了嘛,至于没名号,临时取一个就好! 基操! 自家老爹都写了,自己还有些不敢写的。 李世民简单的谦让了几句,就笑着站了出来。 “你这就要搬新家了,我给你题个匾额吧——”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毛笔,屏气凝神,写下了“长安开国侯府”几个漂亮的大字。 然后,掏出一个私人的小印鉴,仔细地盖了上去。 这是他自己私下里自嗨的时候用的——凌云居士。 除了几个亲近的大臣,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陛——必须说啊,李掌柜的书法,又有长进了——” 孔颖达不由眼前一亮,忍不住出声赞叹了一句。 其他人,也不由纷纷点头,倒也不是完全跪舔,李世民的书法真的是相当漂亮。 李世民也不由心中微微自得,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今天喜事连连,心情大好,就连写字都发挥的很好,比平时都要强上三分。 “子安,怎么样?” 李世民提笔而立,颇有些顾盼自雄的小得意。 “嗯,不错,还行——作为一个富商,写成这样,算是难得了……” 瞧着这厮一幅赶紧来夸我的小表情,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故意调侃道。 李世民:…… 我就不该问你! 有了这对父子打头阵,其他人也纷纷动笔,就连长孙无忌都不情不愿地给他写了几个字。 王子安也不嫌弃,好歹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大唐赫赫有名的大佬。 传出去,多少能卖几个钱吧? 临到所有人都快写完的时候,王子安把目光瞧向已经开始偷偷往人群里躲的程咬金。 就瞧,不说话。 把瞧程咬金险些瞧得恼羞成怒。 “咳——老夫今日,手感不佳,等过几日再给你写——” 决定了,这小子如果再不识抬举,老夫就跟他拼命! 关键是你什么时候手感佳过啊—— 所有人眼神古怪地看着他,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算了,看在你这今天在拼命地给我捞好处的份上,这字先欠着吧——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他怀疑,程咬金的字要是能流传下去,到后世,说不准比李世民这些人的字都值钱啊。 王子安乐滋滋地把这些字都收起来。 啧啧,等自己把大唐这些名人的字画都收集齐了,专门找个地方放起来,这还不得震瞎后世那些专家们的钛合金狗眼?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搬家 曲终人散。 总得来说,今天还算圆满,唯一遗憾的是,今天人太多了,自己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月儿姑娘卿卿我我一番…… 晚上,孙思邈老先生一如既往的又没回来。 吃完饭。 瞅了一眼,抱着长剑,远远地缩在一边,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的苏飞儿姑娘,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我们一人一间——我警告你哈,千万不要趁着我喝多占我便宜——” 苏飞儿:…… 抱着自己的大宝剑,气呼呼地跑进里间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想了想,不放心,试图搬几个箱子堵上门,可惜没搬动,只无奈地放弃了。 抱着宝剑,缩在被窝里,昏昏沉沉了半宿,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 王子安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的。 几百号禁军驻扎,就算是尽量的保持安静,起床做饭的动静也不小。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脑袋,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昨天,他不是没争取过,是李孝恭这些人,死活不同意,他也没辙啊。 他倒是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可日子没法过啊。 好在有新院子了。 跟苏飞儿姑娘,一起简单地用了点早餐,还没等放下饭碗,程处默程处亮还有高福,就带着一群老爷子赶着马车,兴致勃勃地赶过来了。 “姑爷,好久不见,啥时候咱爷几个再好好喝一杯——” 高福带着一群老家伙眉开眼笑。 自己真是替颖儿丫头抢——咳,找了个姑爷啊! 长得俊俏,说话好听,关键是还有本事——这不,这都封侯了,自己眼光真好啊。 王子安:…… 喝酒吗? 加料的那种—— 一想到这群老家伙的骚操作,王子安就不由暗暗吐槽,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几位老爷子来了,来,来,来,里面歇会儿——” 几个老家伙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走进屋里。 “不歇了,不歇了——我们就是过来帮姑爷搬家的,赶紧滴吧——这些琉璃窗子要不要卸下来,搬过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动手拆窗户。 王子安:…… 你们这哪是搬家啊,你们这是拆家吧? “不用,不用,留着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高福等人:…… 姑爷是真有钱啊。 好吧,姑爷说啥就是啥,不卸就不卸,反正有外面那些兔崽子看着,量来也没人敢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其实我这里也没啥可收拾的,就几件换洗衣物和几床被子,里间屋了几个箱子……” 一听这个,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 “咳,妹夫,我们去把马车赶进来——” 说完,脚底抹油,直接蹿了。 上次搬箱子的惨痛教训,依然历历在目,可不能在这里装大瓣蒜了。 高福也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偷偷瞅了一眼身边的老兄弟,决定了,别管谁搬箱子,自己反正是不搬——上次老程装箱子的时候,他可就在眼前,知道那面到底是啥。 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不丢那人。 不过,咳,自己昔日这些老弟兄们,一个个老当益壮,天天在自己跟前耀武耀威,倒是可以试试—— “那还等啥,赶紧地吧——” 几位不知情的老爷子不由分说,直奔里间屋。 几个箱子而已! 王子安一看,这哪能行啊—— 那箱子一个个,就算轻的都有六七百斤,自己哪能让这群老爷子干这个啊? “不用,不用,箱子太重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一听这个,老爷子们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老子当年,那也是拳头跑马,响当当的汉子,箱子我们拿不动! 必须搬! 但这个倔强的想法,让他们很快就后悔了。 这狗东西,这是在面面装了啥,真沉啊。 但,还能怎么办啊,自己吹出去的牛,喊着泪也得顶下来啊。 好吧,四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虽然有点丢人,但总比直接抬不动要强啊—— 还真别说,真老当益壮。 四个人一个箱子,愣是给抬出去了! 王子安瞧着几位老爷子压得龇牙咧嘴,依然在那里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哭笑不得。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一手一个,直接提了出去。 瞧得这群老家伙直咧嘴。 自己在这位面前逞什么能啊,自己这位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姑爷,分明又是一个李元霸啊。 王子安光棍一个,这家还真是没啥可搬的,除了几箱子金银古玩,就是几箱子笨重的铜钱了。 一一装上马车,王子安回首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农家小院,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穿越后的记忆,就全在这里了。 邻居之间,相互的也很愉快,但地方真的是有点小了,年后若是成亲的话,是真住不开。 “走吧——” 王子安转身登上马车。 日子还得往前看,从今天开始,自己向往的大唐生活,大概就要正式开始了吧。 …… 赵王府,也就是现在的长安侯府,位于皇城脚下的崇仁坊,占地很大,几乎占据了崇仁坊的半条街。 王子安自己都瞧得张口结舌。 太气派了,这玩意儿,自己后世也就是配买张门票进来瞅瞅,如果不是穿越过来的话,打死也买不起…… 原来负责打理赵王府的管事,早就得到了王子安今天搬家的消息,从昨天就开始大扫除,今天一大早就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穿戴的整整齐齐,心情忐忑地站在大门口,不时地往远处张望着。自己这些人,接下来何去何从,还得看这位侯爷的意思,作为府上的下人,他们没有选择的自由。 所以,王子安这边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住了。 差不多小一百号人,齐刷刷地躬身施礼。 “小人等见过侯爷,恭迎侯爷回府——” 说着,当先一个面容清瘦,神态恭敬的老者,伸手接过身边小厮手中的托盘,快步走上前来。 “启禀侯爷,这是府上所有的田契和下人们的卖身契,请侯爷过目——” 王子安:…… 卖身契。 王子安神情不由怔了一下,旋即微微点了点头。 “先收起来,回头送我书房吧——” 入乡随俗,就算是要改,那也得是自己站稳了脚跟以后的事,现在就傻乎乎地妄想打破这些,就是跟自己找不痛快。 至少现在来看,卖身契在手,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担心一些二五仔。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以后就是个步兵? 原本有些东西,自己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去做,有了这群人卖身契攥在自己手里的人,情况就会好上很多。 当然,他也不会盲目相信这些,毕竟都是原来赵王府上的,这么多年了,说不准有人会生出什么小心思呢。 不过没关系,等抽出时间来,自己做一次甄别就好。至于甄别手段,对他来讲,不要太简单,神医医术在身,超级催眠术还对付不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 王子安目光缓缓地从这些丫鬟仆从身上扫过,微微点了点头,没在多说。 丫鬟仆人很快散去,只余下这位自称顾忠的老管事,不紧不慢地跟在王子安等人的身后,给王子安等人介绍着府内的布局和情况。 王子安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 这府邸,严重超出了他心中的预期。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亭台楼榭,大气而不失精美。整个侯府,建得跟园林似的,一重一重又一重,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个操场般大小的演武场。 瞧得几个程处默、程处亮和李思文等人,不由跃跃欲试。 他们家也有演武场,但只是一个小院子,跟这个真没法比。 早就有下人,帮忙接过了马车,赶着去府库那边了。 王子安不由暗暗咋舌。 这生活,真是没法比啊,原以为自己存钱用箱子就够拽的了,接过,人家这里专门有府库! 府库,你听听,不像话啊—— 王子安忽然就又觉得,自己应该赶紧加快赚钱的加布了,不然府库里空空如也,岂不是很没面子? “听说昔年赵王使用的擂鼓瓮金锤还在这里,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看一看……” 王府太多了,还没转完,程处默和李思文等人,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他们来讲,赵王那就是个传奇般的存在。 很想知道,那对擂鼓瓮金锤到底能有多重。 顾忠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去看看吧,我也十分好奇,这擂鼓瓮金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见王子安这么说,顾忠当下点头,再不犹豫。 “锤子在演武场,侯爷,各位,请——” 终于,在演武场一侧的厢房里,见到了传说中的擂鼓瓮金锤。 没在兵器架上,在房间的正中间垒着个正方形的石头台子, 王子安不由呲牙。 这武器,简直就是作弊啊! 锤子柄就足有小儿手臂粗细,两只大锤子更是大的惊人,好家伙,这玩意儿要是能拿起来往身前一举,都能直接当盾牌用。 他忽然有些理解,李元霸为什么能天下无敌了,这玩意儿,一力破万法啊。 “我试试,我试试——” 程处默抢上前去,抓住锤柄,低喝一声——没拿动! 他有些不服气的再次扎稳马步,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还是没拿动。 李思文不由哈哈大笑,上去一把推开他。 “看我的——” 这次他学了个乖,没敢去抓两只,而是两只手抱着一只,大喝一声,憋得满脸通红。 倒是拎起来了,但也就这样了。 别说舞动了,就连举都费劲。 “真是太沉了,我都怀疑,赵王当年真能用这玩意儿打仗?” “何止,赵王当年,凭借此锤,单人匹马,入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四明山上,敌人闻风丧胆,莫敢匹敌——” 见李思文似乎有些怀疑李元霸当年的战绩,顾忠有些忘形地冷哼一声,开口呛了一句。 王子安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这位叫顾忠的老者。 “听你这意思,你当年见过赵王?” “小人昔日乃是赵王军中长史,曾有幸跟在赵王身边冲锋陷阵——” 顾忠见王子安动问,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不妥,赶紧低头道歉。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伸出手去,随手拎起了两把锤子,上下舞动了一番。莫名的就有一种熟悉感,趁手之极。 王子安喜不自胜。 这是自从蹭到李元霸技能后,第一次拿到趁手的兵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跳到门外的演武场上,辗转腾挪,两只锤子上下翻飞,轰隆隆气势惊人。 他这里打的酣畅淋漓,却不知道身后,所有人几乎惊掉了下巴。 顾忠更是吃惊地张口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这是赵王再生吧? 这锤子在这里寂寞地陈放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要遇到他的主人了吗? 等到王子安手执双锤,意犹未尽停下身形,高福等人,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姑爷,简直就是霸王在世,赵王重生,了不得,了不得啊——” 几个老家伙,一边赞叹,一边很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后怕,当初幸亏是没有傻乎乎地冲上去抓这位,不然恐怕会被揍得找不到北啊。 “赵王昔日的战马何在?” “在后面马厩——” 顾忠说完,偷偷看了一眼王子安,有些小心地补充道。 “只是,只是那匹马如今已经年迈体衰,恐怕已经不足以匹配这擂鼓瓮金锤了——” 王子安闻言一怔,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 小时候听评书的时候,就对李元霸手中的擂鼓瓮金锤和追风白点万里龙驹马向往不已,想到自己真有机会见到的时候,那匹马已经不足以满足自己当年的梦想了。 “走,去看看吧——” 顾忠在前面领路,后面一群人跟着。 在马厩,王子安终于见到了那匹传说中的骏马。 胸宽背后,身骨高大。 一见王子安等人迎面走来,竟然扬蹄长嘶,声如裂石。 哪怕是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这马的神俊不凡。 “自从赵王去后,这马就一直养在此处,每人有专门的下人伺候,平日骑乘代步,估计还行,若是想让它再次冲锋陷阵,恐怕是真不行了……” 所以,我以后就只能做个步兵? 王子安心中偷偷吐槽,微微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什么步兵不步兵啊,反正自己也不上前线打仗。 平日能骑着溜达一圈,兜兜风就算完事。 等到连兜风都无法胜任的时候,就这么当宠物养着呗,反正自己也不差一匹马的口粮……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又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匹传说中战马的额头,却不曾想,手还没伸到呢,这马就猛一甩头,唏律律一声长嘶。 把王子安给吓了一跳。 “侯爷,这马性子烈的很,除了专门伺候他的下人,没人敢随意靠近他……” 见这马险些惊吓到主人,顾忠脸色一慌,赶紧请罪。 顾忠虽然担心主人恼羞成怒,但王子安却是不以为意,他盯着这头高大魁梧,肩宽背后的战马,心中难以抑制的蠢蠢欲动。 在老管家目瞪口呆中,亲手拉开马厩的栏杆,解开它的缰绳。 “侯爷,小心,小心——” 老管家也不敢阻拦,只得在一旁不住的提醒。 王子安这边已经拉出了战马,干脆利索地跳了上去。 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周围的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呼,王子安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身形前倾,加紧了马腹,如钉子一般,钉在了马背上,任凭这马如何折腾,都纹丝不动。 “好骑术——” 高福等人,都是识货的,见状不由齐声喝彩。 王子安这才缓过神来。 第一个念头就是—— 我这头这么铁? 怎么忽然会想到去骑这种烈马的? 第二个念头,就是窝草,我这么牛皮! 心虽然还在怦怦狂跳,但既然没有了危险—— 那还怕个屁啊! 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种,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任凭这马在院子里左冲右突,到最后,干脆跳下战马,搂住马脖子,大喝一声,硬生生把战马给摁在了地上。 不要说第一次见到王子安的老管家顾忠,就连高福和程处默这些经常见到王子安的人,都不由目瞪口呆。 说也奇怪,被王子安摁倒之后,这战马也不折腾了,反而拿着马头,乖巧地蹭着王子安的臂膀。 “侯爷真是天生神力,竟然能降服了这匹龙驹马——” 高福等人,也纷纷上前贺喜,虽然老管家顾忠说,这马恐怕已经不能冲锋陷阵了,但刚才的表现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所谓的不能冲锋陷阵,恐怕是不能再驮着手执擂鼓瓮金锤的王子安冲锋陷阵,至于寻常的武将,恐怕问题不大。 虽然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暗暗心惊,但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地降服了这匹传说中的宝马,心中却又不由有几分兴奋。 嗯,符合自己高手的人设! 想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牵回去吧,好生照料——” 一边说着,一边随口道。 “可惜,此马筋骨已老,已经不足以陪我驰骋疆场了……” 此言一出,他顿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这匹马简直有毒! 可怕,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驰骋疆场是不可能驰骋疆场的,这辈子,就算是打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可能驰骋疆场,自己是一个立志做富贵闲人的人。 王子安赶紧在心里念叨几句,把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搬家了,当务之急是干什么? 当然是先把自己的小窝弄得暖烘烘啊。 这大冷天的,虽然自己能抗的住,但王子安一点也没有想抗的意思,明明可以过的很舒服,为什么非要挨冻呢。 炉子暖气统统安排上,客厅,书房,一处不能少。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就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就是大棚的问题了。 老院里的大棚虽然没法直接挪过来,但是这边的新大棚也得先建起来,总不能每次想吃青菜的时候,都得让人骑着马过去摘。 家里地方大,王子安在后花园找了块朝阳的地方,直接让人动手开挖,主要就是个地炕的问题,当然,还得嘱咐大壮哥他们再烧制一批玻璃。 中午的时候,王子安留了饭。 不过没有自己动手,直接在外面酒楼上要的酒菜。 虽然没能吃到自家姑爷(妹夫)亲手做饭的饭菜,让他们微微有些遗憾,但这家门都认好了,以后还怕没有机会? 所以,宾主尽欢。 咳,好吧,王子安本人其实有点不太欢,主要是他被自己的厨艺把嘴养叼了。 果然,所有的饕餮,都是一个合格的好厨子。 不然,自己的嘴都要造反呐。 送走了程处默和高福等人,王子安望着一直默默地跟在身边当小透明的苏飞儿,笑了笑。 “自己调个院子吧——当然,不敢一个人住的话,跟我住一个院子也行……” 呸——谁稀罕跟你一起住! 苏飞儿俏脸飞红,暗暗呸了一口,绞着手指头,站在王子安面前,几次欲言又止。 王子安瞧着小姑娘这副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笑着冲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顾忠招了招手。 “找几个人,跟着苏姑娘,把她师父和师兄请过来——” 苏飞儿眼睛一亮,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王子安,旋即如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虽然师父叮嘱自己,让自己跟着这位长得很好看的仙家子弟,但——只跟了一天,小姑娘心里就有些发慌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位从小长在深山,连外人都很少见到的小姑娘罢了。 乍一离开自己的亲人,哪里能习惯? 又要完成师父的命令,又不想离开师父的身边,怎么办啊? 当然是把师父和师兄都接过来啊—— 于是,小姑娘,跟着顾忠,一脸兴奋的离开了。 我真聪明! 望着差点跳起来的小姑娘,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那两个老道士怎么想的,把这么个不谙世事,甚至连表情都不会伪装的小姑娘派在自己身边—— 就算自己真是仙家子弟,她能有什么用? 不过,倒是要开始考虑,让朝廷给他们师徒修建道场,进行封赏的事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阴差阳错带回来的土豆,对大唐,对这个时代,都影响深夜,功莫大焉—— 咳,当然,自己也可以顺带享受一些美食的福利。 别说修建道馆,就算是让皇帝给他们师徒塑个金身,恐怕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微微蹙眉,心中有些奇怪。 昨天,李世民他们还嚷嚷着要亲自过来帮自己搬家,结果今天一个没来。 他们怎么会舍得这种蹭饭的良机? 自己这个倒霉的老丈人,不会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又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这匹传说中战马的额头,却不曾想,手还没伸到呢,这马就猛一甩头,唏律律一声长嘶。 把王子安给吓了一跳。 “侯爷,这马性子烈的很,除了专门伺候他的下人,没人敢随意靠近他……” 见这马险些惊吓到主人,顾忠脸色一慌,赶紧请罪。 顾忠虽然担心主人恼羞成怒,但王子安却是不以为意,他盯着这头高大魁梧,肩宽背后的战马,心中难以抑制的蠢蠢欲动。 在老管家目瞪口呆中,亲手拉开马厩的栏杆,解开它的缰绳。 “侯爷,小心,小心——” 老管家也不敢阻拦,只得在一旁不住的提醒。 王子安这边已经拉出了战马,干脆利索地跳了上去。 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周围的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呼,王子安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身形前倾,加紧了马腹,如钉子一般,钉在了马背上,任凭这马如何折腾,都纹丝不动。 “好骑术——” 高福等人,都是识货的,见状不由齐声喝彩。 王子安这才缓过神来。 第一个念头就是—— 我这头这么铁? 怎么忽然会想到去骑这种烈马的? 第二个念头,就是窝草,我这么牛皮! 心虽然还在怦怦狂跳,但既然没有了危险—— 那还怕个屁啊! 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种,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任凭这马在院子里左冲右突,到最后,干脆跳下战马,搂住马脖子,大喝一声,硬生生把战马给摁在了地上。 不要说第一次见到王子安的老管家顾忠,就连高福和程处默这些经常见到王子安的人,都不由目瞪口呆。 说也奇怪,被王子安摁倒之后,这战马也不折腾了,反而拿着马头,乖巧地蹭着王子安的臂膀。 “侯爷真是天生神力,竟然能降服了这匹龙驹马——” 高福等人,也纷纷上前贺喜,虽然老管家顾忠说,这马恐怕已经不能冲锋陷阵了,但刚才的表现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所谓的不能冲锋陷阵,恐怕是不能再驮着手执擂鼓瓮金锤的王子安冲锋陷阵,至于寻常的武将,恐怕问题不大。 虽然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暗暗心惊,但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地降服了这匹传说中的宝马,心中却又不由有几分兴奋。 嗯,符合自己高手的人设! 想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牵回去吧,好生照料——” 一边说着,一边随口道。 “可惜,此马筋骨已老,已经不足以陪我驰骋疆场了……” 此言一出,他顿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这匹马简直有毒! 可怕,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驰骋疆场是不可能驰骋疆场的,这辈子,就算是打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可能驰骋疆场,自己是一个立志做富贵闲人的人。 王子安赶紧在心里念叨几句,把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搬家了,当务之急是干什么? 当然是先把自己的小窝弄得暖烘烘啊。 这大冷天的,虽然自己能抗的住,但王子安一点也没有想抗的意思,明明可以过的很舒服,为什么非要挨冻呢。 炉子暖气统统安排上,客厅,书房,一处不能少。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就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就是大棚的问题了。 老院里的大棚虽然没法直接挪过来,但是这边的新大棚也得先建起来,总不能每次想吃青菜的时候,都得让人骑着马过去摘。 家里地方大,王子安在后花园找了块朝阳的地方,直接让人动手开挖,主要就是个地炕的问题,当然,还得嘱咐大壮哥他们再烧制一批玻璃。 中午的时候,王子安留了饭。 不过没有自己动手,直接在外面酒楼上要的酒菜。 虽然没能吃到自家姑爷(妹夫)亲手做饭的饭菜,让他们微微有些遗憾,但这家门都认好了,以后还怕没有机会? 所以,宾主尽欢。 咳,好吧,王子安本人其实有点不太欢,主要是他被自己的厨艺把嘴养叼了。 果然,所有的饕餮,都是一个合格的好厨子。 不然,自己的嘴都要造反呐。 送走了程处默和高福等人,王子安望着一直默默地跟在身边当小透明的苏飞儿,笑了笑。 “自己调个院子吧——当然,不敢一个人住的话,跟我住一个院子也行……” 呸——谁稀罕跟你一起住! 苏飞儿俏脸飞红,暗暗呸了一口,绞着手指头,站在王子安面前,几次欲言又止。 王子安瞧着小姑娘这副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笑着冲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顾忠招了招手。 “找几个人,跟着苏姑娘,把她师父和师兄请过来——” 苏飞儿眼睛一亮,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王子安,旋即如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虽然师父叮嘱自己,让自己跟着这位长得很好看的仙家子弟,但——只跟了一天,小姑娘心里就有些发慌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位从小长在深山,连外人都很少见到的小姑娘罢了。 乍一离开自己的亲人,哪里能习惯? 又要完成师父的命令,又不想离开师父的身边,怎么办啊? 当然是把师父和师兄都接过来啊—— 于是,小姑娘,跟着顾忠,一脸兴奋的离开了。 我真聪明! 望着差点跳起来的小姑娘,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那两个老道士怎么想的,把这么个不谙世事,甚至连表情都不会伪装的小姑娘派在自己身边—— 就算自己真是仙家子弟,她能有什么用? 不过,倒是要开始考虑,让朝廷给他们师徒修建道场,进行封赏的事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但他们阴差阳错带回来的土豆,对大唐,对这个时代,都影响深夜,功莫大焉—— 咳,当然,自己也可以顺带享受一些美食的福利。 别说修建道馆,就算是让皇帝给他们师徒塑个金身,恐怕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微微蹙眉,心中有些奇怪。 昨天,李世民他们还嚷嚷着要亲自过来帮自己搬家,结果今天一个没来。 他们怎么会舍得这种蹭饭的良机? 自己这个倒霉的老丈人,不会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们岂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挨饿? 也不怪王子安这么揣测,主要是他知道这群人的尿性,没啥事,就想过来找自己蹭一顿。 我拿你们当大腿,你们拿我当厨子—— 王子安给自己吐了个槽,回书房看书去了。 有年轻的丫鬟,捧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轻声轻脚地过来,就想要给王子安冲茶。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慢!咳,这个——我有点喝不惯,以后只给我准备白开水就好——” 年轻的丫鬟手上的动作一滞,有些诧异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新来的年轻主人。 莫名其妙的就脸蛋发红,心里发跳,两腿发软。 好俊俏,好年轻—— 比在门口,远远看着的时候更加耀眼夺目。 小丫鬟迷迷瞪瞪就被王子安撵出去了。 造孽啊,竟然想给我冲茶! 那是人能喝的玩意儿吗? 很快,侯爷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喝白开水的消息就流传出去了,所有人不由眼神古怪。 自己这个新侯爷,好像有点——抠门?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所有人,都不由心有戚戚。 跟着一位连茶水都不舍得喝一口的主人,以后的日子还好过吗? 王子安还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家里的丫鬟仆人,扣上了吝啬抠门的帽子。 摸不清主人的脾性,谁也不敢贸然地打扰。 所以,等程处默高福等人离开,顾忠跟着苏飞儿前去请师父,整个侯府大院便逐渐安静下来。 安静,太安静了,就像这个世界,忽然间只剩下了自己。 这跟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小院不同,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但院子外面有烟火气。 现在,就一个感觉,空荡荡的,没有生气。 王子安拿着书本,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得赶紧地再找点人——比如,多娶点老婆,多生点孩子啥的…… 正在他拿着书本,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莫名的一松,抬头往外看去。 “启禀侯爷,吴国公府上公子尉迟宝林来访——” 王子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吴国公? 那位传说中的门神——尉迟敬德! 他家的公子,来找我? “好——有请——” 说完,王子安想了想,起身迎了出去。 尉迟敬德,这可是自己小时候的偶像之一,父母最钟爱的门神,即便是现在来的是他的儿子尉迟宝林,那该给的面子还得给——咳,好吧,主要是好奇,想知道尉迟敬德的儿子长啥样。 不会也像程咬金的儿子,长得黑粗壮吧? …… 和李世民一起,刚从蔡国公杜如晦府上出来的程咬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举起拳头,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骂道。 “这是哪个混账玩意儿,又在念叨老夫——” 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的,谁还能念叨你? 要是换了往日,他少不了要挤兑调笑这老匹夫几句,但今天,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心情。 下了早朝,本想着打着给王子安搬家的名头,到王子安家里再蹭一顿午饭,顺便催催他养猪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第一批养猪场已经顺利建成,第一批猪秧子也已经按照王子安的要求筹备完毕。 就等着王子安前去指导了。 结果,这面还没下早朝,蔡国公府上就传来了杜如晦病危的消息! 简直是晴天霹雳—— 李世民匆匆地结束了早朝,亲自带着太医院医术最顶尖的几位御医赶到了杜如晦的府上。 得知这一消息的秦叔宝、程咬金、杜如晦、魏征、房玄龄、唐俭等人,也随行赶了过去。 都是昔日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了,这个消息来的让大家有些猝不及防。 所有人,提心吊胆地在杜如晦的府上待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没吃下去。 亲眼看着御医给杜如晦用上了针,又亲眼看着御医开了药方,熬好汤药给杜如晦灌了下去,等到御医反复观察确定,杜如晦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结伴从杜如晦的府上离开。 见大家一个个脸色凝重,连打击自己的兴趣都没有了,程咬金忍不住没好气地道。 “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克明的病再严重还能有我家夫人严重?要我说,找什么御医,直接找子安那臭小子不就完事了?不是我替我那女婿吹牛,这天底下,论医术,除了他师门的长辈之外,他绝对这个……” 说着,程咬金一脸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 听这个老匹夫又开始在疯狂的炫耀女婿,大家不由眼睛一亮,难得地没有和他计较。 对啊,不是还有王子安嘛! 什么你女婿,难得不是我女婿吗? 一想到已经到手的女婿,平白被这老匹夫和高福那群老家伙给抢走一半,李世民就忍不住想踹他一脚。 不过,今天忍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知节啊,看起来,你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李世民心情瞬间好转不少。 自己真是急得用了头,竟然忘了子安那臭小子还是一位能让孙思邈老先生折腰的医术高手。 倒不是他们健忘,而是王子安一直不是以医术闻名。 他们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王子安的才华,学识,厨艺和敛财手段,以及匪夷所思的各种神奇表现。 尤其是最近,又是世界地图,又是亩产三四十石的土豆,又是曲辕犁,又是新式淬火法,一样样,让人目不暇接,震撼莫名。 让他们下意识就忽视了,王子安还是个能折服孙思邈老先生的医术大家。 “走,去子安那边看看——对了,他今天好像搬家——” 李世民猛地一拍脑门,忽然想起这一茬。 昨天好像还说要帮他搬家来者——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干咳一声。 “走啊,去子安那里看看,帮他搬家去——” “对,对,对,好,好,好!” 李世民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大家一致响应。 “那个啥——顺带买点食材,这臭小子刚刚搬家,恐怕家里也没什么可用的食材,晚上可别饿着,我们帮他买点好吃的……” 几个人,一拍即合。 坐在马车,沿途一路买买买——凡是看到的食材,都买一份。 作为那臭小子的长辈,我们岂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挨饿?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们感觉自己又行了? 新鲜出炉的长安侯府。 客厅里。 王子安跟又黑又壮,相貌粗犷的尉迟宝林,相向而坐。 此时,他正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尉迟宝林,神情似笑非笑。 “……所以,你今天来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那对擂鼓瓮金锤?对那匹老马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如果侯爷舍得,那匹龙驹马我们也愿意出资买下——真的,家父对这些都十分感兴趣……” 尉迟宝林的黑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也许今天能超额完成任务呢。 望着一脸期待的尉迟宝林,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是铁憨憨吧,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 “令尊身为开国功臣,堂堂的右武大将军吴国公,若是真对这武器和战马感兴趣,何必等到今日?” 王子安眉梢微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尉迟宝林。 “咳——这个——实不相瞒,赵王功高盖世,与陛下又情深义厚,自从赵王薨后,再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及赵王名号,更别说这擂鼓瓮金锤和龙驹马的事……” 王子安:…… 所以,我这一接手,你们感觉自己又行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尉迟宝林,语气玩味地道。 “所以,现在你们敢了?” 尉迟宝林闻言,不由面红耳赤,吭哧半天道。 “总归——总归是有些不一样,不一样……” 你倒是实诚!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心中的火气都消散了大半,这就是个夯货,跟这种人置气没意思。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对这擂鼓瓮金锤和龙驹马也十分喜欢——” “我们愿出重金——” 大概是没有想到王子安拒绝的这么干脆,尉迟宝林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语气有些着急地再次重申。 王子安笑了笑,微微摇头。 “不是钱的事,你既然找上门来,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差钱——” 尉迟宝林闻言,不由神情一滞。 确实,人家不差钱。 谁不知道,人家前不久,刚刚席卷了十几万贯。暖气片的大名,响彻整个长安城。 “若是侯爷肯割爱,我们尉迟家愿意欠你一个人情——” 尉迟宝林犹豫了下,还是有些不甘心。 自家父亲对这锤子几乎形成了执念,若是今天能成功地把这锤子带回去,作为不久之后的寿礼,定然能让父亲心情大悦。 “抱歉——”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给你了我玩啥啊。 “这锤子,对侯爷来讲,不过是一玩物,对家父来讲,则不然……” 尉迟宝林见王子安油盐不进,连自家父亲的面子都不给,不由心中有些着急,不知不觉间,语气已经带上了三分火气。 王子安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微微一顿,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尉迟宝林。 声音就带上了几分冷意。 “就算是玩物,那也是我的玩物——” 尉迟宝林被他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险些当场翻脸。犹豫再三,才闷哼一声,甩袖而去。 王子安:…… 对尉迟门神好感-1 亏我把你写的这么神勇。 回头拿着已经快到尾声的《隋唐英雄传》,考虑着要不要给尉迟敬德调整调整剧情……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尉迟宝林的到来,仅仅是一个开始。这边刚打发走不久,门子再次前来禀报。 “启禀侯爷,燕王府大总管常九求见——” 燕王?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怔,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因为这个燕王他知道啊,李世民十几个儿子,这是唯二敢造他反的存在啊。 咳,第一个敢造李世民反的,是三天两头往自己家里跑的便宜大舅哥东宫太子李承乾,然后这位得算是第二个。 可谓是前仆后继。 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李世民这些儿子,就没一个省心的。王子安心中默默同情了他一把,然后吩咐左右,把他请进来。 若不是眉梢那道狰狞的刀疤,这常九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嘴唇稍薄,法令纹稍深,显得有几分阴沉刻薄。 让他意外的是,跟两手空空的尉迟宝林不同,这常九还带了礼物,王子安脸上的笑容都热情了不少。 这小舅子,倒还知道点礼数。 “来啊,上茶——” 主家都不舍得喝茶,给客人上什么茶还能心里没点数吗? 所以,当年轻俏丽的丫鬟,把茶盏轻轻地端上来的时候,常九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拜访过那么多达官权贵,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上白开水! 刚刚在侧坐坐下来的常九,望着茶盏中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不由嘴角抽搐。 这得抠门到什么程度,才能待客用白开水啊。 不过,也好。 越这种小家子气的人,越好打交道,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 自己今天这差事,估计比预想的更好办。 所以,他也懒得跟王子安扯那些虚头八脑的了。 茶杯都懒得端,伸手往旁边推了推,挺了挺腰板,轻咳一声,开门见山。 “今日上门,一是要恭贺侯爷乔迁之喜,二是要牵回我家王爷寄养在此的龙驹马——” 王子安:…… 你是真敢说啊! “你家的龙驹马?” 王子安眉梢微挑,神色不善。 常九神色如常,微微点头。 “不错,那龙驹马本就是我家燕王殿下寄养在此的,怎么——长安侯莫非要要昧下燕王殿下的宝马不成?” 王子安险些都被这狗东西给气乐了。 人家尉迟宝林好歹的还知道要买,这狗东西,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真是好大的脸呢! 懒得多说,举起手,往外指了指。 “滚——” 常九这里正端着架子,等着王子安纳头便拜,乖乖地把龙驹马献上,作为结交燕王的见面礼呢。 被王子安这一句,险些给闷出一口老血。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王子安。 “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子安无所谓地往靠垫上一靠,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燕王府大管事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当今皇帝——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他也不敢这么红口白牙地讹赖小爷的东西——” ps:今天的两连更是补的昨天的。晚上至少还有两更。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们感觉自己又行了? 新鲜出炉的长安侯府。 客厅里。 王子安跟又黑又壮,相貌粗犷的尉迟宝林,相向而坐。 此时,他正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尉迟宝林,神情似笑非笑。 “……所以,你今天来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那对擂鼓瓮金锤?对那匹老马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如果侯爷舍得,那匹龙驹马我们也愿意出资买下——真的,家父对这些都十分感兴趣……” 尉迟宝林的黑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也许今天能超额完成任务呢。 望着一脸期待的尉迟宝林,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是铁憨憨吧,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 “令尊身为开国功臣,堂堂的右武大将军吴国公,若是真对这武器和战马感兴趣,何必等到今日?” 王子安眉梢微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尉迟宝林。 “咳——这个——实不相瞒,赵王功高盖世,与陛下又情深义厚,自从赵王薨后,再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及赵王名号,更别说这擂鼓瓮金锤和龙驹马的事……” 王子安:…… 所以,我这一接手,你们感觉自己又行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尉迟宝林,语气玩味地道。 “所以,现在你们敢了?” 尉迟宝林闻言,不由面红耳赤,吭哧半天道。 “总归——总归是有些不一样,不一样……” 你倒是实诚!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心中的火气都消散了大半,这就是个夯货,跟这种人置气没意思。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对这擂鼓瓮金锤和龙驹马也十分喜欢——” “我们愿出重金——” 大概是没有想到王子安拒绝的这么干脆,尉迟宝林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语气有些着急地再次重申。 王子安笑了笑,微微摇头。 “不是钱的事,你既然找上门来,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差钱——” 尉迟宝林闻言,不由神情一滞。 确实,人家不差钱。 谁不知道,人家前不久,刚刚席卷了十几万贯。暖气片的大名,响彻整个长安城。 “若是侯爷肯割爱,我们尉迟家愿意欠你一个人情——” 尉迟宝林犹豫了下,还是有些不甘心。 自家父亲对这锤子几乎形成了执念,若是今天能成功地把这锤子带回去,作为不久之后的寿礼,定然能让父亲心情大悦。 “抱歉——”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给你了我玩啥啊。 “这锤子,对侯爷来讲,不过是一玩物,对家父来讲,则不然……” 尉迟宝林见王子安油盐不进,连自家父亲的面子都不给,不由心中有些着急,不知不觉间,语气已经带上了三分火气。 王子安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微微一顿,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尉迟宝林。 声音就带上了几分冷意。 “就算是玩物,那也是我的玩物——” 尉迟宝林被他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险些当场翻脸。犹豫再三,才闷哼一声,甩袖而去。 王子安:…… 对尉迟门神好感-1 亏我把你写的这么神勇。 回头拿着已经快到尾声的《隋唐英雄传》,考虑着要不要给尉迟敬德调整调整剧情……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尉迟宝林的到来,仅仅是一个开始。这边刚打发走不久,门子再次前来禀报。 “启禀侯爷,燕王府大总管常九求见——” 燕王?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怔,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因为这个燕王他知道啊,李世民十几个儿子,这是唯二敢造他反的存在啊。 咳,第一个敢造李世民反的,是三天两头往自己家里跑的便宜大舅哥东宫太子李承乾,然后这位得算是第二个。 可谓是前仆后继。 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李世民这些儿子,就没一个省心的。王子安心中默默同情了他一把,然后吩咐左右,把他请进来。 若不是眉梢那道狰狞的刀疤,这常九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嘴唇稍薄,法令纹稍深,显得有几分阴沉刻薄。 让他意外的是,跟两手空空的尉迟宝林不同,这常九还带了礼物,王子安脸上的笑容都热情了不少。 这小舅子,倒还知道点礼数。 “来啊,上茶——” 主家都不舍得喝茶,给客人上什么茶还能心里没点数吗? 所以,当年轻俏丽的丫鬟,把茶盏轻轻地端上来的时候,常九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拜访过那么多达官权贵,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上白开水! 刚刚在侧坐坐下来的常九,望着茶盏中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不由嘴角抽搐。 这得抠门到什么程度,才能待客用白开水啊。 不过,也好。 越这种小家子气的人,越好打交道,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 自己今天这差事,估计比预想的更好办。 所以,他也懒得跟王子安扯那些虚头八脑的了。 茶杯都懒得端,伸手往旁边推了推,挺了挺腰板,轻咳一声,开门见山。 “今日上门,一是要恭贺侯爷乔迁之喜,二是要牵回我家王爷寄养在此的龙驹马——” 王子安:…… 你是真敢说啊! “你家的龙驹马?” 王子安眉梢微挑,神色不善。 常九神色如常,微微点头。 “不错,那龙驹马本就是我家燕王殿下寄养在此的,怎么——长安侯莫非要要昧下燕王殿下的宝马不成?” 王子安险些都被这狗东西给气乐了。 人家尉迟宝林好歹的还知道要买,这狗东西,竟然想空手套白狼,真是好大的脸呢! 懒得多说,举起手,往外指了指。 “滚——” 常九这里正端着架子,等着王子安纳头便拜,乖乖地把龙驹马献上,作为结交燕王的见面礼呢。 被王子安这一句,险些给闷出一口老血。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王子安。 “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子安无所谓地往靠垫上一靠,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燕王府大管事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当今皇帝——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他也不敢这么红口白牙地讹赖小爷的东西——” ps:今天的两连更是补的昨天的。晚上至少还有两更。 第三百四十五章 狗东西,不当人子 说到这里,望着不知所谓的这位燕王府大总管,王子安不由冷哼一声。 “滚——不然腿打折……” 这还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伺候在左右的丫鬟仆人,不由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自家这位侯爷,真是太刚了啊,这位可是燕王家的大总管啊。 常九没想到王子安一点面子都不给留,被王子安给憋得满脸涨红,眉梢的刀疤愈发狰狞可怕,他眼神冷厉地看着王子安。 “竖子,好胆——” 你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二话不说,一脚给踹了出去。 一脸不耐烦地冲左右挥了挥手。 “来啊,轰出去——” 主人踹人归主人踹人的,这些下人却不敢真就动手轰人,毕竟这可是燕王府上的大总管,有官身的人。 但架势还是要做一做的,不然没办法交差啊。 即便只是做做架势,常九表示也受不了这个啊。 主要是太难堪了。 望着那张可恶的小白脸,常九几乎要当场爆发,冲上去直接给他打开花。 拳头都拎起来了,后来没敢。 灰溜溜走了。 强取豪夺归强取豪夺,只要今天能把马牵回去,就算是传到皇帝耳朵眼里去也问题不大,但真要是自己动手打了这位,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恐怕自己得再次浪迹天涯。 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能为了这么一位不知进退的小人功亏一篑。 “侯爷,我们这么做——燕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看看自家新主人的脸色,旁边伺候的一位老仆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王子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不用担心——” 王子安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李祐本人的交代,还是这位常九自作主张。但就算是李祐本人的想法,他也不担心。 敢上门讹自己的东西,脑子进水了吗? …… 常九这边铁青着脸,刚走到大门口,迎头就撞上了李世民等人。 不由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快步而去。 刚刚跳下马车的李世民,不由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又扭头看了一眼常九的背影。 此人是谁? 怎么瞧着背影有几分熟悉? 当然,他也没有多想,因为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早已经拎着东西,说说笑笑地走上了王子安府邸的台阶。 如今自家陛下身份还没有暴露,这出头露面的事,自然得靠边站。 “几位请稍等片刻,小的们马上前后禀报——” 一听说宿国公和冀国公带着朋友联袂来访,门口的小厮撒腿就往里跑。 程咬金不由哈哈大笑,停都没停,举步就往里走。 “老夫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说完,他酸溜溜地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 “倒是子安这臭小子捷足先登了……” 李世民懒得搭理这老货。 你能给人家子安比——那是我女婿! 咳,好吧,主要是心疼闺女,别的闺女都能以公主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就自己这闺女,不仅不能使用公主的身份,连丈夫都被程老匹夫家的闺女抢走一半!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满满的怨念啊。 听着小厮的禀报,王子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得有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了,脸上顿时露出哭笑不得。 所以说,我搬家之后,你们蹭饭更方便了是吧? 不过,虽然心中吐槽,却也很开心。 有一群人喝酒聊天,总比一个人独守——咳,总比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好啊。 东西,早有下人给接了,送到厨房那边去了。 程咬金有些不放心地在后面追着嘱咐。 “喂,告诉厨房,这些东西先别动哈,等会我们和你们侯爷一块过去再说……” 下人们:…… 闻言而来的王子安,也不由一阵无语,你个老东西,果然是来蹭饭的! 在大家的要求下,带着这群人,现在自己府邸里逛了一圈。 这群人,一边逛,一边啧啧赞叹。 “子安,你真是好运道,你不知道,这长安城里到底有多少人盯着这座府邸呢——” 秦叔宝一边打量着左右的景致,一边忍不住赞叹。 “当年燕王殿下求陛下把这院子赏给他,陛下都没有答应——” 房玄龄故作随意地提点了一句。 偷偷瞄了一眼王子安,只见这孩子在那里乐呵呵地陪着,也不知道人家听懂没听懂。 但点到即止,再说下去,自己就过界了。 李世民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府邸,心里有几分唏嘘。讲起来,就连他都是第一次进这府邸。 这赵王府修建的时候,自己和那位兄弟还在外领兵,等回来的时候,自己那位兄弟没了—— 所以,虽然这府邸紧靠着皇城,为了避免睹物思人,他和李渊爷俩个,一次也没来过。 逛到演武场的时候,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个人,还特意去试了试那对大锤子。 真沉呢—— 两个人憋的满脸通红,也只能举着个单锤子胡乱挥舞两下,象征性地朝对方轰一锤子。 咣当—— 两个人各自倒退几步,险些一屁股蹲地上。 “赵王之勇,果然冠绝天下——” 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个人,忍不住再次感叹。 感叹完了,两个人不由下意识地望向王子安,这天下,若是还有一个人能使动这对锤子,恐怕非这孩子莫属了。 “子安,你能使动这锤子吗?”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弯腰拎起这对硕大的锤子,动作轻巧地耍了几招。 招式很简单,横来竖去就那么几招。 啧,这就是大道至简? 王子安心里默默地吐了一个槽。 “我觉得这武器,简直就是作弊,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招式,搂头盖脑地砸就完事了——” 王子安一边随手掂着两个大锤子,一边环顾着李世民等人,乐呵呵地道。 秦叔宝、程咬金不由相顾无言。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作弊? 那你也得有那个作弊的本钱啊,拎都拎不起来,做个屁的弊啊。 不想搭理他。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一边把锤子扔回台子上,一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那匹龙驹马太老了,寻常的战马根本驼不动这玩意儿,算是废了一半了——老李咳,岳父呢,你常年跑关外,路子广,看看还能再搞到像那匹龙驹马水平的好马不——放心,我自己出钱……” 狗东西,不当人子,这是用到自己了,才想到喊自己岳父呢! 李世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这玩意儿贵着呢——” 一听李世民这么说,王子安顿时福至心灵,果断地竖起一根中指。 “一万贯!” “咳咳——” 李世民险些被王子安的手笔给呛到。 这狗东西,是真有钱呢,出手就是一万贯! 一想到自己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李世民就恨不得带着一群小弟,拦住这厮的去路,高呼一声:打劫—— ps:晚上还有两章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啥都准备好了,你给我说忘了! 这臭小子实在是太有钱了啊。 所以,李世民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故作淡定地摇了摇头。 “宝马难求——”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这狗东西,亏我们还是亲戚! 竖起两根手指头。 “两万贯——” 李世民心跳都不争气地快了两拍,其他人更是被王子安的大手笔给震撼住了。 也许,可以再挤点—— 想到这里,李世民一咬牙,脸上浮现出一副我真的很难的神色。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呢,就看到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算了,开玩笑呢——谁家马值那么多钱,不要了,不要了——” 李世民:…… “咳,宝马虽然难求啊,但如果你能出两万贯的话,我帮你想办法啊——你知道,我常年跑关外……” 李世民觉得自己可以再争取一把。 毕竟,两万贯呢—— 咳,不是咱差那几个钱,主要是,那马本来就计划找个机会送给他的…… 王子安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不要了吧,我骑那么好的马也没什么用,我又不准备冲锋陷阵——那匹老龙驹马还挺乖的,平时买菜的时候代个步什么的就挺好,不买了,不买了……” 所有人:…… 曾经,有一万贯,不,两万贯钱,摆在我的面前……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我这是玩垮了? 等逛完一圈,一群人杀奔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顾忠和苏飞儿回来了,还带回了她那位一心要寻仙问道,想长生不老想到奄奄一息的师傅,云虚子—— “别过来——” 见云虚子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竟然想过来跟自己打招呼,王子安顿时就惊了。 这位云虚子大佬,天天跟辐射源待在一起,自己都快成行走的辐射源了,自己哪里敢轻易的接触他啊。 “咳咳——” 云虚子一口气没喘匀,在那里险些咳出血来。 清玄子和苏飞儿两个人也不由神色尴尬地站在那里。王子安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咳咳,用铅盒子收起来了没?那啥,没有的话我帮你们弄一个。另外,你们先在我这里,随便找个跨院住下来,我随后会给你们制定一个详细的诊疗计划——” 于是,师徒三人,还没走到王子安等人跟前呢,就被王子安给安排到了西跨院。 铅盒子安排上,浴桶安排上,新衣服安排上,等师徒三人,里里外外泡的干干净净,用香皂反复打了几遍。 写了个方子,让人去抓了汤药,给那位云虚子送过去,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瞧得李世民等人目不衔接。 没看懂,但看出来了,明明对人家很嫌弃,避之唯恐不及,偏偏又照顾的很周道,拧巴的让人难受。 “子安,这是——” 等王子安忙完,李世民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大唐的功臣——” 王子安环顾了一眼,眼前的这群大佬,认真的地强调道。 “以后,大唐的每一位百姓都应该记住他们,因为——土豆,就是他们从美洲带回来的,他们的同门,为此几乎折损殆尽——” 虽然这一群人,并不是为了增加大唐的粮食产量才去的美洲,也并不是为了增加大唐的粮食产量才拿出了土豆,但他们的举动将真真切切地为这个时代,乃至以后无数个时代的百姓,带来福祉。 所以,王子安觉得,既然自己拿了人家的土豆,又没办法给他们带来什么修道的法门,就用俗世的富贵来补偿好了。 李世民等人闻言,望着西跨院,脸上不由露出动容之色。 “朝廷定然不会辜负他们——” 当天晚上,大家又亲自动手,在王子安府上蹭——咳,一起吃了一顿。 瞧得王子安府上的一群厨子,目瞪口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大人物们,自己蹲那里洗菜做饭的。 “你这个灶是真难用啊——” 李世民拉着风箱,一边烧火,一边碎碎念。 王子安也很不习惯,香料不全,就连个炒瓢都没有。除了空间足够大,刀具比较齐全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这厨房实在是太落后了,明天就让老洪叔他们带人过来重新整一遍——” 忍不了。 好在王子安的厨艺在线,虽然香料不全,厨具用着也不顺手,但他还是把原材料的特色发挥到极限,作出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可惜外面的猪肉腥味太重,就算是用香料镇着,也难以彻底祛除,不然倒是可以做一份红烧肉——” 望着一桌子的羊肉,王子安有些食之无味。 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温馨的小院了。 那里虽然地方不大,但起码有一个大棚,屋里还有一盆蒜苗,不想吃肉的时候,可以清炒一份青菜。 自己搬的到底是有些太匆忙了。 “说起这个,我正想找你——”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提起酒壶给王子安满了一杯。 “我们上次说的那个养猪场的事,我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你什么时候过去指导一下……” 王子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啊,有这事?” 李世民:…… 我这里养猪场都建好了,小猪秧子都买齐了,你这里给我忘了? 秦叔宝和程咬金也不由傻眼。 养猪场这么大的事都忘了,那自己的熟食店呢? 一想到自己门店都准备好好久了,眼巴巴就盼着吃一口好吃的了,接过这臭小子一直没动静,感情这是给忘了啊? 这老哥俩忽然就觉得有些扎心。 不行了,今天说啥也得让这个臭小子给个准话啊。 “你不是说有办法能祛除猪肉中的腥味,还能让家猪长到三四百斤?你忘了?” 李世民神色不善。 王子安有些心虚地干笑两声。 “没忘,没忘,这——小事,那啥,你明天找几个懂点医术的,我回头给他们示范一下,简单的很……” “那熟食店的事呢——” 秦叔宝和程咬金也神色不善。 “啊,这——咳,明天,明天哈,看到外面那些厨师没?我这两天就把他们培训出来,一个店里一个,可以了吧?” 两个人,脸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决定了,以后再有啥好事,直接让府上的人在他这里蹲点,看这臭小子再拖延! ps:第四章估计要十一点半之后了,明天周一,各位大佬早点休息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这科举,还考个屁啊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些大佬打上了拖延症患者的标签。 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跟他们漫无目的地瞎扯。 “你们回去,记得跟皇帝说哈,我要把土豆挪到我那个田庄里去——明天就干,不然,几百号人驻扎在村子里,太影响大家伙生活了……” 王子安说着,瞥了一眼假装不关自己事的李世民。 说到底,都是这货的锅,种个土豆而已,非要大张旗鼓,简直让人无语。 “只要你准备好大棚,保证土豆不会出问题,我估计问题不大——” 李世民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小酒,又来一筷子羊肉。 酥烂可口,唇齿留香。 大棚的事,朕是不管的,反正也管不起。 王子安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小心思,反正大棚修在自己田庄里。 嗯,还可以把自己的田庄做试验田,从工部抽调一部分精通农桑的精干人员过去,给自己好好种——咳,带着大家一起搞研究,为提高大唐的粮食产量而奋斗终生—— 果然,王子安一提这个,当场就得当了所有人的拥护。 李世民拍着胸脯给王子安保证。 “子安,你放心,这事我去给你争取,你知道的,我现在在陛下那里也能说得上话了——” 王子安心里顿时就呵呵了。 狗东西,你还演戏上瘾了,你这就不怕社死的那天,没地方藏吗? “那行吧,我回头再弄点玻璃,先修上几亩地的大棚,种点瓜果蔬菜——咳咳,主要是为了种土豆……” 一群人心里狂翻白眼。 不过都是识趣的聪明人,也不揭穿他,不用自己种,还能跟着蹭——反正何乐而不为。 酒桌上气氛好极了。 如今王子安的府邸,就在皇城边上,大家也不用担心关城门回不了家,喝得比平时都放的开。 然而,几个人喝的正热闹呢。 就听门子前来禀报,马周和李义府到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说起来,自己这俩便宜学生,可是有几天没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让他们直接过来吧——” 马周和李义府一进客厅,顿时微微一怔,旋即抱着手中的卷轴,上前拱手见礼。 “学生马周(李义府),见过先生,见过各位长者……” 马周虽然是程府的管事,但一直在程颖儿手下做事,并不认识程咬金本人,只当这是自家师傅的一个朋友,所以,也没有上前见礼。 这就是子安的那两个学生? 李世民等人,不由暗自留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他不止一次听李承乾提起过两人,知道这是王子安正式收下的弟子。 年纪稍长的这位,瞧着约莫有二十八九,面容清瘦,身子单薄,穿着一身稍显破旧的长衫,腰间挂着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看上去落拓之中带着三分狂放与不羁。 错不了了,这应该就是那位被子安称赞为有宰辅之才的马周。 另一位,年纪稍轻,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国子监的制式长衫,面色稚嫩,嘴唇稍厚。站在那里,未语先笑,天然地带着几分憨厚质朴。 这大概就是李义府了。 嗯,热情憨厚李义府。 李世民特意多打量了两眼,微微颔首。这可是子安认可的人才,定然有可取之处,这次若能通过科举,倒是可以拔擢使用。 此时已经喝得有点状态了,醉眼朦胧地瞥了他们两一眼。见两个人风尘仆仆,一脸倦色,当下也不多问,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来的正好,坐下一起吧——” 两个人知道王子安的脾气,也不谦让。先是恭恭敬敬地恭贺了自家先生封侯和乔迁之喜,这才打着横儿,做个了揖,欠着屁股坐了。 一边坐下,一边把手中的卷轴小心地放在一旁。 李世民瞥了一眼他们放下的卷轴,手中酒杯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这是准备的行卷吧?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先生真是慧眼如炬,——” 马周刚刚抄起筷子,闻言又放下,微微欠身,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说来惭愧,学生虽然最近一直在四处奔走,望门投卷,但——所有行卷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响,恐怕今年又是无望了……” 说完,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闷着头,喝酒吃菜,不再多言。 望门投卷? 投什么卷? 怎么还没考试呢,就一副灰头土脸,马上要落第的熊样? 王子安有些纳闷地看了过来。 李义府见王子安醉眼朦胧地望过来,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憨厚惭愧的神色。 “宾王师兄,何必心灰意冷,你胸怀大才,来年必是要高中的,反倒是小弟才疏学浅,恐怕才是真要白忙一场,辱了师门颜面……” 屁的有辱师门,你这是想让我出手吧。 王子安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这个狗东西,白瞎了一副憨厚老实的面孔。 不过,他现在真是很好奇,马周口中的行卷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微微挑眉。 “什么是行卷,为什么要行卷?”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顿时就明白了,这臭小子,这是对行卷有不满吧? 瞧这阴阳怪气的! 马周和李义府不由汗颜,自己先生这是嫌弃自己丢人现眼了吧…… 但先生动问,也不敢不答啊。 马周只得放下筷子,苦笑着拱了拱手。 “所谓行卷,就是把自己往日还算得意的诗词文章拿装裱起来,到各家权贵门前投递,若是能入了贵人法眼,能在人前美言几句,便是莫大的帮助了……” 明白了,这就是考生考试之前给自己打广告呗! 瞧这大唐的科举,把这些考生给为难的,这真要是家境贫寒,恐怕连投卷的费用都凑不出来吧—— 长安权贵豪门那么多,真要是一家一家地投过去,这装裱行卷的费用恐怕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科举考试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看答卷,反而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行卷?既然如此,那还考个屁啊,直接找人替自己写几篇文章,四处投卷就是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这科举,还考个屁啊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些大佬打上了拖延症患者的标签。 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跟他们漫无目的地瞎扯。 “你们回去,记得跟皇帝说哈,我要把土豆挪到我那个田庄里去——明天就干,不然,几百号人驻扎在村子里,太影响大家伙生活了……” 王子安说着,瞥了一眼假装不关自己事的李世民。 说到底,都是这货的锅,种个土豆而已,非要大张旗鼓,简直让人无语。 “只要你准备好大棚,保证土豆不会出问题,我估计问题不大——” 李世民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小酒,又来一筷子羊肉。 酥烂可口,唇齿留香。 大棚的事,朕是不管的,反正也管不起。 王子安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小心思,反正大棚修在自己田庄里。 嗯,还可以把自己的田庄做试验田,从工部抽调一部分精通农桑的精干人员过去,给自己好好种——咳,带着大家一起搞研究,为提高大唐的粮食产量而奋斗终生—— 果然,王子安一提这个,当场就得当了所有人的拥护。 李世民拍着胸脯给王子安保证。 “子安,你放心,这事我去给你争取,你知道的,我现在在陛下那里也能说得上话了——” 王子安心里顿时就呵呵了。 狗东西,你还演戏上瘾了,你这就不怕社死的那天,没地方藏吗? “那行吧,我回头再弄点玻璃,先修上几亩地的大棚,种点瓜果蔬菜——咳咳,主要是为了种土豆……” 一群人心里狂翻白眼。 不过都是识趣的聪明人,也不揭穿他,不用自己种,还能跟着蹭——反正何乐而不为。 酒桌上气氛好极了。 如今王子安的府邸,就在皇城边上,大家也不用担心关城门回不了家,喝得比平时都放的开。 然而,几个人喝的正热闹呢。 就听门子前来禀报,马周和李义府到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说起来,自己这俩便宜学生,可是有几天没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让他们直接过来吧——” 马周和李义府一进客厅,顿时微微一怔,旋即抱着手中的卷轴,上前拱手见礼。 “学生马周(李义府),见过先生,见过各位长者……” 马周虽然是程府的管事,但一直在程颖儿手下做事,并不认识程咬金本人,只当这是自家师傅的一个朋友,所以,也没有上前见礼。 这就是子安的那两个学生? 李世民等人,不由暗自留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他不止一次听李承乾提起过两人,知道这是王子安正式收下的弟子。 年纪稍长的这位,瞧着约莫有二十八九,面容清瘦,身子单薄,穿着一身稍显破旧的长衫,腰间挂着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看上去落拓之中带着三分狂放与不羁。 错不了了,这应该就是那位被子安称赞为有宰辅之才的马周。 另一位,年纪稍轻,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国子监的制式长衫,面色稚嫩,嘴唇稍厚。站在那里,未语先笑,天然地带着几分憨厚质朴。 这大概就是李义府了。 嗯,热情憨厚李义府。 李世民特意多打量了两眼,微微颔首。这可是子安认可的人才,定然有可取之处,这次若能通过科举,倒是可以拔擢使用。 此时已经喝得有点状态了,醉眼朦胧地瞥了他们两一眼。见两个人风尘仆仆,一脸倦色,当下也不多问,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来的正好,坐下一起吧——” 两个人知道王子安的脾气,也不谦让。先是恭恭敬敬地恭贺了自家先生封侯和乔迁之喜,这才打着横儿,做个了揖,欠着屁股坐了。 一边坐下,一边把手中的卷轴小心地放在一旁。 李世民瞥了一眼他们放下的卷轴,手中酒杯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这是准备的行卷吧?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先生真是慧眼如炬,——” 马周刚刚抄起筷子,闻言又放下,微微欠身,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说来惭愧,学生虽然最近一直在四处奔走,望门投卷,但——所有行卷都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响,恐怕今年又是无望了……” 说完,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闷着头,喝酒吃菜,不再多言。 望门投卷? 投什么卷? 怎么还没考试呢,就一副灰头土脸,马上要落第的熊样? 王子安有些纳闷地看了过来。 李义府见王子安醉眼朦胧地望过来,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憨厚惭愧的神色。 “宾王师兄,何必心灰意冷,你胸怀大才,来年必是要高中的,反倒是小弟才疏学浅,恐怕才是真要白忙一场,辱了师门颜面……” 屁的有辱师门,你这是想让我出手吧。 王子安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这个狗东西,白瞎了一副憨厚老实的面孔。 不过,他现在真是很好奇,马周口中的行卷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微微挑眉。 “什么是行卷,为什么要行卷?”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顿时就明白了,这臭小子,这是对行卷有不满吧? 瞧这阴阳怪气的! 马周和李义府不由汗颜,自己先生这是嫌弃自己丢人现眼了吧…… 但先生动问,也不敢不答啊。 马周只得放下筷子,苦笑着拱了拱手。 “所谓行卷,就是把自己往日还算得意的诗词文章拿装裱起来,到各家权贵门前投递,若是能入了贵人法眼,能在人前美言几句,便是莫大的帮助了……” 明白了,这就是考生考试之前给自己打广告呗! 瞧这大唐的科举,把这些考生给为难的,这真要是家境贫寒,恐怕连投卷的费用都凑不出来吧—— 长安权贵豪门那么多,真要是一家一家地投过去,这装裱行卷的费用恐怕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科举考试倒是有几分意思,不看答卷,反而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行卷?既然如此,那还考个屁啊,直接找人替自己写几篇文章,四处投卷就是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大的公平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闻言,不由大汗。 瞧这话说的,好好的开科取士,怎么到了这小子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咳,当然要看答卷,只是这行卷,也能参考一二,毕竟哪怕是惊才绝艳,也会有临场发挥不利的问题,若是单看答卷,恐怕会有错失良才之虞……” 一切都是为了选拔人才! 解释是必须解释一句的,不然这臭小子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怪话来呢。 李世民干咳一声,稍稍解释了一句。 王子安不由乐了。 晃悠着酒杯,一脸嘲讽。 “哟呵,这皇帝和宰相们考虑的还真周全哈——” 李世民和房玄龄:…… 周全就周全,你阴阳怪气的是几个意思? “这样挺好,大家都考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正我听说科举考试的卷子也不涂名,到时候主考官也不用看卷子了,看看名字就好了,谁名气大选谁,谁瞧着顺眼选谁呗——”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 然而,还不等他们说话,就见王子安身子往前一探,斜挑着眉毛,一脸戏谑地道。 “你们说,我现在都已经是侯爷了,能不能去找皇帝要个主考官当当?若是我当了主考官,不用说了,我俩学生肯定能考上,那啥,你们几个也不用给老李当账房当掌柜了,都去参加科举去,连家里的孩子们也可以去,我到时候都统统给你们选上——怎么样,够义气吧——” 程咬金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甚好,我就不去了,不过我家那俩混账小子,倒是可以去混个进士当当——” “胡闹,科举是为国抡才,岂能如此儿戏——” 魏征忍不住眉头一皱,忍不住批了王子安一句。 这臭小子,当着陛下面呢,岂能如此信口开河—— 李世民和房玄龄却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子安这臭小子,虽然阴阳怪气,但指出的问题,却不容忽视,这里面存在的弊病确实太明显了。 “子安,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提起酒壶,动作娴熟地给王子安满上。 他已经把好了这臭小子的脉了,要想讨真货,最好灌得七七八八,晕晕陶陶。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和宰相的意思啊——他们举行这科举,到底想干点啥,他们自己心里还有点数吗……” 王子安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举起筷子。 “这些人呢,恐怕是脑子进了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 李世民和房玄龄闻言不由大汗。 过了哈,我们这堂堂的皇帝和仆射,还能不知道自己要干啥了? “那你说,这朝廷举起科举,到底想干啥——” 李世民有些不服气地放下酒杯,身子往前微倾,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子安。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竖起了一根手指。 “打破人才必出世家的格局——” 李世民扥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就连程咬金都不由一脸紧张地呵斥了一句。 “子安,不要胡说——” 王子安端着酒杯,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啊——你们看,我就是在我家里,跟你们这些闲谈几句,你们都紧张成这个样子——” 王子安说着,意味莫名地轻笑一声。 “朝廷上下,谈世家而色变,明明想要打破世家对人才的垄断,打破世家对朝廷的控制,却还遮遮掩掩,欲说还休,这算不算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房玄龄、魏征、唐俭和程咬金等人,不由闻言脸色大变,马周和李义府更是震惊的张口结舌。 自家这个先生,这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尤其是李义府,忽然就有些后悔,我这拜了个先生,不会被坑死吧? 这话都敢咧咧? 李世民脸色变了又变,良久端起酒杯,笑了笑。 “子安,你倒是敢说——不过朝廷应该也有朝廷的顾虑吧,你不是教导高明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嘛,有些事,总得给朝廷一些时间,慢慢来……” 王子安笑了笑,夹起一块羊肉塞到嘴里,一边美滋滋地嚼着,一边随意地道。 “所以,朝廷的科举,就成了半掩门的生意?既想选拔点寒门士子,掺和掺和朝廷,又想照顾那些世家门阀的感受——不过,你们确信,这种科举能选到自己想要的人才?” 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不由默然。 他们其实比谁都明白,如今的科举,哪怕是那些寒门出身的,也和那些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是,话语权掌握在那些世家门阀手中,除非像王子安这样的,出手就是经典,以无可置辩的实力,横扫大唐士林,成为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否则,谁有才情,那得靠人家的追捧评点。 二是,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不仅面临着读书需要的高额费用,还要面临世家门阀对学问的垄断,对于这一点,虽然大唐在各州县开设官学,也收效甚微。 那些读书人,要想有所成就,大多会接过那些世家门阀递过来的橄榄枝。对世家来讲,是投资,对那些寒门学子来讲,是借势。 真正出身寒门,想要脱颖而出的微乎其微。 但,这是顽疾。 “子安,你觉得这科举该怎么考?” 房玄龄不自觉地身体微微前倾,此时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陛下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看重,如此纵容了,恐怕不仅仅是那种种神异的手段,这份眼观见识就足以让人震撼。 这是宰辅之才! 他第一次放下身段,以一种向同辈讨教的姿态,看着意态慵懒的王子安。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王子安乐呵呵地调侃了他一句,端着酒杯,有些无所谓地道。 “这还不简单?把试卷上的名字涂上,再任用专门人员誊抄一边试卷——给所有参加科举的学子,争取科举考试的最大公平——” 这已经是王子安第二次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问题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神色一动,望着王子安,终于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若是如此,大家凭才学见真章,学生即便是科举失利,也心甘情愿——” 马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目光崇拜地看着王子安。 自家这先生,果然是目光敏锐,直指要害。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闻言,则不由目光闪动,眼中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子安这办法,听上去,虽然不错,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哪怕是试卷涂名,恐怕一场科举下来,能顺利考上的,也多是那些世家子弟或者世家扶持起来的寒门子弟。 这就是大唐如今的现状,根本不是涂个名字就能解决的问题。 第三百四十九章 满大街都是进士及第 世家门阀,几百年的底蕴,不是白给的。 他们有着最深厚的知识储备,有着最优秀的教育资源,有着最先进的教育理念,还有着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经济保证。 在这个年代,没点家底,你可是读不起书,上不起学的。即便是上学,没有这些掌握着知识话语权的人传授,你也很难读出个眉目来。 再加上,几百年来,这些世家精英之间的联姻,哪怕是从后世遗传学的角度来讲,出现天才的几率,恐怕也要比寻常百姓家高出许多。 所以,纵观历史,这些世家豪门,人才辈出,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然,李世民也不会畏首畏足,不得不对他们礼让三分。 “子安,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魏征忍不住放下筷子,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句。 “你以为弥录滕封就能解决问题吗?世家的底蕴,不是那么简单的,年轻一辈,也是精英辈出,寻常百姓很难达到他们的高度——涂不涂名,抄不抄录的影响,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魏征是真的对王子安很看好,有心提点他。看着王子安,意味深长的道。 “既然如此了,朝廷何不卖给他们的情面?把试卷都光明正大地坦露在他们眼前,这样一来,反而还能让他们顾忌几分脸面,照顾一下朝廷的情绪,不会全然录取世家子弟——” 王子安:…… 感情你们啥都明白啊! 在这里搞阳谋,光明正大地往朝廷掺沙子,薅世家的羊毛呢—— 不过,你们这皇帝和宰相们,是不是也太卑微了点? 感觉,好可怜啊。 王子安偷偷地吐了个槽,不过却是悄悄收起了对这些朝廷大佬的轻视之心。 谁说人家古人就见识短浅的? 人家聪明着呢! 只不过是受限于时代,眼界不足,很多问题想不到罢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口头上岂能认输? 丢不起咱键盘侠的人! 王子安举起酒杯跟魏征碰了一个。 “老魏,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见识,在老李这里当个老账房,屈才了啊——” 魏征:…… 哭笑不得,你还为我鸣不平起来了。 你要是知道我是堂堂的秘书监,参知政事,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啊。 他忍不住嘴角上翘,笑眯眯地跟王子安喝了一杯。 那老姨母的笑容,瞧得程咬金和唐俭等人,不由一阵恶寒,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由目瞪口呆。 这老匹夫,也会笑的吗? “不过,老魏啊,你虽然见识不错,但跟朝廷那些宰相们差不多,这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差了几分啊——” 魏征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由目瞪口呆。 见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吃瘪,程咬金不由偷偷憋笑。 就知道这臭小子喝多了之后,说话没有那么好听,果然,来了吧。 “你莫非还能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魏征有些不服气。 不仅仅是他不服气,李世民和房玄龄这些人心里也不服气啊。 这种事,可不是发明点什么器械,写几首诗词,找到点高产作物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可是治国理政。 王子安瞥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神色。 嗯,高人,就该云淡风轻! 来了,来了,又来了! 一看王子安这熟悉的架势,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提壶倒酒,一气呵成,动作熟练的让人心酸。 “这皇帝和宰相们的格局还是有些小了啊——” 王子安感叹了一句,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语气悠然地道。 “你说,他们既然准备往朝廷里掺沙子了,为什么不多掺一点……” 李世民心中一动,隐隐有所得,也想不太明白,忍不住身子前倾,有些急切地道。 “你的意思是——” “这还不简单——既然顶尖的人才比不过人家,那就比中下游层次的人才啊——招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不如世家,那就招三百个,五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说到这里,王子安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乜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 “我就不信,世家的人能比整个天下的人多——科举,就是一块敲门砖而已,排第一和排第一千区别不大,有当官的资格就够了——” 李世民、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不由目瞪口呆,就连程咬金和秦叔宝这等武将,也不由瞠目结舌。 更不要说连朝堂还没进入的马周和李义府了。 整个都要傻了。 只要一想,一次科考,会有成千甚至上万的人考上,两个人就觉得天雷滚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家为什么削减脑袋的要参加科举啊。 因为考上的人少,物以稀为贵,但凡考上,就会一飞冲天,光宗耀祖。 这要是满大街都是进士…… 李世民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使劲咽了口唾沫。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子安,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就会造成朝廷人员臃肿,百姓负担加重,甚至会造成人浮于事的严重后果——” 虽然按照王子安的说话,好像真的能打破世家对人才的垄断,但以他的眼光,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这种做法的可怕后果。 瞥了一眼神色震撼的李世民。 王子安不由心中直乐。 你这是没见过后世大学生满地走,研究生多如狗的后世。 他乐呵呵地夹起一筷子姜拌藕,一边嘎吱嘎吱地嚼着,一边慢悠悠道。 “要不说,你脑子不灵活嘛——你说现在朝廷缺人才不?大唐新立不久,百废待兴,大唐上下,哪里不需要人才?盼人才如大旱之望云霓呢——别说一次招几百几千个,你就是一次招几万个,都有地方安排——” 李世民傻眼,房玄龄、魏征和唐俭等人傻眼,就连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些不太掺和朝政的武将,都不由傻眼。 “朝廷哪来那么多官位——” 李世民忍不住喃喃自语。 瞧着他们这副傻眼的熊样,王子安不由心情大好。 喝酒吹牛皮,要的是什么? 就是这种把你们都喷傻的感觉! ps:两联更,这一章是补的前天那章。 第三百五十章 谁支持,谁反对 “要不是说,你们格局小了嘛,你们呢,得学会解放思想,开动脑筋——” 王子安说着,把空了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李世民非常自觉地提起酒壶再次满上。 “有品级的官位自然是有数的那些,但那不是还有很多没品级的吗?比如你们那些县级官员——那么大一个县,你们就安排一个县令,一个县丞,一个县尉,你确定能忙得过来?” 李世民听到这里,忍不住下意识地和房玄龄等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王子安的意思了,这个臭小子,竟然是想把底层官吏人员的任命,也纳入到朝廷的体系中来! 真是好大的手笔! 好大的气魄! 说实话,李世民真有些心动了。他忍不住再次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是说把那些文书吏员甚至捕快的位置都安排上?” 王子安乐呵呵地瞥了他一眼。 “这得看皇帝和宰相们格局有多高,野心有多大——何止县里的吏员捕快?那些亭长里正难道就不是位置?” 说到这里,他慢悠悠地道。 “如今政令不能下乡,底层全被那些乡老胥吏把持,而那些乡老胥吏又多是宗族的代言人——呵呵——” 王子安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如今的朝廷,底层全部被人架空——你们说,好玩不好玩——” 嘶——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臭小子,这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真狠呢? 他们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发现自家陛下,脸色明显有些僵硬,目光阴沉的让人心里发寒。 王子安这个臭小子,是真敢说啊,这分明就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地往陛下心上捅啊。 “此法,自古以来,从未有之——若是陛下真这么干了,岂不是真要成了孤家寡人,迎来朝野之人的抵制?” 李世民默默地夹了两筷子菜,食不知味地咀嚼了一会,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醉眼朦胧的王子安,故作随意地问道。 房玄龄和魏征等人闻言,却不由心中一咯噔。 完了,陛下都问策了,这是真动心了啊。 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这岂止是改革科举,又岂止是在变革吏治? 这是要动世家的命根子啊! 要动宗法制的命根子! 一个不好,就要出大乱子的! 他们微微侧头,看着意态懒散,似乎毫不在意的王子安,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凭他们的眼光,竟然看不出这年轻人的话,到底是兴之所至,有感而发,还是蓄谋已久,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契机。 若是后者—— 几个人,几乎都不敢想下去。 那样的话,这份心机实在就太可怕了! 王子安几两黄汤下肚,早已经醉得七七八八,只觉得自己心骛八极,神游万仞,灵台清明,灵感一个接一个,顺畅的一塌糊涂。 此时,见李世民跟小学生似的,身体前倾,虚心求教。 房玄龄、魏征、唐俭、程咬金、秦叔宝,包括自己的两位便宜徒弟,大唐未来的宰相马周和李义府,一个个目光震撼地望着自己,心中嗨得不行,愈发来了精神。 “抵制?” 王子安神态疏狂地摆了摆手。 “皇帝和宰相们,难不成真是傻子吗?还给人联合抵制的机会?这大势都不会借用一下的话,那就赶紧洗洗睡吧,当什么皇帝,干什么宰相——回家抱着媳妇生孩子去不香吗——嗝——” 王子安打了个酒嗝,只觉得自己又行了,还能再来几杯,起码把几个老家伙灌到桌子底下不成问题! “借用什么大势?” 好吧,我傻! 房玄龄忍不住,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算看出来了,自家这陛下恐怕是真的动了心了,既然阻拦不住,那就想着怎么善后吧。 见房玄龄动问,魏征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插嘴。 他是挺耿,也挺直,但人能做到那个位置上,被李世民依为臂膀,那是真不傻,大局观在线。 王子安说的办法,虽然前所未有,骇人听闻,但仔细想想,真要是能做成了,那大唐几乎就是涅槃重生。 “知道什么叫先上车后买票吗?” 王子安再次打了个酒嗝,身形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冲着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嘿嘿一笑。 尴尬,我们是真不知道! 李世民、房玄龄等人,颇为默契地齐齐摇头。 “傻啊,就是先干了再说啊——” 王子安醉态可掬,哈哈大笑。 李世民和房玄龄不由傻眼,哭笑不得地微微摇头,看起来,这孩子是真喝多了,这叫什么狗屁办法? 先干了再说,那你也得能先干了啊。 王子安酒醉心明,此时虽然因为酒精的作用,说话少了几分顾虑,但眼睛毒着呢。 一看这几位大佬不以为然,顿时就不乐意了。 开玩笑,我论坛小王子的称号白给的吗? “你们好歹也算是做大事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趁势而为,不知道什么叫造势?” 王子安觉得这桌子好像有些不平,似乎马上就要倾倒一般,赶紧用手牢牢扶住,半边身子几乎都压了上去。 自家先生这是真喝醉了! 马周和李义府不由苦笑,赶紧起身上前搀扶,结果被王子安一把推开。 “去去去,我又没喝醉——” 所有人:…… 李世民冲其他几个人微微摇头,起身倒了一杯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白开水,转身递了过去。 “来子安,我们再喝一杯——你刚才说什么造势,能详细说说不——” 王子安打着酒嗝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酒——不过,不能,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所有人一阵无语。 行吧—— 程咬金见李世民还要趁机从王子安这里套话,也没上去添堵,起身走到门边,去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去了。 这臭小子啥都好,就是这酒量,真是感人啊! 这边,王子安已经摇摇晃晃地搂住了李世民的脖子。 “什么是造势呢,就是要团结大部分人,斗争一小部分人——嗝,你说,这科举真要扩大招生,谁会支持,谁会反对……” 李世民闻言,不由若有所思。 ps:今天三更,十一点半左右,还会有一章。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先生,您确认,你这是在夸我吗 魏征不由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来。 “世家门阀会反对,普通读书人会支持!” “然,孺子可教也——” 王子安动作夸张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点头赞许。 “你说,若是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些世家门阀,达官权贵反应过来之前,迅速传遍天下,会如何?” 魏征已经顾不上这臭小子口头上的调侃,忍不住激动地道。 “木已经舟!到时候,谁若是起来反对,谁就是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就是要裹挟天下读书人的大势,倒逼世家门阀。 你要么捏着鼻子认下,任凭朝廷掺沙子,要么就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天下读书人作对! 李义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这个先生,厉害了啊,心黑手狠,真是我辈楷模啊。 连程咬金都忍不住呲牙,自家这个女婿真不是个好东西啊——真好,以后自家那两傻儿子可算有靠头了! “只是如何把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魏征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还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李世民,没有说话。 李世民心念电闪,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当初传单一夜满长安的操作,不由猛地一拍大腿。 “子安,你是说,你是说发传单——你可要想好,这事可是和当初的不同,这是朝廷政令,国之大事,必须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摆到明面上来的……” 王子安微微点头,无可无不可地摆了摆手。 “我知道啊——”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醉态可掬的王子安,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感动,神色认真地道。 “子安,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初的幕后操手,把自己置于险地——” 王子安哈哈一笑,趁着酒意,眉梢微挑,半真半假道。 “我有何风险?在这里,我好歹也是大唐的侯爷,只要皇帝不点头要处理我,谁能奈我何?” 说完,搂着李世民的肩膀,大着舌头道。 “再说,这种事,没有道理我自己扛啊——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办两份报刊杂志……” 李世民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记得当时自己还给他调拨了一队禁军去打下手,最近本来想招机会问问他进展情况的,结果最近事情比较忙,直接给忘了。 “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语气有些迟疑,他忽然觉得,这个臭小子瞅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我没啥意思,我就想让你给皇帝捎句话——给我的一份报纸,光明正大地题几个字,让我的报纸挂上一个官家的名头……” 李世民瞬间反应过来了,这臭小子,这是要拉住自己垫背呢! 不对,这是拉着自己挡刀!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心中却又莫名地有些开心。这臭小子,虽然嘴硬,但到底还是对朝廷心怀敬畏的,找到要找自己背书。 嗯,很好,很好! 他堂堂的大唐皇帝,竟然忽然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动。 想想,也真是心酸呐—— 他当即一拍胸脯。 “子安,你放心,这种事,交给我——” 这种事,没有道理让你冲锋陷阵,冒那么大的风险,这种事,还是让朕来—— 朕就不信,他们知道是朕的手笔之后,还敢对朕有什么不满! 自从漠北大胜,李靖等人,押着颉利可汗班师回朝,他就觉得自己的底气足了许多。 “你这报纸还需要什么人手不,要不要我去陛下那里给你要几名翰林院的学士帮忙?” 李世民豪横地拍着胸脯,意气风发。 王子安:…… 翰林学生在你这里,可是真可怜啊。 让人家给你写《三国演义》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人家调过来办报纸…… 一听李世民这么说,李义府耳朵顿时就支棱起来了。 这个李掌柜,真是不当人子! 这是在抢我李义府的机缘啊—— 他放下酒杯,眼神不善地看着跟自己先生勾肩搭背的李世民,心里默默地算计着,啥时候找个机会,给他个教训,让他也涨涨记性…… 他这里正担心失去差事呢。 就听王子安哈哈一笑,拉着李世民,脚步踉跄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一巴掌拍到自己肩膀上。 然后,他就果断地跪了! 泰山压顶—— 这幸亏他见机早,顺势就跪了,不然这一巴掌,能直接拍的他筋断骨折,掉半条命。 已经醉的差不多的王子安,哪里知道留劲的问题啊。 看着噗通一声就跪地上的李义府,王子安先是一懵,接着就想起了自己那不可思议的力气。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义府,你这——咳,没事吧,为师一时忘形,忘了你实在太弱了——要不,你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我找别人替你——” 李义府欲哭无泪,瞧瞧,你这是人话否? 你动手打了我,竟然还想剥夺我的事业! 但他敢怒不敢言啊,忍着肩头的痛感,厚嘴唇翕动,强行挤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先生放心,我没事,我能行——” 王子安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能行?” “我真能行!” 李义府挺直腰杆,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唐晚报》,那可是自己的根本盘,打死也不能放手! 有它在手,自己即便是这次考不上,下一次也必然是要高中的! 哪怕是皇帝和宰相们,脑袋抽抽了,真的采用了师傅的建议,弥录滕封,甚至是扩大录取名额,自己也必然要被委以重任的。 关于这一点,他心里门清! 王子安顿时放下心来,笑眯眯地对李世民道。 “看到我这位学生了没,这可是有大才的——脸厚心黑,见识、学问、手段,一样不差,在我这里好好的打磨两年,哪怕当个宰相,也绰绰有余——” 李世民:…… 你管这叫大才? 房玄龄、魏征和唐俭,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是在骂我们吧? 是的吧? 是吧? 李义府差点一屁股给蹲地上。 先生,您确认,你是在夸我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老温叔做官 程咬金一脸好奇地凑到李义府面前,仔细打量了李义府几眼,一边打量,一边还啧啧称奇。 “我就说吧,你小子长得一脸憨厚,甭管见谁,都笑眯眯的,一准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吧——” 说完,还伸手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 “真还别说,你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好了——要不要跟着我干,我手下倒是缺你这种蔫坏蔫坏的人才……” 李义府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啊,宿国公,您老人家这是说的真话,还是反话啊? 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阴阳怪气不像是好话啊—— “不是,宿国公,您老人家误会了,我家先生那是在开玩笑,我真是个好人,真的——” 程咬金仔细地看着他,一脸赞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么一说,我更加确信了,你果然是个人才——” 李义府:…… 你们凭什么污人清白—— 他这里还没吐槽完呢,就听到自家那位先生,大着舌头接了过去。 “那还用说,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李义府忍不住捂脸。 险些自闭了。 我也没干啥啊,咋就在师父这里落下了一个这么糟糕的印象? 李义府表示,我很委屈。 他有些无力地站在那里,满满都是挫败感。就在心灰意冷,想要自己是不是要改换个门厅的时候,就见自家那个倒霉先生冲颇为自得地冲李掌柜呲着牙。 “有我这个学生在,《大唐晚报》必将大放异彩!翰林学士中什么用?别说你要不来,就算要来了,也只配给我这学生打打下手——” 李义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所以,刚才我家先生真的是表扬我吧? 是的吧? 可,为什么还是感觉那么别扭,那么扎心呢? 你这是得有多看不起朕选择的那些翰林学士啊——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苦笑。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义府。 嗯,憨厚的面容,厚厚的嘴唇,受到委屈,也不敢还嘴,只是老实巴交站在那里,一脸苦笑。 这真的假的啊? 一想到自家那倒霉儿子,对这个李义府赞不绝口,引为知己的样子,李世民忽然就觉得有些扎心。 如果子安说的是真的,那熊孩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家给套路了啊。 不过,作为帝王,他自然也不太在乎这人是不是脸厚心黑,朝堂上有几个不脸厚心黑的,只要有能力,能办事就好啊。 以后对这个李义府倒是要多几分关注了。 李义府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引起了,自己眼中这个不当人字李掌柜的注意。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王子安已经不记得了。结结实实,一觉到天亮。 …… 王子安的乔迁之喜,并没有闹多大动静。 除了里间屋子里的箱子,也就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所以,就连隔壁的老洪叔,都还以为他家里又来了什么客人。 最近子安家里,总是来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尤其是如今又成了侯爷,连院子外面都有专门的军队保护,热闹一点,实在是太正常了。 正常到他都没敢再去凑热闹。 为啥? 昨天喝多了,今天再敢往前凑合,老洪婶就要大发神威了。 乖乖在家猫着! 然而,也没猫多久,他家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就迎来了一队挺特别,挺威风的队伍。 为首一个面白无须,说话有些柔声柔气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个带卷轴的黄色绫子,身后还跟着一队威武雄壮的官兵。 把老两口叫出来,端着架子,给他们念了一通完全听不懂的话后,一脸笑容地把卷轴塞到他们怀里。 然后告诉他们老两口,他们发达了! 从今天开始,老洪叔,也就是洪老三从今天开始就是将作监少匠,专门负责朝廷农桑之事的朝廷命官了。 当官了? 老两口相互对视,如在梦中。 不,做梦他也想不到,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摸了一辈子的斧头锯子,怎么忽然就成了朝廷命官了—— “这个——您这不是开玩笑吧?我洪老三这样的——咳,也能做官?” 老洪叔那小心翼翼的架势,把前去传旨的内侍都险些吓一跳,又反复核对了一遍老洪叔的身份信息,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把圣旨下错了人,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洪少匠真是说笑了,您这一身本领,陛下可都是看在眼里了,以后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老洪叔下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明黄色卷轴,整个人都晕陶陶的了。 我,这就做官了? 原来,做官这么简单啊,抡抡斧子,拉拉锯子,这就完事了? 这么一想,老洪叔自豪感马上就上来了。 这说明啥? 说明咱老洪叔的手艺好,连皇帝老子都知道了! 自豪感上来了,人也支棱起来了。 连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上前一把抓住了传旨內侍的袖子。 “这位老弟贵姓啊,一路幸亏,那啥,进屋喝口茶呗——” 传旨的內侍望着老洪叔那扯着自己袖口的粗糙大手,再看看老洪叔堂屋里那乌漆嘛黑的桌子和粗瓷碗,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回拽了拽,干笑道。 “洪少匠真是客气了,在下还有皇命在身,就不叨扰了,告辞了,告辞了——对了,如今政务繁忙,还请洪少匠不要多做延误,即可上任哈——” 说完,逃也似的拔腿就走。 这洪少匠家,也真是,真是太接地气了! 喜从天降! 老两口,手忙脚乱地把官府穿身上,左转转,右转转,你摸摸,我摸摸,美的很! 老两口乐呵一了一阵,老洪叔率先醒过神来。 “那啥,老婆子,我先去当差——咳,政务繁忙,可不能耽误了,我赶紧去看看,别让人家说咱拿大……” 说完,老洪叔骑上自己的小毛驴,乐呵呵,美滋滋地走驴上任去了。 一直走到延禧门口,他才反应过来。 将作监的衙门在哪啊? 就再他抓耳挠腮,琢磨着,要不要拉个当兵的人问问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老温,你这是——” 望着骑在驴屁股上,一张被炉火熏燎的红彤彤的老脸,老洪叔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ps:十二点左右,还会有一章,但第三章感觉要凉,今天没有的话,明天一定补上。-_-||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先制定个小目标 老温叔目瞪口呆地看看老洪叔的打扮,再低下头,瞅瞅自己的打扮。 哟呵——好像一模一样啊! “老洪,你这是——你不会是也是当了官吧——” 老哥俩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将作监!” 妥了,可算是找到亲人了! 两个人牵着毛驴,在城门口打听了半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将作监报道了。 虽然两个人言行举止一如乡间老农,但将作监的监丞早就得到了上面的交代,知道这可是得到陛下看重的人才,也不敢轻视怠慢。 亲自引领着两人熟悉了一下办公的场地,负责的内容,中午还拉着几个同僚,举行了一个欢迎的酒宴。 这一次老洪叔倒是没有喝多。 经过二锅头的熏陶后,寻常的酒水,他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过这一来,两个人心里的不安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做官也没什么难的吗? 同僚都很亲切。 干的活也很亲切—— 该做木工的做木工,该打铁的打铁,唯一的区别,就是手下多了一群根本,自己成了大师傅! 自己完全罩得住! 不过,经过这一下午的熟悉,他们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等温淬火法,曲辕犁,各式新农具,还有怎么沤肥种地。 朝廷给自己官做,这感情是看上了子安教给的那点手艺啊—— 两个人,忽然心里就没那么兴奋了。 这些可都是人家子安那孩子传授给的手艺啊。 总有种出卖子安的东西给自己换官做的负罪感。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找各种借口,准备各种工具,也没开始正式干。 下了值。 骑着毛驴,垂头耷脑回家了。 “这事有些不地道,回去得找子安好好说道说道,实在是不行——这官就不干了吧——” 两个人闷着头走出很远,一直到出了城门,老洪叔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老温叔闻言,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好——” 跟老洪叔还有些不一样,他今天不仅自己混了个官做,连带着连长子都混了个信丰县男的爵位。 这要是辞了,可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但—— 子安那孩子对村里这些人,掏心掏肺的,自己背着人家这么干,亏良心! 他坐在毛驴屁股上,微微仰头,竟然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真要是不干了,会被自家老婆子骂死的吧? 会的吧? 两个人也没回家,直接去了王子安的小院。 小院,铁将军把门。 王子安没在家—— 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头一松,默默地吐了一口气,闷闷地道。 “要不明天再说?” “那就明天再说——” 各自回家,能往后拖延一天就拖延一天吧,这家里的老小都还没高兴完呢…… 心情低落,晚上的庆功宴吃得没滋没味,就连老婆子难得的主动和热情,都感觉有些素然寡味起来。 惹得家里的婆娘,疑神疑鬼,还以为这两个老东西,有了本事,开始嫌弃糟糠之妻了呢。 半夜里,压着嗓子,好一顿哭诉。 闹得两个人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大早,上值之前,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到王子安门口看了一眼,见依然是铁将军把门,这才悻悻地上值去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差点因为这么点小心,闹出心病来。 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了。 旁边有丫鬟赶紧要过来伺候他起床,被他好说歹说的算是劝走了,这个——虽然立志要做一位腐朽的封建社会老蠹虫,但自己有手有脚的,让人帮忙穿衣服,还是感觉很别扭啊。 要洗脸,早就有丫鬟准备好了面巾和洗脸水,要出门,早就有丫鬟挑起了门帘。 刚露出了有点饿的意思,早就有丫鬟端上了准备好的早点,四菜一汤,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品类齐全,搭配上很是用心。 王子安:…… 啊啊啊,你们再这样,我很快就要堕落了啊—— 这样的人生,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啊。 王子安斜望天空,美滋滋地叹了一口气。 吃完早点,这才发现,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几家的管事,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在外面候着呢。 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位肥头大耳的厨师。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喝酒之前,好像答应了今天传授给人家卤肉的办法。 嗯,年关越来越近,熟食店也是时候开起来了。 卤肉,主要就是个用料和过程。 有经验丰富的厨子在,交代起来很简单。 王子安干脆把自己府上的厨子也一块叫上,在厨房那边亲自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详细地交代了一下一些细节和关键,这些厨师一个个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后,喜滋滋地回去了。 有这一手傍身,以后在府上的地位基本上就不可动摇了。 王子安今天很忙。 今天要找大壮哥这些人帮自己重新修修灶台,修修地暖,然后弄点玻璃,在自己田庄和自己后花园里再修个大棚,把土豆挪出去,把青菜先种上。 找老温叔打造点炒瓢,然后让老洪叔——啊,不用老洪叔,可以去东山那边的工地上,找老李上次给找的施工队,帮自己重新打造一下门窗,那群人的水平,真不赖——咳,关键是还不用自己掏工钱。 起码书房,客厅和卧室的窗子得先换上宽大明亮的玻璃窗。 嗯,先制定个小目标,年前先完成府邸的初步装修,让自己的侯府亮堂起来,暖和起来,漂亮起来! 然后,争取开春就把媳妇娶进来! 对了,家里的大棚建在后花园的哪个方位比较好呢—— 一想到后花园,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总觉得好像有某个人好像欠了自己什么东西。想了半天,没想出头绪来。 算了,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说吧! 让老管家顾忠套上马车,直奔自己的城东小院。 虽然家里养着万里追风龙驹马,但这种鬼天气,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坐马车多舒服啊。 想不到自己昨天那么开玩笑的一说,老李竟然还真的把他自己的马车给留了下来。 啧,讲究! 这马车,外面看朴实无华,里面看做工考究,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和贵气。 就是—— 减震的效果太差劲啊。 可惜,自己也不知道前世那些减震是怎么弄的,啥时候再能蹭个高级木匠的技能就好了,起码给自己的马车弄个减震啊…… 马车辚辚,很快到了自己的小院。 找到大壮哥一说,大壮哥振臂一呼,说要去给子安干活,村里老少爷们,有事的,没事的,都呼啦啦聚拢过来。 “憨老六,犟老七,对,就是说的你们几个,你们几个煤球厂的铲煤球的过来瞎凑乎干嘛呢,我们这是去装修,去整改,不是凑人头——” 被大壮哥吆喝了几嗓子的几个人,顿时面红耳赤,有些不服气地顶嘴道。 “我们,我们,我们去给子安搬搬砖,打打下手还不行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猪贵妃 瞧咱这人缘! 王子安美滋滋地吆喝了一句。 “自己手头上有活的,该干嘛干嘛去,没活的,愿意去就去。中午我管饭,猪肉炖萝卜,大白馒头管饱——” 王子安这话一出,大家顿时就更热情了。 啥,自家有活的别去? 那没事了,我家今天没活了! 王子安左右回顾了一圈,没看到老洪叔,也没看到老温叔,反倒是看到了衣裳焕然一新的锤子哥和钳子哥,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这种事,竟然没看到这两个热心人! “有人见老洪叔和老温叔了吗?” “你说他们俩啊,嗨——他们两个现在发达了,如今在将作监做了大官,尤其是老温——咳,尤其是温少匠,现在还封了男爵位,威风的紧呐——” 张里正双手拄着铁锨,一脸的羡慕。 昨天大家还一起蹲墙根,吹牛皮,拉大呱呢,结果,人家转头就当官老爷了。 你说,这事该找谁说理去? 王子安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老李,用起人来,还真是不拘一格,有点魄力! 人家子安就是修个厨房,铺个地暖,建个大棚而已,还能真的都去人家混饭? 没那么干事的! 当即,张里正站出来,挑挑拣拣,拉出来三十个手艺精湛的,身强体健的,其他人都给撵了回去。 “多谢各位看顾,我让人准备了两头猪,待会会有人送过来,到时候一家分点,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别忘了到村头张哥家去领——” 这孩子,做事就是仗义! 去不去的,都乐滋滋的。 王子安也乐滋滋的,对他来讲,两头猪算不得什么,大家开心就好。 一部分人跟着顾忠去了侯府,帮他整修厨房,铺设地暖。 至于窗子,他已经安排人手去东山那边叫施工队了。东山那边的庄园,就是按照王子安的要求修建的,让他们干,也算是轻车熟路。 当然,咱这不是想省工钱,主要图人家的手艺。 另一部分则跟着他直奔自己的庄园。 咳,虽然后来李世民反应过来,王子安这臭小子,根本就是在套路自己,自己圣旨上压根就没赏他田庄,但也只是笑骂了一句,回头让人补上了。 怕啥? 以这小子的能耐,真要是在那田庄上折腾点啥花样,最后的大头,还不得是朝廷的? 最起码,自己吃的不用担心了啊。 嗯,决定了,以后自己一年四季的青菜,就全靠他了。 啥,这臭小子不给—— 笑话,我这不是还有闺女吗!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这庄园还没来,就已经被自家便宜老丈人给安排上了。 此时,他站在庄园外面,极目远眺,感觉很满意。 庄园在东山以南,与终南山隔河相望,处在从蓝田入长安的要道上,交通便利。不仅能与自己的温泉别墅遥相呼应,又依山傍水,位置极佳。 而且土地也极为肥沃,还有两条宽大的沟渠,从田间穿过,浇水极为便利。 跟着王子安过去的这些人,一个个赞不绝口,羡慕地不行。 这地,水旱两收,上好的良田,可以当家业传给子孙后代的啊。 他这边人还没到,庄子上的管事,就已经带着人手,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 “田庄管事田七,见过侯爷——” 当那位长得白白胖胖,留着一把稀疏的山羊胡,天然地带着三分喜感的管事,挺着大肚子,吭哧吭哧地过来给自己见礼的时候,王子安险些给乐出给笑出声。 好吧,田七! 田管事。 这是田庄原来的管事,等着自己过来交接的。 他原以为会是一场十分简单的交接,毕竟自己是接手了一个田庄,又不是继承了一个田庄,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田庄根本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仅有耕种的佃农,田地里的庄稼,竟然经营着一家小酿酒作坊,种着一片桑林。 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庄子上竟然还养着一队数十人的护卫! “启禀侯爷,这些都已经交割清楚,若是侯爷想把他们留下,那就留下,若是不想留,那小人就把他们带回去另行安排——” 王子安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都带回去吧——” 原本他还没什么想法,但是来到这里看了看,觉得此处倒是可以认真地打造一番,一些前世的小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慢慢地琢磨。 这样的话,这庄园,里里外外就必须都是自己的人。 佃农还无所谓,慢慢观察就好,这些管事和护卫可不同,与其留着,不如都给打发回去。 虽然有不少佃农,但如今还没开春,庄子上倒是还有大片的空地,王子安找了处浇水便利的地方,画出一片,直接开始修建大棚。 主要就是修个暖炕。 至于自己小院里那种矮墙,他不准备要了,而是准备修成前世那种半敞开的大棚。 背面和两头有墙,前面和上面,他准备清一色的玻璃。 以后无论是孕育培养土豆的种子,还是种植水果蔬菜,都在这里了。 这就是自己在大唐的菜篮子啊。 规划的面积不小。但急需修建的只有一处比较小的,大约四五十个平方米。 人多力量大,很快地炕修好,大棚的架子也支了起来。 等着玻璃一到,固定到架子上,就算彻底是建好了。 …… 就在王子安在自己的庄园里,带着人修大棚的时候,李世民正坐在御书房里,看着眼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位年轻干练的太医,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养猪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你们切不可存轻视之心。此事若真的能成,你们就是我大唐的功臣,无论是留在养猪场,还是回太医院,朕都许你们一个前程——朕只有一个要求,此去,务必要谦虚谨慎,把本事学到手——” 几位说年轻,其实也已经有四十多岁的太医,不由心中一凛,神色严肃地冲着李世民躬身施礼。 “微臣等,定不负陛下厚望——” 来之前,他们还心存怨念,认为让自己堂堂的太医去伺候猪秧子,简直就是羞辱! 还真存了几分抵触的心思,不过如今见李世民如此看重,顿时就打消了小心思。 养猪就养猪,以后大不了拿猪秧子当那些嫔妃宫娥,皇子皇孙来伺候,这万一立功了,说不准还能是一个改变自身状况的契机! ps:下一章不要等了。今天可能弄不出来了。就算是弄出来也会很晚。不要等,不要等。 第三百五十五章 算了,我那么忙 人活着,谁还能没点念想? 这几位,能在那么多的太医中被太医正挑拣出来,送去养猪场伺候猪秧子,可见在太医院混得也不是多如意。 此时,见皇帝竟然特意召见自己等人,郑重其事地反复叮嘱,心内忧愤不由消散大半,隐隐有了几分盼头。 几位被李世民灌了一肚子鸡汤的太医院年轻骨干,心情复杂地去养猪场报道了。 养猪场在城西十里外的一处荒坡,人称十里坡。 别看养猪场只是试验性质的,但占地和规模都不小。李世民所图很大,想着一旦成功,马上就要安排推广呢。 这臭小子,屡出奇谋,不要说雪橇、冰床,就连玻璃、大棚都能弄出来,会点养猪的良方,岂不正常,没有忽悠自己的道理。 所以,说是试验,他其实是照着初步推广的规模搞的,不就是多花点钱嘛,完全不是事。 众人举柴火焰高,当日在场的几位,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弼,一家出资一千贯! 一网打——咳,有财一起发,咱是皇帝讲义气! 至于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弼这些人都是真金白银,他自己只负责划拨出来一片无法耕种的荒地…… 这重要吗? 不重要!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虽然猪圈大部分都还空着,但负责育种的母猪,已经全员就位了。朝廷出手,直接采买的怀孕几个月的母猪。 单单是第一波母猪,就足足有三百多头,如今大多数已经顺利产下幼崽,猪秧子已经达到了两千六百多头。 跟着配套的,还有一个管事,三十名养猪的小厮,七名专门负责这几千头猪的兽医。 几名太医,如今可是顶着养猪司医正和医官的头衔,到这里来算是空降,直接变成了这群兽医的上司。 不过,听着周围二师兄哼哼唧唧的叫声,闻着空气中四处飘散的浓郁的气味—— 几位太医的一个小脸煞白,也没什么心情给这群手下训话罢了。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挥挥手把人都打发走,该干嘛干嘛去,好好伺候着外面那群猪贵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真是担待不起。 不过,总算走马上任了。 但,自己能干点啥啊—— 给猪把脉看病,自己也不会啊,要不让它们给自己伸个舌头看看…… “听说,我们来这里,要跟着那位传说中的王子安公子,学习华佗神技——” 坐在自己办公的房间里,一位太医闷了半天,忍不住开口。 新走马上任的养猪司医正秦渚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那位王公子什么时候能来——不过,等吧,既然陛下已经让我们过来了,想来,那位应该也快到了……” “希望吧,早死早托生,这么干靠着也不是个事,说不准我们还能从这些猪身上练一手华佗神技,回头去城里给那些贵人们看病呢——” 另一位姓苏的太医,捻着胡须苦中作乐。 然后,大家相视苦笑。 如今,唯一让他们感觉好受点的是,他们办公房间,密封还算好些,关上门窗,屋里的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浓郁——咳,也可能是闻的久了,习惯了…… 习惯了就好了。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被秦渚等人念叨的王子安,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皮,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干脆扔下不管了。 既然忘了,那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难得出来一次,得好好玩玩。 阳光正好,积雪如盖,哪怕天色已近中午,田间的树枝上,依然挂着雪白的雾凇,美得宛如一幅淡墨轻扫的山水画。 别说想不起来,昨天答应李世民去传授如何养猪的事,想起来了,他今天也懒得去,能浪的话,当然是先浪啊—— 于是,好好一场修建大棚的行动,几乎让他搞成了一次快乐的户外团建活动。 中午的时候,连庄子都没回,直接在野外支起了摊子,几口大锅垒上,猪肉萝卜炖粉条—— 醇厚的香味,惹得大家垂涎欲滴,干活的效率直接提高了几倍。 他则让人牵着庄子上的狗撵兔子去了。 户外,积雪未销,一目了然,正是逮兔子的好时节。 至于大棚—— 规划好地方就好,大壮哥他们熟练的很。 如今的猪肉,确实有点腥,哪怕是以他如今的手艺,也无法完全祛除,只能用一些香料,尽量遮掩。 不过,奈何大家喜欢。 他则乐滋滋地给自己炖了一锅兔子肉! 这个玩意儿,自己亲自牵着狗抓住的,跟吃人家送来的,完全是两回事,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 “大壮哥,你们要不要过来尝尝——” 王子安端着碗,蹲在低头上,笑呵呵地招呼着正捧着碗,呼啦啦吃得正香的大壮哥。 “不了,那玩意儿不好吃,太柴,还是这猪肉带劲,有油水——” 王子安:…… 好吧,你们乐意就好。 这真不是大壮哥歉让,不好意思过来吃,而是人家真觉得这玩意儿,全是瘦肉,不如肥肥的猪肉好吃。 不过,虽然说着不吃,倒是端着大粗瓷碗过来了。 “子安,你竟然喜欢吃这个——” 惯常地鄙视一下这个没眼光的小兄弟,大壮哥一边吭哧吭哧往嘴里扒饭,一边道。 “要说吃肉,还得是猪肉这玩意儿,你别看有点腥,但咱老百姓哪有那么多讲究?油水又足,价格又便宜——” 他这里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人笑着接过话来。 “你们说,这玩意儿,要说没有这么大的腥味儿,该有多好——” “犟老七,你想屁吃呢,猪肉没腥味,那还叫猪肉吗——” 有人拿着饭碗笑着骂道。 此言一出,引来大家的一阵善意的哄笑。 王子安:……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喝酒的时候,好像还答应了老李他们去教几名兽医如何给猪割蛋蛋—— 算了,明天吧。 我那么忙。 他美滋滋地啃了一口兔肉,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为土豆搬家的事,不比给小猪猪们割蛋蛋重要多了——啊,二师兄们,珍惜你们最后的美好时光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直接就翻车了 “你们就庆幸吧,想屁吃呢,若是这猪肉真要是没了腥味儿,恐怕我们也吃不起了——” 一旁捧着饭碗的老栓叔,用筷子捣了一下碗中的白面馒头,没好气地插了一声。 这群小年轻,才跟着子安过了几天好日子? 这就膨胀了,竟然想吃没腥味的猪肉,你们咋不上天呢…… 王子安听着他们拌嘴,乐呵呵地抬起头来。 “要是这猪肉,真能没有腥味儿,大家伙愿意自己家里养一头不?” “这猪肉怎么可能没有腥味——” 见王子安说话异想天开,老栓叔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停下了筷子,乐呵呵地解释道。 “其实,我们村里人很少养猪的原因,不是猪肉有没有腥味的问题,而是这猪又奸又滑,性子还野,三天两头往猪圈外面蹿,一年下来,粮食不少搭,功夫也不少费,肉却长不多少——” 我们说,你就怼,子安说,你就乐呵呵地解释。 老栓叔,咱双标不要太明显啊—— 大壮哥停下筷子,在一边搭腔,故意坍台。 “那是,那是,说到养猪,我们村,老栓叔可是专业的,前两年,不听劝,非要养一头猪,结果,一年下来,除了猪粪,连根猪毛都没落下来——对吧,老栓叔,不然隔壁柳家村那个老柳家的,现在已经成了老栓婶了,说不准现在小栓弟弟都出来了……” 大壮哥,说完,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纷纷出言调侃。 王子安也忍不住直乐。 这事,他还真听说过,据说都到了谈论论嫁的时候了,结果老栓叔把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卖了,也没凑够彩礼钱,人家婆家那边不见彩礼,死活不肯放人。 这事就这么拖下来了。 被人揭了老底,老栓叔也不着恼,在那里端着碗笑着骂道。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天天没大没小——爷别笑话我,要不是今年子安过来,大家跟着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老叔我打光棍——” 没人接他这个茬,有年轻的在旁边撺掇。 “老栓叔,啥什么把人家给娶回来啊,人家还等着给你生大胖小子呢——” “开春,开春——等暖和暖和,我捯饬捯饬家里的院子再说——” 老栓叔一边说着,一边咧着嘴笑。 今年因为子安教给大家的手艺,新式灶台和地暖火爆,跟着建筑队赚了不少。 如今彩礼早已经不是问题,多年的光棍生涯即将结束,他心里美着呢。 “所以,养猪是娶不到老婆的——” 大壮哥打趣着给老栓叔做总结。 “有那功夫和粮食,还不如养几只鸡,平时能下个蛋,多少还能补贴一下家用,就算是不卖钱,等小老栓弟弟见面了,也能跟着吃口荤的……” 大壮哥这话倒是引起大家的共鸣,纷纷点头。 前些年,家里钱紧的时候,还不就指望那些老母鸡了嘛。 王子安笑了笑,没再说。 说来说去,还是两个顾虑。 第一,没有净身的二师兄性子太野,长不大,第二,猪肉腥膻,卖不上价格。 第二,不贪图它那点猪粪的,根本没啥赚头。 这种事,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老百姓自己实实在在地看到好处。 嗯——抽空就去养猪场那边看看吧。 等这一茬猪长起来后,自己就又能吃上香喷喷的猪肉制品了。 火烧肉,狮子头,锅包肉,水煮肉片,东坡肘子,京酱肉丝,酱猪蹄…… 一想到这些,王子安觉得手上的兔子肉都没那么香了。 嗯,要不别抽空了,明天就去吧。 猪秧子长得太大了再割蛋蛋,反而风险更大,影响康复。 猪:…… 你还是别来了! …… “你是猪吗?这种蠢事你都做得出来!” 王府书房。 望着肥头大耳,又黑又胖的王揆,王俨直接破功,忍不住怒气上涌,破口大骂,恨不得冲过去踹他两脚。 “王子安是什么人?他如今已经是堂堂的开国县候,朝廷勋贵,是你能动的人吗?” “祖坟是,是我王家祖产……” 王揆低着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他也很委屈啊,明明是自己祖产,自己这族长有资格管理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谁知怎么搞的,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这么翻了车? 而且自己这是为了主家出头啊—— 当然,后面这一句,他不敢说。 因为,自己的主家已经气得脸都绿了。 “你可知道,妄动别人祖坟是什么仇怨,什么名声?你要是真动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王俨险些被自己这个蠢队友给蠢哭。 明明自己已经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蠢货,竟然自作主张,偷偷给自己加戏—— “你明明只需要按照吩咐,卖惨就好——随便抓一头猪来,都能比你做得好!” 这个时候,王俨忽然十分想念至今还王通了,至少,王通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先从名声上毁掉一个人,然后再顺势把这个人拉下马,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手段。 更何况,那王子安竟然还做出了打上王家大院的恶劣行径。 太原王家是站在了一个受害者的立场上,天然地占据舆论的优势。 原本计划进行的挺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舆论散出去了,眼看着王子安就要声名狼藉,由原来的人人交口称赞的青年才俊,书法宗师,炙手可热的平漠英雄,朝廷的新贵,变成性情刻薄,贪财好色,得志之后,就忘恩负义,背弃家族,甚至打上主家打门的小人—— 只需要,这个废物,带着王洼几个村民,到王子安的府门前上演一出家族长和族中长辈被迫门前下请罪,跪求原谅的戏码,再添上最后一把火,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 结果眼前这个废物,竟然自作聪明,做出了把王子安的父母驱逐出祖坟的报复性决定—— 真是蠢不可及! 最关键的是,人刚到坟边,刚挖了一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称万年县捕快的人,给当场抓了个正着! 以企图破坏朝廷功臣祖坟的罪名当场镇压! 连恶心一把王子安的目的都能没做到,就直接翻车,全军覆没了。 ps:两连更,这一章是补,下一章也是补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您就等着瞧好吧 如今,十几名亲近他,听他指挥前去破坏坟地的族人,被押在了万年县大牢。 作为族长,王揆虽然因为没有亲自出手,暂时逃过一劫,但一旦那些人在大牢里,顶不住压力,把他交代出来,那他就完了。 而且,可以预见,这几乎是必然的事。 一个处理不好,别说他王揆,就连他那位颇有些才情的儿子,恐怕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能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都未尝可知! 眼看大祸临头,他是真的怕了。 摒着气,低着头,任凭王俨在那里劈头盖脸地喝骂,一声不吭,但脚下一步也不退。 他自然也有他的生存小智慧。 这种事,必须赖上太原王家这颗苍天大树,否者,他王揆就会万劫不复。 王子安如今可是开国县侯,朝廷新贵,王家能抗,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是抗不住! 他忽然有些后悔,怎么会脑子一热,接受了家里那蠢婆娘的建议,想着去动王子安父母的坟头。天真地认为,只要为王家出了恶气,王家就会记着自己这份人情,更加死心塌地帮助自己的儿子。 如今看来,王家不见得认账啊—— 他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脚下一步也不肯退。 别管怎么着,这件事,必须把太原王家拉下水,那怕因此恶了他们。 不然自己和儿子,恐怕是真的完了。 瞧着这黑厮,站在那里,一副认打认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王俨内心也很无奈啊。 这黑厮虽蠢,但如今也是入了自家族谱的,更关键的是,这厮已经宣传出去了,是在替主家出头,自己真要是不闻不问,那王家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沉吟片刻道。 “两件事,一,继续迁坟,把王洼村的祖坟,集体迁入城南王家祠堂,第二,你马上以族长的身份,通知王子安亲自参加他父母迁坟的事宜——” 王揆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小声道。 “王子安那狗东西,已经退出了家族——” 王俨:…… 险些被这蠢货给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几乎是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的道。 “退出家族,也只是他自己说说而已,只要你这里不点头,不承认,那就不算!” 说到这里,王俨嘴角不由升起一丝冷笑。 “我倒是希望,他能争气一把,直接对外宣布,脱离家族——” 王揆眼前不由一亮,忍不住一拍大腿,疯狂地送上马屁。 “家主果然高明!” 如果王子安不肯将错就错,认下这个名分,那他富贵之后,就得意忘形,数典忘祖的名声就落实了! 数典忘祖啊—— 这名声,就算是他王子安也顶不住! 妙啊,妙! “还不快滚——再出什么差池,我先把你剔除王家家谱——” 王揆来的时候,战战兢兢,走的时候,如释重负。 没事了—— 有了王家背书,再加上那两个补救的后手,就算是朝廷,也拿自己没辙。 朝廷再厉害,还能不允许自己迁祖坟了? 至于,那几个蠢货会不会招供—— 信太原王家,还是信几个无知村民?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么一来,反而把自己和太原王家绑得更紧了。 家里那个蠢婆娘倒是错有错着,是个有福气的—— “走,长安侯府,去见见我们王洼出来的那位大人物——” 王揆往自己的小破车上一坐,声音淡淡。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里面,充满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嫉妒。 自己儿子那么聪明,学问那么好,都还没混出名堂来呢。 那个三棍子砸不出一个屁来的倒霉孩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发达了,你说该找谁说理去! 最可恶的是,这个倒霉孩子,不知进退,连自己这个家族长都不给面子! 嚣张的一塌糊涂。 王揆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琢磨怎么把这趟差事办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眼皮直跳,莫名就有些心虚。 自己就是去通知一声,不会出什么事吧? 若是再出了岔子,自己可就真的完了啊—— 他越想,心里越不安稳,唯恐要出什么岔子,眼看着快到王子安的府邸了,他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 王子安那狗东西,虽然如今变得乖张跋扈,翻脸不认人,但那毕竟是在自己的村子里,没有外人啊。 若是有外人在,他还敢直接翻脸,把自己这个家族长直接打出去吗? 他不在乎自己这个家族长,难得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吗? 若是真不在乎—— 啊,那就不在乎! 正好顺带完成王家的任务! 啧,无论那狗东西如何选择,我都能出色地完成我的任务! 王揆差点都被自己的智商感动了。 “停——” 他忽然开口叫停了马车。 给他赶马车的,是他的心腹,按照血缘算,是这一支的一个侄子,小名王二狗。 此时,听王揆发话,王二狗有些诧异地停住了马车。 “大伯不是要去长安侯府找那个王子安吗,莫非不去了?” 王揆招了招手,一脸肉疼地从马车内的包裹里摸出一贯铜钱,刚想递过去,想了想,干脆把整个包袱都塞了过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王揆那也是做大事的人! 听着自家族长的低声叮嘱,王二狗不由瞪大了眼睛。 “大伯,这是为啥——” 王揆干咳一声,背起了双手,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 “二狗啊,你说,我们和子安,算不算是一家人?” 王二狗有些摸不清自家族长的套路,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 “可——那不是也已经闹崩了吗?” 王揆险些被这蠢货给呛着。 但还指望这傻玩意儿待会好好表现呢—— 王揆只得拍拍他的肩膀。 “二狗啊,大伯虽然和子安有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咱王家自己的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还真能老死不相往来——” 王二狗顿时恍然大悟。 “你是说,我们要和子安和好了?” “对,和好了,我们不仅要跟他和好,还得好好的帮帮他,给他长长脸——” 王揆咬着牙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王二狗当即扬了扬手中的小包袱,拍着胸脯保证。 “大伯,您就等着瞧好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冲啊,展示我们诚意的时候到了 王二狗离开不大一会,就带回了三十多号人,清一色壮小伙,看上去贼有精神的那种。 有几个看上去,竟然还是穿着青衫的读书人! 装个阵仗,请群观众而已,又不是去打架,你找这么多年轻小伙子干嘛! 望着请回来的这群人,王揆不由一阵肉疼,二狗这狗东西,不会把自己包袱里的钱给糟蹋光了吧? 不过,竟然还找来了几个读书人! 这算是对他唯一的安慰了。 “大伯,你看怎么样,还有几个读书人呢,有他们装咱们的跟班,是不是气派了许多——这样,子安是不是就得觉得很有面子,一高兴,就和我们就尽释那个啥嫌了——” 找人装场面,这事咱在行! 捏了捏已经变得干瘪的小包袱,王揆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强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你说的很对,作为一家人,我们就得维护好他的颜面——记住了,待会去了,不要客气,尤其是在人前的时候,一定要有一家人的热乎劲儿——” 想了想,王揆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记住一句话,他的事,那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就得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让他知道,血浓于水,最拥护他的还是我们王洼村的这些老少爷们——” 王二狗闻言,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 家族长真好! 浓浓的家族荣誉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 “你说什么,他敢让你滚?” 燕王府。 刚刚外出访友归来的李祐,听着自家大总管常九的叙述,一张挺英俊的小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可知你是我燕王府的总管——” “我一去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常九一脸委屈地拱了拱手,添油加醋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李祐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虽然常九这厮,打着自己的旗号,想要空手套白狼,有些办事不利,但那重要吗? 重要的是,王子安他一个小小的新晋侯爷,竟然敢不卖自己这个燕王的面子! 这能忍? “走,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小的长安侯,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李祐一挥手,带着常九和十几名护卫就直接杀过去了。 嗯,得换上常服,免得被那些多嘴的御史告到自家父皇那里去。 只要不顶着皇子的名头打架,他们就算是告到父皇那里去,父皇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李祐熟练的很! …… 王揆带着人过去的时候,李祐刚刚气势汹汹地杀到王子安的大门之前。 “让王子安那狗东西赶紧滚出来,我今天一定要让他好看——” 李祐带人堵门。 啊,有人找王子安的麻烦? 王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祐等人的衣着,正琢磨这是些什么人,要不要趁机出来刷一波存在感,让人们都知道自己这个王洼村族长对王子安是多么以德报怨,多么掏心掏肺,以便翻脸的时候,彻底把王子安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呢。 牢记自家族长叮嘱的王二狗已经一声大喝,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们王家的大门外放肆——来啊,给我打,待会加钱!” 对,就是我们王家,我们就是王子安的家人! 族长说了,我们得让子安看到我们的诚意,看到我们的担当,让他知道,我们王洼村老少爷们才是他最可靠的依仗! 现在,展示我们诚意的时候到了! 王二狗觉得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眼前这群人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这群新雇来的精壮小伙,一听待会加钱,顿时就来了精神。 怕啥? 出了事有主家顶着呢,谁会在意自己这些小虾米? 主家那可是长安侯府的人,有大人物顶着呢—— 再说,自己这边三十多个人,对方才十几个,以多打少,不怵! 几个穿着青衫的读书人,原本还有些迟疑,但见人呼啦啦冲上去了,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好玩的神色。 这热闹凑的,值了! 兄弟们,那还等啥啊,上去干他丫的! 李祐堵门。 王子安府上的门子不敢动啊,管事顾忠也不敢动。 开玩笑啊,这长安侯府和燕王府相距不远,谁不认识燕王李祐啊。更何况,如今侯爷可是没在家,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也不敢得罪这位爷啊—— 只得赔着小心,在门口作揖打躬,企图把这位爷给劝回去。 所以,这时候,看到王二狗带着人直接撞上来,自己也有点傻眼。 什么情况啊这是,这是谁啊,这么豪横,连燕王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李祐也不由楞了。 这什么情况,自己堵了半天门,王子安这狗贼没出来,反而从外面蹦出来一群人。 不过,听明白了,这是在为王子安出头呢! 卧槽,那真是—— 真是太好了! “小的们,给我上——狠狠地打——” 两股洪流在王子安府邸门前对冲,瞬间打成一片。 事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兔起鹘落的变化,让王揆不由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开口制止呢,人已经打起来了。 王揆:…… 我是想给外人一个我对得起王子安,王子安对不起我,对不起王家的印象,但我也没想着这么头铁啊。 王子安可是新晋的侯爷啊,寻常人家敢堵他家的大门? 这—— 说啥都晚了啊。 正懊恼呢,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自己担心个屁啊。 自己今天可是打着王子安的名义出的头,算账也得算到王子安那狗贼的头上啊。 啧啧,既能让外人看到自己对王子安以德报怨的宽厚仁义,彰显王子安的刻薄寡闻,数典忘祖,又能趁势给他拉一波仇恨,帮他把眼前这群人得罪的死死的! 一举两得,真是妙不可言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黑黢黢的胖脸上,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 …… 这群人,竟然真的敢和自己对打! 可把李祐给气得够呛。 正在那里发狠呢,结果一抬头——嚯,后面竟然还有个大黑胖子,在那里看笑话—— 我可去你的吧! 二话不说,抢过去就一个冲天炮。 王揆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顾忠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了。 一边是燕王殿下,一边是自称侯爷族人的猛人,两边都是爷,自己谁也不敢得罪啊。 “快,快去侯爷回来——” …… 第三百五十九章 现在打架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崇仁坊内,长安侯府门前。 两伙人员,打的热火朝天,连黑胖黑胖的王揆都被迫加入了战斗,你还别说,人大力不亏,这厮虽然虽然笨拙,但奈何皮糙肉厚,急了眼,王八拳挥舞起来,竟然还挺有几分战斗力。 李祐的人员虽少,但都是手下护卫都是军中精锐,战斗力可观,以少打多,竟然打得有声有色。 最让人神奇的是,王二狗找来的这群人。 虽然经验不足,但都是壮小伙,尤其是其中几个也不知道是干啥出身的,打起架来,暗戳戳地,下手又阴又黑,不知不觉就放翻了好几个,竟然神奇地帮助王揆这边维持住了局面! 一时之间,王八拳横飞,乱成一片。 “兄弟们,给我顶住,回头加钱!” 王二狗打得热血上头,拎着拳头嗷嗷叫。 谁也没注意道,王揆这边,竟然有一个人,趁乱退出了战场,很快消失不见。 …… 御书房。 李世民望着眼前这位顶着俩黑眼圈的百骑司密探,眼神古怪。 这厮自己亲自派出去的百骑司密探首领。 自从上次长孙皇后提醒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婿,虽然聪明绝顶,才华绝伦,但是却不知道是因为年轻气盛,还是缺乏历练的缘故,偶尔会在一些很常见的问题上出现纰漏。 比如上次就冒冒失失地自称要退出家族,这家族是能随便退的? 就算是要退,那也得是别人退! 所以,为了避免王洼这群蠢货在背后,给子安使绊子,他就暗中安排了人手,盯上了王洼的这群人,尤其是其中的家族长王揆。 王揆做梦也想不到,他小小一个王洼村的族长,就是想讨好王家,顺便给那王子安一个难堪而已,就落入了皇帝眼里。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些自称万年县捕快的人,其实都是百骑司的探子。 不然,他现在得腿肚子转筋,吓个半死。 “……所以说,你们趁机混入了那个王揆的队伍,还跟燕王的人打起来了……” 李世民斜挑着眉毛,险些被气乐。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 密探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我们当时见那王揆从王家出来,好像要去长安侯府上,担心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就趁机混了进去,只是没有想到,刚到了地方就,咳,就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 这位百骑司的密探首领也很无奈啊。 自己堂堂的百骑司密探首领,天天去蹲一个小小的族长不说,还得莫名其妙地帮人打架。 这该找谁说理去! 李世民也不由一阵无奈,这一个个的混账东西,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燕王那边查清楚了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据说是,是燕王让人去找长安侯讨要赵王昔年那匹龙驹马,被长安侯直接给撵了出去……” 百骑司密探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啧,陛下也够惨的,堂堂的皇帝,还得处理自家儿子和自家女婿这些狗屁倒灶的烂事。 这位百骑司密探首领这么一说,李世民忽然有了点印象。 昨天去子安府上去的时候,自己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家那位倒霉儿子府上的大管事,额——好像叫常九。 嗯,常九? 李世民不由下意识地一皱眉头,嘴角莫名地挂上了一丝寒意。 算了,看在阴贵妃的面子上,只要安分守己的待着,自己就当不知道好了。 “……陛下,陛下?” 百骑司密探这边说着呢,忽然发现自家陛下好像有点走神,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叫了一句。 李世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淡淡地挥了挥手。 “既然他们都愿意打,就让他们打就是了——去,通知万年县,把他们都给我扔大牢里,老老实实反省几天——快去,子安回来之前,处理好……”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百骑司的这位密探首领躬身领命,脚步匆匆地去了。 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王子安,圣眷之隆,简直匪夷所思。 陛下这分明是不想让他为难,要直接替王他把事揽下来啊。 …… 长安侯府邸门前的一场闹剧,最终以一场闹剧的方式收场。 万年县县令,亲自带着队伍到场,二话不说,直接拿人,所有人,一个不剩,统统扔大牢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拿着东西给打扫了一下卫生。 唉,惹不起啊,这位小爷年纪轻轻已经封侯,又得陛下厚爱,算是彻底的起势了。能弥补一点就尽量弥补一点吧。 一想到自己竟然得罪过这尊大神,高挺就后悔的肝疼。 王揆也后悔啊,后悔的都想撞墙。 自己好好的过来通知王子安那狗东西不就行了吗? 整什么幺蛾子! 现在倒好,连王子安的人影都没见着,就被人扔大牢里面来了! 啊,这—— 两样任务,一样也没完成,王俨那老不死的会当场气疯吧? 李祐也很懵。 高挺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连自己都敢抓? 但任凭他如何喝骂,高挺都一句不吭,十分“强势”地就把他给扔大牢里了。 好吧,还是有优待的,起码是个环境整洁的单间,还让人送来了茶水点心…… 狗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李祐气哼哼地吃着点心,想着出去后,怎么找高挺这个狗东西算账。 他哪里知道,高挺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哭的心思都有了。 陛下这是故意要整自己吧? 前几天让人把王家的人送来关着也就算了,现在连燕王殿下也送来了,这自己哪里能顶得住啊。 所以,等王子安匆匆忙忙地赶着马车回去,发现,曲终人散,一个人影也没了,连卫生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现在打架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打完还带打扫卫生的? 燕王殿下,带人在新晋的长安侯府邸门前,与人大打出手的事,根本瞒不住人啊。 很快,就在贵族圈子里流传开了。 得知这件事情后,王俨不由目瞪口呆。 后悔的只拍脑门。 第三百六十章 我总觉得他会搞出大动静 当初自己这是咋想的啊,怎么会想到让王揆这种蠢东西入家谱的呢?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竟然连通知个人,都能闹出乱子,也不知道这蠢货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头铁,当街和燕王殿下的人干起来了呢? 王俨心里把王揆骂了个半死,也没辙。 只能派人往万年县找高挺。 别管怎么说,现在还离不开王揆这狗东西,有些事,这位蠢货出面,比自己要好许多。 毕竟,他王洼村族长和王子安族亲的身份不是作假。 当然,他这是不知道,打架的人中,有燕王殿下本人,不然估计他更抓狂,捞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谁能想到,高挺这狗东西,忽然就这么头铁,连燕王殿下都敢扔大牢里去啊? 王俨想不到,长安其他权贵也没有想到。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够大家伙吃回瓜的。 这得多久没出过这么新鲜的事了? 直接在一位新晋侯爷府邸的门口开打! 这得多大的心啊—— 专门打脸的吧。 不过,知道点内情的,也不会出来多嘴,整个长安,谁不知道燕王殿下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这个王子安,可有的乐子可瞧了。 得罪了太原王家,又得罪了当今的燕王殿下,啧啧—— …… 当然,李祐省油不省油,王子安也不关心。 回来,一看没事了,直接溜达到后院去看厨房的整改情况了。 人多力量大。 整改个厨房,建筑队的这些人是有经验的。 只是王子安这里的厨房比较大,需要多垒几个灶台而已。 等到王子安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收工了。 王子安要给他们结算工钱,这群人死活不肯要。 人不能忘本,这手艺,都是人家王子安教的,老少爷们靠着这个才过上了现在的日子,哪能转头就问人要工钱? 王子安也不勉强,笑着道了谢,大家这才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王子安回头对跟在身边的顾忠吩咐道。 “买两头猪和两只养送过去,就说我请大家吃饭——” …… 自从漠北大胜。 李渊这几天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太极宫里一刻也待不住,这两天就拉着裴寂,满长安的逛荡了。 想想也是,在太极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自家孝顺儿子孝顺了三年,这一旦开了门禁,哪里还能耐得住啊。 至于,裴寂还在朝中担任着职司,那重要吗? 不重要! 裴寂很有默契地没去上朝,李世民很有默契地没有过问,就连朝中那些多嘴的御史们都好像没有发现朝中少了这么一个人似的。 啧,皆大欢喜。 此时,正从一家茶馆里面出来,乐滋滋地往回走。 刚一出茶馆,就听大街上有人议论。 “嚯嚯——听说了没,刚才那位新晋长安侯又和燕王殿下干起来了,啧啧——这位年轻的侯爷是真猛啊,前脚刚砸了王家大门,后脚又跟燕王殿下对上了……” 说话的人摇头晃脑,一脸戏谑。 “那里,那里,据说是燕王和那位侯爷都没出面,是手下的人干起来了,嘿——就在那位侯爷府门前……” 接话的人也眉飞色舞。 “你们说,这长安侯的头该有多铁?” “铁个屁,我看是无知者无畏,在我们大唐,同时得罪王家和燕王殿下,我看他是怕死得不够快……” 有个人忍不住唾了口唾沫,语气有些不屑。 “可惜了啊,这么有才情的一个年轻人,我还是蛮喜欢他的诗词的,原本还想着,跟我们家那大孙女说说,只是他这——唉,少年成名,又少年得志,难免就有些昏了头啊——” 有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先生,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结果话音未落,就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你可拉倒吧,说得就跟人家能看上你那孙女似的——” 人群里顿时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 听着人群里传来的议论,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这孩子倒是个能惹事的……” 李渊捋着胡须,神色悠然。 “那可不是,我们转悠这两天了,可没少听人骂他——” 裴寂哑然失笑。 现在这长安城里,可是有意思了,喜欢王子安的喜欢的要死,讨厌王子安的恨不得跳着高的骂。 “你说这孩子知不知道外面怎么在议论他?” 李渊饶有兴趣地问道。 裴寂想了想,微微摇头。 “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他就算是知道,十有八九也不会搭理——” 李渊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可不一定,少年心性,我反而觉得,这孩子要么不当一回事,要么就得闹出大动静来……” “能闹出什么动静来?这种流言蜚语最是难办——就算是陛——皇帝那边肯帮他,也没办法,找不到源头,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裴寂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这孩子得罪谁不好,竟然那么头铁地去得罪王家。 不知道,这些世家门阀最擅长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吗? “我总觉得,这孩子不像就这么吃闷亏的性子……” 李渊笑眯眯地背起双手。 “走,去他家看看去——那逆子总算是干了件好事,把这孩子送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了——这串门就更方便多了啊。实不相瞒,自从在他那里吃过一顿饭后,老夫回去之后,是吃啥啥不香,恨不得天天搬到他家里去住……” “我何尝不是如此——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怎么做饭的,这手艺,让人一尝难忘啊,您说,我把那酒楼送给他,然后天天去蹭饭怎么样……” 裴寂一边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一边脚下一拐,跟着往崇仁坊这边走去。 赵王府嘛,这个地方他熟! …… 听闻李渊和裴寂来访的时候,王子安正在后花园欣赏自己新建的大棚。 嗯,比原来小院里那个大棚还要大。 而且这个大棚,他准备采用全透光式设计,东西南北和棚顶都用玻璃架构,而且高度也跟后世的大棚相当,这样就可以种一些黄瓜、西瓜或是葡萄之类的,丰富一下自己的菜篮子。 嗯,能够到种子的都来一点。 现在固定玻璃的支架已经全部弄好,就等着明后天的玻璃到了,这后花园里就会出现一座玻璃房了。 嗯,中间要留出一片空隙来,放上茶几,躺椅。 无论阴晴雨雪,都可以坐在翠绿的瓜果蔬菜中间,浅酌低吟,或是红袖添香…… 想一想,就觉得小日子美滋滋。 王子安一边满意地点着头,一边随手接过身后李义府恭恭敬敬地递过来的大唐晚报。 不错,第一期的大唐晚报的样刊经过多日的酝酿筹备,终于做出来了。 只要王子安点点头,明天的长安百姓,就会见识到大唐的第一份晚报,见识到这种舆论风暴的强大威力。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晚报的题头是李世民假托老李的名义送来的。 大概是因为飞白体在王子安这边有过留底的缘故,这次使用的是很有几分火候的王右军行书。 这种字体他用的较少,故而还郑重其事地盖上了他的个人印章。 还不错,有皇帝背书,这报纸就能少很多麻烦,虽然他只是给摁了个私章,但那也是皇帝的印章。 简单地翻了翻报纸上面的内容,王子安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李义府还是很有些东西的,执行能力超级棒,基本上实现了自己的编排意图。 “你做的很好——这次科举,你是准备直接入仕,还是准备先在我这里干两年……” 王子安说着,卷起报纸,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敲打了两下,抬起头来,很是随意地问了句。 李义府目光在大唐晚报几个大字后面的印章上,稍稍停留了一下,眼中挣扎的神色一闪而逝,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学生愿意在先生座下继续学习,全力以赴,完成现在交付的任务……”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要不说,这狗东西后来能当宰相嘛,这份抉择能力就让人不能不叹服。 这可是大唐朝,很少有读书人能放下科举高中的诱惑,而这位即便是有些其他的念想,但敢下这么大的赌注,这魄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正想勉励他两句呢。 李渊和裴寂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从院门里面走了过来。 “两位老哥来了啊,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子安拿着报纸,乐呵呵地拱了拱手。 李渊和裴寂:…… 你还能再假一点不,你连个地方都没动!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怠慢客人的家伙。 不过,不知为什么,正因为这份随意,两个人反而觉得浑身轻松,完全没有了那种到别人家做客的拘束感。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倒是躲在这里,忙里偷闲——” 李渊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环顾着后花园的变化,笑呵呵地打趣道。 “闹什么啊,你说有人在我门口打架啊?” 这就已经传到太极宫去了? 你不是被半软禁状态吗? 得到的消息还挺快。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打呗,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渊和裴寂:…… 两个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王子安一眼,好奇地道。 “你不在意?” 王子安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在意?那我得多闲啊——一伙是燕王那边的,大概是讨要我的龙驹马没有成功,想要报复,另一伙……嘿嘿……” 王子安嘴角微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大概是王家那边的人,想要打着为我出头的名义,把我彻底地推坑里去,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撞了硬茬子罢了……” 这种套路,不要太简单。 无论是王洼那边,还是太原王家这边,跟自己都闹得不轻,不帮忙捅刀子就够神奇了,还帮自己出头,怎么可能? 结合着外面的流言,哪里还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啥……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 原本还想着提醒一下,现在看来,哪里需要自己提醒? 人家自己明白着呢。 “你明白就好——不过还是要当心些,须知众口铄金,最好还是谨言慎行,少给那些人留把柄,不然也挺麻烦……” 李渊随意地点了点头,走到他的大棚跟前,仔细地打量道。 “怎么,瞧着这架势,你这是要在这里种菜啊——” 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算是吧,不过确切点也不全是,我准备把这里顺带弄成读书休闲的好地方——”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这个已经支出框架的玻璃房,饶有兴趣地介绍着自己的设想。 “我要把这四周和顶上,都铺设上透明的琉璃,中间用青石板铺设一条小路,中间放上躺椅、茶几之类的小东西,然后两边种上葡萄之类的瓜果和一些青菜——”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样,除了夏天,我就可以躺在这里看看书,喝喝茶——” 醒醒啊,少年,你们家没有茶! 李渊默默地吐了个槽,脸上不由升起一丝期待的神色。 真想在自己宫里也弄一个啊。 到时候,还可以在里面弄一张床,搂着自己的美人,看风霜雨雪,群星灿烂,明月高洁。 啧啧—— 可惜,自己弄不起。 “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让人情不自禁,欣然神往——可惜,只有你这种身价才能弄得起啊——” 李渊遗憾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自家那倒霉儿子,虽然是皇帝,但是穷得叮当响,别说给自己修这么大一个琉璃房了,估计连个行宫都修不起…… 瞧着李渊那一脸遗憾的小模样,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哥哥说的那里话,若是你喜欢,直接让人给你建一个就是——又花不几个钱……” 李渊和裴寂忽然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我可去你的吧! 这么大一座通体琉璃的房子,你给我说花不几个钱? “这个——呵呵,老哥我穷,可没你有这种手笔,这琉璃我是真买不起,……” 李渊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老哥哥我,我觉得,整个大唐,也就是你吧,就算是专门做琉璃生意的太原王家,恐怕都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做这么大一座琉璃的房子……” 王子安正在欣赏自己这座大棚或者说玻璃房子的支架,这些支架,都是出自东山那些工匠的手笔,那手艺,真不愧皇家专用,精致巧妙的宛若艺术品一般。 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徐徐转过身来。 “你刚才说什么?” 李渊不由一怔,下意识地回道。 “我说,整个长安,都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做这么大一座琉璃的房子啊……” “不是,上一句?” “专做玻璃生意的太原王家啊……” 李渊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安,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道。 “莫非——你也想做这琉璃的生意,更王家争长短……” 一想到王子安那些精美的琉璃杯盏和大片大片的琉璃,李渊觉得自己可能触摸到了真相。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只要不说破,我们就不冷 出于一个老哥哥对小老弟的善意,他不由正色地劝解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琉璃,但王家根深蒂固,底蕴非同小可,他们自魏晋时期,就经营这琉璃产业,你贸然加入,恐怕……” 王子安不由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放心吧老哥,我心中有数——对了,你那琉璃房子的事,我包了,都是些小事……” 王家专门做琉璃生意,那真是,真是太好了! 我前段时间,给李世民准备的那些琉璃制品,又有用武之地了啊—— 当初,怕薅羊毛薅得太狠,引起那些世家的集体反扑,给老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才暂缓了拍卖琉璃制品的计划。 但既然,王家专门做这个,那就很完美了啊! 李渊:…… 所以,我这就给自己赚了一套琉璃房子? 出手这么大方的吗? 李渊不由心情大好,原本打算,就跟王子安在花园的湖心亭里坐会,来一场诗意的重逢。 虽然花园里花木凋零,梅花未放,但湖面之上积雪晶莹,兰桂竹木错落有致,时不时还有几只鸟雀飞扑啄食,倒也颇有几分雅致。 但——耐不住它冷啊! 等走路的热乎劲儿一下,人就冻得顶不住了。 啥也别说了,几个人没一会,就都乖乖回房间了。 “还是屋里暖和啊——” 李渊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大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然后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我听说你们古——咳咳,我听说不少读书人,喜欢踏雪寻梅,喝酒赏雪,然后即兴赋诗——就一直很好奇,你们说,他们觉不到冷吗?” 一边说着,王子安一边搓着手,一边招呼大家在炉子边上坐下,自然有下人,提着茶壶过来,一个人添了一杯白开水。 李渊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一阵无语。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上面的人坐在暖烘烘的暖阁里面饮酒作乐,欣赏美景,年轻人们在外面硬撑啊—— 大家都是有学问有情趣,志趣高雅的读书人,就算是再冷,也不能说出来的煞风景啊…… 反正这种事,就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的事。 结果,你这么问出来,真的好吗? 裴寂也不由微微尴尬,这个时代,大家都是体面的风雅人物,谁还没这么干过几回啊…… 他想了想,闷闷地回了一句。 “大概也许是不冷吧……” 自己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王子安也算是个妙人儿,幸亏这个场合没有多少读书人,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尴尬地当场钻地缝啊。 说了会儿话,王子安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 “难得老哥来一趟,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我到厨房给大家整几个小菜,我们小酌几杯,喝个发财酒——” 王子安乐呵呵地起身去厨房了。 厨房整改一新,干净整洁,工具齐全,在王子安的吩咐下,各种香料也都买的七七八八了。 青菜也让人从老院那边摘了些,虽然不多,但是配着肉食,炒几个可口的小菜是足够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侯爷做饭,但这些厨师还是被自家侯爷给震得目瞪口呆。 那动作,行云流水,那刀功,妙绝巅峰,那火候,恰当好处,那味道,醇厚绵长,那色泽,垂涎欲滴。 所有的厨师,都齐齐傻眼。 我们这到底谁才是厨师啊—— 浓浓的职业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么下去,我们会失业的吧? 会吧——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地趴在地上,死活要拜师—— 王子安:…… 你们以为我穿越一趟,就是为了开一个大唐某东方厨师学校的吗? 我的逼格还要不要了—— 一个人一脚,都给踢起来。 “做个饭,当个厨子而已,拜个屁的师,都赶紧滚起来,老老实实地看着——一个月内,还不能独当一面的,我要撵人了哈——” 几个厨子,闻言大喜过望! 自家侯爷的厨艺,几个人是见识过的,虽然没有他们上席的份,但是他们有刷盘子的份啊—— 咳,一时没忍住,几个人把盘子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那滋味,真是,回味无穷啊。 当天晚上,大家就跪了。 自己那点手艺,跟自家侯爷一比,那还叫手艺吗? 如今,终于能跟着学了。 真是造化啊,大造化! 王子安也没心思管自家这些厨子的小心思,别看他自己厨神级别的手艺,但他真没有想要敝帚自珍的想法。 反正自己又没想要去当什么专业的厨子。 几个菜,很快炒完。 他吩咐厨房把菜送过去,刚想吩咐让人熬一份小米粥,想了想,找了点人参、红枣、枸杞和怀牛膝,做了个羊肉汤。 这个,咳,老老李最近有点虚啊,看在他提醒自己的份上,帮他补一补。 吩咐厨房的厨师看着火候,洗洗手,去前面喝酒了。 …… 一进门,发现李渊和裴寂两个人,真对着头在那里看报纸呢! 见王子安进来,两个人不由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盯着王子安上下打量,就跟第一次见到王子安似的。 把王子安差点都给瞧懵了。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替家里的闺女相亲呢?我告诉你们,晚了哈,没机会了,我都已经定亲了——” 王子安一边入座,一边乐呵呵地开着玩笑。 没想到,李渊反而眼前一亮,一拍大腿。 “子安,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还真别说,我家里还真有几个和你年龄相当的闺女……” 王子安:…… 啊,这—— 我你确定要和你家儿子抢女婿吗? “算了,算了——” 王子安不由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虽然咱不介意多个媳妇,但这辈分有点乱。 李渊闻言,不由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其实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 自己堂堂太上皇的闺女,总不能给这臭小子做妾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渊才一边夹菜,一边状若无意地道。 “子安,你这个大唐晚报,办的有点意思,准备一次发行多少份?” 王子安惬意地抿了一口二锅头,放下酒杯,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第一期,少印点,先来上一万份试试水吧……” 李渊和裴寂一阵无语,翻白眼的心都有了。 一万份! 你管这叫少印点? 旋即,他们两个便醒过神来,敏锐地发现了王子安表述的不同。 什么叫少印点? “印?” 李渊有些疑惑地停下筷子,看向正准备夹菜的王子安。 “对,印——就跟我平时印印章差不多,啪——这么一下子,就会出来这么一大张——我跟老李一起办了个印刷厂,一晚上,加紧点的话,怎么也能印个几万张……”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骇然。 一晚上,几万张,实在是骇人听闻!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李渊:我在你这里挂个名呗 这报纸有自家那个倒霉儿子的一份! 还真是好大的魄力! 李渊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大唐晚报,若有所思地问道。 “像这样一份报纸,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多少钱?第一期免费,第二期开始一个铜板吧——” 王子安提起酒壶,刚想要给几个人满上,就被李义府抢了过去。王子安笑了笑,这狗东西,就是机灵的很。 “一个铜板!” 裴寂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他先前曾做过杨广的洛阳宫监,掌管府库,跟了李渊之后,也一直在帮着李渊打理后勤,自然知道,像这样一张报纸的成本。 一文钱,绝对连成本都赚不回来! 就算是像王子安说的那样,不用抄写,一晚上印几万张也不行。 纸张的成本在那里摆着呢! “这不够本钱吧,你们这是要赔本赚吆喝?” 李渊瞥了王子安一眼,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在自己嘴里,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状若随意地问道。 子安的手艺,简直是妙绝巅峰。 他做的这些饭菜,总是让人回味无穷,恨不得天天长在他这里。 “成本自然是不够成本的,这样一张报纸,除去了纸张,印刷和人工这些费用之外,按照先生的说法,还要给作者润笔之资,算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义府虽然不知道李渊的身份,但自家先生是怎么人啊。 这两位老爷子气度不凡,能成为自家先生的座上宾,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总之,自己好好的伺候着就行了。 所以,李义府跟乖宝宝似的,一边站起来给李渊和王子安倒酒,一边憨厚乖巧地笑着解释道。 “什么?还要给作者润笔之资?!” 李渊和裴寂不由齐刷刷地停下了筷子,目瞪口呆。 不仅帮别人免费发文章,还要给别人钱—— 这孩子是钱多,把脑子烧傻了吧? 啊——不对,即便是子安这孩子有钱,烧傻了脑子,自家那倒霉儿子不会,他穷啊—— 唉,为什么你们都这副表情,让我忍不住都想问作者收费—— 见李渊和裴寂也这副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默默吐槽,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个当然得给,尤其是后面这个版块,以后我准备对外公开征稿,不管老弱妇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能提供有些线索,陈述一下大体事实,都会有相应的稿费,当然,能自己写出来的会给的多一点——” 啊,这—— 李渊和裴寂忍不住彻底傻眼,就连一向脑洞挺大,接受新事物挺快的李义府也不由目瞪口呆。 关于这个,王子安还真没跟他提起过。 连提供消息的老弱妇孺也发钱! 关键是,你这样就直接把读书人和那些贩夫走卒,市井百姓拉到了同一个档次啊…… “先生,这样会不会引起那些读书人的抵触——” 李义府虽然不敢反对王子安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抵触?” 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事,那我们就加钱!只要钱到位,我们不愁没人供稿——更何况,我们的发行量大,影响大,到时候恐怕是不给他们钱,他们也得哭着求着的找上门来供稿……”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知道,王子安这话虽然说得有些直白,但恐怕是事实。 这哪里是思虑不周,这分明是老神在在,有恃无恐! 自家那倒霉儿子倒是福气不浅,竟然能得到子安这种人才的辅弼。 “乡间俚语,街头杂谈,也能印在这上面?” 李渊眼神不由有些古怪。 王子安也不管他,一边自得其乐地品尝着自己的手艺,一边懒洋洋地道。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我这本来就是印给老百姓们看的,这些市井消息,岂不是正对胃口?” 李渊不由语塞。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补了一句。 “更何况,都知道采集民风,倾听民间疾苦,我们这报纸好歹也是皇帝给写的题头,要交给皇帝和大臣们看看的,向古人学习,不是理所当然吗……” 李渊和裴寂闻言,不由神色一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王子安一眼。李义府也不由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自己主办的这份报纸,可是要送到皇帝和宰相案头的! 直达天听! “你这是要为天下百姓开启一条直达天听的大道吗?” 裴寂忍不住目光一闪,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 讲真,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个。 王子安闻言,不由笑了笑。 “什么直达天听,没那么夸张,就是多个交流的渠道而已,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大臣们,也多个了解老百姓需求的途径……” “子安,你这报纸非同寻常,即便是有皇帝背书,没有个老成稳重的人盯着,恐怕也不保险,一个不慎,就是取祸之由——” 李渊说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故作随意地举起酒杯,轻轻地跟王子安碰了一杯。 “老夫虽然年迈,但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南闯北,创下了一番家业,如今虽然落魄了,但自认眼光见识还在,做事还算稳妥,如今左右在家无事可做,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出来在你这里挂个名,帮你盯着点——你这个学生,到底是年轻了些……” 李义府闻言,差点就当场爆炸了。 这老狗,真不是个东西啊,亏我一直还毕恭毕敬,礼敬有加,结果你当着我的面,在我先生面前给我递小话! “先生,学生一定会竭尽全力,不敢出半分岔子——” 李义府闻言,赶紧站起身来,脸色涨红地出言保证。 这可是直达天听,名扬四海的好机会! 王子安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这个真的可以有啊! 如果这报纸有李渊亲自出任顾问,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啊。 啧,前面有皇帝背书,后面有太上皇顾问,那自己这个报纸就真的是稳了! 只要自己不作死地在报纸上去造李二的反,谁还能拿自己这个报纸有什么办法! 第三百六十四章 子安果然是个厚道人,可交 王子安伸出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李义府稍安勿躁。 这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主动请缨的李渊,笑着点了点头。 “正愁有个经验老道的人帮忙掌舵,既然老哥对这个也有兴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一脸体恤地补充道。 “老哥哥,你放心,你这么大年纪了,我不会让你太劳累的,具体编排还是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负责,你呢,就在一旁帮忙掌掌舵,指点指点就行……” 李义府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先生对我是真好啊,怕我出岔子,这是要故意为我找一个顶缸的啊—— 李渊:…… 呵呵——狗东西,话说的怪好听,这是防着我从中插手吧!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意也不是要插手报纸的具体事务,他知道,哪怕是自己想插手,也没戏,自家那个孝顺儿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能挂个名,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啧啧,幸亏子安这孩子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然,想挂名,估计门也没有啊—— 一想到自家儿子,知道自己已经在报社挂名的时候,那好像吃了苍蝇一样的小表情,李渊就不由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愉悦起来。 能给那不当人子的狗东西添一下堵,为什么心里就觉得这么美呢。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来,老弟,我们一起走一个——” 李渊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跟王子安轻轻一碰。 于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此番大赚,心情大好,美滋滋抿了一口。 已经成为报社的人了,李渊立马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报纸要是中途夭折了,自己还怎么恶心那个狗儿子? 咱得为自己的报社计深远! 一文钱一份报纸,一天发行几万份,听子安那意思,以后可能还会发行更多,这一天得亏多少钱,能办得下去吗? 咱决不能坐视不管! 滋溜—— 李渊抿了一口小酒,放下酒杯。 “你这报纸,又是润笔费,又是人工费,还要发行那么多份,你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总有耗尽的时候——那啥,老哥虽然现在不当家了,但还算是薄有资产,需要的时候,你就说一声,放心,咱兄弟俩投缘,我无偿支持……” 望着一脸我真为你好的李渊,王子安不由哑然,你这是要给我倒贴钱? 不是啊,老哥,你上班不赚钱还这么大方地往里面贴钱,你家儿子他知道吗? 于是,王子安一脸不好意思地冲李渊笑了笑。 “老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放心,我这里还能坚持一阵子——”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端着酒杯,脸上露出慷慨的神色。 “这份报纸,往小了说,能开启民智,娱乐百姓,往大了说,能帮助朝廷了解民间疾苦,了解百姓所需,让政策变得更接地气,更顺民心。” 说到这里,王子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 “至于花钱——钱算什么东西,阿堵物罢了,新事物的诞生,总要付出些代价,为了我们大唐变得更加繁荣富强,为了天下百姓更加喜乐安康,就算是倾家荡产,我王子安也认了……” 李渊和裴寂不由肃然起敬。 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这是何等的情怀? 这个王子安,真大唐麒麟,无双国士也! 作为大唐曾经的皇帝,如今的太上皇,李渊都快要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惭愧起来。 跟子安小兄弟比,自己狭隘了啊,自己格局小了啊—— 李渊一脸唏嘘,感动地一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好兄弟,我没有看错你!啥也别说了,老哥不如你——回家之后,我马上就让人清理名下资产,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支持你把这件事办下去!” 王子安:…… 不是,老哥,冲动是魔鬼,你咋还越劝越上劲啊。 这样,显得我多不厚道啊。 见王子安几次张口欲言,李渊猛地一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别劝,劝我也不听,我明天就让人先把第一批资金给你送过来,是兄弟的,你就收下——” 王子安:…… 不是,别这样,老哥,你这样让我说点啥好啊。 我真是太难了—— “还有我,还有我——” 裴寂胖嘟嘟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动容之色。李渊这边话音一落,他就随即跟上。 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少见,有情怀的年轻人也不少见,但像王子安这样的,绝无仅有! 跟人家一比,自己简直惭愧的没法抬头。 “老夫虽然没有小兄弟你这份家业,但挤一挤,凑一凑,还是能弄出几万贯来——”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厉害啊,这位! 随便弄弄就几万贯,比老李那穷鬼皇帝强多了。 不愧是管理后勤的大佬,就是有钱! 其实,猜到李渊身份的那天,他就已经隐约猜出了这位的身份,毕竟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还能这么念旧地跟在李渊身边的,也就这么一位了。 真因为这裴寂重情重义,王子安还真是对他颇有好感,都快不好意思坑——咳,都快不好意思拉他的赞助了。 见王子安脸色犹豫,裴寂顿时就急了。 “子安,这钱请你务必收下,算是老哥我的一份心力——” 王子安:…… 啊,这—— 我要是不收,会不会显得我王子安不近人情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既然老哥哥们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最好还是量力而为,量力而为哈,不然影响到两位正常的生活,小弟就太惭愧了……” 王子安觉得吧,做人一定得厚道,虽然他们非要给赞助不可,但那也不能让人家回去砸锅卖铁啊。 那样不好。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这个子安小兄弟,果然是个厚道人。 可交! 当天晚上,宾主尽欢。 见李渊和裴寂两位老爷子,喝得摇摇晃晃,相互扶持着,往外就走,而且坚决地拒绝了王子安派人护送的要求。 开玩笑—— 酒醉心不醉,真要是让这臭小子送一趟,那身份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暴露了哪有现在好玩啊? 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跟他平辈论交,称兄道弟,无拘无束,嗯,感觉真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子安果然是个厚道人,可交 王子安伸出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李义府稍安勿躁。 这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主动请缨的李渊,笑着点了点头。 “正愁有个经验老道的人帮忙掌舵,既然老哥对这个也有兴趣,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一脸体恤地补充道。 “老哥哥,你放心,你这么大年纪了,我不会让你太劳累的,具体编排还是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负责,你呢,就在一旁帮忙掌掌舵,指点指点就行……” 李义府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先生对我是真好啊,怕我出岔子,这是要故意为我找一个顶缸的啊—— 李渊:…… 呵呵——狗东西,话说的怪好听,这是防着我从中插手吧!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意也不是要插手报纸的具体事务,他知道,哪怕是自己想插手,也没戏,自家那个孝顺儿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能挂个名,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啧啧,幸亏子安这孩子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然,想挂名,估计门也没有啊—— 一想到自家儿子,知道自己已经在报社挂名的时候,那好像吃了苍蝇一样的小表情,李渊就不由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愉悦起来。 能给那不当人子的狗东西添一下堵,为什么心里就觉得这么美呢。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来,老弟,我们一起走一个——” 李渊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跟王子安轻轻一碰。 于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此番大赚,心情大好,美滋滋抿了一口。 已经成为报社的人了,李渊立马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报纸要是中途夭折了,自己还怎么恶心那个狗儿子? 咱得为自己的报社计深远! 一文钱一份报纸,一天发行几万份,听子安那意思,以后可能还会发行更多,这一天得亏多少钱,能办得下去吗? 咱决不能坐视不管! 滋溜—— 李渊抿了一口小酒,放下酒杯。 “你这报纸,又是润笔费,又是人工费,还要发行那么多份,你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总有耗尽的时候——那啥,老哥虽然现在不当家了,但还算是薄有资产,需要的时候,你就说一声,放心,咱兄弟俩投缘,我无偿支持……” 望着一脸我真为你好的李渊,王子安不由哑然,你这是要给我倒贴钱? 不是啊,老哥,你上班不赚钱还这么大方地往里面贴钱,你家儿子他知道吗? 于是,王子安一脸不好意思地冲李渊笑了笑。 “老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放心,我这里还能坚持一阵子——”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端着酒杯,脸上露出慷慨的神色。 “这份报纸,往小了说,能开启民智,娱乐百姓,往大了说,能帮助朝廷了解民间疾苦,了解百姓所需,让政策变得更接地气,更顺民心。” 说到这里,王子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 “至于花钱——钱算什么东西,阿堵物罢了,新事物的诞生,总要付出些代价,为了我们大唐变得更加繁荣富强,为了天下百姓更加喜乐安康,就算是倾家荡产,我王子安也认了……” 李渊和裴寂不由肃然起敬。 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这是何等的情怀? 这个王子安,真大唐麒麟,无双国士也! 作为大唐曾经的皇帝,如今的太上皇,李渊都快要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惭愧起来。 跟子安小兄弟比,自己狭隘了啊,自己格局小了啊—— 李渊一脸唏嘘,感动地一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好兄弟,我没有看错你!啥也别说了,老哥不如你——回家之后,我马上就让人清理名下资产,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支持你把这件事办下去!” 王子安:…… 不是,老哥,冲动是魔鬼,你咋还越劝越上劲啊。 这样,显得我多不厚道啊。 见王子安几次张口欲言,李渊猛地一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别劝,劝我也不听,我明天就让人先把第一批资金给你送过来,是兄弟的,你就收下——” 王子安:…… 不是,别这样,老哥,你这样让我说点啥好啊。 我真是太难了—— “还有我,还有我——” 裴寂胖嘟嘟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动容之色。李渊这边话音一落,他就随即跟上。 有才华的年轻人不少见,有情怀的年轻人也不少见,但像王子安这样的,绝无仅有! 跟人家一比,自己简直惭愧的没法抬头。 “老夫虽然没有小兄弟你这份家业,但挤一挤,凑一凑,还是能弄出几万贯来——”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厉害啊,这位! 随便弄弄就几万贯,比老李那穷鬼皇帝强多了。 不愧是管理后勤的大佬,就是有钱! 其实,猜到李渊身份的那天,他就已经隐约猜出了这位的身份,毕竟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还能这么念旧地跟在李渊身边的,也就这么一位了。 真因为这裴寂重情重义,王子安还真是对他颇有好感,都快不好意思坑——咳,都快不好意思拉他的赞助了。 见王子安脸色犹豫,裴寂顿时就急了。 “子安,这钱请你务必收下,算是老哥我的一份心力——” 王子安:…… 啊,这—— 我要是不收,会不会显得我王子安不近人情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既然老哥哥们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最好还是量力而为,量力而为哈,不然影响到两位正常的生活,小弟就太惭愧了……” 王子安觉得吧,做人一定得厚道,虽然他们非要给赞助不可,但那也不能让人家回去砸锅卖铁啊。 那样不好。 李渊和裴寂不由相互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这个子安小兄弟,果然是个厚道人。 可交! 当天晚上,宾主尽欢。 见李渊和裴寂两位老爷子,喝得摇摇晃晃,相互扶持着,往外就走,而且坚决地拒绝了王子安派人护送的要求。 开玩笑—— 酒醉心不醉,真要是让这臭小子送一趟,那身份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暴露了哪有现在好玩啊? 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跟他平辈论交,称兄道弟,无拘无束,嗯,感觉真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 明天 王子安终于给自己涨了一回志气。 在酒桌上,打赢了自己穿越之后的第二场战役。 客人撂倒,自己没醉! 第一次,那是跟老洪叔那个二两醉…… 啧—— 看起来,我这小酒量还能行,只是自己以前没找到合适的对手而已嘛。 王子安酒意微醺,美滋滋地琢磨着,喝酒这种事,还就得对找老洪叔和李渊这种菜——咳,这种棋逢对手的酒友,不然每次都被人灌得酩酊大醉还有什么意思? 至于护送李渊和裴寂回家,开玩笑,那就是随口一客气。 顺便看看这两个老家伙怎么在自己面前演—— 他们能让自己送才有鬼了。 再说,堂堂的太上皇,即便他自己放心出来浪,李二也绝不会放心。想都不用想,一准儿有人在外面候着呢…… 他倒是真没有猜错。 李渊和裴寂两个人刚走出侯府不久,就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李渊两个人也不意外,默不作声地登上马车。 车轮辘辘声起,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子安这份报纸有点意思,真期待那些人看到这些报纸时候的精彩表情啊——” 黑暗中,李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些年,那些人越发肆无忌,手伸的有些长,也有些过界了,是给他们添点乐子的时候了……” 裴寂闻言,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语气有些莫名地问了一句。 “陛下难道想通了?” “事到如今,想通不想通的重要吗?” 李渊幽幽一叹。 裴寂不由默然。 是啊,事到如今,想通不想通的还重要吗? 不要说,当今皇帝刚刚取得漠北大捷,声势一时无二,陛下再无任何一丝可能。 就算是有那么一丝可能,又能如何? 陛下的江山终究是要传承下去的,陛下的子嗣中,还能找到比当今皇帝更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吗? “他们到底还是小瞧了朕。无论我和那孽子之间如何,这大唐都是我们老李家的大唐,那些恩怨,也都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恩怨。他们想趁机挑拨,其心可诛——再说,这几年,他们伸手太长,过界了——” 李渊说到这里,懒洋洋地往车厢内的软垫上一靠。 “如今那孽子结识了子安,倒是有几分运道,看看吧,明天这报纸一出,嘿,恐怕就有乐子看了……” 裴寂:…… 他都可以预想到,明天见到报纸后,那些世家门阀傻眼的表情。 从此以后,这个社会上的舆论,再不是他们可以呼风唤雨,一言而决的时代了。 …… 太极宫。 张婕妤望穿秋水,险化作望夫石—— 自从前两天,陛下被允许外出之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再也收不住了。 前两天还算好,每天傍晚,就会准时回宫,而今天—— 她秀眉微蹙,看了看天色,这都已经快到二更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留宿烟花柳巷,秦楼楚馆了吧? “去打听一下,陛下今天去了哪里?” 不一会儿,那宫女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耳语了一番。张婕妤闻言不由微微一怔。 “你是说,那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王子安?” 张婕妤不由诧异,声调都不由提高了几分。 “不错,就是那个天街小雨润如酥的王子安——” 她话音未落,外面就想起了李渊开心的大笑声。 张婕妤赶紧起身,上前搀扶一身酒气的李渊坐下后,转身就要吩咐左右去给李渊准备醒酒汤。 却被李渊一把拉住了小手。 “爱妃,无须麻烦——嗯,你先去清点一下我们这里资产,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处理了……” 张婕妤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陛下,这是何意?” 不会是这位太上皇出去之后,又惹怒了当今的陛下吧—— 不由的她不怕啊,幽居宫中,陪着这个糟老头子也就够苦的了,如果连资产都清理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啊——我最近结识了一位叫王子安的小兄弟——有才华,有情怀,有见识,有手段,朕十分欣赏,算是忘年之交。最近他要做点事,钱可能有点紧张,我准备把宫里值钱的东西都清点一下,处理了,送给他……” 李渊轻描淡写地声音,让张婕妤不由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啊! …… 李义府,中途就起身告辞了。 他现在擦拳磨掌,就跟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一样,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只待明天,我李义府就要名满长安了! 至于风险? 看看那题头还不明白吗? 那是大唐皇帝陛下的亲笔! 自己表面上好像是在为自己那位年轻的先生效力,实际上,极可能就是在为那位陛下效力。 自己的每一点努力和作为,都将落在陛下的眼中! 至于其他—— 自己只需要抱紧自家先生和那位陛下的大腿,好好做事就好。 …… 王府。 家主王俨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烦气躁。 他眉头微蹙,看着前来汇报的管家王忠,声音不由微微有些拔高。 “怎么,你说那高挺不肯放人——这狗东西,胆子越来越肥,这是忘了自己怎么走到今天的了吧——” 王忠苦笑着冲自己这位家主拱了拱手。 “老奴也很是纳闷,但那高挺死活就是不肯松开,只是说他也有难言之隐,希望家主能谅解……” 王俨一听,顿时就呵呵了。 “这狗东西,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顶了天,也就是寻常的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而已,这种破事,长安城里,一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这会儿倒是在这里拿捏起我王家来了——” 王俨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算了,此事,我回头自会与他清算——就让那个蠢货先在大牢里好好的蹲几天,涨涨记性吧——对了,最近外面的舆论应该也酝酿的差不多了,明天你找几个国子六学的学生去堵堵那王子安的大门……” 说到这里,王俨轻轻地瞥了一眼低眉垂手的王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狗东西不是性情暴虐,连我们王家都敢打上门来吗?那就让他打——要是能打出人命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当儿子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王忠不由神色一凛。 “老奴明白!” “去吧——” 王俨轻轻地挥了挥手,王忠倒退着退了出去。一出书房,腰杆就不由挺了起来。 挥手招来自己的跟班,声音淡淡地吩咐道。 “前段时间,让你们找的那群读书人呢?通知他们,明天可以行动了,闹得越凶越好,越大越好,告诉他们,别怕,出了事,有我们王家担着——这次只要卖力,我们王家不会忘记他们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轻描淡地吩咐了一句。 “我记得有有一位叫张生的吧——若是他这次出了事,你记得把他妻儿接过来,好好抚养……” 跟班的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 “多谢老爷成全!” 那位张生的老婆,长得娇俏可人,他早已经垂涎三尺了。 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 …… 万年县大牢。 燕王李祐等了一天,也没等来自己出狱的消息,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高挺狗贼,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隔壁院子,听着燕王李祐的狂吼,高挺生无可恋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陛下这一定是在惩罚我是吧? 是的吧? 是吧! 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地就惹到了燕王这位大爷,高挺就欲哭无泪。 大爷啊,我也想放您老人家,可你爹他不让啊—— 不是,陛下啊,您老人家不会是把你自家儿子忘我这里了吧? 高挺唉声叹气,脑门都快挠秃噜皮了。 至于王揆—— 啊,王大族长他已经成功地跟自己的那些提前入狱的心腹跟班团圆了! 王洼村的老少爷们,加上今天雇来的一个群临时跟班,直接承包了相邻的几间牢房。 此时,王二狗正安慰一脸苦闷地坐在稻草上的王揆。 “家主,您放心,子安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王揆扭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他又扭过头去,试图安慰同牢房的几位族人。 “大家伙放心,子安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大家纷纷扭头,也不想搭理他。 狗东西啊,你可长点心吧,我们差点刨了他父母的坟知道不,他不打死我们就算好的了,还来救我们……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太原王家的人出手啊。 雇来的那群人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们就是出来赚个外快而已,竟然被你这么个蠢货给坑到大牢里来了,你说我们这得有多怨呢—— 于是,大家伙,就在那里反思,这架到底是咋打起来的啊,自己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就记得王二狗这个蠢货在前面一哟呵,就有几个人跟着上了,然后对方就冲过来,自己稀里糊涂就被裹挟进去了……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并不耽误大家抱怨这个狗东西啊。 说好的,是去给新晋的长安侯撑场面,说好的是长安侯的族亲呢,怎么到了现在,也不见长安侯的影子啊?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王二狗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你们得相信我王二狗的智慧——我们虽然不值钱,但长安侯的脸面不值钱吗?我们可是为他出头,他一准儿会过来救我们的……” 大家伙一想,嘿,还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就连王揆都不由来了几分精神。 啧,一想到王子安那狗东西,明明恨不得踹自己两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捞自己的德性,他心里就莫名的有几分快意。 于是,大家等啊,等啊,等——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又从下午一直到到晚上,等得两只眼睛都蓝了,也没等到任何人来放他们出去…… 王子安没来,王家的人也没来。 大家伙:…… 算了,啥也别说了,还是逮住这个王二狗捶一顿吧! 当晚,王二狗被揍成了猪头。 …… 甘露殿。 听着百骑司密探的回报,李世民不由目瞪口呆。 所以,自家老爹在王子安那里喝了一场酒,回家就清点资产,要打包给他送过去—— 嘿,这狗东西,真是不当人子啊! 竟然坑到太上皇头上去了! 最让他无语的是,自家老爹竟然还真就上当了。 虽然,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个铜钱一张报纸,王子安这狗东西到底会怎么赚钱,但是他确信,那报纸一定能赚钱—— 王子安是那种肯亏钱的货吗? 不要说在长安城里卖的飞起的暖气片,光从自己和程咬金那老匹夫手里骗走多少了…… 亏钱? 没影的事! 但他也很无奈啊,父子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出现一点点缓和的迹象,自己总不能冲过去说:爹啊,您老糊涂了,被王子安那狗东西给骗了啊…… 他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去,告诉张婕妤,别闹了,少什么,回头朕都给补上……” 太极宫能有什么秘密啊—— 虽然他去的次数不多,但任何风吹草动,也休想瞒过他的眼睛。 当儿子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刻关心父亲的动向和健康,那是基本的操作。 百骑司的密探,悄无声息地退下,李世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子安,这个坑货。 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一点点家底,这一转眼,又没了! 重新恢复到口袋比脸还干净的日子……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李世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再找个机会,从王子安那里把钱再弄回来。 怎么弄呢? 他转悠了几圈,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王子安这狗东西的彩礼钱还没给送呢! 啧—— 想到这里,他瞬间心情大好。 王子安那么有钱,彩礼给的少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怎么也得万贯起步吧? 嗯,自己不能去找他说,那小子跟自己太熟,十有八九要跟自己装傻充楞打马虎眼,老程也不合适,这老匹夫不帮着王子安坑自己就不错了。 河间郡王那边也不太合适,毕竟这婚事是以河间郡王府上的名义定的,让他开口有些丢份。 月儿那丫头性子太老实,去了恐怕只有被子安那狗东西欺负的份。 他这里正琢磨着呢,就听到门外传来清脆的笑声。 “阿耶——你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吃上,决不能凑合 话音未落,长乐公主从门外脚步轻快地跳了进来。 望着自家这位宝贝闺女,李世民不由眼睛一亮! 来的真是妙啊! 找王子安要彩礼这种事,还有比长乐这丫头更合适的人选吗? 长乐那丫头不仅跟子安结识早,还是他那大唐长乐商行的大股东,最妙的是这丫头还给自己弄了个长孙家小姐的身份,摇身一变,就成了豫章那丫头的亲表姐! 简直是神来之笔! 由她出马,不仅名正言顺,最妙的是,即便是那臭小子不给面子,失败了也不算丢人。 更何况,那臭小子早已经摸清了长乐那丫头的底细,知道了她公主的身份,还指着这丫头给他撑腰,多少总得给几分面子…… 简直完美—— 就长乐了! “长乐啊,你来的正好……” 李世民笑容满面,语气温和的让长乐都快有些不适应了。 不一会儿,长乐公主便一脸兴奋地走了。 阿耶竟然我要以长孙府上小姐、豫章丫头表姐的身份,去替豫章那丫头要彩礼? 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交给了我! 这是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果然,我就知道,我以前之所以不突出,只是被埋没了才华! 感觉自己受到器重的长乐公主,内心顿时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瞧着斗志昂扬的长乐公主,李世民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傻丫头,好歹的也在外面主持了这么长时间商行,竟然一点心眼也不长…… 寝宫。 长孙皇后不由杏口微张。 “……所以,你把这种事交给了长乐那丫头——就那丫头单纯的性子,怕不是被子安卖了,都要帮开开心心地帮他数钱……” 李世民老神在在地往被窝里一躺。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对付子安这种小机灵鬼,还就长乐这种性子最好使——无论你有千般暗示,万般算计,我只管一路莽去——反正别管子安他想耍什么鬼花招,长乐那丫头十有八九是听不懂……” 李世民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他真想看看,王子安被长乐那丫头逼得发疯的狼狈样子啊。 “哪有这样埋汰自家闺女的……” 长孙皇后没好气地拍了他一把,结果被李世民顺势抓住小手,直接拉到了怀里,翻身压了上去。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省心——来,赶紧地,我们抓紧时间再生一个……” …… 一刻钟后,云消雨歇。 李世民素然寡味,长孙皇后云鬓散乱,娇喘微微。 “最近陛下的身体越发的好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嘴角微微勾起。 哈,自己这些天来,天天让御厨房按照子安那臭小子提供的方子炖鹿肉,吃鹿肉吃得快要吐了,那是白吃的吗? “二郎——” 长孙皇后微微撑起身子,靠在李世民的臂弯上,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阴妃那边求到你这里来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 两人夫妻多年,除了后宫之事,自己这位皇后从未因为朝政的事在自己耳边吹过枕边风。 长孙皇后闻言轻轻地撩了一下散乱的鬓发。。 “祐儿那孩子性子虽然有些不好,但——好在也没闹出什么大事,要不教训教训就算了?这么直接关在万年那边,阴妃妹妹那边脸上也不好看……” 李世民轻轻地捏了捏自家媳妇那肉嘟嘟的小手。 “我原计划先关他两天,煞煞性子——既然阴妃那边找到了你这里,那就算了,回头让他出来就是,只是希望那蠢货能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不要再去找子安的麻烦——子安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他一大早起来,在演武场上演练了一趟锤子。 然后又兴致勃勃地拿着一柄宣花斧,骑着自己的万里追风龙驹马,呼呼喝喝地来回冲杀了一通,过了一把瘾。 这匹马年龄老化,已经驼不动拿着双锤的王子安了,这让他不由微微有些遗憾。 不过,他也不多纠结,开玩笑,自己就是过把瘾,又不想到战场上冲杀…… 洗漱,吃饭。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的早餐是豆浆,烧饼,油条和几样可口的小菜。 这些简单的吃食,本来就没啥技术难度,他昨天抽空调教了一下,后院那些厨师就做得像模像样了。 嗯,虽然跟自己做的比起来,口感稍微差了点。 但,毕竟不用自己做了啊—— 真好! 烧饼夹油条,王子安吃得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厨房总管高胖子,在一旁陪着小心伺候着。此时,见王子安吃得一脸满足,吊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回了些。 没办法,跟着一位祖师爷级别的厨师家主压力实在太大了啊。 “侯爷——您感觉怎么样……” “嗯,还算凑合吧——就是这面和得稍微硬了些,炸的火候也有点欠缺,不过,毕竟是新学乍练,这样就算不错了……” 王子安赞许地冲这位厨房总管点了点头,随口指点了两句。 高胖子不敢怠慢,赶紧记下,这些可都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秘诀。 这豆浆,油条和烧饼的组合他可是尝过了的,那滋味,真是别开生面,跟这比起来,自己以前吃的那些早点,那叫早点吗? “侯爷厨艺简直是出神入化,这些吃食,打死小的,小的也想不出来……” 听着这胖子略带讨好的吹捧,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真不错,我就喜欢这种肯说大实话的实诚人! “都是些小玩意,平时多琢磨琢磨就好——回头我再教你点小东西,想胡辣汤,瘦肉羹,八宝粥之类的,都要学起来,一些家常菜的做法也得尽快学会,总之,民以食为天,我们长安侯府别的不说,在吃上绝对不能凑合——” 高胖子一听,人乐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自家这侯爷,这是要传艺的节奏啊!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的多谢侯爷提点——” 啊,这——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只是想让自己吃的更好一点而已。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起来吧——我们府上不兴这一套,只要好好干活,把饭菜给我做的好好的就可以了——” 他这里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子安,我就知道,你一准儿在吃早饭,你看,这么不就赶上了嘛——”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唐晚报 王子安闻言,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是瞅着我家的饭点来的吧?! 不等他站起身来,程咬金和一身白袍的牛进达已经大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惶急的小厮。 “侯爷,我们拦不住……”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 “算了,这两位国公都是我的知交好友,以后再来,你们就别拦了——” 程咬金闻言,不由咧嘴一笑,回头拍了拍冲门口一直追到这里的小厮。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其实我不仅仅是你们侯爷的知交好友,我还是他老丈人!我女婿的家,那不就是我的家吗?我到我自己家里来,你还通报个屁——去去去,以后长点眼力劲儿……” 小厮一脸懵逼的走了。 啊,这—— 你讲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法反驳。 王子安也不由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你以此为家我是没啥意见,反正我家里房子多得住不清,不过在此之前,麻烦先把你闺女送过来好嘛。 “我从大门口就闻到香味儿了,你这是又弄的什么好吃的,正好我和你牛叔都还没吃早饭呢,赶紧给我们也来一份——” 这厮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塞。 反倒是牛进达,笑着跟王子安打了个招呼,这才挨着王子安坐下来。 “让后厨赶紧再送些过来——” 王子安挥手把高胖子打发下去。 “咦,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美味!” 油条一入口,程咬金就不由眼睛一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 瞧着程咬金和牛进达那狼吞虎咽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同情了一把。 这可怜呐,堂堂的国公,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口油条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这玩意儿叫油条——泡在豆浆里吃,滋味可能会更好……” “这是豆浆?怎么跟我家里做的不一样,好像跟外面小摊上卖的也不一样,一点豆腥味都没有?” 程咬金看着奶白色的豆浆,不由地端起来仔细地闻了闻。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奶——” 程咬金说着,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 一口奇异的豆香味儿瞬间在口腔中散开。 “好喝,比外面卖的那些好喝多了,我发现了,你别的不行,论吃的,绝对是这个——” 说着程咬金直接给王子安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抄起筷子,直接把手上的油条摁进了豆浆里。 咱就这点好,从善如流! 王子安:…… 不是啊,你说清楚,我哪里不行了啊! 但程咬金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美食上呢,根本不搭理他那一茬。 “对了,子安呐,我的东跨院给收拾好了吗——我以后就在这里住了,上班多方便啊,不用早起,也不用驾车,每天起床走着跟遛弯似的就到了……” 王子安:…… 我现在退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吐了个槽。 他忽然有些同情跟这货一起同朝为官的那些大佬们了,跟这种人一起共事,那得多无奈啊。 他这里还没吐槽完呢,就见程咬金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补充道。 “子安呢,记得也帮我按上琉璃窗子,装上暖气片哈,到时候我和你岳母一起搬过来,一家人就该住一起……” “呸——有你的屁事,东跨院那是我的——” 他这里话语未落,李世民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王子安一看,自己那位小厮又一脸惶急的跟过来了。 这倒霉的孩子,在自己这里当个门子,也是够为难的了,这些大佬,哪一个他也拦不住啊。 他有些无语地冲自家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厮挥了挥手,顿了顿,叮嘱了一句。 “这一位——唉,也是我老丈人,以后再来也不用通禀了……” 李世民:…… 你这熊孩子,这是什么态度啊,老丈人就老丈人了,你唉声叹气的是个什么意思啊! 见李世民又过来跟自己抢院子,程咬金端起豆浆,一饮而尽,呵呵一笑,也不跟他争辩。 这种事争辩什么的,没意义! 咱回头就给你来个先搬为敬—— 眼看着一个人的饭桌,马上变成了四个人。 王子安现在有些怀疑,李世民给自己这座府邸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在自己这里蹭饭的打算。 就在皇城边上,来往的多方便啊,跟遛弯一样! “子安,你这早点做得真不错,下次多做点,我领你岳母过来一起尝尝……” 王子安:…… 啊,这—— 虽然槽点满满,但心情却不由好转了许多,几个人一起吃,总比一个人冷冷清清地有感觉啊。 尤其是,这几个人,丝毫没有大佬的觉悟,反而跟自己前世那些沙雕室友有几分相似,平添了许多的快乐。 就在几个人,说说笑笑吃着早点的时候,一份名为大唐晚报的新鲜玩意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长安城里悄然散开。 “大唐晚报,大唐晚报,新鲜出炉的大唐晚报,今日开张,免费赠送了——唉,这位爷,来一份瞧瞧——” 一时之间,长安街头多了许多挂着书包的报童。 虽然不知道这大唐晚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奈何它免费啊! 谁愿意拒绝这种白嫖的机会啊—— 闲着也是闲着,消遣消遣也好啊。 所以,无论是酒楼茶馆,还是书坊学院,抑或是街头巷尾的读书人,刚刚散朝,准备打道回府或者是要就近吃点早点的朝廷官员,都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眼睛往题头上一扫,不少人就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是陛下的墨宝! 还用了印鉴! 再看,顾问一栏,更是头皮发麻。 因为上面,赫然印着叔德居士和玄真道长两个名字。 如果没有李世民的题字,大家可能还不会多想,但有了李世民加盖着印章的题头,叔德和玄真这两个名字,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刚刚散朝的官员,顿时就是一凛。 这意味着什么? 太极宫里那位和当今的这位和解了! 而且合力推出了这个东西! 再往后看,紧跟在李渊和裴寂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几个陌生的名字。 总编辑:李义府,责编:欧阳文,许仲良 第三百六十九章 火了 虽然大家不知道总编辑和责编是什么意思,但印在这里,顾名思义,大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李义府,挂着总编辑的招牌,更是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似的,险些亮瞎了人们的眼睛,像不让人注意都难。 这个李义府是谁? 竟然能在陛下题字,疑似太上皇顾问的报纸上担任总编辑,这人能简单的了吗? 这恐怕是陛下即将大用的新人! 查! 不少人,瞬间就把这个任务吩咐了下去。 看到第一版的时候,他们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原来的猜测。 时政要闻。 第一版几乎跟朝廷平时的邸报类似,不过与朝廷平时的邸报相比,更加详细了许多,尤其是朝廷即将施行的政策后面,还非常贴心地增加了一些浅显的解说。 显然,这是陛下的整治吏治的手笔。 这种报纸一旦发行天下,许多部门就少了许多欺上瞒下的机会。最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竟然还选登了几位大臣的奏章。 虽然都不是什么军国机密,但此举透露出的信息,却不由让所有人心中凛然。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写之前,就必须考虑,自己写的这玩意儿,能不能拿出来,放在台面上让大家看。 虽然,他们明知道皇帝绝不可能随便就拿谁的奏折条陈发出来,但万一呢? 虽然王子安用的是雕版印刷术,但字也比后世报纸上的字体大的多,所以,满满当当一大版,很多消息,都只能是一带而过。 当然,本期头版头条,就是一篇文采飞扬,而又浅显易懂的新闻通讯,浓墨重彩地报道了北伐大军,以少胜多,犁庭扫穴,平定漠北,活捉颉利可汗的过程。 于是,当今圣上高瞻远瞩,大将军运筹帷幄,三军将士的奋勇争先都跃然纸上。同时,一个最近正处在风头浪尖的名字,也再次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王子安,王子安,王子安! 原来这个王子安在平定漠北中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不仅制作了滑雪板,雪橇,更是这只突袭大军真正的训练者,甚至他的弟子,都是这次活捉颉利可汗的关键人物。 第二版,是新闻锐评。 一共两篇。 第一篇执笔者是如今的翰林院学士,上官仪。 报道的是如今轰动长安的太医院。当今圣上,体恤民生疾苦,要兴办医院,把太医院转私为公。文章详细地报道了当今圣上,如何节衣缩食,排除万难,推行医院体系的过程,并对很多改革,进行了详细的报道。 文章很长,写得也很华美。 第二篇的执笔者是魏征,竟然说的人才问题。 文中反复陈述了人才对国家的重要性,然后在文章的最后,淡淡地提了一句,明年春闱朝廷可能会考虑提高名额的消息,以及把一些人才下放到基层锻炼的设想。 下放不下放的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要多招人了! 大善! 云集长安,准备着参加明年春闱的考生,不少人当朝高呼陛下圣明。 一些世家权贵,也不由心情大好。 扩招啊,那很好啊。 不少人已经开始考虑,这次扩招,可以再把自家家族的那一位年轻子弟推上去了。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确信无疑,石锤了,这就是陛下让人办的报纸。 然而,翻过来之后,大家就有些呆滞了。 跟他们想象中的国家大事不同,第三个版面竟然是一些诗词文章,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些传奇故事。 “隋唐英雄传——” 这个就有意思了! 国家大事不见得人人关心,但这玩意儿大家喜欢看啊。 有不少拿着看的,也有一个人读,一群人听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酒楼茶馆,不少嗅觉敏锐的掌柜,已经安排了专门的人员,给大家读故事了。 读完故事,再看看诗词,虽然对这种把故事和诗词放在一起的行为有所不满,但耐不住人家故事是真好啊。 尤其是,里面的主角,还都是当今的大佬,这看起来,就更有感觉了。 “写这种故事的人,简直就是作死,连当今圣上和朝中重臣都敢编排——我敢打赌,写这个故事的家伙马上就要倒霉——” 有人看完故事后,神情不屑地冷哼一声。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人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了。 “我看不见得吧,你看这故事,虽然难免夸张演绎之事,但所有的朝中重臣,都英雄伟岸,忠义无双,当今圣上,更是英明神武——不然,你以为没有朝中的首肯,这种故事敢刊登出来?” 不少人,不由暗暗点头。 这可不是寻常书刊,这上面可是有陛下亲笔的。就更不要说,还有着以为疑似太上皇的顾问。 当然,也有人翻看了最后一个板块。 不过,只是看了个开头,不少人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呵——这就有意思了! 这长安城,恐怕是又要有乐子瞧了。 有些人看了默不作声,暗戳戳地等着看乐子,但有些人却不一样啊,见到相熟的,就一把拉过去。 “哎——今天的报纸看了没,我给你说哈……” 然后,一番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嘿,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比刚才在茶馆听到的故事都过瘾,你还别说,我觉得这还真像是王家能干出来的事——我给你说啊,有一回,我一个朋友……” …… 这报纸火了。 对那些达官贵人,朝廷官员,甚或是读书人来讲,时政要闻和新闻锐评比较有含金量。 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当然还是故事和市井八卦更有趣啊。 所以,火了! 大家见面,提起来根本不提什么时政要闻或者新闻锐评,而是——今天的报纸你看(听)了吗? 上面的故事,真过瘾! 啥? 你还没听过! 老兄,落后了啊,来来来,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报纸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各大酒楼茶馆,就开始有说书人,说起了《隋唐英雄传》的内容。 王子安和王家的恩怨,也开始由原来的市井流言,忽然间以故事的形式,正式闯入长安百姓的视野。 ps:今天先两连更,今晚十二点左右,还有第三更。感谢各位大佬们的谅解和支持! 第三百四十章 当个侍卫,真不容易啊 于是,在大唐晚报中,大家看到了一位父母早逝的少年,如何在家族族长的逼迫下,艰难求存,最终不得不变卖家产,搬离庄园,定居城东的故事。 啊,王洼村王揆,简直不当人子,愧为一族之长! 然后看到了少年不忍心见流民无衣无食,跟国子监忌酒孔颖达以及两位奇女子,招揽流民,安置流民,共同兴办大唐长乐商行的善举。 当然,其中随带歌颂了一遍那些为了声援商行,慷慨解囊,帮助流民买粮的年轻士子,还有各大世家派出门中子弟,赈济百姓的义举。 不少人,不由心中默然,这才下意识地想到,原来前段时间被大家口诛笔伐的那位少年天才王子安,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善事。 不少人,不由心中唏嘘,微微有些惭愧。 瞧瞧,人家这报纸,不偏不倚,多好! 然后,大家又看到了太原王家,眼红大唐长乐商行的巨大利益,为了谋夺商行洗煤的技术而进行的一系列骚操作。 把王洼王家纳入族谱,想要让王子安主动献出,不果。 随后,直接翻脸,让王揆出面,威胁要把王子安开出家族,不允许参加祭祖,王子安不肯屈服。 王家又生歹计,王家子弟王通,暗中威逼春凤楼花魁浮香姑娘,在王子安酒中下毒,试图毒杀王子安。 事情败露后,王通逃回王家大院。 案情真相大白,证据确凿后,王子安跟随万年县捕快前去王家要人,结果王家家族悍然拒绝,不肯交人,还出言不逊。 迫不得已,为了帮助万年县的捕快找到真凶,王子安和万年县的捕快们,不得不破门而入,强行抓人。 文中,还顺带表扬了一番万年县包括县令高挺在内的,上下不畏惧权贵,刚正不阿,坚持正义的品行。 真相大白—— 啊,原来还有这么多曲折,那个王子安原来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受了委屈的人! 散播流言,推波助澜,哪里有这样直接登报来的详细精彩,跌宕起伏? 尤其是这,写这些的时候,王子安还用了春秋笔法,虚虚实实,列出了好多铁证,更是坚定了大家的信念。 啊,王家——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王家,我呸! …… 拿着报纸的“奇女子”长乐公主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怎么样,我就知道,那个俊俏的小书生不会是坏人,现在看到了吧……” 身边的随从侍卫,赶紧跟上。 “公主殿下慧眼如炬,不愧是扶危济困奇女子——” 长乐公主一听这个,顿时笑得嘴角勾起,两眼眯成了好看的月牙。但咱是公主,一位有涵养懂谦虚的长公主啊—— “咳——过了,过了,不过是区区小事罢了,需要再提,需要再提……” 哎呀,连着报纸都写文章歌颂我! 果然,我以前只是被人埋没了才华,如今才知我是我啊—— 嗯,那个小书生也还不错,算是勉强可以与本公主相提并论的人! 这么一想,长乐公主就又觉得王子安是自己的队友了。 或许待会见到他的时候,可以把话说得婉约一些,给他留些体面,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做善事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长乐公主微微一顿,吩咐左右。 “待会见到王子安的时候,大家看我眼神行事——记得说话要客气点……” 早已经暗中得到李世民暗示的几位随从侍卫闻言,不由暗暗咧嘴。 人家可是堂堂的侯爷,当朝的驸马,有我们不客气的份儿吗…… “啊,还有,记得我现在的身份哈,长孙府的大小姐……” 随从侍卫默然不语。 唉,当个侍卫,那是真不容易啊—— 没点演技你都当不了! …… 不错,王子安把自己和王家的恩怨,直接写成了一部引人入胜的白话,直接放在了第四版——版面美其名曰:市井八卦。 这个版面一出,王家先前暗中散步的流言,几乎是一扫而空。 这不,连我们聪明睿智的长乐公主殿下,都已经深信不疑了! 别说是这个缺乏娱乐和透明度的时代,哪怕是在后世,喜欢吃瓜的也比追求真相的多—— 更何况,王子安这个瓜还给整得挺甜。 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完全满足了长安百姓需要的趣味性。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王子安富贵忘本,数典忘祖的指责,就轻轻地变成了一声同情的叹息。 我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小老百姓,真可怜啊,只有被人欺负的命,好在长安侯乃是天上文曲星转世…… …… 日上三竿。 一脸倦容的太上皇李渊和同样一脸倦容,鬓角微见划痕的裴寂准时集合。 裴寂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李渊有些深陷的黑眼圈,李渊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裴寂那虚浮的眼袋和鬓角疑似指甲划伤的痕迹,然后颇有默契地齐齐扶了一把酸疼的老腰,打了个哈哈。 谁也不提这一茬。 “微臣昨夜回去之后,连夜命人清点资产——累得我腰酸背痛,说来惭愧啊,只凑出了两千贯……” 裴寂趁机捶了捶酸疼的老腰。 为了拿出这些钱财来,昨天晚上,自己可是施足了浑身的解术,三寸不烂之舌险些给磨秃噜了,才成功的说服了自家的夫人。 唉,真是不容易啊。 想当年,陛下还在位的时候,别说区区两千贯,就算是再多十倍,那也是随意支取,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 现如今,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朕何尝不是,操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凑出了两千贯——唉……” 李渊一边说着,一边也趁机捶了捶老腰。 “不行了,年纪大了,想当年,老夫夜御十……咳,连夜御览十几斤的奏折,都不在话下……” 李渊也很无奈啊。 李世民家里穷,他也比李世民强不到那里去。 张婕妤跟宫里后来添置的其他女人不同,那可是主动跟随自己幽居太极宫的女人! 她又哭又闹,他也很无奈啊—— 若不是那个倒霉儿子,连夜派人来说,给把钱给补上,自己昨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安抚得住……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狗贼,我终于抓到你了 两个人走到半道,随手从路边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 虽然,昨天大致的浏览了一边,但没有仔细看,此时坐在马车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嗯,没错,看的第四版! 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 忽然,裴寂神情一凝,用手指轻轻指点着报纸上的一行小字。 “陛下,你看这里——他还真的这么干了!” 裴寂说的,是王子安跟在后面的征稿启事。 面向社会,所有人征稿。 不限身份,不限地位,哪怕你不识字,只要信息可靠,都可以找大唐晚报的各处售报点进行投稿,不会写字的,会有专门人员接待,并根据口述进行记录。 这条消息,跟王子安那天说的大同小异,但两个人还是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作为大唐曾经的皇帝,宰相,他们知道,这一看似不起眼的信息的厉害。 这个办法一出,恐怕长安城内,对当今陛下而言,再无秘密可言。 每一个人,都将成为大唐晚报的密探,比百骑司更加可怕的无缝不入的密探。 虽然,这些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到很机密的消息,但一些蛛丝马迹总会显露出来,这些信息,在百骑司的那些人眼中,简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无所遁形。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坐在马车上,仔细翻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大唐晚报。 怪不得宁肯亏钱,也要把这份报纸办起来! 两个人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懂了! 这份报纸,不仅可以从世家门阀手中争夺舆论领导权,保证政令畅通,无形中起到了整肃吏治的作用,还可以借机掌握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动向以及民心民意! 皇帝果然是好手段啊。 李渊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家这个二儿子,真的比大儿子更适合当皇帝了。 普通的百姓,自然想不那么多。 但他们知道一点,自己好像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生财之道。 因为这个征稿,不管你会不会写字,只要鼻子下面有嘴,就有可能会赚到钱啊—— 心动不如心动! 已经有人开始下手了—— 某处卖报点。 一个负责记录的老先生,把几枚铜板,轻轻地放在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手中。 “这是您今天的辛苦费——感谢你今天的投稿,我们对你今天提供的消息十分感兴趣,只是很遗憾,你提供的信息还不够全面,我们没法采用——当然,我们随时欢迎前再来,一旦采用,报酬不菲哦……” 竟然真的给钱! 老年乞丐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几枚铜钱,用力地连连点头。 “好,好,好——” 倒退几步,弓着腰鞠了一躬,才一脸兴奋地朝着一个馒头铺跑去。 雪白松软的馒头啊,早就眼馋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 等老年乞丐离开,老先生这才一脸认真地把刚才记录的消息放在一个专门的盒子里。 作为百骑司多年的密探,他瞬间从这个消息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气息。 不错,如今各大报纸销售点,负责采集信息的,大多都是王子安从老李那里借来的—— 倒不是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而是,作为后来人,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代,办一份这样的报纸,意味着什么。 自己只是想借力打力而已,趁机搞一波事,可不想因为这个跟李二闹翻。 …… 真的给钱! 眼见那老乞丐,从卖报点出来,就直接拿着钱买了雪白的馒头,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蜂拥而上! 各大卖报点,瞬间人满为患。 百骑司的这些密探,忙得晕头转向,不得不临时又分出几张桌子,把站点上所有识字的全都用指派上了。 同样的场景,在长安城不同的角落里同步上演。 …… 长安城,崔府。 家主崔泓正老神在在地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身边的管事汇报着这个上个月份家族各项开支和收入情况。 不时还开口问几句。 今年冬天,不同以往,因为雪灾的缘故,家族各项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当然,粮行影响最大—— 没办法,被人坑了啊! 谁能想到,那位皇帝陛下,能在大雪封路,河水结冰的时候,把粮食淮南地区的粮食运来啊—— 一想到,忽然出现的冰床和雪橇,崔泓就忍不住恨得牙根疼。 “王子安,竖子——” 若不是这个狗东西弄出来冰床和雪橇,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被坑的那么惨! 随着漠北大捷,雪橇和冰床终于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个时候,这些粮行背后的东家,才反应过来,当初皇帝那些粮食是怎么弄来的。 感情是有人弄出了这鬼东西! 王子安,这就是那位皇帝坑害自己这些人的帮凶—— 嗯,这狗贼和当初散发传单的那位,一样可恶! 真该死啊! 但王子安如今直接因功封侯,他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下手,而散发传单的那个狗贼,自从上次传单事件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到现在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否则老夫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着手下管事,一脸苦笑地介绍着如今粮行的窘迫状况,崔泓心里暗暗发狠。 就在这时,就看到自家小儿子崔子灏手中拿着一卷纸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他顿时眉头微蹙。 这孩子,怎么也学得毛毛躁躁,竟然这个时候过来打扰。 谁知,崔子灏对他不快的神色恍然未见,而是直接躬身一礼。 “父亲大人,您看这个——” 崔子灏说着,直接把手上的两份报纸递了过去。 崔泓虽然心中纳闷,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微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展开。 嗯—— 嗯? 嗯! 眼睛瞬间睁大,鼻翼开始扩张,气息开始粗重。 崔泓猛地站起身来。 “狗贼——终于抓住你了!” 虽然没看内容,但那一模一样的字体,一模一样的编排,就算是烧成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就是这种风格的东西,一夜之间,传遍长安,让自己这些粮行,不得不捏着鼻子降价,也是这种风格的东西,逼着自己,不得不处死自家儿子,向天下人谢罪! 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久—— 它,终于自己出现了! 狗贼! “你从哪里发现的此物——” 崔泓眼睛都快红了,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看着自己这位小儿子。 崔子灏险些被自家父亲给问懵了。 这还需要发现吗? 如今,长安大街上,已经各处都是了好吗…… 他偷偷地咽了口唾沫,赔着几分小心。 “回父亲大人,现在长安各处都有发售……” 崔泓:…… !!! 第三百七十一章 狗贼,我终于抓到你了 两个人走到半道,随手从路边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 虽然,昨天大致的浏览了一边,但没有仔细看,此时坐在马车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嗯,没错,看的第四版! 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 忽然,裴寂神情一凝,用手指轻轻指点着报纸上的一行小字。 “陛下,你看这里——他还真的这么干了!” 裴寂说的,是王子安跟在后面的征稿启事。 面向社会,所有人征稿。 不限身份,不限地位,哪怕你不识字,只要信息可靠,都可以找大唐晚报的各处售报点进行投稿,不会写字的,会有专门人员接待,并根据口述进行记录。 这条消息,跟王子安那天说的大同小异,但两个人还是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作为大唐曾经的皇帝,宰相,他们知道,这一看似不起眼的信息的厉害。 这个办法一出,恐怕长安城内,对当今陛下而言,再无秘密可言。 每一个人,都将成为大唐晚报的密探,比百骑司更加可怕的无缝不入的密探。 虽然,这些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到很机密的消息,但一些蛛丝马迹总会显露出来,这些信息,在百骑司的那些人眼中,简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无所遁形。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坐在马车上,仔细翻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大唐晚报。 怪不得宁肯亏钱,也要把这份报纸办起来! 两个人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懂了! 这份报纸,不仅可以从世家门阀手中争夺舆论领导权,保证政令畅通,无形中起到了整肃吏治的作用,还可以借机掌握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动向以及民心民意! 皇帝果然是好手段啊。 李渊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家这个二儿子,真的比大儿子更适合当皇帝了。 普通的百姓,自然想不那么多。 但他们知道一点,自己好像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生财之道。 因为这个征稿,不管你会不会写字,只要鼻子下面有嘴,就有可能会赚到钱啊—— 心动不如心动! 已经有人开始下手了—— 某处卖报点。 一个负责记录的老先生,把几枚铜板,轻轻地放在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手中。 “这是您今天的辛苦费——感谢你今天的投稿,我们对你今天提供的消息十分感兴趣,只是很遗憾,你提供的信息还不够全面,我们没法采用——当然,我们随时欢迎前再来,一旦采用,报酬不菲哦……” 竟然真的给钱! 老年乞丐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几枚铜钱,用力地连连点头。 “好,好,好——” 倒退几步,弓着腰鞠了一躬,才一脸兴奋地朝着一个馒头铺跑去。 雪白松软的馒头啊,早就眼馋很久了,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 等老年乞丐离开,老先生这才一脸认真地把刚才记录的消息放在一个专门的盒子里。 作为百骑司多年的密探,他瞬间从这个消息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气息。 不错,如今各大报纸销售点,负责采集信息的,大多都是王子安从老李那里借来的—— 倒不是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而是,作为后来人,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代,办一份这样的报纸,意味着什么。 自己只是想借力打力而已,趁机搞一波事,可不想因为这个跟李二闹翻。 …… 真的给钱! 眼见那老乞丐,从卖报点出来,就直接拿着钱买了雪白的馒头,原本还在观望的人,哪里还忍得住? 蜂拥而上! 各大卖报点,瞬间人满为患。 百骑司的这些密探,忙得晕头转向,不得不临时又分出几张桌子,把站点上所有识字的全都用指派上了。 同样的场景,在长安城不同的角落里同步上演。 …… 长安城,崔府。 家主崔泓正老神在在地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身边的管事汇报着这个上个月份家族各项开支和收入情况。 不时还开口问几句。 今年冬天,不同以往,因为雪灾的缘故,家族各项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当然,粮行影响最大—— 没办法,被人坑了啊! 谁能想到,那位皇帝陛下,能在大雪封路,河水结冰的时候,把粮食淮南地区的粮食运来啊—— 一想到,忽然出现的冰床和雪橇,崔泓就忍不住恨得牙根疼。 “王子安,竖子——” 若不是这个狗东西弄出来冰床和雪橇,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被坑的那么惨! 随着漠北大捷,雪橇和冰床终于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这个时候,这些粮行背后的东家,才反应过来,当初皇帝那些粮食是怎么弄来的。 感情是有人弄出了这鬼东西! 王子安,这就是那位皇帝坑害自己这些人的帮凶—— 嗯,这狗贼和当初散发传单的那位,一样可恶! 真该死啊! 但王子安如今直接因功封侯,他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下手,而散发传单的那个狗贼,自从上次传单事件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到现在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否则老夫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着手下管事,一脸苦笑地介绍着如今粮行的窘迫状况,崔泓心里暗暗发狠。 就在这时,就看到自家小儿子崔子灏手中拿着一卷纸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他顿时眉头微蹙。 这孩子,怎么也学得毛毛躁躁,竟然这个时候过来打扰。 谁知,崔子灏对他不快的神色恍然未见,而是直接躬身一礼。 “父亲大人,您看这个——” 崔子灏说着,直接把手上的两份报纸递了过去。 崔泓虽然心中纳闷,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微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展开。 嗯—— 嗯? 嗯! 眼睛瞬间睁大,鼻翼开始扩张,气息开始粗重。 崔泓猛地站起身来。 “狗贼——终于抓住你了!” 虽然没看内容,但那一模一样的字体,一模一样的编排,就算是烧成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就是这种风格的东西,一夜之间,传遍长安,让自己这些粮行,不得不捏着鼻子降价,也是这种风格的东西,逼着自己,不得不处死自家儿子,向天下人谢罪! 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久—— 它,终于自己出现了! 狗贼! “你从哪里发现的此物——” 崔泓眼睛都快红了,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地看着自己这位小儿子。 崔子灏险些被自家父亲给问懵了。 这还需要发现吗? 如今,长安大街上,已经各处都是了好吗…… 他偷偷地咽了口唾沫,赔着几分小心。 “回父亲大人,现在长安各处都有发售……” 崔泓:……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快,快把人截回来! 狗贼! 竟然直接蹦了出来—— “真是好胆——去,把他们东家给我请过来!” 崔泓怒极反笑,一个“请”字,说得咬牙切齿。 自己等人苦苦寻找这么久没找到,他竟然自己主动蹦了出来,真当这些人是吃素的了吗? 要知道,当初那一份传单,坑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家。 关陇,山东,江南,几乎是所有世家背景的粮行,全部中招! 到现在,所有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这个狗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还敢蹦出来! 真是不怕死啊—— 谁知道,他话说完好久了,一抬头,发现自家小儿子竟然还在那里傻乎乎地杵着呢。 不由眉头一皱。 “还不快去,在这里傻站着干嘛——” “父亲大人息怒,这个东家,咳——您要不先看看这报纸的题头?” 崔子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随时可能暴走的父亲,赔着小心,指了指被崔泓捏在手中的报纸。 崔泓微微一怔,旋即打开。 目光顿时就是一凝! 挺秀有力的行草,这是当今陛下的笔迹! 就算是他认错字,也认不错那印章。 所以,这是陛下的报纸,所以,当初那传单——陛下的手笔? 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原来一直都是宫里那位陛下的手笔! 他怎么敢?! 崔泓一瞬间,脑子里轰轰之响。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陛下吗? 求婚不成,忍气吞声,求粮不成,忍气吞声—— 在朝堂上,无数次,退让隐忍,低头服软的那位陛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大的胆子的—— 崔泓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查——看看那位陛下,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般手段!” 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报纸,竟然一模一样,字迹一样,编排一样,就连行距都一模一样,就像——像从同一块石碑上拓下来的一样! 但问题的关键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报纸不可能是拓印出来的! 一定是使用了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手段。 崔子灏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大踏步地就走了出去。 查! 以王家的实力,想查这么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为这报纸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根本不可能隐藏。 别的不说,这么多报纸,这么多销售点,总得有个出处,更何况,这上面的顾问,总编,责编之类,名字都在上面写着呢。 还能跑得了? …… 王府。 王俨正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 袅袅的檀香,从精致的香炉里升起,让人不觉心神沉宁。他一边坐着,一边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一边嘴角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时候,那些读书人应该已经到了午朝门外了吧? 王子安—— 嘿! 真以为抱住了宫里那位陛下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肆无忌惮了? 王家的底蕴和手段,岂是一个毫无根底的幸进之徒所能了解…… 对付一个小小的侯爷而已,不慌! 然而,他刚琢磨着,等王子安那个狗贼倒霉之后,如何炮制他呢,就听到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家主,家主,不好了——” 王俨顿时眉头一蹙,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 “什么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要是以往,这些下人早就战战兢兢地跪地求饶了,然而这一次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虽然不喊了,但脚步声不快。 噔噔噔,一步紧似一步。 啊,这—— 好熟悉的节奏。 记得上一次,王子安那狗东西打上门来的时候,就是这个节奏。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莫名的一虚,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隔着窗子往外一看。 啊,还是上次报信的那个小厮! 算算时间,那些书生应该已经开始了,那个王子安不会是,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来找自己拼命吧? 眼皮狂跳—— 王俨差点直接夺路而逃。 “家主,您看——” 小厮没有注意到自家家主脸上惊慌的神色,邀功似的把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 嗯,不错,这是他今天上街的时候买下的。 他虽然不识字,但平时外出,总爱摆出一副文化人的样子来,偶尔买点便宜点的书籍什么的,装点一下身为王家小厮的门面。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这次好像买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 因为他还没离地方呢,就听到了人们拿着报纸,在交头接耳地说着王家和王子安的那些故事。 凑过去一听。 顿时就吓了一大跳,这是有人在书上编排王家的不是啊! 这还了得! 一溜烟就回来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把自家家主给吓一跳。 王俨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接了过去。 嗯? 嗯! 陛下的题字! 疑似太上皇的顾问! 还有跟上次传单一模一样的编排字体! 王俨瞬间一惊,所以,上次粮食的问题,从头至尾都是陛下的手笔! 他的反应倒是和崔泓有几分相似。 这口恶气不能忍! 虽然对付不了陛下,但帮助那位制作雪橇,冰床的王子安狗贼,还有印刷传单的那位,绝对不能放过! 必须,让宫里那位陛下知道,世家不可欺,王家不可辱! 这天下,不仅仅是他一人之天下! “不错,你做得不错,下去到账房领赏吧——” (请十分钟后刷新) 王俨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接了过去。 嗯? 嗯! 陛下的题字! 疑似太上皇的顾问! 还有跟上次传单一模一样的编排字体! 王俨瞬间一惊,所以,上次粮食的问题,从头至尾都是陛下的手笔! 他的反应倒是和崔泓有几分相似。 这口恶气不能忍! 虽然对付不了陛下,但帮助那位制作雪橇,冰床的王子安狗贼,还有印刷传单的那位,绝对不能放过! 必须,让宫里那位陛下知道,世家不可欺,王家不可辱! 这天下,不仅仅是他一人之天下! “不错,你做得不错,下去到账房领赏吧——”王俨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接了过去。 嗯? 嗯! 陛下的题字! 疑似太上皇的顾问! 还有跟上次传单一模一样的编排字体! 王俨瞬间一惊,所以,上次粮食的问题,从头至尾都是陛下的手笔! 他的反应倒是和崔泓有几分相似。 第三百七十三章 急转直下 等王忠一路狂奔,往午朝门外赶的时候,魏征正板着一张脸,跟一群堵在午朝门外,声嘶力竭振臂高呼地书生对峙。 “一群人云亦云,不知所谓的东西,连真相都不知道,就敢跑到午朝门外,威逼朝廷?” 魏征板着脸,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恨不得一耳光甩在他们脸上。 “长安县开国侯王子安有大功于国,封侯赐爵,乃是众望所归,陛下钦点,岂是你们一群不学无术,不辨黑白的蠢货所能妄议?” “朝廷爵位,乃是国之重器,当才德兼备,那王子安肆意妄为,数典忘祖,连太原王家这种簪缨世家都敢上门打砸,当众欺凌,更何况寻常百姓?若是让他得势,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还有活路吗?这种人,德不配位,岂能与朝中诸公并立与朝堂之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那些朝廷官员没有现身,但他们还是一咬牙关,决定硬杠到底。 这可是展示自己风骨的好机会! 一想到王家那些许诺,这些人就不由心头火热,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还敢顶嘴! 魏征都被要被眼前的这群蠢货给蠢乐了,撅着山羊胡,讥讽地扫了一眼。 “什么叫德不配位?长安侯贡献的雪橇和冰床,一举解决了朝廷运粮的困境,解决了长安缺粮的危机,长安侯亲手训练的大军,一举击溃了突厥威逼边境的大军,在此处平定漠北之战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居功甚伟——” 说到这里,他淡淡地瞥了这一群还不死心的书生,声音变得越发冷厉起来。 “长安侯保国安民,有功于朝廷社稷,有功于家国百姓,这叫德不配位?他在为国家为朝廷殚精竭虑的时候,你们这群所谓的道德之士又在哪里?不给王子安封侯,难道要给你们这群蠢货封侯吗?” “眼看春闱将近,你们不想着好好在家读书,却跑到这里聚众闹事,肆意诽谤朝廷功臣,你们就有德了吗?你们的德又在哪里——” “得意忘形?数典忘祖?他忘的是谁家的祖宗?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货!都给本官滚——否则,全部拿下,治你们一个诽谤朝廷命官,扰乱朝堂秩序的罪名——” 魏征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 “就你们这群蠢货,书都没读明白,还敢学人家出来,为人张目,我看纯粹是脑子进了水——” 所有人一时为魏征气势所夺,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但瞬间就意识到不对—— 怕什么啊—— 这朝堂,可不是他魏征的一言堂,自己这些人可是有王家撑腰的,相信,自己这些人只要继续闹腾,把事情闹大,那些王家背后的人自然就会站出来,替自己站台! 嗯,再接再厉! 这时候,不正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往前一步,站了出来,冲着魏征拱手一礼。 “学生听闻,魏秘书监向来铁面无私,中直敢言,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偏袒徇私之辈,如今满长安,谁不知道,您和王子安交情匪浅?” 说到这里,高瘦青年再次上前一步,神色凛然。 “魏秘书监声名来自不易,何必为了一个小人毁了一身清誉?学生不才,私下认为,您若真是大公无私,这个时候,就应该爱惜羽毛,自动避讳,而不是仗着身份,在这里威胁恫吓我等——” 魏征:…… 头这么铁! 王家这是许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此时,午朝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朝廷官员。 “这群年轻人,真是勇气可嘉啊,能以白身,不顾自身安危毁誉,仗义执言,难得啊——” 有官员意味深长地摇头叹息。 引起不少人纷纷点头应和。 这群书生顿时就有了底气! 我们的声援到了! 顿时,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腰板挺得更直,脸上的神色越发凛然。 “学生等人,虽然人微言轻,但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人得志,朝廷蒙羞,今天哪怕是血溅三尺,也要揭穿那王子安的真面目——” 魏征气得胡子都发抖了。 这还越来越上劲儿了啊。 “朝廷功臣,岂容你们肆意诽谤,来人,给我轰——” 然而,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人笑眯眯地站了出来。 “且慢——魏秘书监,何必跟一群年轻的学子置气?他们不过是一群忧心朝廷,替君父分忧的年轻人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王彻——” 魏征豁然转身,两眼微眯,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跟这群不知所谓,被人利用的蠢学生他还能勉强耐着性子,跟这种跳出来站台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以白身妄议朝臣,若是及时退去,尚可以念他们年少无知,网开一面,若是不知进退,或者被有心人恶意指使,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王彻对魏征的危险视而不见,神色淡定地拱了拱手。 “魏秘书监言重了,连陛下都广开言路,到了你这里,莫非还不允许天下人开口说话了……” 魏征:…… 狗东西,广开言路,跟肆意诽谤它能是一回事吗? 正在魏征气得胡须抖动,快要发飙的时候,一个小內侍拢着一卷纸,脚步轻快地走到他的跟前,微一拱手。 “魏公请看——” 说着,把手中拢着的一卷纸递了过去。 魏征神情一愕,有些疑惑地当众打开,在小內侍的指点下,瞬间就发现了那篇《震惊——》。 一目十行,魏征越看,神色越是怪异,看到最后,扫了一眼依然大义凛然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读书人,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啪—— 把报纸甩在神色淡定,挺着腰杆在那里拗造型的王彻脸上。 “蠢货——亏你还是当朝御史!麻烦说话之前,先搞清楚真相——拿回去,自己好好看看——” 王彻哪里能想到,这魏征老贼竟然敢当众甩自己一脸啊。 脸蛋瞬间涨红,脑仁充血,整个人都懵了—— 真是奇耻大辱啊! 啊,魏征老贼,我跟你拼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长乐:我可以帮你啊 虽然,他几乎要抓狂。 但,这个危险的念头,他也就是敢想想。 魏征背着手,睥睨着他,一点不慌。 哈——有本事来打我啊,你只要敢打,老夫就敢直接躺地上—— 没有几万贯,起不来那种。 魏征那有种来打我呀的嚣张姿态,可把王彻给憋屈坏了。 “王御史稍安勿躁——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既然魏公让我们看看,那就看看,难不成一张纸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要不说,队友多了就是好啊,比如说现在,见他下不来台,就非常体贴地及时给铺了个台阶。 颠倒黑白? 魏征顿时就呵呵了,一张固然是不行,但问题是他不是一张,而是一万张…… 两个人,只是简单的一翻,就看到了那边以震惊开头的文章。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啪—— 报纸紧紧地攥起。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纯属污蔑,王家百年世家,世代簪缨,岂能任他人随意造谣诽谤——我等一定要奏请朝廷,立即查办造谣生事者……” 魏征一脸同情地瞥了他们一眼,幽幽地提醒了一句。 “恐怕是来不及了——据说,这种叫报纸的小玩意儿,如今已经遍地开花,长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两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们本身就是干御史的,深知这种东西的威力。 到了现在这种程度,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百姓他愿意信什么—— 老百姓愿意信什么? 当然是这种草根百姓遭遇强权迫害,不得已奋起抗争的故事。王子安这个人设,这个故事,太符合老百姓的欣赏品味了啊。 更何况,这张报纸还罗列了一系列的证据,别的不说,王通企图毒杀王子安一事,你就无可辩驳。 人还在死牢里待着呢! 翻不了身了—— 哪怕是王家能拿出同样的手段应对,恐怕都难了。 先入为主啊,后来的一切都是狡辩。 更何况,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事,自家屁股上本来就不干净啊。 “啊——本官忽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王彻仓皇而逃。 出来打圆场,铺台阶的,忽然一拍大腿。 “哎呀,本官忽然想不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失陪,失陪——” 人群中,那些原本还想着见机出手,推波助澜的,虽然没见到报纸,但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哪里还肯出头? 啊,走了,走了—— 大家一哄而散。 啊,这—— 怎么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这群前来逼宫的年轻人,顿时傻眼,这都什么情况啊? 不应该是我们振臂一呼,然后王家那些门生故吏亲朋好友趁机发动,直接把王子安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吗? 怎么故事才刚刚开始,你们就这么潦草的收尾了啊—— 问题是,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今天的任务,这到底是成功了啊,还是失败了? 有机灵的,赶紧从地上捡起被王彻揉成一团的报纸,快速翻看了起来。 啊,这—— 瞧着那震惊开头的标题,他们忽然如披冰雪,头皮发麻,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 看到最后,整个人都懵了。 啊,完了—— 怪不得那群人有的头都没露,直接就跑了,原来,原来…… 一群人相顾失色。 原本他们还想着,自己就算是闹事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朝堂总得顾忌外面的舆论压力。 结果—— 他们并不蠢,知道这报纸一出,恐怕外面的风向要变了。 他们,完了—— 今天的逼宫,已经成一场别有用心的笑话! 走—— 所有人,一哄而散。 魏征也没拦着,一群想攀附王家的小虾米而已。与其落人口实的把人抓起来,不如放他们归去—— 就像子安曾经说过的,猪队友,永远比敌人更加可怕。 这群不长脑子的玩意儿,优势就很明显,够蠢! 曲终人散。 王忠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由风中凌乱。 啊,迟了—— …… 长安候府。 刚刚吃过早饭,几个人正在王子安的后花园遛弯,主要是欣赏一下王子安的新式大棚,一听说,王子安要把这大棚,建造成全琉璃的温房,李世民和程咬金的眼睛都要红了—— 这狗东西,真是太有钱了! (请二十分钟后刷新) 人群中,那些原本还想着见机出手,推波助澜的,虽然没见到报纸,但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哪里还肯出头? 啊,走了,走了—— 大家一哄而散。 啊,这—— 怎么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这群前来逼宫的年轻人,顿时傻眼,这都什么情况啊? 不应该是我们振臂一呼,然后王家那些门生故吏亲朋好友趁机发动,直接把王子安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吗? 怎么故事才刚刚开始,你们就这么潦草的收尾了啊—— 问题是,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今天的任务,这到底是成功了啊,还是失败了? 有机灵的,赶紧从地上捡起被王彻揉成一团的报纸,快速翻看了起来。 啊,这—— 瞧着那震惊开头的标题,他们忽然如披冰雪,头皮发麻,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 看到最后,整个人都懵了。 啊,完了—— 怪不得那群人有的头都没露,直接就跑了,原来,原来…… 一群人相顾失色。 原本他们还想着,自己就算是闹事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朝堂总得顾忌外面的舆论压力。 结果—— 他们并不蠢,知道这报纸一出,恐怕外面的风向要变了。 他们,完了—— 今天的逼宫,已经成一场别有用心的笑话! 走—— 所有人,一哄而散。 魏征也没拦着,一群想攀附王家的小虾米而已。与其落人口实的把人抓起来,不如放他们归去—— 就像子安曾经说过的,猪队友,永远比敌人更加可怕。 这群不长脑子的玩意儿,优势就很明显,够蠢!魏征也没拦着,一群想攀附王家的小虾米而已。与其落人口实的把人抓起来,不如放他们归去—— 就像子安曾经说过的,猪队友,永远比敌人更加可怕。 这群不长脑子的玩意儿,优势就很明显,够蠢!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李渊:子安,你必须收下,不然哥跟你急 倒不是三个人没见过床弩,但一个开口就是琉璃温房,闭口就是钢化玻璃的大佬,说起价值几十万贯的东西,就跟喝口白开水似的,人家口中的弩和自己口中的弩能是一回事吗? 那绝对不能啊! 人家对事物的认知,绝对和自己处在完全两个不同的层面。 “子安,你说的这个弩——咳,是我们现在用的弩吗?” 李世民偷偷地咽了口唾沫,故作淡然地问道。 嗯——决不能让这臭小子看出自己对这床弩的在意。 啊,这—— 老李,你不对劲啊,你不是应该关注我的钢化玻璃是多么的坚固吗? 咋地,你还真准备弄几架床弩过来给我来一轮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当然是你们现在用的弩啊,真要是换了那种八牛弩,别说钢化玻璃,你就是真弄上钢板,也不一定能防得住啊……” 果然吧! 就知道,这臭小子一定有好东西—— 八牛弩! 听着这臭小子的意思,这是连钢板都防不住? 发达了,发达了啊—— “子安,这八牛弩的制造之法……” 李世民下意识地身体前倾,差点趴到王子安脸上。 王子安:…… 一把推开,这大唐的人,都啥毛病啊! “什么制造之法?我又不是军工专家,不会——” 王子安都有些无语了,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大唐百科小能手啊,啥都会? 李世民:…… 我信你个鬼啊! 不会你能知道威力? 李世民一脸无语地看着王子安,你个狗东西,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我说,哎——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这个,我这次是真不会啊——”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为什么,人说真话就那么难呢,没人信—— “子安,怎么了,你刚才说啥不会?” 就在此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王子安:…… 哎哟喂,我说,各位啊,我这是长安候府啊,不是城东的农家大院,你们这一个个的往外蹦是个什么鬼啊—— 看着一脸惶急地跟在后面的青衣小厮,王子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门房了啊。 “侯爷,侯爷,小的,小的——” 门房一脸无助地看着王子安,他也很无奈啊,这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语气大,自己死活也拦不住啊。 刚才那个两批,都说是老丈人,现在来的说是老哥哥—— 呸——我信你们的鬼! 你这年龄,都能当我们家侯爷的爷爷了。 但—— 那气势真的很吓人,自己这些人也真拦不住啊。 自己一群人壮小伙子,愣不是一个赶马车的对手,说出去谁信啊—— 咳,关键是人家好像送了好多钱啊。 王子安也很无奈啊, 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去去——一个个没眼力劲儿的,没看到吗?这两位都是我的老哥哥……” 李渊顿时得意地一挺胸脯,挑着眉毛看着跟屁虫一样,追在身后的门房小厮。 门房小厮:…… 啊,这还真是—— 一脸庆幸地转身跑了,幸亏刚才没死活的拦啊。 李世民瞬间黑脸。 我擦,你个狗东西,再乱爬辈信不信我揍你啊—— 程咬金和牛进达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憋笑。 啊,这——我忽然比皇帝高了两辈怎么办啊…… “子安呢,老哥的情况你知道,现在不当家了,只有这点家当了——那啥,有点少,你别嫌弃哈,多少都是老哥哥我的一点心意——” 李渊说着,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 啊,这—— “咳,我也是,我也是——” 裴寂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王子安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裴寂鬓角的抓痕,还有李渊虚浮的脚步,倦怠的面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这也太惨烈了啊,让我都快不好意思了啊。 “不是,两位老哥哥,我这真不差钱——你们放心吧,这报纸,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办下去的……” 王子安觉得做人得厚道,这钱真不能收啊。 望着一脸诚恳的王子安,李渊和裴寂可给感动坏了。 瞧瞧,人家子安这孩子,真是太厚道了啊! “不,子安,这些你必须收下!” 李渊一把抓住王子安的大手,不容置疑。 裴寂毫不避让地盯着王子安的眼睛。 “子安,老哥哥的能力虽然有限,但心意不后于人,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些许浮财看不眼里,但——这是老哥哥们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成全——” 说着,深施一礼。 王子安一脸无奈。 啊,这—— 我若是真的不收的话,会不会伤害到两位老哥哥的自尊心啊。 唉,我真是太难了—— “可我这报纸是真的不缺钱啊——啊,说了,我收,我收,我收还不行吗?” 眼看着李渊和裴寂就要翻脸,王子安只得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下人把几马车的钱带下去了。 唉—— 你说这事,真是—— 王子安一脸的唏嘘。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则直接傻眼。 他们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争着抢着给王子安送钱的场景了。 啊,这—— 他们现在很想冲上去,抓住李渊和裴寂的大手。 “别给他啊,给就上当了,这臭小子真不差钱啊——” 但话还没说呢,就被李渊那睿智的目光给逼回去了。 呵——狗东西,真是不当人子,这是怕老子插手大唐晚报呢? 你老子的胸襟格局,岂是你个狗东西所能揣测? 我这就是单纯的为了我们李家的江山! 于是,李世民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爹的钱财,被王子安的人给拉下去了,心都在滴血啊——那都是我的,我的,我的啊—— 一想到自己还得如数把这些钱给太极宫那边补上,李世民就忍不住心脏抽搐。 唉—— 没事,幸好,老子棋高一着,还有我家宝贝闺女在—— 现在你吞了我多少,待会等我家长乐来了,都得加倍的给我吐出来。 嗯,待会务必得暗示一下长乐,对这狗大户,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要,狠狠地要…… 想到此处,李世民心态顿时就顺了许多。 心也不惊了,胆也不颤了,嘴角都不由升起一丝淡定矜持的笑容。 啊,长乐,我的宝贝闺女,阿耶我可全指望你了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李世民:闺女,我不该相信你的 长乐倒是没有直接闯进来。 开玩笑,咱可是大唐聪明睿智,端庄淑德,连大唐晚报都称赞的奇女子,能随便乱闯? 门房的青衣小厮险些都快感动哭了,这么多客人,总算是遇到一个好说话的了—— 听着青衣小厮激动的禀报。 王子安:…… 啊,这—— 姑娘,你这还不如直接闯进来啊。 王子安也很无奈,这么大的府邸啊,我这来回接一趟,跑半天。 忽然有些怀念自家城东那个农家小院了。 小了,自然有小的好处啊,比如接客人的时候,三两步就倒大门口了…… 唉—— 府邸太大的人,一声长叹。 这就是皇城根下,有大宅子的烦恼啊—— 嗯,要矜持,要含蓄,要端庄,要展现身为奇女子的内涵和修养! 长乐公主莲步轻移,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笑容。 瞧得王子安差点怀疑这姑娘会不会是被鬼神附体——啊,您这是换了一个人吧? 一进客厅大门。 长乐公主瞬间瞪大了眼睛。 爷俩,父女俩,祖孙三代,不由面面相觑。 尤其是李渊和长乐公主,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为什么他(她)在这里?!” “咳,长孙姑娘,别来无恙啊——” 李世民多机灵啊,一看自家闺女这神情,赶紧起身打招呼。 啊,闺女,你今天的人设无论如何不能崩啊—— 李世民这么一开口,李渊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今天的人设可不能崩啊—— “啊,原来是长孙姑娘,久仰久仰——” 长乐公主:…… 啊,这—— 我懂! 已经有过一次遭遇战的长乐公主,瞬间明悟。 装不认识是吧,这个我在行啊—— 于是,端庄贤淑的大唐奇女子,长孙姑娘矜持有礼地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莲步轻移,做到了上首上—— 李渊、李世民:…… 啊,这—— 算了,也行! 看着端庄贤淑的,雍容大气的女儿,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虽然在情感上有点不开窍,但这教养——不亏是我李世民的女儿啊—— 我骄傲! 看看一脸矜持的长乐公主,再看看揽须微笑的李渊,一脸姨母笑的李世民,王子安秒懂。 怪不得这姑娘性情大变,感情是家长都在,有点放不开啊! 他不由淡淡地扫了一眼李渊、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找个借口,把几个没眼色劲儿的老家伙撵走啊。 难得,长乐公主第一次一个人到自己这里来啊。 咳,咱这不是觊觎她的美色,就是想跟小姑娘彼此深入地探讨一下人生—— 方便更好地合作发展,为大唐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见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长乐公主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慌啊。 啊,我该说点啥,才能显得自己不慌? 她下意识地攥了攥手中的报纸,那触手可及的硬度,顿时触发了她的灵感。 “咳——我原本没想来的——” “不,您还是来了——”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脸上恰如其份地露出一起倾听的神色。 很好,闺女,台风很稳健! 继续—— 狠狠地要,别客气!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鼓励的神色。 李渊瞅瞅儿子,再瞅瞅孙子,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有点不简单——嗯,看戏! 程咬金和牛进达也有些懵,这一家祖孙三代的,打的到底是什么哑谜啊。 看戏—— 看戏就对了! “只是凑巧见到一份报纸,咳,写得倒是有点意思——我觉得应该让你看看——” 长乐公主说着,故作淡然地把报纸往王子安这边推了推。 咱是个含蓄矜持的公主,绝不会因为人家夸赞咱是奇女子就得意忘形—— 王子安:…… 啊,这—— 李渊和李世民不由齐刷刷地点头喝水,假装没看见。 咳—— “其实,其实我早就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还跟人家争辩过,可人家都不信——现在好了,你看,现在都有人写文章帮你鸣不平了——” 长乐公主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啊,不对,现在好像是自己的妹夫了,真惨啊。 “这个,咳,多谢长孙姑娘关心——” 王子安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了。 我要是现在告诉她,这报纸其实就是我办的,会不会破坏我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啊…… “所以,你放心,我会替你跟月儿解释的——咳,你知道,我们长孙家交游广阔,我跟豫——咳,月儿其实,其实情同姐妹——对,情同姐妹……” 哎哟,真是好难啊,终于绕过来了! 长乐公主,心中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李世民和李渊再次默契地齐齐端起茶杯,深深地抿了一口。 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幸亏是个闺女啊—— 所以,你今天特意到我这里,到底是想说点啥—— 王子安也没辙啊,只能一脸感激地拱了拱手。 “啊——那真是多谢您了哈——” “不用谢,都是小事——” 长乐公主颇为大气地挥了挥手。 觉得温场温的差不多了,可以单枪直入,完成今天的神圣使命了。 “谁让我是月儿的好姐妹呢——咳,有件事,我比较好奇,想问问你——上次我见到月儿的时候,问她,你给了她多少彩礼,这丫头竟然骗我说,一文没有——我觉得这怎么可能?” 长乐公主努力地瞪着那一双好看的卡姿兰大眼睛,露出一副我完全不相信,她一定是在骗我的小表情。 王子安:…… 他瞅了瞅故作随意,却竖起耳朵的李世民和李渊,再瞅瞅同样竖起耳朵的程咬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啊,姑娘,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 (三分钟后刷新) “谁让我是月儿的好姐妹呢——咳,有件事,我比较好奇,想问问你——上次我见到月儿的时候,问她,你给了她多少彩礼,这丫头竟然骗我说,一文没有——我觉得这怎么可能?” 长乐公主努力地瞪着那一双好看的卡姿兰大眼睛,露出一副我完全不相信,她一定是在骗我的小表情。 王子安:…… 他瞅了瞅故作随意,却竖起耳朵的李世民和李渊,再瞅瞅同样竖起耳朵的程咬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啊,姑娘,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啊,这个小书生讲得真好 你送不送彩礼,跟我是不是奇女子有何关系? 你就又摇头又叹息的是几个意思! 长乐公主心里马上就不乐意了啊。 一捏小拳头,刚想蹦起来问问这个可恶的小书生凭什么,又硬生生地稳了下去—— 不行,我可是别人写文章都认证了的大唐奇女子! 我要保持奇女子的良好形象—— 端庄,矜持,脸上带着含蓄而优雅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 刚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硬生生落了回去。 哼—— 待会一定狠狠地替月儿要一大笔彩礼,哪怕是你说出花来,反正彩礼钱我是得要的。 我可是父皇那么信任器重的大公主! 王子安一看这反应,心中顿时就稳了许多,姑娘啊,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啊。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警惕起来。 这熟悉的套路,这熟悉的味道——哎呀,不好,王子安这狗东西,这是要忽悠我家闺女—— 这能行?! 决不能给他开口忽悠自家闺女的机会! 然而,她闺女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啊—— “想不到什么?” 长乐公主银牙紧咬,挥手制止了想要插话的李世民,脸上露出矜持高贵的笑容。 然后,还趁着王子安没注意,给李世民递了一个你放心的小眼神。 李世民:…… 啊,闺女,不是阿耶不相信你,是王子安这个狗东西太狡猾啊—— 但人设不能崩。 作为长孙府的亲戚,月儿姑娘的父亲,在这种场合,这种话题上,自家闺女不让他说话,他也没法强行插嘴啊。 只能闷闷地坐下,给自家闺女递一个鼓励的小眼神。 提高警惕,记住我昨天教给你的,别管他说啥,你就坚决地要,狠狠地要,别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目标别动摇! “想不到姑娘对婚姻的认识,也如庸俗浅薄啊——” 王子安望着长乐公主,喟然长叹,差点就把我对你很失望写在脸上了。 我庸俗,我浅薄? 你这样讲,我就很气—— 我可是大唐奇女子! 长乐公主不说话,就瞪着一双好看的卡姿兰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 李世民:闺女,别听他说,别听他说,别听他说啊—— 然而,自家闺女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心声,反而露出了一种你说啊,说啊,有本事说啊的表情。 不由无奈地一手扶额。 闺女,你变了啊! 你以前不是都直接莽的嘛,接着莽啊,一路莽过去—— 然而,没有。 就见自家闺女双手交叠在腰间,端庄娴雅地坐着,明明很气,却倔强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温婉。 “王公子,问彩礼就庸俗浅薄吗——啊,你这不会是不舍得给,故意这么说的吧——” 长乐公主忽然福至心灵。 李世民瞬间眼睛一亮。 闺女啊,好样的,继续! 程咬金也不由嘴角直咧,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脸上神情一滞,险些当场破功。 啊,姑娘,你这—— “不,只是听姑娘提起彩礼,忽然心有所感而已——彩礼是什么?只不过是古人的定情之物罢了,可你看看,现在这彩礼已经完全变质了啊——” 王子安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现在,彩礼已经不是再是彩礼,而成了一种影响社会风气,甚至是影响大唐人口的陈规陋习啊——” 影响大唐人口? 这么严重?!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认真的神色。程咬金正端着杯子喝水呢,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呛着。 你还能更扯一点不? 王子安现在厉害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李世民这微表情,顿时嘴角微微上翘,想听啊,想听就好—— “如今,这大唐,自上而下,竞相攀比,达官贵族,门阀世家,甚至就连当今的皇帝,都不能免俗,但凡婚嫁,总要以彩礼多寡论高低——” 李世民:…… 啊,这—— “他们图的什么?是儿女婚姻的幸福吗?不是,他们所贪图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而已——”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微微摇头。 “彩礼多寡,对这些人来讲,只是个面子,但对普通百姓来讲,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在这种风气之下,百姓也纷纷效仿——多少百姓为了筹备彩礼,几乎是倾家荡产,不得不变卖家产,甚至要去借高利贷,成亲穷三代——” “这种情况下,女儿嫁过去,难道日子就好过吗?她不需要节衣缩食,为夫家偿还外债吗?” “更糟糕的是,还有许多人,因为筹备不到彩礼,到了成亲的年龄却不得不打着光棍——朝廷指望这些光棍自己在家里自我分裂,为大唐增添人口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哑然。 李渊也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达官权贵,追求高额彩礼,老百姓自然就会群起效仿,甚至有人把嫁闺女,视作敛财的手段。所以,这高额彩礼已经到了影响社会人口,影响社会风气,影响儿女婚姻幸福的地步——姑娘,你认为这彩礼的问题,算得上庸俗浅薄吗?” 长乐公主:…… 啊,这—— 她有些求助地看向自家阿耶,却发现自家阿耶,竟然在微微颔首—— 长乐顿时就迷了。 我该怎么办? 虽然没听懂,但看阿耶和祖父的反应,这个俊俏的小书生,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我要是继续替月儿要彩礼,会不会显得我很浅薄啊? 见长乐公主杏口微张,一脸迷茫,王子安脸上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婚姻应该是什么——” “于朝廷而言,应该是家庭的和睦,社会的稳定,人口的繁衍——” “于家庭而言,它应该是夫妻之间,志同道合的默契,应该是相濡以沫的帮扶,应该是当年华老去的时候,彼此搀扶的双手,应该是当青春不在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对我们说,宝贝,我爱你——” 李渊、李世民、程咬金和牛进达大人,不由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奈何长乐公主她感动了啊,两只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里面全是小星星—— 说什么人口繁衍,社会风气之类的,她不明白,但说这些儿女情长,浪漫温馨的小情话,她能听懂啊。 啊,这个小书生讲得真好! “说得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 啊,这个小书生讲得真好 你送不送彩礼,跟我是不是奇女子有何关系? 你就又摇头又叹息的是几个意思! 长乐公主心里马上就不乐意了啊。 一捏小拳头,刚想蹦起来问问这个可恶的小书生凭什么,又硬生生地稳了下去—— 不行,我可是别人写文章都认证了的大唐奇女子! 我要保持奇女子的良好形象—— 端庄,矜持,脸上带着含蓄而优雅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 刚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硬生生落了回去。 哼—— 待会一定狠狠地替月儿要一大笔彩礼,哪怕是你说出花来,反正彩礼钱我是得要的。 我可是父皇那么信任器重的大公主! 王子安一看这反应,心中顿时就稳了许多,姑娘啊,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啊。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警惕起来。 这熟悉的套路,这熟悉的味道——哎呀,不好,王子安这狗东西,这是要忽悠我家闺女—— 这能行?! 决不能给他开口忽悠自家闺女的机会! 然而,她闺女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啊—— “想不到什么?” 长乐公主银牙紧咬,挥手制止了想要插话的李世民,脸上露出矜持高贵的笑容。 然后,还趁着王子安没注意,给李世民递了一个你放心的小眼神。 李世民:…… 啊,闺女,不是阿耶不相信你,是王子安这个狗东西太狡猾啊—— 但人设不能崩。 作为长孙府的亲戚,月儿姑娘的父亲,在这种场合,这种话题上,自家闺女不让他说话,他也没法强行插嘴啊。 只能闷闷地坐下,给自家闺女递一个鼓励的小眼神。 提高警惕,记住我昨天教给你的,别管他说啥,你就坚决地要,狠狠地要,别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目标别动摇! “想不到姑娘对婚姻的认识,也如庸俗浅薄啊——” 王子安望着长乐公主,喟然长叹,差点就把我对你很失望写在脸上了。 我庸俗,我浅薄? 你这样讲,我就很气—— 我可是大唐奇女子! 长乐公主不说话,就瞪着一双好看的卡姿兰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 李世民:闺女,别听他说,别听他说,别听他说啊—— 然而,自家闺女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心声,反而露出了一种你说啊,说啊,有本事说啊的表情。 不由无奈地一手扶额。 闺女,你变了啊! 你以前不是都直接莽的嘛,接着莽啊,一路莽过去—— 然而,没有。 就见自家闺女双手交叠在腰间,端庄娴雅地坐着,明明很气,却倔强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温婉。 “王公子,问彩礼就庸俗浅薄吗——啊,你这不会是不舍得给,故意这么说的吧——” 长乐公主忽然福至心灵。 李世民瞬间眼睛一亮。 闺女啊,好样的,继续! 程咬金也不由嘴角直咧,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脸上神情一滞,险些当场破功。 啊,姑娘,你这—— “不,只是听姑娘提起彩礼,忽然心有所感而已——彩礼是什么?只不过是古人的定情之物罢了,可你看看,现在这彩礼已经完全变质了啊——” 王子安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现在,彩礼已经不是再是彩礼,而成了一种影响社会风气,甚至是影响大唐人口的陈规陋习啊——” 影响大唐人口? 这么严重?!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认真的神色。程咬金正端着杯子喝水呢,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呛着。 你还能更扯一点不? 王子安现在厉害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李世民这微表情,顿时嘴角微微上翘,想听啊,想听就好—— “如今,这大唐,自上而下,竞相攀比,达官贵族,门阀世家,甚至就连当今的皇帝,都不能免俗,但凡婚嫁,总要以彩礼多寡论高低——” 李世民:…… 啊,这—— “他们图的什么?是儿女婚姻的幸福吗?不是,他们所贪图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而已——”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微微摇头。 “彩礼多寡,对这些人来讲,只是个面子,但对普通百姓来讲,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在这种风气之下,百姓也纷纷效仿——多少百姓为了筹备彩礼,几乎是倾家荡产,不得不变卖家产,甚至要去借高利贷,成亲穷三代——” “这种情况下,女儿嫁过去,难道日子就好过吗?她不需要节衣缩食,为夫家偿还外债吗?” “更糟糕的是,还有许多人,因为筹备不到彩礼,到了成亲的年龄却不得不打着光棍——朝廷指望这些光棍自己在家里自我分裂,为大唐增添人口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哑然。 李渊也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达官权贵,追求高额彩礼,老百姓自然就会群起效仿,甚至有人把嫁闺女,视作敛财的手段。所以,这高额彩礼已经到了影响社会人口,影响社会风气,影响儿女婚姻幸福的地步——姑娘,你认为这彩礼的问题,算得上庸俗浅薄吗?” 长乐公主:…… 啊,这—— 她有些求助地看向自家阿耶,却发现自家阿耶,竟然在微微颔首—— 长乐顿时就迷了。 我该怎么办? 虽然没听懂,但看阿耶和祖父的反应,这个俊俏的小书生,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我要是继续替月儿要彩礼,会不会显得我很浅薄啊? 见长乐公主杏口微张,一脸迷茫,王子安脸上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婚姻应该是什么——” “于朝廷而言,应该是家庭的和睦,社会的稳定,人口的繁衍——” “于家庭而言,它应该是夫妻之间,志同道合的默契,应该是相濡以沫的帮扶,应该是当年华老去的时候,彼此搀扶的双手,应该是当青春不在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对我们说,宝贝,我爱你——” 李渊、李世民、程咬金和牛进达大人,不由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奈何长乐公主她感动了啊,两只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里面全是小星星—— 说什么人口繁衍,社会风气之类的,她不明白,但说这些儿女情长,浪漫温馨的小情话,她能听懂啊。 啊,这个小书生讲得真好! “说得好——”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长乐公主听到忘情之处,忍不住拍案而起,高声叫好,连身为奇女子的矜持都给忘了—— “婚姻就应该是两情相悦,彩礼什么的,庸——” 李世民正琢磨这彩礼的事呢,忽然听自家闺女这么说,顿时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闺女啊,你这—— 别人是别人,子安是子安啊,对他这种狗大户来讲,这彩礼不要白不要啊—— 所以,不等长乐公主把话说完,李世民就赶紧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把话给截回去了。 “咳,子安呢,彩礼的事,确实不能超出自己的能力——咳,其实给多给少,我一点都不介意,就是你家岳母最近老是念叨,说什么三媒六聘,怕月儿被人笑话了去——” 李世民说完,露出一副我真的很开明,一点都不在乎的神色。 长乐公主:…… 啊,是这样吗? “对,对,对——我家也是,我家也是,其实彩礼不彩礼的真无所谓,我们也不差钱,多少的,有那么个意思就行——” 这个时候,必须同进退啊! 程咬金见状,赶紧跟上,颇为大气的挥了挥手。 这才是中国好丈人啊! 王子安心中都不由微微感动,快要为自己不想送彩礼的想法感到惭愧了。 然后,他就听程咬金云淡风轻地补充道。 “像那什么二锅头啊,送上三车两车的,那种香喷喷的胰子啊,润肤霜啊什么的来上几箱,琉璃杯,琉璃盏什么的来上几套,那个玻璃的温房——咳,钢化玻璃的温房来上一座,其实也就行了——钱不钱的,真无所谓,就走个形式而已,我们又都不差钱,对吧……” 王子安:…… 你管这叫走个形式? 李世民都被程咬金这老匹夫的手笔给惊呆了。 果然,干这种事,还得是程咬金这老匹夫啊,人家专业对口! “老程言之有理,我看行——” 李世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们不差钱,有那么点意思就行了——事不宜迟,你们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年龄也不小了,赶紧走完流程,把日子定下来……” 李世民和程咬金互相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合作愉快! 王子安:…… 不是,你们等等啊,我这都说啥了啊,你们就这么说定了? 长乐公主也很懵,但一听王子安的彩礼要送几箱子香喷喷的胰子和润肤霜,马上就把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香喷喷的胰子它不好使了,还是那种美白养颜的润肤霜没效果了? 平日里,求阿耶半天,有时候都给弄不来一瓶,则一下子就要有几箱子了啊—— 嗯,是我给帮忙要来的,分我一箱不过分吧? 不过分吧? 不过分! 长乐公主已经开始美滋滋地想着,如何瓜分自家妹子的彩礼了,至于刚才那一丝微微的感动—— 那玩意儿它重要吗? 坐在一旁的李渊,听着听着,面色不由越发古怪起来。 啊,这—— 听着王子安这个小兄弟,好像成了自己的孙女婿? 但为什么听着又像是程咬金这狗贼的女婿啊? “你们这——子安,你到底是和他们谁家结的亲?” 李渊真是忍不住了。 虽然和自家那逆子不对付,但自家的孙女那也是自家孙女。金枝玉叶啊。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渊笑了笑。 “两家,两家——惭愧,惭愧……” 李渊:…… 卧槽,你个狗东西,这是惭愧不惭愧的事吗? 我们老李家不要脸面的吗? 李渊眼神不善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望着自家老爹那刀子似的小眼神,心里也委屈啊。 可,我还能怎么办啊,子安那狗东西被人捉奸在床了啊…… 李渊没说话,长乐公主说话了啊。 她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书生,你,你和颖儿姐姐也,也——” 王子安:…… 姑娘,你这都帮人要半天彩礼了,现在才明白吗? 啊,真惨—— 王子安瞧着这呆萌可爱,自带三分娇憨的软妹子,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条鱼,恐怕是与自己无缘了啊。 她曾经那么的喜欢我,还想要当面给我表白,现在知道了,应该会很伤心的吧? 唉,其实我真不介意多娶一个的,可惜就怕你爹不同意啊。 恐怕只能辜负你的厚爱了—— 他心中默默地哀悼了一下自己的青春,一脸愧疚地冲长乐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听到长乐公主一拍大腿。 “哎哟,怪不得她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一直想要把你带到我家里去当小內侍,颖儿姐姐都不同意——” 啊,小內侍,小內侍—— 王子安顿时如遭雷击—— 觉得,再也不会爱了。 姑娘,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对你心有愧疚,结果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而且还馋的这么另类! 李世民也呆了,闺女,闺女,你这是有毒吧,有毒吧,有毒吧…… 李渊、裴寂也不由目瞪口呆。 程咬金和牛进达先是一愣,随即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把长乐公主都给笑懵了。 我就是想让这个会写诗,会写字,会说话,会做饭,还笑起来很好看的小书生当我的小內侍而已,这事很好笑吗? 客厅里的气氛,欢乐中又透着几分诡异。 正在王子安尴尬地想要找个借口,岔开话题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长安侯,长安侯,救命啊——” 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的小伙子,带着几个随从,一溜烟地闯进来,一进大厅,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长安侯,救命啊——” 然后,就跪那里,啪啪啪磕头。 这个时候,自家那个看大门的青衣小厮才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苦着脸冲王子安打躬。 “侯爷,侯爷——我,我拦不住啊——” 王子安:…… 啊,你这,口头禅是吧? 不等他说话呢,李世民和程咬金,就蹭地一声从桌位上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年轻人的面前。 “说,你父亲怎么了——” 跪着的青年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不等他说话呢,李世民和程咬金,就蹭地一声从桌位上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年轻人的面前。 “说,你父亲怎么了——” 跪着的青年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 第三百七十九章 李世民:你这是打我脸吗 李世民脸色凝重,程咬金和牛进达也是一脸的紧张。 明明记得,上次探望的时候,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反复的? 但,此时,显然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李世民把纷杂的念头暂时按下,深吸了一口气。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今日用过药后,忽然吐血,昏厥不醒——孙思邈老先生说情况十分危急,如今这世上,如果说还有可能救回家父的话,恐怕就只有长安侯了——还请长安侯仗义出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杜家都深感大恩……” 说着,杜如晦的这个长子,又要趴在地上给王子安磕头。 啊,所以,孙思邈老先生,您老人家这是义务推广员吧—— 就这么给我保密的啊。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一个槽,随手把这位磕头虫给拉了起来。 “走吧,先去看看——” 虽然不想悬壶济世,让自己门庭若市,但偶尔偷偷出手救个人,他也并不抗拒。 能力所及,随手帮一把的事。 更何况,这件事,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上次倒是跟他提过,他也答应了的。只是当时经过孙思邈的出手,杜如晦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他就没再多事。 没想到,这杜如晦的病情竟然忽然出现了变化,而且听着还特别凶险。 他都不由心中好奇起来。 因为他前世有关注过这位大唐宰相啊,记得好像是贞观四年才死的,这才贞观三年啊—— 而且孙思邈还出了手。 大佬啊,你这是闹啥,走的有点急了啊。 “子安,你——还会医术?” 王子安刚想跟着李世民等人出门,就听身后李渊语气有些复杂地问了一句。 “啊,是会那么一点点——” 王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会一点点啊,那最好——治病这种事啊,最好是量力而为,治不了就别强治,一个人啊,反正早晚会死的,生老病死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保不齐是造孽多了,阎王爷也看不下去呢——”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杜构闻言脚下一顿,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怒色,但好在最后一丝理智他把拉了回来,把头一低了下去,扭头就走,假装没听见。 刚才着急,他没来得及琢磨,现在他忽然想起来了,刚才屋里坐着的那位老家伙,瞅着好像是当今的太上皇…… 他要是现在敢顶嘴,说不准比自家父亲走得都快啊—— 再说,当年—— 走了,走了,走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闻言,脚下一个趔趄,赶紧加快了脚步。 啊,我们没听到—— 王子安:…… 啊,这—— 李渊这么一说,王子安才忽然反应过来,对李世民来讲,这杜如晦是左膀右臂,肱股之臣,但对李渊来讲,这杜如晦就是乱臣贼子,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死仇啊—— 当年玄武门之变,若说李渊最痛恨谁—— 恐怕这杜如晦一定榜上有名。 杜如晦是当年玄武门之变的主要策划者、鼓动者和参与者之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酿成当年玄武门惨案的罪魁祸首。 在那次事变中,李渊的两个儿子被杀,自己也被逼退位,被幽禁在太极宫中数年,从此被迫放弃皇权,过上了醉生梦死没羞没臊的生活。 如果没有这次漠北大捷,彻底解决了突厥的隐患,恐怕到现在他都没办法走出太极宫半步。 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些“乱臣贼子”所赐啊—— 所以,自己要去救他的仇人。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汗。 溜了,溜了,溜了—— “老哥,失陪一会儿,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举步就要跟上。 “慢——” 李渊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若是不介意的话,老夫跟你们过去看看……” 介意啊,介意啊,介意啊—— 杜如晦的这个儿子,心中疯狂呐喊。 然而,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着皇帝的面,他也不敢当场拒绝啊,只能一脸求助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啊。 好不容易和老爷子的关系出现点缓和的迹象,不能因为这个闹不愉快啊。 愿意看热闹,就让他去看吧—— 长乐公主一看,哎哟,一大屋子人转眼就剩下自己了啊。 她那双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转了转,顿时就有了主意。 “等等,我也去,我也去——” 杜构都直接认命了。 反正自己谁也得罪不起啊,走吧。 救人如救火。 几个人当即登上马车,然而,还没出大门呢,,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书生,一路狂奔地冲了过来。 大冬天的跑了一头汗,帽子都歪了。 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味道—— 看大门的青衣小厮顿时就提高了警惕,这位不会又要闯进去吧…… “站住——” 啊,竟然成功了! 见对方一眼停下,看大门的青衣小厮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侯爷府看门者的尊严了。 “快,快去通知侯爷,大事不好,李义府和欧阳兄等人被崔家的人强行带走了——” 来人连帽子都顾不上扶了,站在侯府门前,冲着青衣小厮一阵比划。 坐在车里的王子安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眉头一皱,叫停马车,从上面跳了下来。 “怎么回事——” “啊,侯爷,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学生今天跟总编义府兄等人各处查看晚报的发行情况的时候,被崔家的人当街拦住,他们说怀疑义府兄跟他们府上的一宗失窃案有关,直接把人带走了——” 来人一边呼呼喘气,一边语气急促地介绍着当时的情况。 今天是大唐晚报发行的第一天,几乎忙了一个通宵的李义府等人,激情满满,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各处查看报纸发行情况,随便收拢各处售报点的信息,准备明天的新闻稿件。 结果就顶头遇上了崔家的人手。 于是,晚报的几个主要负责人,李义府,欧阳文和许仲良当即全部被强行带走—— 狗屁的失窃案啊,这分明就是冲着报纸来的! 挂着李世民的亲笔题字都镇不住,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 “我说,岳父大人啊,你请来的这个皇帝题字,不会是假的吧……” 李世民:…… 这脸打的! 这崔家,这是在找不痛快吧? 第三百八十章 我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横生枝节,眼看就要动身的大救星,竟然停下了。 杜构也很着急—— 毕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是他亲爹啊。 现在,他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崔家那些狗东西。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插嘴道。 “侯爷,不是小子冒昧,而是家父真的危在旦夕,耽误不得了——” 说到这里,杜构深施一礼。 “若是您不嫌弃的话,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小子——我保证给你把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王子安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扫了一眼神色焦虑的杜构,旋即摇了摇头。 他知道杜构愿意出头的目的,也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关头,杜家绝不敢跟自己打马虎眼。 但没必要。 “多谢好意,不过不必了,这事我会解决——” 说到这里,王子安随手摘下自己的腰牌,抖手扔给了看门的青衣小厮。 “带几个人,去崔家一趟,告诉他们,李义府他们是我的人,让他们立刻放人,否则,我不介意亲自登门,试试他们崔家是不是龙潭虎穴——” 既然不怕自己,那就打到怕好了。 听着这厮的语气,李世民不由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咋地,你还想把崔家大门给砸了啊—— 不过,这么干好像真的很爽—— 咳咳,李世民赶紧压下自己这个危险的念头,冲动了,冲动了啊,都是被这个臭小子给感染的。 咱是皇帝,得以德服人! “咳,多大点事——走,我们先去给蔡国公看病,这点小事,找个人去做就好——” 李世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抖手扔给了前来报信的歪帽青年,豪横地一挥大手。 “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块陛下赏下来的牌子,你拿着去找禁,咳,去找万年县的高挺好了,嗯,这种小事,找他就好——” 李世民想了想,赶紧把找禁军的念头给掐灭了。 自己现在是李掌柜啊,又不是皇帝,这么点小事,直接找禁军好像夸张了点。 找高挺就挺好,既符合自己的人设,又能解决问题,就他了! 话说,自从上次被这狗东西抓住之后,自己关键时候,就总会想到他,真是缘分啊—— …… 李世民和王子安的马车,咕噜噜逐渐远去,剩下一脸猛然的青衣小厮和歪帽书生。 两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啊,这—— 我们到底听谁的啊。 后来,两个人一拍大腿,既然不知道,那就都听吧—— 咱各干各的,哪头管事算哪头。 于是,两个人,分头行动。 青衣小厮,雄赳赳气昂昂地点起一帮护院,拎刀带剑,嗷嗷叫着杀向崔府。 不是他们莽,而是他们听说过自己侯爷的壮举啊。 没封侯之前,就单枪匹马闯过王家的大院,拎着大门前的狮子破门而入。 简直就是霸王在世,赵王重生啊! 壮哉! 最关键的是,打砸一通之后,不仅全身而返,而且屁事没有,就问你牛不牛吧! 毫不客气地讲,满长安权贵里面,绝对蝎子粑粑独一份。 跟着这样的主人,走路腰杆都硬三分。 怕个球啊—— …… 高挺最近其实挺忙的,简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一方面要处理辖区内的各项事务,应付年关的各项考核,一边还要忙着修复和王家濒临破碎的关系,修复和燕王那边的关系,甚至还在试图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和那位长安侯的关系…… 啊,我真是太难了啊! 高挺身心疲惫,有些欲哭无泪,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大佬们斗法,为什么要捎带着我这只小虾米啊—— 好在今天无事。 他有些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 煮一壶茶,拢一卷书,舒舒服服地靠在坐塌的软垫上,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会。 谁知,刚坐下不到半刻钟,就听到外面传来自家夫人带着三分喜气的声音。 “夫君,好消息,好消息——” “夫人,什么好消息?” 他不由精神一振,坐直身子,有些期待地看向门口。 这么多天了,终于有个好消息了,真不容易啊! “你看——” 他话刚一出口,就看到自家夫人从袖中抽出一卷拢着的纸张。 “夫君大喜啊,有人写文章,夸赞你了——有这篇文章在,你再也不用为今年的年终考核忧心了……” 高挺闻言有些意外地张大了嘴巴,但旋即就忍不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啊! 欣欣然地伸出手。 “拿来我看看——” “这个据说叫大唐晚报,现在满长安都是,连府里的家丁都有不少人在议论呢,嗯嗯,朝廷上的事妾身看不明白,但这上面的故事很好看,介绍的几家店,据说也都很好——夫君,你说我下午也去逛逛好不好……” 高挺的夫人,显然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坐在一边,兀自叽叽喳喳地说着。 说了半天,发现自家丈夫好像没有丝毫回应,不由连声不满地喊了几声,猛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家丈夫脸色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顿时心头一紧,慌忙站起身来。 “夫君,夫君——” “噗——” 高挺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 高挺的夫人顿时花容失色,上去一把扶住自家丈夫的肩膀。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高挺好半天才悠悠地醒过神来,眼神涣散,抖着手中的报纸,一脸苦涩地喃喃自语。 “啊,狗贼害我,狗贼害我啊——” 那报纸的文章上,确实在夸赞他,说他秉持正义,铁面无私,为了公平正义,不惧权贵,直接拿下了太原王家的王通公子,并且坚持律法,毫不容情,为受人欺辱迫害的王子安伸张了正义…… 但,如果能选择,他宁肯不要这种赞美啊。 这文章不出,他和王家还有一丝和解的可能,这文章一出,别说和王家和解,恐怕直接就成了死仇啊—— 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现在事情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啊,重要的是,他如果不完蛋,王家就没脸了啊—— 坑啊,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竟然在这里坑我! 一想到自己明明是王家的盟友,却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王家的敌人,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内心慌慌—— 啊,要凉!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另有玄机? “快,快,快准备一份厚礼,我要马上去王家解释清楚——这是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啊——” 高挺望着依然一脸兴奋,跟捡了大便宜似的蠢老婆,欲哭无泪。 如今还能怎么办啊? 虽然自己是高士廉的族侄,但远房的啊,不可能因为自己跟王家这种庞然大物死磕。 唯一能指望的是,王家能念在亲戚的份上,顾念旧情,放自己一马啊。 在丈夫的呵斥和怒骂中,高挺的妻子又茫然又委屈地下去准备礼物了。 一边装车,一边抹眼泪。 这可都是家里积攒了多少年的宝贝啊,这说没就要没了—— 高挺也不管他,在那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王家跟自己尽释前嫌。一时有点出神,乃至自家师爷喊了自己好几遍,才愕然地醒过神来。 “啊,何事——” “启禀明府,外面有人拿着这么一块牌子,前来求见,学生认为这牌子恐怕来头不小……” 说着,这位师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令牌,双手递了过去。 高挺有些疑惑地伸手接过来,搭眼一看,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来人在哪里?快快有请——” “学生朱赫见过高明府——” 歪帽兄早已经扶正了自己的帽子,进来之后,冲着高挺拱手一礼。 高挺摸不清这位自称朱赫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不敢怠慢,认真地回了一礼。 “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吩咐? 这个破牌子这么好使的吗? 朱赫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就稳了许多。 “我们大唐晚报的总编李义府和责编欧阳文,许仲良等人,被崔家无故抓走,这牌子的主人说,让您马上把人带回来——” 高挺:…… 噗—— 再次喷出一口老血。 啊,陛下啊,我错了—— 他现在很想插瞎自己的眼睛,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蠢,把那位陛下给关到大牢里去的,现在这报应,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王家和燕王那边的麻烦还没摆平,这就又要和崔家撞上了吗? 但,还能怎么办啊! 他强打精神,站起身来,脸色都有些狰狞了。 “来人,跟我去崔家——” 他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爱咋咋地吧。 …… 对要回李义府等人,王子安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心。 若是让万年县的县令,拿着李世民的腰牌都无法把人带回来的话,那就有点扯了。 除非,这崔家想造反…… 一路上,大家各怀心思,没人说话。 到了蔡国公府的时候,杜家的人,早已经大开了中门,在外伺候着。 马车没停,直接赶了进去。 早已经得到吩咐的杜家人,自然也不会不开眼的上前行君臣之礼,但接待的规格,肯定很高就是了。 “老夫杜楚客见过长安侯,见过几位贵客——” 杜家几乎是倾巢而出。 这位就是杜楚客,杜如晦的那位亲兄弟?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 瞧着年龄,大概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面容清矍,留着三缕清须,人很精神,只是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憔悴。 这个人太有印象,倒不是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有多牛,而是这个人重情重义,对亲情血脉极为看重。 杜楚客曾和其胞兄被王世充抓获。 当时,杜楚客的叔父杜淹,因为曾经与杜如晦有过节嫌怨,因此,便在王世充面前,谗言害死了杜如晦他们的兄长,又囚禁杜楚客,不给饭吃,致使杜楚客险些活活饿死。 王世充平定后,论罪杜淹当受诛杀。 杜楚客请求兄长杜如晦,设法营救叔父杜淹,杜如晦心中怀有芥蒂,不肯答应,这位便再三劝谏说。 说,从前叔父残害咱家胞兄,而今兄长您又舍弃叔父,不肯相救,我们杜家一门之内,不幸骨肉互相残杀而尽,岂不是令人悲痛的事吗? 这一席话,深深地感动如晦,于是到唐太宗面前,请求赦免杜淹之罪,杜淹因此获得以释罪免死,李世民即位之后,还曾经一度做了吏部尚书,当朝宰相。 这段典故,因为极为特殊,所以王子安至今印象十分深刻。 此时终于见到真人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杜楚客都被他看得有点懵,下意识地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还以为那里出了问题。 王子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看,好像有些失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令兄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听王子安问起自家兄长的病情,杜楚客顿时忘了这一茬,神色勉强地冲王子安笑了笑,。 “孙老先生在里面看着呢——情况怕是有些不太好,一切只能仰仗侯爷了——” 一听这个,王子安不再多问,轻轻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加快看脚步。 孙思邈老先生的水平他心中有数,连孙思邈都无能为力了,他也不敢打什么包票。 想来,杜如晦的这些家人,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对王子安极尽礼遇,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但不外乎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也连忙跟上,只有李渊,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举步跟了上去。 一掀门帘,浓浓的中药味而就扑面而来。 “子安,你来了,实在是太好了——你快来看看,这病委实有些蹊跷——” 王子安这边刚一进门,孙思邈就风风火火地站了起来。 至于,李渊和李世民,简单地打个招呼就好,反正这两位真处于角色扮演中…… 王子安瞧着明显有些憔悴的孙思邈老先生,不由摇了摇头。 这老先生,最近好像有些进入状态了,天天靠在太医院,已经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有回自己那里住了,甚至就连自己搬家,都没过去看看。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会把身体给累垮吧? 那样,可真就是造孽了。 “多休息,有些事儿,能交给年轻人的就交给年轻人——” 王子安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随口劝了一句。 身后的李世民不由偷偷撇嘴。 你说倒是挺会说,有本事你自己出来干事啊—— 此时,王子安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杜如晦身上。 面色焦黄,两眼紧闭,气息微弱,胡须上还残余着一点凝固的血迹。 往脉门上一搭手,细若游丝,仔细揣摩,却又如屋漏残滴,已经有了神气涣散的迹象了。 真脏脉! 这是要凉的迹象了啊。 不是,老兄,你不是要到贞观四年才死的吗? 王子安不由眉头紧皱,又翻看了一下杜如晦的眼睑,仔细给检查了一遍身体,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 这是—— 王子安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恐怕不仅仅是病那么简单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复合之毒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影响了他的诊治。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如今蔡国公已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了,如果让我出手的话,我也只能说可以试一试,但不敢说结果如何,能不能行,都要看看他自己的造化——” 王子安回头看着杜构和杜楚客等人,等着他们的决定。 杜楚客和杜构等人相互对望一眼,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挣扎。就在这时,就听得身旁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治——还有什么情况,能比现在更糟糕——” 两个人一扭头,看到了神色坚定的李世民,瞬间下定了决心,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那一切便仰仗侯爷了——” 王子安微微点头,把目光看向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杜如晦。 “孙老,借你的金针用用——” 啊,这—— 杜家的人,心不由就又提起了三分。 今天这大夫,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年龄就不说了,连基本的医疗工具都没有…… 你敢信吗? 这要不是孙思邈老先生极力推荐,皇帝和太上皇都跟着,他们估计把这位当场轰出去的心思都有了。 王子安一伸手,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孙思邈赶紧把金针送了上去,同时忍不住身体微微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的双手。 终于又能亲眼看到王子安施针了! 枯木回春针—— 王子安下针如飞,兔起鹘落之间,九九八十一针,已经全部落下, 当最后一针落下,王子安随手一拨,九九八十一根银针便无风自动,嗡嗡响成一片。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神乎其技! 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杜如晦,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震颤的金针逐渐停下,杜如晦也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不由大喜过望,纷纷围拢过来。 “都先出去吧——” 王子安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大家摆了摆手。 杜家的人,现在对他奉若神明,虽然现在很想守在杜如晦身边,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王子安信步走到窗子跟前,打开窗户,然后也跟着大家走到外面的客厅。抓起一旁书桌上的笔墨,沉吟了一下,写下一道方子,随手递给了守在身边的杜楚客。 “刚才,我只是用金针激发了他体内的残存的生命力而已,这副方子,是帮助他稳住这股生命力的,赶紧按方抓药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微微一顿,补充了一句。 “最好自己亲自盯着——” 杜楚客不由脸色一变,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王子安一眼,旋即把药方交到了杜构手中。 “你亲自去一趟,记得全程盯着,不要假手于人——” 杜构点了点头,匆匆地出去了。 客厅里的氛围顿时就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一脸探寻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这病莫非有什么蹊跷?” 孙思邈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王子安写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药方,一直忍着没问,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这不仅仅是病,还有毒——” 杜家的人闻言,不由目瞪口呆,李世民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一丝震怒的神色。 竟然有人敢对大唐宰辅,自己最为倚重的肱骨之臣下毒? 这,莫不是要造反! 这话一出,不要说杜家人和李世民,就连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李渊,脸上都不由露出一丝惊诧震怒的神色。 要知道,这可是长安,这可是杜家,这可是当场宰辅。 有人敢对杜如晦下毒,那岂不是意味着——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一旦传出,会在朝堂上造成怎么样的震动。 孙思邈闻言不由寿眉高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毒?老朽为何未曾发现半点端倪——” 虽然他对王子安的医术推崇备至,几乎到了迷信的地步,但对自己的医术也很自信啊。 要说是其他病症,他可能想象,但你说中毒—— 我孙思邈的医术是白给的吗? 见孙思邈发问,包括李世民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聚焦过来。王子安没有接话,反而把目光望向杜如晦的夫人。 “蔡国公平日里是不是喜欢吃醋——” 杜如晦的夫人闻言,不由神色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侯爷你怎么知道的——我家相公平日里就酷爱吃醋,几乎是无醋不欢——” 王子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错不了了,蔡国公中的这种毒,严格来讲,其实不能算毒,因为单独拿出来的时候,它们只是一种很寻常的食材,或者是药材的引子,但若是和醋一起食用的话,它就会积聚在肾脏之中,对肾脏造成持续的伤害,最终引起肾脏功能衰竭——” 说到这里,王子安看了一眼孙思邈。 “因为这是一种食材,中毒之后并没有明显的症状,外在表现上,也和寻常的毒药截然不同。你虽然不知道这种毒素,但先前的诊治并没有问题,确实能减轻病人的症状,甚至只要坚持服药,也有治愈的可能——这就是前几天,蔡国公病情忽然稳定下来的原因——” 孙思邈脸上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哪为何——” “那是因为有人不想看到蔡国公醒来——” 王子安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郑重的神色。 “若说先前中毒,还有可能是因为个人饮食片好,阴差阳错,但现在看来,恐怕不简单——因为有人用一味药材,引发了蔡国公体内蕴藏的毒素,所以,原本平稳下来的病情,才会急转直下,造成体内多器官的功能衰竭——” “什么药材——” 王子安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杜楚客就忍不住插嘴问道。 (二分钟后刷新) 王子安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郑重的神色。 “若说先前中毒,还有可能是因为个人饮食片好,阴差阳错,但现在看来,恐怕不简单——因为有人用一味药材,引发了蔡国公体内蕴藏的毒素,所以,原本平稳下来的病情,才会急转直下,造成体内多器官的功能衰竭——” “什么药材——” 王子安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杜楚客就忍不住插嘴问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王子安:救命啊—— “今天谁换的熏香?” 杜楚客闻言心中一凛,李世民和李渊等人也不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是春兰——” 杜夫人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 那是最宠信最得力的几个丫鬟之一,想不到竟然是她! 杜楚客和杜构等人,也不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自家的内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的筛查,竟然还是被人插入了内奸,细细思量,顿时就是一头冷汗。 剩下的事情都不用说了,一阵鸡飞狗跳,春兰不翼而飞。 杜夫人原本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灰飞烟灭,被打击的不轻,坐在那里神色中懊恼后怕等情绪纷至沓来,一时间有呆滞。 毫无疑问了,那个春兰,就是别人在自己家里安下的一颗钉子,现在,这根钉子,险些要了自家老爷的命。 剩下的时间,自然是要追查那个春兰的根底。 王子安自然没有兴趣关注朝堂这种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破事。亲自盯着杜家的人,把汤药煎好,给杜如晦灌下去。 见后续情况稳定,就简单地交代了一些随后需要注意的细节,在杜家人千恩万谢中干脆利落地回去了。 作为明面上的杜家好友,程咬金和牛进达当仁不让地留了下来,李世民则借口家中有事,脸色阴沉地回去了。 竟然出现了毒害当朝宰辅的事,简直大唐之耻。 这跟寻常的朝廷斗争,相互倾轧完全不同,这种做饭,已经突破了底线,是朝堂之上,每一个人,都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必须立刻马上彻查! 李渊心情也很复杂,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他自然恨不得杜如晦马上去死,但他也知道,这个杜如晦能力很强,大唐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最关键的是,这个杜如晦可以各种死,但绝不能这么去死。 因为有些事,一旦突破了底线,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恨的是人,是事,而不是自己亲手开创的这个大唐。 从杜如晦府上出来,他忽然有些意味索然,直接告辞回家了。 王子安刚想上车,就见长乐公主,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绕着王子安打转,上上下下地瞅着看,又是惊讶,又是懊悔,又是感叹,脸上表情丰富的,都快可以开个杂货铺了。 王子安:…… “长孙姑娘,这是——有事?” 王子安有些摸不准这姑娘的套路,被这姑娘瞧得有些发毛。 “啊——” 长乐公主左右回顾了一下,发现自家祖父和阿耶都已经走了,顿时放下心来。 “是有点事——” 长乐公主不由忸怩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你看,我们能不能上车说——” 啊,这—— “姑娘,请——” 王子安欣然从命。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只想到,这姑娘无法强行把自己拉过去当小內侍,哪里能想到,这姑娘一上车就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还每句话都带叹词的那种—— “啊,快死的人,你都能救活,你是神仙吗?” “啊,你竟然还要同时娶颖儿姐姐,你怎么做到的,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吗?快说说,快说说,阿——李掌柜和宿国公怎么肯答应的……” “啊,你竟然还会医术,你是从小就喜欢学医吗?” “啊,你为什么能学会那么多东西,我阿耶让我学一样,我就已经很头疼了——” “啊,你为什么做饭那么好吃,是因为你家阿耶是厨子吗?对了,对了,以后我可以去你家找月儿妹妹和颖儿姐姐吃饭吗?” “啊,对了,对了,你是月儿妹妹的未婚夫,还是颖儿姐姐的未婚夫,那以后我该叫你什么,姐夫还是妹夫呢——” “……” 王子安:…… 啊,姑娘,你是个好奇宝宝吗——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当时怎么会色迷心窍,会同意跟这姑娘挤一辆马车的。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咳,姑娘,你刚才说找我有事?” 王子安强行耐着性子,脸上挤出一丝温暖和煦的笑容。 长乐公主闻言一愣,有些愕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 王子安:…… 深吸一口气。 “请问到底何事?” 长乐公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上面那些事啊——你以为还有什么事啊——” 王子安瞬间无语,感情你非要爬我的马车,就是为了八卦啊? 瞧着王子安那一脸无语的表情,长乐公主忽然间福至心灵,一脸同情地安慰道。 “啊,我知道了,你是在后悔没能做我的小內侍吧——可你现在已经成了月儿妹妹和颖儿姐姐的未婚夫了,我得讲义气,就算是喜欢你,也没法收了啊——” 王子安:…… 姑娘,你是个魔鬼吧?! …… 不想说话! 王子安有气无力地靠在软垫上,双眼微闭。 “啊,我刚才是不是说话太直接,让你伤心了啊——可我真的不能再收你当小內侍了啊,不然,不然月儿妹妹和颖儿姐姐会伤心的呀……” 长乐公主一看王子安这副神情,心中顿时充满了内疚。 “啊,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早和阿耶说的……” 王子安:…… !!! 救命啊—— …… 王子安被长乐公主给安慰的快要崩溃的时候,崔家家主崔泓基本上也快崩溃了。 为啥? 因为堂堂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竟然被两个平时眼皮子都夹不到的小人物给找上门来了。 第一波,就是长安侯府看大门的青衣小厮王猛! “你们崔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抓我们家侯爷的学生,我劝你们,马上给我交出来,否则——王家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别看看门的青衣小哥看大门不猛,但跟崔家叫起板来那是真的猛,丝毫不落下风! 为啥? 第一任主人,姓李名元霸,打遍天下无敌手! 满长安城,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敢惹的。因为这位爷从来都是一锤子盖过去,有啥事,先跟爷的锤子说说再说—— 第二任主人,那也是没封侯之前,就敢拎着几百斤重的石狮子,打枪匹马打上王家大门的猛人。一双擂鼓瓮金锤,施得虎虎生风,俨然是赵王在世! 主家猛,当下人的胆气就壮! 别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们只管一路的莽——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瞧着这么一个青衣小厮,就敢在自家大门口耀武扬威,可把崔泓给气坏了。 但,他还真没敢动手撵人。 为啥啊—— 因为,王子安那狗东西,真的敢打上门啊! 真要是被这狗贼也给砸上一遍,这老崔家的脸可就丢到天上去了。 但真要是就这么乖乖地交人—— 那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我们崔家乃是百年世家,名门望族,你们竟然敢在我们崔家门口大放厥词——这长安城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给身边的管家试了个眼色。 干啥? 当然是摇人啊! 崔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有必要亲自上阵跟这么个小人物硬来吗? 这里是长安,大唐的首善之地! 自己摇人就好了。 无论是巡城的武侯,城防军,还是万年县的衙役捕快,只要来个人,就能轻松解决。 敢冲撞崔家? 敢冲撞官府吗? 冲撞崔家,那还可以说是私人恩怨,冲撞官府,那就是妥妥的造反! 到时候,就算是宫里那位陛下想要庇护都庇护不了他—— 所以,不急—— 先慢慢地激怒他,最好能让他们当场暴怒,和官府来的人干起来。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就交给底,到底是放不放人吧——” 王猛是有点楞,但不傻啊。 知道自己玩心眼玩不过这群读过书的,干脆也不接招,直接自说自话。 被管你说啥,我们只管莽—— 莽过去就是胜利,莽不过去我们就撤军,招呼我们家侯爷! 崔泓:…… 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我们崔家,还请转告长安侯,我们崔家无意与他交恶,只是这李义府、欧阳文和许仲良等人,跟我们府上一起失窃案有关,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恐怕不太方便放人啊——” 王猛眨巴眨巴眼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是放不放吧——” 崔泓:!!!!!! 就在他心中抓狂,被这货给憋闷的要爆炸的时候,万年县县尊,被王子安的大唐晚报点名表扬过的,刚正不阿小郎君——高挺,到了! 他顿时如释重负,差点都要被这速度给感动了—— 来的,真是太及时了,速度真是太快了啊。 这才出去多长时间? 这高挺就亲自带人到! 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如同见到亲人似的,冲着高挺微微拱手。 “劳烦了,我们崔家会记住你这份人情的——” 崔泓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主要是被王猛这个锤子给气懵了。 高挺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旋即干笑着拱手还礼。 “不敢,不敢——那啥,请问崔公,李义府、欧阳文和许仲良他们几个呢?” 崔泓闻言不由一怔,有些疑惑地看向高挺。 高挺干咳一声。 “下官听闻这几个人,跟贵府一桩失踪案有关,不敢怠慢,故而冒昧前来,想为贵府分担一二……” 说着,冲崔泓递了个眼神,然后神色凛然地站起身来,冲着崔泓拱了拱手。 崔泓顿时心领神会。 明白! 这是要替自己背锅啊,真是太体贴了—— 这个小高啊,是个机灵的,有前途!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高明府了——” 崔泓说着,非常客气的一拱手,然后挥手,示意管家放人。 李义府都没想到,自己能出来的这么快。 唉——这才刚被抓起来啊—— 可惜了啊,可惜了—— 不然,明天就要多一篇,大唐晚报李义府,面对权贵,铁骨铮铮,誓不低头的头条了。 兔起鹘落。 王猛这边还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去请自家侯爷呢,然后就发现那位歪帽兄已经带人把问题解决了! 心中顿时一阵懊恼。 啊,这—— 我王猛竟然连一个歪帽书生都比不过! …… 崔泓喜滋滋地把两伙人都打发了出去。 让自己的心腹管家也跟着一起去了县衙,抓李义府等人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要弄明白,这一夜之间能发行上万份报纸的秘密,顺带揪出来躲在后面暗算自己这些人的黑手—— 把人打发走后,崔泓心情舒畅地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万年县那边的好消息。 可惜啊,长安侯来的那几个蠢货,关键时候竟然长了脑子,没跟万年县那边抢人。 不过,也好—— 现在的目的还是找到一夜间能发现上万份报纸的秘密,找到坑害自家粮行的黑手,王子安这个莽夫不好招惹,交给王家也好—— 反正王家一定会和这位死磕的。 结果,他这里还没乐呵多久呢,就看到自家心腹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们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怎么做到一夜间发现上万份的——” 崔泓姿态悠然地轻轻晃着手中的茶盏,不急不缓地问道。 “回家主,我们,我们好像被高挺那狗贼给骗了——” 心腹管家一脸憋屈地站在崔泓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崔泓的脸色。 崔泓:……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高挺那狗贼,刚到县衙,就当场释放了李义府等人,然后给我说,查无实证——” 心腹管家一想起高挺给自己说这话的场景,就气得想要吐血。 查无实证,查无实证,关键是你个狗官查了吗? 查了吗啊—— 问都没问,直接就放了!!!! 崔泓:…… 所以,高挺这个狗东西,刚才是在骗自己! 他怎么敢—— …… “不愧是刚正不阿,仗义执言高明府!” 李义府、欧阳文、许仲良和歪帽兄真心实意地冲着高挺躬身一礼。 高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眼里都快流下来了。 我去你们的刚正不阿,仗义执言吧! 老子救是被你们这几个狗东西给坑的—— 但一想到歪帽兄拿出来的那块金牌,他脸上不得不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好说,好说——” 不然,老子还能怎么办啊? 那位陛下,这是摆明了记仇,要整我啊—— 都已经得罪了王家,还差一个崔家吗? 高挺欲哭无泪。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现在除了破釜沉舟,向那位陛下展示我坚定不移的立场,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陛下的大腿,我还能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们就是吃个饭而已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到对方的手段——这不是我们王家自己的事,我们也没必要自己下来……” 王俨看着铩羽而归的管家,虽然内心炸裂,但却也不得承认,现在问题有些麻烦。 大唐晚报一出,受影响的绝不仅仅是王家的声誉。 最关键的是,以后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弱了。 如果找不到应对的办法,自己这些世家门阀,百年望族,将很快失去在朝野的话语权—— 带来的影响,绝对是毁灭性的! 以前,这些人抱成一团,评点朝政,臧否人物,政令好不好,官员行不行,年轻人才学人品怎么样,都要看能不能入他们的眼。 现在,麻烦大了! “拿我的帖子,去其他几年探探口风——虽然那大唐晚报后面有宫里那位陛下的影子,但我们总也不能坐以待毙……” 管家王忠凛然领命,疾步而出。 王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这大唐晚报,只能引导下层的一些舆论,真要说起一些文章经义,圣人之学,还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只要自己这些人抱起团来,倒也不是不能应付——” …… 国子监。 自然杂志社。 孔颖达和一群老先生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审核,终于确定下了这一期杂志的采用的文章,并且已经派驻守在这里的精锐,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曲江池畔的印刷厂。 三天之后,这大唐王朝的第一份杂志,就要正式登场了! 不敢说每一篇都是经典,但可以保证,每一篇,都是这些领域里的大家们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甚至可以代表了过往的一个巅峰。 完全可以相信,这期杂志一出,必然会轰动大唐的整个士林。 “我们的目标——就像子安给我们说过的一样,倾力打造读书人心中的学问圣地,要让大唐的每个人,都以能在我们杂志上发布文章为荣——” 孔颖达虽然疲惫,但脸上神色振奋。 “这是功在千秋,名垂史册的壮举,老夫愿与各位同道共勉——” 此言一出,杂志社里,顿时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有老先生还有些穷撇清。 “名垂史册不名垂史册的其实我并不在意,老夫只是不愿自己一身所学就此蒙尘……” “哎哟——老秦啊,你这话去给老宋头说去呀,看他会不会找你拼命——” 人群中顿时有人塌台。 为了占据这自然杂志第一期的版面位置,老秦和老宋险些掐起来,最终还是经过大家的投票,才选用了老秦的作品。 “……” “好了,如今大功告成——我们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怎么样,各位老友,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痛饮几杯如何——” 孔颖达这话一出,顿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言献策,正讨论热烈的时候,一个老先生高高地举起一份卷着的纸张。 “各位老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主意!我刚才外出的时候,正好得到了一份有趣的玩意儿——大唐晚报,宫里那位陛下亲自题头用印的报纸——” 报纸? 这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闻言不由一愣,只有孔颖达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这个,他当初是听王子安说过,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正式发行了。 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这位老爷子开心地挥舞着手中的报纸。 “这玩意儿,虽然办得不伦不类,跟个杂货铺似的,不过信息倒是挺全,竟然还介绍了几家酒馆,说是引进了新的菜式,风味独特,可谓人间美味,今日前去的,还会赠送一壶精制二锅头——” 说到这里,这位老爷子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据说这二锅头,酒色甘冽,味道醇厚,为酒中绝品,平日里有钱都买不到,限量供应前十位顾客——” 所有人顿时眼前一亮。 那还等啥,还不赶紧滴—— 望着身边这群老友欢呼雀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架势,孔颖达不由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怕是没尝过王子安家里的美酒佳肴,那才真是人间美味,食之忘俗啊—— 可惜…… 他忽然想起日渐消瘦的孙女,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陛下和程老匹夫下手那么快,跟他们比,自己到底还是矜持了啊—— 摇摇头,把这些纷扰的思绪抛开。 快走两步,加入到快乐的人群里——话说,自从有了这大唐杂志社,自己这群老友虽然累了些,但一个个就跟焕发了第二春似的,很多人就连性格都变得开朗随和了许多。 倒是意外之喜。 …… 春和居。 掌柜的于富贵乐得两只眼都快找不到缝了。 因为,一大早,自家的酒楼就开始络绎不绝,爆满—— 而且,不少人,以来就点着名的要点招牌菜,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和葱爆羊肉。 临时排不上队的,宁可站一边等着,也不走。 可把他给美坏了,这一天的营业额,能顶平时几天。 孔颖达这些老先生一进门,险些给吓一跳。 生意这么火爆! “哎哟——孔祭酒,秦博士……” 这酒楼临近国子监,这几位乃是酒楼的常客,此刻一看几个人进来,掌柜的赶紧挺着圆润的大肚子,小跑着迎了上来。 “于掌柜,生意不错啊——老规矩,楼上——” 孔颖达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要举步往楼上走,甚至还没动呢,就看到于掌柜一脸歉意地连连拱手。 “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了,不知道您今天要来——楼上已经没地了,你看这,还有不少客人在等着腾地方呢——” 说完,于富贵一脸歉然地连连打躬。 几个老头不由面面相觑,这才几天没来啊,就火爆成这样?! 旁边的客人,有不认识这几位老爷子的,见状,忍不住插言打趣。 “几位老先生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这春和居火了——以后怕是不预约,就只能干站着等了——” 孔颖达等人,不由傻眼。 出来吃个饭而已,你让我们傻站着干等? 关键是,还真有人等,真是奇哉怪也! ps:加班回来晚了,紧赶慢赶,出了一章,抱歉。 第三百八十六章 李渊:有本事把我也抓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春和居怎么会忽然这么火爆的?” 隔壁泰和居的掌柜徐大拿,眼看着对面酒楼都已经排起了长队,而自家酒楼却门口罗雀,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位老客之外,生意惨淡的让人挠头。 说来也怪,虽然这段时间,春和居请来了新大厨,改良了新菜式,生意比前段时间要火爆不少,自家生意多少受到了些冲击,但还算能勉强维持住局面。 但,今天这样,就夸张了啊! 这些酒客,竟然宁可在对面排队等着,也不肯拐歪到只有一墙之隔的自家酒楼来吃…… 邪门的让人想撞墙。 “去打听一下,看看隔壁到底是施了什么迷魂药——” 徐大拿气急败坏地把自家小厮打发了出去。 不一会,就见自家小厮捏着一张报纸回来了。 “回掌柜的,原因找到了——” 徐大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一挺大肚子,以跟身形完全不相符合的速度蹿到了小厮的面前。 “说——” “据去他们家的一位熟客说,他们是在一份报纸的广而告之上看到了春和居的广告,知道他们家菜式新颖,味道鲜美,还附送一份特色二锅头,这才特意赶过去的……”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报纸递了过去。 所以,我们家的酒楼败给了一份报纸? 徐大拿精神恍惚地把报纸接了过去,低头一看。 大唐晚报! 啊,这份报纸自己看过啊—— 只是当时后厨那边有人来送食材,自己一忙,就随手扔一边了。这上面有广而告之,这广而告之这么管用? 徐大拿半信半疑地摊开报纸,找到了自家小厮所说的广而告之。就在报纸的中缝里,找到了春和居的名字,以及相关的介绍。 上面,不仅说春和居布局高雅,有格调,有档次,有品位,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聚会的首选,还特别推荐了几款新菜式和一款名为二锅头的新酒。 把几种菜式,说得天上少,地上无的,最后还加了一句,河间郡王用过之后,曾盛赞。 “用过此菜,方知人间滋味,尝过此酒,才知回味悠长——” …… 徐大拿不由目瞪口呆。 这也行! 业内的人,谁不知道,这春和居背后的大东家,就是河间郡王他老人家啊—— 自家夸自家! 还夸得那么过分—— 关键是,还真就有人信了! 他真想冲到春和居酒楼的大门口,大喝一声: 你们是不是傻? 但,他不敢啊—— 他拿着报纸,沉吟了一会,挥手招过几个店内的小厮,指着广而告之上面提到的另外几家酒楼,简单地吩咐道。 “你们几个,分头去看看这几家酒楼的情况——” 反正,今天酒楼也没啥生意,索性都撒出去打听消息。 到现在,他依然有些无法想象,就这么一小段文字,能起到那么大的效果? 如果说,自己败给了对方的新菜式,或者是那个叫什么二锅头的新酒,他也认了,但败给一份报纸…… 这说出去,都憋屈啊! 非战之罪啊—— 不到两刻钟,就有小厮开始陆续回来禀报。 因为那广而告之上面提到的几家酒楼,大部分都集中在城东。这种高档酒楼,当然得开在贵族区啊—— 西城,自然也有,但相对而言就少多了。 听着自家小厮的回报,徐大拿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 凡是这报纸的广而告之上面,推荐的酒楼,今天的声音,都要比往日至少好了五成! 五成啊—— 如果只是一天或者是几天还无所谓,但作为酒楼资深的掌柜,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因为,顾客都是有惯性的啊! 有些自家的老熟客,今天或许只是好奇,想去看一看,尝一尝,但一旦连续去上几次,那就真的回不来了啊。 而且,酒楼一旦火爆,就会自动的形成一种虹吸效应。 只要不自己作死,在质量和价格上捣鬼,自家酒楼,以后就难了。 他琢磨了一下,伸手拉过账房,叮嘱了几句,自己就坐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干啥去? 当然是找自家背后的大东家,想办法啊。 如今之计,别无他法,只有以毒攻毒,以广告对广告,趁着其他几家酒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家的广告也打出去—— 不惜一切代价! 然后,再想办法,抄袭几个菜式—— 新菜式,是无法保密的。 一旦推出来,只需要找几个资深的大师傅亲自去吃上几次,就能琢磨个七七八八。 不愁能和对方一样,只要大差不错,就能维持住局面! …… 反应快的,不仅仅是泰和居一家,不少嗅觉灵敏的掌柜,都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找到了症结,并且飞快地行动起来。 能在长安城东,这种贵族林立的地方,把酒楼开起来,又有几个是易于之辈的? 背后的东家,也没有几家是白痴的,除了被大唐晚报,狠狠地摆了一道的崔家王家这些人,其他的大多,第一时间就派出了自家掌柜,找上了大唐晚报的报社。 李义府、欧阳文和许仲良等人,刚刚从万年县那里回到大唐晚报报社,气还没喘均呢,就被这些蜂拥而上的掌柜们给包围了。 “李总编,我们也要一个广而告之的名额,价格好商量!” 这些酒楼,谁家背后还没点背景? 所以,大家都很默契,谁也不提,在商言商,打广告而已,砸钱就是,大家都是生意人,就不信还有这钱办不成的事!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精神顿时就是一震。 果然,来了—— 一切都如先生所料! 甚至比自家先生预料的都要快——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按照自家先生教的办呗。 竞标! …… 如今,年关将近。 虽然自从入冬以来,灾情不断。但对灾情都是对那些穷苦百姓的,对贵族们来讲,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东城毕竟是贵族云集的地方,街头更是看不到丝毫的影响。 一些年货,开始逐渐登场,大街上的人流都比往日多了几分。 宝马雕车香满路,即便是步行的,也大多锦帽貂裘,很少见到衣衫褴褛,一脸菜色的,跟西城的景象,截然不同。 从杜如晦府上出来,李渊和裴寂百无聊赖地靠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热热闹闹的景象,一时有些失神。 虽然自那位登基后,这大唐一直灾害连连,但不得不承认,这大唐到底还是稳了下来,已经初步具有了兴起的迹象,尤其是这次漠北大捷之后,这种气象,就越发的明显了。 “这逆子,虽然——到底是有几分本领……” 李渊滋味莫名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叫住了马车。 “调头,去曲江池畔,大唐晚报报社看看——” 这大唐晚报,意义非常,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抓总编和责编? 有本事把自己和玄真也给抓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姑娘,你这是啥脑回路啊 在某一刻,李渊甚至兴起了,若是李义府回不来,自己也许可以取而代之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一闪也就过了。 有些事,想想可以,做就算了,否则的话,估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恐怕就是自己那个孝顺儿子。 自家那个儿子,那么孝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操持这种可以操控舆论的东西呢。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发散的念头收回来,直奔曲江池畔。 这个王子安,倒是好眼光。 这曲江池畔,虽然看似偏远,但风景秀美,环境清幽,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好地方。 原以为,这大唐晚报社,在这种偏僻幽静的地方,定然清幽寂静,门口罗雀,但等到他和裴寂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 我怕不是来到了一个假的曲江池畔? 一辆辆马车,首尾相连,从报社的大院里,一直排到外面的大路上。这些马车,都是专门拉货的敞篷,每个上面都放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看看车辙,就知道分量不轻。 大概是等的久了,管事的又不在,有几个年龄大的马夫,坐在马车上面的大箱子上,拢着袖子,缩在脑袋,在和周围其他的马夫聊天。 南腔北调,倒是挺热闹。 这就很诡异! 李渊有些疑惑地和裴寂对望一眼,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让开这些马车,举步往里走去。 两个人虽然穿着常服,但衣料上佳,气度不凡。 守门的护卫,还以为是和其他的车主一样,都是过来参加广告竞标的富商,是专门过来给自家报社送钱的大金主,不仅没怎么盘查,还颇为贴心地给他们指了指方向。 “两位掌柜的,就在前面,还是尽快吧,我估摸着,再不去,你们就赶不上趟了——” 李渊:…… 我们过来看看而已,有什么赶趟不赶趟的? 心中疑惑,也不多说,背着手,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往前面走去。 刚走到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李义府那熟悉的声音,憨厚里带着几分诚恳。 “……各位掌柜,大家也知道,我们大唐晚报的广告位置比较少,又秉持着与人为善,客观公正的原则,所以,也不好偏袒哪位——万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的前面,李义府笑得如沐春风,一脸憨厚局促的模样,倒是让大家也不好再说其他,只好认命地摆了摆手。 “李主编,闲话少说,赶紧开始吧——” 还能怎么办啊? 还得指着人家在广告中给美言几句呢。 “为了照顾到更多的朋友,我们大唐晚报的广告位,分为一旬,一月和一季三个版面,希望各位在竞标之前,根据各家的情况,作出最适合自己的判断……” 说到这里,李义府看到了从后门进来的李渊和裴寂,知道这位可是和自家先生称兄道弟的主儿,而且是自家报社的顾问,连忙微微欠身,算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竞标继续进行—— 随着李义府有条不紊的介绍,李渊和裴寂不由慢慢地张大了嘴巴。 所以说,这个大唐晚报,有自己的生财之道,不用完全亏本? 不错,不错—— 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若是能收些广告费的话,应该多少能弥补一下亏空。 再加上自己两个人的补贴,应该能坚持好长一段时间了吧? 一想到这个,两个人心情都不觉好了许多。 然而,随着竞标的进行,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开始逐渐呆滞,到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李义府紧靠着广告位,就硬生生卖出了六千多贯! 这还仅仅是一旬和一月的广告位,一季的广告位没人出价! 这也了不得了啊—— 一个月啊,仅仅广告费就六千多贯! 抢钱都没这么快—— 一想到,自己几乎是砸锅卖铁,才挤出两千贯,为此还操劳了一晚上,累得腰酸腿软的悲惨遭遇,两个人就觉得自己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傻字。 “我真傻,真的,我只想到报纸卖的便宜,却没想到,这小小的广告位,竟然能卖出这么多钱……”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现在想把自己的钱要回去,还来得及吗? …… “王子安,王子安,你这个报纸一份只卖一文钱,你就不怕亏钱吗?” 马车上,听到长乐公主终于问到了一个正常的问题,王子安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斜靠在舒适的靠垫上,王子安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报纸,报纸怎么可能亏钱呢——” 说到这里,王子安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盒蜜饯,捏起一颗塞到嘴里,舒服地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眼睛,斜挑的眉毛,像春日晴空下绵延的山峰。 瞧得长乐公主心中懊悔的情感更多了几分。 我真傻,真的,早知道这样,我应该直接把这小书生抢回去的,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好苗子—— “说不准这个时候,很多人,正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给我送钱呢——” 长乐公主:…… 你这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真是怪可怜的。 一想到这小书生不仅失去了一次做自己小內侍的大好机会,还要每天都要亏那么多钱,还要想方设法地筹集月儿妹妹和颖儿姐姐的彩礼,人都快给逼疯了,长乐公主殿下就觉得心中一阵不忍。 算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毕竟帮过自己不少忙,还长得这么好看。 “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一声——” 想了想,长乐公主抬起头,学着自家阿耶平时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努力摆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虽然——虽然我们的大唐长乐商行还没有分红,但,但我毕竟姓长孙,想弄钱,还是要比你容易——缺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真的,有需要你就说话——” 大不了,我回头就去找太子哥哥借! 太子哥哥最好说话了—— 长乐公主殿下,默默地想着。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思路奇特,身娇体柔,肤如凝脂的姑娘。 不是啊,姑娘,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你难道就没听出来,我正在跟你炫耀我捞钱是多么的轻松吗? 你这是从哪里看出来,我缺钱的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背黑锅我来,立功他去? 王子安不由有一种装逼不成反被骑脸的羞恼感。 不能被这个傻姑娘误会了去—— 想到这里,王子安坐直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长乐公主。 “多谢姑娘好意,但我真的不缺钱,真的,钱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要想赚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长乐公主闻言,看着他的眼神都不由柔和了几分。 啊,这个小书生,看样子真的已经被逼疯了! 我今天竟然还想着帮阿耶从他这里多要一些彩礼钱—— 一想到这里,这个善良的姑娘,就觉得充满了愧疚感。 放缓声调,免得刺激到这个小书生敏感的自尊心。 “我知道,我只是想尽一份自己的心力——你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长乐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地眨巴着自己那双美丽的卡姿兰大眼睛。 王子安:…… 啊,这—— 姑娘,你这也太热情了啊。 王子安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有些放弃挣扎般地又强调了一遍。 “长孙姑娘,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不差钱——” 长乐声音更加温柔了。 “我知道,我知道……” 王子安:…… 我还能怎么办啊—— 王子安想了想。 “长孙姑娘,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长乐公主顿时开心地点起了头。 自从上次在王子安家里吃过饭,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饭了啊—— 想了想,王子安轻轻地敲了敲前面的车窗。 “去城东小院——” 人家毕竟是当朝公主啊。 什么珍馐美味没吃过? 所以,这个季节,要想诚心诚意地请人家吃顿饭,那最好还是新鲜的蔬菜啊—— 而且,他总觉得,自家现在的那个府邸,大自然是大了些,气派也是气派了,但总归是缺少了些温馨的感觉。 请人家姑娘吃饭,最好还是回自己的小院啊。 嗯,顺便去看看自己的土豆,千万可别死了—— “咦,我们这是去哪里?你不是已经搬到了赵王——咳,崇仁坊这边吗?” 见马车过崇仁坊而没停,反而直奔城东,长乐公主不由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崇仁坊的府邸虽大,只是栖息之地,要招待姑娘这样的天仙化人,自然还得是回我城东的小家啊——” 王子安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 长乐公主却不由娇羞满面—— 啊,这个小书生,净说什么大实话! …… 御书房。 李世民余怒未消。 竟然有人对自己的肱骨之臣,当朝的宰相下毒,真是无法无天了。 “辅机兄,你认为到底是何人敢下此毒手——”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信息太少了,微臣也不好说——” “呵——有什么不好说的?就像子安以前说过的,这种事,简单的很,谁得利,谁就有嫌疑——” 长孙无忌话语一落,程咬金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句。 这些读书人,最是无趣,明明心里有了想法,却非要七绕八绕的,搞的人心里不痛快。 李世民倒是没有怪罪,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的回答,并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竟这是当朝宰辅,就算是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恐怕也不会随口乱说。 其实,他也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猜测。 正像程咬金说的一样,王子安曾给在闲聊的时候提过,这种事,就是无利不早起,谁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 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去对当朝宰辅下毒?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但,最关键的是证据—— 李世民心情不是很好。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开始处理积压的政务。 去漠北筑城的人选已经基本确定了,王子安提供的那几处地方,也确实发现了大量的煤矿,甚至发现了大量的铁矿。 这些的发现,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在漠北筑城的想法。 找到了煤矿,有了烧砖的筑城的设想,剩下的就简单了。 只要等明年开春,大唐的就可以开始对漠北大规模的开发了。 “陛下,若是按照设想,这漠北之地,恐怕会出现大量的官职空缺——” 长孙无忌一边翻看着关于漠北那边的情报,一边皱着眉头说到。 李世民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辅机兄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微臣以为,漠北民风彪悍,要想震慑住当地的百姓,不妨多从军中挑选精干人手——”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子安也是这么说的——”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一滞,险些闷出一口老血。 我还和那竖子英雄所见略同了! 但同时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那王子安年不过弱冠,竟然能有这番见识,那真是了不得。 知道最近陛下对漠北之事,特别看重,最近他可是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课。 有了一些想法,原以为会引来陛下的盛赞,结果—— 就这? 还没等他郁闷完,就听自家陛下一脸感叹地道。 “子安,曾不止一次的给我说过,漠北之地,民风彪悍,百姓认打不认吃,在那种地方,一味的怀柔,根本就是对牛弹琴,要想站住彻底的站住脚跟,就得打,狠狠地打,先彻底压下一切声音,然后才讲究王道。”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展颜一笑。 “原本我还担心,手段过于粗暴,引起朝野物议,既然辅机兄也这么认为,那就太好不过了,我明日到朝堂上说的时候,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长孙无忌闻言,险些当场吐血。 所以,立功劳他去,背黑锅我来? 很明显啊,这位陛下想让自己站出来当这个坏人啊—— 本来,这也没啥,这本来就是自己的责任,但一想王子安那狗东西既在陛下这里落了好,还不用承担这个骂名,他心里就给吃了苍蝇似的…… “对了,还有明年春闱扩招的事,你们也出个章程,明天早朝的时候,让大家好好议一议——”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世民忽然放下手中的奏折,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位心腹大臣。 屋里,除了程咬金是因为杜如晦的事情临时过来的,其他的都是当朝宰辅。 科举扩招的事,他已经不止一次透过风声,但到底扩招多少,怎么扩招,扩招了到底应该怎么安排,就算是他,心里也没有个准确的章程。 嗯,子安那孩子的想法,实在是有点疯狂啊——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陛下啊,你就是飞过去也不赶趟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纷纷点头。 如今大唐百废待兴,人才缺口很大,尤其是刚刚平定漠北,更是一下子出现了无数的空缺。 不少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开始向朝廷疯狂的推荐人才。 虽然陛下在朝堂上表现的欣喜不已,但这群大佬知道,陛下真正的心思是什么。 所以,一股脑都给塞进了崇文馆和弘文馆。 想要担任具体的职务,想要真正的出仕,那就先等着吧。 除武将外,非科举,不得入仕。 这是有人想试试这条规矩的底线啊—— 如今,这个问题,也算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在等着明年开春,等着春闱,等着吏部任命的到来。 你想要一个爱惜人才,重视人才,广纳贤才的美名,那就拿出切切实实的好处来换! 作为关陇世家的龙头,长孙无忌知道,这就是那些人的打算。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所以,虽然李世民话说得好像云淡风轻,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却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一个个凛然应命。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严肃,这个问题慢慢想,慢慢琢磨——”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稍微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必要的时候,可以去试试子安的口风——那孩子的想法,虽然有时候过于激进,但思路清奇,魄力十足,仔细想想,未尝没有几分道理,即便不能另辟蹊径,总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借鉴的思路……” 房玄龄和魏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王子安虽然年轻,但思路之开阔,目光之敏锐,让他们有时候都不得不自叹不如。 而长孙无忌连吐槽的心思都快没了。 还能怎么办? 陛下一口一个那孩子的,就是信人家啊—— “陛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子安那边看看——还有克明那边的事,我也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程咬金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了午饭的时间,忍不住插嘴道。 由于,杜如晦中毒的事情影响太过恶劣,需要暂时保密,以免引起更大的波澜。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了跟着去的程咬金。 御书房里的大佬们听到程咬金的建议,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都快中午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啊—— 咳,我们过去,没别的,就是为了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还需要挑时间吗? 既然程老匹夫都说了,那就今天中午去好了—— 赶紧地换衣服。 一群大佬,还没换好衣服呢,就看到一个内侍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 老内侍看看周围这么多人,欲言又止。 李世民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因为,这个内侍是他安排出去盯着长乐那丫头的啊——咳,主要是负责擦屁股,处理一点自家闺女忽发灵感带来的一些小麻烦。 瞧这老东西的架势,自家闺女是又双叒叕闯祸了? 可能还比较奇葩的那种—— 李世民不由一阵牙疼,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头。 算了,反正都不是外人,这几位谁不知道自家那闺女的性子啊。 唉—— 他任命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老内侍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词汇,小心翼翼地道。 “长乐公主殿下,上了长安侯的马车——” 同乘一车而已,多大点事! 李世民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着老内侍小声道。 “马车没回长安侯府,而是屏退了其他人,直接往城东去了——” 啊,这—— 李世民不由一阵头大。 孤男寡女同乘一车没关系,反正大白天的,但你们屏退下人,直接去城东那个偏僻的小院子是几个意思啊—— 是自家闺女忽然开窍了,还是王子安那狗东西贼心不死,想把自家闺女给一锅端了? 一想到,王子安那狗贼,一见到美女就拔不动腿,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调戏自己闺女的作风,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走,走,走,赶紧走,去城东——咳,去早了,做饭的时候我们可以搭把手——” 听着自家陛下这言不由衷,画蛇添足般的补充,几个人不由偷偷撇嘴。 但也不揭穿。 陛下啊,真要是有点啥,你就算是现在直接飞过去,估计都晚了—— 但这话没话说,几个人赶紧换好衣服,快步走人。 李君羡不在,赶车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房玄龄的身上。 没办法,人家老程现在的身份是国公,兼王子安的老丈人,咳虽然是之一,那也是没法赶车的了,长孙无忌虽然是长孙府上的管事,但和李大掌柜有亲戚,魏征年龄最大,就房玄龄最合适的人选了。 李世民终于重新找到了大佬的感觉。 稳稳地坐在车厢里,享受着温暖的捧炉,吃着精致的糕点,喝着热乎的茶汤,聊着轻松的话题,真幸福啊! 这人啊,你只有经历过大冬天坐在车辕上寒风刺骨的狼狈,你才能体会到坐在车内的幸福啊。 听着车厢内,时不时地传来的笑声,房玄龄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 啊,好冷啊—— …… 啊,好冷啊! 长乐公主情不自禁地跺了跺脚,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 城东的小院,随着王子安庄园那边的大棚就位,土豆顺利挪走,驻扎在外面的禁军撤走,终于再度恢复了平静。 除了隔壁偶尔来照看一下大棚暖炕的老洪叔和习惯性来他院子里遛弯的大黄狗,院子里已经很有些冷清了。 虽然才是几天没有住人,但炉火熄灭,早已经凉得通透了。 即便是,王子安第一时间就从隔壁老洪叔家夹来了一块燃烧着的煤球,短时间内也无济于事。 王子安看着冻得哆哆嗦嗦地小美人,不由一阵无语。 姑娘啊,你这穿着锦帽貂裘,都这副德行,要是换到穷苦人家,你这还不得冻死啊—— 但这事真没法对比,人家生来就是公主的命。 “好吧,我给你想个取暖的好办法,不如你帮我烧锅吧——” “好啊,好啊——” 一听让自己烧锅,长乐公主顿时来了精神,兴匆匆地提起裙角,侧着身子,俏生生地坐到了灶台前—— 挽起袖子,擦拳磨掌。 这小书生,终于让我烧锅了,真棒! 第三百九十章 长孙无忌:我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帮你烧锅的? 瞧着长乐公主那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王子安反而有些犹豫了,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你到底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啊——你小瞧谁呢?烧锅这么简单的事,明明太——咳,明明你那个叫高明的笨学生都能烧得好好的,何况我这么冰雪聪明的人……” 长乐公主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太子哥哥都能干的事,我还能干不了? 啊,姑娘,你怕是忘了我家里那些无辜牺牲的瓷碗和茶杯,到底是遭了谁的毒手—— 不过,王子安识趣地没提。 毕竟,烧个锅而已,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什么问题呢? 反正也得有个人烧锅—— 强行按捺住蠢蠢欲动,想要自己生火的长乐公主,王子安帮她点好火,这才放心直起腰来,动手收拾今天的午饭。 来的路上,顺带买了点羊排。 新鲜的羊肉,色泽嫩红,用手轻轻的碰触一下,微微粘手又富有弹性,一看就没有注水。 顺带说一下,这个时代,跟羊肉,尤其是油脂相比,带骨头的羊排特便宜,毕竟带着那么多骨头,买了吃肉不划算。 他准备来一个白萝卜清炖羊排。 在这个季节,来上一份热腾腾的羊排,暖身驱寒,又滋补,关键是还好吃—— 再来个葱香烤羊排。 虽然没有橄榄油和迷迭香,但王子安凭借自己厨神级别的厨艺,还是调配出了替代品。 所幸搬家的时候,王子安就打着偶尔回来小住的想法,这些东西,厨房里都有备份。 倒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两个人,两个菜,应该差不多了,最多再来两个新鲜的小炒。 两荤两素,外加一个黄瓜鸡蛋汤,就很美滋滋—— 菜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弄完。 啧啧,说起来,这还是自己来到大唐之后,第一次单独请女孩子吃饭呢。 啊,待会可以小酌一杯—— 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现实总是比想象更骨感。 …… 虽然很心急,但几个人路上,还是很识趣地买了些酒菜。 不然,万一王子安那边饭菜不够,岂不是很尴尬—— 停车,下马。 房玄龄冻得耳朵鼻子都快僵了。 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揉耳朵。 他也没想到,会亲自赶车啊—— 身上的衣服,坐马车有余,赶马车不足,一路上可是给冻得够呛。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老房啊,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这才赶了多大一会,就冻成这个样子?回去之后,可好好补一补吧——” 程咬金上下打量了一眼冻得打转的房玄龄,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 “唉,就你这小身板,也就只能娶一个了,多了别说嫂夫人不让,让你也顶不住啊——” 房玄龄:…… 你们瞧瞧,这人言否? “你身板好,下次你来赶——” 房玄龄没好气地扒拉开程咬金搭在自己肩膀的爪子,这老匹夫,得便宜卖乖。 “不过说真的啊,老房,要不我回头送你几个侍女吧——” 李世民笑呵呵地接过话头,刚想接着打趣房玄龄几句,就听得子安小院里,传来自家女儿压抑娇憨的痛呼—— “啊——子安,疼,疼——你轻点,轻点——” 然后就是王子安的安慰声。 “别怕,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李世民:…… 我,终于还是来晚了? 长孙无忌,整个人脸都黑了。 这可是自己早就预定的儿媳妇! 原本打算着,趁着过年的时候,正式向陛下求婚的,现在—— 这光天化日的! 你们这对狗男女! 程咬金、魏征和房玄龄三人,不由默默对视一眼,扭头看天。 啊,今日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阳光正好,微风如熏,到处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咳——王子安——” 虽然恨不得直接冲进去,逮住王子安一顿暴揍,但场合他不合适啊,真要是——啊,自己还有闺女都没脸见人了啊—— 李世民只能黑着脸,站在大门口吆喝。 “啊——老李?我这里忙着呢,你们自己进来吧——” 啊,这—— 好像跟想象的不一样! 李世民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长孙无忌脸色也不由好看了许多。 没事啊? 程咬金啧了啧嘴,没事就好,不然老李家一家两闺女,自己家就一个,那还不得被他们联手欺负啊—— 李世民等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王子安拿着一管不知道是什么的油膏,在自家闺女手上,来回来的涂抹。 而自家闺女,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撇着小嘴,整个人都快哭了。 “阿——我疼——” 长乐公主一看李世民进来了,下意识地就想撒娇,好在关键时候,硬生生给打住了。 人设啊—— 这姑娘坚强着呢。 “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黑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王子安。 虽然跟想象中不一样,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把长乐单独带到这院子里来,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啊,人家那边当爹的还没问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还能怎么回事,烧锅烫着了呗——咋地啊,心疼你们家小姐了?” 王子安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眼黑着脸的长孙无忌,伸手指了指灶台。 “心疼你们家小姐,那你就来啊——” 长孙无忌:…… 所以,老夫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个狗东西帮忙烧锅的? (五分钟后刷新) 长孙无忌黑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王子安。 虽然跟想象中不一样,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把长乐单独带到这院子里来,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啊,人家那边当爹的还没问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还能怎么回事,烧锅烫着了呗——咋地啊,心疼你们家小姐了?” 王子安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眼黑着脸的长孙无忌,伸手指了指灶台。 “心疼你们家小姐,那你就来啊——” 长孙无忌:…… 所以,老夫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个狗东西帮忙烧锅的?王子安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眼黑着脸的长孙无忌,伸手指了指灶台。 “心疼你们家小姐,那你就来啊——” 长孙无忌:…… 所以,老夫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个狗东西帮忙烧锅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个字,就是莽啊 “哦,那是挺巧——” 王子安也没怀疑,毕竟现在的侯府几乎是搬到了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找自己喝酒,就跟串个门似的,如果不考虑到隐蔽性的话,他出门不坐车都行。 “我们也刚到不久,啥都没来得及做呢——” 王子安一边处理着手上的羊肉,一边胡乱比划了一下。 “你们来了,正好搭把手,好几天没住了,这些桌椅板凳都擦一擦,碗筷杯子什么的都洗一洗,地面也都扫一扫——那啥,老程——叫你老程行吗?岳父有点多,容易乱……” 程咬金和李世民:…… 这话听得为什么那么想揍他呢! “那你准备叫他啥——” 程咬金指了指李世民,一脸不善地盯着王子安。 这个狗东西,若是叫自己老程,叫陛下岳父,你就跟他拼了! 王子安闻言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叫老李了,不然不混了吗?” 这样啊—— 程咬金本来还有些不忿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 “那行,就老程老李吧,叫着顺口,听着也舒服,反正我和老李也都不是在乎那些虚礼的人——对吧,老李?” 老程乐呵呵地冲王子安点了点头。 一副咱爷俩感情好,啥都好说的架势。 李世民:…… 你个老匹夫,过分了哈—— 但,还能怎么办啊? 李世民闷闷地点了点头,这实在是太亏了,嫁出去一个闺女,连岳父的称呼都给混没了。 啊,这么好说话—— 王子安都有些意外,对程咬金和李世民的好感度,瞬间+2 他也是没办法,谁让这俩岳父天天长一起呢。 自己总不能喊岳父还挂姓的。 程家岳父您好,李家岳父您这边坐—— 听起来也忒怪异了些。 “那行,老程啊,你最近三十六路天罡斧练的怎么样了——” 程咬金一听,顿时直起来腰板,脸上得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了。 “还行吧——前几天,刚刚有了点小突破,马马虎虎,一流巅峰武将——” 嘶—— 李世民、魏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由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李世民,又惊又喜,看着程咬金,两眼发光。 老程这狗东西,已经不哼不哈地一流武将了啊? 王子安闻言,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 “嗯,那太好了,看到门后面没——有把斧子,你去砍点劈柴吧,刚好家里柴火不够了——” 程咬金:…… 啊——感情你教我们这三十六路天罡斧,就是让我们为你家劈柴火的? 眼瞅着,程咬金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纷纷打趣。 “老程,快去,快去——三十六路天罡斧,威力无穷,砍劈柴最是合适不过了——” 程咬金:…… 过分了哈,再笑信不信我翻脸啊—— 程咬金骂骂咧咧,拎着斧子去劈柴了。 “老李,你再去大棚里摘点菜吧——少摘点,真的是不多了,再不珍惜,吃不到年底了——” 刚交代完,王子安又赶紧补了一句。 自从结识了老李和老程这两个坑货,自家大棚里的菜眼见着就往下少。 好在自己多了俩媳妇,不然亏大了。 这活我喜欢! 李世民二话不说,开开心心去摘菜了。 “老房、老魏,你们俩啥也不会干,就刷刷碗,打扫打扫卫生吧——” 临出门的时候,李世民还颇为体贴地关照了一句。 房玄龄和魏征:…… 但,还能怎么办啊—— 干吧! 老规矩,小菜先炒上,葱香烤羊排先整上,其他的肉食和羊排煨上火顿着,就可以开喝了。 “子安这手艺,简直是天下一绝,就这小菜,都百吃不厌——” 李世民一脸满足地把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嘴里。 鸡蛋鲜嫩酥软,韭菜翠绿生香,这火候,超一分则太老,欠一分则不足,把韭菜的清香和鸡蛋的鲜嫩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废话,不看那是谁的女婿——” 程咬金得意地一拍胸脯,睥睨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程咬金:…… 啊,这—— 实在是太闹心了啊。 明明是自家闺女先砸中的,愣是被这狗皇帝给抢走一半—— 王子安觉得,这样的氛围就很好,乐呵呵地打着圆场。 “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 所有人:…… 臭不要脸! 不过这么一闹,酒桌上的氛围顿时欢乐了许多。 “子安,蔡国公那件事,陛下交给了我——你点子多,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趁着说话的机会,程咬金一边夹菜,一边故作闲聊地问道。 王子安夹着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头都没抬。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猛办,大刀阔斧地办,简而言之一个字,那就是莽——我知道,干这个,你在行——” 程咬金:…… 什么是干这个我在行啊! 但现在正是请教这个狗东西的时候,不能跟他计较这个。 程咬金干咳一声,假装没听出王子安话里的调侃,也假装没看到李世民、魏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眼中的戏谑。 “莽——咳,大刀阔斧办?不合适吧,毕竟蔡国公可是当朝仆射,国之重臣,这种事传出去,朝廷的脸上怕是有些不好看啊——” 程咬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活他是真不想接。又要顾忌这,又要顾忌那的,放不开手脚啊。 其他大佬,也不由下意识地放慢了下筷子的速度,偷偷地拿眼睛偷偷地瞄着王子安。 连宰相,都有人敢下毒,朝廷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傻子似的看着程咬金。 “你们那意思,听着好像就是家丑不可外扬呗?” 程咬金有些郁闷地点了点头。 “陛下和其他几位宰辅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毕竟,这种事,那是真不好看,传出去恐怕会影响朝廷威信——”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我们那位陛下和大臣都是傻子吗?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 几个人,险些被王子安一句话给呛着。 狗东西,怎么说话的啊—— “子安,此话怎讲——陛下和其他几位宰辅,难道考虑的有什么不对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们这是自取灭亡啊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动,举起酒杯轻轻给跟王子安碰了一个,插嘴问道。 他很想知道,王子安有没有让人惊喜的想法。 王子安瞅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在非洲地区,生活着一种巨大的鸟,它们身形高大,成年的大鸟身高接近一丈,它们两腿健壮有力,有时候甚至可以杀死草原上游猎的狮子——” “啊——你不会是在骗人吧?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这么大的鸟,竟然还能杀死狮子——” 王子安话音一落,正抱着一块葱香羊排使劲的长乐公主,顿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感叹了一句。 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好奇地望了过来。 王子安点了点头。 “真的有,这种鸟的名字叫鸵鸟,就生活在非洲的沙漠里——” “它们虽然高大,健壮,勇猛无敌,然而它们却有一个习惯——” 说到这里,王子安戏谑地扫了一眼李世民等人,似笑非笑地道。 “它们一遇到危险,就会把脑袋藏到沙子里去——” “啊,不会吧,它们不会这么傻吧,它们明明那么厉害!” 长乐公主已经被王子安口中描述的鸵鸟深深地吸引,闻言忍不住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却不由老脸微红,他们哪里会听不出来,王子安是在借着这个鸟的故事,骂他们蠢呢。 “咳——这个,跟鸵鸟是两码事吧……” 李世民有些尴尬地争辩了一句。 王子安顿时就呵呵了。 “蔡国公的事,不公布,难道就不是丑事了吗?无论朝廷说还是不说,它都在那里,该知道的还是知道,该笑话的还是笑话,该警惕的还是警惕——反而显得朝廷缩头缩尾,小家子气……”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等人,闻言微微点头,就连长孙无忌,都不能不承认,这狗东西,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再说,这丑事,到底是谁家的丑事,朝廷的吗?不,是所有人的!” 王子安嘴角不由升起几分讥诮的笑意。 “你们不想着把作出这种丑事的人抓出来,竟然反而像替他们遮掩,这种鬼思路,岂不是很奇怪——” 李世民等人,不由哑然。魏征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着道。 “这样,恐怕会有损朝廷的威信吧?一旦传扬出去,朝堂之上,岂不是会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不由微微点头。 其实,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朝廷连当朝的仆射都保护不了,那谁还敢放心大胆的为朝廷做事? “人人自危?人人自危好啊——” 王子安抓起一块葱香羊排,美滋滋地啃了一口,这才停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所有人:…… 这孩子是故意说胡话吧! 见他们几个气闷地喝酒吃菜,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就你们这脑袋瓜子,还学人家天天关心国事——来,喝酒,喝酒——” 王子安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反而迟疑起来。 “子安,人人自危,明明是坏事,你为什么反而说好?” 房玄龄忍不住提起酒壶,给王子安满了一杯,认认真真地请教道。 啧,这可是房谋杜断的房谋啊—— 王子安美滋滋地抿了一口,感觉连思路都通畅了许多。 “你们说,朝堂斗争,发展到暗中下毒,算不算是破坏规则?大家愿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在座的这些人,除了只顾着对付美食的长乐殿下,哪一个不是人尖子啊? 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相互对望了一眼。 “别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破坏规则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连蔡国公这样的当朝仆射,都能被人暗中下毒,更何况其他人,这样的人如果不揪出来严惩,那大家以后岂不是都有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晃了晃酒杯。 “暗中下毒,他们依仗的是自己手中的医术,欺负你们看不出来——一旦被人看出来,那就绝对成了昏招,因为朝堂一旦公开,下毒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整个朝堂,彻底孤立……” 李世民等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对啊,和这个好处相比,朝廷一时颜面的损失,完全可以接受啊。 “子安,好小子,不愧是我老程的女婿,果然有你的!” 程咬金听得眉飞色舞,一巴掌重重地拍在王子安的肩膀上。 王子安正美滋滋地晃荡着手中的酒杯装高人呢,被这一巴掌下去,手一抖,全倒裤裆里了…… 王子安:…… 我要不要把这个老丈人偷偷揍一顿啊! 感谢大唐的服饰,手臂往后微微一收,宽大的袍子就完美地遮挡住了遭遇突袭的裤裆。 淡定—— 王子安一脸淡定地把酒杯放下,有些心虚地瞅了一眼酒桌上的几人。 长乐正在对着另一块葱油排骨下手,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则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架势,注意力显然都没在自己身上。 啊,这就很好——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语气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蔡国公中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李世民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种话能胡说? 程咬金则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放到了王子安的头上。 “啊,没喝几个酒,摸着也不热,怎么忽然就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去去去——”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把他的油腻腻的大手推开,扯过旁边的湿手巾擦着自己的额头。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老货,是不是趁着这机会在自己额头上蹭手上的油—— “老程,别闹——听子安好好说说——” 李世民有些不满地瞪了打岔的程咬金一眼,程咬金不管他那一套,冲着王子安瞪了瞪眼,示意他千万别信口开河。 王子安冲着他笑了笑。 “你们猜,他们知不知自己这种手段有点见不得人?” “我猜,这种事,一旦公开,所有人都会退避三舍,自动避嫌,毕竟,谁粘上,谁就完了啊。嘿嘿——这就是敌人上杆子送到手里的无双利器啊,皇帝和那些宰辅们,只要是不蠢,就应该知道,机会来了啊——” 大家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跟王子安这种人,你就没法交流 “你是说?” 李世民情不自禁地身体微微前倾,提起酒壶,亲自给王子安满上一杯。 “我是说,莽就一个字啊,直接莽,大刀阔斧,大张旗鼓地莽——咳,看看朝廷还有啥难办,平常办不成的事,不妨一道解决了啊——” 李世民两眼放光。 房玄龄和魏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狗东西,心真黑啊——不出来当个宰相,白瞎了这人才啊! 长孙无忌默默地端起酒杯,跟自己喝了一杯。 这样的敌人,要不还是交好吧? 这是要把杜如晦的中毒事件打造成打击异己的万金油啊—— 不过,恐怕真的会非常好用! 几位大佬都不说话了,都默默地在心里盘算,自己手头有没有可以加进去的东西。 只有长乐这姑娘,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几个人,完全不明白,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啊,瞧着好像也没啥事,继续吃吧—— 呜呜呜—— 小书生做饭的手艺可真好,想绑走—— 不多时,厨房那边传来萝卜清炖羊排的香气。 那股奇异的香味,萦绕在鼻端,让人忍不住精神一震,瞬间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香味——” 程咬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伸长脖子往厨房张望。 “啊,我的萝卜清炖羊排——” 她一声欢呼,然后有些懊恼地低头看看手上的葱香羊排,忽然就有些后悔。 啊,好像刚才吃的有点多了—— 端来羊排,撒上新鲜的芫荽,原本就鲜香诱人的香味,忽然间再次爆发,冲击着所有人的味蕾。 连王子安自己都不由食指大动。 这大唐纯天然的食材,加上他如今厨神级别的手艺,这道前世的名菜,彻底地展示出了它惊人的魅力。 “来,先尝尝——” 说着,王子安抄起一副新筷子,给长乐公主先夹了一块。 长乐公主顿时开心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子安你真好——要是哪一天,月儿妹妹和颖儿姐姐万一不要你了,你给我说,我会收留你的——” 这么漂亮还这么体贴的小内侍! 长乐公主这边说着,那边就已经抄起了筷子,斯哈斯哈地吃了起来。 李世民、长孙无忌:…… 不是,你刚才说啥?! 神色不善地扭头瞪向王子安。 王子安也很无奈。 姑娘啊,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对我贼心不死,简直不要太过分啊。 王子安有些气闷地夹起一块羊排,狠狠地咬了下去。 程咬金、魏征和房玄龄眼睛在王子安和长孙公主之间来回打了几圈,脸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啊,这——我们刚才啥也没听见! 羊排是真的好吃—— 大家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反正也不是自家闺女,更不是自家准儿媳妇,赶紧多吃几块羊排,它不香吗? 斯哈,斯哈,斯哈—— 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大家埋头大干。 只有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有些心神恍惚,食不知味。 但这种事,你也没法深入地问。 唉—— 李世民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回去之后,还是让她娘好好给问问吧—— 喝酒,喝酒—— 端起酒杯,李世民发泄似的,一口给闷了下去。 啊,心里舒服多了—— 剩下的时间,大家吃喝吃喝吃喝。偶尔聊点轻快的小事,反倒是长乐问起了非洲的事,王子安借着酒劲,好好地给她熏了一通。 只能熏。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后世,作为996福报的社畜之一,他也没钱没精力去非洲那种地方浪啊。 就动物世界和平时看到的那点资料。 好在,即便是讲错了,这群人也听不出来,这就很舒服了。 喝酒吹牛皮的时候,最烦人的就是那些数据党和考据党了,这边吹的正开心呢,那边直接一句话给把人噎死了—— 哪像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几个,多好的听众啊,你别管说啥,他们都一副卧槽,卧槽,你好厉害的震惊小模样。 就稀罕这样的酒友。 广袤的土地,奇特的生物,闻所未闻的动物,还有那独具特色的文化,把几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世民眼睛都一亮一亮的。 “想不到我大唐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广袤的土地,如此丰富的物产——” 如果说,王子安那副世界地图,只是给他了一个大致的概念的话,今天王子安这些随意发挥,且带着不少胡乱拼凑编造信息的话,则让他心中的这个概念,彻底鲜活起来。 “要统治这么广阔的土地,得需要多少人才啊——” 他下意识地就不可遏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王子安正侧着头,忙着跟长乐公主交头接耳地小声聊天呢。 啊,这个姑娘虽然对自己贼心不死,但人长得漂亮啊。 而且,讲起话来,声音轻柔婉转,宛若花间鸟语,靠的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好闻的幽香。 人也呆萌呆萌的,动不动就忽闪着那双好看的卡姿兰大眼睛,一脸震惊地表示。 “王子安,王子安,你真是好厉害啊——” 只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被这姑娘给下黑手掠了去,那就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所以,他都没听李世民到底在说啥,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说“需要多少人才”。 顿时,扭过头来,随口接了一句。 “需要人才还不好办?多招啊——别跟我们那位皇帝似的,天天嚷嚷着缺人才,缺人才,缺人才他不会招吗?一次科举,就招那么十个八个,三十五十的,你回头说缺人才,信你个鬼哦——” 李世民:…… 其他几人,也不由哑然。 啊,说得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关键是,这种事,它没有那么简单啊—— 朝廷是渴求人才,但不想让世家再继续往朝堂掺沙子啊。 另外科举考试,乃是国家的抡才大典,之后的官职爵位,那也是国之重器,必须维持它的权威性和神圣感啊。 怎么维持? 那就是严,严,严! 严到让绝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不敢奢望—— 随随便便就扩招,那不是砸了牌子吗? 千百年来,读书人削尖了脑袋的参加科举,那不就是这科举它近乎神话了吗? 你只要考上,那就是鱼跃龙门,光宗耀祖,从此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家老小,甚至一个家族都跟着你受益! 选拔的严苛程度以及考上之后的光明前景,让它几乎成为一种信仰。 学而优则仕,这就是所有读书人的心态。 读书就是为做官的。 后世,尤其是大学开始扩招之后,没听谁考上大学,自己有这种感觉的。 更何况,如今世家势大,每一次科举考场,对朝廷而言,都是一场艰难的博弈啊。 但,这话你没法跟王子安这种疑似仙家子弟的家伙说。 人家超然物外,这些官职爵位荣华富贵甚至是名利,人家根本就看不眼里啊—— 一想到这个,几个人就忍不住齐齐叹气,跟这种人,你就没法交流。 第三百九十四章 寒碜谁呢 “这个——跟寻常人家招工不一样的,朝廷和陛下也有为难的地方……” 魏征顿了一下,觉得王子安虽然才华横溢,表现妖孽,但毕竟没有混过朝堂,恐怕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作为老大哥,自己有必指点一二。 于是,扯着稀拉拉的胡须,斟酌着用词,力图使这位朝堂的小白能尽快地了解这里面的难处。 “简单地讲,就是这科举的名额比较紧要,不少人都盯着呢,就算是陛下,也没办法一下子招太多,更何况,招的多了,也有招得多的风险……” 谁知道,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不是,王子安,你撇着个嘴,是几个意思啊—— “老魏啊,要不说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老账房了嘛,这心思,真是有些不大通透啊——” 魏征:…… 又被这臭小子给鄙视了! 我就给你说说难处,怎么就不通透了—— “墙上既然有个钉子,你不会避开吗?非得头铁地往上撞?你就不能稍稍转转身,找扇门或者找扇窗户吗?” 王子安轻轻地摇晃着酒杯,调侃道。 “你什么意思?” 魏征眼睛不由一亮,顾不得这厮语气里的调侃,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扑到王子安的身上。 李世民等人,也不由提起了精神,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招人而已,为什么非要逮住一棵树吊死?科举动不得,那就不动好了,换其他渠道不就行了,所谓曲径通幽处,你管他从哪个道路上山呢——” “曲径通幽处,曲径通幽处——人言子安出口成章,果然诚不我欺啊——” 魏征忍不住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口气,房玄龄等人也不由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以前,他们虽然以前听过王子安的作品,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叹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诗才无双啊。 “你的意思是要朝廷开恩科?” 李世民不由眉头一皱,开恩科其实类似于扩招了,就是找个理由,再考一次。 但那样根本不解决问题啊。 如今弘文馆和崇文馆里面一大群人都伸着脖子等着呢。 “不是——是对口招生……” 王子安瞧着胃口吊的差不多了,这才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慢悠悠地扔出自己的王炸。 他又不是真的像魏征像的那样,是个朝廷棒槌,啥也不懂。 咳,好吧,确实啥也不懂,但他在后世看过那些沙雕网友们的相关方面的谈论啊。 反正自己只管吹牛皮,又不用管具体做事—— “对口招生?” 李世民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见他们一副傻愣愣不知所谓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是说朝廷有些忌惮某些人的力量呗——搞明白那些人盯着什么不就好办了?” 一想到那些世家门阀,明里暗里给自己弄得这些不痛快,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有资格忌惮的人,看重的不过是那些清贵的进士和能掌握实权的明经科罢了,既然没办法,那就躲开,在进士,明经,明算这些科目之外,再开一支——”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抿着口中的酒水。 “这是需要吃苦的一支——对口招生。在报考之前,就填报志向,比如立志报效边关的,比如愿意到偏远地区的,再比如肯到县级以下的地方长期扎根的。一旦考上,十五年内不许调动,没有大功,不得升迁——你们猜,那些人还会那么头铁的要去抢吗?”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心中有数,别看那些人现在热情高涨,苦着闹着要去漠北,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想把漠北当做踏入仕途的踏脚板和终南捷径罢了。 指望他们扎根漠北,或者到穷乡僻野? 还是醒醒吧! 所以,这个对口招生,招到的恐怕才是陛下需要的人才。 他们是什么人啊? 这可是大唐最牛的一批人! 瞬间就触类旁通了—— 只要选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剩下的事,那还能叫事吗? “子安,你果然是有宰辅之才啊——” 房玄龄忍不住感慨地赞叹了一句,起身给王子安倒了一杯酒。 “我不如你啊——” “子安,如今你也是有了侯爵的人了,不如出来做事如何?你知道的,我如今在陛下面前也能说上些话,帮你提一句,你放心,你的才能和功劳,陛下都记着呢——” 李世民都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这臭小子太给力了。 要是能把这他拉到朝堂上帮助自己,就算是摊牌社死,自己也认了—— 啊,这—— 这狗皇帝祸害我之心不死! “不如何,不可能的事,你们想也别想——” 说到这里,王子安想了想,决定摊牌。 “我其实只会嘴炮,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真要是让我跑去做官,我们告诉你们,我一准儿做得一塌糊涂——真的,不骗你们——” 吹牛皮归吹牛皮,但大家别误会,我真不行啊。 王子安看着他们几个大佬,语气很诚恳。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不由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就连跟他一直不太对付的长孙无忌都露出了一副,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的鄙夷表情。 程咬金更是哈哈大笑,一脸敬佩地拍着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算了,算了,你不想当官就算了,在这里寒碜谁呢——” (请三分钟后刷新) 听着好像是批评,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狗皇帝祸害我之心不死! “不如何,不可能的事,你们想也别想——” 说到这里,王子安想了想,决定摊牌。 “我其实只会嘴炮,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真要是让我跑去做官,我们告诉你们,我一准儿做得一塌糊涂——真的,不骗你们——” 吹牛皮归吹牛皮,但大家别误会,我真不行啊。 王子安看着他们几个大佬,语气很诚恳。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不由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就连跟他一直不太对付的长孙无忌都露出了一副,你当我们是傻子吗的鄙夷表情。 程咬金更是哈哈大笑,一脸敬佩地拍着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算了,算了,你不想当官就算了,在这里寒碜谁呢——” 听着好像是批评,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第三百九十五章 据某不愿公开身份的知情者…… 李世民闻言一愣,连酒意都醒了几分,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当初你不是说……” 王子安打了个酒嗝,扶着马车的车窗,望着不远处,夕阳落下的一抹灿烂的霞光,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此一时彼一时,——天要黑了——” …… “突厥已灭,寒灾将过,陛下已无后顾之忧,陛下定然不会放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只管放手去做——” 马车里,李世民酒意全无,一想到王子安临别的话语,他就下意识地挺胸拔背,如同奔赴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场。 …… 当晚,好久不见的长孙管事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长安侯府。 既然还没摊牌,这人设就得继续保持。 如同一位身材圆润的富家翁似的,看上去,依旧的人畜无害,依旧的白白胖胖,依旧的恭敬有加。 “陛下有言,侯爷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琐事,只管交给奴婢——” 王子安微微点头,伸手递过去一张纸条。 长孙管事也不多话,接过纸条,拱手告辞,纵深跳上高墙。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王子安幽幽的声音。 “记得告诉陛下,回头四六分账哈——我还等着钱办彩礼呢——” 长孙管事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一个失足从墙头上掉下去。 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明知道对方是皇帝,还敢要和皇帝四六分账的—— 干巴巴地蹩出一个“好”字,长孙管事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大内高手?太监都这么猛吗?” 看着这个自称长孙管事的大太监,那一身高来高去的功夫,王子安不由羡慕地啧了啧嘴。 这才是自己羡慕的江湖啊。 那像自己现在,所有的武功整合起来,就一个字。 莽! 飞身上墙? 不存在的,他会的是直接撞过去。 我童年的时候,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想成为一个白衣飘飘,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少,没想到长大后——我成了一个人形推土机…… 站在屋檐下,王子安酸溜溜地感叹了一会。 回到自己的书房,把一封密封的信件交给了顾忠。 “给义府送过去,就说我说的,把这篇稿子加上——” 顾忠也不多话,转身快步而去。 …… 年味越来越重了。 长安城越发繁华热闹了,许多外地的货商,云集在长城城门,排场长长的队伍,等待入城。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然后惊呼四起,正在排队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等到守门的兵卒过去喝止,人群才慢慢地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商人,在那里痛心疾首地看着地上的一地碎片。 为首的士卒眼睛往地上一扫,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琉璃! 上好的琉璃碎片,从残余的较大的碎片来看,应该是一尊佛像,细节处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哪怕是他,也知道这玩意儿,恐怕价值连城。 他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这个西域商人的车队,深吸了一口气,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不耐烦地呵斥了一顿,挥手把他们打发了。 竟然是他们车队的牲口不知道因为什么忽然受惊,一尥蹶子,把自己的货物给打碎了一只。 那不是活该吗? 什么? 表达友邦的善意? 对不起,这里是大唐,番邦友人还没那个资格。 别说是他们自己失手打碎了,哪怕是被大唐的人给失手打碎了,恐怕多半也讨不了多少好去。 但说一件事就可见一斑了,大唐人打死番邦友人,多半要赔些钱财,而番邦友人打死大唐人? 那就是一个死。 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唐百姓的底气。 不过,经此一事,不少有心人都不由偷偷地瞄上了这些西域商人的车队。 可惜,这里是长安城。 旁边就驻扎着大唐精锐的士卒,没有谁敢轻举妄动。 那西域商人,似乎也知道自己钱财露了白,虽然心疼这无端的损失,但也不敢多留,乖乖地排队进城,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住下。 但消息却风一样,悄然地散播出去。 许多人,就想闻到了血腥的鲨鱼,顿时悄悄地行动起来。 但这种东西,毕竟太高端了,除了一些有心人,普通百姓哪里会关注这么高端的东西。 他们的目光,此时被另一件更加爆炸的信息吸引了。 尚书右仆射,蔡国公杜如晦,被人投毒,性命垂危! 长安城从上到下,一片哗然! 这你敢信? 但大唐晚上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可是有当今陛下背书的报纸,差不多有点半官方的性质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谁敢信口开河? 那可是当朝国公,尚书仆射,皇帝最信重的心腹大臣,国之柱石! 有些信息广的,已经从多方渠道得到了确认。 这事是真的—— 有人敢对当朝宰辅下毒? 而且是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的复合之毒!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首先愤怒的是整个官僚体系,这跟与杜如晦是不是政敌无关,这是对底线的挑衅。 今天可以对付杜如晦,那明天就可以对付自己。 这就不能忍! 但,出奇的是,消息传开之后,除了魏征几个老铁头娃之外,没有几个人真正发声。 因为那篇报道之后,竟然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据朝廷某不愿公开身份的知情官员透露,右仆射杜如晦此次中毒,疑似与前段时间极力推行的一系列政策有关……” 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不少人,开始仔细回顾起杜如晦前段时间推行的所有政策法令,唯恐自己一不下心被牵扯其中。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很快,朝廷的行动,把一些人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打得烟消云散。 据说,当今陛下暴怒,当场砸了一个自己珍爱的琉璃碗,严令三司彻查,同时百骑司侦探四处,到处抓人,一些平时杜如晦喜欢小酌几杯或者是吃个早点的茶楼酒肆祸从天降,统统被封,不少人被成队成队的带走—— 太医院和蔡国公府那边也传来了准确的消息,当朝尚书右仆射,蔡国公杜如晦被人下了复合奇毒,生命垂危。 消息彻底坐实。 大唐的百姓,彻底愤怒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尤其是那些读书的年轻人! 国子监和国子六学的学子,云集长安准备参加明年春闱的读书人,甚至就连长安县和万年县的生员都很快行动起来。 上万人的队伍,乌压压齐聚午朝门外,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向朝廷施压,要求朝廷严查到底,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以正效尤。 闹到最后,连当今太子李承乾,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刑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少卿戴胄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向这些读书人再三表示,朝廷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此事严查到底,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人群才逐渐散去。 御书房,房玄龄不由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一脸的苦笑。 “王子安这个臭小子,真是,真是——” 刚才的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太大,就连他这个当朝仆射,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那可不是一群阿猫阿狗,而是一群读书人,甚至可以说是大唐最优秀的一批读书人。 要是一个处置不好,闹出什么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戴胄也是惊魂未定。 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房玄龄。 “房仆射,你刚才是说,外面这些都是那位,那位长安侯的手笔?” 房玄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过那篇文章是……” 戴胄:…… @#¥#@%¥@#%¥@#%…… 心里差点骂翻天,这个王子安,简直不当人子,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吓人了—— 李世民虽然老神在在,但心里也被吓一跳。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真是管杀不管埋啊,他轻飘飘一篇文章,自己一群人帮他擦屁股—— 啊,不过效果好像还蛮不错。 他心中开始乐滋滋地盘算着,到底先从哪一块开始下手了。王子安把刀都递自己手里了,要是利用不好,真是可以去死了。 “嗯,来人,传太子——” 这可是他那位先生的手笔,还是让他参与进来,锻炼锻炼吧,实在不行,不是还可以过去找他那位先生请教吗? 嗯,有王子安兜底,我就很放心! …… 东宫。 筋疲力尽的李承乾,刚刚回到东宫,还没坐下喘口气呢,就被自己的宝贝妹妹给堵住了。 “太子哥哥——” 声音甜腻腻。 在后花园等了很久的长乐公主,一听自家太子哥哥回来了,顿时欢呼雀跃,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望着忽然间变得温柔可爱的宝贝妹妹,李承乾顿时心中一惊,一脸警惕地看了过来。 “说吧,你这次又惹什么麻烦了——” “我这么端庄贤淑的大唐奇女子,怎么可能惹麻烦——” 长乐公主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一脸不善地看着自己的太子哥哥。 啊,太子哥哥竟然这样想人家,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没惹麻烦啊——那就好,那就好——” 李承乾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变得亲切友善了许多。 “去后面找你的嫂嫂们去玩吧——我今天没空陪你,喘口气,一会还得出去忙……” “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反正我也就是过来借点钱,没啥大事,借了就走……” 长乐一听,一脸轻松地摆了摆手。 李承乾:…… 我就知道,这丫头一来,准没好事—— 他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去后院找你嫂子——” “嫂子,嫂子说她做不了主……” 长乐公主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 李承乾顿时就惊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的亲妹妹。 “你这是要借多少?” “也不多,三千——咳,两千贯,两千贯也行……” 长乐公主一看李承乾脸色都变了,赶紧改口。 李承乾:…… 这还是亲妹妹吗? 这是血仇啊! “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承乾非常光棍的一摊手。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爱咋咋地! 别说自己区区一个太子,恐怕自家那位皇帝老爹都不一定能抽出两千贯来…… 没办法,穷啊! 自己整个东宫大大小小的,养这么多人,不需要花钱吗? 长乐公主眼珠转了转,挥手把书房里的宫女侍从都给轰了出去。背着小手,在李承乾书房里转啊转—— 李承乾也不说话,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呵——今天你就是说出花来,闹下天来,也休想把钱从我这里借出去。 长乐公主转悠了半天,直到李承乾眼都快给转花了的时候,才眼前一亮,指着书桌上一套精致的茶具,一脸惊喜地道。 “太子哥哥,你这些可以送我吗?” 啊,明白了,这是贼不空手。 李承乾干脆利索地点头。 “都送你,都送你——” 能平平安安地打发走就好,一套茶具而已,喜欢送她好了,李承乾心里反而偷偷松了一口气。 浑然没有发觉,自家这位妹妹刚才说话的声音,比往日里似乎要高出不少。 但,那重要吗? 不重要的! “都送我了啊?谢谢太子哥哥,谢谢太子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啊,这—— 望着惊喜不已的长乐公主,李承乾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亏我还这么防着她,竟然这么好满足,我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多少借自家妹妹点钱一个应急的时候,一个小內侍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启禀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李承乾赶紧趁机起身。 “你先自己玩吧,我得马上再进宫一趟——那啥,东西既然你喜欢,就都拿走好了——” 李承乾说完,匆匆起身离开。 望着自家太子哥哥快步离开的背影,长乐公主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过了一会,确认自家太子哥哥已经出门,彻底走远,这才神奇十足地插着腰,站在外面吆喝。 “太子哥哥的话你们听到了吗?这些东西都送我了,来人,快,都给我打包,我要统统带回去——” 外面站着的宫女侍卫,不由面面相觑。 啊,这—— 不过,好像真的是这样—— 刚才自家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对话,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心中有些古怪,但人家是亲兄妹,既然太子殿下都答应了,自己这些做宫女侍卫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搬呗—— 于是,李承乾的书房如遭浩劫,被席卷一空…… 父皇终于要让我接触政务了! 从御书房出来,李承乾只觉得天高海阔,云淡风轻,阳光灿烂,连枝头跳跃的麻雀,都眉清目秀,瞧着分外的可人。 然而,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他神清气爽地从御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的时候,嘴角含蓄的笑容顿时僵住,嘴巴慢慢张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啊,啊,啊—— 这还是我的书房吗? 这是遭了土匪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你这不是往老爷子心里扎刀子吗 墙壁上的名贵字画不翼而飞,书桌上的心爱摆件也不见了踪影,更加过分的是,就连自己爱不释手的一套新月龙尾砚都被席卷一空! 他目光呆滞,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周围的侍卫。 “怎么回事?” “长乐公主殿下说,你说这些东西都送给她了,让我们帮她打包带走了——属下等,刚才好像确实,确实听到殿下这么说过……” 李承乾:…… 我说的都送她了,是这么个都送她了吗? 脑子呢! 啊,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嘿,这长乐这丫头出息了啊,竟然还会给自己这个哥哥玩套路了! 不过,他心中真是颇为好奇,这丫头平时也没什么大花项,也不是个奢侈无度的脾气,怎么忽然需要这么多钱财? 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一想到自家妹妹那感人的智商,他越想越有可能,伸手招过旁边的心腹侍卫,低声吩咐。 “派几个人看看,大公主到底把东西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遇到了骗子,当场拿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行骗竟然敢行骗到大公主的头上……” 侍卫顿时神色一凛,脚步匆匆地快步离开。 哈,逮住那个可恶的大骗子,定然又是大功一件! 长乐丝毫没有打劫了别人的自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藏,所以,所有的轨迹,很快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出了门,很快就进了东市最大的一家典当行,非常干净利落地把所有东西典当一空,死当的那种。 然后,拉着一车子铜钱,乐滋滋地去了长安侯! 啊,这—— 面对这种调查结果,李承乾的侍卫,不由目瞪口呆。 所以,那位大骗子,既有可能就是那位长安侯爷?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抓还是不抓啊—— 一想到,那位爷,拎着王家大门前的石狮子,直接砸门而入的传闻,他们顿时就选择了从心。 走了,走了。 公主和侯爷的事,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掺和的吗? …… 王子安完全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长乐公主。 更加让他目瞪口呆的是,这姑娘竟然真的给自己送来了一大车的铜钱! 啊,这—— 姑娘,你这是想要包养我吗? 我王子安不是那样的人! “咳,姑娘,你看,我这边是真不缺钱——” 王子安觉得,自己要是再把这傻丫头的钱收下,李世民那个穷皇帝,闹不好要找自己拼命。 “别说了,我懂,我懂——” 长乐公主一脸同情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一想到王子安那么大方地送给自己那么多股份,又慷慨解囊,拿出自己的家底,帮助自己解决了东山那些流民的难题,自己却连他想当自己小内侍的想法都不能成全,内心就充满了浓浓的内疚感。 王子安:…… 啊,这—— 姑娘,你这我多不好意思啊。 不收会打击这姑娘的一片好心吧? “你看这——来人,把钱送后面仓库去——” 没办法啊,人家姑娘非要给。 还能怎么办啊—— …… “啊,子安,你们这是——” 望着自家孙女,正美滋滋一脸欣慰地把一马车的铜钱交给王子安的场景,刚刚赶到的李渊和裴寂,就不由一阵心塞。 啊,这场景—— 两个老人不由两眼望天。 同时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释然,原来上当的不仅仅是我自己—— “啊,侯爷,侯爷,我拦,拦不住——” 望着忽然出现的李渊和裴寂,王子安正觉得缺点什么呢,然后就看到了自家那个熟悉的青衣小厮,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台词,心里不由就松了一口气。 啊,这—— 终于圆满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拦不住是吧,没事,下去吧,习惯了就好了——”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把这小厮给打发出去了。 王猛:…… 啊,习惯了就好? 侯爷是什么意思啊—— 这小伙子,迷迷瞪瞪就下去了,他觉得自家侯爷这话好像大有深意,必须找自己的老搭档,门房三剑客的智囊老齐头好好琢磨琢磨。 …… “我们昨天去了曲江池畔——” 李渊语气幽幽。 “我们进了报社编辑部——” 裴寂语气怅然。 “编辑部外,送钱的马车,首尾相连——” 王子安:…… 啊,这—— “咳,都是小钱,小钱,勉强维持运营而已——来,来,两位老哥,外面天冷,快屋里坐,屋里坐……” 王子安赶紧岔开话题。 李渊和裴寂面无表情地往屋里走,只有长乐公主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什么编辑部外,什么送钱的马车,喂喂,你们说的什么——” 没人搭理她。 见这姑娘还有继续追问的架势,王子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摸出一盒昨天抽空刚刚作出来的蜜饯,取出一颗,微笑着直接塞过去。 “这是我刚作出来的蜜饯,姑娘不妨尝一尝——” 圆圆润润的,还挂着一层好看的白霜,似乎瞧着就很好吃的样子。虽然感觉自己好像还有些问题需要问,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捏起一颗,试探着塞到嘴里。 啊—— 好吃! 蜜饯一入口,顿时眼前一亮。 软硬适中,甜而不腻,咬一口,那醇厚甘甜的滋味,能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去! 很好,解决掉一个! 王子安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傻姑娘,一个劲儿的追着问,这不是在两位老爷子心头扎刀子嘛…… “来,两位老哥也来尝尝——” 王子安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又取出一盒放在桌子上,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李渊和裴寂两人,只是有些郁闷,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被这个混账小子摆了一道而已,并不是真的生王子安的气。 好像当时人家好像真的说了,不缺钱,是自己上杆子的送啊—— 几块蜜饯下肚,李渊和裴寂顿时就把送钱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子安,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李渊放下手中的蜜饯,脸上露出一丝郑重之色。 “昨日我和玄真去报社的时候,发现边有不少人鬼鬼祟祟,似乎在窥探情况,怕是要有麻烦——尤其是今天的报纸一出,我担心会有人铤而走险……”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君心难测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以他们的目光,自然知道今天这份报纸的分量。也自然知道,这份报纸所带来的爆炸性反应。 说实话,虽然他们对这报纸的威力有所预估,但也没能料到,这报纸竟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上万学子,齐聚午门。 这份影响力,简直触目惊心。 太可怕了! …… “陛下,这大唐晚报,影响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宛若洪荒猛兽,一个不好,恐怕就要伤人伤己,微臣以为,这等国之利器,实在不应该掌握在私人手中——” 御书房里,长孙无忌捏着今天的报纸,语气沉凝。 他早就知道,这报纸恐怕影响不小,但今天的反应,还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上万学子,齐聚午门! 此等之事,简直骇人听闻。 李世民也被今天这事给吓了一大跳。 此时,听到长孙无忌的劝谏,坐在那里沉吟良久,才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着长孙无忌。 “辅机兄,我知道你的担忧,但用人不疑,我相信子安,这孩子虽然性情跳脱,但向来知道轻重,更何况如今和朕已成翁婿——”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嘴角微微上翘。 果断出手,从程老匹夫手中抢来半个女婿,可以算是这半年来自己最得意之作了。 长孙无忌不由默然。 陛下竟然肯把这种可怕的东西完全的交给王子安,这份恩宠——也许自己真的稍稍改变一下对那狗东西的策略了。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就好好的藏起一切的小心思! “陛下目光如炬,既然陛下这么说,微臣就放心了。”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 “只是这报纸影响力实在太大,我担心有心人恐怕会铤而走险,陛下不可不防——” “辅机兄言之有理!” 李世民闻言,一脸赞许地冲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是该加强一下那边的人手了——你觉得王玄策和席君买两个人怎么样?” 长孙无忌:…… 他自然知道,王玄策和席君买这两个人,乃是王子安的入室弟子。把报社的保卫工作交给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跟王子安一条路走到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报社的意思吗? 他不由微微低头。 “微臣以为,甚好——” 李世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想来雪橇军那边的秘密集训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回头就把他们调过吧——嗯,雪橇军那边就让冲儿先接手吧,他年龄也不小了,是该出来作些事的时候了——”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深深一礼。 “多谢陛下信重,微臣代犬子些陛下隆恩!” 雪橇大军,如今已经成了大唐军中的新贵,而且刚刚班师,就被陛下派出,进行了一次秘密的集训。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原以为,这支队伍,可能会交到苏定方甚至是王玄策或者是席君买的手中,没想到,竟然落到了自家儿子手上。 真是君心难测! “走吧,收拾收拾,去子安那边看看,随便在他那边吃点午饭——” 李世民说着,放下手中的奏折,长身而起,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说起来,自从在子安那里用过饭后,这胃口就被彻底的养刁了,如今宫里御厨做的饭菜,都觉得味同嚼蜡,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了,有时候朕就想,实在不行,就把朕的御膳房挪到他侯府算了——” 长孙无忌:…… 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测了。 刚刚把王子安的徒弟从雪橇军中剔出去,接着就表现的亲如一家了。 额,好像人家已经成一家了—— 而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没有影子呢…… 扎心! …… 大唐晚报社。 李义府不由意气风发。 三万份报纸,很快就销售一空。 不少嗅觉敏锐的书商,甚至亲自找上门来,想要取得晚报的代销业务。 还有些人,甚至想出资入股。 都被他一一拒绝。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都有赖于一个人,那就是自己那位年轻的先生,长安侯王子安。所以,自己要想保住今天的一切,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一切行动听先生! 大唐晚报,从编辑,到印刷,再到销售,必须完全独立自由。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他不由站起身来,望向隔壁不远处的印刷厂。 说实话,他也十分好奇,这报纸到底是怎么印刷出来的。 一夜之间,竟然能印刷出三万多份,简直无法想象。 但,他还是很好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先生不说,自然就有先生不说的道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编辑工作做好。 请十五分钟后刷新()” 长孙无忌:…… 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测了。 刚刚把王子安的徒弟从雪橇军中剔出去,接着就表现的亲如一家了。 额,好像人家已经成一家了—— 而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没有影子呢…… 扎心! …… 大唐晚报社。 李义府不由意气风发。 三万份报纸,很快就销售一空。 不少嗅觉敏锐的书商,甚至亲自找上门来,想要取得晚报的代销业务。 还有些人,甚至想出资入股。 都被他一一拒绝。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都有赖于一个人,那就是自己那位年轻的先生,长安侯王子安。所以,自己要想保住今天的一切,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一切行动听先生! 大唐晚报,从编辑,到印刷,再到销售,必须完全独立自由。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他不由站起身来,望向隔壁不远处的印刷厂。 说实话,他也十分好奇,这报纸到底是怎么印刷出来的。 一夜之间,竟然能印刷出三万多份,简直无法想象。 但,他还是很好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先生不说,自然就有先生不说的道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编辑工作做好。说实话,他也十分好奇,这报纸到底是怎么印刷出来的。 一夜之间,竟然能印刷出三万多份,简直无法想象。 但,他还是很好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先生不说,自然就有先生不说的道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编辑工作做好。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诸事如烹茶 “我怎么有空?我再不过来,我怕我这半个女婿都得被人给拆了——” 李世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有些讨好地冲坐在客厅里的李渊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 “小子见过,见过——见过老先生——” 李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免了,老夫不过一个连自家儿子都敢欺负一下的寻常老叟,不敢当李掌柜这种贵人的大礼啊——” 李世民:…… 啊,我这几天也没做啥,咋又惹着这位爷了啊? 本来还想趁机发难,从王子安这里再薅点羊毛的他,瞬间就没了气焰。干笑一声,一边反思,一边乖乖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老爹发飙,他也没辙啊。 不是怂,战略性撤退,暂避锋芒吧—— 他都没敢往李渊旁边的座位上凑,靠着门口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说起来都是泪,自从程老匹夫身份曝光后,他在王子安这里,就再没有坐过上首。 啊,烧锅摘菜端盘子的活儿,倒是熟练了不少。 这种情况,等李渊也经常出现后,就变得越发糟糕了…… 本来也想跟着找地儿坐下的长孙无忌,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人设,苦着脸找到自家外甥女后面去了。 这坑爹的人设啊。 自家小姐面前,哪有自己一个管事坐着的道理? 他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好好的装什么长孙家大管事,啊,还有,长乐这丫头,装谁不好,非装我们长孙家的大小姐…… “来,阿——咳,李掌柜,要不要尝尝——” 长乐公主十分友好地举了举手中的蜜饯,向自家老爹推荐。 “王子安新做的,特别特别好吃——” 说着,举着的蜜饯亮了亮,然后又眯起眼睛,美滋滋地塞到了自己的小嘴里。 李世民:…… 这可真是亲闺女,亲闺女! 你有本事送过来,隔着那么老远,让我用嘴接吗? 算了,亲生的,亲生的! 李世民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两句,摆了摆手。 “不用,谢谢,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 “啊,这样啊——长孙管事,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 长乐公主热情地举着蜜饯,看向站在身侧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不得不微微躬身道谢。 “不用,多谢了!” 都不吃啊,明明这么好吃—— 长乐公主哦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收回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啧,小书生的手艺,真是让人眼馋呢。 长孙无忌:…… 啊,我想回家—— 来之前,他也没想到,需要人家坐着他站着啊…… 李世民也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看向王子安。 现在只能子安这位主人发话了。 嗯,子安向来不喜欢这套,不管身份贵贱,在他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应该马上就会主动开口了吧? 结果,王子安就跟没看到似的,竟然连让下人上白开水的时候,都没有长孙无忌的份—— 咳,咱不是要针对谁,人家大管事非要站在自家大小姐身侧,咱能挡着人家表现自己的忠心吗? 不能! 啊,这—— 站着吧。 李世民也没辙,他也懒得碰王子安让人端上来的白开水,看着王子安一脸正色地道。 “今天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了,我过来的时候,听到街头巷尾各处都在议论,说满长安的读书人都跑午门示威去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顿了顿。 “有我在,朝廷那边自然是不用担心,难保不齐会有人对报社下黑手,我给你,咳咳,我给你在陛下那里找了点人手,回头给你送过去,关键时候,这报社不能出问题——”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都给陛下张了嘴了,国子监那边也顺便派点人吧,记得隐藏好身份,别把人家读书人给吓着……” 李世民、李渊:…… !!! 两个人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啥意思,你国子监那边也在搞事呗? 见两个人险些把眼睛都瞪出来,王子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别担心,没事,就是顺便办了个杂志而已——” 杂志? 还而已? 为啥一看到这小子这熟悉的架势,熟悉的语气,我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李世民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报社搞风搞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这臭小子主动开口要人保护…… 那可是国子监,真要是出点事,那就真的是天下哗然了。 他想了想,冲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顿时心领神会,找了个理由,跟“自家大小姐”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离开。 望着匆匆离开的长孙无忌,王子安不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这—— 本来还想留饭的! 说到午饭,值得一提的是,他终于不用再自己考虑买菜的事了,想吃啥,直接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现在,后厨的那些大厨,看到他,跟看到祖师爷似的,那个恭敬卑微,恨不得把自家这位主人说的每一句都刻在脑门上。 那可都是吃饭的手艺啊! 以后可以传子不传女的那种—— 本来就是颇有些底子的大厨,现在学的又用心,一些简单的菜肴,已经可以做得像模像样了。 王子安自己,只做几个主菜就好,而且都是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过去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好。 一声令下,很快就有菜肴端上来。 推杯换盏,喝了几杯,加上李世民一直陪着小心,曲意逢迎,还有自家孙女在旁边,李渊倒也不再冷嘲热讽说话带刺了,气氛顿时就轻松热闹起来。 李世民顿时松了一口气。 啊,当个儿子,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李世民一家在王子安这里其乐融融的时候,长安城里,大唐晚报带来的风波依旧在逐渐的扩散,发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首先是,不少读书人忽然发现,满长安的纸张忽然价格暴涨,而且一纸难求了。 大家不由傻眼,这个关键时候,怎么可以没有纸张—— 诗会文会要不要参加了? 行卷要不要投递了? 但,纸张就是买不到了。 然后,一些书坊也发现,自己的纸源断了。即便是一些已经早就预定的货,也被纸张作坊上门通知,需要延迟供货,甚至不惜拿出违约金。 上门理论的时候,发现作坊已经挂上了暂时停产的招牌。 货,断了! 陶然酒家。 王泓盯着眼前精致的火炉,不急不缓地烹煮着新进的茶汤,一边轻轻地讲沫饽杓出,分置到自己和对面客人的茶盏里,一边淡淡道。 “崔兄,这世间诸事,都如这烹茶分茗,一旦乱了方寸,就失了味道,你看现在,这火候就恰当好处……” 第四百章 奉旨吃饭 坐在对面的崔泓,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峨冠博带,动作舒展的装逼。 心里腻歪的不行。 你装个屁啊,大家从小一块长大的,谁不知道谁那两下子啊。 轻轻地推开眼前的茶盏,干咳一声,望着王泓道。 “王兄果然是文雅君子,崔某自叹不如,这烹茶煮茗的事,实在是参悟不透其中的乐趣——”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沉声道。 “只是这切断纸张供应,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非长久之计啊,我担心时间一长,其他几家恐怕会有反复——” 王泓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 啊,这粗鄙的东西,枉为崔氏之主。 “无妨——报纸这东西,就是一时热闹,过上几天,一过年,老百姓就忘得差不多了,再说,到那个时候,发行数万份的法子到手,凭我们这些人的人力物力和资源,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崔泓闻言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就见自家心腹小厮和王家的小厮几乎是一前一后,匆匆而知。 “启禀家主,郑家府上亲来报丧,郑九公于今天上午去世了——” 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轻轻地推开眼前的杯子,站起身来。 这个郑九公,死的倒挺是时候。 因为前段时间,魏征自爆式攻击,朝廷正在对包括郑九公在内的十几个参与者展开资产清查。 若不是郑家发动力量,全力阻击,各种阻挠,怕是这郑九公早已经晚节不保。 但这种事,谁也救不了他。 在朝堂上倚老卖老,反对那位陛下可以,但是这老货竟然昏了头,当场揭皇帝的老底,当那位陛下是个善茬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好了,彻底的恶了那位陛下,连带着其他十几个全跟着掉坑里了。 谁也救不了他。 郑家这段,动用了不少人脉,其实就是在等,在等这位自己想明白。 如今,终于死了。 这就挺好—— 嗯,运用的好了,或许还可以给那个姓王的狗贼添点堵。 “可怜郑公德高望重,只是在朝堂上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王泓摇头叹息。 崔泓心领神会,语气伤感。 “是啊,若不是郑公心忧天下,想要为陛下殚精竭虑,铲除宵小,何至于此——走吧,郑公走了,我等晚辈,自当前去吊唁一二……” …… 与此同时。 十里坡养猪场。 走马上任的养猪司医正秦渚和苏太医,带着几位从太医院来的同事,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这群上窜下跳的猪秧子。 来了几天,啥事没干成,倒是跟这群猪混熟了—— “来的时候,听陛下说,这手术越早越好,晚了反而增加风险,如今这一晃几天了,要是错过了时机,这群猪爷出了点什么问题,陛下那里恐怕没法交代了——” 苏太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 在太医院就够受冷落的了,待了几年,别说皇帝,连皇子皇孙的的面都没见过,就打打下手,然后顶着太医院的名号去给各家大臣看个头疼脑热了。 结果来了这里,更绝—— 天天提心吊胆,担心这群猪爷那天一个不开心,挂了。 秦渚也很无奈。 那位爷不来怎么办啊? 自己望闻问切那一套,对这群猪大爷也施展不开啊。 “那位侯爷不会是把我们这给忘了吧——要不我们上门请假?” 忽然,有个太医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秦渚和苏太医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一拍大腿。 就这么干了! 猪秧子不等人,不能再拖了—— …… 看着惨兮兮,浑身上下还飘着一股子淡淡的猪粪位的养猪司秦渚和苏太医。 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世民。 你这不是造孽吗? 人家学了一辈子医术,好不容易混进太医院了,你一杆子给支养猪场去了…… 浪费人才都不是这么个浪费法。 不过,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把这事忘——咳咳,主要是忙,忙啊,这些人天天到自己这里来混吃混喝,自己哪里有空去想猪的事啊。 “两位用过饭没?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简单的用点——” 秦渚和苏太医闻着那萦绕鼻端,勾得人心里痒痒的饭菜,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摇了摇头。 “多谢侯爷,我们,我们就不叨扰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些天,天天跟那群猪打交道,回到家里,妻子和孩子都嫌弃自己身上的气味,坐在这里,不是惹人厌吗? 王子安一瞧就明白了。 二话不说,上前把两个人推过来,一把摁到了桌位上。 嗯,坐在皇帝旁边就好,一左一右,不偏不倚。 “不用客气,跟着一起吃点吧,喝一点,待会下刀子的时候手稳——” 秦渚、苏太医:…… 啊,这个道理,我们没听说过—— 吐槽归吐槽,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人家可是堂堂的侯爷啊,竟然一点都不嫌弃自己。 连声道谢,又礼貌地冲李渊和李世民等人点后示意,刚想抄起筷子开吃,猛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手上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啊,这是—— 陛下! 虽然没给陛下看过病,但临出发之前,可是蒙陛下召见过啊。 只是刚李世民穿着常服,又坐在下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而已。此时坐下了,才发现,自己身边这位坐在下首的是当今陛下—— 下意识就想起身行礼。 李世民管着啥呢? 从这两位一进来,就预备上了,不等两人说话,李世民闪电般出手,一手一个,直接就给摁住了。 “李二郎见过两位太医——” 秦渚和苏太医:…… 啊,这—— 什么情况啊! 就凭他们的小脑仁,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陛下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 都侯爷了,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你敢想? 他们俩也一样。 虽然有点懵,但两个人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别管啥情况,顺着陛下来就对了。 “见过,李,李,李二郎……” 自己竟然叫当即陛下李二郎—— 两个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真是好难啊。 “相逢就是有缘,两位不必拘束,长安侯的厨艺可谓天下一绝,你们不妨好好尝尝——” 两个人闻言,赶紧连连点头,那动作,跟小鸡啄米似的。 啊,自己这算是奉旨吃饭吗? 而且是坐在皇帝身变成吃。 这个牛,爷回去能吹一辈子! 老老实实坐下,规规矩矩吃饭,坐的比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标准。 顺利过关! 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这才注意到,身侧这两位身上传来的那股子淡淡的猪粪味,李世民手上的动作不由一滞。 一共几个人,这么宽敞的地方,王子安这狗东西非把这两位安排在自己身边,这是故意的吧?! 不吃了! 第四百零一章 你们的心可真大 “两位都是太医院的神医,说实话,干这个真的有些屈才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有的话告诉我,我去替你们找陛下说说,回头把你们调到太医院去——”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提起酒壶,亲自给两个人倒上一杯二锅头。 说起来,这两位混到今天这种情况,还有自己的锅。 当然,主要还是李世民这狗皇帝的锅。 煽猪而已,找几个兽医不就行了? 找什么太医! 李世民在旁边听得不由嘴角抽搐,狗东西,啥意思,说朕糟蹋人才呗? “不屈才,不屈才,下官在太医院也不过是个边缘人物,打打下手而已,能得陛下信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我们手上,我们感激不尽……” 秦渚连忙停下筷子,连连摇头。 开玩笑,皇帝老子在旁边坐着呢! 当然,也不全是违心,这养猪司医正虽然腌臜了点,但他还记得皇帝那天在御书房的叮嘱,知道这养猪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与其在太医院当个不受重视的小透明,还不如趁此机会,独立出来,说不准还能闯出一条路来。 最起码,不用再受那些窝囊气。 王子安仔细地看了看他,见神色不似作伪,便也不再多提。 人各有志,人家伺候皇家伺候腻歪了,想去伺候猪,那自是再好不过。 “你自己喜欢就好,其实如今盛世开端,农村天地广阔,正是大有作为的好地方。这养猪关系千家万户的福利,将来必然大有可为。我这里有点专门给牲畜看病的小手段,回头交给你……” 秦渚:…… 啊,这—— 这位鼎鼎大名的长安侯,竟然还是一名兽医? “啊,那下官就先谢过侯爷了——” 作为太医院的边缘小透明,秦渚这些人自然不知道,如今太医院搞的轰轰烈烈的新医典,真正的策划和主编,正是眼前这位要教给自己一点兽医小手段的年轻人。 还以为又是一位年轻得志,看过两本医书就自我膨胀,认为自己神医再世的年轻人呢。 故而,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还真没怎么往心里去。 王子安也不以为意,左右不过是些给牲畜看病的手段,自己又没有开宗立派或者是亲自做兽医的打算。在这个时代,难得有位愿意干这一行的太医,能把这些小知识传出去,倒也是一桩好事。 毕竟,养猪的风险其实挺大,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兽医指导,一旦出现猪瘟这种大规模的疾病,对大唐的养猪业发展,必定造成无法预测的影响。 没人敢养猪了怎么办啊? 啊,自己的餐桌,岂不是要少很多人间的美味—— 不要说红烧肘子红烧肉,也不要说鱼香肉丝粉蒸肉,但就那脆生生的凉拌猪耳朵就能让一场小酒增色三分。 皇帝不吃了,在旁边等着自己吃呢—— 这饭哪能吃得安稳? 再美的佳肴,也吃不出那四平八稳的气度来。 秦渚和苏太医小筷子扒拉的飞起,简单地垫了垫就赶紧抹了抹嘴,识趣地站起身来。 有些忐忑地冲在座的各位大佬微微躬身。 “下官吃好了,不知道侯爷……” 望着可怜巴巴的秦渚和苏太医,王子安干脆地起身。 “老李,这可是我们的养猪场,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李世民想了想,干脆起身。 他也很想知道,王子安到底怎么把那些奸猾好动的家猪,养得又肥又大,还没有腥膻味的。 他好奇,他爹也好奇啊。 多稀罕啊。 能把猪养到几百斤,还能养得没有腥膻味。 长乐公主一看大家伙都去,顿时也蹦了起来。 “我也去,我也去——” 王子安:…… 啊,姑娘,我们是去个小猪们割蛋蛋,这个你真不适合去啊—— 但,人往往就这样,越不让去,越觉得心中好奇,尤其是长乐这种漂亮的小姑娘。 大冬天的出门,当然要坐车了。 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半个时辰之后,十里坡已经赫然在望了。 还是第一次出西门,王子安有些好奇地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积雪未消,各处都是皑皑的白雪。在阳光的映照下,各处都散发着盈盈的白光,让十里坡的养猪场显得分外的惹眼。 “怎么样,这处养猪场的位置选的不错吧?” 见王子安打量远处的养猪场,李世民不由乐呵呵地开口。 这里是处朝阳的小丘陵,视野开阔,光照十足,倒确实是一处不错的地方。 “还行,回头在猪圈旁边再种上点杨树柳树,就差不多了,夏天没有阴凉,猪比较容易生病——” 王子安正和李世民讨论着前世的事,忽然听得一声惊呼,马车猛地一晃,接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王子安瞬间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却见秦渚一脸苦笑着冲他拱了拱手。 “回侯爷,下官的马,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尖利的小石子,蹄子坏了,怕是不能用了……” 这匹马虽然是一匹驽马,但对他来讲,依然价格不菲。 “蹄子坏了?” 此时的李世民也下了马车,闻言不由看了一眼,那匹微微悬着后蹄的驽马,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情况伤得不轻,恐怕是真的废了。 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别说这样的一匹驽马,就算是上好的战马,也没辙。 即便是在军中,马蹄受伤,也是军中战马折损的最主要的因素,每年因为这个,耗费的军费都是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怎么还会伤到蹄子?” 王子安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头,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撩起马腿,掀开一看,顿时就惊了。 “不是,我说你们心可真大,走这种破路,你们都不给马钉马掌,马蹄子要是不破那才怪了?” 所有人:…… 李世民不由心中一动,赶紧凑过去。 “你刚才说的什么马掌?” 王子安一边观察着马蹄子上的伤口,一边随意地点了点头。 “对啊,马掌——唉,你看这伤的,先牵过去吧,回头我给你配点药,好好养上几天,应该还能凑合着用——” 秦渚闻言不由又惊又喜,在那里连连拱手。 “那就多谢侯爷了——” 驽马也不便宜啊,能给治好,当然是再好不过啊。 第四百零二章 二师兄 “你说的那个马掌是什么东西,能保护马蹄不受伤?” 李世民闻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平时没事,多跟着这臭小子准没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发现了不得的好东西。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愣,旋即醒过神来。 啊,这—— 大唐竟然还没有马蹄铁? 说实话,他前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问题。 见李世民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王子安一边放下马蹄,一边直起腰来,点了点头。 “一种保护马蹄子的小铁片,你可以理解为是专门为马匹设计的鞋子……” 为马穿的鞋子—— “马也需要穿鞋的吗?” 听到他说的有趣,跳下马车看热闹的长乐,忍不住凑过来,仰着粉嫩光滑的小脸问道。 啊,姑娘,说话归说话,你别凑那么近啊。这光天化日的,你爹,你爷爷和你未来可能的公公可都看着呢—— 王子安为不可查地往后轻退了半步。 “当然,人穿鞋要保护脚掌,这马穿鞋也可以保护脚掌啊,你看,他们不仅得自己走,有时候还得驮着人,或者拉着车,要是不穿鞋,那脚——咳,蹄子能受得了吗?” 长乐公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家的马都钉着马掌吗?” 王子安:…… 啊,姑娘,不会聊天你就别聊了好吗? 他家的马钉个屁的马掌啊,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大唐的马是不钉马掌的。 李世民和李渊等人,光顾着激动了,没有注意到王子安此时脸上的表情,闻言不由猛地一拍大腿。 “对,对,对,快,快把你的马卸下来,让我们看看,这马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王子安:…… “瞎折腾什么劲儿,没正事干了是吧,还得赶着去养猪场呢——走了,走了……” 二话不说,掀开车帘,直接上车。 李世民、李渊、长孙无忌:…… 能保护战马蹄子,让朝廷每年节省天文数字军费的军国利器,不是如几头猪重要? 但,还能怎么办啊—— 虽然心中恨不得现在就把王子安拽出来,看看他所谓的马掌有没有那么神奇,但也不得不强行憋住,跟着去养猪场。 终于把人给请来了啊! 留守的几位太医,看到自家医正终于把王子安这位大爷给请来了,感动的差点哭了。 当然,等他们知道,自家那位陛下亲自也过来了的时候,那就真哭了。 这些日子受的苦没白受啊! 一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原来的沮丧颓废抱怨一扫而空。 原来,陛下对这养猪场重视到了这种地步,原来,自己不是被人排挤发配,而是被提拔重用了! 当然,有了秦渚的叮嘱,几个人虽然心中激动,也至于傻乎乎地上来纳头便拜。 倒是让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看着秦渚的眼神更加友好起来。 这位秦渚,还是很会办事,很有前途的嘛。 “这些猪,之所以上蹿下跳,每天精力旺盛的不行,不肯好好吃,好好睡,包括肉有腥膻味,其实都是因为裤裆里那二两——咳,性激素闹得——” 看了一眼,好奇宝宝似的跟在身边的长乐公主,王子安不由干咳一声,换个稍微含蓄点的说辞。 秦渚和秦太医等人闻言,不由露出沉思的神色。 李世民、李渊、裴寂和长孙无忌等人露出奇怪的神色。 “所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在他们小的时候,给他们去势就好,从小没了念想,自然就老实了——” “啊,我知道了,就是像那些小內侍一样——” 长乐公主闻言,顿时一声惊呼。 “怪不得那些小內侍那么听话呢——” 说着,她不由遗憾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王子安。 王子安:…… 说话归说话,再看我,我要翻脸了啊—— 拿出准备好的工具包,掏出消过毒的针线和手术刀,跳到猪圈,捞出一条小猪秧子。 咳,好吧,这猪秧子其实养的有点大了。 此时,这位被王子安抓住的二师兄,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一边扯着嗓子嚎叫,一边奋力的挣扎。 然而,它那点力气,哪里是王子安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镇压了。 刮毛,下刀,把货清理干净,又草草地缝了几针,简单地用酒精消了一下毒,就给扔回去。 这小猪大概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神绝望地哼哼着回自己窝里去了。 “看着它们点,刚刚动完手术,最好不要让它们趴在污泥里——” 王子安说完,扫了一眼秦渚和秦太医等人。 “看清楚了吗?” 几个人:…… 所以,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的话,不要说我们,随便找几个乡野村夫,都能处理的干干净净啊。 “看清楚了——” 声音洪亮,精神饱满,差点把王子安给吓一跳。 看清楚了就看清楚了,吼那么大声音干嘛。 当即,这群精神焕发的太医们,在王子安的指导下,每个人都亲手处理了几个,很快猪圈里就多了几双幽怨的目光。 这样就行了? 就能长成又肥又大又好吃的猪了? 李世民都不由瞧得蠢蠢欲动,当即跳进猪圈,自己亲自操刀处理了一只。 当然,那位不幸中奖的二师兄,也并没有因为是皇帝亲自帮它去除人间烦恼,就多么的心甘情愿也就是了。 煽猪并不复杂,但养猪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小事。 来都来了,王子安也不忙着回去,当即结合着情况,给他们详细地讲解了一些养猪需要注意的常识,以及养猪经常出现的一些问题和治疗方法。 这些太医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很快脸上的神色就变了起来。 因为,王子安讲的是一些瘟疫防治的办法。 这些办法,看似浅显,但是仔细琢磨,又暗合医理,颇有一种拨云见日,别开天地的感觉。到后来,这些太医们,激动地打断了王子安的讲解,一个个飞快地跑回办公室,取来了自己的纸笔。 用舌头蘸着笔尖,在那里跟小学生记笔记似的,唯恐漏掉了一个字眼。 王子安:…… 果然,任何一行,要想做出一点成绩来,都有其必然的原因。 人家这群太医,能混进太医院去,都不是侥幸啊。 王子安心中感慨,讲得便更加认真细致起来。 “你讲的这种猪瘟的防治办法——如果套用到防止一般的瘟疫上来,能有用吗?” 王子安正讲得起劲儿的时候,跟着旁听的李世民忽然忍不住插嘴问道。 “啊,大部分是管用的,当然,人类的瘟疫防治会更复杂些——” 果然,任何一行,要想做出一点成绩来,都有其必然的原因。 人家这群太医,能混进太医院去,都不是侥幸啊。 第四百零三章 一边呆着去 瘟疫,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里面,都是社会的顽疾。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会给社会带来沉重的灾难。 朝廷上下可谓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其实,最近已经有一些太医院的官员,向朝廷表达了这方面的担心。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今年的大唐,水旱霜冻各种灾难接踵而至,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受灾规模更是空前。 虽然长安地区因为大唐长乐商行不计成本的招人,加上朝廷出人意外地从淮南地区运来了粮食,情况还算稳定,但其他地方的情况,就没这么乐观了。 各地都有百姓伤亡的报告。 现在天气寒冷,还好一些,开春之后,一旦天气回暖,瘟疫几乎是不可避免。 故而,虽然尚未开春,但朝廷已经在制定防治瘟疫的措施,开始调拨防治瘟疫的钱款和人手,为应对开春后的严峻局面做准备了。 可如今,听王子安这意思,这瘟疫,似乎可以提前预防? !!!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安,这瘟疫真能预防?” 王子安本来就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结果被李世民这么连续几次打岔,险些连自己接下来要讲什么都给忘了,这给气的啊。 这不是纯心捣乱吗? “去,去,去——不愿意听就先一边待着去,没看我这里正忙着呢吗……” 李世民:…… 这狗东西,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我现在是你老丈人了啊,老丈人! 瞧着自家这倒霉儿子吃瘪,李渊不由嘴角上翘,心情愉悦地在旁边连连点头。 “嗯,有道理,子安小兄弟,你只管讲你的,有些人啊,你就不能惯着——” 长孙无忌:…… 本来想站出来,表现一下自己忠心的长孙无忌,又悄无声息地把脚收了回去。 啊,这—— 神仙打架,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李世民:…… 爹啊,爷俩没有隔夜仇啊—— 李世民委屈巴拉地躲一边去了。 好,我等,我等还不行吗? 看着灰头土脸,乖乖地躲到一边去的李世民。 秦渚和苏太医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啊,这还是我们那位威猛霸气说一不二的陛下吗? “侯爷,要不您先给,给——那位李掌柜说说……” 秦渚和苏太医等人不由偷偷咽了口唾沫,试探地看着王子安。 “不用——” 王子安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让他等着,他就是没啥见识,单纯好奇。养猪关系到千家万户,关系到我吃——咳,关系到我们大唐百姓的福祉,这是大事,正事,好事,来,我刚才说到那里了,我们继续——” 秦渚和苏太医等人:…… 好吧—— 到底是太医院出来的高手,底子厚,虽然以前没接触过兽医这一块,但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接受起来很快。 加上王子安讲的,也只是一些常见疾病的防治以及一些养猪需要注意的问题,多半个时辰,就交代的差不多了。 王子安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手。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尽快熟悉一下业务,把手术做完,如果出了什么其他意外情况,可以再去找我——” 秦渚等人,早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王子安只是给他们讲的养猪当中,家猪比较常见的疾病,但水平在那里摆着呢,深入浅出,鞭辟入里,那深厚的医术造诣,依然让他们有拨云见日之感。 一些平日里困扰很久的问题,竟然豁然而解。 “谢侯爷指点,下官等一定会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好——” 那炯炯有神的小眼神,把王子安都看得一蒙一蒙的。 临走的时候,见养猪场的猪粪,都一股脑地在不远处堆着,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李世民等人,正准备上车呢,见状纷纷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望过来。 “这些猪粪,就这么晾着有点可惜了,挖个坑,沤起来吧——” 秦渚和养猪场的这些官员,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就是挖个坑,把猪粪和稻草麦秸之类的一起扔进去,沤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挖出来当农家肥用了——” 啊,又学到一手! 李世民赶紧默默记下。 决定了,回去之后,就让工部那边试一试。 “下官谨记,回头就安排人手处理——” 王子安点了点头,他也只是兴之所至,随口这么一说。至于,别人听不听,其实他也并不在意。 交代完,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飞驰来一匹快马。 几个人,不由纷纷停下脚步。 来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看清了对方的身影。 来人,赫然是王子安府上的管家顾忠。 王子安不由眉头一蹙,李世民等人也不由目光疑惑地望了过来。 “启禀侯爷,印刷厂那边传来急信,说纸张告急,一些合作的纸坊忽然中断了供货,说是仓库里的存货只够三天了,想问问要不要从明天开始减少发行的份数……” 顾忠快步走到王子安跟前,躬身禀报。 王子安闻言,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冷笑。 果然,又来了——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大唐长乐商行的时候卡粮食,现在变成了卡纸张了,这群人,还真是不思进取,一点新鲜花样也没有。 “子安,不用着急,我名下还有两处造纸厂,可以先帮你支应一段时间——” 由于顾忠知道,这位李掌柜是自家侯爷的合作伙伴,那位老李头和裴先生也是大唐晚报的顾问,所以,顾忠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可以避开几人。 李渊和李世民等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即开口道。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世民。 “长安城最大的纸作坊事谁家的?” “基本上各家都有一些,但要说规模和影响最大的,应该还要数王家——” 李世民也不由眉头紧蹙。 这种事,还真是没办法。人家就不卖给你,难不成还要去抢吗? “王家啊——” 王子安了然地点了点头。 “还能撑三天是吧?那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按照原计划发行吧——” 顾忠虽然心中疑惑,但既然自家侯爷吩咐了,他也就不再多问,当即躬身告退,打马而去。 第四百零五章 李世民:我信你个鬼哦 第四百零五章 望着顾忠飞驰而去的背影,李世民不由眉头一皱,凑到王子安的身边。 “子安不可意气用事啊,我那两处造纸作坊,规模不大,若是按照原计划发行的话,恐怕也供应不上……” 见这货竟然真的忧心忡忡地考虑这个,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轻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放下吧,不是还有三天吗?他们王家啊,蹦跶不了三天了……” “你是说?” 李世民眼中不由精光一闪,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王子安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时候,鱼儿应该已经要上钩了……” …… 王家。 书房里。 刚刚从郑家吊唁归来的王泓,正拢着一卷书,微眯着眼睛,斜靠在软塌上看书。 脚边还跪伏着一位年轻的婢女,在那里手法娴熟地揉捏着他的小腿。动作轻柔,唯恐影响了他的思绪。 正在这时,老管家王忠轻轻地推开房门,垂着手,站在门口。 “家主——” 王泓挥手把婢女打发下去,这才淡淡地道。 “怎么样,可联络上了那几个西域商人,有没有查清他们的底细……” 王忠上前一步,微微欠着身子,有些兴奋地道。 “回家主,已经查清楚了——那确实是一支贩卖琉璃的小商队,以前也和我们王家有过合作,不过规模一直不大,这一次,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搞到了一批绝世珍品——” 说到这里,王忠语气都不由微微有些异样。 虽然他只看到了一个样品,但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绝对是绝世珍品。 那做工,那质地,绝对是生平仅见! 听着自己管家声音有异,王泓不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珍品?” “老奴生平仅见——每一尊,都是价值连城,可以作为镇店之宝——据说是一套,足足有十几尊……” 王忠用力地点了点头。 王泓顿时就坐直了身子。 “去跟他们谈,就说这批货,我们王家要了——” 王泓说完,见王忠面有难色地站在那里没动地方,不由眉头微蹙。 “怎么,他们几个小小的西域商人,敢不卖王家这个面子?” “不是——是河间郡王那边插手了……” 王忠提着小心,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家主。 “李孝恭?” 王泓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忠。 他知道李孝恭向来喜欢收藏琉璃制品,算是他们王家的一个老主顾。但李孝恭先来只是喜欢购置收藏,没有听说他插手这一行当啊。 “嗯,据说是这匹西域商人,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直接给河间郡王进献了一副绝世珍品级别的琉璃制品,深得河间郡王的欢心——” 说到这里,王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就在今天上午半晌的时候,河间郡王已经把几位西域商人接到了他的府上,并且放出风声,说是要帮助这些西域商人举办一次琉璃珍宝拍卖会,要为这些旷世珍品找到真正的主人……” “老匹夫,多事!” 王泓忍不住砸了一下面前的几案,低声骂道。 但,骂归骂,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那可是河间郡王—— “听说长安各大琉璃作坊和一些喜欢琉璃制品的王公贵族都已经收到了河间郡王府上的请柬,说是两日后在他府上举行鉴宝兼拍卖大会——” 王泓:…… 沉吟良久,王泓才缓缓道。 “如果东西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的话,那就绝对不容错过,通知下去,让下面回笼一部分资金,务必把东西拍下来——” 作为长安城琉璃作坊的龙头老大,这种珍品自然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 再说,凭自己王家的底子,就算是拍卖会,吞下几尊琉璃制品,还能算什么大事吗? 琉璃制品龙头老大的地位决不能动摇。 …… “子安,你这事靠谱吗?那王家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站出来,倾家荡产地买那些东西……” 死皮赖脸,硬挤上王子安马车的李世民,差点变成三不放心。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亏你还是叱咤关外的大富商,动辄几千贯声音的主儿,这点小生意就紧张成这样子?” 王子安懒洋洋地靠着车厢里软垫上,调侃道。 李世民:…… 这叫小生意吗? 这是几十万贯的大生意,朕一年的税收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见李世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 “我们那里曾经有一句话,顾客并不知道他们自己想买什么,直到我们告诉他们之前——王家要不要买,肯付出多大的代价买,他们不知道,需要我们告诉他……” 李世民:…… 你这是在给我讲鬼故事吗? 李世民还要再问,可王子安已经不愿意再搭理他,他只得把一肚子疑问都憋回肚子里去。 不然还能怎么办啊? 听这个混账小子冷嘲热讽,在自己面前秀优越感吗? 回到王子安的府上,李世民软磨硬泡,终于让王子安给画出了马蹄铁的图纸。 “啊,就这——” 李世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图纸。 这玩意儿是不是太简陋了点? 就这么一点小玩意儿,就能让战马的蹄子不再受伤,就能为朝廷每年节省出十几万贯的军费开支? “嗯,就这——不然呢,你难不成还真想给这些牲畜打造一批铁鞋啊?” 李世民:…… 这狗东西,我现在是你的老丈人啊,老丈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坏毛病就不能改改吗? 他本来还想教训这狗东西一顿,但目光在自家老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上一扫,顿时就从心了。 算了,惹不起。 咱走总行了吧! 详细地问清用法之后,李世民就图纸揣到怀里,拉着长孙无忌,兴匆匆地走了。 回去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召集铁匠,快马加鞭地赶制,不一会儿就打造出了十几对马铁蹄出来。 迫不及待地站在马厩前,亲眼看着负责养马的太监,把马掌一一给钉在蹄子上。 “快牵出来,让我试试——” 第四百零五章 辅机兄,你说该怎么赏他 马蹄踏在殿前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硿硿声。 看着这马脚步轻快,毫无异常反应,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偷偷地捏紧了拳头。 这可是关系朝廷每年十几万贯的开支啊! 小太监把马拉过来,李世民飞身上马。 试探着在殿前来回走动了一圈,见似乎感觉不到异常,这才放心地催动马匹,在殿前轻快地驰骋起来。 清脆的马蹄声,听在李世民的耳朵里,就像听到了仙音一般,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 “来人,撒碎石——” 李世民兴奋地勒住缰绳,回顾着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捋着胡须,眉飞色舞。 “把朕的长枪也送过来,好久不曾习武,今天朕正好借此机会活动一下身手——” “陛下,这马蹄铁的作用如何,尚未可知,您且不可以身犯险——快下来,让微臣来——” 说着,长孙无忌就想过来抢马。 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 “辅机兄,休要小觑了朕,朕虽然久未提枪冲阵,但一身功夫并未放下多少,你这身手——还是在一旁看着的好……” 长孙无忌:…… 身手好了不起吗? 拦不住,也就不拦了,长孙无忌赶紧吩咐左右的侍卫,做好随时救援的准备。 碎石子撒上,李世民催着胯下战马,轻快地小跑了两趟,见没有丝毫异常,并拉开架势,快速左右冲杀起来。 看着战马,在洒满碎石子的地面上,左右驰骋,所有的侍卫都不由偷偷捏了一把冷汗,绷紧了神经。 他们都是军中选拔的精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 但很快,他们就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若是换了寻常的战马,这会儿恐怕早就要马蹄受伤了吧。 这匹马—— 没事! 难不成蹄子是铁打的不成? 虽然李世民刚骑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很行,起码能大战三百回合,但事实证明,他是真有点不太行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就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背痛了。 勒住缰绳,在长孙无忌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跳下来,拄着长枪,在那里呼呼直喘—— 长孙无忌:…… 啊,就这? “朕才多久没有提枪,想不到体力就下滑的这么厉害——” 李世民摸着额头的虚汗,感慨了一句,随即便亲自弯腰,撩起战马的蹄子。 完好无损! 李世民兴奋地一捏拳头。 “子安这臭小子,真是朕的福将啊——来人,招工部尚书段纶来见——” 必须马上,全力打造马蹄铁,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大唐所有的战马都能配上合适的马蹄铁。 从此,大唐将士不用担心自己胯下的老伙计,打着打着就因为马蹄受伤,给自己来个马失前蹄了。大唐的将军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军中战马损伤太大而影响战力,朝廷也将因此减少每年十几万贯的庞大开支。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情越发愉快起来。 “辅机兄啊,你说,子安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该如何奖赏他才好……” 长孙无忌忽然间就很不想说话了。 好在李世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也没有非要他回答。 “你说这刚封了侯爵没几天,提爵位有点不太合适了,给他未来的子嗣爵位也不太合适,这还没成亲呢,已经许了两个儿子的爵位了,再封有点不像话,他未来妻子的诰命也有了呀……” 李世民在那里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一边小声嘀咕。 长孙无忌:…… 陛下,您这样过分啊—— 不过王子安这狗东西,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看上去,人家只是一个侯爵,但他知道,这只是陛下的手段而已,凭着这小子的恩宠和折腾事情的能力,不要说国公,恐怕郡王也未必没有机会。 “陛下,微臣倒是有个建议——” 想了想,长孙无忌轻咳一声,看向了李世民。 “说来听听——” 李世民接过身边小内侍递过来的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向长孙无忌。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安侯如今已经风头太胜,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微臣以为,为长安侯长远打算的话,短期内不宜再有大的封赏……” 长孙无忌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李世民的神色,见李世民若有所思,知道这是说到李世民的心里去了,当即笑道。 “但陛下赏罚分明,长安侯有功又不可不赏,既然他未来的妻子和儿子已经有了爵位,陛下何不追封其父母……” 李世民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辅机兄,果然是好办法!” 封赏父母好啊! 王子安光宗耀祖,有了个好出身,自己也有了个好亲家,以后说去,脸面上也好看些。 关键是惠而不——咳咳,关键是能弘扬孝道! 对,弘扬孝道! “来人,拟旨,追封长安侯王子安之父亲为谏议大夫,安乐县公,令工部修缮其墓——” …… 王子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便宜老爹,已经由万年县王洼村某不知名小地主,摇身一变,成了大唐谏议大夫,安乐县公。 此时,他和李渊、裴寂还有长乐公主等人,没有家,直接顺路去了西市。 好久没来西市了。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各处打量着。 与东市相比,西市固然是没有那么多鳞次栉比的建筑,但却更接地气。三道九流,贩夫走卒,人喊马嘶,熙熙攘攘汇集在一起,煞是热闹,让王子安颇有些前世小时候在老家赶年集的感觉。 走街串巷的货郎,占摊杂耍的手艺人,提刀背剑牵着马匹的游侠儿,各处支着摊子吆喝叫卖的小吃摊。 可惜,手艺大多都入不了王子安的眼,看一眼就没了吃的欲望了。反倒是长乐公主和李渊,颇有些荤素不忌的架势,祖孙二人,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两个人也就是图个新鲜,啃两口感觉不好吃,就随手递给路边的乞丐或者是路过的小孩了。 没谁嫌脏,这年月,有口吃的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破事。 东瞧瞧,西逛逛, 几个人正漫无目的地逛着呢,走在前面的王子安忽然脚下一顿,把目光投向街边。 第四百零六章 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实诚人 那是一个蹲在路边卖山鸡的青年。 长得很瘦,但骨架很大,背着一支长弓,蹲在那里,给人一种爆炸性的力量感。 让他惊讶的是,那几只山鸡。 跟寻常猎户的山鸡不同,他跟前的山鸡,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伤口,仔细观看的话,才发现,竟然是清一色地被射瞎了眼睛! 长乐公主正在后面跟着呢,王子安这猛地一停,她反应不及,险些一头撞到王子安身上。 “你怎么搞的——” 长乐公主有些不满地看着王子安,刚才险些撞掉她刚买的零食。 结果抬头一看。 王子安竟然直接跑了—— “你这山鸡,莫非是镶了金边,凭什么一只比人家的贵两文钱……” 此时,正有个小厮模样的家伙,蹲在摊位前,一边翻看,一边在跟摊主纠缠。 “我的山鸡品相好,就值这个价——” 那青年蹲在地上,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也不解释。气得那小厮,放下山鸡,甩手走了。 那青年看了一眼小厮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盯着脚下的山鸡发呆。 “这位兄弟,好俊的手法——”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蹲下身来,翻看着这些色泽亮丽的山鸡。 刚才他看的没错,这些山鸡,致命的伤口都在眼上。 此时,李渊和裴寂也围了过来,有些惊讶地查看着这些山鸡的伤口。 “老哥,你不是吹牛说曾箭射青雀之眼吗?怎么样,这一手,你玩得转吗?” 王子安扫了一眼,啧啧连声的李渊,故意调侃道。 “咳,不能比,这位小兄弟乃是神箭手,一手箭术恐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李渊话音未落,王子安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就再刚才,随着李渊的一句神箭手,那久违的酥麻感,竟然再次席卷全身。 一瞬间,如醍醐灌顶,就像经历了数十年苦练,无数的射箭技巧,席卷全身,内化为一项本能。 还以为这挂消失了呢。 没想到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场景! 所以,我该感谢李渊,还是该感谢眼前的这个高大消瘦的年轻人? 神箭手啊,在这个时代,这算是一项不错的技能了。 当然,上战场是不可能上战场的,但平时没事的时候,打个猎,装一波也好啊。 不过,这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能让自己蹭到技能。 他确信,今天蹭到的技能,一定跟这年轻人有关。因为李渊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自己箭术高超,但自己的超能力没有半点反应。 “老丈谬赞了——您要买这些山鸡吗?” 见李渊和王子安等人,一个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这年轻人眼睛猛然一亮,试探着问道。 李渊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山鸡。 “若是单论射箭的水平,小兄弟即便是开价千金也不为过,但若只是论山鸡的话——一只贵两文,确实是贵了,你可知道,两文钱,买粗粮的话,省着吃,都够一家五口吃几天的了……” 高瘦青年闻言,眼神一黯,低头沉吟了一下,旋即抬起头来。 “老爷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就按照寻常山鸡的价格卖给您——您能不能先多支付我二十文钱,我稍后一定多打几只猎物,给您送到府上去……” “送到我府上——” 望着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李渊不由哑然失笑。 自己府上,哪是谁都能进的吗? 就算是自己答应,自家那个孝顺儿子也不会答应啊。 “看起来,小兄弟是遇到了难处——” 李渊轻快地拍了拍手。 “这样,这些山鸡我都要了,你也不用再专门给我送猎物了,就按照你说的,每只十五文——” 高瘦青年闻言,颇为英俊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犹豫了下,还是倔强地深施一礼。 “请老爷子告知贵府地址——” 李渊忍不住眉毛微挑,颇有兴趣地扫了他一眼,笑了笑。 “崇仁坊,长安侯府——小兄弟若是有空的话,可去找老夫喝酒——” 王子安:…… 那是我家,我家,我家啊—— 高瘦青年郑重其事地深施一礼。 “原来是长安侯府上的贵人,小子必不敢忘——” 说到这里,这年轻人语气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地问了一句。 “听说贵府上的侯爷不仅风流倜傥,惊才绝艳,出口成章,仁心仁德,乐善好施,而且武力惊人,有霸王之勇——小子仰慕已久,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二……” 王子安听得不由嘴角上翘。 啊,这—— 继续,不要停! 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实诚人! 李渊和裴寂不由面色古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蹲在身边的王子安。王子安脸上马上露出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神情。 高人风范不能少! 可惜现在是蹲着,不能负手而立,仰望天空,终究是少了几分风度。 王子安:…… “不知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啊,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会社死。 王子安赶紧接过话头。 “不敢当公子动问,在下薛仁贵——” 薛仁贵! 王子安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的薛仁贵?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的六世孙?” 薛仁贵也瞬间目瞪口呆。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长得俊美无俦的贵公子,竟然知道自己的根底。 (请十分钟后刷新)李渊和裴寂不由面色古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蹲在身边的王子安。王子安脸上马上露出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神情。 高人风范不能少! 可惜现在是蹲着,不能负手而立,仰望天空,终究是少了几分风度。 王子安:…… “不知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啊,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会社死。 王子安赶紧接过话头。 “不敢当公子动问,在下薛仁贵——” 薛仁贵! 王子安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的薛仁贵?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的六世孙?” 薛仁贵也瞬间目瞪口呆。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长得俊美无俦的贵公子,竟然知道自己的根底。 第四百零七章 我这是生病吗?我这是憋得 望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英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薛仁贵整个人都快傻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是怎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呢? 李渊和裴寂也不由傻眼,目光古怪地看着王子安。 小兄弟,你这是搞的啥啊? 只有长乐公主,满眼都是小星星。 啊,这个小书生,真的是很好看很好看呢,尤其是刚才说话的时候,那风姿,那气度,那语气—— 一个想法,忽然蠢蠢欲动。 我要是绑回家的话,不知道颖儿姐姐和月儿妹妹会不会找我拼命呢? 薛仁贵张了张嘴,只道这是眼前贵人一时心血来潮的调侃,旋即苦笑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看那周身气度,穿着打扮,这种人,一看就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啊。 “在下王子安——” 王子安目光平静,声音淡然。 薛仁贵:…… 我信你个鬼! 虽然我没见过长安侯,但长安侯力能扛鼎,有霸王之勇,是你这么个文弱书生能比的吗? “咳,公子,听说长安侯力能扛鼎,有霸王之勇……” 薛仁贵说着,眼神含蓄地瞄了一眼王子安的小胳膊小腿。长得这么瘦弱,自己扇一巴掌,会哭很久吧? 不用听说,就是! 王子安下意识地挺了挺小胸脯,脑海中努力地回想着傅红雪的风姿,淡然地摆了摆手。 “过奖了,民间谣传罢了,当不得真——” 薛仁贵:…… 你这还谦虚上了! 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长安侯仗义疏财,仁心仁德,以一己之力,养活东山无数流民,可谓万家生佛,薛某向来敬重仰慕,这位公子还是不要随意开玩笑的好——” 哟呵,这还急眼了! 王子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这还证明不了我是我了是吧! 气得他伸出大手,一巴掌拍到薛仁贵的肩膀上。 如泰山压顶—— 薛仁贵一个趔趄,险些当场给他压趴下。但即便如此,一张俊脸也瞬间涨得通红,咬着牙,瞪着眼,在那里苦苦支撑。 原本见眼前的这个傻大个,竟然当着王子安的面,怀疑王子安的身份。 长乐公主觉得还挺有趣,正一边啃着手的零食,一边乐滋滋地看热闹呢,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王子安一张手掌轻轻地搭在这个叫薛仁贵的肩膀上,而薛仁贵忽然间就变得面红耳赤,脸上的神情都快扭曲了。 还以为这傻大个忽然犯了什么毛病,顿时一声惊呼。 “子安,子安,你不是神医吗?快帮这个傻大个看看吧,他好像忽然发了疾病……” 薛仁贵:…… 姑娘,你傻的吗? 您看看我,我这像生病吗? 我这是给憋得—— 但他也不敢犟嘴,因为他怕自己一口气泄了,会当场趴地上。 此时,他心中的震撼,早已经无以复加。 他自己身上的力气,自己知道,说九牛二虎之力有点夸张,但这双臂之间,少说也得有几百斤的力气,从小到大,与人角力,从未曾遇到过抗手。 然而,如今,竟然抵不过人家轻飘飘的一只手掌! 李渊和裴寂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王子安给这个年轻人下马威。这可比宫里那些枯燥乏味的轻歌曼舞有意思多了。 他就很想知道,王子安能不能把眼前这个大个子给摁趴下。 他们在那里看热闹,却不知道王子安心里也很淦啊。 一巴掌竟然没摁趴下—— 这一波装的不够圆润了啊! 心里偷偷估摸了一下,除非自己拉开架势,拼劲全力,否则一只手根本不可能把人家给摁趴下。 但那样,反而失去了高人的风范啊。 所以—— “果然天赋异禀,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王子安不做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掌,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露出满意之极的神色。 呼—— 薛仁贵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身手揉了揉肩膀,望向王子安的目光已经全是敬畏之色。 此时,心中已经对王子安的身份有了判断。 无他,这种人物,何至于冒充别人调戏自己一个无名小卒? 自己不配啊! “在下薛仁贵,见过侯爷——” 薛仁贵郑重其事,一躬到地。 望着大礼参见的薛仁贵,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上翘。 妥了—— 虽然没有装圆润,但是效果还不错。 “你叫我什么——” 王子安也不拉他,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弯腰行礼的薛仁贵。 薛仁贵顿时福至心灵,直接就势趴在地上,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响头。 “弟子薛仁贵,拜见师父——” 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终于,又一名传奇人物入账! 到如今为止,不算程处亮、程处默,秦怀玉,李思文还有李承乾这种记名弟子,正式的徒弟阵容已经十分恐怖。 文有马周、李义府,武有王玄策,席君买和薛仁贵。 任何一个拉出去,都足以亮瞎人的眼睛。 “行了,起来吧——你上面还有四位师兄,两文两武,回头招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薛仁贵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整个人都跟做梦似的,自己明明就是出来卖个山鸡,给媳妇换点汤药钱,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长安侯的徒弟了…… “这位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叫李老,裴老和长孙姑娘就好——” 王子安简单地给薛仁贵介绍了一下李渊等人,薛仁贵又一一给众人见礼。 “别卖了,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王子安瞥了一眼地上的山鸡。 啧,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回去可以来一个小鸡炖蘑菇,再加一个宫保鸡丁。 薛仁贵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转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远远地跟着的马夫,很有眼力劲儿地过来,帮忙挂车辕子上了。 就近找了一处茶摊,坐下了解情况。 当然,喝茶是不可能喝茶的,他就对着上来的几碟小吃使劲儿。 “你不在龙门老家,这冰天雪地的,怎么跑长安来?” 王子安依稀记得,薛仁贵是在李世民东征高丽的时候才从军入伍,一飞冲天。 东征高丽是哪一年? 他虽然记不清楚了,但明显不是最近两年的事,所以,他颇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到王子安发问,薛仁贵不由脸泛苦笑。 第四百零八章 好惨一男的 “弟子家道中落,生活过得有些艰难,所以就想着到长安来投奔一位远房的亲戚,想着看看能不能谋一个出路,谁知亲戚没有找到,贱内反而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还是带老婆来的—— 王子安看了看薛贵人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瞬间给他脑补了一套寻亲不遇,落魄街头,秦琼卖马,杨志卖刀的狗血剧情。 仔细一打听,还真是差不多。 小两口盘缠花得差不多了,才辛辛苦苦一路赶到长安,结果那位远房亲戚,早已经举家搬走。 两个人只好暂时寄住在一家小客栈里,想找看看能找一门谋生的手段,等攒够了路费,再回老家。 结果—— 入住客栈的第二天,薛仁贵的妻子就发起了高烧。 请大夫,抓汤药,一番操作下来。 人还没好,钱花空了—— 所以,为了给老婆治病,薛仁贵身上能卖的都卖了,这几天,当过脚力,做过小工,但那点工钱,吃饭都难,别说看病了。 他只能出城打猎。 今天运气好,竟然遇到了一窝山鸡。 原想着卖掉这些山鸡,就能给妻子再抓几幅汤药,结果就遇到了王子安等人。 好惨一男的! 王子安不由偷偷咧了咧嘴。 他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长乐公主听得眼圈都红了。 “所以,你家娘子现在还在客栈里生着病……” 说到这里,她顿时转过身来,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一脸同情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王子安,你这徒弟真是好惨啊——” “不过,听着好像跟你那本《隋唐英雄传》上的秦伯——咳,秦叔宝差不多……” 薛仁贵:…… 《隋唐英雄传》他知道,如今正在大唐晚报上连载呢。 虽然他没有看过,但作为上面最大的卖点之一,这个正在连载的这个故事,早已经火爆了长安城。 这么说吧,你就算是不识字,只要带着耳朵,在大街上走一圈,就能把这故事给听得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那故事是真的假的,反正听上去,秦叔宝就是好惨一男的—— 望着一脸娇憨的长乐公主,薛仁贵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心吐槽,却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 别说,自己还真是好惨一男的。 王子安险些也被这姑娘忽然的关注点给逗乐了。 憋着笑,在薛仁贵恋恋不舍地目光中,把最后几个小吃扔到嘴里。不要问口味,问就是不如自己做的好吃。 但出来逛,要的就是这么个乐子。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客栈看看你家娘子——” 王子安摸出几个大钱,扔到桌子上,拍拍手,站起身来。 李渊和裴寂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就是逛着玩。 就在西市,一处挺小的客栈。 地方偏僻,环境和卫生都不太好。 “薛大郎回来了,今日可曾拿到工钱?这房费可不能再拖了啊——” 薛仁贵有些尴尬地冲对方拱了拱手。 “稍后,稍后就算——今日遇到了几位朋友,过来看看就走……”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王子安和李渊等人,见几个人衣着打扮,周身气度,都不像寻常人间,知道这薛仁贵怕是遇到了贵人。 当即也不再催促,反而友好地冲他笑了笑。 “不是小老儿苛刻,主要是本小利薄,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薛公子多多包涵——” 店里有股子说不清的异味儿,王子安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径直跟着薛仁贵爬到二楼。 站在门口,薛仁贵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夫君回来了吗?” “是,我带师父和几位朋友过来看你——” 听到里面传来自家妻子虚弱的声音,薛仁贵应了一声,这才推开房门,把几个人让了进去。 房间很小,也很简陋,没有点火炉,人一走进去,只觉得清冷逼人,还不如外面阳光下暖和。 见自家丈夫竟然领来了几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客人,床榻上的女人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坐起来,但没有成功。 这才微微喘着气,一脸歉意地冲王子安等人笑了笑。 “妾身失礼了——” 王子安扫了一眼,床上这女人秀丽端庄,气质温婉,只是面容消瘦,脸颊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姐姐身体不好,不用招呼我们,躺着就好——” 长乐公主说着,往前推了一把王子安。 “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来帮这位姐姐看看——” 王子安:…… 这还是个急性子! 其实就在刚才,王子安看的时候,已经有了大体的判断,不过还是认真的号了号脉,发现只是风寒稍微有些严重了,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笑着安慰了一句。 “没事,就是旅途劳累,加上风餐露宿,心情焦虑,染了点风寒,现在有些病毒入里了,不是什么大病,稍稍调养两日就好了。” 说完,王子安扫视了一下这个简陋冷清的房间,站起身来。 “收拾一下,住到我那里去吧,也方便养病——” 薛仁贵这次倒是没有犹豫,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那真的是如父子般的,磕头拜师了,那也就差不多是一家人了。 原本薛仁贵的妻子还有些犹豫,等到薛仁贵告诉他,这位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师傅的时候,才一脸震惊地答应下来。 自家夫君,竟然拜了一位这么年轻的师父? 一直到被薛仁贵抱到马车上,告诉他,自己那位师傅,就是长安侯王子安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小妇人,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长安侯嘛,听过,仁心仁德,活人无数的万家生佛啊。 王子安这府邸,别的且不说,就是大! 光跨院就七八个。 西院住进了云虚子师徒三人,东院被李世民和程咬金提前霸占,但没关系,还有其他的院子。王子安大手一挥,直接把紧挨着东跨院的那个院子拨给了薛仁贵夫妇。 人家小夫妻的,没必要跟自己挤一个院子。 咳,倒不是怕他们撒狗粮,主要是怕人家小两口不方便。 他这边刚刚把薛仁贵夫妇安置下不久,正带着李渊和长乐公主参观自己后院装修的情况呢,就见帮自己装修后院的管事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 “侯爷,您来的正好,我们有个问题正想要去请教您——” 第四百零九章 阎立本:可怕! 这位管事,是帮自己修建山庄的几位管事中最年轻的,好像是姓廖,是这次给自己府上装修的总负责人。 瞧着,大约有三四十岁,面容黢黑,身材精壮,走起路来,脚下带风,一看就是位雷厉风行的人。 王子安停下脚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廖管事——” 面容黢黑的廖管事马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想不到,这个年轻的侯爷竟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了。 “您说的钢化玻璃什么时候能到,还有您说的那些壁画,是我们先留出位置来,还是看到等看到实物之后,再统一装修?我们这边好估摸一下工期,看看能不能紧着在年前给您装修完——” 说着,还讨好地笑了一下。 没办法,与其说这是一次装修,不如说是一场进修。这位侯爷的那些要求和随口的指点,都让他们眼界打开,只觉得如同发现另一个世界一般。 无论是城东建筑队那边铺设的地暖,改建的厨房,还是自己负责的门窗改造,桌椅打造,以及墙面的装饰,都让自己耳目一新,惊为天人。 王子安沉吟了一下,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了,回头我给大家伙加餐——玻璃和壁画的事,我会尽快处理,估摸着再有三五天就能到位了——” 廖管事得了准话,兴匆匆地下去了。 不大一会,就听后面传来了工匠们欢呼的声音。 在长安侯府干活,实在是太惬意了啊。 不仅能学到好多的东西,伙食还好到爆炸,时不时还会给加餐,吃上一顿香喷喷满嘴流油的猪肉。 美得很! “钢化玻璃,什么钢化玻璃?” 廖管事走后,李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那天说这事的时候,李渊、裴寂和长乐正好晚了一步,没有听到王子安的对钢化玻璃的介绍。 “没什么,就是一种像钢铁一样坚硬的玻璃而已——” 长乐还不觉怎么,李渊和裴寂却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像钢铁一样坚硬的玻璃! 玻璃他们知道,就是琉璃的意思。王子安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喜欢把琉璃叫做玻璃。 王子安正琢磨着怎么解决壁画的事呢,没有觉察到气氛有异,随意地摆了摆手。 “对了,你们认识比较有水平的画师吗?我这边客厅里还缺几幅上点档次的壁画——” 他不是不知道阎立本,但人家阎立本什么人物啊,父亲是前隋宰相,兄长是大唐将作大匠,自己也是堂堂的刑部郎中,朝中大臣。 以自己的身份,上门求一副画还有可能,让人家来给自己画壁画? 李世民都不带这么作践人的! 所以,他也不敢想这事,就琢磨着,能找几个高明的画师也行,反正自己也不懂绘画,差不多也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认识啊,阎立德,阎立本,这兄弟俩画的都不错……” 李渊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旋即意识到有些不对,抬起头来一看,王子安正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呢。 当即干咳一声,急忙补救。 “咳,就是远远见过一次,远远见过一次,没什么交情——” 见这老头在那里欲盖弥彰地解释,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也不戳穿他,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照你这么说,我还认识皇帝呢——远远见过一次呢……” 李渊:…… 这能一样吗? 你堂堂一开国县候,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当下,两个人相视一笑,看对方都跟看傻子似的。 就在这时,忽然见看门的青衣小厮,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 “启禀侯爷,前刑部郎中,将作少监阎立本求见——” 王子安:…… 这么邪门的吗? 提谁谁到—— “有请——” 青衣小厮王猛当即,精神抖擞都出去了。 不容易,终于遇到一个能拦住的客人了啊…… 李渊不由瞥了一眼身边的裴寂,裴寂当即心领神会,干咳一声站出身来。 “我家里和这阎少监还有些渊源,你们先在此稍等,我去迎接一下——” 当即,快步跟了出去。 李渊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子安这臭小子,咋还和这阎立本联系上了啊? 待在这里,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啊—— 阎立本是一个三十左右,看着挺富态的中年男子,面目和善,礼数周全。 “下官阎立本,见过长安侯——” 说着,阎立本从王子安躬身一礼,然后又故作淡定地给李渊打了个招呼。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太上皇不在太极宫好好待着,却在这里出现啊—— 他转身就跑的心思都有了。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位和当今陛下的情况啊。 他这里心中叫苦不迭,王子安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 这就是那位上过历史课本的大画家啊! 客厅正在装修,王子安把阎立本让到了书房里。 然后,下人就很有眼力劲儿地送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阎立本:…… 到过那么多大臣的府邸,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上白开水的。侯爷,您这门扣的,过份了啊—— 一番客套寒暄过后,阎立本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白开水,然后把茶杯放下,向王子安拱手为礼。 “下官已经被任命为将作少监,来年开春之后,即将开赴漠北,主持漠北筑城事宜。听闻,设立都督府,筑城建制,乃是出自侯爷的手笔,所以,此次前来,是想向侯爷请益……” 啊,这—— 王子安想了想,挥手让下人送过笔墨,当场刷刷地画了一份地图。 按照后世的划分,标注出几座主要的矿产和城池所在地。 李渊、裴寂、阎立本:…… 这个,有点厉害啊—— 王子安表示,这只是后世,迫于地理老师和高考的压力,熟能生巧而已,你来你也行啊。 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除了茫然不觉的长乐公主,其余几人早已经被震的目瞪口呆。 那里可是是漠北之地啊。 你了如指掌,连哪里有什么矿产,矿产储量如何,容不容易开采,适不适合筑城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啊? 可怕! 第四百一十章 你这是画圣在世啊 或许来的时候,阎立本还抱着应付差事,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但此时,他早已经换了心态,拿着毛笔,恨不得把每一句话都给记下来。 啊,如果这位侯爷不是信口开河,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是自己此行筑城可以参照的标准啊。 万金难求的那种。 河流绿洲这种信息可以调查,底下矿产这玩意儿,是一时半会儿能调查清楚的吗? 若是没有这副地图做参考,自己过去,怕是花费数年,都别想了解的这么清楚。 比照着地图,王子安大致的说了一遍,这才笑眯眯地道。 “我没去过漠北,跟记忆中相比,这河流和绿洲的方位或许已经有了变化,单底下矿产的位置和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你到哪里亲自调查一下就知道——其实以你的才能,根本不需要紧张,只管就地取材,就地招募就好……” 阎立本连连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地把自己的笔记收起来,一边看着王子安画的简易地图,陪着小心,试探着道。 “侯爷,这张地图,不知道能不能——咳,送给下官……” 瞧着阎立本那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口拒绝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心中吐槽。 我家地理老师,若是知道,他当年心血来潮的壮举,能被你这位大画家奉为至宝,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是不嫌弃,只管拿去便是——” 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不过随手一画的玩意儿,搁在后世,自家地理老师都得嫌弃。而且,说起来,人家这位大画家,明年开春就要远赴漠北,做牛做马了,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一部分锅呢。 见王子安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阎立本不由喜出望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侯爷厚赐——” 这玩意儿,可是无价之宝啊。 有了这个,自己就不用再风餐露宿,顶着严寒,在漠北各处游荡进行实地勘察了。这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想到这里,阎立本一本正经道。 “侯爷厚赐,下官无以为报,以后侯爷但有吩咐,只管开口,能力所及,必不推辞……” 王子安:…… 啊,这—— 我要是说让你给我画几幅壁画,算不算是挟恩图报? 是不是显得我小家子气啊? 正在他内心吐槽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长乐公主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一拍小手,眨巴着大眼睛,好心地建议道。 “哎呀,阎少监,干嘛非要以后啊?你不是擅长绘画嘛,长安侯正愁找不到人帮忙绘画呢,你帮他画几幅,不就可以了——” 阎立本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有些心虚地看向王子安。 “下官别无所长,唯有丹青一道还算勉强拿得出手,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下官愿意为侯爷效劳——” 他心里忐忑啊,长安侯这份地图可是一份厚礼,万金难求啊,是自己几幅画能媲美的吗? 王子安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以一副简易的破地图,换来这位大佬的亲笔绘画,这笔生意赚翻了啊。 若是能保留下来,传到后世,我这里个侯爷府,怕不是要成为书画家的旅游圣地啊。 “如此,就叨扰了——” 两个人,当即一拍即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这次可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得知王子安想在客厅里画几幅壁画,阎立本神情不由微微一愕。 他的画,可不是寻常的画,如今在长安城里,已经是千金难求,多少人排队都求不到。而这位侯爷,竟然是让自己给他在客厅的墙壁上画几幅装饰性的壁画—— 他这是不知道有高射炮这玩意儿,不然一定会升起高射炮打蚊子的卧槽感。 看着自家孙女和王子安,你一言我一语,三下两下就把阎立本这种宗师级别的画师给坑去画壁画了,李渊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你们这也太不拿宗师当一回事了啊—— 但这事,他也没办法插嘴啊。 人家,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自己有什么办法? 想到就干。 当即领着阎立本到正在装修的客厅里走了一圈,大致说了一下大致的要求和设想,阎立本脸上自信的神色顿时消失大半。 恨不得偷偷给自己两巴掌。 没事,瞎逞什么能啊,这下完犊子了吧! 人家说的那种一位美女抱着一个罐子的图,自己倒是没问题,但那种绿草如茵,青山绿水的风景画,自己不擅长啊—— (请二十分钟后刷新) 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以一副简易的破地图,换来这位大佬的亲笔绘画,这笔生意赚翻了啊。 若是能保留下来,传到后世,我这里个侯爷府,怕不是要成为书画家的旅游圣地啊。 “如此,就叨扰了——” 两个人,当即一拍即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这次可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得知王子安想在客厅里画几幅壁画,阎立本神情不由微微一愕。 他的画,可不是寻常的画,如今在长安城里,已经是千金难求,多少人排队都求不到。而这位侯爷,竟然是让自己给他在客厅的墙壁上画几幅装饰性的壁画—— 他这是不知道有高射炮这玩意儿,不然一定会升起高射炮打蚊子的卧槽感。 看着自家孙女和王子安,你一言我一语,三下两下就把阎立本这种宗师级别的画师给坑去画壁画了,李渊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你们这也太不拿宗师当一回事了啊—— 但这事,他也没办法插嘴啊。 人家,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自己有什么办法? 想到就干。 当即领着阎立本到正在装修的客厅里走了一圈,大致说了一下大致的要求和设想,阎立本脸上自信的神色顿时消失大半。 恨不得偷偷给自己两巴掌。 没事,瞎逞什么能啊,这下完犊子了吧! 人家说的那种一位美女抱着一个罐子的图,自己倒是没问题,但那种绿草如茵,青山绿水的风景画,自己不擅长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这臭小子,老毛病犯了 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奇技法。 就见王子安,凭借着手中拿只奇怪的“笔”,通过变化统一,疏密相间的线条,只是寥寥的几笔,一个充满质感,甚至有些立体的画面便跃然纸上! 神乎其技! 以阎立本的绘画水准,自然能一眼看出,王子安的这种全新的绘画技法,还只是一个雏形,甚至手法生疏,就连线条都有些稚嫩,但这是重点吗? 不是! 试问,这世间哪一种技法流派的开创,不是从稚嫩到成熟,成雏形到完美? 所以,手法生疏是问题吗? 线条稚嫩是问题吗? 不是! 问题是人家长安侯才这么年轻,就已经推陈出新,另辟蹊径,走上了独树一帜,开宗立派的道路! 可怜自己,只是在传统技法上稍有所得,就沾沾自喜,顿足不前,在世人的追捧中险些迷失了方向。 真是—— 惭愧啊! 阎立本觉得,自己皮裘下的“小”字都快给王子安的高大形象压出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 人家自己的绘画水平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帮忙绘制壁画? 对了,一定是怕自己受了恩惠,心中不安,才特意给自己留了一个报答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对了,也许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把这种技法传授给自己! 不图名,不图份,就想提携后进,引领自己在绘画一道上在进一步。 这是何等的心胸,这是何等的气度,这是何等的情怀啊。 阎立本越想越对,不知不觉就垂手而立,神色恭敬,跟个小学生拜见老师似的了。 长乐公主,只觉得王子安这种画法新奇有趣。李渊和裴寂就不一样了,他们也算是各种老手,眼光和见识在那里摆着呢。此时,看着王子安别开生面的素描,也不由目露惊色。 因为了解,所以震撼。 只有他们这种深入研究过绘画的人,才能真正明白,想要推陈出新,别开流派能有多少的困难。 李渊不由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兄弟”。 别说自家那个孝顺儿子对这个年轻人动了爱才之心,甚至作出让自己的女儿与程咬金的女儿共事一夫的举动,哪怕是自己,都难免心动啊。 细细想来,这个性情跳跃,整天嘻嘻哈哈,随性洒脱的年轻人,竟然无所不通! 精通农家之学,精通墨家之学,精通医家之学,精通兵家之学,精通治国之策,诗才旷古绝今,书法空前绝后,如今看来,就连这绘画之能,都已经走到了推陈出新的地步了! 叹为观止啊—— 屏气敛神,静静地看着王子安把手上的作品大致勾勒出来,轻轻地放下笔。 阎立本才整了整帽子,倒退两步,对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侯爷提携指点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王子安:…… 不是,我提携指点你啥了啊! 看着煞有介事的阎立本,王子安一脸无语。 就我这破水平,在教室里办个黑板报都被人嫌弃的主儿,你就说,我能指点你啥? 你就算是说句客套话,也请你走点心啊。 你这敷衍的态度,还不如不客气,太扎心了啊,老铁! “我就是大体的比划个样子,咳,瞎比划——水平有点次,拿不出手,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 王子安有些尴尬地放下炭条笔。 干笑着摆了摆手。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啥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啊。画成这熊样子,连美女的肚子都快给画走形了,能当得起人家阎立本这种能上历史课本的大佬这么夸? 阎立本、李渊、裴寂:…… 你管这叫瞎比划? 你管这叫有点次? 你管这叫拿不出手? 你这是笑话谁呢! “侯爷真是说笑了,你这水平,下官望尘莫及……” 阎立本仔细揣摩着王子安刚刚描摹出的大唐加衣版的《陶》,越看越是震惊,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赞叹连连。 王子安:…… 我说老兄,咱差不多得了哈,再这么一本正经地夸我,我要翻脸了哈。 “你看这造型,巧夺天工,你看这线条,疏密而有致,把女性的恬淡纯真,深情而婉约,静宁而飘逸,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这微显丰腴的手臂,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神来之笔,恰到好处地彰显了我大唐女性的雍容和华贵……” 王子安听闻,表示很想死。 我可去你的丰腴的手臂,隆起的小腹吧。 哪是神来之笔吗? 那是老子水平不行,把人给画得走形了啊! 走形了! 果然,论起不要脸,还得是这群搞艺术的啊。别管你画的啥熊样,哪怕是烂成一坨臭狗屎,只要想捧你,也能给你夸得天花乱坠,世上少有。 还好,我心里对自己还有点逼数,不然非得膨胀了不可。 王子安内心默默地吐了个槽。 干咳一声,强行打断了这位毫无节操的吹捧。 “惭愧,惭愧,这个——” 王子安想了想,随手抓起自己刚刚描摹的这玩意儿,擦擦,团成一个,抖手给扔到了旁边的垃圾篓里。 阎立本、李渊、裴寂:!!!!!! 长乐公主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过分了啊! 这么漂亮的画—— 阎立本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脸痛惜地把被王子安“残忍”地揉成一团的作品给捡了起来。 “真是,真是暴殄天物啊——” “对对对,臭小子,你要是不想要,你早说啊,给我啊——” 李渊也不由一阵牙花子疼。 这臭小子,真是造孽啊,也太不拿宝贝当宝贝了啊。 前有拿琉璃碗喂狗,今有拿艺术品扔垃圾桶。 王子安:…… 老阎,你演的有点过了哈。还有你,李渊你个糟老头子也坏得很,没事跟着瞎起什么哄啊。 “行了,咱都别闹了,我自己啥水平,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就这玩意儿,别说送人,我自己看着都臊得慌——” 老子摊牌了,我画得就是个垃圾,我承认,行了吧! 李渊、裴寂:…… 得,知道了,这臭小子老毛病犯了,搁着里炫耀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你这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吗 不过,李渊转念一想,这也正常,谁让人家有炫耀的资本呢? 若是换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这水平,说不准能狂得找不到北。 阎立本闻言,不由肃然起敬。 懂了! 怪不得人家小小年纪就能推陈出新,别开生面,就这一份精益求精的精神,就这一份对自己严加要求,永不满足的创作精神,就远非自己所能比拟啊。 想到这里,深施一礼。 “侯爷谦虚了,你这画技,已经到了推陈出新,别树一帜的宗师之境——” 我可去你,你—— 王子安一个槽没有吐完,脸上的就不由浮现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就在阎立本话语刚落的瞬间,一股酥酥麻麻的熟悉感,再次席卷全身。海量的绘画经验,古今中外,各种绘画技法流派,醍醐灌顶般涌入脑海。 宗师级画师,成了—— “咳,这个——” 王子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低调,可才华他不允许啊—— “老阎呢,瞧你那点出息,手里那玩意儿扔了吧,你真要是喜欢,我再画一份好了——” 阎立本闻言,不由精神一振。 这,终于要认真了吗? “来,侯爷,我来帮你抻纸——” 阎立本说着快步抢了上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破纸团收到了长袖里。 扔掉是不可能扔掉的,打死也不能扔。 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这狗东西,这是要保留我的黑历史吗? 算了,反正上面也没署名。 王子安两眼望天,对他的小动作假装没有看到。 这一次,王子安炭条笔一入手,整个人就觉出不一样来了。 思绪放空,气敛神凝,只觉完千技法在心中缓缓流过,那炭条笔熟悉的就跟自己的手臂一般。 这一次,就连阎立本、李渊和裴寂等人也察觉出了不一样,顿时端着起神色来。 王子安没有管他们,彻底的投入到了创作中。 依然是大唐加衣版的《陶》,不加衣服怕惊世骇俗,被这个时代的人打死…… 阎立本顿时就惊了。 那优美的线条,那完美的比例,那精巧的构图,那质感的肌肤,下笔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可怕! 这才是长安侯真正的水平! 实锤了,这就是宗师! 我说刚才怎么感觉微微有些别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人家刚才是在藏拙,想照顾自己的情绪,不着痕迹地点化自己呢。 感动! 长安侯实在是太厚道了,为了照顾自己,为了点化自己,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安心满意足地收起炭条,看着纸张上的作品,眼中露出一丝目眩神迷的神色。 真好看,我实在是太牛了啊—— 王子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把笔放在一边,还没等直起腰来呢。 就听身后噗通一声。 回头一看,阎立本直接给跪地上了—— “学生阎立本,想拜入侯爷门下学习,恳请侯爷成全——” 说着,长跪不起。 王子安:…… 啊,这—— 你这资质有点不太行啊。 王子安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阎立本。 虽然也是个宰相,但好像到了六七十岁,才成为宰相,还是一名丹青宰相——你听,你品,这是什么好名声吗? 这就好比夸一名歌手,你写得真好…… 阎立本这一手,也出乎了李渊等人的意料之外。 这可不是什么马周、李义府之流能比的,人家好歹是官宦世家,堂堂的前刑部郎中,刚刚走马上任的将作少监。就算是单论绘画,那也是在大唐首屈一指的人物。 能这么直接跪下拜师,其中诚意可真是满了啊。 别的不说,只要今天这事传出去,立马就能轰动整个长安城。 “这个——其实不必,你若是想学的话,我们可以相互切磋——” 王子安想了想,斟酌着言辞,就想弯腰把这位给扶起来。没想到阎立本愣是不肯起来。 啊,这—— 我要是直接把你强行提溜起来,会不会显得太粗暴了点? “侯爷,学生想拜入门下,学的不仅仅是绘画的技艺,还有这侯爷这份心胸和人品啊——” 说着,阎立本一个头又给磕地上了。 王子安:…… 这么会说话的吗? 你这肉麻的程度,都快要赶上李义府那狗贼了! 一想这一位也是李治时期的宰相,他顿时就一阵无语了。李治这熊孩子,这到底是选了一波什么宰相啊—— 不过,也行吧—— 这事吧,主要是看他诚意十足,绝不是因为他说话好听,马屁拍的飞起——咱又不是那么浅薄的人。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好吧——” 王子安当即安之若素地承受了他的三个响头,等到阎立本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笑眯眯地吩咐道。 “这几日你上心点,这府上装修和壁画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阎立本:…… 感动! 师傅竟然不嫌弃我技艺浅薄,把家里装修这么大的事交给我练手。 我能辜负师傅这一份心意吗? 不能啊! “多谢师傅成全——” 阎立本当即深施一礼,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当即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王子安:…… 啊,这—— 老阎啊,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啊? 今天又有两名徒弟入账。 一位是大唐最富传奇色彩的大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被异族供奉在庙里的战神薛仁贵,一位是大器晚成,又丹青宰相之称的阎立本。 虽然说资质稍微有点差,但好歹也能凑个宰相的数。 而且还顺带蹭到了两个新技能。 神箭手,绘画宗师。 也算是收获满满,当然得好好的庆祝庆祝了。 大摆酒宴—— 而且亲自下厨,整了几个硬菜,尤其难得的是,今天后厨竟然买到了牛肉,这可真的就很难得了。 在这个时代,能吃到这个,那真的需要看运气了,杀牛犯法啊。 啥也别说了,就家乡菜,葱爆牛肉! 清香、鲜嫩,吃起来味道纯正,关键是材料也好凑啊—— 李渊、裴寂和长乐公主早就见惯了王子安下厨,但阎立本可是第一次啊。 这给感动的,险些当场就给哭了。 自己拜师,自己师父亲自下厨做饭庆祝啊,这得多大的人情,这得多大的脸面,这得是对自己多大的期待啊—— 啥也不说,回家之后就安排安排,住在师父家里的工地上,装修不完不回家了! …… 西跨院。 “什么——王子安又收了两名弟子?” 云虚子听到自家大徒弟清玄子打听来的消息之后,顿时转过身来,看着自家小徒弟,恨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还能干啥?让你天天守在他身边,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缠着他,你偏偏不听,你看,机缘错过了吧——” 说到这里,老道士喘了一口气,一脸严厉。 “现在,立刻,马上去,成不了他的女人,就成为他的徒弟,总之,这是我们师门最后的机缘,绝对不能错过!”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徒弟也太不靠谱了(二合一) 哎哟,让我白送啊—— 正躲在一边美滋滋地啃侯府秘制零食的苏飞儿,闻言,小脸顿时委屈成了一个大包子。 “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和观察,我发现那王子安十有八九就是仙家子弟——” 见自家小徒弟情绪有点抵触,云虚子轻咳一声,走到苏飞儿面前,摸着她的头顶,语重心长地劝道。 “师傅也是在为你长远打算。你年龄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就算是抛开仙家子弟这层身份,这王子安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属不是吗?” 苏飞儿被师父忽然的温和给一下子弄得束手无策,手里的零食都忘了往嘴里送。 “可,可是——” 苏飞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王子安那清风拂面,朗月入怀的温和笑容,一时间俏脸绯红,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云虚子人老成精,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养的这颗小白菜已经动了心思? 当下也不点破,反而语重心长地帮着自家徒弟分析。 “没什么可是的,你看他容貌俊美,丰神如玉,性情温和,谦逊有礼,多才多艺,又年少多金。” 说到这里,云虚子语气顿了一下,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 “而且,他年不过弱冠,已经是开国县侯——这样的年轻人,论人才,论长相,论身家,论地位,这你就算是打着灯笼去找,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吧,还有啥不满意的……” “可,可是……” 苏飞儿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没什么可是的!” 云虚子大手一挥。 “师父是过来人,这种事比你看得清楚多了——” “可,可是,师父,你好像一直单身……” 云虚子:…… 这呱没法聊了! “咳咳——凡事不一定目见耳闻,为师这些年游历人间,早已经看透一切……” 说到这里,云虚子觉得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这个小妮子这才出来几天啊,竟然学会质疑老师了。 “总之,师父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正说话间,就见侯府的下人来请他们前去赴宴。 “咳,老道身体不适,就不过去叨扰了——飞儿,你去吧,代表为师好好地谢谢侯爷的一片美意……” 说着,不容分说,就把苏飞儿给推了出去。 啊,这—— 苏飞儿迷迷糊糊就跟出去了。 等到苏飞儿走远,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徒弟清玄子再也忍不住了,迟疑着开口道。 “师傅,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云虚子老神在在地往床上一躺,枕着双手,两眼望天,语气悠悠。 “王子安是仙家子弟,固然最好,我们可借此人之手,窥仙家门径,得长生大道,如果不是,我也为飞儿找了一个如意郎君,了却一桩心事——总之,这一波,我们横竖不亏……” 清玄子:…… …… 几天没见,这位故作傲娇的小道姑,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肌肤愈发娇嫩,脸颊也变得更加圆润,那一身稍显宽松的道袍,不仅没能掩去她的身材,反而给她一种飘然出尘,风姿绰约的美感。 至于云虚子老道和他那位大徒弟没来? 没来最好。 有这位小道姑,就足够了! 见李渊、裴寂两人眼神暧昧地在自己和小道姑身上来回打转,长乐公主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位是——咳,我的一位远房表妹……” “远房表妹?不是说远房师妹吗……” 王子安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李世民一声轻嗤。 听到李世民的调侃,屋里的几个人,眼神顿时就越发古怪起来,就连薛仁贵都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叫师娘啥的。 王子安:…… 我的门房呢? 叫王猛是吧,回头直接打死吧! 额,我叫他不用通报的—— 那没事了。 “咳,谁说远房表妹,不能是师妹的——” 王子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挺会来,我这里刚准备开饭,你这边就上门了……” 虽然如今已经是翁婿,但两个人早已经习惯了谈笑无忌的相处状态,谁也没觉得对方出格,反倒是跟在后面的长孙无忌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当然,本人掐指一算,你这边要有大餐……” 李世民忍不住哈哈一笑,随手把身上的披风挂在门口,非常自觉地在李渊下手坐下,做好了开吃的准备。 王子安:…… 不是,咱好歹也是个皇帝啊。 “对了,你那个马蹄铁的事,我给陛下说了,陛下很高兴,让我把这个捎给你——”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非常随意地扔给王子安。 “陛下厚赐,追封你父母的圣旨,好像是封了个谏议大夫,安乐县公,啧啧,一个小小的铁片就有这么大的封赏,我说你这次便宜沾大了,光宗耀祖啊——” 王子安:…… 还真是好大的便宜啊! 王子安忍不住撇了撇嘴,出手倒是怪大方,直接县公,你这是不用担心开工资吧? 不过,虽然心中吐槽,明知道又被这狗皇帝给白嫖了一回,但这是对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便宜父亲的追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所以,很认真地拱了拱手。 “那可就多谢陛下了——那啥,你说我现在都已经是侯爵了,是不是得抽个空见见皇帝啊……” 王子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煞有介事地请教了一句。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惊了。 “咳,这个不用着急吧——陛下想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不用着急,不用着急……” “这样啊?合适吗?” 王子安有些疑惑地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赶紧连连点头。 “合适,合适,合适的很——你想啊,陛下日理万机,得多忙啊,哪有时间随便见你……” 王子安顿时放心地坐了下来。 “也对,陛下那么忙,肯定不能像你似的,一天天没事似的,到处瞎溜达——对了,你关外的生意不做了吗?这么闲……” 李世民:…… “咳咳——这位年轻人是……” 这话不能再聊下去了,李世民赶紧强行扭转话题。 “哦,你说他啊——薛仁贵,我新收的徒弟——” 薛仁贵闻言,赶紧站起来冲着李世民抱拳行礼。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但一看就知道跟自家师傅关系匪浅,自己礼数周到点就对了。 “你又收徒弟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来了兴趣。 他可是知道,这个臭小子眼光毒的很。 无论是王玄策、席君买,还是马周和李义府,都是个顶个的人才。 如今竟然又收了一个。 这能差了? 嗯,仪表堂堂,气度沉凝—— 李世民一看,心中就先有了三分好感,态度友好地冲薛仁贵颔首为礼。 “是啊,收了两个呢——对了,立本怎么还没过来,还在书房里琢磨绘画呢?仁贵,快去把他叫过来……” 薛仁贵当即起身,快步往书房去了。 立本? 绘画? 李世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瞥了王子安一眼,故作随意地问道。 “立本?这名字怎么听着有几分熟悉啊——” “哦,你熟悉啊?那正常,我这个徒弟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名气稍微大了点——你可能是听过,原刑部郎中阎立本,就是画画还有点基本功的那个……” 李世民闻言,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白开水直接给喷了出来。 李渊:…… 这狗东西,存心的吧? 你喷就喷,干嘛扭头啊—— 望着被喷的湿漉漉的胸襟,李渊不由一阵无语。 “不就是收了个阎立本当徒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凭子安的本事,收个阎立本有什么好奇怪的?亏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一惊一乍的,没点儿沉稳劲儿……” 李渊一边擦着胸襟上的水渍,一边没好气地看着自家这个倒霉儿子。 李世民:…… 啊,这玩意儿能一样吗? 阎立本可是当朝将作少监,建筑大师,绘画宗师,不是王玄策,席君买或者是马周李义府之流啊——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 不是,是待会阎立本一进门,自己恐怕就得当场社死啊!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好奇阎立本为什么忽然就成了王子安的徒弟,赶紧冲着一旁的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顿时心领神会,干咳一声,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方便一下……” 说完,一溜烟地就出去了。 他来过不止一次,倒是知道王子安的书房在那里,故而,虽然晚了薛仁贵一步,但还是险之又险地把阎立本给堵在了路上。 “啊,阎少监,别来无恙啊——” 知道薛仁贵也是王子安今天新收的徒弟,按规矩,还是自己的师兄呢,所以,阎立本态度放得很低,一边走,一边和薛仁贵轻声地交谈着。 所以,对忽然间冒出来的长孙无忌完全没有预防。 此时,一抬头,发现竟然是齐国公长孙无忌,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就停下脚步,想要躬身行礼。 然而,长孙无忌多机灵啊。 二话不说,一把就抓住了阎立本的手腕子。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长孙府上的大管事,长孙尚啊,想起来没?就上次代表长孙尚书,去你家喝喜酒的那位——” 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地给阎立本使眼色。 阎立本:…… “啊,啊——哦,想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长孙无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什么时候喝的喜酒,阎立本还是非常机灵地点了点头。 第一关,顺利通过! 长孙无忌,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一边友好地冲站在一旁的薛仁贵笑了笑,一边道。 “真是缘分啊,想不到在这里又遇到了阎少监——对了,我家妹夫今天也在,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阎立本:!!!!!! 你家妹夫? 那不就是当今陛下吗? 我还用你介绍吗? 虽然心中疯狂吐槽,但还是配合地连连点头。 “啊,啊——好——” 他现在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是在提点自己,待会见到陛下要装不认识呢。 这个—— 所以,我拜师的第一天,就是要配合陛下“欺骗”师父? 阎立本觉得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卧槽了啊。 薛仁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个人,直觉这两个人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又把握不住精髓。 不过也不好直接询问,毕竟一位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一位是师父刚到的客人。 嗯,观察观察再说,量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幺蛾子。 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长孙无忌和阎立本一眼,薛仁贵觉得,就凭他们这点身手,自己可以轻松镇压,当即就放下心来。 “阎兄,这位就是我的妹夫,也是长安侯的岳父——” 和阎立本几乎是并肩而入的长孙无忌,一边招呼阎立本坐在,一边热情地给阎立本介绍着自己的妹夫。 啊,这—— 我该称呼点啥啊? 见李世民一脸友善地冲自己打招呼,阎立本忽然间福至心灵,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弟子阎立本,见过师公——” 师父的岳父,我叫声师公,行个大礼,这个没问题吧?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阎立本偷偷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王子安:…… 啊,这—— 前脚还信誓旦旦地要报答我这个师父,后脚就跟人合伙演我啊。 这狗徒弟,真是太不靠谱了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 李世民也不由一愣,但旋即就忍不住嘴角上翘,笑眯眯地冲阎立本点了点头。 “咳,你就是子安这孩子新收的徒弟啊,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快来坐下,一起用饭吧——” 啊,还是第一次跟当今陛下同桌而食,内心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紧张。 阎立本刚想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常服的李渊和裴寂。 (请5分钟后刷新) 阎立本偷偷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王子安:…… 啊,这—— 前脚还信誓旦旦地要报答我这个师父,后脚就跟人合伙演我啊。 这狗徒弟,真是太不靠谱了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 李世民也不由一愣,但旋即就忍不住嘴角上翘,笑眯眯地冲阎立本点了点头。 “咳,你就是子安这孩子新收的徒弟啊,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快来坐下,一起用饭吧——” 啊,还是第一次跟当今陛下同桌而食,内心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紧张。 阎立本刚想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穿着常服的李渊和裴寂。 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不知家主为何忽然要调动这么大的资金——这些钱抽调之后,我们那边的资金周转恐怕会出问题,您知道,最近我们那边正在停工,损失不小……” 一头发花边,清瘦老者,率先发声。 此人乃是家主这一支的族老王良,负责王家的另一个支柱产业,造纸业和书坊。按照辈分,王俨还得尊称一声五叔。 这老者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没办法,这一次,王俨抽调的有点狠,足足抽了二十多万贯。 王家是家大业大,但那是固定资产啊。 这其中很多都是土地,田庄,商铺,田宅以及遍布全国的产业,真要是一下子抽出二十多万贯的现金,也有些伤筋动骨啊。 王俨也不说话,等这些人七嘴八舌地把话说完,王俨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众人,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等到屋里都安静下来,才淡淡道。 “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但这次事发突然,有一伙西域商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极品琉璃——” 说到这里,王俨扫了一眼这些家族中各大产业的负责人,沉声道。 “下午我去河间郡王府拜见的时候看了,都是极品,每一尊都可以作为镇店之宝的那种,若是任由这批货落入别人的手中,我们王家琉璃商行恐怕就要完了……” 王俨此话一出,书房里气氛顿时一凝。 王家三大支柱产业。 造纸,食盐和琉璃。 造纸和书坊,让王家在士林之中颇有声誉,毕竟这可是造福读书人的产业,向来被人高看一眼。 食盐则关系千家万户的生计,琉璃则是高端奢侈品,在达官贵人颇有影响。 如今,作为支柱产业的琉璃,龙头地位受到冲击,自然是一件大事。 “我们王家的琉璃,早已经形成口碑,这次就算是不能全部拿下,也不会影响这么大吧——” 负责粮行的管事也忍不住蹙眉出声。 没办法,前不久,王家的粮行刚刚遭到皇帝的狙击,损失有点严重,如今再被抽这么一下,他这日子就太难了。 王俨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这批琉璃,大多都是精美的佛像,其中最为出彩的是一尊观音像,我有消息,有人想重金买下,在皇后寿诞的时候献上去,作为寿礼——” 所有人神情瞬间凝重。 谁不知道,如今这位长孙皇后素来信佛,谁不知道这位长孙皇后在那位陛下心中的地位? 到时候,那尊琉璃观音一旦被人献给乳名为“观音婢”的长孙皇后,可以想象,必然博得头彩,那位陛下也定然会龙颜大悦。 而这样一尊琉璃,不,甚至是一批,却不是出自王家—— 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声来之不易! 可这代价—— 所有人,都不由沉默,心中有些迟疑。 这批琉璃有十几尊,每一尊都是世所罕见的精品,估价至少数千贯,甚至要上万贯,加上皇后即将大寿的噱头。要想吃下,王家这次可就得下血本了。 可不吃下,也真的很难受。 琉璃产业是奢侈品,要的其实就是个品牌档次。 王家一旦失去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口碑,恐怕短时间,想再翻身就难了。 就在大家心中迟疑纠结的时候,王俨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破防。 “那一批琉璃,无论从质地,做工,还是从造型设计上,都几乎如出一辙——” 说着,王俨扫视了大家一眼。 “所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嘶——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这说明,那一伙西域商人手中,极有可能掌握着一个高质量的稳定的琉璃来源! “家主英明,这一批货,我们王家决对不能放过!” 负责造纸作坊的五叔,霍然起身,神情激动,负责粮行,食盐,田庄,布匹,铁矿,药材等各大产业的管事纷纷出声。 “家主,你放心吧,我们就算是再难,就算是了紧裤腰带,也得把这笔钱凑出来!” 一旦拿下这批琉璃,不单能做实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头,而且会得到一条稳定的极品琉璃的货源。 甚至,若是有机会的话,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把这个货源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这个,王家有经验。 很好,就知道自家这些负责人没有一个庸才,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既然如此,那我们王家这次就放手一搏,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琉璃出王家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 王俨当即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随即,王家这个庞然大物,以更加高效的方式,快速运行起来。 不少人都偷偷地铆足了劲。 若是表现的好了,说不准还可以在这琉璃的生意上分一杯羹,那可就真的做梦都能笑醒了。 …… 崔府。 书房温暖如春。 崔鸣的未亡人柳氏峨眉淡扫,正手法娴熟地给自家公公烹茶煮茗。 手执团扇,跪坐在蒲团上,身体微微前倾,凑在火炉前,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壶中的翻滚的花沫。 那圆润的后臀,顿时绷如圆月,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炉火的映照下,也泛着一层莹莹的粉红色光泽。 手握着一卷论语的崔泓,忍不住口干舌燥,偷偷地耸动了一下喉结。眼睛的余光再次不着痕迹地从自家儿媳妇身上收回来,声音淡淡地道。 “巧儿,你烹茶的手艺越发娴熟老道了——” 柳氏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跪姿,声音酥酥软软。 “谢公公夸奖,都是公公调教的好——” 崔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一团满月,越发的圆润,吸睛。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论语书卷,崔泓把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眼前人的身段上收回来。 “那也是你的悟性好——对了,你刚才说想要请一尊琉璃观音供奉?” “巧儿听说,佛像以琉璃为尊,巧儿素来信佛,所以,想请一尊供奉,为公公和絮儿日夜祈福——” 掂着湿毛巾,捏着滚烫的铜柄,柳氏轻轻起身走到崔泓面前。 茶香氤氲,楚楚可人。 崔泓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下意识放缓了语调。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多谢公公成全……” 柳氏声音越发酥软,荡漾的茶汤里,秋波流传,风情无限。 …… 不久。 崔府传出,家主崔泓,欲为亡故的幼子崔鸣及其幼子请一尊琉璃佛像,日夜祈福的消息。府上不少人,当即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间悲剧。 一个痛失幼子的父亲,为自己的孩子以及自己孩子留下的孩子,请一尊佛像,消灾祈福,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就连家族中一些老人,都颇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虽然,一尊琉璃佛像花费不菲,但这种舐犊情深的父子之情,对家族来讲,更是弥足珍贵,可传为佳话。 …… 长安侯府。 “被儿虐待”李老哥,“皇家富商”李掌柜,“长孙姑娘”李丽质,“不是太熟”的祖孙三代小,整整齐齐。 加上长孙无忌,裴寂,王子安新收的两个便宜徒弟,阎立本和薛仁贵,还有一身道袍,眉目如画小道姑,几个人满满当当一桌子。 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有些微微的诡异,几杯酒下去,气氛顿时就融洽起来了。 主要是,“被儿虐待”李老哥,两杯酒之后,似乎就放开了怀抱,还和陪着笑脸,不断说好话的“李掌柜”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去,冰雪消融,酒桌上的气氛明显开始热烈。 …… 曲江池畔,大唐晚报驻地附近。 刚刚报到不久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百无聊赖地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边看着不远处不断有人来回走动的报社,一边闷不做声地啃着侍卫刚刚送过来的羊肉。 过不一会,席君买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师兄,你说我们这是不是被人摘了桃子……” 王玄策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旋即轻声呵斥了一句。 “师弟,不要妄言……” 席君买闷哼了一声,发泄般,又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羊腿。 “反正我是不服,那长孙冲除了有个好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训练了那么久的人马,直接一句话就给拿走了,摆明了就是要摘桃子……” 这件事,让他越想越是郁闷,如果不是军中禁止饮酒,他真想一醉方休。 王玄策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羊肉。 “师弟,你看过大唐晚报吗?” 席君买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看过啊——如今这长安城里,谁还没看过大唐晚报啊——” 王玄策闻言,不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没注意,那上面的题头是谁写的?” 席君买:…… 报纸那么好看,谁没事去看那题头是谁写的啊。 见这货果然是没有注意,王玄策只得无奈地提点了他一句。 “那是当今陛下——” “啊——” 席君买不由神情一愣,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陛下的报纸! “这份报纸,才出现几天,闹出了多少事了?你自己品……” 王玄策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 “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调我们兄弟两个过来驻守,但我知道,这未必不是一个机缘……” 席君买并不愚钝,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此时经王玄策点醒,头脑顿时就灵通起来。 “你说我们之所以来这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师父的缘故——” 席君买越说,越觉得自己琢磨的有道理,一双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 王玄策也不由心中一动。 忽然想起在东山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家陛下和御林军大将军李君羡对自家师父在东山之上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仔细想来,当时甚至隐隐有以自家师父为主的架势。 但即便是错觉,也足以说明,自己这位师父在陛下面前恐怕能量不小。 “好好做我们的事,圣上的心思,不要妄加揣测——” 听到王玄策的叮嘱,席君买不由撇了撇嘴。 “我才懒得揣测这些——不过,你说我们回京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拜见师父,师父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啊——” 王玄策:…… 啊,这—— 军务在身,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 希望师父不会怪罪吧。 …… “说起来,目前,为师门下,加上你们两个,一共有六个徒弟,正好三文三武——”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王子安,轻轻地打了一个酒嗝,瞥了一眼拎着酒壶,毕恭毕敬地给自己漫酒的阎立本。 “其中你年龄最大,入门最晚,额,资质也最低——” 阎立本不由苦笑。 扎心了啊,师父。 “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不过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你就知道——” 说到这里,王子安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有些汗颜的薛仁贵。 “别的不说,就仁贵,就足以扔你十八条街——” 薛仁贵:…… 啊,师父,你这样说,我很为难啊—— 听着王子安带着几分酒意的评点,其余几个人,看着薛仁贵的眼神,不由就多出了几分审视。薛仁贵才能如何不知道,但阎立本本事如何他们知道啊。 精通绘画,闻名天下,就不说了。 这个人做事严谨认真,性格坚毅果敢,而且家学渊源,精通营建之学,再磨炼几年,做个工部尚书,恐怕都绰绰有余。 这样的人,在他的徒弟中最差? 其他几个人那得牛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了,回去之后,赶紧先提拔任用起来。 嗯,王玄策和席君买还有大用,而且刚刚封爵,暂时还不能动,李义府正在主持大唐晚报,也不能轻易调动,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嗝儿——仁贵,你也不要骄傲,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跟着为师好好学——”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李世民的肩膀。 “对了,老李,我哪俩徒弟呢——” 李世民:…… 啊,这—— 李世民顿时傻眼。 我该怎么圆,才能避免社死当场—— 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不知家主为何忽然要调动这么大的资金——这些钱抽调之后,我们那边的资金周转恐怕会出问题,您知道,最近我们那边正在停工,损失不小……” 一头发花边,清瘦老者,率先发声。 此人乃是家主这一支的族老王良,负责王家的另一个支柱产业,造纸业和书坊。按照辈分,王俨还得尊称一声五叔。 这老者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没办法,这一次,王俨抽调的有点狠,足足抽了二十多万贯。 王家是家大业大,但那是固定资产啊。 这其中很多都是土地,田庄,商铺,田宅以及遍布全国的产业,真要是一下子抽出二十多万贯的现金,也有些伤筋动骨啊。 王俨也不说话,等这些人七嘴八舌地把话说完,王俨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众人,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等到屋里都安静下来,才淡淡道。 “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但这次事发突然,有一伙西域商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极品琉璃——” 说到这里,王俨扫了一眼这些家族中各大产业的负责人,沉声道。 “下午我去河间郡王府拜见的时候看了,都是极品,每一尊都可以作为镇店之宝的那种,若是任由这批货落入别人的手中,我们王家琉璃商行恐怕就要完了……” 王俨此话一出,书房里气氛顿时一凝。 王家三大支柱产业。 造纸,食盐和琉璃。 造纸和书坊,让王家在士林之中颇有声誉,毕竟这可是造福读书人的产业,向来被人高看一眼。 食盐则关系千家万户的生计,琉璃则是高端奢侈品,在达官贵人颇有影响。 如今,作为支柱产业的琉璃,龙头地位受到冲击,自然是一件大事。 “我们王家的琉璃,早已经形成口碑,这次就算是不能全部拿下,也不会影响这么大吧——” 负责粮行的管事也忍不住蹙眉出声。 没办法,前不久,王家的粮行刚刚遭到皇帝的狙击,损失有点严重,如今再被抽这么一下,他这日子就太难了。 王俨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这批琉璃,大多都是精美的佛像,其中最为出彩的是一尊观音像,我有消息,有人想重金买下,在皇后寿诞的时候献上去,作为寿礼——” 所有人神情瞬间凝重。 谁不知道,如今这位长孙皇后素来信佛,谁不知道这位长孙皇后在那位陛下心中的地位? 到时候,那尊琉璃观音一旦被人献给乳名为“观音婢”的长孙皇后,可以想象,必然博得头彩,那位陛下也定然会龙颜大悦。 而这样一尊琉璃,不,甚至是一批,却不是出自王家—— 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声来之不易! 可这代价—— 所有人,都不由沉默,心中有些迟疑。 这批琉璃有十几尊,每一尊都是世所罕见的精品,估价至少数千贯,甚至要上万贯,加上皇后即将大寿的噱头。要想吃下,王家这次可就得下血本了。 可不吃下,也真的很难受。 琉璃产业是奢侈品,要的其实就是个品牌档次。 王家一旦失去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口碑,恐怕短时间,想再翻身就难了。 就在大家心中迟疑纠结的时候,王俨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破防。 “那一批琉璃,无论从质地,做工,还是从造型设计上,都几乎如出一辙——” 说着,王俨扫视了大家一眼。 “所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嘶——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这说明,那一伙西域商人手中,极有可能掌握着一个高质量的稳定的琉璃来源! “家主英明,这一批货,我们王家决对不能放过!” 负责造纸作坊的五叔,霍然起身,神情激动,负责粮行,食盐,田庄,布匹,铁矿,药材等各大产业的管事纷纷出声。 “家主,你放心吧,我们就算是再难,就算是了紧裤腰带,也得把这笔钱凑出来!” 一旦拿下这批琉璃,不单能做实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头,而且会得到一条稳定的极品琉璃的货源。 甚至,若是有机会的话,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把这个货源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这个,王家有经验。 很好,就知道自家这些负责人没有一个庸才,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既然如此,那我们王家这次就放手一搏,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琉璃出王家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 王俨当即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随即,王家这个庞然大物,以更加高效的方式,快速运行起来。 不少人都偷偷地铆足了劲。 若是表现的好了,说不准还可以在这琉璃的生意上分一杯羹,那可就真的做梦都能笑醒了。 …… 崔府。 书房温暖如春。 崔鸣的未亡人柳氏峨眉淡扫,正手法娴熟地给自家公公烹茶煮茗。 手执团扇,跪坐在蒲团上,身体微微前倾,凑在火炉前,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壶中的翻滚的花沫。 那圆润的后臀,顿时绷如圆月,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炉火的映照下,也泛着一层莹莹的粉红色光泽。 手握着一卷论语的崔泓,忍不住口干舌燥,偷偷地耸动了一下喉结。眼睛的余光再次不着痕迹地从自家儿媳妇身上收回来,声音淡淡地道。 “巧儿,你烹茶的手艺越发娴熟老道了——” 柳氏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跪姿,声音酥酥软软。 “谢公公夸奖,都是公公调教的好——” 崔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一团满月,越发的圆润,吸睛。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论语书卷,崔泓把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眼前人的身段上收回来。 “那也是你的悟性好——对了,你刚才说想要请一尊琉璃观音供奉?” “巧儿听说,佛像以琉璃为尊,巧儿素来信佛,所以,想请一尊供奉,为公公和絮儿日夜祈福——” 掂着湿毛巾,捏着滚烫的铜柄,柳氏轻轻起身走到崔泓面前。 茶香氤氲,楚楚可人。 崔泓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下意识放缓了语调。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多谢公公成全……” 柳氏声音越发酥软,荡漾的茶汤里,秋波流传,风情无限。 …… 不久。 崔府传出,家主崔泓,欲为亡故的幼子崔鸣及其幼子请一尊琉璃佛像,日夜祈福的消息。府上不少人,当即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间悲剧。 一个痛失幼子的父亲,为自己的孩子以及自己孩子留下的孩子,请一尊佛像,消灾祈福,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就连家族中一些老人,都颇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虽然,一尊琉璃佛像花费不菲,但这种舐犊情深的父子之情,对家族来讲,更是弥足珍贵,可传为佳话。 …… 长安侯府。 “被儿虐待”李老哥,“皇家富商”李掌柜,“长孙姑娘”李丽质,“不是太熟”的祖孙三代小,整整齐齐。 加上长孙无忌,裴寂,王子安新收的两个便宜徒弟,阎立本和薛仁贵,还有一身道袍,眉目如画小道姑,几个人满满当当一桌子。 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有些微微的诡异,几杯酒下去,气氛顿时就融洽起来了。 主要是,“被儿虐待”李老哥,两杯酒之后,似乎就放开了怀抱,还和陪着笑脸,不断说好话的“李掌柜”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去,冰雪消融,酒桌上的气氛明显开始热烈。 …… 曲江池畔,大唐晚报驻地附近。 刚刚报到不久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百无聊赖地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边看着不远处不断有人来回走动的报社,一边闷不做声地啃着侍卫刚刚送过来的羊肉。 过不一会,席君买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师兄,你说我们这是不是被人摘了桃子……” 王玄策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旋即轻声呵斥了一句。 “师弟,不要妄言……” 席君买闷哼了一声,发泄般,又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羊腿。 “反正我是不服,那长孙冲除了有个好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训练了那么久的人马,直接一句话就给拿走了,摆明了就是要摘桃子……” 这件事,让他越想越是郁闷,如果不是军中禁止饮酒,他真想一醉方休。 王玄策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羊肉。 “师弟,你看过大唐晚报吗?” 席君买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看过啊——如今这长安城里,谁还没看过大唐晚报啊——” 王玄策闻言,不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没注意,那上面的题头是谁写的?” 席君买:…… 报纸那么好看,谁没事去看那题头是谁写的啊。 见这货果然是没有注意,王玄策只得无奈地提点了他一句。 “那是当今陛下——” “啊——” 席君买不由神情一愣,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陛下的报纸! “这份报纸,才出现几天,闹出了多少事了?你自己品……” 王玄策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 “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调我们兄弟两个过来驻守,但我知道,这未必不是一个机缘……” 席君买并不愚钝,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此时经王玄策点醒,头脑顿时就灵通起来。 “你说我们之所以来这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师父的缘故——” 席君买越说,越觉得自己琢磨的有道理,一双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 王玄策也不由心中一动。 忽然想起在东山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家陛下和御林军大将军李君羡对自家师父在东山之上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仔细想来,当时甚至隐隐有以自家师父为主的架势。 但即便是错觉,也足以说明,自己这位师父在陛下面前恐怕能量不小。 “好好做我们的事,圣上的心思,不要妄加揣测——” 听到王玄策的叮嘱,席君买不由撇了撇嘴。 “我才懒得揣测这些——不过,你说我们回京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拜见师父,师父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啊——” 王玄策:…… 啊,这—— 军务在身,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 希望师父不会怪罪吧。 …… “说起来,目前,为师门下,加上你们两个,一共有六个徒弟,正好三文三武——”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王子安,轻轻地打了一个酒嗝,瞥了一眼拎着酒壶,毕恭毕敬地给自己漫酒的阎立本。 “其中你年龄最大,入门最晚,额,资质也最低——” 阎立本不由苦笑。 扎心了啊,师父。 “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不过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你就知道——” 说到这里,王子安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有些汗颜的薛仁贵。 “别的不说,就仁贵,就足以扔你十八条街——” 薛仁贵:…… 啊,师父,你这样说,我很为难啊—— 听着王子安带着几分酒意的评点,其余几个人,看着薛仁贵的眼神,不由就多出了几分审视。薛仁贵才能如何不知道,但阎立本本事如何他们知道啊。 精通绘画,闻名天下,就不说了。 这个人做事严谨认真,性格坚毅果敢,而且家学渊源,精通营建之学,再磨炼几年,做个工部尚书,恐怕都绰绰有余。 这样的人,在他的徒弟中最差? 其他几个人那得牛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了,回去之后,赶紧先提拔任用起来。 嗯,王玄策和席君买还有大用,而且刚刚封爵,暂时还不能动,李义府正在主持大唐晚报,也不能轻易调动,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嗝儿——仁贵,你也不要骄傲,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跟着为师好好学——”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李世民的肩膀。 “对了,老李,我哪俩徒弟呢——” 李世民:…… 啊,这—— 李世民顿时傻眼。 我该怎么圆,才能避免社死当场—— 第四百一十五章 跟脚在哪 李世民转眼一想,不对啊,如今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抓获颉利可汗的大唐英雄,是王玄策和席君买呢? 这臭小子这是在故意挤兑,找自己算欺骗他训练那一百名“护卫”的旧账呢。 这段时间,没见他翻后账,还以为他默认了呢。 想不到在这里等着呢。 “咳,不用太计较一些细节——再说,我也没亏待你那俩宝贝徒弟啊,我一个人送了他们一场富贵——” 李世民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摆了摆手。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用谢我——” 王子安:…… 我说要谢你了吗? 王子安就不说话,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世民见绕不过去,只得干笑着给王子安满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轻轻一碰。 “咳,我不是存心要骗你,这都是那位陛下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 望着李世民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样子,王子安不由都惊了。 卧槽,你这自己拿自己背锅可还行—— “我就问,现在他们人呢——”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这件事直接掀篇,没办法,他也怕啊。万一问急眼了,老李自己圆不过去了怎么办? 现在还没做好跟老李摊牌的思想准备呢。 要知道,一旦但摊牌,社死的不仅仅是老李自己啊,自己也跑不了—— 啊,真要是到了那时候,除了早就把自己摘出去的程咬金,这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啧啧—— 大唐重臣,集体社死。 王子安只是一想,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社死是早晚的事,但能晚一天算一天吧。 主要是,他可不想当掀开盖子的那个倒霉鬼啊。可以想象,谁率先破功,掀开盖子,谁得引来大佬们的集体狂殴—— 朱雀门。 刚刚从襄州回来的尉迟恭,刚一进城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坐在马背上,有些诧异地揉了揉鼻子。 “这好端端的,莫非是受了风寒?老子在北方待了这么多年,啥事没有,在襄州才待了半年,这身子就娇贵成这鬼样子了?” 他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带着随从,一溜烟的回家了。 回家二话不说,先灌一坛子烈酒。 就风风火火地让下人烧了热水,在浴桶里好好地泡了半天。 这一系列操作,把府上的人都给弄愣了。 不要说一大早就忙里忙外,打扫庭除,然后在府门外顶着寒风,迎接了半天的丫鬟仆人和亲儿子尉迟宝林,就连他的结发妻子苏娬都不由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啊,这是—— 路上掉粪坑里了? 啊,不对,这是在消灭证据! 她忽然想起,自家丈夫以前每次外出偷腥,回来之后必先泡澡的先例。 那段时间自己还觉得挺奇怪,知道被自己撞破才真相大白。 这才出去多久—— “啊,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我给你拼了——” 瞬间明白过来的苏娬,顿时又气又恼又委屈。 老娘在家为你孝敬老娘,操持家务,你在外面风流快活也就算了,竟然临进家门之前,还要出去浪,你这是有多嫌弃老娘! 换好衣服,只觉得浑身舒泰的尉迟敬德,刚施施然地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哭闹着抓过来的结发妻子。 顿时整个人一脸懵逼。 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第二天。 爱将归来。 早朝之后,李世民特意留下尉迟恭多聊了一会。 君臣两个人随意闲聊了一会,李世民忽然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尉迟恭有意无意遮挡的脸颊。 “咦——敬德,你这脸上怎么受了伤……” 尉迟敬德:…… 陛下啊,你这天咱没法聊了! “咳,昨日被家中孙儿挠的,对,孙儿挠的——这孩子,半年没见,愈发顽皮了……” 尉迟敬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隐隐作疼的面皮,故作豪迈的哈哈大笑。 “那啥,陛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就先回去了——” 望着尉迟敬德逃也一般离开的身影,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哈,这货,让你天天给朕翘尾巴添堵,挨收拾了吧—— …… 这几天,对市井老百姓来讲,最热闹,也最值得期待的,莫过于每天一期的大唐晚报了。主要是后面的故事好听,花边新闻也有趣啊。 故而,一大早,一些茶肆酒楼,就座无虚席,挤满了听说书先生说书的客人。就连一些乞丐,都喜欢凑在楼下的墙根处,一边晒太阳,一边里面的故事。 今天的开场依然是《隋唐英雄传》,那引人入胜的故事,听得不时不少人大呼过瘾。 一处雅阁里面,两位身穿青色长袍,仪容出众的年轻人,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喝彩声,脸上不由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上官兄,据说这火爆长安的《隋唐英雄传》,也是出自那位侯爷的手笔?” 上官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望了一眼外面欢呼的人群。 “那位侯爷的果然是世间奇人,不仅能写出《三国演义》这种世间奇书,竟然还能写出《隋唐英雄传》这种雅俗共赏的故事——” “这种故事……” 对面的青年,不由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种故事,对当今陛下和朝中重臣随意编排,全无敬重之意,不知道陛下缘何会允许这种故事堂而皇之的刊登出来,而且还特意叮嘱我等过来听一听……” 上官仪闻言,看了一眼有些郁闷的好友。 “安期兄,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故事,听起来和我们手中的《三国演义》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李安期闻言不由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上官兄此言何意?那《三国演义》纵横卑阖,气象万千,就算说是兵家奇书也不为过,与这胡编乱造的《隋唐英雄传》有何相似之处?” “安期兄,你认为,三国演义,除去兵法战略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安期忽然心中一动,试探道。 “贬曹尊汉?” 然后两个人不由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对那位侯爷的敬畏直接提高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厉害啊,这位侯爷竟然能借助这种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告诉天下百姓,甚至是后世子孙。 李唐得天下是扫除暴逆,大义灭亲,当今天子,是英明神武,天命所归! 所以,陛下才会对这种随意编排当朝重臣的故事视而不见,所以长安侯才会把这种故事,写得通俗易懂,连市井之中的贩夫走卒,甚至是沿街乞讨的乞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家不是言辞粗鄙,是格局远大啊。 王子安幸亏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戏,否则一定目瞪口呆。 啊,这—— 我就是随便找了几个自己还大致有点印象的故事,就是想让找人帮忙写出来,消磨一下枯燥的时光。 两个人自觉悟到了其中真意的大才子,不由轻轻举杯,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安期兄,我终于明白了陛下让我们多听听《隋唐英雄传》的用意,也终于明白了陛下为什么对我们两人所写的《三国演义》不满意的原因,我们不是写给读书人看,是写给那些军营中的武夫啊——回去就照着这个标准写——” 啊,这—— 李安期不由目瞪口呆。 我们两个翰林院的大学士,写这种语言? …… 长安侯府,王子安一脸无奈地看着李世民派人送来的《三国演义》文稿,脸都黑了。 亏他们还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就这水平? 传了多少次话了啊,让他们写得通俗易懂,通俗易懂,听不懂人话还是咋地啊! 掀桌啊—— 这是欺负本侯爷看不懂是吧! “告诉他们,按照《隋唐英雄传》的水平写,能写就写,不能写就算了——磨磨唧唧,几天不出一章也就算了,还写得狗屁不通……” 简单地翻了一眼,就随手给扔一边了。 我是来消遣的,还是来做高考文言文阅读理解的啊! 负责送文稿的青衣小厮不由眼角直跳。 堂堂翰林大学士的文笔,写得花团锦簇的文章,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狗屁不通? 你怕不是说错了对象——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连连点头,赶紧回去复命了。 …… 虽然寻常的百姓不怎么关注朝政,但云集长安的读书人,却是每期必看。 果然,他们又从报纸中发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 尚书仆射杜如晦中毒事件,终于有了进一步的调查结果。调查结果显示,疑似跟前几天杜尚书提出的扩大科举名额,或是征收盐铁商税的提议有关。 随后文章详细的介绍了杜如晦提议朝廷,在正常的科举之外,另设一项对口招生的建议。 填报志愿,到漠北去,到穷乡僻壤中去,不少出身官宦或者世家的公子哥,不由微微蹙眉,但不少出身一般甚至是穷苦的读书人,却不由心潮澎湃。 为什么? 因为这是机遇啊! 征收盐铁商税的事情,也被一下子抛到了风头浪尖。 文章中说的很明白,盐铁是暴利行业,每年盈利,数十上百万贯,是大唐国库收入的数倍,却一文不纳,种地的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夜辛苦劳作,依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陛下深感百姓艰苦,所以想要征收盐铁之税,同时把农田的税收减低到三十税一。 这是善政啊! 啊,我们的杜尚书竟然是因为提出了这样利国利民的政策,才遭遇毒手? 奸商该死! 当天上午,就在上官仪和李安携手回翰林院的时候,云集长安的读书人就又闹腾起来了,而且随着消息的扩散,原本对朝政漠不关心的普通百姓,也一下子被戳到了g点。 啊,奸商该死! 一时间,长安城群情激奋,一些关门迟的盐铁商铺,都险些被人当场打砸。 御书房。 刚刚调戏完尉迟敬德的李世民,正心情愉悦地批阅奏章呢,就听到了长安读书人和百姓暴动的消息,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又来—— 王子安,你个狗贼,你还让不让朕过一天安生日子了! “立刻通知长安和万年两县,让他们马上出面,组织人手,维持好秩序,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朕要他们的脑袋!” 骂骂咧咧了半天,等通报消息的百骑司密探下去,他的脸上神情顿时就收不住了,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翘。 卧槽,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真是有点东西啊。 这一下,我看看谁还敢站出来反对! 一想到这两项政策,明天就会顺顺利利地通过,他就忍不住眉飞色舞。 啧,这就是大势! 哎哟,朕终于也可以体会一把手握大势的感觉了。 …… 王家。 王俨看着心腹管家王忠送过来的报纸,险些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征收盐铁税,怀疑跟蔡国公中毒一案有关? 我有关你乃个腿儿! 朝廷,这分明是借机生事,要趴在我们这些世家身上喝血啊! “齐国公那边怎么说——” 王俨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向王忠。 王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家主,小声回道。 “齐国公那边没有发声……” 王俨:…… 盐铁两项,固然是他们王家的生命线,但又何尝不是他们长孙家的生命线,这个长孙无忌,为了讨陛下欢心,竟然跪舔到了这种毫无原则的地步了吗? …… 长孙府。 打发走了不知道第几波打探他口风的来客之后,长孙无忌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家主,盐铁两项,可是我们长孙家的主业,难道我们真的要带头交税吗?” 心腹大管家看了一眼自家家主,忍不住开口问道。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管家,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要忘记,我们长孙家的跟脚到底在哪里——” “只要我们长孙家圣眷不倒,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下去吧,让下面清点这两项的产业,做好随时交税的准备——” 老管家躬身行礼,倒退着出去了。 长孙无忌这才不动声色地从袖口中摸出一张契书。 这是今天散朝的时候,陛下刚刚赏赐的,城西盐场的一成股份。 第四百一十六章 高阳:当妹妹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盐场,他知道。就在城西,储量很大的一处矿盐,当初王家曾经有人打过这个盐场的主意,只是后来毒死了人,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王子安拿出那套食盐提纯的办法。 然后,陛下直接出手拿下了处盐矿,如今已经破土动工,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了。 “王子安……” 长孙无忌晃了晃手中的这一成股份的契书,口中忍不住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神色有些复杂。 自从这个年轻人横空出世之后,自己对陛下的影响越来越淡薄了。现在,陛下几乎快要形成依赖了,有事没事就喜欢往王子安那边跑,大事小事都喜欢征询王子安的意见。 弄得自己这些宰相,几乎快要成了提线木偶。 让他几乎有一种王子安才是宰相,而自己这些宰相不过是在给王子安打杂的错觉。 征讨漠北,调运粮草,开办医院,创建报纸,科举扩招,征收盐铁商税,自己这些宰相,唯一能做的就是查缺补漏,敲敲边鼓,打打下手,有时候,甚至连下手都打不上,人家就给处理完了…… 这到底谁才是宰相啊?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语气复杂地又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契书。 他懂陛下的意思,这是拉拢,是交易,也是点化。 “一成的股份啊,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是让自己站队呢。 想不到自己当初,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今天竟然以这种方式到了手中。 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把这份契书收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关陇世家,不过一群顽固守旧,鼠目寸光的老顽固罢了。自己的妹妹就是当今皇后,自己的外甥就是当今太子,怎么站队,还用考虑吗? 他刚想休息一会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旋即招来府上的管事。 “河间郡王那边要召开一次琉璃拍卖会,据说里面有一尊琉璃观音,明日你跟冲儿带人过去一趟,拍下来,正好可以作为皇后娘娘的寿礼……” 管家沉声应命,快步去准备了。 这可是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寿礼,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陛下的示好,自己能这么视而不见吗? 当然不能! 这琉璃观音就很好,既能拿得出手,又能博皇后娘娘欢心,想来一定能让陛下满意!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嗯,最近长乐老是往王子安那狗贼家里跑,恐怕不是什么好苗头,趁陛下和娘娘开心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把冲儿和长乐的婚事定下来。 以防万一!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 自家儿子今天好像休假啊,上次皇后娘娘还说想冲儿了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多见见皇后娘娘,尤其是多陪陪长乐那丫头—— 不能老是让她有事没事地往王子安那边跑啊。 这要是跑来跑去,跑出事来,这婚事不完犊子了?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转过身来,淡淡地吩咐道。 “大公子今天好像不当值吧?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安排——” 谁知,他吩咐后不久,就见去喊人的小厮一个人脚步匆匆地回来了。 “回家主,大公子——大公子那边说是去会友了……” 长孙无忌脸色顿时一黑,挥了挥袖子。 “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知子莫若父,什么出去会友,肯定是又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胡混了。 当下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啊,大公子好像要倒霉啊—— ……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的长孙冲被下人找了回来。望着依然有了三分酒意的儿子,长孙无忌险些当场破功,实行家法。 “又去哪里鬼混了——” 瞧着自家父亲那即将爆发的父亲,长孙冲不由打了个激灵,酒意都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是,几个朋友想要为孩儿庆祝升迁……” 长孙冲赶紧解释道。 长孙无忌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孩子大了,总要有些交际应酬,这种庆祝升迁的活动,倒是也不好贸然推脱。 “嗯——你现在刚刚接手雪橇军,还未能彻底掌握,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待在军营里,与将士同吃同宿,好好磨合,一些不必要的应酬,能推就推了吧——”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忽然心中一动,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今日是和谁一起啊——” 见自家父亲脸色好转,长孙冲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就知道父亲不会怪罪! “不过是一些关陇贵族的一些子弟罢了,像宇文家的,独孤家的,侯莫陈家的,赵家的,于家的,高家的,萧家的,还有元家的……” 长孙冲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如果不是微微挺起的小胸脯,如果不是快要翘起来的嘴角,那就差不多完美了。 这小子光顾着得意了,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每报一个家族的名字,自家父亲额头的青筋就忍不住地跳动一次,那节奏快的,快要蹦出来了。 “所以,他们借着给你办烧尾宴,庆祝升迁的由头,纷纷对你示好,准备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依然还在沉浸在众人俯首的氛围中不可自拔的儿子,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 “啊,父亲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连这个都知……” 长孙冲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地一拍手。 “我知道了,父亲,您不会是派人盯着我了吧,说过多少次了,孩儿如今已经大了,再也不会胡闹了……” 长孙无忌不由怒极反笑。 这种蠢儿子,现不打,留着过年吗? 于是,书房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皮肉交响曲。 “啊,父亲大人为什么打我——” “啊,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啊——别打了,别打了,爹,我错了,我错了,我改,我该还不行吗……” “啊,别打脸,别打脸……” “……” 良久。 鸡毛掸子抽断了,长孙冲才算夺过一劫。 他双手抱头,惨兮兮地蹲在地上,委屈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这也没做错啥呀—— 记得上一次,跟程处默李思文等人在长安东郊约架,人头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被陛下叫到宫里,特意训斥了一顿,自家父亲都没有发这么大火。 今天这是—— 疯了吧? “蠢货——你以为,就凭你,能折服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 人也打完了,气也消了大半,该指点的还得指点。 没办法,儿子再蠢,那也是自己儿子啊! 这玩意儿,又不能像打铁似的,看着质量不好,直接塞回炉子里重造。 长孙无忌话没说完,见自家儿子还抱着头再地上蹲着呢,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一脚踹了出去了。 长孙冲:…… 也就是你是我爹! 已经好久没被揍这么惨过了—— “蠢货——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些什么玩意儿?身为长孙家长子,雪橇军统领,难道你就不看看报纸?你就不关心一下朝中大事?” 长孙冲一听,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 “我看了啊,今天还和那些朋友谈论这些事呢,大家都觉得,这大唐晚报搅风搅雨,包藏祸心,一准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是哪家的余孽出来搞事,朝廷早就该出手铲除了——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长孙无忌:!!!!!! 算了,这儿子不要了,直接打死算了—— …… 就在长孙无忌在家教训儿子的时候,刚刚得到自家皇后母亲教诲,不得再无故到长安侯府上乱跑的长乐公主,正趴在窗前,眨巴着大眼睛,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找个怎么样的理由去找王子安家蹭——咳,人家就是想吃口好吃的,怎么能叫蹭呢。 自己可是大唐奇女子,要矜持的。 可,那个小书生真的长得很漂亮,笑得很好看,而且做饭很好吃很好吃啊,嗯,零食也很好吃。一想到王子安家里吃到的零食,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府上的零食不香了—— “已经邀请颖儿姐姐好几次了,她现在死活不过去了……” “哎哟,商行那边怎么不再出点问题呢——那样就算是颖儿姐姐不肯去,自己也可以合情合理的过去了!” 她这里正着急上火,想着实在不行就硬过去。 东家与东家见面,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自然是要好好地谈谈商行的事务了。 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自家妹妹那银铃般的笑声。 啊,高阳!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险些当场跳起来,好在及时稳住了,手忙脚乱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匆匆忙忙地坐下,然后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看起来。 不过,她哪里读得进去书,眼神一个劲地往门口飘,恨不得直接冲出去,把自家妹妹拐进来。 好在,也没用她等多久,不一会儿,高阳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门口。 “阿姐,你在干嘛——” “咳——你没看到吗?看书呢,阿娘说,我们女孩子就得多读书……” 高阳瞥了她一眼,当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阿姐,你好像都把书拿倒了……” 长乐:…… “我,我这是倒背如流!” 长乐公主急中生智,死鸭子嘴硬。 好在,高阳也不跟她较真,一进屋,就到处寻摸。一看这架势,长乐公主顿时顾不得伪装自己的淑女风度,蹭地一下子从书桌前跳起来,拦住了高阳的去路。 “你不能再拿了,我也不多了——” 高阳见自己行为被揭穿,也不尴尬,反而叉着腰,一脸鄙夷地看着长乐公主。 “阿姐,你跟那王子安可是合作伙伴啊,你就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竟然平白便宜了月儿姐姐……” 长乐公主顿时俏脸一红,有些招架不住这丫头的攻势,故作恼怒地叉着腰。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高阳也不怕她,自顾自不把她扒拉到一边,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听说那个王子安长得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而且多才多艺,温柔多情,要是让我先遇上啊,一准儿不会放过——” 长乐公主有些恼火地一拍桌子。 “有本事你去啊——” 高阳听了也不上火,反而眼睛一转,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要不是这王子安已经成了月儿姐姐的驸马,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傻乎乎地错过?不过,当了姐夫也好——” 说到这里,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阿姐,我们合作,做一笔生意怎么样?” 长乐公主闻言,有些警惕地看着高阳。 “死丫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阿姐,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亲姐妹,一个当妹妹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带你搞点好东西罢了……” 高阳公主顿时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长乐公主一脸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自家这个妹妹,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当即慢慢地放下警惕。 “说吧,什么事——先说好,过分的事被找我,我可是端庄矜持的大公主,大唐晚报都夸过的奇女子——虽然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怎么写……” 长乐公主说完,特意补充了一句。 高阳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姐姐最棒了——” “你不用拍马屁,我是不会上当的,不过你可以先说说,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长乐公主矜持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妹妹,觉得顺眼了许多。 “你说那个王子安应该算是我的姐夫了吧——你说我这个当妹妹的,提前去帮姐姐看一看,把把关也是应该的吧?” 长乐公主闻言一愣,旋即拼命地点头。 啊,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自己正发愁怎么忽悠她呢,没想到自己上套了—— 果然,高阳丫头最好了! “当妹妹的第一次去见姐夫,总不能空手,带点礼品应该吧——” 长乐终于找到了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王子安家蹭吃蹭喝,此时心情激动,哪里还管她那些,当即一脸认同地点头。 “你说当妹妹的都带礼物了,当姐夫的给回点礼应该的吧——” 见长乐其实我也不是贪图他们家什么东西,像什么润肤霜啊,香皂啊,胭脂啊什么的,给回个三箱两箱的也就行了……” 长乐公主:…… 啊,这—— 见长乐面色迟疑,高阳公主马上一拍胸脯。 “姐姐,啥也不说了,我们都是亲姐妹,拿到东西,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 “走——” 长乐一听,当即一拍巴掌,拉起高阳就走。那可是可以美白养颜,防止衰老,用了之后,可以香喷喷好久的润肤霜和香皂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后宫,被洗劫了 谁知一拉没拉动,就见高阳甩开她的手掌,在房间里东瞧西看,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干嘛呢——我给你说,那种香水,我这里真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高阳也不搭理她,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一伸手,把床头上挂着的一个香囊给拽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往怀里塞。 “你干嘛呢,我刚刚绣好的——” 说着,长乐公主伸手要去躲,被高阳一哈腰给躲了过去。 “别这么小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是捉只雀儿还得撒两把秕谷呢,你想要润肤霜,香皂,香水,不拿出点本钱来怎么行……” 说到这里,高阳拍了拍长乐的肩膀。 “姐,你放心——我就说这是月儿姐姐给他绣的,我这个小姨子过去,总不能空着手吧,你说对不对……” 长乐公主被高阳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家妹子说的很有道理,可心中又下意识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然而,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呢,就被高阳一把给拉了过去。 “走了,走了……” …… 甘露宫。 得到消息的长孙皇后,不由一阵头疼。 自家这闺女,这是有毒吧? 原本自己没叮嘱之前,还只是长乐自己去,现在好了,连高阳也给拐过去了—— 她刚想起身跟过去看看,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算了,两个闺女一起去,还能出什么乱子? 而且两个人一起出去,总比长乐自己一个劲往那边跑好。等回来再给她们算账,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开春之后,豫章那丫头出嫁的事。 虽然陛下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让豫章那丫头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嫁,但这不影响嫁妆的准备。 “二郎也真是的,这都成一家人了,这身份还能瞒得住几天?难不成还真准备在外面准备一处院子,继续瞒着……” 长孙皇后心里埋怨了一句,起身去忙自己的了。 给公主准备嫁妆,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 “所以,你就是月儿的妹妹,过来替姐姐送香囊的——” 望着眼前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小姨子,王子安捏着手中的香囊,不由眼神古怪。 因为这个香囊上面还绣着一首精致的小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小姑娘,你确定这是你月儿姐姐让你送的? 你在这里蒙鬼呢! 打死他也不信,就月儿那傻丫头的性子,会把自己写给长乐的诗,绣在香囊上给自己送过来。 再说,他敢打赌,自己那未过门的媳妇十有八九都不知道有这首诗。 长乐这丫头虽然心大了点,但不傻啊,可能会把自己写给他的诗在宫里四处宣扬吗? 所以,真相就是—— 王子安摸索着手中这个精致的香囊,似笑非笑地看向在一旁故作淡定,实则有些紧张,还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瞄一眼的长乐。 跟王子安的目光稍有接触,长乐公主便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嗖地一下就把目光躲了回去。 王子安:…… 姑娘,你这可长点心吧! 虽然知道,这香囊一定出自这位长乐公主之手,但他也不敢自作多情,因为他知道,这位姑娘脑洞有点清奇,看似狂热,其实只是在馋自己身子。 老李家这些闺女,真是太累心了—— 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如此,那就多谢了——” 然后,随手把这香囊挂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长乐见状,顿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没发现是自己绣的,那真是太好了! 当下,心气顿时就又足了起来,叉着腰走到王子安的面前。 “王子安,这可是我那个表妹的一番心意哦——咳,那个香囊可是绣了好久好久才绣好的——” 王子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所以,长孙姑娘的意思是……” “笨!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要回礼了,哪有收了人家姑娘的礼物,不知道回礼的——” 王子安:…… 所以,你们姐妹两个过来唱双簧的目的,就是要回礼?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姑娘认为,我回点什么礼物好?要不我回一首诗——我听说外面的那些大才子们,都是给未婚妻和心上人送情诗的……” 啊,这—— 为什么这个小书生老是不按规矩出牌呢! 长乐公主一时有些语塞,只好求助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高阳妹妹。 “咳,诗——当然应该有,但女儿家总还是喜欢些女儿家的东西嘛……” 说到这里,高阳眼珠一转,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下,才故作随意地指点道。 “比如送些胭脂水粉,或者是润肤霜之类的——啊,我就是举个例子,我说姐夫啊,你也不用送太多的,送个三箱两箱的,意思意思就够了……” 王子安:…… 姑娘啊,你家管这叫不太多? 王子安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又惭愧又为难的神色。 长乐公主脸上顿时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是不是太多了,其实,其实少一点点也没关系的,我们——咳,我们月儿妹妹是不会怪你的……” 高阳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据说这种润肤霜和香皂十分难得,自己不会是要的太狠了吧? “实不相瞒,无论是炼制这种美白养颜,抵抗衰老的润肤霜和香皂,还是炼制那些馨香淡雅的香水,都需要大量的花瓣。其他的材料还好办,虽然贵了一点,但为了月儿姑娘,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能凑得起来,只是这花瓣——这个季节,我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王子安一脸苦笑地摊了摊手。 啊,要花瓣啊? 长乐公主一听,脸色顿时一垮。 对啊,大冬天的,去哪里弄花瓣啊—— “啊——姐夫,你说的花瓣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在旁边听着的高阳公主,一听只是缺少花瓣,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 “什么花瓣倒是无所谓,不同的花瓣,可以炼制出不同的香味,美白养颜,抵抗衰老的效果稍有差别而已,一般来讲,越是名贵的花瓣,效果越好一点,当然,也不绝对——” 王子安话音未落,高阳就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花瓣的事交给我——等你炼制好了,我再给月儿姐姐过来拿——” 说完,拉着长乐就兴匆匆往外就走。 长乐:…… 喂喂,我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 但高阳拉的急,她也不好意思直说啊。 …… 当天下午,李世民的后宫,就经历了一场浩劫,除了长孙皇后自己的花瓣之外,其他所有嫔妃宫女的花瓣,都被洗劫一空。 啊,也不能说是洗劫,因为高阳和长乐开出了一个让她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只要拿出的花瓣足够多,像皇后娘娘和豫章公主用的那种润肤霜、香皂和香水,就会有! 用花瓣,还是用那种神奇的化妆品,这还用选择吗? 傻子也知道,还是用润肤霜,香皂和香水好啊! 美白养颜,抵抗衰老,还能香喷喷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啊,又忽悠瘸了一个 望着满满当当两大车的花瓣,再看看两位公主一脸自得的小眼神,王子安不由瞠目结舌。 啊,这—— 你们这是打劫了皇宫吗? 干得漂亮! 原以为,自己的化妆品店,需要开春之后才能办起来,现在来看,若是这两位再加一把劲儿,年前就可以开张了啊! 想到这里,他看向两位公主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这哪是公主,这是行走的金元宝啊! “怎么样——足够了吧?” 长乐公主嘴角上翘,眉眼里都掩饰不在的笑意。 她都没想到,事情会办的那么顺利,只是答应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有了润肤霜、香皂或者是香水,可以匀称给她们一点,就得到了她们毫无保留的支持! 一个个争先恐后,还唯恐自己交的少了,轮不上。 “厉害——” 王子安一脸鼓励地给她们挑了个大拇指,然后脸上露出温和友善的笑容。 “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两位姑娘有没有兴趣——”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 由王子安负责长期免费向她们供应一定数量的润肤霜,香水和香皂等新式化妆品,而两位则负责为王子安搜集新鲜的或者是晒干的花瓣…… 为了表示诚意,王子安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一人一份润肤霜,一人一份香皂,一人一瓶香水。 香水装在精致小巧的琉璃瓶里,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仅仅是这份包装,就让两位公主喜形于色。 她们是公主,可是识货的,不要说瓶子里面的香水,但就这个小瓶子,就价值不菲。 “没了,全给你们了,我现在是一滴都没有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花瓣供应跟的上,什么都会有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笑容地冲两人竖起一根手指。 “一人一成股份哦——” 长乐和高阳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拿着自己的战利品,精神抖擞地走了。 当天下午,东宫惨遭浩劫。 自太子妃以下,所有的花瓣被洗劫一空。 然后,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很快,泰王府,燕王府,蜀王府…… 几位皇子殿下相继中招,等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得到消息的时候,高阳和长乐已经拉起了几大车的战利品,眉开眼笑地送到了长安侯府。 长孙皇后:…… 李世民:!!!!!! 两个人一首扶额,相视苦笑。 王子安这狗东西,这是有毒吧—— 但,这毕竟只是几个小孩子间的小事,而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出事就好,他们也懒得多问。 现在朝廷和后宫的事情一大堆,哪里有空管她们女儿家的这点破事啊。 然而,有些事,食髓知味啊,只要尝到甜头,哪里还停得下来?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两位宝贝闺女,一边掰着手指头算着又赚了多少,一边把魔爪伸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长安城,满地朱紫,遍地豪门。 谁家没有几位爱美的莺莺燕燕? 谁家还不存储点日用的花瓣? 两位公主甚至都不需要挨家跑,只是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闺蜜聚会,润肤霜一抹,香水一喷,香皂一亮,就引得一群女人争先恐后的打听。 想知道这种神奇的化妆品,到底是从哪里买的? 啥,没地方买? 这是公主用自己的花瓣换的? 那花瓣我们家也有啊! 公主殿下,请务必收下! 花瓣白送,等炼制出来后,只要允许我们第一时间买到就好。为了美丽,我们不差钱,就是这么豪横—— 这年头,谁还没几个要好的闺蜜,谁还没有几个要好的小圈子? 于是,王子安作难了很久的花瓣,就这样蜂拥而至。为此,王子安不得不让人专门腾出来几个库房。 他准备了很久的化妆品店,就这样,在两位公主的神操作下,猝不及防地忽然到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第一批产品出来,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所以,这几天,王子安除了去给杜如晦复诊了两次,还有到东山那亲自查看了一下,钢化玻璃的生产情况之外,几乎是哪里都没去,就宅在家里,调教几个机灵的小厮,教他们生产润肤霜、香水和香皂的方法。 所以,日子过得相对清闲了许多。 尤其是,等几个小厮能独立生产润肤霜和香水之后,他的小子就更清闲了。 要么逗逗天天穿着一身道袍,抱着一把长剑,在自己身边拗造型的小道姑清灵子,要么就指点指点薛仁贵的功夫,或者是评点一下阎立本的素描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徒弟,可真是有点东西啊。 薛仁贵自身箭术很高,几乎已经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而且自身力量很大,寻常的弓箭,只能悠着劲儿拉。 王子安原本还计划,等程咬金他们过来的时候,问他们要一把三石以上的强弓,结果,这几天无论是程咬金、秦叔宝,还是李世民、房玄龄,一个都没来。李渊和裴寂倒是经常过来玩一会,但问他们也要不来啊—— 所以,这几天,眼看着自家妻子已经逐渐好转起来的薛仁贵,已经开始耐不住性子,多次隐晦地表达了学方天画戟的想法。 王子安:…… 啊,这—— 现在还不可以啊!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什么时候蹭到,什么时候再说啊。 主要是,自打他从程咬金那里蹭到三十六路天罡斧之后,又从薛仁贵这里蹭到神箭手之后,内心就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万一再从薛仁贵这里蹭到方天画戟的功夫呢? “徒儿啊,武学之道,千变万化,存乎一心。不必拘泥于武器,也不用拘泥于功法,内心通透,则万物皆可为我之神兵——咳,不如我先传你一套斧法,你慢慢琢磨吧……” 师父果然深不可测! 王子安的话,让薛仁贵不由心神震撼,两眼放光。 千变万化,存乎一心,内心通透,万物皆为我之神兵—— 这是何等的境界! 只是一想,薛仁贵就觉得心神摇曳,热血沸腾。 “多谢师父,弟子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好好参悟,争取早日达到内心通透,万物皆为我之神兵的境界——” 王子安:…… 啊,这——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们老百姓就不是民了吗 虽然内心很想吐槽,但这个宝贝徒弟总算是安抚住了。 至于戟法? 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得看缘分啊—— 决定了,以后多跟这位徒弟聊聊方天画戟的事,说不准哪会儿,自己这位徒弟提一嘴,自己就蹭到了呢? 其实,最近他自己好好撸了撸自己蹭到的技能,发现,除了开头蹭到的两个,类似新手大礼包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技能,都多多少少的和这方面的人物有关。 当然也不绝对。 他怀疑,自己这个超能力的触发条件可能跟具体环境有关,比如,在某方面有特长的历史人物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触发的几率就会高一些。 比如,孙思邈身上蹭到了医术,阎立本身上蹭到的绘画,薛仁贵身上蹭到的箭术,程咬金身上蹭到的三十六路天罡斧,就连自己身上的李元霸之勇,都是因为当时有李元霸的亲哥李世民在场。 当然,猜测错了也无所谓。 反正自己总有办法忽——咳,总有办法教导他。 “万法相通,仁贵啊,你体悟不了为师的真意,还是这念头不够通透,心中没有静气啊——先练书法吧,等你什么时候练到圆润如意的时候,为师再来教你……” 啧,不慌,台词早就准备好了! 至于,阎立本这个徒弟,应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自己蹭到的可不是什么素描,是绘画宗师啊,古今中外,各种绘画的技法流派,自己都擅长,调教他还不跟玩似的? 先从最基本的素描开始就好,就算是素描练好了,还有水彩和油画呢。 “立本呢,这里的线条用力过猛,过于刻板了,你得注意它的粗细轻重,要知道,我们这素描,可全指望着这些来表现明暗深浅呢……” “没有明暗,怎么出层次变化,怎么体现立体感?” “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画画,重要的是要用心,用心知道吗?要以心驭手,不是拿起笔就乱画——” “重新画——” 然后,一甩手,扔下快要找不到北的阎立本,自己躺到旁边的躺椅上看书,或者是拉着苏飞儿姑娘下五子——咳咳,拉着苏飞儿姑娘下新式围棋去了。 王子安这里,过得岁月静好,优哉游哉。 大唐的朝野,这几天,却是风起云涌,借着杜如晦中毒的东风——咳,因为杜如晦中毒而痛心疾首的当今陛下,强势无比的把杜尚书中毒之前提到的政策推了下去。 首先,科举的改革和扩招。 涂名制,誊抄制,对口招生,以及扩大招生,一系列的政策正式对朝野公布,并第一时间出现在大唐晚报上。 天下读书人一片欢呼。 虽然有些人,可能内心对这一系列的政策,无比痛恨,有无数恶毒的咒骂想要宣之于口,但也得憋着。 这就是大势。 不然,你就会生命尽毁,被天下读书人唾沫。 第二项政策,征收盐铁商税,具体条款也正式出炉。并且民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立了专门负责征收盐铁税的盐铁司。 所有的成员,都是前段时间查处贪腐的精英。 虽然有大唐晚报的提起酝酿,有民意的支持,但这项政策的通过,还是让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血腥。 “陛下,征收盐铁税,乃是与民争利,这是恶政啊,臣死谏——” 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臣站出来,当朝脱下衣冠,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大殿的台阶上,然后狠狠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棱角上。 当朝死亡—— “陛下,此乃恶政,老臣死谏——” 嘭—— 又撞死一个。 李世民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阻止。 等当值的侍卫把死人给拖下去,李世民才声音冷冷地问了一句。 “还有要死谏的吗?朕今天一并成全了——” 李世民此言一出,原本有几个脚步都已经挪了出来的老家伙,又悄悄地把脚挪了回去。 开玩笑,这个时候真要是站出去,难不成真要撞死啊? 撞死的戏码不归自己演啊—— “陛下,一意孤行,与民争利,不纳忠言,就不怕民心离散,重蹈前隋覆辙吗?” 望着眼前这几个义愤填膺,唾沫四溅的老家伙,李世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板着一张死人脸的魏征。 魏征一步跨出,寸步不让地站到大殿正中,厉声喝道。 “什么叫与民争利?征收盐铁商税就是与民争利,那征收那些天天土里刨食,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农民的税,就不叫与民争利了吗?所谓士农工商,难不成,在你们的眼里,那些种地的农民,还不如这些谋取暴利的富商——” 说到这里,魏征一步走到几位老家伙的面前。 “又或者,那些倒卖盐铁的富商才是民,而那些辛辛苦苦,为国家种田的百姓就不是民了吗?”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寂静。 几个站出来叫嚣的老家伙,也不由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言不发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道理,大家不是不懂。 但懂和说出来是两回事—— 谁愿意为了那些苦哈哈,得罪这满朝住宅,天下世家? 要知道,盐铁就掌握在这些世家门阀和达官权贵手中,征收盐铁,就等于是自绝于朝廷,与天下为敌。 但魏征今天就这么说了。 有前面两条血淋漓的尸体,有魏征今天直接掀桌子的话,征收盐铁商税的政策就这样在极为沉闷压抑的状态中通过了。 随后,齐国公府开始清点自家的盐铁,率先交税。 然后,跟随效仿者寥寥。 随后大唐晚报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了详细的报道,罕见的没有表面态度,但天下还是一片哗然。 然而,普通百姓哗然能有什么用呢? (请三分钟后刷新) 有前面两条血淋漓的尸体,有魏征今天直接掀桌子的话,征收盐铁商税的政策就这样在极为沉闷压抑的状态中通过了。 随后,齐国公府开始清点自家的盐铁,率先交税。 然后,跟随效仿者寥寥。 随后大唐晚报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了详细的报道,罕见的没有表面态度,但天下还是一片哗然。 然而,普通百姓哗然能有什么用呢? 第四百二十章 王子安:老李,你欠我的花呢(二合一) “子安,这几天朝廷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吗?” 长安侯府,后花园。 早朝之后,好几天不曾露面的李世民,带着魏征和李君羡,再次造访。李世民带着两个人,一边看着这里的装修进度,一边貌似无意地问道。 “听说了啊,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王子安戏谑地看了瞥了他一眼,摊了摊手。 “你别看我,我可是一位连皇帝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闲散侯爷……” 李世民:…… 这狗东西,现在你跟我说这个,有本事你出来做事啊! “要不,让我家东家帮你找找门路,在朝廷里面给你安排个差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直板着张脸,默不作声的魏征,猛然间回过神来,赶紧见缝插针。 王子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闲着啊——你看看我现在这小日子……” 王子安朝着周围比划了一下。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我自己过得逍遥自在,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一头扎进朝廷的大染缸里,给自己去找不痛快?” 魏征闻言,不由愕然,过了好一会,才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境界,就连老夫,都忍不住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惜老夫是一个俗人,总有些东西放不下……” 王子安也没指望着把这位大佬从朝廷拽出来隐退,所以,笑了笑,一脸欷歔地拍着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乐趣。那些朝中大臣,你看着人家累得跟狗似的,说不得人家自己甘之若饴,乐得不行呢?”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转。 “当然,你一个管账房的,说这个你也不懂——” 魏征:…… 嘿,我还不懂了! 他这里心中憋气,李世民和李君羡则不由心中憋笑。 魏征这狗贼,终于是遇到了对手。 “不过,我说老魏啊,那些朝中大臣的生活你没法体会,那你就看我吧,我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每天还得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乐子。” 说到这里,王子安背负双手,仰天叹息。 “闷了,得找几个人给自己写点故事,或者是打打牌,下下棋,闲了,调教调教几个不成器的小徒弟,每天的日子,无非就是赏赏花,喝喝酒,数数钱,其实也没啥,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听得不由疯狂撇嘴。 你这还叫朴实无华,枯燥乏味? 那朕天天累死累活的,岂不是活成了驴? 他没好气地呵呵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了他一句。 “赏赏花?呵——对不起,子安,我看着你这里好像没花啊,难不成是赏的冰花?” 王子安:…… 他不由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一下。 啊,还真是—— 这个后花园,真是有名无实啊。 假山流水,楼台亭榭,应有尽有,就是没有花。 怪不得自己这几天,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花啊。 这倒不是他后知后觉,主要是这是冬天,本来也不是姹紫嫣红春意燃的季节,加上这花园也不真是光秃秃一片,一些必要的点缀还是有点的。 加上他前世也没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啊。 一时半会的竟然没反应过来。 啊,这—— 王子安被李世民这忽然起来的狙击,弄了个措手不及。 见这小子吃瘪,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不由心情舒畅,嘴角上扬。 难得啊,这个臭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王子安环顾了一下自己这个后花园,面积是真不小,但也真够简单的。除了中间湖边处,被自己开出来一片,准备建造一个纯钢化玻璃结构的温房之外,大多都是些常见的兰桂竹木,至于奇花异草之类的,基本没有。 也正常,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后花园啊。 指望李元霸那种脑子里只有半根筋的武痴,这后花园还能弄得多精致了? 王子安觉得,这后花园没跟弄成小型演武场就挺不容易了。 啊,也不对,自己开辟成玻璃温房的那块空地,弄不好还真是个小型演武场…… 瞧着李世民那得意的小样,王子安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啊,老李啊,你不提起来我还忘了,我让你帮我养的那些花呢,赶紧回头让人送过来吧……” 李世民:……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怎么,老李,你不会是准备赖账吧?这可是说好的啊,反正兕子院子里也不能种花草,你扔也是扔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体贴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咱们是翁婿,帮你处理点垃圾也是应该的,不用谢我……” 李世民:!!!!!! 我还得谢谢你—— 啊,我为什么嘴那么贱,好好的非刺挠他做什么。 花自然是有,但让他给种自己豫章那丫头的公主府里去了啊。当世想着,反正这公主府以后也是王子安的,就当时提前种过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既兑现了王子安的承诺,又节省了自己为豫章整修公主府的费用。 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 “啊,这——咳咳,花自然是有的,但是,咳咳,这个冬天挪种不太好成活吧,不急,不急,回头等开春再说,等开春再说……” 啊,等开春了,这臭小子和豫章那丫头就差不多该完婚了。 闺女都嫁给你了,还要什么花啊! 啊,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套路。 望着自家陛下那脸上稍显尴尬的笑容,魏征和李君羡不由扭头望天。 这十有八九又要赖账了啊—— “哦,开春啊——也行……” 王子安就是看不惯这狗皇帝,得了便宜卖乖的德性,也不是真逼着他要,闻言非常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臭小子虽然聪明,但道行毕竟浅薄,不知道朕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几个人,正说话间,就看到廖总管带着一些下人,赶着几辆马车,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侯爷,钢化玻璃到了——” 王子安冲着这位认真负责,手艺精湛的廖管事,笑着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嗯,知道了,辛苦大家了。开始装吧——通知厨房,今天中午给大家加餐……” “多谢侯爷!” 在长安侯这里干活,别的不说,就这一样舒心。 加餐不加餐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家侯爷是真拿自己这些下人当人了。 廖管事眉开眼笑地冲着王子安施了一礼,干劲满满地转身干活去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侯爷说了,大家辛苦了,今天中午加餐——” “啊,又加餐啊——” 不远处,顿时又响起一阵欢呼声,有几个胆子大的工匠,还冲着王子安这边拱了拱手,大声地打着招呼。 “多谢侯爷赏——” 王子安乐呵呵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又引来那边一阵欢呼。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见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子安这个臭小子,率性由心,根本不拿世间这些尊卑高下当一回事。自己这些人,有时候,甚至还不如甚至眼前的这些普通的匠人有面子。 然后回过头来,冲着李世民等人笑了笑。 “有了这个,等开春之后,我们就可以坐在翠绿葱茏之间观风赏月了……”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可以抵挡强弓硬弩的钢化玻璃?” 虽然对王子安所描述的场景十分向往,但魏征此时的注意力却一下就被那几车的玻璃给吸引住了。 见魏征动问,李世民和李君羡也忍不住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 “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下——” “嗯,嗯,嗯——” 魏征和李世民等人赶紧点头,在他这里,可不能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是说不感兴趣,他一准儿不会主动地让你看。 此时,几辆车上面,搭着的厚厚的毡布已经被撤下,几个人工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往下抬着一块块厚重的玻璃。 见王子安带着几个客人过来,赶紧停下行礼。 “不用管我们,忙你们的就好——” 王子安笑着挥了挥手。 等回过头来一看,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个人,人差点都快要扑到玻璃上去了。 在那里,一边摸,一边敲,一边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看着硬度确实不错——不过,真能抵挡强弓硬弩?” 见王子安望过来,魏征忍不住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子安:…… 咋地啊,你还真想弄来强弓硬弩给我来一遍咋地啊。 “你要不要试试?拿头扌——咳咳,随便拿点什么试试……” 王子安斜挑着眉毛,戏谑地调侃了一句。 “真可以啊——” 魏征说着,寻摸了一下,伸手从地上摸起一块大青砖,扭头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真实在啊! “可以——” 王子安很干脆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试试也好,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第一次制作的这批钢化玻璃,能不能达到理想的硬度。 不要说李世民和李君羡两个人,就连周围的工匠都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作为东山庄园那边调过来的工匠,玻璃他们是知道的,知道这玩意儿金贵的很,但好像并不结实。 得到王子安的允许,魏征顿时来了精神,抡起搬砖,对着一块玻璃就试探着砸了下去。 “噹——” 砖头险些脱手,玻璃毫发无损。 魏征有些不信邪地举起砖头,又狠狠地来了一下。 啊—— 砖断裂了,手震麻了,魏征懵逼了,玻璃啥事没有! 瞧着魏征一脸懵逼的样子,王子安顿时心中一乐,笑着打趣道。 “老魏啊,别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就算是换上现在军中那种一般的床弩,也不见得能行……” 现在军中的那种床弩! 听听,这臭小子说的是现在那种—— 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果然,所以,这臭小子说的床弩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床弩,他一定知道一种威力更大的强弩! 不行,得想办法,从这臭小子嘴里套出来啊! 魏征悻悻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直起腰来。 “少吹大气,我就是怕砸坏了丢你面子——不过,这玩意儿,确实够硬的……” 王子安:…… 嘴还挺硬! 行吧,你开心就好—— 几个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一时半会儿好像干不完,就没兴趣继续等了。 回到客厅坐下。 侍女很有眼色劲儿地一个人一杯白开水。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虽然心中吐槽,但也见怪不怪了。 “子安,你这待客的方式,还真是——咳,别树一格啊——” 现在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忽悠了的魏征,摸着自己现在还在隐隐发麻的手掌,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王子安不由一乐。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赶上春天嘛,等来年开春,我炒点茶叶,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好茶……” 几个人不由相顾无语。 什么叫没赶上春天? 抠门就明说! 你今年难道没过春天吗?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的三个人死死的扣上了抠门的帽子。还在善解人意地指了指旁边的糖罐子。 “喝不惯可以加糖——当然不加最好,糖吃多了对身体也没啥好处……”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 果然吧,就是抠门! 啥也别说了,拉出糖罐子,狠狠地加糖!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瞧你们这点出息! 咱好歹也是皇帝、宰相、大将军级别的,别跟八辈子没吃过糖似的好吗? 瞧着三个人,抱着茶杯,眯着眼睛,一脸幸福地喝红糖水的架势,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么甜,你们竟然也能喝得下…… “子安,你这里的糖就是好喝啊,我家老婆子就喜欢这一口,可惜老夫在市面上找不到这么好的糖,就算是能找到,估摸着老夫也买不起……” 魏征一般抱着糖水喝,一边在那里发感慨。 王子安:…… 啊,老魏,你人设崩了啊—— ps:给各位大佬推荐一本老司机新书《开局错把李世民当大表哥》,开车又快又稳,书荒的朋友可以先去白——咳咳,先去品鉴一波。另,这些字不算钱:)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你这良心,墨水里泡过了吧?(二合一) 你这是公开索贿知道不—— 瞧着这老家伙没脸没皮的样子,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喜欢走的时候送你一罐——不过,我这里也不多了,前段时间没搬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被谁顺走了……” 王子安说着,扭头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 咳咳,这狗东西,你说归说,瞥我干啥! 那玩意儿,都是程老匹夫——咳,我只是担心都被他自己顺走而已! 魏征闻言,抱着茶杯,笑眯眯地冲王子安点头致谢。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在这里代老婆子谢谢你的美意了——哎呀,你这糖是真甜呢……” 说着,这魏征又美滋滋地抿了一口眼前的糖水。 那馋嘴又耍赖的架势,把李世民和李君羡都瞧得目瞪口呆,这老家伙在王子安这里,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要是朝堂上那些大臣,看到他这副德行,怕不是要惊掉大牙?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的甘蔗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南方买了点土地,准备自己种点,另一方面,也跟当地的一些种户签下了收购协议……” 李世民懒得看这老家伙放飞自我的样,轻咳一声,顺着岔开话题。 “你行动还挺快——你这么大一个富商,事情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那天就是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李世民竟然真的记到了心里。 李世民:…… 这还不是穷闹得—— 我但凡家底厚实一些,国库充足一些,我一个堂堂的皇帝,能跟个商人似的,天天钻到钱眼里,琢磨赚钱的门路吗? “不会,不会,我打听了,这甘蔗,开春就能种,到四月份就能收——” 李世民干笑两声,把话接了过来。 “那行,我回头把做糖的工艺流程写给你,你自己找人安排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玩意儿必须注意保密,不然被那些江南华族知道了,你可就造了大孽了——” 见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王子安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顿了顿,半调侃,半认真地道。 “这种糖利润有多大,你知道,你以为一旦这种制糖的法子外泄,那些人能忍得住?若是好好的鱼米之乡,遍地都是甘蔗——你这个始作俑者,还不得被皇帝砍了脑袋去啊……” 啊,这—— 我真惨,还得被自己砍头。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偷偷吐了个槽,但王子安描述的画面,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惊肉跳,脸上不由变了颜色。 普通的百姓家,他可以通过官府强制规定,不允许良田该种甘蔗,但那些世家华族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真要种,他管不住。 “放心,我知道分寸——” 李世民郑重地点了点头。 原本想着通过这种新糖,大赚一笔的李世民,不由偷偷掐灭了自己的念头。 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事情的轻重,他还分的清楚。 没糖没事,没粮食,这天下就得大乱啊。 “嗯,其实这玩意儿,对现在的大唐来说,就是个奢侈品——” 说到这里,王子安嘿嘿一笑,冲着李世民挤了挤眼。 “所以,你懂得……” 李世民:…… 啊,我又懂啥了啊——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魏征,再看看身边的李君羡,发现大家都一头雾水,只能回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虽然知道,这狗东西,一准儿又要鄙视他,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自己是真没懂啊! “亏你还是个大商人——” 果然,李世民就听到了王子安略带鄙夷的声音。 啊,这重要吗? 不重要! 李世民早就习惯了,就连身边的魏征和李君羡也早就习惯了这臭小子怼皇帝的操作,假装没听到王子安的吐槽。 “所以,你说我该懂点啥……” 李世民唾面自干,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没办法,表现的不好,这臭小子真不给说啊—— 唉,说起来都是泪。 “脑子啊——” 瞧着这厮这幅没脸没皮的架势,王子安也不由一阵无语。 大唐这群包括皇帝在内的大佬,这是有毒吧?来自己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个的节操尽丧,迪化现象日益严重了。 啧,也不知道到摊牌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王子安瞥了他们三个一眼,有些无奈地介绍道。 “动动脑子,想一想,你说,我们奢侈品,应该怎么样?” “应该怎么样啊——” 魏征也忍不住扯着胡子追问了一句,这个臭小子说话,简直比国子监的那群老学究都要气人,你以为这是在给学生上课吗? 还提问…… “笨!当然要贵啊,价格高高的,越贵越好贵——一斤糖,至少二十贯起步,爱买不买……” 李世民听得忍不住眼皮子只跳。 这臭小子,心是真黑啊! 李世民听王子安说过这玩意儿的成本,魏征不知道啊,忍不住手一哆嗦,本就稀稀拉拉的胡子都给拽下来好几根。 这么贵!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红糖水。 这哪是喝的红糖水啊,这喝的是钱啊! 一小口,就得几百文…… 偷偷地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这——红糖,成本大概得多少……” “啊,成本也不便宜,加上工钱什么的,怎么也得七八文吧……” 魏征、李君羡:!!!!! 七八文的成本,你转手二十贯起步…… 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你这心,是墨水里泡过了吧? “子安,你这不是黑,你这是真黑啊——” 魏征认真感叹了一句。 王子安听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老魏啊,说这个,你格局就小了啊——” 魏征不由一阵无语,我这还不能说句真话了啊。 “我不是教过你们吗?作为合格的商家,要学会为顾客考虑——” 所以,你就是这么为顾客考虑的? 不要说魏征,连李世民和李君羡内心都忍不住疯狂吐槽。 见他们一个个眼神古怪,王子安顿时就不服气了,大佬们,你这是不知道后世那些商家的神操作啊。 “你们还别不服气,我就问你们,你们说,外面那种稍微带点甜味的麦芽糖都卖到了四五百文,我这种糖卖个一两贯一斤不算贵吧?” “嗯,不算贵——” 虽然知道这种糖造价并不高,但魏征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行,你还算公平——那么我问你们,我就算是卖一贯钱一斤,普通的老百姓能吃得起吗?” 三个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还用问吗? 很多百姓,常年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不饿死就算是不错了,还想吃一贯钱一斤的砂糖? “这不就得了嘛,别管我卖一贯,两贯,还是二十贯,普通的百姓都没什么影响,反正是吃不起——那为什么,我不卖二十贯呢……” 啊,这—— 三个人觉得好像好有道理,但又隐隐约约觉得这理论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不对!” 忽然李世民一拍大腿,猛然醒过神来。 “子安,你这个不对啊,你要是卖两贯或者三贯,一般家庭殷实的还能买的起,但你卖二十贯,那就别说一般的殷实家庭,就算是小富之家,买起来都得琢磨琢磨吧?” 听他这么一说,王子安不由展颜一笑,伸手给他挑了个大拇指。 “终于体现了一把你这个大富商应有的素养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来,我给你们算一笔经济账啊——” 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和李君羡忍不住往前拉了拉椅子,魏征更是夸张地喊了一声稍等,然后郑重其事地问王子安要了纸笔。 啊,这—— 你还准备做笔记! 王子安都傻了。 我就是随便吹吹牛匹啊,大佬—— “好,子安,你说,我准备好了……” 见魏征挽起袖子,铺好纸张,提着毛笔,小学生似的,煞有介事地坐在那里,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这是遇到了学霸啊。 也行吧,反正也不全是胡吹。 “做生意,从根本上讲,就是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不是卖出的货物多少。比如说,我们眼前的这种砂糖,我们卖一贯一斤的话,假设一年能卖一万斤,那就是一万贯,假设成本八文,我们就赚到了九千九百二十贯……” 嘶—— 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什么跟王子安在一起,总有一种赚钱很容易,钱都不是钱的感觉。 “那么现在我们假设一下,我们提高价格,二十贯一斤,许多人卖不起了,所以,我们一年只能卖一千斤,那么你们算算,我们一年能赚多少……” 李世民和李君羡赶紧在心里默算,魏征则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毛笔。 “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二贯!” 看着笔下的数字,魏征忍不住脱口而出。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醒过神来,下意识地吞了扣唾沫。 李世民和李君羡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做生意还能这么做! “所以,你这是跟有钱人得多大的仇啊,逮着有钱人劲儿的坑啊……” 李君羡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语气唏嘘地道。 “幸亏我没钱……” 啊,忽然有一种我穷真幸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王子安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废话,不坑——咳咳,做生意的事情怎么能叫坑呢?再说,做生意,你不赚富人的钱,天天就盯着那些苦哈哈腰包里的那几枚铜板,能有啥意思?能有啥出息?” 李君羡不由哑口无言,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啊,我忽然感觉他说的很对怎么办? 我的良心是不是也都黑掉了啊? “再说了,卖的贵了,我们自己也省事不是?不用生产那么多,也不用运送那么多,省时省力,还能帮朝廷剩下种粮食的地——也不影响我们赚钱,一举好几得啊,对不对?” 王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所以,这事最关键的还是保密,只要这种生产砂糖的工艺不流传出去,我们就能轻轻松松地赚大钱——对了,老规矩,四六分账,我四你六……” 李世民:…… 这狗东西,就是死认钱! 但还能怎么办啊,还指望着这臭小子有其他赚钱门路的时候想着自己呢。 李世民虽然心里跟割肉似的,脸上却露出一副钱都不是事的神色,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子安,瞧你这话说的,我老李是那种不认账的人吗?再说,如今我们是翁婿,一家人啊,还需要分这么清楚吗?提钱多伤感情啊……” 王子安一听,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别——谈感情伤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还是把账算清楚点好……” 李世民:…… 这女婿,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啊,对了,那个琉璃拍卖的钱应该到位了吧,别忘分钱,虽然是皇帝拿了大头,咱俩多少也得分点啊,我算了,就算是咱俩一人一成,也得几万贯呢……” 魏征和李君羡不由目瞪口呆。 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琉璃拍卖会,果然跟这臭小子有关系! 李世民一听,本来气鼓鼓的神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咳咳,子安呢,钱的事不急,不急,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绝对少不了你的……” 李君羡和魏征一听,纷纷扭脸。 王子安也一阵无语,这狗皇帝,又跟我来这一套! “急,怎么不急啊,我还等着钱娶媳妇呢,一口气娶两个,你说我容易吗?” 李世民一口气险些让他给闷回去。 听听,听听,这狗东西,说的是人话吗? 我这老丈人还在一边站着呢。 真想暴揍他一顿啊! 但—— 我忍! “子安呢,你看,我们最近不是花销比较大嘛,江南买地不需要花钱吗?建场子不需要花钱吗?雇人不需要花钱吗?跟那些种甘蔗的百姓签订收购协议,不需要交定金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无辜地冲王子安摊了摊手。 “子安,你看,这处处花钱——不是我这个做岳父的不给你分红,而是我们现阶段需要投资,对,就是这么回事,我们的钱,又让我投资出去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顿时底气足了几分。 我们做生意的人,投资不需要花钱的吗? ps:先更后改,晚上要去帮人填高考志愿,回来的早了会有加更。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李世民:我欣慰的有点早了 王子安一听,顿时就心中呵呵了。 这狗皇帝,蒙谁呢? 刚才你说的几项,除了建厂和打造一些基本的设备,可能需要花一点钱外,你哪一项需要花钱? 不要当我不知道啊,在江南,朝廷还有大量无主的荒田啊,尤其是那种不太适合的山地丘陵之类的。 你这是荒地利用,空手套白狼。 你给我说这些,良心不会痛吗? “那我馒头作坊的钱呢,你不会也是投资出去了吧——” 王子安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啊,这—— 让朕补了窟窿了啊…… 李世民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拍大腿。 “对啊,投资出去了——” 王子安:…… 我说老丈人啊,咱好歹也是个皇帝啊,脸呢? “咳咳,你看,你的两个徒弟这次都官拜将军,封了男爵,你以为怎么来的?咳咳,虽然他们立了大功是不错,但我也得帮忙上下打点运营一下吧——这钱,你总不能让我出吧……” 王子安:…… 啊,这——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八辈祖宗一下子啊。 这话,连魏征和李君羡都快听不下去了。 陛下啊,你可长点心吧,这王子安和豫章公主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你就不怕到时候,彻底社死,没脸下台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大概都觉得有点过分了,赶紧干咳几声。 “当然,我们翁婿俩感情这么好,这钱我帮你出了也没关系,反正咱爷俩都不差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世民说着,颇为豪气地摆了摆手。 王子安:…… “当然,都是些小钱,主要的吧,这不是快要年关了吗?我这边生意有点大,临时占用了点资金。不过,贤婿啊,你放心,过年后,很快就还你——” 咱这是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王子安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算了,不用问了,这狗皇帝现在是穷疯了,自己的钱一定又被他拿去堵哪里的窟窿了。 没事,知道朝廷最近问题不少,漠北筑成,河北旱灾,山东水灾,关中雪灾,还有其他各项开支压头皮,这老小子最近日子不好过,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这个节骨眼上问他要账。 毕竟是老伙计了,老丈人,这点情分还得讲。 咳,关键是,自己最近真的是不差钱。 如今,大唐长乐商行已经走上了正轨,虽然没有自己预期的那样,卖的那么红火,但受益也十分可观。 单凭这一样,就让自己的小金库,日渐充盈,啊,没仔细算,好像加上原来的,不知不觉又有十几万贯了。 而且可以预见,等明天,自己的第一批润肤霜、香水和香皂上市,必然又会引起一波吸金狂潮。 因为这玩意儿,跟普通百姓根本没关系啊。 别管什么时代,用得起高端化妆品的都是有钱人。卖给有钱人的东西能便宜吗? 开玩笑,卖那么便宜,看不起谁呢? 所以,一开始,王子安的定位就是奢侈品。 砂糖二十贯一斤? 我们的香水一百贯! 我们的润肤霜一百贯! 我们的香皂? 非卖品! 只提供给我们的高级用户体验的。 嫌贵? 开玩笑,也不看看我们的用户群都是那些人? 嫔妃媵嫱,王子皇孙,千金贵女,世家豪门! 卖低了,咱都对不起人家的身份—— 当然,等市场打开,品牌树立起来后,还会陆续推出简包装的平价款。 十贯小一瓶。 不促销,不降价,爱买不买。 要的就是这么个格调,要的就是这么个牌面! “也行,没事,谁家咱翁婿关系好呢——” 王子安看着李世民,笑得一脸诚恳。 李世民顿时就警惕起来,有些狐疑地看着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不会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王子安:…… 掀桌啊,老丈人,咱这翁与婿之间的信任呢!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么诚实可靠的小郎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你说,我啥时候坑过你呢,都是你一直坑我了,别的不说,现在欠了我少说十几万贯了……” 李世民闻言,险些被呛着,脸色尴尬地连连摆手。 “咳咳,瞧你这话说的,我们翁婿之间,哪有什么坑不坑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魏征和李君羡险些以手捂脸,陛下遇到王子安这小子之后,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啊。 “真的?” 王子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李世民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见王子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赶紧点了点头。 “当然真的!” “那好,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王子安嘿嘿一笑,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抖啊抖。 赚大钱! 一听这俩字,李世民两眼顿时一亮,仅有的一点矜持也一扫而空。 矜持? 矜持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当钱花吗? 满脸堆笑地提起茶壶,给王子安满上一杯白开水。 “来,子安,还加点糖不?” 王子安:…… 大佬,唐宗宋祖,咱就算不是千古一帝,哪也是毛爷爷以的眼光,也只是认为你们稍逊风骚而已的超级大佬啊,你这么节操粉碎,彻底迪化合适吗? “不用了——”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接过茶杯,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来,说说,什么赚大钱的机会——” 李世民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狠狠地挖上两大勺子白糖,然后捧着杯子,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开钱庄啊——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王子安端着茶杯,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 坐地生钱,通汇天下! 钱庄的巨大作用,在这个时代毋庸置疑,钱庄的赚钱能力,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王子安更是心知肚明。 这个念头,他动了很久了。 当初不知道李世民等人身份的时候,还想着背靠长乐公主,联系上皇帝,然后借着老李和老程这两个大富商的财力,就能把这钱庄给开起来,然后就可以躺在钱庄上养老了。 后来,发现—— 老李,他是个屁的富商啊! 这个狗皇帝,根本就是个超级大负商! 别说借用他的钱力了,他光从自己这里借用的钱都有十几万贯了。 一听王子安提起这个,李世民顿时就来了精神。 “怎么,现在时机到了?” 李世民激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李君羡也不由来了精神。上次跟着陛下和程咬金过来的时候,他可是听过这个,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子安这小子一向是见者有份的主,万一也让自己入股算一份,那岂不是发了? 这可是可以传给子孙,世代延续的祖业。 别说十成里面占一成,一百成立占一成也了不得啊。 “钱庄?” 只有魏征有些懵逼,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子安,又看了看自己陛下和李君羡。 啊,好像只有自己啥也不懂…… “啧——老李,你来告诉他,顺带让我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王子安冲着李世民努了努嘴,示意道。 这臭小子! 知道这狗东西,又在借机指使自己,但李世民还是忍不住兴致勃勃地给魏征讲起了钱庄的事。 魏征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以他的智慧,自然明白,这钱庄的可怕作用。 “此等国家利器,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魏征听完,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撅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脸色严肃地瞪着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老东西,你这么搞会没朋友的,我这里还没教会你们呢,你就想把我踢出局了? 亏我刚才还想着,要不要拉你一把! 李世民:…… 你瞎激动个屁啊! 李世民不由无语,伸出脚在桌子下面偷偷的踢了他一脚。 魏征这才醒过神来。 啊,这—— 太激动了,忘了陛下也在呢。 “咳咳——我是说,这种生意,必须借重朝廷和陛下的力量,不然的话恐怕很麻烦……” 回过神来的魏征,赶紧补救。 听他这么说,王子安脸色才好看了些,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错,老魏,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见识,没白跟我交往这么久……” 魏征:…… 我堂堂秘书监,帝国宰辅,有点见识,感情还是跟你学的! “你刚才说的不错,我们这钱庄若是真要开起来,确实必须借重朝廷和那位陛下的力量,无论是震慑宵小,还是公信力,朝廷都更有说服力些——” 说到这里,王子安摊了摊手,故作为难地道。 “可惜啊,我这侯爷没啥用,连皇帝长什么熊样都不知道,那啥,老李啊,你好歹的也算是皇室的人,陛下那里你能说得上话吧——” 李世民:…… 我忽然很想打你怎么办? “咳,自然——” 李世民微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那就好,告诉皇帝,我们也不白用他的名号——送他四成干股,剩下的,我们俩一人三成……” 王子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边轻轻地晃着手中的茶杯,一边语气随意地说道。 四成干股! 再加上自己的三成,那就是七成! 老子终于要发财了啊! 李世民忍不住呼吸都粗重起来了。 嗯,不行,必须稳住,我老李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能被这么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乱了阵脚! “咳咳——子安,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淡定地捧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透心甜! 嘿——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给多了?那就给皇帝三成,我们俩七成如何?” 李世民差点给呛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溅到衣襟前的糖水,一边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陛下那边,我们给的少了——那可是当今陛下啊,子安,咱这些做臣子的啊,目光就得放长远点,你说,没有陛下,我们这生意能开得长远吗?” 王子安:…… 老李,行啊,你这无耻的嘴脸,很得我的真传啊。 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目瞪口呆。 啊,陛下—— 见王子安神情愕然,还以为这小子不舍得呢,李世民起身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呢,咱爷俩是翁婿,我这个当岳父的还能害你吗?不要小气,跟陛下合作,还有我们的亏吃吗?只要陛下开心了,但凡松松手,手指缝里漏下的东西,也够我们吃得盆满钵满……” 王子安:……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凡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所以,以你的意思呢?” 王子安不动声色,目光戏谑地看着这货在那里扮演慈祥老岳父,真心为你好的戏码。 “毕竟那是陛下,怎么也得给七——咳,六成,六成,真的不能再少了——” 本来想说七成的李世民,刚说出一个七字,又瞅了眼王子安的脸色,赶紧地改成了六成。 啊,这狗东西,可不会惯着自己,万一翻脸不干了,自己岂不是完犊子了? 钱庄虽然值钱,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更值钱啊。 他的价值,那就不是钱的事! 王子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六成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条件!” 啊,竟然同意了! 李世民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想着能争取到五成就算成功呢,结果王子安这个死要钱的家伙,竟然直接同意了! 差点闪了我的老腰,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行,你说,我一定——咳咳,我一定转告陛下,只要不是很过分,一定想办法,让陛下同意……” 嗯,稳一手,万一这臭小子提的意见很过分,自己还可以有退步的余地。 李世民偷偷为自己点了个赞。 王子安没管他这些小心思,一脸认真地道。 “第一,钱庄的保卫力量必须由朝廷出……” 李世民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子安,你放心,就算你不说,这个我也会向陛下要求……” 看着王子安的眼神,越发的欣慰了,这臭小子,还是知道些分寸了,这个要求,看似是给自己麻烦,其实是彻底地把钱庄叫到了自己的手上啊。 谁知他这边还没欣慰完呢,马上就听到王子安淡淡地补充道。 “第二,发行钱票的权限,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发多少,我说了算——”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我这是欣慰的早了? “为什么——” 李世民不由脸色郑重地坐直了身子,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一脸意外地看了过来。 既然子安肯把那么多的股份交到陛下的手中,又肯把最重要的安保问题交到陛下的手中,却为什么要死死地咬住这么个敏感的问题。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咳,有点出戏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我担心皇帝陛下和那些宰辅们鼠目寸光,瞎鸡儿折腾,把好好的一项利国利民的生意,给办成一个害人害己的祸患……” 王子安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没好气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大明朝的时候,朱元璋推行的大明宝钞是怎么烂掉的? 还不是那明朝的那群土老帽以为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宝贝,使着劲儿,毫无节制地滥发导致的。 不要说他们,就连后世,那些明明知道滥发纸币,会导致货币贬值,坑害百姓的时代,有些国家,有些人,都回忍不住发行纸币的冲动。 主要是,这玩意儿,来钱太快了,忍不住啊。 啥也不用干,朝廷缺钱,印就是了! 李世民、魏征、李君羡:…… 这狗东西,一言不合就开骂! 你这是在这里瞧不起谁呢? “子安,你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魏征忍不住撅胡子瞪眼,很不服气。 “如今的大唐,陛下英明神武,各位宰辅,虽然不敢说超越前贤,但也是尽心尽责,何来鼠目寸光,瞎鸡——咳,瞎折腾之说……” 哟呵,这还不服气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在那里耿直脖子给自己掰扯的魏征。 “老魏,我又没说你,你一个账房先生,瞎激动个毛——” 魏征:…… 啊,这—— 一肚子的话,被这一句给轻飘飘顶了回去。 “我,我,我就说句公道话——” 魏征一拧脖子,险些恼羞成怒。 “老魏啊,你的意思我懂,但对钱庄这玩意儿,你是真不懂,这玩意儿就是个洪水猛兽啊,放出来简单,想收起来可就难了,尤其是发行钱票这种事,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天怒人怨,有社稷倾覆的危险……” 见王子安神色认真,不想是开玩笑,李世民脸色终于端正起来,挥手制止了还有说话的魏征。 “这不就是个利国利民的生意吗?大家没事的时候,把钱存到钱庄里,随用随取,携带方便,而且再也不用长途跋涉,押运钱财。朝廷也不用再担心没有铸币的铜矿,有何风险?” 看了一眼李世民,王子安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必须跟他说清楚,不然以后钱庄真开了,这个穷得快要当裤衩的皇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个钱庄一旦面世,你知道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吗?” 王子安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把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才轻咳一声,认真地道。 “是人心的贪婪——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我担心我们那位陛下和朝中的几位宰辅把持不住自己的底线……” 说到这里,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李世民。 “老李,就以你来说,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若是你能掌握着钱票的发行权,而你又恰好遇到了困难,非常缺钱,你能忍得住不多发行钱票吗?” 啊,这—— 李世民闻言,脸色数变,一个简单的“能”字竟似有千斤之重,愣是说不出口。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这就是风险——” “子安,你这未必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既然到时候大家都用钱票,就算多发行一点,也不至于天下大乱吧?” 魏征忍不住再次插嘴。 见李世民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宇间却颇有认同的神色。王子安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再提这钱庄的事。 这玩意儿,真是个洪水猛兽,吃人不吐骨头啊。 “算了,我给你们这些经济小白,简单的说一说吧——”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跟他们讲储备金,锚定物,讲公信力,估计他们也听不明白。 咳,绝不是咱自己也不专业,只是半懂不懂的事。 伸手把几个人面前的茶杯,都巴拉过来,在桌子中间一字摆开。 “你们看啊,假如天下的物产只有这四个杯子,你发现了一个钱票,一个钱票能买多少杯子?” “四个啊——” 终于又有能听明白的地方了,李君羡赶紧抢答。 “不错,那如果我发现十张呢,一百张,一千张呢……”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 李世民和魏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不觉就是一头冷汗。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必然是物价暴涨,民不聊生,甚至是——天下大乱! “老百姓,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一辈子,才积攒一点家业,你轻飘飘印几张钱票,就让他们一辈子的血汗钱,瞬间缩水,甚至是化为乌有……” 王子安说着,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现在还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吗?”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想不到,这钱票竟然如此危险,我看我们还是别——嗯,子安,你可是有规避风险的办法?” 李世民刚想说别发钱票了,抬头一看,王子安那斜靠椅背,轻轻桌面,老神在在的架势,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动作老练地提壶倒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此时,魏征和李君羡也顾不上吐槽自家陛下的节操,也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提这个,我又不像我们那位皇帝,天天穷得掉裤子……” 王子安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这个彻底迪化的老丈人。 唉,唐宗宋祖啊,老李,你的人设彻底崩了。 “两点,一,准备充足的储备金,务必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证钱票与铜钱之间的随兑随取,第二,选好锚定物,严格限制钱票的发行数量——不能让任何人,包括皇帝在内,动用任何手段干涉钱票的发行……” 王子安脸上也不由浮现出认真的神色,脑中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前世了解的只鳞片爪,斟酌着说道。 这玩意儿,自己也搞不太明白,但是就知道一个道理。找好锚定物,严格限制钱票发现,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呆账烂账,弄虚作假? 哈,别说他暂时还不准备开出大额贷款业务,就算是以后开了,也必须有实物抵押。 这可不是后世,这是大唐朝,李世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封建专制,抄家灭族充入教坊司套餐了解一下? “什么是锚定物?” 魏征听得入神,见王子安语气一顿,赶紧借机请教。 “简单的来讲,就是和钱票挂钩的货物,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找到一项,不易贬值,适合保存的货物,让它直接和钱票挂钩,从而保证钱票的购买力。”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叩击了一下桌面,沉吟着说到。 “只要发行的钱票一直保持它应有的购买力,就不会出现崩溃的风险……” 啊,应该是这样吧,为什么我心里说的这么没有底气? 果然,专业的问题,必须专业人员解答,像我这种纵横网络的键盘侠,一遇到实际问题,立马就会原形毕露…… 王子安心里偷偷给吐了自己一个槽。 有些心虚地看了扫了一眼李世民、魏征和李君羡三人,见三人听得如痴如醉,魏征还在那里奋笔疾书地做笔记,顿时就放下心来。 啊,都不懂,那我就放心了啊—— “那你觉得我们以什么为锚定物比较合适……” 李世民此时,已经大致听明白了王子安的意思,忍不住插嘴问道。 王子安笑了笑。 “你认为,我们大唐,什么东西最容易被老百姓认可,又易于保存,不易贬值呢……” “我知道了,黄金!” 李君羡福至心灵,应声抢答。 听到李君羡的回答,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由眼睛一亮,露出意动的神色。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李君羡一眼。 这老小子行啊,竟然无师自通,知道金本位了。 “黄金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锚定物,从各种角度考量,都非常合适,可是小李啊,你想过没有,我们大唐一共才有多少黄金?” 李君羡不由一怔,这个事,他还真是没有关注过。 不过王子安这么一问,李世民和魏征倒是反应过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大唐的黄金产量太低了,按照子安的说法,恐怕不足以支撑锚定物的作用。” 李世民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老神在在,斜靠在椅背上看热闹的王子安。 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狗东西,又搞启发诱导,一问一答这一套,这是当夫子上瘾了是吧,有本事你去国子监给朕带学生啊。 嗯—— 别说,还真是个好主意,记得这个臭小子以前还答应过去讲学。 回去就找孔颖达好好说说,别矜持啊,上来就缠啊。 烈那啥还怕缠男呢。 过来几个老爷子,天天缠,这臭小子一定顶不住劲儿。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着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哈——臭小子,光想着偷懒? 朕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啊…… 王子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正被自家便宜老丈人算计呢,看着几个人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心中正体验着前世老师监考的快乐。 “嗯,不错,不错,老李啊,你很有悟性,所以呢——” 王子安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循循善诱。 李世民:…… “赶紧滴,被卖关子——” 李世民没好气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不玩了,老子要躺平! 魏征和李君羡一看自家陛下的举动,也顿时醒悟过来,王子安这狗东西,肯定是早就有了想法,在逗自己玩呢。 掀桌啊—— 不是,你们这就躺平了啊? 年轻人,就应该奋斗啊哟喂——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用手指了指脚下。 “房子?” 李君羡忽然福至心灵,忍不住再次插嘴。 王子安:…… 狗贼,再敢跟我提用房子当锚定物,信不信我当场打死你啊! “按你这么个说法,我只要找人,拼命的盖房子,是不是就可以拼命的发行钱票了?咋地,你还想把房子炒出天价来啊?” 王子安痛心疾首地看着李君羡。 “小李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啊,你到时候盖的房子比人都多,准备让鬼住吗?” 李君羡:…… 啊,这—— 可把他给委屈坏了,自己没这么说,也没这么个意思啊,你这忽然间的,瞎激动啥? 见三个人,都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王子安赶紧干咳一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白开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啊,这—— 刚才好像出戏了啊。 “咳咳,总之,我的意思是,房子这玩意儿,太容易规模失控,当锚定物不合适……” 哦,这样啊。 三个人这才疑惑地收回目光。 “我觉得,就目前来看,对我们大唐来说,最好的锚定物,是土地——” 王子安赶紧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土地?” 李世民和魏征闻言,相互对视一眼,良久才缓缓点头。 “这倒是一个办法——” “废话,当然是个办法,而且是个好办法——” 王子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一旦以土地为锚定物,你知道不,对朝廷,对百姓来讲,将会带来何等的好处?” 啊,还有其他好处?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快说说,快说说——” 魏征一边说着,一边重新铺纸,捏起毛笔。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这好处竟然跟这个问题有关! 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凛然,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收起了脸上轻松的神色。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问题了,这是一场,有关天下大势的君臣奏对。 作为王子安家里的常客,王子安让人写的那部三国演义自然看过,当时就被开篇的这句话给震的不轻,深居发人深省。 此时听王子安的意思,这里面竟然还有原因,而且似乎还可控! 历朝历代,哪位君主,不想自家的江山,长治久安? 但他们熟读历史,又何尝不知,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 如今,子安竟然要讲这个? 李世民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身体前倾,两眼中带上了一股慑人的神采。 第四百二十四章 来吧,傻小子,开始你的表演 “纵观历朝历代,大抵不过是因为皇帝昏庸,朝廷腐败,再加上天灾人祸,导致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有新朝揭竿而起……” 李世民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认真地说道。 见他煞有介事,连自己的人设都快忘了,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 “皇帝不昏庸,老百姓就能活得下去了吗?汉武帝不能算昏庸吧?然而,他在位五十五年的时间里,一共发生了四十三次严重的自然灾害。” 这个数据,还是前世在网上跟那些沙雕网友打嘴仗的时候,自己现扒拉出来的,所以,还有些印象。 “其中旱灾10此,蝗灾11次,水灾六次,地震三次,风灾三次,霜冻雪冰雹灾害两次,饥荒三次,瘟疫一次。死了多少人?这还不包括,汉武帝这老家伙穷兵黩武,打仗死掉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都不由有些唏嘘。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百姓,哪里过过几天好日子?你们说,同样的都是活不下去,为什么老百姓在汉武帝的时候不造反?” 见李世民和魏征三人,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王子安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戏谑的表情。 “这个问题,如果比较考验你们学问的话,那我就问你们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大唐自贞观以来,水灾,旱灾,蝗灾,冰雪,霜冻,接连不断,不少老百姓也活不下去了啊,老李,你说,为什么他们也不造反?” 啊,这—— 你小子还想他们造我反咋滴啊! 李世民听得眼角直抽搐,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心惊肉跳。 这臭小子,天天玩心跳啊。 “咳,这还用说,自然是当今陛下,英明仁厚,悲天悯人,体恤民生,百官用心,上下一体,一直在殚精竭虑,积极赈灾……” 魏征赶紧插嘴。 这老头,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冲王子安瞪眼睛。 臭小子,这种话也是乱说的吗? 见这个倔老头,还知道回护自己,王子安不由心中一乐,很是承情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再挑战他那敏感的小神经。 “其实,你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吏治清明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有盼头,至少大部分灾民还有盼头——” “”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他们的土地也还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挨过灾荒,他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听到这里,三个人脸上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你们看到了自然灾害,看到皇帝和朝廷的腐败,然后,你们却没有发现,其中的必然因素——” 说到这里,王子安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朝代,随着王朝的发展,土地兼并现象就会越来越严重,一旦严重到一定程度,有些矛盾就不可避免了。” ”这个时候,再加上你们刚说的那些天灾人祸,老百姓想不造反都难啊……” 这个道理,他上学的时候,听历史老师讲过,当时还懵懵懂懂,现在处身在这个时代,在真切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的闹心。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听完,不由默然。 他们都是从隋末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但,这玩意儿,是顽疾,根本控制不住啊。 有钱就想买地,这几乎成了老百姓的执念。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以土地为锚定物,可能会解决这个问题?” 李世民目光如电,想从王子安脸上看到一丝肯定的神色来。谁知道王子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能缓解,但不能根除……” 哦,不能根除啊? 三个人不由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明明心里很失落,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能详细的说说吗?” 李世民回过神来,端起眼前已经冷掉的糖水,一边轻轻地抿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也不再卖关子,点了点头。 “以土地为锚定物后,在钱庄的干预下,土地的价值就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比如,灾荒年的时候,百姓可以以土地为抵押物,从钱庄借贷,灾荒过去之后,可以把土地再领回去,根据协议分若干年还清所借……” “这样,或许百姓日子会难过两年,但只要土地还在手中,便终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李世民不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悄然坐直了身子。 此法似乎真的可行! 根据王子安的描述,土地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一个抵押物,而不是买卖物。 百姓能抵押的门路,谁还会出来卖地? 即便真有败家子,非要卖地不可,那也必然只是少部分,不足为患——至少,短期内不足为患。 “子安,照你这么说,你就不怕这钱庄以后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成为毒瘤,无人能够制衡?” 魏征身为朝中老人,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后患。 若是百姓一直还不上债,按照协议岂不是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要为还债而挣扎。 钱庄将成为无数人的债主,掌握无数人的生死命脉! “所以,这个钱庄,事关国家兴衰,社稷安危,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挥了挥手。 王子安:…… 狗贼啊,这钱庄还没影子的事呢,你个老小子就不仅想摘桃,还想刨树根! “哎,我说老李,你瞎激动个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呢?” 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挤兑道。 “屁股啊,你屁股到底坐那边?咱翁婿俩才是一伙的啊,真是的,啃着辣萝卜的命,操着皇帝的心——” 李世民:…… 狗东西,信不信我当场摊牌啊! 算了,我忍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拍着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我们是翁婿,我还会害你吗?你听我一句劝,这钱庄事关重大,不是我们应该沾手的东西,若是强行掌握,恐怕会有不测之祸啊……” 淦,这还语重心长地威胁上了!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不,恰恰相反,老李啊,咱俩是翁婿,我还会害你吗?你也听我一句劝,就目前的体制之下,若是想要大唐长治久安,这个钱庄就绝对不能落入朝廷之手,否则,轻者,钱庄迅速倒闭,重则祸国殃民,社稷倾覆——” 李世民:…… 望着王子安那一副,我真是为你好的架势。 李世民都想冲上去,直接给他一顿老拳,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了。不过转念一想,啊,不对,自己急个毛线啊。 就算是按照这臭小子说的,钱庄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也跟掌握在自己没区别啊。 皇帝占六成,“自己”再分两成, 啧啧,八成! 你以为朕只有两成,其实朕有八成啊—— 朕才是这钱庄真正的老大啊。 一想到这里,他心也平了,气也顺了,端起茶杯,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个“傻小子”,准备看戏。 啧,来吧,傻小子,开始你的表演! “好女婿,给我说道说道,为啥这钱庄我们爷俩能掌握,朝廷就掌握不得——” 王子安对这老小子忽然态度大变,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想不到他这一瞬间就有这么多的内心戏。 所以,沉吟了一下,认真道。 “别的,不说了,我就举个例子吧——比如,这次雪灾,如果有这钱庄在,你认为那位穷得眼睛都也要发蓝的皇帝陛下,能忍住不动钱庄的钱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哑然。 是啊,如果当时真有一个这样的钱庄,自己能忍得住吗? 他熟思良久,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次,都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是我们这位皇帝能忍得住,他的后人能忍得住吗?他的那些臣子忍得住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张口结舌的李世民。 “信不信,一旦这钱庄落入朝廷的手中,别说那些打着各种旗号各种名目的贪污腐败,就说朝廷一旦遇到什么困难,那钱庄也毕竟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他们会有无数大义凛然的借口,伸手拿钱——到时候,这钱庄还是钱庄吗?” 李世民:…… 他很想说,不至于,然而,他说不出口。他比谁都清楚,王子安说的这些,几乎是一种必然。 “你知道掏空钱庄的可怕后果吗?老百姓都把钱存到钱庄里,一旦这钱庄被朝廷掏空,这天下必然大乱,老李,到时候,我们翁婿,不,主要是你,就是大唐的罪人——” 啊,我这还成了大唐的罪人。 李世民举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子安,照你这种说法,难道这钱庄掌握在私人手中,就可以避免这种问题了吗?” 一直在认真地做着笔记的魏征,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还真是个好学生啊—— 王子安心里偷偷吐了个槽。 然后捧起自己的茶杯,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正常的王朝,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皇帝私人占有股份的商行下手吗?” 李世民听到这里,不由轻轻地挑了挑眉头,魏征和李君羡则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除非天下大乱,否则应该不至于吧——” 魏征有一句话没敢说出口,除非皇帝落到汉献帝那种傀儡的地步。 “所以,这钱庄必须是超然的,独立于朝廷之外,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保证所有人的利益,才能保证这钱庄,不会因为朝廷的缘故,甚至是不会因为更朝换代的缘故,而突破底线,让整个社会的状况彻底崩溃……” 魏征和李君羡:…… 偷偷抹一把冷汗,这臭小子是真敢说啊。 更朝换代这种禁忌话题都敢提。 “照你这个说法,这个钱庄,地位岂不是比朝廷都要高……” 李世民眉头微蹙,声音不觉有些发冷。 虽然,他对王子安极度欣赏,但绝不意味着他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一个可能会危机王朝统治的庞然大物。虽然这个庞然大物实际上还是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有这种想法,就不对。 魏征和李君羡心中顿时一惊,有心提醒一下王子安,又不敢,只得心中暗自祈祷,这个臭小子,千万不要太放飞自我。 要知道,龙有逆鳞啊。 “不——” 对他们的反应,王子安就跟没看见似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钱庄跟寻常商行不同,影响太大,决不能完全独立,它必须处在朝廷的监督之下——” 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魏征和李君羡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臭小子还知道轻重。 “要独立运营,又要接受朝廷监督,每年向朝廷做好财务汇报,而朝廷也要要派出专门的人员,对钱庄进行突击检查,每年至少两次——这样,才能保证钱庄的良好运营……” “你这么一说,这钱庄的性质倒是有点像各地的州府——” 魏征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李世民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色彻底好转过来。 嗯,原来这臭小子要求的,不过是寻常州府的权限。 从这钱庄的作用上来讲,倒也算是匹配。 更何况,自己还拥有着钱庄八成的股份,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李世民满意地冲王子安点了点头。 “那行,就先这么干,你先把这个钱庄弄起来,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遇到了再说——” 嗯,凡是稳一手,先留个活动的余地。 基操勿六。 望着一副,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干,我很相信你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敲了敲桌面,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建个屁啊,钱庄需要的保证金呢?几十万贯,你不会是指望我自己掏腰包吧?拿钱!” 李世民:…… 没钱! “咳咳——你先垫着?” 王子安:…… 无耻! 见王子安眉梢上挑,一脸戏谑,李世民赶紧补充。 “年后,年后我就还你——子安呐,你放心,我这么大的生意,能差你这么点小钱?” 王子安:…… 我信了你的邪! 第四百二十五章 啊,我没钱没关系,我们家妹夫有钱啊 “那就先算了,还记得我说过,打仗,是迫不得已最下乘的手段,对付突厥之流,挥手可灭的事吗?本来我还想借着钱庄的事再说说,既然你没钱,那就算了……” 说着,王子安干脆利索地站起身来。 “那啥,那今天就先这样,我待会还得去王洼那边看看,你们知道,我最近这不是正给父母修坟吗?我这个做子女的不过去盯着,有点不太合适——你们要是没啥急事的话,就留在这里用饭,一会我让仁贵过来陪你们……” 说着,王子安起身要走,同时,心中默数一二三。 李世民顿时就呆了。 这话他当然记得啊! 而且印象深刻的很。 那天,这个臭小子,喝醉的时候,大骂皇帝就知道穷兵黩武,还给自己发了一通感慨,说什么“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让自己当时惊艳的不行。 到现在为止,这句话,还在自己寝宫挂着呢。 只是,当时只以为这臭小子是书呆子气发作,乱发感慨,加上这臭小子醉的一塌糊涂,自己又被从他口中得来漠北雪灾的消息所震撼,也没多想。 如今看来,竟然还真有办法?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虽然如此,他心中还是跟有只小兔子是似的,在那里拱啊拱的,好奇的不行。 没办法,这个臭小子创造了太多奇迹,解决了太多的不可能了啊。 “不是,子安,咳咳,别急着走,那啥,钱庄的事,我们再聊聊,再聊聊……” 李世民赶紧一把拽住王子安的袖子。 开玩笑,这个时候能放你走? 果然! 王子安心中一乐,停下脚步,乜斜着眼睛,看着李世民拽住自己袖子的大手,往回拽了拽,没拽动。 这才故作为难地道。 “啊,这——我们还聊啥,没啥好聊的,反正你也没有钱,对吧,不急,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李世民听得嘴角抽搐,这个狗东西!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我这么大的生意,能差你这么点小钱?我有钱,有钱……” 哈,这狗皇帝,就是记吃不记打。 你不逼他一把,他就老是装傻。 “可是——我今天没空了啊,我昨天就说好了的,今天要过去看看,那边墓都快修得差不多了,就等我过去重新立碑了……” 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李世民:…… 啊,这—— “咳,说起来,作为亲家,我还没到你父母的坟前看过,那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跟你过去看看,也好顺道拜祭一下你的父母,就当是我们亲家见面了……” 说着,李世民拍了拍衣袖,起身跟着就走。 王子安:…… 你见个鬼的面啊,亲家见面,有这么见的吗? 隔着棺材板,打个招呼? 听说自家师父要去拜祭父母,薛仁贵和阎立本赶紧跑了过来,开玩笑,这种事,自己这做徒弟的,能不跟着去吗? 于是,队伍瞬间壮大。 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了香烛纸钱。 王子安、李世民、魏征坐车,李君羡、薛仁贵和阎立本骑马跟着。 “子安,闲着也是闲着,那个钱庄的事,咱再接着说说呗……” 刚上车没一会,坊门都没出呢,李世民就忍不住开头问道。 魏征也在旁边捧哏。 “对,对,对,掌柜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先聊聊,先聊聊……” 说着,这老货竟然神奇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毛笔,一沓白宣纸。铺开纸张,拿着毛笔,用嘴巴润润笔尖,就准备开写。 王子安:…… 啊,这—— 老先生,你还真是走到哪里,学到哪里啊。上官仪那狗贼,要是有你这精神头,我那《三国演义》早给我写完了! 何至于像现在,三天五天的,写不完一章。 但他本来就计划要说这事的,所以虽然心中吐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啊,等发行了钱票之后,我们就要求,凡是番邦异族,想要与我们大唐做生意的,就必须使用我们钱庄的钱票——” 魏征闻言,不由啊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有些疑惑地道。 “若是他们没有钱票呢?” “笨!这还需要问?他们没有,那就拿东西换啊,牛啊,马啊,羊啊,或者是药材、矿石、皮毛之类,只要我们大唐需要的,都可以,我们敞开大门做生意,又不是不给他们换……” 王子安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 “那这跟现在又有何区别?” 李世民也是一头的雾水。 他实在想不明白,换了钱票再交易,和现在的直接交易区别在哪里啊。 “啊,亏你还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王子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道理,我前世那些沙雕网友们,瞬间能给你讲懵。 “傻啊,能一样吗?一旦他们和我们交易,必须使用我们的钱票,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想要买他们的东西的时候,也可以使用钱票了?” 嘶—— 李世民和魏征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不由有了几分惊惧。 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阴损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实在是太棒了啊! “可,你不是说,钱票不能滥发吗?” 激动过后,魏征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等王子安说话,旁边的李世民已经激动地拍着大腿道。 “我知道,我知道,子安之所以要用土地当锚定物的原因,就在于担心钱票贬值,买不了那么多东西了,只要这钱票能买来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就不怕啊——” 说到这里,李世民颇有些得意地望了一眼王子安,就像答对了问题,期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 “更何况,这些钱票根本没流入我们大唐,而是流入了那些番邦异族!” 啪啪啪—— 李世民的这一番解释,连王子安都忍不住给他鼓励鼓掌喝彩。 真不愧是能被***看到眼中的一代帝王啊。 在这个时代,只凭着自己这半懂不懂的水平,和零星的只言片语,就能理解到这种地步,这份悟性,这份见识,就真是非常了不起。 “不错,孺子可教也——” 王子安真心实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得到王子安的肯定,李世民得意地摆了摆手。 “瞧你那点德性,我老李是什么人?那也是做大生意的主儿,这么点小歪歪绕,我还能想不明白?” 王子安:…… 啊,也行吧。 魏征:…… 啊,这,你不说,我还真没想明白! “算了,老李啊,别想了,反正你没钱——” 王子安瞧着,好家伙,咱再不拉你一把,你这还不得直接醉死在自己的美梦里啊。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鼓了几次腮帮子,很想硬气地回怼一句,老子有钱! 然而,还是泄了气,没办法,自己现在真没钱。 这还是挪用了子安这个臭小子的十几万贯,李靖从突厥王庭带来一大笔款项,否则,不然今年冬天,自己得穷得掉裤子。 没办法,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一是赈灾,二是军费,三是漠北的建设,此外还有朝廷的其他各项开支用度。 原本手里没钱的时候,也就只能咬着牙关,勒紧裤腰带了。 这不是手里他忽然就有钱了吗? 咳,虽然有一部分不是自己的,可就是一下子没忍住,花的有点超啊。 而且,手里还必须留一笔,以应对眼前的紧急情况。 别的不说,这盐的问题,就不得不提上日程。 今天散朝的时候,自己就得到了百骑司那边的消息,如今市场上的食盐一下子少了足足七成! 而且,不出意外,这个数字还会逐渐扩大。 瞧着李世民生无可恋的小表情,王子安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乐呵呵地安慰道。 “老李,别怕,就算你没钱,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反正就算是你再也有钱,也没我有钱……” 李世民:…… 啊,狗贼,信不信老子当场翻脸不还账了啊! “我不是没钱,我只是临时抽不出那么多钱来而已——我能跟你比吗?你光棍汉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家大业大的,没有周转资金,能行吗?” 王子安:…… 淦,你个狗东西还学会扎心了! 两个人互相伤害一波,都不愿意说话了。魏征也没有说话的心思,此时,他的精力全在自己的笔记上,一边一张一张地反复翻看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瞧得王子安一阵无语,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沙雕同桌,学习起来就这个傻样。 跟他在一起,自己每天都想干一件事——把他的嘴缝上。 …… 崔家。 书房的暖阁,崔泓现在就很想动手把自家这个娇滴滴的儿媳妇嘴巴给缝上。 自从上次拍卖会上,自己竞拍失败后,这女人就天天缠着自己,哭哭唧唧,嘤嘤嘤,让人头大…… 以前感觉是梨花带雨,怯生生惹人爱怜,现在他只想让她闭嘴。 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 “巧儿,不是我不肯为你出力,主要是我没料到,那长孙家和王家竟然会竞争的那么激烈——区区一尊琉璃佛像,竟然拍到数万贯……” 崔泓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以为花个几千贯就能拿下,权当是逗儿媳妇一乐。谁知道,那琉璃佛像竟然是罕见的精品,甚至连一点瑕疵都找不到,更没想到,王家和长孙家险些为此杀红了眼,让价格也一路飙升,远远地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 花几万贯就为逗女人一乐? 呸—— 又不是金镶玉。 “我虽然是家主,但涉及那么大的开支,总得给家族一个交代——” 见柳氏娇娇怯怯,神情幽怨地看着自己。 崔泓强行挤出几分温和的笑容。 “我知道,你如今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住在府上,倒是委屈你了,我前些年在辋川购置了一处别院,如今倒还闲置着,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转到你名下好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端着茶杯,状若无意地道。 “我最近身体不好,过几日也要到那边的别院去修养一段时间——絮儿那边,若是有什么功课,倒是可以过来问我……” 柳氏听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粉嫩嫩的耳垂瞬间渲染出一层诱人的红晕,声音细弱蚊蝇。 “巧儿一起都听公公的……” …… 辋川。 程处亮忽然勒住马缰绳,看着不远处院门深锁的一处小院,扭头问道。 “哥,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院子不?来这边都快一个月了,我们每天来回从这个院子门前过,从来就没见这家院子门开过……” 程处默扭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道。 “开个屁的门,你没看,台阶都长毛了——你别说,这地方还挺不错,别看地方好像有点偏,但依山傍水,僻静的很。买这院子的人,还挺有眼光,我觉得如果不是哪个外调的京官的,就是哪个朝中大佬私下里购置的别院,反正这些人手上有的是钱,遇到合适的房子就买吧——” 程处默说完,又嘀嘀咕咕地骂了一句。 “就是这群人把辋川这边的房价炒上去的,弄得现在老子想在这边买处院子都买不起——” 程处亮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这处院子上收回来,催动马匹和程处默走了个肩并肩。 “我看着这处院子也挺不错的,环境挺好,离着我们家那处院子又不是很远,你说我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回头买下来怎么样?” 这房子他观察很久了,是真喜欢。 一听这个,程处默顿时就把马勒住了,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家这个弟弟。 “你哪来那么多钱?这院子怎么也得三四千贯——” 程处亮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没钱有关系吗?我们家那位妹夫不是有钱嘛——” 见自家哥哥眼神古怪,程处亮顿时一拍胸脯。 “干嘛,我就是借,暂借——我又不是不还,这都马上要成一家人了,那么见外干什么?再说了,我们那妹夫是个差钱的人吗?不差钱!” 程处默都被自家这个弟弟忽如其来的创意给惊住了。 怔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好兄弟,干得漂亮!” 说到这里,程处默忍不住擦拳磨掌。 “我正好也看上了一处院子,正好和这处只有一墙之隔,要买就一起买下,到时候,我们在中间的院墙上开个小门,还能方便我们兄弟来往——” 说到这里,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可不是嘛,就在不远处,还有一处,比此处更大的院子,飞檐碧瓦,庭院深深,气派的很。 程处亮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自家哥哥。 “哥,你这个——好像有点不太现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院子好像是崔家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衣锦还乡? (先别看,十分钟后再看吧) 程处默闻言,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崔家?哪个崔家?” “还能哪个崔,博陵崔呗……” 程处亮撇了撇嘴。然后,把目光从远处的院子上收回来,重新落到眼前的这处小院子上。 自家哥哥就是不切实际。 竟然敢看中那么大的院子,那怎么可能?不要说是崔家的,就算是随便哪家的,也白扯——没钱呢! 自己就不一样了,这处小院,面积不大,而且明显就是人家废弃了的,只要自家那位妹夫肯借钱,买下还是不成问题。 “啊,崔家的啊——” 程处默有些失望地骂了一句粗口,兀自嘴硬道。 “崔家的怎么了,崔家的就不能买了?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准这崔家哪天就完蛋了呢——嘿,到时候,说不准能白送呢……” 程处亮:…… 啊,哥,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不过,他没敢问。 “走了,走了,莫让阿娘等急了……” 说着,程处默催马就走。 这个多月以来,因为母亲孙氏需要静养,他们都在辋川别院这边待着,连长安城都机会回去。 程处亮赶紧跟上,一边追,还一边商量。。 “哥,反正你相中的那个院子也买不成了,不如先把手头上的钱借给我怎么样——我回头等我有了就还你啊——” 程处默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滚——” …… 近乡情更怯。 快到王洼村的时候,王子安忽然有些心里发虚,上次自己离开的时候,可是打出去的啊。 虽然没打出人命,没筋断骨折,但黑手也没少下,这一转眼自己可就又回来了。 真是造化弄—— 不对,是李世民这个老小子弄人! 算了,反正早晚的事—— 待会得嘱咐仁贵点,以震慑为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行,千万别下重手。不然长安县侯回家修复,遭村里乡亲们阻拦,双方大打出手的事第二天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说话间,王洼村已经遥遥在望了。 “果然英雄不问出处,想不到王洼这等小村庄,竟然也藏龙卧虎,出了子安这样的人才——” 望着前面平平无奇的村庄,魏征忍不住在那里感叹。 啊,这—— 瞎说什么大实话。 瞧着神情有些紧张的王子安,李世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马车还没到村头,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村口张望,此时见到马车,更是呼呼啦啦地冲了上来。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凉气。 掀开车帘,低声嘱咐。 “咳,仁贵呢,待会打起精神来——咳,主要是我的这些老乡,好像热情地有些过头,那啥,待会下手的时候注意轻点……” 薛仁贵:…… 回老家而已—— 什么叫下手轻点啊? 啊,我徒弟打人,和我没关系—— 王子安觉得,待会自己可以下去阻止薛仁贵的行凶,做一波大好人。 就在这时,人群那边的呼声,已经顺着风声传了过来。 “快点,快点,侯爷回来了,都机灵点——” 王子安:…… 一直到马车被乡亲父老围住,几个自己并没什么印象的族中老人,一脸唏嘘地拉着自己手,在那里嘘寒问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啊,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二哥活着的时候,我就经常跟他说,子安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又生得俊美非凡,一看就是个会有大出息的,你们看,这不就出息了吗?” “是啊,是啊,子安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读书又好——” “要我说啊,还是我们老王家的风水好,祖上保佑——我们老王家这才出了这么位大侯爷……” “……” 众星捧月。 啊,不是,这位大叔,您是不是忘了点啥,您不就是上次喊着要打断我的腿,结果被我胖揍了一顿的那位吗? 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 瞧着,乡亲们的热乎劲儿,薛仁贵可给感动坏了。 这就是师父的为人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师父富贵不忘乡里,这能有今天这种,全村出动,迎出庄外的美谈啊! 嗯,决定了! 我薛仁贵,一定要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出息了,一定善待家乡父老百姓,希望有朝一日回归乡里,也能像师父这样,受家乡父老的拥戴热爱。 嗯,薛仁贵护持在自家师父身边,挺胸叠肚,与有荣焉。 迷糊糊,晕陶陶,王子安就被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子给架到了村里。 问讯而来的王克,满脸喜色地带着人群迎了上来。 “子安——” “三叔?” 望着穿着一身锦衣,身材明显有些发胖的王克,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围拢在中间,王子安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王子安当初变卖了的院子,竟然已经被人腾了出来,而且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还安排了专门伺候的人手。 王子安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庭院,眼神都不觉有些柔和。 这是自己穿越之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世界。 “族里都觉得,你毕竟是我们王洼村出去的大人物,村里不留处院子不像话,就把这处院子又给你收拾了出来,那啥——田契和房契都在这里了——” 等到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坐下,王克才一脸喜色地把一个描金的盒子推了过来。 王子安:…… 他环顾了一眼屋里的这些王洼的老人。 “子安,族长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堂堂的长安县候,在自己的村里反而没了祖居,不像话,不像话,咱老王家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族长? 他不由眼神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王克,自家这位勉强算得上近亲的三叔,竟然成了王洼的族长? 不过,现在他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唯这位三叔马首是瞻的架势,感情这是人家今非昔比,当族长了啊。 不过,你们确认不是开玩笑,让这么一个跟自家老婆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出来当族长? 王子安不由啼笑皆非。 谁说古人民风淳朴的? 我一巴掌就把你拍清醒—— 人家这拿低做小的做派,比你们自认饱受社会毒打的家伙们干得都溜。 也行吧,让这位性格懦弱,为人憨厚的三叔做族长,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比王揆那狗东西强的多。 王子安也无意纠结这个。 不过是一群人,最朴实的生存智慧罢了。 如今自己身为侯爷,衣锦还乡,难不成他们还敢头铁的站出来跟自己作对? 苏秦当年挂着六国相印回家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嫂子跪迎出门,父亲兄长也改颜相向,这就是人情世故,世态冷暖,真没必要较真的。 反正自己也不准备和他们有什么深入的交往。 前世的族人而已,能和和气气地坐下说话,就已经足够了。 “那行,我就收下了,回头我让人把钱给大家送过来——” 王子安说着,随手把那描金的盒子递给站在一边的薛仁贵。 “侯爷,您这就太见外了,不值什么钱,就是村里老少爷们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为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做了那么多,我们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您要是连这点小小的心意都不肯收下,我们就这些老脸,可就真的没法对老少爷们交代了……” 一位牙齿掉了大半,说话漏风,王子安自己都不知道该叫什么的老人,面皮涨红地站起来。 王子安不由一脸懵逼。 我为你们做什么了啊—— 打了一顿算不算? 谁知道老人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周围的一片响应,就连王克都在旁边,吭吭哧哧地劝。 “是啊,子安,收下吧——算,算是父老乡亲们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和补偿——你要是不收下,我们以后真是没脸见二哥和二嫂了……” 王子安:…… “对啊,子安,这里没有外人,你五爷爷我也老糊涂了,说话不怕丢人,有些话,他们几个不好意思说,那就我来说,孩子,这田契和房契你必须收下——” 这位说话漏风的老人,说着,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村里那些人白眼狼,不成器的东西,那么对你,欺负你,排挤你,后来王揆那狗东西,为了攀附太原王家,甚至还想把你逐出王家,刨了你父母的坟地——他们对不起你啊……” 卧槽,还有这事? 王子安的脸都黑了。环顾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这些人,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见王子安看过来,这群人不由纷纷低头,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当初王揆要刨王子安父母的坟,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帮手,但也没有出面阻拦。 “但,子安,你真是个好孩子啊,像你爹当年活着的时候,不仅没有怪罪我们,还以德报怨,给我们村里重新修建的族谱和宗祠,给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免除赋税劳役……” 望着声情并茂,颤巍巍i,牙齿漏风的这位五爷爷,王子安一脸的懵逼。 不是,我啥时候这么好的啊?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要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要刨老子祖坟,还给你们免除赋税劳役? 想屁吃呢? 不打死你们就算我天性善良—— 想到这里,他回头环顾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世民和魏征,就看到李世民和魏征微微点头,脸上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差脑门上刻上几个大字:快来谢谢我啊—— 王子安不由无语。 不用说了,这一定是他们两个的手笔。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但也知道,人家这是在帮自己擦屁股善后,这个时代,被人踢出家族,禁止祭祖,那可是惊天的丑闻。 这是善意,也是在为自己树人设,这个人情得认。 话说开了,王子安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没来,王洼村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 先是王揆等人想要半夜偷偷地刨了王子安父母的坟,结果被万年县县衙巡逻到此的差役当场抓获。 这还用想吗? 万年县县衙的差役吃饱了,撑着了,也不会跑这个旮旯里来巡逻啊。 这一准是李世民安排的。 然后王揆的铁杆爪牙统统被抓进了大牢,到现在还没放出来,紧跟着王揆和二狗子又被抓了进去。随即万年县县尊高挺亲自出面,以王揆人品有亏,不适宜再担任族长的理由,劝王洼的族老们罢免了王揆族长的名分,又力挺王克坐了族长。 随后,王子安封侯,父母追封,朝廷又以王子安的名义,给王洼村的父老乡亲们重新族谱宗祠,免除税收劳役。 妥妥的以德报怨,不忘乡里! 现在不要说王洼,就连周围的乡村都传开了,谁不知道王洼出了一位人品坚挺,仁义无双的大人物? “子安,我们这些人没脸啊——我,我替村里那些混账东西给你道歉——” 说着,这老爷子一掀下摆,扶着王子安的手,颤巍巍的就要下跪。 王子安:…… 果然是人老成精,狐狸老了作怪,你跪就跪,你扶我干毛啊——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伸手把这位老人给拽了起来。 别管怎么着,自己今天要是让这位自称是自己五爷爷的老人真的跪了,那就真的是要千夫所指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老李的一番心意。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扶着这位自称五爷爷的老人,目光复杂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所谓的族人,然后目光在王克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上停了下来。 “那好,既然如此,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屋里的人顿时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别看人家王子安又是免税,又是免劳役的,但是他们还真担心王子安 几个老人,冲着王克使了个眼色,王克有些为难地站起身来 他们对自己敬也好,怕也好,能这么和和气气地坐下就好,说实话,时至今日,自己也没有要和这么一群人较真的打算。 第四百二十七章 袁天罡和李淳风 王洼村啥时候见过这场合啊? 呼啦啦就都围过来了,也不敢靠的太紧,就远远地在边上看着。一队枪明戟亮,顶盔掼甲,威风凛凛的官兵,一个挺胸叠肚,气派十足的內侍,在庭院里,托着明黄卷轴,正端着架势等着王子安等人迎接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跟着王子安鱼贯而出的李世民和魏征,手一哆嗦,腿一软,险些当场给跪下,腰杆瞬间弯下去三分。 好在,他及时想起了离开之前,经常陪侍在陛下身边的老太监的叮嘱。 去了之后,务必收起往日里那些小做派,小心谨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这才勉强挺起了腰杆,不过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敬畏。 圣旨念完了。 王子安一脸懵逼,依然是除了开头和结尾,中间基本没听懂—— 他不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无论是前来护卫的官兵,还是群里的老少爷们,基本上都是一脸的不明觉厉。 没听懂,没关系啊,不妨碍大家的崇拜啊。 那可是圣旨,有大学问的人写的,你不懂就对了! 可,大家都听不懂,你煞有介事,抑扬顿挫地念这么半天,给鬼听呢? 虽然王子安心中槽点满满,但还是笑着冲前来传旨的小內侍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结果,把小內侍给吓得连忙打躬,连道不敢,小脸都快变白了。 王子安原本还想是不是请人家喝杯茶水再走,一看这架势,也就算了。 道声谢都把人给吓成这样了,这要是回头喊他跟皇帝一起喝杯茶,还不得给吓飞了。 小內侍走了,留下了一些赏赐。 王子安看了看手中的圣旨。 啊,这—— 我该怎么做,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半文盲的事实,又能准确地知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鬼玩意儿呢? 于是,他一抖手,就把圣旨扔给了薛仁贵。 “仁贵呢,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一个合格的统帅,不仅要武艺高强,精通兵法韬略,也必须熟读史册——” 啊——师傅竟然对我寄望如此之深! 薛仁贵一听这话,激动地瞬间面色涨红,冲着王子安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 “弟子一定奋发努力,不敢辜负师父厚望——” 王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故作随意地指了指他怀里的圣旨。 “来,先用那些没读过书的士卒都能听懂的话,给大家伙解释一下这圣旨上的内容,让为师先考考你的底子……” 薛仁贵顿时神色凛然,捧着圣旨,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 啊,果然能看懂—— 王子安心中大定。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第二套预案,薛仁贵读不明白也不怕,让他找自家师弟请教啊,阎立本还在一边站着呢。 啧,徒弟多了,真好。 圣旨的开头是一如既往的赞誉,花团锦簇地对王子安那从未见过面的便宜父母进行了高格调的赞美,赞美他们德行高尚,家风淳朴,诗礼传家,教子有方,为国家教导出了王子安这样的青年才俊,国士无双。 反正,就是各种夸,临到最后,竟然还有一篇皇帝亲自题写的碑文。 王子安都很意外。 这份待遇哪怕是放到后世,也足够荣耀了。 这一下,王洼村的老少爷们可算是听明白了,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皇帝亲自给写了碑文啊—— 这都可以写进族谱里了! 流芳千古,流芳千古的美谈啊。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臭小子,朕就不相信收服不了你。 怎么样,恩泽父母,荣及乡里,是不是心情有点小澎湃? 大家原以为这已经到了高潮了,谁知道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兴奋完呢,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 司天监监正袁天罡和李淳风到了! 这两位官不大,但是在民间的声望却高的很。 在老百姓眼中,这两位,差不多就是活神仙了。 而今,这两位活神仙,竟然亲自造访了! 王子安这下真有些意外了。 这两位神棍实在是名气太大了,在后世,但凡了解一点唐朝历史或者是对神秘学感点兴趣点,就一定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无论是关于袁天罡给武则天看相的传说,还是传说中的推背图,都把这两位推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神坛。 李淳风自己已经偶遇过了,但袁天罡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际,想不到,今天竟然主动来了! “有请——”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起身,率先向外走去。 袁天罡啊—— 这可是活神仙! 他感觉,比自己第一次猜到李世民的身份都激动。 身穿羽衣,手执拂尘,仙风道骨,两个人微笑不言,比肩而立,明明站在那里,却有一股飘然出尘的气息。 真是好一副面相! 不做神棍都可惜了—— 王子安若是没跟李淳风打过交道,光这一份扮相,就足以让他敬畏有加,惊为天人。 可,他跟李淳风打过交道啊—— 神学没谈,谈了一碗刀削面的数学! 这货那逮住自己,没脸没皮地请教数学问题的架势,让他瞬间破功了—— “司天监袁天罡、李淳风,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见侯爷,侯爷若是不嫌弃,下官二人愿意为侯爷略尽绵薄之力……” 袁天罡稽首为礼。 李淳风则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侯爷别来无恙啊——终于又见到你了——” 王子安:……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决定了,他如果再敢一个劲地拉着自己问数学题,就给他来一个高数,让他自己琢磨着玩去。 “求之不得,有劳了——” 即便是王子安心中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老李这狗东西,笼络人心很有一手。 我不需要对你多好啊,我就拼命地对你父母好,让他们荣耀身后,就问你这个做子女的,感不感动,承不承情吧? 得知这两位传说中的活神仙,竟然是上门帮村里修坟建墓的。 王洼村顿时就沸腾了。 皇帝亲自题写碑文,袁天罡和李淳风主动上门帮忙主持。 王子安那娃子真是出息了啊,这得多大的脸面啊。 所以,王揆那狗东西倒霉倒的好! 他们忽然觉得,好像比挂靠在太原王家香多了。 ps:加班,回来的有点晚,就先这一章了,快放假了,回头我慢慢补。 第四百二十八章 袁天罡:我的机缘到了啊 袁天罡和李淳风真的很专业,又是风水,又是时辰的,整个仪式顿时就充满了各种神秘的气息,加上两人名头又大,卖相又好,唬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至于王子安,他虽然对这一套的作用有些存疑,但还能怎么办啊? 就可着他们折腾呗。 值得一提的是,道了半晌的时候,竟然还来了一个观礼的。 老熟人,万年县县令高挺。 这位县尊来了,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不仅带来了丰厚的礼品,还亲自跑前跑后的,就差拿自己当小厮使唤了,瞧得王子安一阵无语。 别这样啊,容易让人误会—— 但这种场合,这种事,你还真没办法拒绝,别说人家是县令来帮忙,就算是要饭的来了,都得给一口吃的。 王子安只能让他自己在那里发挥。 仪式结束后,王洼老少爷们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毕竟祖上冒了青烟,王洼村也是一门双侯的人了,虽然有一个是死的,但是死侯也是侯啊,不妨碍大家的自豪。 让王子安颇为意外的是,李世民观完礼后,竟然还真留下吃了饭——你这皇帝这么闲的吗? 说实话,王子安自己都懒得留下来。 对眼前这一群端着酒杯,红着脸,趁机拼命套近乎,聊过往,说亲情的这些所谓族人,他心里有些腻歪。 老子刚穿越那会儿,也没见你们跟我这么亲近啊? 上次老子回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跟我聊亲情聊血缘啊。 不过,既然李二煞费苦心的给自己善后,自己也不能不识好歹,所以,王子安勉强耐着性子周旋了一会儿,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王克见状,也跟着走了出来。 说过之处,所有人纷纷起身,给他们两人打招呼。这些人,有他们简单的生存智慧,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才是这个村里说话最有力度的人。 两个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王子安这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王克。 “三叔,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我记得前段时间,我们村好像是入了太原王家的族谱的,他们对这种反复的行为能坐视不理?” 王克闻言,不由一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说到这里,王克吭哧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安的脸色,有些迟疑地开口。 “子安,那个——” 瞧着这个村里未有让自己有些温暖记忆的三叔,王子安不由温和地笑了笑。 “三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见王子安这么说,王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子安,我知道那个王揆有些对不起你和二哥……”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一扬眉毛。 “你要为他求情?” 当初因为王克为自己说话,可是没少被王揆针对。 王克闷闷地点了点头。 “毕竟都是一个老祖宗,他,他家婆娘跑到我家里哭,也挺可怜的——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就算了……”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果然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想了想,王子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那王揆是前族长,在村子里可是有不少党羽,你如今还没站稳脚跟,让他回来的话,恐怕要生不少事端……” 王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大概是怕王子安不开心,特意补充道。 “他那一支已经被踢出了家族——”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自家这个窝囊三叔有这个魄力? “谁的主意?” “高明府……” 王克老老实实地答道。 王子安:…… 这个高挺,这是失心疯了吧? 这是要跟王家彻底决裂的意思吗? 不过,这一手,还真是挺漂亮,通过把攀附太原王家的负责人王揆踢出家族的方式,直接让包括自己在内的王洼村里的这一支从太原王家摘了出来。 倒是为自己省去了不少后顾之忧。 不过,他知道,这里面十有八九有李世民的发力,不然单凭一个高挺,恐怕顶不住压力。 他可是知道,太原王家对自己是多么的势在必得。 王子安想了想,看着王克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叔,你可知道,刨人祖坟是什么罪?” 王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 王子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刨人祖坟,是灭九族的大罪——虽然他和我们是一族,而且没有成功就被高明府抓了个正着,但一旦罪名落实,恐怕罪责也不小,更何况,我父亲如今乃是谏议大夫,安乐县候?” 王克一听,瞬间就吓了一跳。 “这,这么严重?”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个判罚,还是刚才高挺特意抽了个空告诉他的,他明白,高挺是在试探他的意思。 因为毕竟这牵扯到十几个条人命,而且王揆和村里的那十几个人也没有真的把王子安父母的坟头给刨了,若是王子安肯抬抬手,他就可以小惩大诫,放他们一马,还可以稍稍地卖一点人情给王家,不至于让王家彻底的记恨上自己。 但若是王子安死抓着不放,他狠狠心也就判了。 王克原本还挺随意的,觉得求不下人情也没啥,此时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子安——” 瞧着自家这个三叔忽然坚定起来的眼神,王子安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叹息。 可若不是因为他心中这份善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顶着王揆的淫威,顶着自家媳妇的唠叨,站出来维护自己。 王子安默然地拍了拍王克的肩膀。 “三叔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您开了口,那就听您的,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总得为自己的错事付出点代价……” 见王子安松口,王克已经心中大喜,连连点头。 “子安,三叔就知道你心眼好,打小就心善……” 王子安:…… 啊,这—— 我要不要回头找高挺再说一句,打板子的时候下手轻点,别真给打死了…… 他心中正吐槽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温和的笑声。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王子安闻言,不由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袁天罡和李淳风竟然也跟了出来,此时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微笑施礼。 王子安不由眉毛一挑,心中纳闷,笑着打了个招呼。 “刚才远远地看到,侯爷身上忽然神清气朗,祖上福泽加上,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王子安:…… 果然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神棍,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神棍气息。 虽然心中吐槽,王子安还是满脸笑容地转过身来,拱了拱手。 “两位道长说笑了——” 嗯,这可是传说中的超级神人,推背图的作者。最关键的是,连史书都煞有介事地对他们相人的事迹进行了记载,哪怕是在科学鼎盛,无神论盛行的后世,读完他们的事迹,都让人忍不住心中好奇,对玄学抱有三分敬畏。 如今可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啊。 若不是今天场合不对,他早就开口让人家帮忙给看看相了。 啊,我要把这事记下来,看看以后准不准。 谁知他话音未落,就见对面袁天罡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老道未曾说笑,所谓福由心生,一个人的福缘和祸患,往往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侯爷是好人,心中有大善,自然福泽深厚,逢凶化吉……” 王子安:…… 啊,这—— 竟然被猝不及防地发了张好人卡! 不过,你说这话我不跟你抬杠。 王子安笑呵呵地冲袁天罡挑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 “道长真是好眼光——” 袁天罡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回了一礼。 “在下对两位道长的相人之术好奇——咳,神往已久,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两位给在下也看上一看……” 袁天罡闻言,不由扭头和身边的李淳风对视一眼,然后苦笑着摇头。 “不是老道推脱,是侯爷您的相,老道看不了——” 王子安:…… “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不了?” 啊,这——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呆了。 这玩意儿跟长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吗? “所谓相术,也不过是通过外在痕迹,在众多可能中寻一线天机罢了,侯爷乃是非常人,面相之奇,为老道生平仅见——不是老道推脱,是真看不透……” 袁天罡认真地打量了一会王子安,目光惊疑不定。 前段时间听李淳风说,看不透这位的面相,他还有些不相信,想不到,自己竟然也看不透! 浑身上下,如同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 明明是早夭之相,却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透着一股子绵亘不绝的浑厚福缘。 所以——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年纪轻轻,各种神奇道无法解释的本领,一身命数,又如同被神人遮蔽一般,凭借自己如今的道行,竟然无法窥探,无法推理—— 这是仙家子弟吧? 这是仙家子弟吧! 想到这里,袁天罡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也许这位,就是自己的机缘啊! 这些年来,自己修为停滞不前,若是能跟这位攀上关系,有幸进入仙家门下…… 王子安不知道对面的老神棍已经把自己误会成了仙家弟子啊,此时一听他这么讲,顿时心中一惊。 这老神棍,不会是看出来点什么了吧? 于是,两个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了热情亲切的笑容。 “哈哈哈——” 竟然是神同步。 仙家子弟,红尘历练,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的,我得知道分寸。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做,才既能待在这位身边,又能不露痕迹呢? 袁天罡脸上微笑,心中念头转动。 王子安脸上微笑,心中也念头转头。 这个老家伙太危险了,我该怎么远离这老家伙,又不失礼貌,不至于让这位大神误会记恨呢? 要知道,这两位可是真会点东西的,给武则天的铁口直断就不说了,但就给自己选墓地的传说,就让人感觉神异的很。 据说,当年李淳风和袁天纲各自要为自己选择一块墓地。于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从京城一路南下,寻觅风水宝地。 先到四川阆中的袁天纲,见了天宫院所在地,觉得风水极佳,于是,就埋了一枚铜钱做记号。不久后,同样为自己挑选墓地的李淳风也来到阆中,也相中了天宫院所在地的风水,便插下一枚金针做记号。 后来两人相会时,都说自己已经选中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结果一交流,发现竟挑中了相同一块地方。争执不下的两人挖出了之前所做的记号,此时两人惊奇地发现,李淳风的金针刚好插在了袁天纲的铜钱眼中。 于是,两位风水大师各自退后五里地,修建了自己的墓地,共同在中央位置修建了至今保存完好的天宫院。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反正跟袁天罡其他传说一眼,让人不明觉厉。 这种神棍,太玄学,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想到这里,王子安非常友好地拱了拱手。 “道长真是谦虚了,你们两位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推背图》更是神鬼莫测,让人叹为观止……” 谁知,王子安话音刚落,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对面的两个老神棍,脸上的神情极为古怪,仔细看,竟然是极其震撼。 “侯爷从何处得知《推背图》?” 袁天罡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震撼。 王子安:…… 啊,这—— 难道知道的人还很少? 嗯,稳住,不能慌。 想到这里,他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机缘巧合,机缘巧合——不知道在下有没有福气看一看这部宝书?” 袁天罡和李淳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等此书著成之日,定然请侯爷过目——不过……” 说到这里,袁天罡语气微微一顿,脸上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不过这本书,我们还只是有了一点念想,昨天晚上刚刚商定了名字,侯爷到底是自何处听说?” 哈,未卜先知—— 实锤了吧,被我抓住了吧,这位王大侯爷,绝对是仙家弟子无疑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二十分钟后再看吧——) 王子安不由以手捂额。 竟然乌龙了! 两位大佬,我要是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你们信吗? “啊,这个——不重要,不重要……” 袁天罡、李淳风:…… 不是啊,侯爷,你这糊弄的也太明显了吧? 瞧着袁天罡和李淳风一副你瞧我是不是傻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干笑两声。 “啊,这——你们来的正好,我这里有算术一部,可穷数极理,可算星罗万象……” 王子安赶紧岔开话题。 啊,不要穷追不舍了,两位大佬,还是到数学的王国里尽情遨游吧。 果然,王子安此话一出,袁天罡和李淳风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过去,两个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熠熠地看着王子安。 这是机缘终于要到了吗?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有啊,有啊,有! 我们太有了! 两个人急忙点头。 “那行,回头等我写出来送你们——” 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好险一头栽地上。 亏你刚才夸得天花乱坠的,还以为是什么仙家秘籍,结果你给我说现写? 王子安也很无奈。 我真没想坑你们,但这事情它不是巧了嘛。 “这样吧,虽然我跟你们颇为投缘,但毕竟法不轻传,若是你们诚心求学,那我就简单地出一道小题考验一下你们的水平如何?” 说到这里,王子安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数术一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资质不够的话,即便是我有心传授,恐怕你们也学不明白,倒不如直接放弃……” 袁天罡和李淳风:……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若说数术神奇我们信,但若说我们连学的资质都没有,我们还真就不信了! 但是两个人见王子安说得煞有其事,又对他未卜先知的本领心存敬畏,最终还是不着痕迹地相互对视一眼,冲着王子安郑重其事地抱拳一礼。 “我们二人,虽然不才,但愿意勉力一试,还请侯爷出题——” 啊,这—— 还挺自信。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遭受过高数老师的毒打啊。 “那么,就试一试吧——不用紧张,我尽量给你们出个简单点的,当然,就算是解不出也没有问题,能展示一定的资质就好……” 王子安虽然想让两个人直接沉迷数学,忘掉自己的乌龙事件,但到底是个善良的人,有些不忍心,于是,很好心地提前给两个人打了个预防针。 两个人:…… 即便是两个人心性淡然,但还是忍不住被王子安给挑了好胜之心。 不是狂妄,在数术一道上,还真没含糊过谁! “侯爷尽管放心——” 袁天罡还好,李淳风到底是年轻一些,忍不住上前一步,挺着胸脯,背负双手,淡然一笑。 啊,这—— 不要怪我不善良,这都是命。 王子安心中先同情了两人一把。 “有小兔一对,若第二个月它们成年,第三个月剩下小兔一对,以后每个月生产一对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产小兔一对。假定每生产一对小兔子,必为一雌一雄,且均无死亡,试问一年后共有小兔几对?” 这是意大利数学家裴波那契在《算盘书》中提到的一个例题。 当时,挂在这上面的同学一大堆。 一开始,两个人脸上还颇为轻松,但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下意识地就蹲在了地上,在地上,比比划划起来。 越比划,越心惊。 到了最后,额头的汗水都快下来了。 人家随口出的一道小题,自己竟然不会! 怪不得人家能未卜先知,自己却只能帮人看相。 李淳风心中忽然莫名地就想起了庄子《秋水》中那位洋洋自得的河伯,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等见到北海,才知道自己的浅薄与鄙陋。 啊,小丑原来就是我自己—— 见两个人在那里,算得汗都出来了,王子安在心里偷偷地同情了一把。 可怜的娃啊—— “不用着急,回去慢慢推算就是——什么时候推算出来了,什么时候去找我,到时候我就传授你们真正的数术之学……” 袁天罡和李淳风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 瞧得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一头雾水。 他们见多两人仙风道骨,宠辱不惊,淡定自若,宛如仙人的超然姿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心中顿时好奇的不行。 到了最后,魏征还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一打听,竟然是被王子安随口的一道数学题给难住了,顿时就惊了,心里好奇的不行。 什么数学题,竟然能难住这两位数学大家?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嘛,这不,很快怀疑人生的队伍就壮大了好几倍。 自诩在算学一道上还颇有些造诣的魏征、阎立本纷纷中招,就连李世民和薛仁贵也不由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在那里一个劲的嘀咕。 到底有多少兔子呢? 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子安看着这一群自动往坑里跳的大佬,不由嘴角上翘。 这回,可真和我没关系啊。 若是按照以往,这跟着王子安回去,怎么也得在王子安家里再混一顿,平时想找个混饭吃的理由多不容易啊—— 但今天,大家被那一对兔子给折磨的欲仙欲死,尤其是和王子安挤在一辆马车里的李世民和魏征,更是生无可恋。 王子安这狗东西,偏偏还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在边上看着,一边看还一边不厚道地安慰。 “不急,不急,慢慢来,虽然你们资质确实差了些,悟性低了点,算的慢了点,但我不会嫌弃你们的——数术之道就是这样,粗粗一看,只觉得好像漫天星辰,散落一片,但仔细推敲,却又自有规律可循,但要想发现规律啊,就得有点悟性了……” 李世民、魏征:…… 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好的去打听什么数学题,跟这狗东西一起看热闹不好吗?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就此别过——” 李世民实在是受不了这狗贼的嘚瑟劲儿了,一进城门,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今天就是从这里走回去,也不跟你这个狗贼同居一车之内了! 魏征此时也反应过来。 “咳,那啥,我忽然想起,我跟一个朋友,还有个约会——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蹭—— 也跳下去了。 那干净利索的劲儿,浑然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 “啊,不跟我一起回去喝一杯了啊,那可惜了,我今天还想着弄几个新花样呢……” 王子安在马车上,探着身子冲两个人喊。 两个人:…… 忽然有些后悔。 等王子安的马车,不急不缓地离开,李世民和魏征这才从墙角的拐歪出走了出来。 “陛下,我与国子监的几位老友许久未见了,这不,今天正好路过,想过去看看——陛下要不是一起?” 李世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朕也正有此意——走,同去——” …… 国子监,自然杂志社。 虽然已是下午半晌,按照往日,即便是这些敬业的老先生们,也已经到了下值的时候,但今天却不然,一群鬓发苍苍的老爷子,神情振奋地聚在一起,看着眼前还带着淡淡墨香的自然杂志。 “真是不可思议,子安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先是报纸,再是这杂志,你们看,这么多册,竟然如出一辙,连字体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不少老头,端详着眼前的杂志,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可思议?子安那孩子身上不可思议的地方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我们这里挂着的那些警句,言简意赅,发人深省也就算了,但就那字迹就超乎了想象……” 有个老爷子忍不住接过话头,在那里感叹。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一个字符,一种字体,偏偏每一种字体,都是那么的成熟完美,独树一帜。 这还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吗? 天才到你没办法理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宋老爷子枯瘦的大手,缓缓地摩挲着杂志的封面,那专注狂热的小眼神,跟抚摸情人娇嫩的肌肤似的。 “自然杂志一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总算是能为后世留下一点东西了……” 孔颖达闻言,捻着胡须,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这上面所选的文章经义,除了老夫的一点拙作之外,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当世大儒的心血,此书一出,定然会轰动朝野,对弘扬学问,激励后进大有好处……” “不要想得太多,别的不说,但就老夫那点东西,这大唐上下能看懂的恐怕就不多,更不要说能静下心来,仔细研究了——如今的年轻人,心性浮躁,眼睛全在功名二字上盯着,老夫这数术之道,恐怕是……” 孔颖达话音未落,就有一个须发皓白神情倨傲的老家伙,摇着脑袋,语气幽幽地接了一句。 “数术之道,博大精深,智元兄在这上面的造诣极深,寻常后辈自然是看不懂的,但有了这自然杂志就不同了,哪怕是王兄在当代找不到合适的传人,也能流传到后世,不至于埋没了一身所学……” 几个人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智元兄可是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干瘦,板着一张臭脸的老家伙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啊,魏征! 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一群老家伙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顺着目光往魏征身边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老臣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 李世民赶紧抢上前几步,亲自把孔颖达和几位须发花白的老先生扶起来。 “几位爱卿,面有喜色,这么晚了,还盘桓在这里,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李世民环顾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笑呵呵地随口打了个招呼。 “算不得什么大喜事,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出了一册书,正说着明天发行的事呢——” 孔颖达虽然说得谦逊,但脸上的喜色,却是掩都掩盖不住。 一起出书? 李世民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不知道朕能不能先睹为快——” “陛下请——” 不用孔颖达动手,已经有坐在旁边的老先生随手抽出两本,递给了李世民和魏征。 “主编王子安?” 两个人目光在书面上一闪,不由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了一眼。 怎么到处都有这狗东西的事? “子安这孩子性子谦虚,淡泊名利,原本不肯署名,但我们几个老家伙觉得有些不妥,就偷偷把他名字加上了……” 孔颖达见两个人神情疑惑,就挑着对李世民讲了。 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暗戳戳地搞了一个杂志! 大致的翻开看了几眼,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没事,跟那个搞风搞雨的报纸不同,这次全是真正的学问。 “竟然还有数术之学——” 看着上面那一篇关于数术的文章,魏征忍不住眉头轻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友王智元。 “怎么——不行?” 王智元瞥了魏征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声。 “行,当然行——” 魏征说着,笑呵呵地把杂志合上。 “智元兄的数术之学,旷古绝今,老夫向来是钦佩的,这不,这几天正好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数术问题,正想着找个机会向智元兄请教嘛——” 说到这里,魏征语气顿了一下。 “若是智元兄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 王智元闻言,虽然知道这老东西是在故意激将,但还是忍不住气哼哼地道。 “少跟老夫来这一套,有什么问题,只管放马过来——别人不敢说,不过凭你魏老道那点微末的数术道行,在老夫这里,还翻不出什么浪花!” 魏征一听,顿时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哈,老东西,让你平时挤兑我! 老东西若是能解决,就回去奚落王子安那狗东西,若是这老东西解决不了,就奚落这老东西,报平日里的一箭之仇。 啧,这一波,我魏征横竖不亏! 第四百三十章 李世民:别老是拿我出来说事啊 人老成精。 这群老爷子,虽然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躲在国子监教书育人,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但一个个眼睛雪亮。 一看就知道,魏征这老东西,就是故意过来找王智元的啊。 所以,一个个笑而不语,抱着膀在旁边看戏,一边看戏,还一边好奇。 这魏老黑到底是遇到什么难题,竟然值得专门找智元兄请教? 这可得好好听听! 于是,听完题之后,下意识地一琢磨,就入坑了! 瞧着一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一个个抓耳挠腮,在那里苦思冥想的小模样,魏征忍不住嘴角上翘,内心舒适。 “啊,这——大家不要急,不要慌,慢慢想,我相信,凭着各位在数术一道上的造诣,一定可以把这个小问题轻松拿下,尤其是智元兄哈……” 正在那里努力推算的王智元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竟然又被这个狗贼装到了! 王智元神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算筹。 “真是少见多怪,区区衍生之术而已——大概也就只能为难一下魏秘书监你这样的水平了……” 啊,竟然这就算出来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这个题,他们是知道的,就连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有些挠头,这王智元竟然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真不愧是国子监算术第一人! 周围的大佬,也不由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人解出来就好,不然大家岂不是很尴尬。 “哦,愿闻其详——” 魏征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至于这老家伙话里夹枪带棒,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已经免疫,丝毫不感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回去看王子安那张诧异的嘴脸。 却见王智元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不过是小儿之学罢了,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学问,但是用来考察学生倒是挺适用——所以,我准备勉强卖你个面子,留作年终考察的题目——” 说完,老爷子动作潇洒地挥了挥衣袖,冲李世民告了个罪,干脆利索地转身走了。 走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傻眼,其余老爷子也面面相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高冷牛气的王教习? 王智元一走,大家也不由纷纷起身。 “哎哟——陛下,老臣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恕罪,恕罪……” “老臣也是,老臣也是……” “……” 顷刻间,星流云散。 望着转眼一空的办公室,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目瞪口呆。 谁跟我说,这都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的? 这一个比一个的滑溜。 “陛下来的真是太巧了,老臣正准备明日早朝把此书献给陛下过目——” 其他人能走,但孔颖达不能走啊,他是这里的老大啊。 为了化解尴尬,孔颖达急中生智,岔开话题。 著书立说,这是大事。 李世民把心思从刚才的事上收回来,翻着手中的杂志,心中若有所思。 “此书集合了各家之学,作者都是一时之选,当世大家,可谓读书人的一场盛事——孔爱卿,我看着,你们这好像是分期的,是准备陆续推出?” 孔颖达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子安小友对我等寄予厚望,老臣等虽然才识有限,但愿意竭尽心智,共襄盛事……” 王子安? 李世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王子安以前跟他说过的一句,至今让他印象深刻的论断。 知识垄断是根源,宗族观念是温床,知识垄断的局面一日不破除,世家门阀的影响便一日不可断绝。 这个臭小子! 嘴里对朝政满口的嫌弃,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出手了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个旗号喊的太好了啊! 这杆大旗之下,谁敢唱反调?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的好——传朕旨意,几位爱卿著述有功,所有人官升一级,赐珍珠一斛,细绢百匹,通令嘉奖——” 封赏竟然如此之厚! 孔颖达闻言,不由微微一怔,当即赶紧施礼谢恩。 待孔颖达行过礼后,李世民微笑着站起身来。 “此乃读书人的盛事,朕一定会鼎力支持——到时候,朕定会亲自号召天下各路大儒,跟各爱卿一起共襄盛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若有深意地道。 “倒是,朕希望能时时秉持初心,牢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编书用稿,不拘于门派之见……” 说完,李世民一脸勉励地拍了拍孔颖达的肩膀,拎着一本杂志,带着魏征,施施然地走了。 陛下心情好像忽然变得很愉快? 这是对这本杂志很满意? 孔颖达顿时心情大好,乐滋滋地回家了。 回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出了国子监大门,坐在马车上的李世民,忽然举着手中的杂志,若有所思地问道。 “玄成,你说,若是朕号召天下各家鸿儒共同投稿,会有人响应吗?” 魏征沉吟了半晌,有些不忍心打击李世民的兴头,迟疑道。 “或许会有吧,但不好说——” 那些世家大儒的脾性他还能不清楚? 拿出来四处宣扬的,左右不过是些点缀太平的诗词歌赋罢了,真正的文章经义,治国理家之学,一家比一家藏得严实。 甚至,就连家族子弟内部,也不是谁都能学到真东西,更何况外人? 一瞧魏征这神情语气,李世民就猜到了答案,不由意兴阑珊。 莫非子安只是想拉这些人跟那些世家抗衡? 李世民越想心中越是烦乱,刚才的好心情一点不剩。 忽然间,他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 “调头,去长安侯府上——” 有事不决,问子安啊! 长安侯府。 后花园。 望着眼前刚刚建成的钢化玻璃建成的温房,王子安不由嘴角含笑,露出满意的神情。 廖管事这些人,不愧是专门给皇家修建园林的高手,这位置,这格局,这陈设,这手艺,都是顶级的。 “侯爷,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在温房两边再加种上两排葡萄,或是根据自己的喜好,种上其他藤蔓之类的花卉,到来年春夏的时候,就可以一边乘凉,一边欣赏了……” 廖管事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眼前的温房。 真是太漂亮了啊! 精雕细琢的檀木框架,通体透彻的钢化玻璃,加上左右掩映的花木,不远处的楼台亭榭,以及温房内部,小巧精致的水法,潺潺的流水,从雨花石上流下,循环往复,自成一体。 虽然此时,里面还有些空旷简陋,但是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悠然神往。 “不错,不错,回头我就让人把花草送过来——到时候还要劳烦廖管事辛苦一番,帮忙布置一下……” 王子安对眼前的工程满意至极。 这廖管事真是有些东西啊,自己只是根据后世园林的概念,描述了一个大概,人家就直接做了出来,而且还独出心裁,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创意。 “不辛苦,不辛苦——小人能帮侯爷做事,也是自己的幸运——” 说到这里,廖管事真心实意地冲王子安再次行了一礼。 “侯爷学究天人,小人说是帮侯爷做事,其实只是在偷师学习罢了——多谢侯爷的指点之恩……” 啊,这—— 我只是想给自己修个满意的院子而已啊。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连连摆手,一脸谦虚地道。 “过了,过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提,你能学到,那也是你的本事哈——” 正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门口,忽然传来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 “子安,你这里进展挺快啊,这就建好了——” 王子安:…… “你们两个不是回去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家里没事了,朋友也不用约了?” 啊,这狗东西! 李世民和魏征险些被王子安这话给呛着,连忙干咳数声,一脸淡定地摆了摆手。 “那都是小事,不重要,不重要——” “对,对,对,不重要——咳,我那位老友忽然有事,来不了了——” 魏征忽然间福至心灵,为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 王子安笑了笑,也不揭穿他们。 这两狗东西,十有八九是又馋自己的手艺。觉得不用做数学题了,自己又行了? 想到这里,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 啧,要不是待会再一人送他们一道数学题玩玩? 见王子安来了客人,廖管事也不多话,很有眼力劲儿的行了一个礼,自己下去忙活了。虽然温房建好了,但是长安侯府那么大,要想装修过一遍来,还真是颇需要些功夫。 望着这已经初见规模的后花园,和美轮美奂的玻璃温房。 李世民不由羡慕不已。 “子安,你这花园修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哦,花不几个钱,不值一提——” 王子安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你看这院子,是我们那位皇帝送的,这装修队伍,是你帮忙喊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口补充道。 “对了,还有我的花——别忘了回头给我送来哈……” 李世民:…… 你这还忘不了了是吧! “所以,真的,花不了几个钱——再说,老李,你好歹也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这点小钱你能看到眼里?有钱不花,死了白搭——”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相互对视,齐齐无语。 你说的,真是好有道理。 但首先,我们也得先有钱啊! 瞧着两人那一副苦笑不已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 李世民和魏征现在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 钱包比脸也干净不多少。 一个是勒紧裤腰带,四处补窟窿,一个是孤高清傲,不事生产,还得养着一大家子人。瞧他那一身衣服就知道了,这老小子每次到自己这里来,都那一身衣服,里面的衬衣袖口都起了毛边了。 “咳——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子安呐,这种温房,反正也值不了几个小钱——我们翁婿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回头你也送我几车这样的玻璃,我也在家修一个呗,到时候月儿回门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歇歇脚……” 李世民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 “其实,对这些奢靡的东西,我无所谓,主要是月儿和她娘,听说你这里有个这样的温房,就想着是不是要在家里也建一个——你别当真,女人都这样,啥事都想瞎掺和……” 王子安:…… 你个狗贼,出息了啊,竟然还学会迂回了! 老丈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丈母娘的面子必须得给啊——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好说,都是些小事,我回头吩咐一下,再炼制一批就是……”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去,几车世所罕见的钢化玻璃就交代完了,魏征虽然心里也很眼馋,但还是识趣地没有开口。 这玩意儿,虽然说是人家子安自己炼制的,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啊,这个便宜,可不能真沾。 啊,家里那不争气的老婆子,当年咋就没给生一个闺女呢—— 谁知,他这里还没羡慕完呢,就听王子安语气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老魏,回头也送你两车,回家自己建一个吧,自己种点菜,也改善改善自己的伙食——我瞧着,就你们东家这个抠门劲儿,你也指望不上了……” 魏征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心中一暖。 这个孩子,竟然还有这份心思,也不枉我多次在朝廷上回护他。 心中虽然感慨,口中却连忙谢绝。 “多谢好意,多谢好意,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老夫那里就不用了——” 王子安哈哈一下,拍了拍他肩膀。 “跟你说了,花不几个小钱,不用客气了,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我可是堂堂的长安县侯,不能跟你东家似的,那么抠门……” 李世民:…… 不是,狗东西,你送人东西就送人东西,别老是拿我出来说事啊—— 不过,当他随着王子安的目光,落在魏征身上的时候,也不由心中唏嘘。 看起来,自己到底还是亏待了这位性子执拗的老臣啊。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说他们行,他们才能行 “多谢侯爷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老夫平白无故的可不能接受你这份厚礼——” 魏征看了一眼王子安,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虽然对眼前的温房很眼热,但自己可不真的是李掌柜家的老账房,而是大唐的秘书监魏征。真要是收了王子安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在朝堂上说话,可就失去了底气。 尤其是,当话题可能会涉及到王子安的时候。 王子安:…… 有本事你也别在我家蹭吃蹭喝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吐了个槽。 “来,要不要先进去体验体验——” 既然拒绝,王子安也不勉强,笑着冲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时,天色刚近傍晚,夕阳的余晖,通过稀疏的花木,照在不锈钢的玻璃,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霞光,从外面看上去宛如一座流光溢彩的水晶宫。 真是有钱啊! 李世民和魏征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跟着王子安走了进去。 虽然刚刚建好,瓜果蔬菜还没有种上,但里面鹅卵石铺设的小路已经修好,中间供人休憩饮茶的也放到了指定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建好之后,试过地暖的缘故,温室里面,温暖如春。 随手脱下身上厚重的袍子,挂在旁边小巧的衣架上。 “果然,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 李世民扶着打磨的光滑精致的躺椅,慢慢地躺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一边在那里感叹。魏征也舒展着自己的老寒腿,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有个这玩意儿,那是真好啊。 别的不说,就自己这老寒腿,就能少遭不少罪。 王子安瞥了一眼魏征。 “你这老寒腿得有不少年了吧,回头我帮你配几贴膏药——记得穿暖和一点,住的地方,也烧暖和一点,不然影响疗效……” “那老夫可就先谢谢了啊——这老寒腿啊,可是有年月了,也找过不少大夫,可惜没啥大用,这病啊,算是死不了的绝症,用药就缓解几分,不用药就严重几分——后来老夫生气也就不看了,纯属浪费钱……” 望着一脸认命的魏征,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瞧你这话说的,老寒腿而已,又不是什么真正的绝症,只不过是治疗起来比较麻烦罢了——” 魏征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你是说,你能根治啊?” 王子安顿时乐了。 “多新鲜呢,不能根治我给你说个屁啊——我好歹也是一名略懂一点点医术的不著名大夫……” 李世民和魏征:…… 啊,这—— 你确实是懂一点点啊! “记得每隔两天过来扎一次针,每天晚上用热水泡泡脚,我再帮你开点补充气血的汤药,用上我给你配的膏药,差不多就可以了,如果想好的快一点,还可以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对了,说起这个,老魏啊,我问你个事,你家里养了多少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我给你说啊,年纪大了,气血不足,得注意节制啊……” 魏征刚开始还听得挺感动的,一边听,一边认真地记着,结果听到最后,顿时黑脸。 这狗东西,又拿我老人家开玩笑! 吩咐厨房,上几样下酒的小菜。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他后厨的厨师,一个个手艺大进,虽然很繁复的菜式做不了,但是简单的寻常小菜,已经能作出七八分的味道了。 王子安也不求全责备。 虽然只有七八分的水准,但是比起自己前世吃过的大餐,已经不遑多让了,那自己还求啥? 自己穿越来,又不是要开饭馆当厨子的。 大唐富贵闲人的生活,先从不用自己亲自下厨开始啊—— 那滋味,美! 叫过来薛仁贵陪着,几个人轻酌慢饮,喝到半酣的时候,李世民故作随意地掏出一本书,轻轻地放到桌面上,指点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笑吟吟地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女婿啊,你这本书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啊,都已经印出来了啊。 这段时间没顾得上关心那群老爷子,想不到,竟然已经印制成册了。 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杂志,王子安不由微微汗颜,这玩意儿,就自己开始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了,然后,那群老爷子们,就一个个为爱发电,废寝忘食地把这玩意儿搞出来了, 而且效率还这么高。 乜斜着眼睛瞅了李世民一眼。 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你倒是手眼通天,我这里还不知道呢,你那里就已经到手了——” 李世民假装没听懂这臭小子话里的揶揄,慢悠悠地抿着了一口小酒,笑呵呵地道。 “瞧不起谁呢?你岳父我那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在这长安城里,就没有能瞒过我的事……” “哈——所以,你被人抓到了万年县大牢……” 王子安挑了挑眉,笑呵呵地跟他碰了一杯。 李世民:…… “咳,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对了,我看了看,上面倒都是些国子监的鸿学大儒——怎么,你想靠这个打破你所说的那个知识垄断?” 李世民虽然故作随意地轻轻地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但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王子安。 “打破什么知识垄断啊,完全听不懂你说啥——” 王子安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我就是个富贵闲人,懒散的侯爷,管不了那么多破事。我这么纯粹的一个人,就是单纯地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啊,顺带积善行德,帮助那群老爷子们把一辈子的研究成果传承下来……” 李世民:…… 魏征:…… 我信你个鬼啊! “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得很好,女婿,你好样的——” 李世民笑呵呵地跟他碰了一杯,故作随意地问道。 “这种读书人的盛事,我觉得,只采用国子监那些老先生们的学说,是不是有点欠了那么点意思?” 王子安正准备夹菜的筷子,不由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瞥了李世民一眼,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筷子小菜,神色轻松地放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随意地问道。 “什么意思?” “为往圣继绝学啊——这世上的鸿学大儒,可不仅仅是国子监这些老先生啊——” 李世民说着,若有深意地看瞥了一眼王子安。 “东家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各家所学,向来秘而不宣,连自家子弟,都要精心挑选,经过各种考验,才能传授——我担心他们不见得会看上这所谓的自然杂志,就算是陛下强行召集,也会敷衍了事吧?” 魏征颇为默契地在旁边捧哏。 呵——出息了啊,还会唱双簧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举起小酒杯,滋溜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放下。李世民下意识地就想摸起酒壶倒酒,结果抢了个空。 “让弟子来就好——” 薛仁贵友好地冲李世民笑了笑,然后拎起酒壶,给几个人挨个满上。 李世民:…… 忽然有种泪流满脸的感觉,不容易啊,这个活儿,终于被人抢走了啊。 嗯,薛仁贵是吧? 子安说是自己最有前途的弟子,记住了记住了,等他学成出师,就赶紧抢过去啊。 “管他们呢,爱投稿不投稿,爱敷衍不敷衍——” 王子安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踱到温室的边缘,隔着玻璃,望着天边绚丽的夕阳,曼声吟诵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何必管他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个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出口成章,佳句天成啊。 李世民和魏征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可惜,这臭小子,明明才情绝世,平日里却从来不肯参加什么诗词文会,就连书法,都不见他怎么写…… 不过,此时,他们却顾不得欣赏这两句余味无穷的诗句,他们的心思都放在王子安的话上呢。 何必管他们? “你是要直接抛开他们?” 李世民忍不住眉头微蹙,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因为国子监这群人,确实都是一时之选,拉出这群人来,倒是真能闹出一些声势,勉强打破世家知识垄断的局面。 至于效果,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因为国子监一直都在,也一直都在招生啊,但世家的底蕴深厚,人才辈出,朝廷培养的这群人,到底还是落了下风啊。 “有什么抛开不抛开的,别想那么复杂,我们读书人学问的事,能用那些政客的肮脏心思来玷污吗?” 王子安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 “你们的心思忒脏——” 李世民和魏征:…… “我们就是一群纯粹的人,高尚的人,一门心思想要钻研学问的人,想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人——就是简简单单地办一本杂志而已啊……” 王子安一脸正色。 说得李世民和魏征差点怀疑人生。 若不是平日里知道这臭小子的脾性,差点就被他忽悠的信了。 “说人话!”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王子安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两个狗东西,实在是太不会捧哏了,明明这么高雅,这么高尚,这么纯粹的事,非要说得那么粗鄙肮脏。 王子安忍不住仰天长叹。 “果然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也——跟你们这些俗人,根本没法交流——我就是要单纯地办好自己的杂志而已,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呢?” 见两个人还是一头的雾水,王子安顿时有些泄气,只得端着酒杯重新坐回来,没好气地道。 “我管他们那些破事呢,他们爱咋咋滴,反正我就拼命的印,一万册不行就两万册,两万不行就三万,四万,五万——不出半年,自然杂志就会妇孺皆知……”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我要把自然杂志打造出大唐最顶尖的学术杂志,打造出大唐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有些人不愿意在上面发表学术文章?想多了,就算是他们想在上面发表,也得先看看他们够不够资格,够不够分量——是不是鸿学大儒,是不是真有学问,他们说了不算,得问问自然杂志社的那群老爷子们认不认可……” 嘶——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要直接把评价权捏到手中! 历朝历代,这个评价权都在那些世家门阀手上,谁的学问好,谁的学问深,得看他们认不认可,谁家的后辈学识好,本领强,也得看他们承认不承认。 而如今,这个臭小子竟然抱着这么个打算,要把这个评价权直接抢过来! 比自己想象的气魄都大。 李世民和魏征是什么人啊? 那也是青史留名的牛人。 王子安这么一点,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要说其他人,想干这事,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信,但王子安说想干这事,他们就觉得靠谱啊,因为他们觉得,王子安这事已经差不多成了啊。 首先,旗号正。 一下子就站住了道德的制高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别管这话是不是狂妄自大,就问你这份追求和担当他应不应该,他对还是不对! 其次,王子安能印书啊。 别人出版著作,都是靠抄写,而这狗东西是靠印刷啊。 简直就是作弊,这边一本还没抄完呢,他那边可能几万分都印出来了,最关键的是,这狗东西还贼有钱,贼不拿钱当钱。 他是真敢印几万份啊。 学问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看一个影响的深度和广度啊。 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下的读书人能不知道吗? 那就必须知道! 想知道,必须学习—— 到了那时候,这玩意儿捧谁,谁就是天下正宗,学问泰斗。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为什么要四处讲学,那就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啊。 以前大家靠口碑,靠讲学。 现在不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人家有钱,有技术,现在人家靠钱砸! 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更何况,如今这狗东西,手上还有一个最厉害的宣传工具,大唐晚报,这自然杂志不火都难。 一想到这大唐铺天盖地都是自然杂志上所宣传的学问,读书人开口闭口谈的,也是自然杂志上的学问,而那些敝帚自,拿学问当宝贝的家伙猝不及防,不知所措的情景,李世民就忍不住嘴角上翘。 狗东西,干得漂亮啊! “子安,你这心太脏了啊——” 魏征端起酒杯,一脸鄙夷地跟王子安碰了一杯,然后一仰头,滋溜就干了。 李世民也乐滋滋地端起酒杯,在王子安目瞪口呆中跟他碰了一个,然后滋溜干掉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放下酒杯,一脸鄙夷地赞叹道。 “女婿啊,你这心也太脏了啊——” 王子安:…… 卧槽,你们两个狗贼! , 第四百三十二章 疑是故人来 (卑微作者,在线求饶,请十分钟后刷新再看吧。) 心里狠狠地鄙夷了一下,这两个狗东西,王子安伸手把杂志从李世民手里夺过来,扔到薛仁贵的怀里。 “仁贵,你去大唐晚报那边跑一趟,找李义府,把这本书交给他,告诉他,让他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文章吹捧——照着封面上的这个旗号,还有孔颖达这几位老先生的成就,使足劲儿的吹——”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读书人不读杂志篇,读尽史书也枉然——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薛仁贵当即起身,冲着李世民和魏征告了个罪,然后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目瞪口呆。 这都行? “这个——咳咳,是不是有点过啊——” 魏征都忍不住露出汗颜的神色。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李世民也不由呲牙,咱这可是读书人的事啊,你搞这么简单粗暴像话吗? 王子安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靠,眼神戏谑地看着他们两个。 “都要唱对台戏了,还讲究个屁的温润如玉,触手可温——这一次啊,我们就来一次全方位的信息轰炸,让大唐的老乡们也领教领教广告的威力——” 哈,你们怕是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除了棺材不打广告吧,其他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 别的不说,走大街上,连卖墓地的都打广告,撒传单,卖女人内衣或是卫生巾的,更是恨不得把广告贴你脸上…… 李世民和魏征不由一阵无语。 “我说老李、老魏啊,你们两个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到了——” 李世民和魏征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脸警惕地看着王子安。 “什么机会——我可说好,我可是本本分分,要头要脸的大商人,在长安,那也是有些牌面的……” 李世民提前打埋伏。 魏征也一脸正色地补充。 “对,对,对,老夫可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又穷又老,全指着这张脸活着了……” 王子安:…… 骂谁呢! “屁话少说——明天一早,就要全长安都看到我自然杂志的广告语——我手上人不够,你们负责弄——”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们两个。 “丑话说到前面啊,别说我不提携你们——你们要是不干,我可就去找别人了啊,我还就不信了,还有钱办不了的事……” 说到这里,王子安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你看看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读书也没读出什么名堂来,天天跟我们这位抠门的老岳父当跟班,穷沦落魄的啥时候是个头——我这个差事你好好干,干好了,我保你一个前程——起码五品官起步!” 啊,这—— 魏征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世民也哭笑不得。 “老魏啊,好好干,争取找点摆脱我家这位老岳父的剥削——” 王子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然后王子安又把目光移向李世民。 “你也别不当回事,我告诉你们,这事干好了,你这个皇室宗亲的位置起码得提一个档次,郡王起步吧,到时候月儿就是郡主,等我和月儿有了孩子,直接就是县主和县公起步——” 李世民:…… 他有些无助地摆了摆手。 “你就直说吧,要我们两个怎么干——” 一听这话,王子安顿时就来了精神。 从外面挥了挥手。 “取我的笔墨纸砚来!” 看着奋笔疾书的王子安,李世民和魏征不由以手掩面,目光都呆滞了。 决定了,回去偷偷干,打死也不能说自己是帮凶—— 没脸! …… 翌日。 随着长安城里袅袅的钟声,天边第一抹霞光准时地降落在千家万户,长安各坊的大门次第打开。 当这些坊市的百姓,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大家就齐刷刷地呆住了。 入目所见,都是大红的条幅,一行行方正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跟寻常读书人的之乎者也不同,这些条幅,但凡是读过两年私塾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天地立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我们不懈的追求!” 落款:自然杂志 “读书不读杂志篇,读尽诗书也枉然。” 落款还是自然杂志 “孔颜二圣传人,孔颖达、颜师古携手大唐最顶尖学者,通力合作,自然杂志月刊。” “自然杂志,汇顶尖学者,纳百家学说,造福天下读书人。” “做学问,投稿自然杂志,是一件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事。” “做学问,不做敝帚自珍的独夫,知识共享,才能打造大唐盛世新天地。” “……”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这种以自然杂志落款的横幅标语。 这些标语横幅,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一夜之间,挂满大街小巷! 不少人不由暗自咋舌,真是大手笔啊,这得多少钱? 继而,人们就发现,这条幅和那大唐晚报如出一辙,都是一模一样的字体,一模一样的间距—— 没人敢随便动这些条幅。 别管这自然杂志是何方神圣,但这一夜之间挂满长安的架势,就足以震慑人心。 背景深的吓人。 更何况,没看那些巡逻的武侯和捕快阵容严肃吗? 有不开眼的小贼无赖,眼馋那红布,想要偷偷扯一块横幅下来,结果立马就被人摁住,暴揍一顿后给押走了。 但这不妨碍大家看热闹啊。 古人怎么表达喜庆? 张灯结彩啊! 这灯虽然没张,但各处挂满了红色的彩绸。 在古色古香的街道,四处招展的横幅彩旗,加上年关将近,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平添了几分喜庆热闹的氛围。 结果,大街上的人流,竟然比平日里都多了三分。就连不少平日里闭门不出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招朋唤友,或是乔装打扮,走出家门,看着从未有过的奇景。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美女一多,街上的人流就更多了,倒是让街上有了几分年终大集的氛围。 一大早,吃完早饭,王子安就甩开了最近几天,一直在找各种蹩脚的借口,想要黏在自己身边的小道姑苏飞儿,一个人出了门。 开玩笑,这么帅气的一个人,上街溜达看热闹,带个姑娘,尤其是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算啥? 还怎么浪——咳,还怎么欣赏路边的风景? 至于,宝贝徒弟薛仁贵? 人家媳妇这两天身体大有起色,王子安让他陪着自己媳妇溜达去了。 嗯,老李和老魏这执行力,真不错啊—— 乐滋滋地看着各处张挂的横幅和彩旗,王子安心中满意之极。 别说,这种古色古香的大唐风格的建筑,挂上这种红色的条幅,厚重典雅中顿时就多了几分灵动喜庆的气息。 嗯,大街上的姑娘和年轻的妇人也不错,一个个珠圆玉润,笑语盈盈。 有些还很有礼貌,都擦身而过,走出挺远了,还不忘频频回首,暗送秋波,惹得王子安时不时回一个温和儒雅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唉,没办法,长得太好看也是苦恼啊。 王子安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美滋滋地给一位体态丰腴,烟行媚视,馨香袭人的贵妇人回了一个骚骚的眼神。 这位贵妇人,天然地带着几分魅惑的风情,大长腿,小细腰,论姿色,可能稍微逊长孙皇后一筹,但若风情,在王子安前世今生见过的女子中,绝对是独领风骚。 绝对是超级御姐型。 原本就是自得其乐,令他大为意外的是,自己一个眼神抛过去后,那位体格丰腴,姿态妖娆的年轻妇人,竟然跟身边的丫鬟低语了两句,然后,莲步款款地拐了回来! 瞧那架势,竟然有想要贴上来搭讪的意思—— 大唐的民风如此开放? 还是因为我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少妇杀手? 王子安心中吐槽了一句,冲着这位媚骨天成,姿色撩人的年轻妇人展颜一笑。 “这我公子,我瞧着你似乎有几分面善,莫非昔日故人,抑或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年轻妇人声音娇媚,笑靥如花。 …… 就在王子安与年轻妇人街头邂逅,干柴——咳咳,越谈越投机的时候,李世民的朝堂上,气氛却变得很有些诡异。 故事得从邻近散朝的时候,孔颖达的献书开始。 这老爷子,先是弄进大殿一大堆书,然后让值班的武士帮忙,一个人给发了一本,连武将都没放过。 然后,才上前几步,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老臣和国子监几位同仁,有感于天下有志于学者,求学不易,所以竭尽驽钝,群策群力,创办了自然杂志,愿意道法自然,汇集天下所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原本因为这本杂质的忽然出现,而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顿,瞬间又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没办法,这个口号喊的太大,太高,也太伟光正了。 若是,其他人喊,大概瞬间就被人口诛笔伐,鄙视到地缝里去了,但喊的这个人偏偏是孔颖达,跟在身边的偏偏是颜师古。 孔颜两家的传人,两位当世的大儒。 尤其是孔颖达,不仅是孔子后人,自己更是是魏晋以来,经学集大成者,当今公认的学术泰斗,文坛宗师,而且还担负这国子监祭酒的职务。 说起来,这个口号虽然很大,但人家还真能喊。 “说得好,爱卿不愧是孔圣人的后人,真是好志向,好胸襟,好格局,实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有爱卿在,我大唐读书人有福了啊——” 李世民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手中的杂志,然后一脸慷慨地放到御案上,当即拍案喝彩。 这是昨天就和魏征商量好了的,这叫先声夺人。 在其他人发难之前,先把调子定下来。 定什么? 学问有高低,学术有争论,那就定胸襟,定志向,定格局! 虽然咱是创办的学术期刊,但咱今天不谈学问—— 问就是胸襟,就是志向,就是格局。 见李世民这么说,不少刚想站出来,用狂妄自大之类的理由口诛笔伐找茬的人,不由又悄悄把脚步缩了回去。 谁也不傻,谁都知道孔颖达这老匹夫喊出的那个口号的威力。 加上刚才皇帝的论断,谁敢针对这个口号,或者这个做法,马上就会被天下读书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 不少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觉得先稳一手,免得自己栽进去。 所以,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地,出现了有人当场献书,无人响应吹捧的现象。 毕竟,这可是读书人文雅的事情,以前若是有人献书,除了皇帝的褒奖之外,还会得到大家的捧场。 夸赞吹捧是免不了的。 但今天就有些冷场。 不过无论是坐在上面的李世民,还是站在下面的孔颖达和颜师古,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点都没有失落。而且还一板一眼地,有问有答。 (分割) 虽然咱是创办的学术期刊,但咱今天不谈学问—— 问就是胸襟,就是志向,就是格局。 见李世民这么说,不少刚想站出来,用狂妄自大之类的理由口诛笔伐找茬的人,不由又悄悄把脚步缩了回去。 谁也不傻,谁都知道孔颖达这老匹夫喊出的那个口号的威力。 加上刚才皇帝的论断,谁敢针对这个口号,或者这个做法,马上就会被天下读书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事情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 不少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觉得先稳一手,免得自己栽进去。 所以,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地,出现了有人当场献书,无人响应吹捧的现象。 毕竟,这可是读书人文雅的事情,以前若是有人献书,除了皇帝的褒奖之外,还会得到大家的捧场。 夸赞吹捧是免不了的。 但今天就有些冷场。 不过无论是坐在上面的李世民,还是站在下面的孔颖达和颜师古,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点都没有失落。而且还一板一眼地,有问有答。 第四百三十三章 啊,我说我和这位夫人只是萍水相逢,你信吗 (啊,延迟十分钟……) “季常兄言之有理,我们大家只要盯好自己的人,别让家里一些不成器的东西跟着瞎胡闹就好了——” 吏部侍郎崔焕成微微颔首,环顾了大家一眼,淡淡提醒道。 “不错,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参与,就单凭那群酸腐老儒,还能掀起多少风浪,无需忧心——走了,走了——听说万花楼又新来了一批小娘子,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水嫩的很呢……” 一个身形圆润的中年汉子,拍着肚皮,乐呵呵地发出邀请。 “今日我做东——” “博诚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英雄本色啊——不过,万花楼近日确实到了一批小娘子,听说其中几位,不仅姿色过人,而且才艺双绝,琴棋书画皆有所长,倒是不容错过……” 一个面色清隽的男子,笑着接过话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意动。 “如此,倒是不容错过——竟然左右无事,不如大家去喝上一杯?” 几个人,一拍即合,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人刚到大街上,就傻眼了。 铺天盖地的红色横幅闯入眼帘! …… 今日的大唐晚报,也如期而至。 这才多久,大唐的老百姓就已经习惯了有大唐晚报的日子。 听一听《隋唐英雄传》,看一看花边新闻,留心一下,广而告之上面又有哪几家商铺在搞促销。 那群云集长安,等着来年春闱的读书人,必不可少的项目,就是群聚在一起,讨论大唐晚报上面提到的朝政。 以前,他们也讨论,但是没这么方便,毕竟,那邸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这大唐晚报则不然,一文钱,就能让人先睹为快。 而且内容还很丰富。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大的雄心,好大的气魄,不过各位仁兄,这自然杂志究竟为何物?我看外面,铺天盖地,全是这自然杂志的广告——” 一位起得稍迟,刚到门外买来早餐的书生,冲着聚在客栈大堂里的几位相熟的书生问道。 “吕兄,你这是从万花楼刚回来吗?这么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 当即有相熟的开起了玩笑。 被称作吕兄的年轻男子,不由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行头,笑道。 “我倒是很想去万花楼长长见识,可惜囊中羞涩,去不成啊,怎么,金兄莫不是要请我去开开荤不成——” 此言一出,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万花楼什么的,大家也就是拿来贫贫嘴,可不是他们这群连吃饭都要精打细算的穷书生能去得起的。 “大家伙快给我说说,这自然杂志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叫吕兄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早餐,也不作态,直接打着横儿坐了,一边捏着早餐吃,一边向其他几位书生打听消息。 “是国子监孔祭酒和其他几位老先生合理编辑的一部期刊,据说每月出一期,汇集的都是当今鸿学大儒的文章经义——” 说着,被称作金兄的男子,举起手中一部做工精致的书册,朝这位不拘小节的吕兄扬了扬。 “快,金兄,快让小弟先瞅一眼——” 说到这里,这厮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面馒头。 如今长安城最盛行的早餐就是这个,便宜好吃又当饱。 “这种好东西,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也不知道要卖多少钱——估计我反正是买不起了,还望金兄看完,能让小弟借阅一二……” 他这里一边说,还一边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谁知头摇了一半,就摇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在那里拼命的憋笑。 “什么情况,莫非是小弟哪里说错了?” 这厮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莫不是刚才吃的急,吃到了脸上去了…… “吕兄,早跟你说了,闭门苦读不是办法,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其中有个年龄稍长的看不下去了,笑着摇了摇头。 “这书册虽好,却是不贵——一册只有八文钱,身上若是有县学或者府学的文书凭证的话,还可以免费领取一份……” 啊—— 闻言,正在吃饭的吕兄书生,不由手上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所以,外面搞出那么大的声势,还在报纸上大书特书,就是要半卖半送,就是为了要赔钱赚吆喝? 他可是听说了,如今大唐晚报的广告位,几乎是一字千金。更何况这自然杂志,竟然洋洋洒洒地占据了上千字的版面。 而且几乎被夸成了,自圣人立学以来,读书人的第一件盛事。 “就知道你会这反应,当初我们也是——” 说到这里,这位姓金的中年书生,忍不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看大唐晚报如此吹捧的时候,我们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真的免费领到这本书,看到书上各大宗师的经义文章,才真的相信,这自然杂志,真的是抱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心思开办的——” 这位年龄稍长的金兄话语刚落,就被身边一位鬓发已经微微发白的落魄男子接了过去。 “老朽年过半百,至今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般道德高尚,至诚至善之辈——” 别说什么假仁假义,收买人心。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的花费,有本事你也来这么一套啊—— 姓吕的男子,当即拎着早餐站起身来。 “各位仁兄,在哪里有卖,我去买一本——” “外面不远,售卖报纸的地方就有——带着县学的文书可以免费……” 有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姓吕的年轻书生,笑着道了一声谢,直接到外面掏钱买了一份。站点卖报的见他这一身打扮,知道他是赴京赶考是书生,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若是带了县学或是州学的文书,可以免费领取……” 却见这年轻男子,笑着道了谢,伸手从身上摸出八文铜钱仔细地排在柜台上。 “八文能买此书,已经是贵东家的恩典,岂能再厚颜免费领取——” 说完,带着书册扬长而去。 卖报的小厮,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摇了摇头,把几个铜板扔到柜台一册的箱子里。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放着免费的书不领,非要花什么钱——” 这样的故事,几乎在长安无数个角落里上演。 王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当场吐血。 前脚刚说了大唐晚报不过是哗众取宠,不登大雅之堂,自己这些人只要把握住学问经义的话语权就能稳如泰山,结果,后脚人家自然杂志就出来了。 而且,声势浩大,免费推广! 这是在烧钱啊—— 听着下人的汇报,整个人又惊又怒。 这一册说,成本少说也得在七八十文左右,人家竟然满大街的往外送,他们这些人,难不成都是白痴吗,不用过日子的吗? “快,速度请崔、郑、李、卢几位家家主,共商大事——” 然而,崔泓还没在城里,等到下人风风火火地冲辋川别院那里把他请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 这些事情,王子安都不知道。 此时,他正跟身边的美妇人相谈甚欢。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热烈,那女子眼角的秋波越来越媚,这要是在后世,怕不是要到了邀请对方到酒店里坐坐的时候了? 王子安心里感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美妇人,家里的男人也真是够环保的。 撩归撩,逗归逗,他还真没有更进一步的贼胆。 主要是他感觉有点不划算啊。 这可不是苦逼的前世,需要到酒吧钓鱼,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狂欢。 自己现在是大唐长安开国县侯,要地位有地位,要声望有声望,要金钱有金钱,要长相有长相,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自己愿意,站在大街上勾勾手,愿意到自家做妾的年轻小姑娘,能从承德门一直排到明德门! 最不及,还有平康坊兜底呢—— 都是姿色一流的上等货。 啊,以这个时代对才子的狂热,凭借自己现在长安第一大才子的名头,去了那等地方,怕不是能白漂到失联,弄不好还能倒赚一大笔回去……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对奸夫**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只要被人抓住就没个好下场—— 动不动就浸猪笼。 简直没人性啊—— 不像后世,潘金莲都能理直气壮地站出来怒怼武大郎,武大郎要是心有不甘,敢对奸夫**大打出手,那就得做好赔钱治病,外加蹲局子的思想准备。 啧啧—— 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把目光又转到这位难得一见的美人身上。 真是媚骨天生啊—— 正感慨呢,忽然就见那年轻贵妇轻轻地停下脚步,目光火热地看着一处门头。顺着这美妇人的目光看过去,王子安不由微微愕然。 啊,这—— 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家门头的前面。 大唐养颜坊! 他险些都忘了,今天也是自家化妆品正式上线的日子。 长安城东市,最繁华的地方,一溜的开了六家门头。 这六家门头的装修设计,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如今他有了绘画大师的技能,直接把前世女子化妆品的装修风格给画了出来。 别的没有,就突出一个字。 壕! 金碧辉煌—— 地面铺着精致的波斯地毯,墙壁贴着耀眼的金箔,家具清一色花梨木,旁边还有专门的侍女,在那里烹茶煮茗,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专人在焚香弹琴。 余音袅袅,让人在满室富贵之中,又生空幽素雅之感。 旁边的架子上,那一个个精致的小瓷瓶或者琉璃瓶旁边,都镶嵌着散发着蒙蒙白光的夜明珠! 整个大门店,美轮美奂,让你一进去,就有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开口要个一百贯,你都不能觉得贵。 你要是但凡问一句有没有催销或者折扣,你都会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如今,即便是站在门店的外面,都能觉得出生意的火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莺莺燕燕,衣着华贵,莲步轻移的年轻女子。 这都不需要广告,毕竟,长安城里的贵妇和千金们,早已经期盼了很久了,美白养颜啊,据说还有防止衰老的功效—— 想不动心都难! “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听说这里的化妆品,不仅能美白养颜,还能有效防止衰老……” 王子安非常热情地推介着自己的商品。 啊,没办法,对方一看就有钱啊,而且是特别有钱的那种,别的不说,就王子安目光所及,能看到的环佩玉簪,怕不就得值几百贯。 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今年冬季,长安城最新也是最贵的四川云锦。 更不要说身上披着的皮裘,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 这样的客人,不狠狠地宰一笔,简直就是犯罪啊—— 所以,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啊,一旦小头兄弟对女人没有了那点非分之想,大头哥哥顿时就精明起来了。 “啊,这就要送我化妆品了吗?” 见王子安不仅有情有趣,还懂女人的心思,眼前的贵妇人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顿时就温润的要滴出水来,声音柔媚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点小钱,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位俊美无俦的俊公子心中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印象,但心里还是很有些荡漾。 知情知趣又好看啊—— 哪像自家那位木头疙瘩,就知道傻乎乎的做官做官,赚钱赚钱,简直无趣。 更不要说身上披着的皮裘,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 这样的客人,不狠狠地宰一笔,简直就是犯罪啊—— 所以,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啊,一旦小头兄弟对女人没有了那点非分之想,大头哥哥顿时就精明起来了。 “啊,这就要送我化妆品了吗?” 见王子安不仅有情有趣,还懂女人的心思,眼前的贵妇人心中暗自思忖,眼神顿时就温润的要滴出水来,声音柔媚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点小钱,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位俊美无俦的俊公子心中落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印象,但心里还是很有些荡漾。 知情知趣又好看啊—— 哪像自家那位木头疙瘩,就知道傻乎乎的做官做官,赚钱赚钱,简直无趣。 第四百三十四章 我的夫君是一位急公好义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 眼角轻挑,眉目含笑。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整个人看上去,如晴空朗月,清风拂面。 好俊俏的小郎君! 对面的贵妇人不由目光一痴,周围正在偷偷打量王子安的也不由一阵失神。 长安这么大,她们见过的青年才俊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让她们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种,即便是绣花枕头,嫁给他也是一桩美事的感觉。 于是,对面的贵妇人,秋波流转,鬼使神差地伸出小手指在王子安的手掌心勾了勾。 啊,这—— 老子在前世那么开放友好的世界都没有被美女调戏过,没想到穿越到大唐,反而被人调戏了。 这能忍? 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于是,王子安恶向胆边生,身体微微一侧,借着柜台和两个人的身形遮挡,果断出手,一把揪住了那根柔软细腻,触手温润的作案工具,手指搓动,感受丝般顺滑。 真男人,就得这样,给这些主动挑衅的男人权威的女人们来一个人赃并获! 对面的俏夫人不由心中一惊,俏脸绯红,下意识地微微一挣,没有挣脱,但又控动作幅度太大,引起周围的关注,顿时又羞又惊,眼角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就这? 这点水平就敢出来主动撩男人—— 王子安嘴角不由升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正在他心中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调戏调戏这个敢胆大包天的女人的时候,就忽然觉得店里的光线猛地一暗,然后门口响起一个让他汗毛倒竖的声音。 “颖儿妹妹,快进来,就是这里——” 那声音粗豪有力,虽然是低声浅语,但依然如洪钟般在整个门店里回荡。 听着有几分耳熟! 他不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带着几分粗犷的圆盘大脸。 啊,程府千斤! 望着膀大腰圆,豹眼环突,跟一尊铁塔似的程英出现在门口,王子安下意识就想落荒而逃。 腿都抬起来了,才忽然想起来。 自己跑个毛线啊—— 自己现在是她的妹夫女婿! 而且,自己现在的武力,对上她一点都不怵。 于是,挺胸抬头,冲着这位威武霸气的程家大娘子,微微一笑,颔首为礼。 然而,他一紧张,忘了自己的手掌还握着一根嫩滑酥软的小手指—— 王子安长得太好看了。 站在一群人当中,就跟黑夜中的萤火虫似的,想不注意,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程英和程颖儿,两个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柜台前面,如同玉树临风的王子安,以及—— 他那张还在紧紧地攥着贵妇人娇嫩手指的大手! 目光瞬间凝滞。 感觉两人目光有异,王子安下意识地顺着两个人的目光回望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只还没来得及松开的大手。 啊,这—— 这都是误会,我说我跟这位娘子只是萍水相逢,你们信吗? 不用问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信。 看着眉毛渐渐竖起,眼中几乎快要喷出愤怒之火的程英,再看看,眼神由惊诧到失落,委屈的眼泪都几乎快要流出来的程颖儿,王子安就知道了答案。 可怜啊,我王子安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到了大唐,为了躲避无所不在的河蟹大神,几乎从来没出来浪过,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小浪了一次,腥儿还没吃到呢,就被你们逮了个正着。 这是太命苦了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在程英的爆发中当场社死,急切之间,王子安忽然福至心灵。 大手顺势而上,一把握住还在因为忽如其来的惊变而惊惶发呆的夫人手腕。 往自己旁边轻轻一带,眼前的贵妇人怎么会想到,前一刻钟还眉眼传情的俊俏小郎君,会忽然下黑手,身形一个趔趄,往旁边就倒。 然而还不等他摔倒地上,王子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舒展,直接把人给接到了怀里。 接着伏身的那一瞬间,王子安抢着附在她的耳边,快速道。 “装晕——” 这女子也是个反应快的,闻言直接两眼一闭,嘤咛一声,直接顺势软绵绵地倒在了王子安的温暖的怀抱里。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胸前那颇为壮观的风景,直接封印在了王子安的胸前,一动不动了。 虽然隔着两层衣服,但雄壮的男人气息依然扑鼻而来,让她不由心如鹿撞,满脸通红。 惊变! 门店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就连能量已经积蓄完毕,即将爆发的程英,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将调头而去的程颖儿都不由目瞪口呆。 啊,这——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娘子,快,快帮我救人——” 王子安两手轻抱着怀里柔弱无骨的年轻妇人,脸色严肃,望着还在发呆的程英和程颖儿急声道。 “啊?啊——” 两位姑娘多善良啊,那可是办个商行,都敢把流民都养起来的主儿,此事一看人都昏厥了,懵懵地就上去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这位夫人扶到旁边的软塌上——咳,我毕竟是男子,虽然是治病救人,也多有不便……” 王子安一边感受着怀里夫人软绵绵的身子和时不时传来的幽香,一边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啊,他刚才竟然是在救人! 我刚才竟然还质疑他的人品,怀疑他是行为不检点,在当场勾搭有妇之夫? 望着王子安那澄澈如水,坦坦荡荡的目光,一想到自己一瞬间的怀疑,程英和程颖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羞愧之情。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王子安的吩咐打散了她们的尴尬,赶紧上前把那位姿色撩人的夫人从王子安的怀里接了过去。 望着双眼紧闭,面色通红的年轻妇人。 程英和程颖儿不由更加羞愧了。 人家竟然已经发烧到了这种地步! 亏自己还那么想人家…… 惭愧无地。 此时,大家也不由反应过来。 啊,竟然有人当场发病,昏厥了过去! 顿时,大家也顾不上再看柜台上的化妆品,纷纷好奇地聚拢过来。 “啊,竟然是应国公的夫人!”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年轻妇人的身份,伸手拉过身边的丫鬟,急声吩咐道。 “快,速去应国公府上,通知武家的人来此——” 王子安:…… 他低头看了一眼杏口琼鼻,肤若凝脂,双眼微闭,软绵绵地躺在那里的贵妇人,不由目瞪口呆。啊,这—— 刚才跟自己聊骚的,竟然是武则天那位赫赫有名的母亲,后世大名鼎鼎的荣国夫人杨氏! 他对这位之所以有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那位则天大帝的母亲,而且还因为后世曾有传言说,这位杨氏曾跟自己的外甥贺兰敏之通奸…… 啊,不是咱老是关注这种绯色新闻,而是后世那群沙雕网友们,提起这段历史来,就喜欢拿这段出来说事。 对,就是这样! “王,王公子,现在怎么办?”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怯怯的声音,扭头一看。 横看成岭侧成峰—— 自家这位未婚妻,正一脸心虚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位身形威猛,一度对自己极不友善的大姨子,也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啊——咳,这,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诊断清楚,这位夫人就晕过去了——” 做戏做全套啊。 王子安抢上前去,半蹲下身子,微蹙着眉头,把两根手指搭在了杨氏的雪白的手腕上。 啊,真好看! 望着王子安那凝神沉思的样子,店里的不少女顾客,忍不住怦然心动,恨不得现在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沉吟片刻,王子安才徐徐地收回手指。 “这位妇人身体原本就积弱已久,加上最近正好——咳,加上又受了些风寒,原本在外面逛还好些,但我们这个店里面供暖做得太好了,温暖如春,和外面温差太大,我们正常人自然无事,但这位妇人就正好打破了体内勉强维持的平衡,导致病情忽然发作……” 他这话,到没有完全胡说,这位杨氏身体还真的是挺虚弱,甚至已经有了隐隐就要爆发的苗头。 其实杨氏不过是武士彟的第二房妻子。 第一任妻子,乃是相里氏,替武士彟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武元庆和次子武元爽。 第二任妻子,才是眼前这位天然带几分妩媚的杨氏,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荣国夫人。 所谓母以子贵,做为继任的杨氏,只帮武士彟生了三个闺女,而武士彟又常年在外做官,家里的嫡长子更是和自己年龄都差不多了,平日里在家里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也就这段时间,武士彟从利州任上回来述职,她在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穿的,戴的,吃的,用的,才有了几分主母的气派。 别的变化倒还好些,但这吃的变化太大,才是真正致病的根源。 平日里习惯了粗惨淡饭,猛然间就换上了大鱼大肉,这身子虚不受补,反而把病根积攒了下来。 王子安如今的医术通神,搭手一摸,就了解了个大概。 算了,咱是个厚道人,不白占你便宜,索性就借着今日的机会,帮你一把。 想到这里,王子安冲着程颖儿温和地笑了笑。 “娘子,不用心急,这位夫人虽然病情发作的很急,但其实并无大碍,推按一番,再吃点药调料一下就好了……” 娘子? 啊,这个登徒子,他竟然当众叫我娘子!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嘤嘤嘤…… 羞死人了。 被王子安忽如其来的一声娘子,给叫得粉脸通红,大脑瞬间充血,程颖儿直接失去了思考能力,低着头,都不敢抬头。 程英看看王子安,再看看娇羞不胜的程颖儿,不由大嘴一咧,露出一丝笑容。 这还差不多! “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来,娘子,我说,你来帮她按摩——” 王子安丝毫没有发现程颖儿脸上的窘意,一脸鼓励地看着程颖儿。 程颖儿:…… 见这登徒子,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的丝滑无比,一点拘谨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心中不由暗自唾了一口,骂了一句厚脸皮。 然而,这种场合之下,又不忍心当场辩驳,只得红着脸蛋,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这个头点的有点快了—— 她即便是平日里也读书,但哪里知道人体的学位,即便是有王子安的指挥,也摁不对地方,即便是有些地方摁得对了,力度也使得不对,不一会儿就手忙脚乱,出了一头大汗。 她这里累,躺在那里的杨氏也不轻松。 被这么一个半吊子,在身上按来按去,有几次,险些按得她当场笑出声来,忍得也挺辛苦的。 “医者父母心——要不,要不你自己来——” 终于,在又一次失败之后,程颖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动让出了位置。鼓起勇气,水波涟漪地看着站在边上神态温和,不急不躁的王子安。 啊,他永远是那么的温和有礼! “这,这不好吧——” 王子安一脸为难地搓了搓手,心里跃跃欲试。 “没什么不好的,救人如救火,更何况我,我相信我未来夫君的人品,我知道他是一位光风霁月,急公好义,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 啊,这—— 王子安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虽然躺在那里,但依然曲线玲珑,波澜壮阔,带着三分柔媚二分端庄的杨夫人,老脸都差点被夸红了。 他不由偷偷咽了口唾沫,然后环顾了一眼周围。 大家围了一群—— “这位公子如此年轻,真的懂医术吗?” 忽然,有一位雍容华贵的,眉梢带着几丝为不可查的皱纹的夫人轻轻开口问了一句。 不等王子安回答,身边的程颖儿已经像被冒犯到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来。 “这位夫人,我乃是宿国公女儿,程颖儿,我以我们宿国公府的名义担保,我这位,这位,这位夫君,真的精通医术——我母亲的病就是他给看好的——” “啊——孙老夫人的病就是他看好的?” 对面的中年妇人不由神情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这位就是长安侯王子安当面了——” 程颖儿不由一愣。 啊,这人认识自己的母亲? 王子安也不由一愣。 因为自己的要求,自己出手给人看病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气派不凡的中年妇人竟然一口就道破了自己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来头。 “真是在下——”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冲中年妇人拱了拱手。 “只要不是外面的轻浮浪子,那妾身就放心了——长安侯,你只管放手诊治,就算是武士彟亲自到了,也没事,一切有妾身给你担着……”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姨子,你快发威啊 啊,这—— 我这么正经本分的一个小郎君! 王子安环顾了一眼左右,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这不是未婚妻在不在跟前的事,当然,也绝不是怕了威猛雄壮的大姨子。 咱就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事急从权,救人要紧,长安侯就不要犹豫了——” 中年夫人见王子安神色犹豫,面露为难之色,心中担心耽误了杨氏的病情,心中焦急,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是啊,王公子快出手吧!” “对啊,对啊,耽误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 王子安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睫毛微微翕动的杨氏,啊,粉嫩的脸蛋,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很明显,周围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好,杨夫人似乎比刚才烧的更厉害了,快,不能再耽误了!” “你,你快出手吧,我,我相信你——” 虽然刚才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夫君,但心中那口气一泄,程颖儿就再也喊不出口了,涨红着脸,伸手拽了拽王子安的衣袖。 见王子安低头望了过来,顿时又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迅速地低下头去。 王子安不由哑然。 你们闹啥样呢—— 相信我? 可问题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我可是取向正常,年方弱冠,龙精虎猛的精壮小伙啊! 这种前世,我在电视上隔着屏幕都舔不到的美女,摆在我的面前,你们竟然相信我? 这是瞧不起谁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是不能下手的,免得自己到时候一个把持不住,作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又或者是躺着的那个杨氏,一个忍耐不住,弄出点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那可就真的要社死当场了。 他内心吐槽呢,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请让一让,让一让,我母亲现在哪里,怎么样了——” 说话间,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一大一小,两个小美女忽然间出现在王子安的面前。 长得大一些的,约莫应该有十七八岁,眉目间,长得跟软塌上躺着的杨氏有八九分相识,杏眼桃腮,烟行媚视,虽然神色间有些惶急,却更添了三分我见犹怜的风流体韵。 年龄小的也长得极为俊俏,虽然还带着三分稚气二分娇憨,但眉目初开,让人一见难忘。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眉梢微挑,稚嫩妩媚中竟带着三分倔强。 赫然是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武家两姐妹! 武家长女武顺和武家次女武栩,也就是后来的则天大帝。 啊,这—— 看看神色惶急,匆匆而至的姐妹俩,再看看躺在软塌上的装昏迷的杨氏,王子安不由傻眼。 话说,我要是来一个隔空发功,会不会被当成神棍打出去? 此时软塌上的杨氏也有点抓瞎,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稍稍调戏了一下这个俊美无俦的小郎君,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落到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境地。 一想到众目睽睽之学,被一群人观瞻,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宝贝闺女都来了,她只觉得脸上滚烫,心中羞耻感直接爆表。 “啊,母亲——” 一看自家母亲已经昏迷不醒,而且脸红成这个样子,武顺和武栩姐妹俩,忍不住一声悲呼,二话不说就想往身上扑。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能行? 这一扑,不得全给露馅了啊。 羞愧红脸和发烧红脸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王子安双臂一展,直接把武顺和武栩给拦了下来。 咳,姐妹俩由于冲得太快,一时没有拦住,竟然直接一头扎进了王子安的怀里。 啊,一边一个,倒是很对称。 顾不上感受身上的柔软,王子安顺势扶助姐妹俩的身形,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友善的笑容。 “两位姑娘稍安勿躁,这个时候病人气机紊乱,可万万动不得——” 忽然被陌生男子接近,两个人刚刚心中还有几分羞怒,谁知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王子安那宛如春风拂面朗月入怀的治愈系笑容。 那一点点羞怒,瞬间烟消云散。 “王,王公子——” 武顺和武栩两姐妹瞬间睁大了美目。 王子安:…… 麻烦两位姑娘在叫我公子之前,能不能不把我的姓连起来读啊,这听起来实在是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两位姑娘,别来无恙啊——” 王子安展颜一笑,冲着姐妹俩颔首为礼。旁边的贵妇人也脚步轻移,走到跟前,和声道。 “顺儿和栩儿,你们两个来的倒是好快——” “见过长广公主——” 武家姐妹俩虽然忧心母亲病情,但是匆忙行礼。 听着武家姐妹的称呼,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遇到的都是这种级别的女人。 长广公主是李渊的第五个女儿,也是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从这个地方论的话,作为李世民新晋女婿的王子安,还得乖乖称呼人家一声姑姑…… 怪不得人家刚才话说得那么硬气,敢做武士彟的主! 原来是她! 这就不奇怪了。因为软塌上躺着那位杨氏,也就是武士彟的妻子,乃是长广公主的丈夫杨师道的侄女。 不仅如此,长广公主,还是武士彟和杨氏的媒人和主婚人。 人家是姻亲! “说过多少次,见外祖母就好——” 长广公主笑吟吟地扯着武家姐妹两个人的小手,嗔怪道。 这种客套话,听听就好。 武家姐妹告了一声罪,然后才轻松道。 “我们姐妹正好出来看热闹,正好就在这附近闲逛,得知母亲病倒,这才匆匆赶来……” 说到这里,武顺语气微微一顿,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软塌上的母亲。 “我母亲这是——” “心情乍然放松,往日积弊一时爆发而已,推拿一番,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不等长广公主回答,王子安已经笑着在一旁补充回道。 见武家姐妹俩一脸狐疑地看着王子安。 长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姐妹俩的小手,主动解释道。 “我们这位长安侯可不仅仅是个大才子,他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神医——宿国公夫人就是他给看好的,有他在自可保你母亲无恙……” 说到这里,长广公主笑吟吟地看向王子安。 “长安侯,还傻站着干什么呢,赶紧动手啊——莫非面皮薄,有些抹不开?没事,我让他们掌柜的给你开一间静室,你只管放手施为……” 王子安:…… 大婶,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另外,不用叫掌柜,我这东家还在这里呢—— 静室还是要叫的,即便是真动手推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出去,武士彟脸上怕是不好看。 王子安伸手从腰间扯下玉佩,从早已经伺候在旁边的掌柜亮了亮。 “找一间僻静些的房间,我要给杨夫人诊治……” 这些掌柜,还真不知道王子安是他们的大东家,但那是玉佩他们知道啊,那是早就约定好的信物。 一见这个,身子顿时矮下去三分,忙不迭地去安排了。 这么多人,自己再亲自上手抱过去,怕是不合适了,但是让别人抬过去,更不合适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伸手抓住软塌的一头,微一用力,就连人加榻整个的平端了起来。 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长相清秀俊美,宛若文弱书生的小甜心,竟然是个大力士! 直到这个时候,店里的这群女人们才从王子安的美貌中彻底的醒过神来,想起了关于他怒闯王家大院,单手拎起几百斤石狮子的传说。 啊,又俊又壮! 不少女人,尤其是那些食髓知味的少妇们,看向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见王子安宁可平托着软塌,也不肯接触杨氏的身体,程英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而程颖儿更是芳心可可。 果然,我的夫君果然是一位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而且还很懂得照顾我的感受—— 静室不大,围观的人就进不去了,除了武家姐妹两人之外,就剩下长广公主、王子安和程家姐妹了。 人少了。 关键是没外人了—— 王子安顿时就放心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咱又不是平白无故的占人家便宜,咱这是治病救人! 按、揉、推、挤、压,滚、拨、搓、弹、拿—— 王子安动作舒展,如行云流水,看得几个女人一阵眼花缭乱,顿觉高深莫测之感。 别管管用不管用,反正一看就觉得很厉害啊。 她们只是觉得动作很好看,杨氏则舒服的很。 只觉得在王子安那温暖有力的大手下,浑身上下暖烘烘的,通体舒泰的如入云端,若不是知道身边还有外人看着,险些都要发出羞人的声音来。 啊,忍的好辛苦—— 王子安:…… 啊,我说你的表情有点失控啊大姐…… 王子安不由心惊肉跳,唯恐一个不小心,这位就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哪里还敢推拿的下去? 啪—— 单手在身下一托,直接就把杨氏给翻了过来,两只手,如抡琵琶般,从颈椎急弹而下,然后在尾椎骨处重重一拍,低喝一声。 “还不醒来——” “啊——” 杨氏正飘飘荡荡地享受着呢,忽然听得王子安这么一吆喝,顿时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果然好了! 真神医也—— 围观的几个女人,忍不住一脸钦佩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眼中险些泛起了桃花。 又年轻,又俊俏,又强壮,又厉害,关键是,笑起来还那么好看! 虽然晕倒是假装,但一番推拿之后,杨氏确实觉得自己身体清爽了许多,连带着精神都轻快了不少。 “多谢王公子施以援手——” “咳,夫人不必客气,恰逢其会罢了……” 王子安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脑海中回想着孙思邈老先生给人看病之后的病情,嗯,还必须带上几分云淡风轻—— 几个人客套了一番,这才从静室里面走出来。 这就看好了? 望着面色红晕,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的杨氏,所有人不由又惊又羡。 竟然遇到神医了,而且是长得这么好看的神医! 大家顿时怦然心动。 “王公子,妾身最近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能否劳烦你帮忙看一看……” 有人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大家蜂拥而上。 “是呀,是呀,妾身最近也总是觉得心口发闷,心慌气短……” 一位面色丰润的少妇双手捧心,挤到王子安的面前。 啊,这—— 夫人,请你后退,我有点晕。 “王公子,妾身最近总是觉得小腹疼痛,吃药也总是不好,能帮妾身也推拿推拿吗?妾身必有重谢——” 有中年贵妇,目如春水。 “王公子,我倒是没什么毛病,只是我有一位朋友,最近总是腰膝酸软,精神不振……” 王子安瞥了她那微微有些苍白的面孔。 啊,这—— 夫人,您又无中生友了。 其实不用看,戒色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他没敢说,因为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还在听这位夫人冲身边的同伴抱怨,自家那死鬼只顾着在外面当差,已经快要三年没有回来了…… “王公子,我……” “……” 王子安不由高举双手,赶紧往程颖儿和程英身边退了两步。 没办法,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竟然偷偷拿身子往自己手上撞。 唉,长得帅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指望自家大姨子大发神威了。 望着这群莺莺燕燕,死不要脸,一个劲儿往自家妹夫身上蹭,程英忍不住往前跨出一步,直接挡在了王子安的面前。 啊,宛若铁塔,当时安全感爆棚—— 女人们一看,这位挡在了面前,顿时就失去了兴趣,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扭动着腰肢,走到柜台旁边,挑选自己中意的润肤霜和香水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产品一样,但这润肤霜和香水的瓶子,却各有风味,而且这些形态各异的琉璃瓶上,还有不少仕女望月,或是踏雪寻梅,或是春日踏青等精美的画面,画面旁边还配着精妙绝伦,让人回味不已的小诗。 若不是这些化妆品实在是太贵,估计这些女人们一上头,能直接给把货扫空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徒弟啊,我给你起个字吧,咱以后就叫武则天 见女人们,终于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了,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口气,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才真是多谢王公子了——” 杨氏盈盈一礼,还不着痕迹地给王子安偷偷送了一个妩媚撩人的秋波。 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尴尬。 啊,这—— 夫人,刚才我们只能说合作愉快。 王子安心中偷偷地吐了个槽,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真是客气了。 “夫人客气了,稍后我给你再开个方子,好好的调理一下,想必很快夫人就能身体康复了……” 王子安笑了笑,伸手从旁边的账房那里要了纸笔,微一沉吟,就想给杨氏开道调养身体的方子。 还没下笔,就听外面门帘响动,接着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身穿华服的,相貌清隽的中年男子,一挑门帘,快步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目光飞速地在一群莺莺燕燕中略过,准确地落到身边的杨氏身上。 见杨氏脸色红润,娇媚可人地站在那里,脸上神色明显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身体怎么样了……” “你们倒是伉俪情深——果然是新娘进了房,媒人抛过墙,我这个大媒人,真是好惨啊……” 不等杨氏搭话,一旁的长广公主就忍不住开头打趣道。 来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长广公主和自己的两位女儿,脸上神色不由微微有些尴尬,急忙转身,冲着长广公主躬身施礼。 “信明见过公主殿下——刚才心切拙荆的身体状况,一时情急,没有看到公主殿下在此,实在是失礼了——” 长广公主的人,遇到武家姐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回家给武士彟报信的,是武家的下人,结果让武士彟弄了个大红脸。 见武士彟神色尴尬,长广公主笑着摆了摆手。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伉俪情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倒是得先谢谢长安侯,如不是他刚才仗义出手,尊夫人恐怕刚才就危险了……” 长安侯? 武士彟忍不住把目光落向一旁绝美非凡的少年身上。 他回长安也有些时日了,耳边没少听说过长安侯王子安的传奇事迹,虽然未曾谋面,但也听说这位长安侯不仅才华过人,而且长得风流倜傥,俊美非凡。 而如今,环顾这店里所有的青年男子,能称得上俊美非凡四个字的,大概也就是站在自家夫人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了。 “敢问阁下可是长安侯当面?在下武士彟,多谢公主对贱内的仗义救助——” 啊,这—— 王子安忽然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干笑着拱手回了一礼。 “应国公客气了,适逢其会而已——” “我听说刚才我家夫人忽然昏厥,不知道她这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 武士彟也很纳闷啊,自家夫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咋还说昏厥就昏厥了呢。 啊,这—— 听见自家丈夫动问,杨氏不由心虚,唯恐王子安一个回答不好,就露了馅儿,赶紧上前一把牵住自家丈夫的大手,和声软语。 “夫君不用担心,妾身没事……” 武士彟闻言,轻轻握了握自家夫人柔软的小手,一脸关切地责怪道。 “你看你,什么都瞒着我?身体都虚弱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叫没事吗——” 说着,抬起头来,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刚才让侯爷费心了,她这身体到底是——” 王子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小鸟依人地牵着武士彟大手的杨氏,笑了笑道。 “贵夫人身体长期亏损,饮食失调,加上担心受怕,五内郁结,身体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听到这里,武士彟不由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和身边的两个女儿。杨氏倒是没怎么说话,可小女儿武栩已经嘴唇紧抿,眉梢挑起,眼角露出一丝愤恨之意。 当下,心中就有了数。 但此处也不是处理家事的时候,只能有些愧疚地紧了紧握着妻子的大手。 杨氏也不说话,只是又轻轻地往自家丈夫身边贴了贴。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一家人的那些内心戏,接着道。 “原本她身体若是能如先前一样,长期紧绷着,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只是进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忽然松弛下来,再加上摄入过多,虚不受补,才会忽然爆发……” 杨氏忍不住眼角偷偷地瞟了王子安一眼。 想不到年纪轻轻,不仅能在自家夫君面前镇定自若,而且还能编的似模似样,不会是个花中老手吧? 一想到刚才,王子安那熟稔之极的身段,她又忍不住一阵浑身发软,俏脸飞红。 啊,夫人这是又犯病了? 这可真病的不轻。 武士彟不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恼怒,想不到家里那两个逆子,竟然做得这么过分。 “那就一切劳烦长安侯了——” 武士彟强笑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王子安点了点头。 “开个方子,先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吧——” 王子安说着,提起毛笔,刷刷刷,笔走龙蛇,顷刻间,药方写好,把毛笔轻轻放下,然后伸手捡起药方,放到嘴边吹了吹墨迹,随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等候的武士彟。 “照方抓药,调料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如此,那就多谢了——” 武士彟一脸感激地拱了拱手,然后伸手接过来,往方子上一看。 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俊的书法! 银钩铁画,遒劲之中带着几分飘逸,端庄秀美之中又透着几分峻峭。 这书法—— 厉害了! “长安侯真是写得一手好书法啊,已经是蔚然成家,别树一帜了!” 王子安笑了笑。 “不敢当,只是随手写着玩玩罢了——” 武士彟:……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啊,自己竟然被装到了! 瞧着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云淡风轻毫不为意的架势,他竟然一时之间都弄不清楚,这是在故意凡尔赛还是人家真的就认为是玩玩而已了。 “侯爷援手救助之德,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致谢——今日拙荆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要招呼自家夫人和女儿,告辞走人。 却不料自家小女儿,忽然走出来,扬着小脸,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哥哥,我听人说,你武功盖世,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真的吗?” 武士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女儿,竟然忽然蹦出来,问这么冒失的问题,赶紧伸手要去拉,没想到被自家女儿轻轻一闪,避让开了。 望着紧抿嘴唇,眼神倔强的小家伙,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没有那么夸张——” 一听王子安这么火,武栩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失望。 王子安见状,伸手揉了揉这小丫头的发髻,眼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 “但在这长安城里,我要是想打谁,大概还真没谁能够拦得住……” 武士彟:…… 所有人:…… 这踏马,你还不如说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你这话更狂,出门会被挨打知道不? 武士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他这里无语,但他家闺女却不由眼睛一亮,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那张俊美非凡的脸蛋。 “那,那你能教我功夫吗?我,我可以拜你当老师……” 王子安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 啊,这—— 我的徒弟大军,已经开始突破宰相和将军的天花板,要想则天大帝蔓延了吗? “说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想要学武呢——” 这小丫头抿了抿嘴角,举起小拳头。 “我要学会功夫,保护我和我娘,谁要是再欺负我们,我就打死他们——” 说着,这小丫头还使劲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王子安不由心中感慨。 果然不愧是后来的则天大帝啊,从小就有这股子狠劲儿。 王子安在这里感慨,武士彟却不由心中大汗,有些尴尬地上前一拉自己的女儿。 “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跟长安侯道歉——” 小姑娘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父亲的大手,却兀自紧紧地抿着嘴唇,扭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冲武士彟笑了笑。 “我跟这个孩子倒是挺投缘的,而且我看她天资过人,是个可造之材,应国公若是不嫌弃在下才疏学浅,在下倒是愿意收下这么一位徒弟……” 武士彟:…… 我说,你这是跟着倒什么乱呢? 自家女儿想干什么,他能不知道吗? 那是准备学了功夫,回去找自家两个哥哥报仇呢—— 当然,他也不信,小孩子学几天,就能学出什么花样来,但一个女孩子,为了找自己哥哥报仇,出来学这些打打杀杀的,那也不像话啊。 但,还能怎么办啊? 这位年轻的长安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拒绝,岂不是说自己嫌弃人家才疏学浅? 人家还刚刚救了自家夫人! 武士彟不由一脸苦笑。 “咳,小女向来顽劣……” “没事,在我看来,这是天资过人……” 王子安继续笑眯眯接话。 这位徒弟是坚决不能放跑滴,全指着这位提高我徒弟的水平上限了! 马周、李义府、阎立本,也就是个宰相的料,王玄策,席君买和薛仁贵,则顶多做到大将军,就算是传奇的大将军,那也还是大将军。 这位小姑娘,就厉害了,如果历史不变的话,可是妥妥的则天大帝。 啧啧—— 武士彟再次无语。 掀桌啊,你这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 见王子安似乎对武家的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感兴趣,站在一旁的长广公主忍不住笑吟吟地道。 “我听说长安侯才情无双,不仅出口成章,而且书法绝伦,就连虞秘书提起来,都自愧不如,刚才治病的时候,治疗手法也是叹为观止,效果惊人——” 说到这里,长广公主若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还在犹豫的武士彟。 “栩儿若是真能拜入长安侯的门下,倒是一桩佳话……” 武士彟不由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前几天拜见太上皇时,太上皇貌似无意的一句话。 “那位新晋的长安侯王子安,才情无双,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多亲近——” 想到这里,武士彟拉着武栩,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侯爷厚爱,这是小女的福分,如此以后就拜托了——” 说到这里,武士彟笑着道。 “栩儿,还不赶紧地拜见自己的师父——” 武栩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 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给王子安磕了几个响头。 “徒儿武栩,拜见师父——”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把眼前这一幕,录个视频,发个朋友圈,那群沙雕网友肯定得原地爆炸。 王子安微笑着受了这几个头,然后才伸手把这小丫头拉起来。 “受了你这个礼,我们以后就是师徒了,有事跟师父说,谁敢欺负呢,为师打破他们的狗头——咳,当然,跟你几位师兄说也行,虽然他们还只是学了一点点皮毛,但对付些阿猫阿狗的,还是绰绰有余……” 武士彟:…… 有你这么教徒弟的吗? 我现在忽然很想反悔怎么办—— “长安侯所说的徒弟,莫非是此次北伐,大放异彩的两位将军,王玄策和席君买?” 站在旁边的看热闹的长广公主,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子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嗯,那两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连点皮毛都没学会,就跑的不见影了——丢人现眼,让你们看笑话了……” 长广公主:…… 我忽然很想唾他一脸唾沫怎么办? 武士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自家女儿,拜了这么一位老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颖儿忽然就想起了自家那两个没脸没皮的哥哥,在自家这位未来夫君面前摇尾乞怜的沙雕模样,自家这位夫君,简直有毒啊。 此时,王子安心满意足地看着新收的这个小徒弟。 能不能学好武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收集卡中又多了这个时代最为闪亮的一枚! “栩儿呢,我们练武的人呢,最讲求一个威武霸气,你这个名字稍微有点薄弱,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字吧——” 武士彟不由心中叹了一口气。 一个女孩子家,你个起个毛的字啊。 再说,你这王子安的名字就威武霸气了吗? 但既然人家这当师父的说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强行挤出几分笑容。 “那就多谢侯爷赐名了——” 反正闺女交给人家了,爱咋咋滴吧! 武栩也一脸懵懂地扬起小脸,看着王子安。 师父这是要给自己赐名了吗? 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高人收徒,都要赐个威风道号的。 “所谓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我观你眉宇间英气勃发,有绝世之姿,又心志卓绝,不可动摇——以后就叫你则天吧?” 武则天? 武栩心中默念了一边,忽然就觉得莫名的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师父赐名,那以后我就叫武则天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看好你们 望着自家女儿和这位新晋的长安县候,两个人你来我往,煞有介事的样子,武士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 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给起个这么威风的名字,像话吗? 但没奈何,人家当师父的一本正经,自家女儿也一脸欢喜。 自己还能怎么办啊—— 教育,就必须从娃娃抓起。 额,已经十二三了,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那没关系—— 反正这要是在后世,估计也就是刚刚考上初中的娃! 武栩毕竟是女孩子,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需要避嫌的年纪了,王子安家里又没有女主人,所以直接住在长安侯府上是不太方便的。 但好在,武士彟家就在附近不远,只隔着一个坊市,来往倒也方便。 听到不能住在自家师父家里,武栩明显很有些失落,但嘴角紧紧抿起,一声没吭。 “不过,今天是你拜师的第一天,倒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一会先跟我回去吧,我先传你一点打熬身体的本领……” 武栩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又重新变得振奋起来。 武士彟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人家老师这么积极的教导自家闺女,那总是好事。虽然打心眼里,他也不太支持自己闺女舞枪弄棒。 “如此,那就劳烦长安侯了——” 武士彟拱手道谢。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店里正在挑选自己中意产品的这些莺莺燕燕,扬声道。 “今日在下喜得门徒,当贺——凡今日在本店消费者,一律八折优惠,额外再送小瓶香水一份——” 王子安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愣。 这个门店,是这位长安侯的? 见大家都一脸诧异地看着王子安,站在一边的掌柜,笑着冲四下连连拱手。 “实不相瞒,小店就是长安侯的产业,各位只管放心挑选——” 这真是这位侯爷的产业? 出手好大方啊! 不要小看这个八折,主要是这里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啊! 动辄就百贯起步—— 于是,莺莺燕燕,道谢声不断,不少少女少妇们,还时不时烟波流传地朝这边瞟几眼。 又俊俏,又有才,又年少,又多金,关键是还知情知趣,出手豪爽。 想—— 程颖儿和程英两个人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王子安的产业? 一想到,自己还傻乎乎地被长乐和高阳两位公主骗走了一大批各色花瓣,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如此,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在下先行告辞——” 王子安有点受不了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那种火辣辣的眼神,当即跟武士彟,长广公主还有程颖儿姐妹俩告了个罪,带着新收的小徒弟,扬长而去。 不是不想跟自己这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未婚妻深入交流一下,主要旁边那个大姨子气势实在是骇人。 自己偷偷瞟一眼自家媳妇,她都会防贼似的,瞪着一双牛眼,死劲儿的盯着呢。 这么大这么亮的灯泡在旁边杵着,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啊? 惹不起,惹不起。 走了,走了。 程英:老娘天生眼大,吃你家大米了啊! “这个登徒——咳,这个王子安,竟然一点意思都没表示,就这么走了,真是,真是——” 程英气得连连跺脚,很少为自家妹妹鸣不平。 程颖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点逛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轻轻地扯了扯自家这位姐姐的袖子。 “姐,快别说了,我们走吧——” 还没入门呢,就被自家未婚夫冷落,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程英看了眼自己妹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地动山摇的走了。 这位一走,店里的这群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不由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连店里的光线都亮堂了一下。 程家这位义女,气势实在是太盛了,杵在那里,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压抑。 …… 这里的俊男靓女们只是压抑了一会儿。 国子监的学子们,尤其是算学的学子们,可就惨了,这两天一直都很压抑。 因为自家算学教授王智元老先生,忽然大发慈悲,提前给出年终考试的题目。 说得时候,轻飘飘的,说不用担心,很简单,谁知道大家接到题目后就傻眼了。 你管这个叫简单? “有小兔一对,若第二个月它们成年,第三个月生下小兔一对,以后每个月生产一对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产小兔一对。假定每生产一对小兔子,必为一雌一雄,且均无死亡,试问一年后共有小兔几对?” 这个问题,你去问兔子它妈呀! 但吐槽归吐槽,题目还得做,不然年终挂科,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朝时候,国子六学或是下面州县官学的学生挂科,可比现在学生挂科严重多了。 连续挂科三次,那是真会被辞退的。 能在国子监六学读书的,倒不是怕没了前途,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而且回去之后,铁定会被自家老父亲揍个半死啊。 别管大家心里如何画小圈圈,但是题该做的还是得做! 皇天不负苦心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大家还真有人通过算筹,把这个数得出来了。 一共233对! 但问题是,这是硬生生摆出来的啊,不是算出来的—— 作为算学的学子,他们知道,这恐怕做不得数啊。 不说别的,只要老先生随口再给自己加一年,自己立马就得原地爆炸。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兔子,会成几何级增长。 国子监算学。 愁云惨淡。 唉声叹气。 可恶啊,王智元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各位仁兄,可有算出来的?” 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长叹一声,从如山的算筹里面站起身来,苦笑着冲四下里,还在苦苦推算的几位同窗拱了拱手。 如今整个算学,大部分同窗都已经躺平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平日里功课还算优秀的,兀自不肯放弃,在这里苦熬。 听到这位发问,四下里顿时抬起十几双黑眼圈。 “季如兄真是会开玩笑,连你这种家学渊源的算学天才都束手无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就认栽——” 几个人见状,也不由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冲着这位叫季如兄的年轻学子苦笑。 这是要拿到入学以来的首个不及格了吗? “有季如兄在这里,我们认什么栽——” 一个胖墩墩的老兄,一边揉着发木的脸蛋,一边笑呵呵地冲大家挤了挤眼。 叫季如兄的年轻男子,闻言苦笑。 “长山兄又拿我开玩笑——” 叫长山兄的老兄一边揉着自己酸胀的老腰,一边环顾着周围的这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神秘兮兮地道。 “大家难得就没发现,这次考试有点怪?先生不仅提前公布了考题,而且也不禁止我们集体讨论——” 所有人不由一怔。 啊,对啊—— 这么一说,还真挺奇怪的。 “所以,我觉得,即便是我们外出求援,先生十有八九也不会制止——所以……” 说着,他笑眯眯地冲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拱了拱手。 “这次能不能过个安生年,就全指望季如兄了……” 叫长山的这位仁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还如何不明白? 顿时就来了精神。 “季如兄,季如兄,这次可就全指望你了啊,不然这大过年的,我十有八九得卧床养伤,万花楼的那几位小娘子,没有我的照顾,孤苦伶仃的,那得多凄凉啊——” 有个黑脸的家伙,死不要脸地连连拱手。 顿时惹来大家的一阵笑骂。 “可去你的吧,没有你这黑厮惹人嫌,人家那几位小娘子,说不准过得能有多快活——” 这一插科打诨,大家精神顿时恢复了几分。 不容分说,拥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一路直奔司天监去了。 ……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天过得也很不好啊。 人家随口一道题,把自己给考住了。 数是摆出来了,但不知道推导的过程啊—— 两个人正一边摆弄着算筹,一边皱眉苦思的时候。忽然就听得外面通报,说是李少监的族弟带人求见。 “季如?” 李淳风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自家这个族弟不在国子监好好备考,怎么跑司天监来了。不是又带着人找自己看相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冲着袁天罡打个招呼,出去接见了。 旁边的小屋里。 得知自家族弟是带着同窗好友向自己请教算学问题的,李淳风脸上才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算学一道博大精深,我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可以拿出来看看,我们大家共同探讨一下……” 李淳风谦和地冲自己族弟的几位同窗笑了笑。 然而,等接到问题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看着手中的算学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族弟。 “这题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们家王教授给出的啊——他说挺简单的,可是我们是真算不出来……” 几个人不由一脸尴尬的苦笑。 他们忽然觉得,这十有八九是自家老先生嫌弃自己这些人最近不够努力,所以才故意出题刁难警示的。 啊,这—— 李淳风差点表情失控。 王智元那老家伙,管这种题叫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背负双手,冲着几个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道题,虽然有点小技巧,但确实不算太难,我刚才简单的推算了一下,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233对吧——” 看着李淳风云淡风轻,脱口而出的姿态,几个人顿时就高山仰止,膜拜到不行了。 厉害啊! 自己苦苦推算了一天一夜,摆弄算筹摆弄到头昏眼花,才用最笨的办法,数出兔子的数量,结果,人家李淳风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这得数就出来了!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尤其是李淳风这个弟弟,向来被族里推崇为李淳风第二,百年难得一见的算学天才,更是被自家族兄打击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 “李少监真神人也——” 叫长山的胖老兄,忍不住击节赞叹。 “不错,学生等几人,用算筹仔细摆过,确实是233之数,不过可惜,我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请大兄指教——” 李季如诚诚恳恳,服帖的跟小猫似的。 这次是真服气了,不服不行啊,水平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李淳风:…… 我踏马也想找个人指教啊—— “这都是小事——” 李淳风环视了一眼这几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弟弟,脸上露出长兄般宽厚温和的笑容。 “但算学一道,蕴含天地至理,首重思考,尤其是独立的思考,这道算题,虽然不难,但蕴含的思路却很值得人称道,你们若是能独立解决,对你们在算学上的长进,必将大有裨益——你们几个很有天赋,都是算学一道上的新秀,我很看好你们,实在是不忍心拔苗助长啊——” 说到这里,李淳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家族弟的肩膀,然后又对其余几个人笑了笑。 “算学,也是修心养性之学,解一道题易,但养一种百折不挠的心性却难,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样的,回去好好思考,相信一定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所有人闻言,不由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啊,连李淳风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结果来的算学宗师都说我们很有天赋,都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那我们就一定能! 晕陶陶,迷糊糊,一群人就被李淳风送出去了。 等出了司天监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几个人才醒过神来。 啊,我们来干什么来了啊—— 问题没解决啊! 解决不了会挂科的,这大过年,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但要调头再回去? 没那个脸啊—— 人家刚说了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就解决问题,这回头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脸吗? 但是—— 几个人风中凌乱。 司天监。 看着背着双手回来的李淳风,袁天罡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不是族里有什么事?若是有事的话,你只管回去处理,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李淳风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处理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干咳一声,挽了挽袖子。 “监正,那道算学题,你可有了眉目,要不我们再商讨商讨——” 他决定了,这道题没有推演出来之前,打死也不回家—— 咳,必须马上交代下去,若是自家那个族弟再来——再来也不见,总之,我最近很忙啊,司天监这么一大摊子事呢! …… 程家姐妹闷闷不乐地刚刚走回自家门口,就见高福和老耿两个老不羞,挤眉弄眼,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颖儿,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你刚出门,你家那个俊俏的小情郎,就让人送来了好东西——”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看好你们 望着自家女儿和这位新晋的长安县候,两个人你来我往,煞有介事的样子,武士彟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 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给起个这么威风的名字,像话吗? 但没奈何,人家当师父的一本正经,自家女儿也一脸欢喜。 自己还能怎么办啊—— 教育,就必须从娃娃抓起。 额,已经十二三了,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那没关系—— 反正这要是在后世,估计也就是刚刚考上初中的娃! 武栩毕竟是女孩子,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需要避嫌的年纪了,王子安家里又没有女主人,所以直接住在长安侯府上是不太方便的。 但好在,武士彟家就在附近不远,只隔着一个坊市,来往倒也方便。 听到不能住在自家师父家里,武栩明显很有些失落,但嘴角紧紧抿起,一声没吭。 “不过,今天是你拜师的第一天,倒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一会先跟我回去吧,我先传你一点打熬身体的本领……” 武栩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又重新变得振奋起来。 武士彟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人家老师这么积极的教导自家闺女,那总是好事。虽然打心眼里,他也不太支持自己闺女舞枪弄棒。 “如此,那就劳烦长安侯了——” 武士彟拱手道谢。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店里正在挑选自己中意产品的这些莺莺燕燕,扬声道。 “今日在下喜得门徒,当贺——凡今日在本店消费者,一律八折优惠,额外再送小瓶香水一份——” 王子安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愣。 这个门店,是这位长安侯的? 见大家都一脸诧异地看着王子安,站在一边的掌柜,笑着冲四下连连拱手。 “实不相瞒,小店就是长安侯的产业,各位只管放心挑选——” 这真是这位侯爷的产业? 出手好大方啊! 不要小看这个八折,主要是这里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啊! 动辄就百贯起步—— 于是,莺莺燕燕,道谢声不断,不少少女少妇们,还时不时烟波流传地朝这边瞟几眼。 又俊俏,又有才,又年少,又多金,关键是还知情知趣,出手豪爽。 想—— 程颖儿和程英两个人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王子安的产业? 一想到,自己还傻乎乎地被长乐和高阳两位公主骗走了一大批各色花瓣,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如此,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在下先行告辞——” 王子安有点受不了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那种火辣辣的眼神,当即跟武士彟,长广公主还有程颖儿姐妹俩告了个罪,带着新收的小徒弟,扬长而去。 不是不想跟自己这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未婚妻深入交流一下,主要旁边那个大姨子气势实在是骇人。 自己偷偷瞟一眼自家媳妇,她都会防贼似的,瞪着一双牛眼,死劲儿的盯着呢。 这么大这么亮的灯泡在旁边杵着,哪里还能有什么心情谈情说爱啊? 惹不起,惹不起。 走了,走了。 程英:老娘天生眼大,吃你家大米了啊! “这个登徒——咳,这个王子安,竟然一点意思都没表示,就这么走了,真是,真是——” 程英气得连连跺脚,很少为自家妹妹鸣不平。 程颖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点逛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轻轻地扯了扯自家这位姐姐的袖子。 “姐,快别说了,我们走吧——” 还没入门呢,就被自家未婚夫冷落,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程英看了眼自己妹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地动山摇的走了。 这位一走,店里的这群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不由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连店里的光线都亮堂了一下。 程家这位义女,气势实在是太盛了,杵在那里,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压抑。 …… 这里的俊男靓女们只是压抑了一会儿。 国子监的学子们,尤其是算学的学子们,可就惨了,这两天一直都很压抑。 因为自家算学教授王智元老先生,忽然大发慈悲,提前给出年终考试的题目。 说得时候,轻飘飘的,说不用担心,很简单,谁知道大家接到题目后就傻眼了。 你管这个叫简单? “有小兔一对,若第二个月它们成年,第三个月生下小兔一对,以后每个月生产一对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产小兔一对。假定每生产一对小兔子,必为一雌一雄,且均无死亡,试问一年后共有小兔几对?” 这个问题,你去问兔子它妈呀! 但吐槽归吐槽,题目还得做,不然年终挂科,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朝时候,国子六学或是下面州县官学的学生挂科,可比现在学生挂科严重多了。 连续挂科三次,那是真会被辞退的。 能在国子监六学读书的,倒不是怕没了前途,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而且回去之后,铁定会被自家老父亲揍个半死啊。 别管大家心里如何画小圈圈,但是题该做的还是得做! 皇天不负苦心人。 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大家还真有人通过算筹,把这个数得出来了。 一共233对! 但问题是,这是硬生生摆出来的啊,不是算出来的—— 作为算学的学子,他们知道,这恐怕做不得数啊。 不说别的,只要老先生随口再给自己加一年,自己立马就得原地爆炸。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兔子,会成几何级增长。 国子监算学。 愁云惨淡。 唉声叹气。 可恶啊,王智元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各位仁兄,可有算出来的?” 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长叹一声,从如山的算筹里面站起身来,苦笑着冲四下里,还在苦苦推算的几位同窗拱了拱手。 如今整个算学,大部分同窗都已经躺平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平日里功课还算优秀的,兀自不肯放弃,在这里苦熬。 听到这位发问,四下里顿时抬起十几双黑眼圈。 “季如兄真是会开玩笑,连你这种家学渊源的算学天才都束手无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就认栽——” 几个人见状,也不由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冲着这位叫季如兄的年轻学子苦笑。 这是要拿到入学以来的首个不及格了吗? “有季如兄在这里,我们认什么栽——” 一个胖墩墩的老兄,一边揉着发木的脸蛋,一边笑呵呵地冲大家挤了挤眼。 叫季如兄的年轻男子,闻言苦笑。 “长山兄又拿我开玩笑——” 叫长山兄的老兄一边揉着自己酸胀的老腰,一边环顾着周围的这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神秘兮兮地道。 “大家难得就没发现,这次考试有点怪?先生不仅提前公布了考题,而且也不禁止我们集体讨论——” 所有人不由一怔。 啊,对啊—— 这么一说,还真挺奇怪的。 “所以,我觉得,即便是我们外出求援,先生十有八九也不会制止——所以……” 说着,他笑眯眯地冲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拱了拱手。 “这次能不能过个安生年,就全指望季如兄了……” 叫长山的这位仁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还如何不明白? 顿时就来了精神。 “季如兄,季如兄,这次可就全指望你了啊,不然这大过年的,我十有八九得卧床养伤,万花楼的那几位小娘子,没有我的照顾,孤苦伶仃的,那得多凄凉啊——” 有个黑脸的家伙,死不要脸地连连拱手。 顿时惹来大家的一阵笑骂。 “可去你的吧,没有你这黑厮惹人嫌,人家那几位小娘子,说不准过得能有多快活——” 这一插科打诨,大家精神顿时恢复了几分。 不容分说,拥着叫季如兄的年轻人一路直奔司天监去了。 ……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天过得也很不好啊。 人家随口一道题,把自己给考住了。 数是摆出来了,但不知道推导的过程啊—— 两个人正一边摆弄着算筹,一边皱眉苦思的时候。忽然就听得外面通报,说是李少监的族弟带人求见。 “季如?” 李淳风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自家这个族弟不在国子监好好备考,怎么跑司天监来了。不是又带着人找自己看相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冲着袁天罡打个招呼,出去接见了。 旁边的小屋里。 得知自家族弟是带着同窗好友向自己请教算学问题的,李淳风脸上才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算学一道博大精深,我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可以拿出来看看,我们大家共同探讨一下……” 李淳风谦和地冲自己族弟的几位同窗笑了笑。 然而,等接到问题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看着手中的算学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族弟。 “这题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们家王教授给出的啊——他说挺简单的,可是我们是真算不出来……” 几个人不由一脸尴尬的苦笑。 他们忽然觉得,这十有八九是自家老先生嫌弃自己这些人最近不够努力,所以才故意出题刁难警示的。 啊,这—— 李淳风差点表情失控。 王智元那老家伙,管这种题叫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背负双手,冲着几个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道题,虽然有点小技巧,但确实不算太难,我刚才简单的推算了一下,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233对吧——” 看着李淳风云淡风轻,脱口而出的姿态,几个人顿时就高山仰止,膜拜到不行了。 厉害啊! 自己苦苦推算了一天一夜,摆弄算筹摆弄到头昏眼花,才用最笨的办法,数出兔子的数量,结果,人家李淳风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这得数就出来了!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尤其是李淳风这个弟弟,向来被族里推崇为李淳风第二,百年难得一见的算学天才,更是被自家族兄打击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 “李少监真神人也——” 叫长山的胖老兄,忍不住击节赞叹。 “不错,学生等几人,用算筹仔细摆过,确实是233之数,不过可惜,我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请大兄指教——” 李季如诚诚恳恳,服帖的跟小猫似的。 这次是真服气了,不服不行啊,水平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李淳风:…… 我踏马也想找个人指教啊—— “这都是小事——” 李淳风环视了一眼这几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弟弟,脸上露出长兄般宽厚温和的笑容。 “但算学一道,蕴含天地至理,首重思考,尤其是独立的思考,这道算题,虽然不难,但蕴含的思路却很值得人称道,你们若是能独立解决,对你们在算学上的长进,必将大有裨益——你们几个很有天赋,都是算学一道上的新秀,我很看好你们,实在是不忍心拔苗助长啊——” 说到这里,李淳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家族弟的肩膀,然后又对其余几个人笑了笑。 “算学,也是修心养性之学,解一道题易,但养一种百折不挠的心性却难,我相信你们都是好样的,回去好好思考,相信一定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所有人闻言,不由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啊,连李淳风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结果来的算学宗师都说我们很有天赋,都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那我们就一定能! 晕陶陶,迷糊糊,一群人就被李淳风送出去了。 等出了司天监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几个人才醒过神来。 啊,我们来干什么来了啊—— 问题没解决啊! 解决不了会挂科的,这大过年,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但要调头再回去? 没那个脸啊—— 人家刚说了相信我们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就解决问题,这回头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脸吗? 但是—— 几个人风中凌乱。 司天监。 看着背着双手回来的李淳风,袁天罡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不是族里有什么事?若是有事的话,你只管回去处理,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李淳风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处理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干咳一声,挽了挽袖子。 “监正,那道算学题,你可有了眉目,要不我们再商讨商讨——” 他决定了,这道题没有推演出来之前,打死也不回家—— 咳,必须马上交代下去,若是自家那个族弟再来——再来也不见,总之,我最近很忙啊,司天监这么一大摊子事呢! …… 程家姐妹闷闷不乐地刚刚走回自家门口,就见高福和老耿两个老不羞,挤眉弄眼,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颖儿,你可算回来了!今天你刚出门,你家那个俊俏的小情郎,就让人送来了好东西——”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心情失落的程颖儿闻言,脚步不由微微一顿,神情错愕地看着没正行的两位老家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会想到给自己送东西? 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劣迹斑斑的先例,她很怀疑,这两老家伙又在拿自己开涮。 “咋滴啊,丫头,高兴傻了——” 瞧着程颖儿愕然的表情,老耿不由笑着打趣道。 “丫头,我给你说,长安侯府上的来送东西的那个小子可是说了,是你那个小情郎耗费了几天几夜,为你专门炼制的好,说是什么能,能美白养颜,对,就是能美白养颜——真是好东西啊,隔着瓶子都能闻到香味儿……” 说到这里,高福嘿嘿一笑。 “我给你说啊,别看外面店里卖几百贯的那玩意儿,那些玩意儿,不过是你这些好东西的下脚料——怎么样,福伯给你找的这个小情郎,靠谱吧……” 程颖儿被老耿和高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蛋红扑扑的,心如鹿撞,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能辨别得了真假。 瞧着自家这个小侄女的小儿女情态,两个老家伙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 然后,两个人跟变戏法似的,一人从身后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眯眯的捧了过来。 盒子上还分别镌刻着一句精致的诗句。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笔迹峻挺飘逸,诗句凝练隽永。 关键是,这么露骨的诗,你怎么能直接写在盒子上面嘛! 瞧着高福和老耿两位老爷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程颖儿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礼盒,低着头,飞一般的跑掉了。 惹得两个老不正经的,在后面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你看,现在的小年轻的,有文化,就是玩得花,想当年,老子年轻那会儿,那会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肩头上一抗,拖回家洞房——你看,这不也是儿子孙子一大窝子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捋着胡子,望着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飞速逃走的程颖儿,高福一脸的唏嘘缅怀。 “我呸——你可拉倒吧,你那是山大王下山抢亲,跟人家这狼,狼什么窃衣能比吗?” 老耿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自家这个老伙计的底细。 “你倒是想虚头巴脑,你有人家子安那孩子的本事吗?” 高福:…… “老耿,我给你说,待会别走哈,咱老哥俩练练——” …… 王子安这边,刚没上台阶,就看见新上任的外管事王猛,屁颠屁颠的从门房里迎了出来。 经过上次去崔家要人事件后,被王子安大手一挥,直接提拔成了外管事。 为啥? 那当然是因为这王猛办事的方式,很得王子安的欢心啊。 出去办事,别管对方怎么说,直接就是莽。 啊,什么,你说温良恭俭顺,仁义礼智信,这些需要下人来展示吗? 交给自己来就好啊。 所以,如今,门房小王摇身一变,成了王管事。 但这厮大概是看大门看上瘾了,有事没事就喜欢蹲在门房里,跟原来的那群老兄弟吹牛打屁。这不,刚替自家主人给未来的夫人送外礼,就又蹭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 “放心吧,侯爷,办得妥妥当当的,程家的人满意极了——” 提起这个,王猛就忍不住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王子安忍不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没发现,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行,干得不错,赏钱两千,自己到账房去领吧——” 这狗东西,还以为他只会莽,原来还会这一手。 决定了,以后给其他人送礼,还让他去。 王子安带着武则天回来的时候,薛仁贵这边也早已经回来了,正陪着妻子在前院的走廊上晒太阳。 毕竟妻子刚刚恢复不久,不敢太过劳累。 此时,见王子安回来了,连忙起身见礼。尤其是柳氏,更是坚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这不仅是自己丈夫的授业恩师,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徒媳柳氏见过师父——” 啊,这么正式—— 那认真规矩的派头,让王子安忽然有一种老公公第一次见儿媳妇的错觉。 这是个什么鬼! 王子安赶紧把这种错觉抛到九霄云外。 开什么玩笑,我连个媳妇还没娶到手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老父亲的情怀。 “免礼吧,看你气色,恢复的不错,我估计调养个几天,就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仁贵是我的徒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若是愿意的话,过几天,你就把后院化妆品作坊的事管起来——” 王子安想了想,随口安排道。 自己府上不能养闲人,而且就薛仁贵这脾气,如果不给他们两口子安排点活儿干,估计住不多久,就得提出要搬出去了。 这能行? 儿子只有养在身边,才是孝顺的好儿子啊。 这徒弟也差不多,不在师父身边待着,能有什么感情…… 柳氏一听,忍不住心中大喜,再次恭恭敬敬地给王子安行了一礼。 外面化妆品的生意有多红火,有多大,她今天可是亲眼见过的,想不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把这么重要的产业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感到了沉甸甸的信任。 “徒媳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师父的厚望——”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拉过身边的武则天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你的师兄薛仁贵,这位是你师兄的妻子了——” 然后又转头给薛仁贵介绍道。 “这位是为师新收的弟子,叫武栩,你们也可以叫她武则天——” “见过师兄,见过嫂子——” 武则天有板有眼地给薛仁贵两口子见礼,柳氏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稍一犹豫,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 “则天妹妹,第一次见面,嫂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个手镯,算是有些年头了,虽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亲手把镯子套到武则天的手腕上。 武则天推脱了两下,没有推脱掉,转过头来看王子安。 王子安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嫂子送你的,便收下吧——” 他虽然看到了柳氏那瞬间的迟疑,但还是成全这一份心意。 薛仁贵这个媳妇,是个极聪慧,也极有分寸的女人,让她跟武则天走得近一些,未尝不是一份机缘。 虽然自己已经收下了武则天,李世民大概率的是娶不成了,至于李治能不能娶成,还得看他们以后的机缘,但武则天本身的天资在那里摆着呢。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不进皇宫大院,那也绝对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女人,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师父在呢。 忽然就就冒出个嫂子,而且说话温声温气,对自己又很照顾,武则天很快就跟柳氏熟稔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少融洽。 王子安见状,索性让薛仁贵夫妇带着武则天,在府上先逛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也让下人们熟悉一下自己这个小徒弟。 自己则美滋滋地躺在书房的大玻璃窗下的躺椅上,翻看了一章上官仪刚刚送来的三国演义。 别说,最近这个翰林院的大学士很有长进,虽然还是难免有些半文不白,但已经非常接近前世三国演义的水平,所以,凭借着王子安的水平,已经可以看懂了—— 真不容易啊。 王子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没文化的我,实在是太难了。 原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李世民、老魏和孔颖达等几位老爷子,竟然联袂来蹭——咳,来做客了—— 老李、老魏这种老熟人,可以随意一些,孔颖达身后这几位老先生可不能怠慢了。 王子安刚想把人迎进了客厅,想了想,又把人请到了后花园。 文人雅士,学术大家,有理想,有追求,关键是肯干活,还不要钱的大佬们,自然得给找个有情调的好地方啊。 后花园布置一新。 经过廖管事的改造,整个后花园的格调顿时上了十八层楼。 “真是大手笔啊——” 望着宛若水晶一般的,在温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温房,一群老先生不由两眼放光。 此时,回头再看后花园的布置,只觉得清幽高雅,又磅礴大气,不由纷纷点头,真是个好地方啊。 要是能常住这里,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孔颖达四下张望了一会,感叹了一会,这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 “子安呢,我看你这花园,从布局到陈设,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我看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卉太少啊,显得有些空旷了单调了些……” 孔颖达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群响应。 “不错,不错,若是再能点缀上些奇花异草,那就真的是宛若仙境了……” “……” 一群老爷子在那里探讨的眉飞色舞,却不知道自家的皇帝陛下,脸都快绿了。 李世民一脸无奈地看着孔颖达。 这个老东西,良辰美景当前,你说点什么不好,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他耳边就听来了王子安那可恶的声音。 “我说老李啊,咱翁婿俩虽然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啊——你就给我交给实底,欠我的那些花卉啥时候能送过来——” 李世民忍不住以手扶额。 就知道,就知道—— “子安呢,区区花卉而已,我还能欠你的?放心,开春就给你送过来,我主要是怕现在送过来养不活……”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脸警惕的给截回去了。 “别——我怕你回头又给我忘了,你赶紧送,我大冬天的青菜庄稼都一样种,还能种不活点花草,你开玩笑呢……” 李世民:…… 这样的熊女婿,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但魏征、孔颖达以及国子监的这些老先生可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不得已,他只能故作大方地一挥手。 “小事而已——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就跟本岳父会欠你不还似的,明天,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一听这个,王子安顿时笑逐颜开,皇帝家院子里的奇花异草,那是花钱能买来的吗? 心情一好,人都热情多了。 让老李替自己招呼着大家,自己亲自到厨房做了一份大盆菜——人参炖鹿肉! 老爷子们年纪大了,想来他们定然会对自己这份大礼十分喜欢。 对自己人,咱就是这么体贴周到! 滋补的老酒安排上—— 结果,等他从厨房回来,发现一群人都围着他温房里那张圆桌琢磨呢。 一边看着,还一边比比划。 他不由哭笑不得,你们这群土鳖,真是入宝山而不自知,面对如此的良辰美景,你们不赶紧欣赏欣赏我这里独特的风景,围着一张石头桌子,费什么神啊。 “各位前辈,这都是看什么呢——” 王子安笑呵呵地走过去。 “在看你这副松隐图——” 孔颖达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圆桌上收回来,看了一眼王子安。 “我原本以为你诗才无双,书法绝伦,想不到你于绘画之道,也精湛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 王子安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 “你们说这个啊——随手画的小玩意儿,就是看着桌面单调,随便装饰一下……” 所有人:…… 你管这叫随便装饰一下。 就这副画,要是传出去,立马就能轰动长安好吗? 这几乎是一种全新的技法。 寥寥几笔,就把月影,松阴、以及衣冠古朴,独自一人,悠然而弈的老者,那种超然物外,又悠然自得的意境传达的淋漓尽致。 更觉得是,旁边还配着一首精妙绝伦的小诗。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画美,诗绝! “观子安之诗,真是诗中有画,观子安之画,真是画中有诗啊——” 孔颖达忍不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真是深不可测。每次当你以为对他已经足够了解的时候,他就会给你额外的惊喜啊! 不能当自己的孙女婿,真是可惜了啊—— ps:前段时间,建了个书友交流群,愿意过来聊天的大佬们请进:831132097(看到这里都是全订的大佬,作者菌的衣食父母,感激涕零。其他看盗版的大佬就先别来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我有一位朋友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你这么评价我,王维他愿意吗? 这是真没装啊,真就觉得在这里画个棋盘,没事跟老婆孩子什么的,也挺好。 画完,拥有了绘画宗师技能的他,一时手痒,就又在旁边的空白处,添加了这么一幅松隐图,前世很常见的那种,只是稍稍又改造了几分而已。 枯松明月茅舍,孤灯夜半执棋。 意境悠然。 其实他真是很喜欢,前世996福报的时候,无数次的梦想过的生活。可惜,身为社畜,精力和身体都早已经被掏空,回家之后,啥也不想动,就想躺在床上,刷一会手机,哪有心情过那种舒缓而诗意的生活? 如今穿越了,有了机会,他当然愿意尝试一下自己梦想当中的生活。 结果,没想到会引来这群老爷子的围观。 “过奖了,过奖了——大家要是喜欢,待会让人再打几幅,给你们送过去——” 左右几幅不值什么钱的石头桌凳而已。 王子安大方的很。 不过,倒是引来一群老爷子的欢迎。 这种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贵在新颖别致,意趣盎然,对胃口的很。 李世民见王子安几幅石头桌凳就把一群老先生哄得眉开眼笑,内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自己天天当神仙一样供着,也没见这群老先生这么开心。 等大佬们坐下,让人把薛仁贵和武则天叫过来,给几位大佬介绍了一下。 “这女娃,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着武则天,这是王子安迄今而至收的年龄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娃儿。 他知道王子安收徒的苛刻,心中非常好奇,想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模样俏丽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应国公的闺女,我刚才在外面遇到的,看着挺对脾气,就收下了……”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里哄谁呢? 这小姑娘,要是没点特殊的地方你会收? 别的不说,就最近才收的那个薛仁贵,他可是知道的,不仅箭术过人,而且刀马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武则天,笑着点了点头。 “应国公的闺女啊,当年还曾喝过他的满月酒,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随手从身上扯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初次见面,我这个当师公的,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枚玉佩,是青龙寺大师开过光的,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哈,别管这小丫头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见面先留个好印象就对了! 李世民想到这里,不由嘴角微微上挑。 你的徒弟? 还藏着掖着的不给我说—— 殊不知的,你培养的人才,到最后都是我的,我的,我的,一个不剩全给你搜刮走!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师公? 师公好啊! 得赶紧把这个名分给砸瓷实了! “则天呢,记住了,这位就是你的师公,记得以后,别管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都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叫师公——我们师门传承,最重要的就是这辈分伦理,可不能乱了……” 听见王子安的话,李世民不由满意地连连点头。 这臭小子,竟然还挺上道! 好,好的很呢—— 然后,李世民和王子安各自相视一笑,都认为自己这一局站在了最高层。 武则天,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即便是天生聪慧,也猜不到他们这些老男人的内心戏啊。 当即在王子安的示意下,接过李世民递过来的玉佩,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师公。 李世民捻须微笑颔首。 啊,好一副父——咳,师公慈,徒孙孝的感人画面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 这个时代的师公可不是白叫的,这狗皇帝当着国子监这么多老先生的面应了这个称呼,那以后再想霍霍人家小姑娘,就得考虑考虑这张老脸了。 长安侯府的菜肴冠绝长安。 国子监的几位,除了少数几人跟着孔颖达到过王子安小院吃过一次饭外,其他大多数都算是第一次来。 石头的桌凳肯定坐不下,王子安让人摆上刚让人打造的折叠餐桌,让的一群老人,又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啧啧称奇了一番。 刚刚坐下,那边菜肴就开始上了。 闻着清香扑鼻,色泽诱人的饭菜,还没开始吃,就引得一群老先生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 “来,各位老先生,先尝尝,看看是否合乎口味,我这些厨师,手艺有些不到家,若是大家不习惯的话,我让厨房那边再稍微调整一下——” 说着,王子安伸手邀请,然后自己也抄起筷子来了一口。 “嗯——大料放的稍微早了点,火候也稍微有点老,猛火与文火之间转换的时机有点问题——还有这个芫荽啊,一点要注意撒的时间……” 王子安一边吃着,一边下意识地随口点评了几句。 跟着过来传菜的厨师,一边听着,还一边掏出一只炭条笔,在那里连连点头,竖着耳朵做笔记,那认真劲儿,瞧得国子监的一群老先生都快傻了。 这是厨子吗? 自己国子监那群学生,都没这么认真好学过! 另外,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到底谁才是厨子啊? 瞧着王子安那指指点点的架势,他都快怀疑自己的鼻子了——我这是闻错了,闻着挺香,其实不好吃? 抄着筷子,稍微一犹豫,就看到自家那位陛下,自家那位祭酒,还有几个曾经来过一次的老伙计们,已经抄着筷子,大快朵颐了。 那架势,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啊,这—— 赶紧来一口。 卧槽,呜呜呜,好吃不撂筷! 等到挨着来了一遍,老先生才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眼神幽怨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呢,你管能做出这等美食的厨师,叫手艺不到家?” 这要是不到家,我们家那厨师不得剁碎了喂狗吗? 就没有见过这么挑剔的人! 不等王子安回答,见自家老友都快怀疑人生了,孔颖达就不由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老苗啊,你还真别说,这样的厨子,要是在我们自己家里,或者外面酒楼里,那就真是顶了尖儿的大厨了,但在子安这里还真得算是手艺不到家——”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忍不住张口结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厨师?老夫去年参加陛下新年赐宴的时候,那菜肴都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 李世民:…… 老先生,你这扎心了啊—— 孔颖达也忍不住连连咳嗽,这老伙计,做学问一等一,但这说话的水平真是——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啊—— “这个,咳,苗兄啊,这个不可同日而言,皇宫赐宴,那是陛下的恩宠,就算是到那里啥也不吃,就喝一杯凉开水,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见这老兄还要说话,孔颖达赶紧伸手拽了他袖子一把。 你可住嘴吧,你! “更何况,这天底下,恐怕子安厨艺的,恐怕是绝无仅有了——” 孔颖达此话一出,国子监的一群大佬,瞬间呆滞。 我原以为你是诗才绝伦的青年俊彦,结果你是书法通神的书法宗师,当我以为你是书法宗师的时候,结果你又成了绘画宗师,我愿意你是绘画宗师的时候,你又变成了一个大厨子! 听着孔颖达的介绍,王子安不由呵呵一乐。 “其实各位不知,我这个人虽然看着什么都会一点点,其实最擅长的,还就是做饭,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厨神——” “子安刚才可是亲自去做了一道菜,待会大家记得好好尝尝他的手艺,现在啊,想尝一次他的手艺,可是真不容易了——” 李世民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这狗东西,越来越懒了,在城东小院子的时候,还知道自己亲自下厨,结果搬到这里,这臭小子很快就变懒了—— 一想到这个,他忽然就有些后悔。 真是造孽啊,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一处院子,让他老老实实地在城东小院子里住着不好吗? 啊,那里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老洪—— 但这也就是想想,这样的人才,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自己不能真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点表示也没有。 一听这个,几个老爷子,顿时精神起来。 恰在这时,刚才的厨师,又亲自带着人把一份大盆菜送了过来。 “这是我家侯爷亲自下厨,为各位贵客准备的人参炖鹿肉——请各位慢用——” 说着,把一大瓷盆鹿肉放在了桌子中间,然后,轻轻掀开盖子。 顿时,浓郁,醇厚,鲜美中又带着一股奇异清香的滋味便扑面而来。 咕咚—— 齐齐吞了口唾沫。 慢用? 对不起,慢不了了! 都不用打招呼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抄起筷子,齐齐下手。 捞一筷子,先放嘴里再说—— 一时间,满桌子都是吸溜吸溜的哈气声。 等到一块吃完,大家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左右一看,哈,大家都一样,连自家的皇帝陛下都不例外,顿时就释然了。 皇帝陛下也不比咱强到哪里去啊—— 不丢人! “子安的厨艺,果然是世间一绝,老夫这都快舍不得走了——”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一边意犹未尽地抄起筷子又夹了一块,一边心满意足地感叹道。 听这老爷子的话,大家都不由露出一副深表赞叹的神色。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只要各位老先生喜欢,只顾住下来——管吃管住,不收费的那种啊——” 听他说得有趣,大家不由齐声失笑。 大家也就是说说,谁还能真的住下来蹭饭啊? 咱要脸—— 最多,下次再找机会来蹭! “这盆鹿肉,是我专门为各位老先生准备的,我特意加了点辅助的材料,温润滋补,大家能吃就多吃点,效果绝对邦邦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又低头嘱咐了一声自家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武则天。 “这个菜,小孩子不宜多吃,你吃一口尝尝就好——” 至于他自己,闻闻味儿就好。 身体太好,不吃都有点压不住劲儿了,吃了要上天。 其他人没吃过王子安炖的鹿肉,听不懂他的黑话,但李世民懂啊。 一听这个,眼睛顿时就亮了,赶紧抄起筷子,再给自己捞一块。 见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当即微微有些尴尬,干咳一声。 “我这身体好的很,滋补是不用滋补的,我就是觉得这菜肴挺对胃口——咳,做菜的方子回头给我抄一份……” 见自家陛下这表现,这群老爷子哪里还不明白,估计这玩意儿真的很补啊。 “不错,你别看老夫年龄大了,其实身子骨好的好,不过我有一位朋友,最近身子一直有些虚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抄方子的时候,顺道也帮老夫抄一份——咳,我就是稍尽朋友之谊……” 身材圆润的苗老先生,干咳一声,云淡风轻。 其他老先生也纷纷反映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 说话,大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大哥别笑话二哥,纷纷抄筷子吃肉。 云淡风轻。 问就是老夫要尽朋友之谊! …… 酒足饭饱,国子监的几位老爷子一个个不动声色地把药膳的配方塞到自己的怀里,施施然地走了。 大家只不过是过来跟王子安分享杂志发行的喜悦的,自然不方便留下继续蹭饭。 再说,此时,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腰子处似乎在微微发热,久违的念头再次浮现,哪里还按捺的住。 走了,走了—— 刚跟李世民和薛仁贵把一群老爷子送走,还不等回府,就看到远处两个身穿绿色官袍的汉子,各自骑着一头乌黑的小毛驴,颠颠地过来了。 王子安眼睛不由一亮,赶紧转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人还没到,就扬声喊了起来。 “老洪叔,老温叔——” 见是这两个人,李世民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跟着迎了过去。 “子安——啊,老李,你也在啊——” 两个豪爽的汉子,一见王子安,神情忸怩地叫了一声,然后笨手笨脚地从毛驴上滑下来。刚想说什么,转头一看李世民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也迎了上来,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那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心。 王子安见状,还以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当即也不点破,笑呵呵地打趣道。 “你们两位老叔怎么现在才来?你们可是真难请,我可是派人请了你们好几次了啊,待会非罚你们好好喝几杯不可——” 两个人听王子安打趣,破天荒的没有还嘴。反而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老温低着头推了推老洪叔,老洪叔才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其实早该过来的——只是衙门那边活太慢了,比在村里都累,早晨去,到晚上才能回来,就连其他衙门休沐的时候,我们都得加班……” 王子安不由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世民,一阵无语。 过分了啊,你这是拿我两位老邻居当驴子用呢?两个多月没休沐——后世的资本家都没你黑! “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会儿空来,我们说句话就走,衙门里活太多了——” 老洪叔说着低下头,脸都憋红了。 “我们,我们对不住你,把,把你教的手艺传人了——” 王子安不由茫然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啥手艺啊? “咳,那个淬火还有曲辕犁——” 听着两个人吭吭哧哧的说法,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你们大老远过来就是给我说这个的啊? 真是内心哭笑不得。 第四百四十章 厉害了啊,这都行! 王子安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两位大叔是感觉是用自己传的技术换来的官职爵位,心里觉得对不住自己—— 他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这样岂不是更好?” 王子安哈哈一笑,宽慰地拍了拍两位大叔的肩膀。 “难不成咱会这样的手艺,还藏着掖着,不让大伙儿用?怎么地,老温叔,多打点曲辕犁,多打点好用的农具,让隔壁大张村的老少爷们多耕几亩地,多养几个娃,你心里还不舒服了?” 老温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摇头。 “那哪能够,我老温是那样的人吗?” 王子安又回过头来,故意调侃道。 “老洪叔,难不成你有意见?” 老洪也连连摇头。 “说啥呢,都临近庄子,亲戚里道的,我老洪是哪种人?” 王子安哈哈一笑。 “那不就得了,你们当这个官,能方便把这些技术推广出去,让更多的老少爷们吃上一顿饱饭,有啥不好的?你们不是那样的人,难不成我王子安是啊——行了,别在外面站着了,跟我回家,喝一杯再走……” 王子安说着,就要拉两个人回家。 没想到,两个人齐齐地往后一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子安,真不行,叔衙门那边真的很忙,还有一大堆活呢,走不开身——” 王子安不由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不是工部的吗?还是主事,你们到底天天忙什么啊?这个季节也不是使用农具的高峰期啊——” “咳,老洪打造农具,他带着人打曲辕犁的架子,我,我不打造农具——” 老温叔搓了搓大手,嘿嘿笑了笑,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跟王子安说。 “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上头不让说,我,我现在打造武器——陌刀知道吗?” 说到这里,老温嘿嘿笑了笑。 “我就管淬火——其他那些人手艺不行,掌握不好火候——” 咦—— 你还膨胀上了! 瞧着这老小子,明明很想炫耀,却又拼命忍住的架势,王子安不由乐了。 “那是,那是,老温叔的手艺,在咱们那十里八乡的可是出了名的——” 王子安这么一说,老温叔虽然连连谦虚,但嘴角翘得拉都拉不住了。 “那啥,就这样,子安,我和你老洪叔就先走了——” 说着,拉着自己的小毛驴就想走。 老洪叔那边也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回头见,你回头好好练练你的围棋,等咱哥俩下次聚的时候,我再指点指点你——” 李世民:…… 你那玩意儿能叫围棋吗? 他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 “也别下次了,这次就得了——” “不行,不行,这次真不行,老李兄弟啊,你不混官场,你是不知道当官的苦啊,身在官身不自由,唉——老哥我现在也是有品有级的朝廷官员了,不像你,无官一身轻,小日子过得逍遥舒心,想去哪玩去哪玩呢……” 说着,拉着小毛驴,一边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一边转身要走。 李世民心中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我堂堂大唐皇帝,竟然还被你个小小的工部主事给鄙视了。 “别走了,咱哥俩好久没遇上了,今天好好聊聊——没事,你放心,我跟你们工部尚书认识,回头给你打个招呼就得了,都小事——” 李世民笑着拉住了他的缰绳。 他对王子安昔日的这位老邻居,很有好感,而且今天,他还真有些事,想跟他聊聊。 老洪叔闻言,不由乐了。 “老李兄弟,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么多日子了,你还是没能改了这个爱吹牛皮的毛病——你还都是小事,打个招呼就得,你以为你自己是皇帝老子啊……” 李世民:…… 见老温叔把老李怼得张口结舌,哭笑不得,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 不过,还是顺着道。 “老温叔啊,还真不是吹牛,我这个老丈人啊,今非昔比,如今可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你放心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亲自陪你们过去一趟——”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却也不好再走。 唉—— 盛情难却啊,等回去认打认罚吧! 两个人不再坚持,把小毛驴往府门外的拴马桩上一栓,跟着王子安回家了。 路过门房的时候,还不忘叮嘱王猛等人。 “几位小兄弟,记得帮我喂喂毛驴——” 王猛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别看人家这身官服品级不高,但刚才跟自家侯爷在外面有说有笑,一看就大有来头啊。 哪敢怠慢。 “啊,啊——好,好——” 等老洪叔跟着王子安一路往里走,他和几位老兄弟回头看看门口拴着的两头小黑毛驴,吧嗒吧嗒嘴,也是一脸的古怪。 从赵王那时候,就开始在这里看大门,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骑毛驴来拜访,关键是这骑毛驴的说起话来,比以往那些骑骏马的都硬气。 “行了,别看了,赶紧的伺候起来吧——” 王猛指了指外面的小黑驴。 “待会这驴大爷要是不高兴了,在外面叫起来,你们可是吃罪不起——” 老温叔和老洪叔还真是吃完饭过来的。 自从王子安搬家后,他们老哥俩,还是第一次到王子安这里来。先是跟着王子安在府里转移了一圈,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 “子安,你这院子可是真大,真气派——” “那是当然,这当初可是赵王的府邸,即便是在极为亲王之中,也是最气派的——” 李世民瞥了一眼王子安,故作淡然地给身边的这两位时不时就惊叹的老哥俩介绍道。 果然,老洪和老温两个人,听得又是一阵惊叹。 “怪不得这么气派,原来曾经是王府啊——” 说着老洪叔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李世民。 “老李呢,子安这院子,气派是气派,就是找的这些下人呢,忒不会过日子了——你看看,这么大院子,不是空着,就是种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这要是种上大棚,种上庄稼,得能养活多少人呢——” 说着,老洪叔还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在旁边陪着的王子安。 “子安呢,等回头老叔我有空了,就过来就帮你种上——别看你有本事,但干这个,老叔比你拿手——” 望着这个性子质朴,见识浅薄,甚至有些鄙陋,穿上一身绿色官袍,都改不了一身老农气的老洪叔,李世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转过身来,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老洪叔的肩膀。 “老哥,你这话说得好啊!就连朝堂里的那些读书人,都说不出你这么深刻的道理。朕——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质朴,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老洪叔听李世民这么说,不由哈哈一笑。 “老李,还是咱哥俩默契,这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是英雄所见略同,说书先生都这么说的——” 说完,老洪叔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 “不过,咱也就是这么说说,真要是给子安把这些花花草草的刨了,种上大棚,种上庄稼,他怕不是得被人笑话?他现在毕竟是侯爷了,跟咱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咱老百姓有咱老百姓的活法……” 这一下,李世民真是有点肃然起敬了。 别看人家老洪这话说得粗,但道理透索! 他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老洪叔的肩膀。 “老洪大哥,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他也得吃饭,有本事他们数着金钱喝西北风活着——” 这话引起了老洪和老温两个人共鸣,两个哈哈大笑地点了点头。 王子安在一旁,看着李世民与老洪叔他们互动,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李世民这个皇帝,或许有许多的缺点,甚至有可能就连体恤百姓,关注民生都是为了洗涮身上弑兄杀弟娶嫂的污名,但帝王将相,论公义而不论私德,论事实而不讲内心。 即便他真的是在作秀,但到了那个位置,谁还能分得清秀与不秀? 能关心老百姓的死活,能扎扎实实给老百姓办几件实实在在的事,能让老百姓过几天安生的日子的,那他就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好皇帝!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大唐,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大唐,想要看到的皇帝啊。 “不错,我觉得这话在理,回头咱就种上。” 说到这里,他还不忘叮嘱一句李世民。 “不过,你那些花该送的送,粮食得吃,庄稼得种,但人不是光靠小米活着的,吃饱喝足了,躲多多少少得讲那么一点精神享受——别想着趁机给我赖掉——” 李世民:…… 掀桌啊,这狗东西! 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忘不了,明天就给你送!” 瞧着这厮恼羞成怒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心中直乐。 这花,咱也不是非要不可,就玩—— 转悠一圈,到了后花园的玻璃温房停下不走了。 此时,大概有后世两点多钟的样子。 阳光正好,加上地暖,整个温房里面,温暖如春。王子安让人给一人上了一大杯子红糖水,然后,四个人抱着一杯红糖水,把躺椅支起来,躺在那里晒太阳。 “老洪,老温,你们两个住乡下,听说那个农村合作社的事了吗——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洪叔美滋滋地抿了一口红糖水,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也就那样吧?我们村还行,因为子安的缘故,大家比较团结。其实对我们村来讲,这什么合作社不合作社的,有没有都一样,没有这个,大家也是相互帮衬着——但是听说其他村好像不太行,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小盘算——” 说到这里,老洪叔嘿了一声。 “不过你也别抱怨,这都正常,老百姓过日子,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盘算啊,亲戚邻居要帮,自家也得过日子,对吧——你让那些家里青壮多的,有牲口和农具的帮人干活,一天两天行,但时间长了不行啊,有那功夫,人家自家去开点荒不行吗?去帮点工不行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默默点头。 老洪话糟理不粗,比朝堂上那些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百姓粗鄙自私的家伙讲得好多了。 “你觉得朝廷这合作社办错了吗?” 李世民不由坐直了身子。老洪叔把身子往后一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玩意儿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吧,反正这么干不靠谱,没好处的事谁干啊,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天天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没用——你讲得再巧,我们反正也得吃饭,也得穿衣……” 李世民端着红糖水,在那里默然不语。 自从听了王子安农村合作社的概念之后,其实朝廷就开始在长安,万年和蓝田三县开始试着推行了,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水面。 甚至,很多地方,已经开始阳奉阴违了。 “子安,你觉得呢——” 李世民忍不住看向王子安。 农村合作社还是这个臭小子提出的概念,只是没想到推行起来,却出现了那多的问题。 “我觉得?” 王子安知道李世民最近一直在为这件事忧心,上次跟着自己回王洼的时候,就一直在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事。所以,笑了笑,故作随意地摆了摆手。 “其实,这都是小事——你是做生意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啊……” 李世民:…… 狗东西,我要是明白还问你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亏你还是个做生意的,这都不明白吗?别管什么政令,仁义道德,永远都没有切切实实的利益好用啊——这还不简单,让老百姓看到好处就行了啊——”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呀的鄙夷小眼神。 李世民顾不上这厮的冒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身体微微前倾。 “比如说呢,给什么好处?”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摊了摊手。 “这谁能知道啊,这你得去问皇帝和宰相啊——” 王子安说着,又重新躺下来,淡淡地道。 “反正我们那位皇帝是个穷鬼,让他拿钱是不可能的,拿其他的东西估计也难——” 李世民:…… 卧槽,又被这狗东西给鄙视了。 真是太扎心了—— “我觉得吧,没钱也没啥,毕竟是朝廷,可以给老百姓在其他地方找补啊——比如说吧——” 王子安说着,下意识地顿了顿,晃了晃水杯,但旋即意识到,晃也没用,这里没有热水壶。 于是,干咳一声,不露声色地把水杯又收了回去。 “比如说,可以给那些青壮多的一些政策照顾啊——最好制定的具体些,有多少东西,干多少活,可以免除多少赋税,可以免除多少徭役,甚至可以得到多少补助,得到什么嘉奖——” 说到这里,他语气戏谑地道。 “或者干脆发个锦旗——咳咳,发个牌匾啊什么的,现在老百姓都讲究这个,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啊……” 李世民:!!!!!! 厉害了啊,狗东西,这都行! 第四百四十一章 今天就不落井下石了,看笑话就好 说到这里,王子安乐呵呵地调侃了他一句。 “但这跟你没关系啊,你就是一商人——” 李世民困扰多日的问题得到解决,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管这狗东西的调侃,悠悠然地往躺椅上一躺。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咱这叫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说着,乐呵呵地翘起二郎腿。 “再说,本岳父我怎么说也是出身皇室,而且深得陛下器重,说不准哪天就封了王呢——你个臭小子,能娶到我家月儿,算是你的福气,到时候就说不准哪一天忽然就成了驸马也说定呢……” “瞧把你给能耐的,等你混上个郡王当当再说不迟——” 王子安哼哼了一声,懒得看他这一副我已经身处最高层的嘴脸,扭过头去,跟老洪叔和老温叔聊天。 嘿—— 李世民给气得。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这个狗东西一般见识! “老温叔,据我所知,大唐的陌刀队也没多少人,你们这怎么还这么忙啊——” 老温叔见他动问,不由苦笑着坐起身来。 “子安呢,你以为这是咱村里自己打农具呢,捞出个铁锭来,随便敲打几下就能用?陌刀这玩意儿,得用百炼钢——一块铁锭,几个人,反复敲打一天,也不见得能锻造出一块能用的来,费劲着呢——” 说着,老温叔认命地往躺椅上重重一躺。 “我以前还以为当官能有多好,没想到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打铁,赚的钱不多不说,还比原来更辛苦了,怪不得你以前死活不愿意当官——还是你聪明啊——” 说着,老温叔扭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李世民。 “老李兄弟,你不信啊?作为过来人,老哥跟你提个醒,当个大富商就挺好,你是不知道,当官是有多坑爹啊——” 老温叔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绿色的官服,抻了抻有点褶皱的衣角,然后一脸唏嘘地道。 “早起晚归,顾不上孩子顾不上家,咳,如果不是工部那边离不开我,我跟你说,我早辞职回家了……” 见这货在这里还凡尔赛上了,王子安不由心中直乐,故意逗他。 “对,对,对,老温叔肯定是看不上这种小官的,那啥,回头我跟工部那边打个招呼,实在不行咱就不干了,回家打咱自己的铁去,还不是一样过日子……” 王子安一句话,险些把老温叔给呛着。 “咳咳——这个,不用了,不用了,麻烦你不说,还得欠别人情,不值当的,咳,主要是吧,咱会这门手艺,不给朝廷出力,怕人戳脊梁骨——累就累点吧,反正这么长时间下来,咱也习惯了,真要是闲下来,这骨头呀,还真不舒服……” 这官是能随便辞的吗? 自打当了个这工部主事,老婆温柔,儿子听话了,走在村里,大家的称呼也直接由老温头、温铁匠变成温大叔、温主事了。 别的不说,以前自己四下里托媒人给自己两个儿子说亲,现在好了,媒人天天往家里跑,门槛都快给磨平了。 而且不是地主家闺女,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仅不提彩礼的事,还倒贴嫁妆—— 香着呢。 子安这孩子,就是忒实在,我就随口抱怨抱怨,诉诉苦。 啊,这—— 跟自家老婆子抱怨惯了…… 见老伙计在那里凡尔赛。 老洪叔瘪了瘪嘴,懒得搭理他。不过也知道,这位老伙计,说得也不全是胡扯。 “老温那边我去看过,还真是挺辛苦,这大冷天的,那群铁匠光着膀子砸,还累一身汗,他又是个闲不住的,经常亲自带头干——百炼钢这玩意儿,是真难弄,太费劲儿了——” 提起这个,老洪叔都不由同情了一把这个老伙计。 听着两个人在那里诉苦,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 百炼钢,他听说过,这是古代比较常见的一种炒钢法,就是将生铁,通过炉火反复加温、折叠、敲打等手段,把生铁里面的杂质锻造出来,使之变成韧度和硬度更好的钢件,也就是寻常所说的百炼钢, 这也就是的时候,经常看到的一个名词:镔铁。 在这个时代,由镔铁打造的武器,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宝贝了! 所以,我们经常会在评书和演义中听得什么镔铁宝刀,削铁如泥之类夸张的用语。 但是镔铁号称百炼,锻造不易,导致这种玩意儿,产量极低,就算是大唐以倾国之力,都无法实现量产。 故而大唐陌刀队,几乎就成了大唐军中的杀手锏。 而大唐之后,这个威力无穷的兵种,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没办法,武器装备跟不上。 王子安琢磨了,若有所思地道。 “这百炼钢其实没啥技巧,就是锻造难对吧——” “锻造难还不够?就这一样,就要了老命了,我们工部几百铁匠,拼死拼活一天,也锻造不出几把武器来——” 老温叔都快被王子安这外行话给逗乐了。 李世民却心中一动,蹭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目光发亮地盯着王子安。 “子安,你有办法?” “你瞎激动啥啊,怎么你还想搞武器走私生意啊……”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他一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啊,我又不是铁匠,不过如果仅仅是要锻造百炼钢,我倒是有一个量产的笨办法……” 量产百炼钢! 你给我说是笨办法? 李世民呼吸都不由加重了几分,恨不得把这个凡尔赛的狗东西直接爆锤一顿。 “子安,你有办法——” 老温叔一听,蹭地一声从躺椅上爬起来,起的太快了,糖水都撒了胸襟上了。 随即就一脸心疼地抖索着衣襟上的水渍,还不忘歪着头问王子安。 “什么办法?” 王子安笑了笑,用滑轮组啊。 这种事,说起来很复杂,其实画出来就简单多了。 让不远处伺候的小厮送来炭条笔。 刷刷刷—— 画出一组滑轮。 “这是滑轮?” 站在一旁的老洪叔有些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看着好像比我们平时用的多了几个轮子——” 滑轮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在我国,公元前388年,墨子和他的弟子们写的著作《墨经》中就有关于滑轮的记载。 不过那时候的滑轮应用,还没有后世这么复杂精妙,只能省力,但不能改变力的方向。唐朝的时候,滑轮的应用已经很广泛了,所以,老洪叔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错,是滑轮,确切来讲,是滑轮组——”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加上高大的木杆和横柱,然后又在下面画上一个巨大的铁垫子。然后,在李世民、老温叔和老洪叔目瞪口呆中把一块巨大的石锁一般的铁块给挂在了滑轮上。 “你是说,用这个锻造?” 画到这个份上,三个人都已经隐隐地猜出了王子安的打算。老温叔忍不住兴奋地插嘴道。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我琢磨着,反正就是用锤子砸,这个不是更省劲吗?” “岂止省劲,有了个,锻造的进度恐怕都不知道会提高多少!” 老洪叔忍不住一拍大腿。 “子安,你说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这些人就愣是想不明白——”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技术本身就有这样的特点,人类社会历史上,许多变革性的技术,都只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 但这一小步,一定是经过了相当长一段历史的积累。你捅破了,就会有原来这么简单的感觉,但是没人捅破,你就是打死也想不到。 就比如,直辕犁和曲辕犁,两者之间,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后者也不过是在前者的基础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但正因为这一小步,人类农耕的水平才有了长足的发展。 “我就是瞎琢磨,不一定好使——” “那还等什么啊,我们现在就过去试试啊,一旦成功,子安你就又立大功了——” 王子安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忽地站起身来。 终于好到了锻造百炼钢的好办法,老温叔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拉着王子安就要走。 王子安:…… 我说各位,这滑轮在这里又跑不了,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啊。 但老温叔的面子得卖啊。 想了想,王子安一边让人去叫过薛仁贵和武则天,一边看向李世民。 “你跟工部那边熟是吧?正好我这个两个徒弟,到现在还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呢,则天年龄太小,一般的兵器用着不顺手,仁贵这边,就是力气有点大,普通的兵器没法用,都太轻了——” 说着,王子安看着李世民,乐呵呵地拍了拍手掌。 “如果这滑轮组能用,这功劳怎么也得够换两把说得过去的兵器了吧?” 李世民一脸豪横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军器监那边我熟——只要你这滑轮组管用,别说一把,就算十把,百把我也能给你弄出来……” “咳咳——老李兄弟,你以为军器监是你们家开的呢?还十把百把——” 见这货“信口开河”,就跟军器监是自家后花园似的,旁边的老温叔都看不下去了。 “兄弟,你是做生意的,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军器监那边干活,可是清楚的很,那里面各种各样的兵器是不少,可每一把都有编号,少一把都会问责——” 说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兄弟啊,不是老哥我说你,你这个人啊,啥都好,就是这爱吹牛的脾气得改改……” 李世民:…… “不是,老温哥,我没吹……”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没吹——咱走吧,行不?” 老温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往外就走。 这个老李,吹牛皮上瘾,没救了。 李世民:…… 卧槽,你几个意思啊! 他这里正风中凌乱呢,老洪叔也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兄弟,今天中午,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李世民差点一口气给闷过去。 我堂堂的大唐皇帝,到军器监弄两把武器,也算个事了吗? 王子安心中憋笑,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窘况,双手往身后一背,跟着出去了。 武则天的兵器还好说,量身定做一个就可以,但薛仁贵的武器不行,他力气太大,寻常的材质,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要求。 所以,恐怕得用一点深海玄铁,或者天外陨铁之类的才行。这玩意儿,哪怕是放在朝廷,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没有这位皇帝陛下的出面,单凭自己,恐怕有钱都难买。 今日就给他几分颜面,不落井下石了,看看笑话就好。 刚出后花园门口,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薛仁贵和武则天。此时,武则天穿着短打,小脸汗津津的,但目光有神,格外的明亮。 “怎么样,学会几式了?” 王子安随口问了一句。不等武则天搭话,跟在一旁的薛仁贵就忍不住一脸赞叹地接过话来。 “回师父,武师妹天资聪敏,资质过人,徒儿只是演示了一遍,就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 虽然王子安心中对武则天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低头又看了一眼。 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这位后世的则天大帝,哪怕是跟着练武,都是如此的让人惊艳。 “不错,很好,继续努力——” 王子安满意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瓜,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 李世民忍不住看了一眼长相精致的武则天,然后又转头看向王子安。 “你真教这孩子学武啊?一个女孩子,练这个,不合适吧?我还以为你要教她书法绘画或者是厨艺之类的呢——” 李世民忍不住插了一句。 “怎么,瞧不起女孩子啊——我跟你说,古有妇好,花木兰,今有武栩武则天,我这个徒弟啊,你别看是个女孩子,但她注定将是一位惊艳天下的旷世奇才——”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 “栩儿,不要骄傲自满,更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没谁比别人天然低上一等,谁规定了,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困守闺房?栩儿啊,你要记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不会逊色于你的任何一位师兄,甚至有可能会远远超出——” 武则天不由抬起小脸,下意识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仰起脸,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这位年轻俊美的师父。 啊,师父竟然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期望!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武栩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然后死死地把它印在自己的心里。 一颗小小的火苗,从幼小的心灵里悄悄燃起。 李世民忍不住一脸惊异地回过头来,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武士彟的这个小闺女。 这孩子竟然妖孽到了这种地步吗? 竟然让王子安这等国士无双的绝世高人都如此高看! 第四百四十二章 狗东西,还说你不会! 啧,鸡汤效果貌似不错! 这位传说中的则天大帝,比想象中的更好忽——咳,更好激励。相信,只要潜移默化,还是可以慢慢施加影响的。 王子安神色悠然地把手一背,心满意足地踱着方步,出去了。 临上车,快出发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停下脚步,神色淡定地招过自己的马夫。 “去跟段管事说一声,就说我和子安一会去军器监那边看看,让他先跟那边相熟的官员打个招呼,行个方便——” 说完,转身爬上了王子安的马车。 “生意做得大了,别管哪个部门,朋友都得有点——” 说着,李世民得意地拍了拍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是吹,在这长安城里,本岳父说的话,还算好使……” 瞧把你给得意的! 王子安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 “所以,上次就被抓万年县大牢里去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卧槽,狗东西,这个梗,你是过不去了是吧! 然后,他就想到了高挺…… 阿嚏—— 正在后衙陪着自己夫人聊天的高挺,忽然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心中反思。 “莫不是这几日跟新纳的小妾折腾的太晚,受了风寒?” 这可是大事! 年纪大了,这身子骨真是不比从前。 想到这里,赶紧让下人把炉火点旺,围上厚厚的皮裘,让后又让人煎了满满一大碗驱寒的汤药,吨吨吨,一口气干下去,出了一身臭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子安见这厮不翘尾巴了,这才乐呵呵地靠着软垫坐下,优哉游哉地吃着车上储备的点心。 王子安住的崇仁坊,距离军器监其实很近,马车出来坊门,直接走东门入皇城,第一个衙门,便是军器监。 虽然老洪叔和老温叔两个人都是挂职的工部主事,但如今老温叔手艺在身,被临时借调到了军器监。 远远地就已经看到,段纶和一个身穿灰袍,又干又瘦的老者,正站在军器监门口等着。 “见过东家,见过长安侯——” 不等李世民和王子安下马,段纶和灰袍老者,已经快步抢了上来。 “继续叫我子安就好——” 王子安跳下马车,笑呵呵地冲段纶摆了摆手,然后开始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传说中的军器监了啊? 看着也没啥了不起的,就是比寻常的作坊大了些而已。额,位置也金贵了些。 “这位是军器监的管事老黄,我们东家朋友——” 见王子安把目光望向身边的军器监黄续,段纶赶紧笑着介绍。黄续宛如魏征的翻版,撅着山羊胡,不苟言笑。 板着脸,非常敷衍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不等王子安回礼,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转过身去了。 也就是陛下带来的,不然直接轰出去。 不像话,自己这军器监容易吗?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出几把精品,结果是个人就惦记! 王子安:…… 这老家伙,我这是刨你们家祖坟了吗? “有劳黄管事——” 李世民笑呵呵地冲黄续拱了拱手。 “李掌柜,客气了——” 黄续刻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听说李掌柜,这次给我们军器监带来了好东西?” 李世民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背负双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王子安。 “确切来说,不是我,是我的这位女婿——长安侯王子安,不过,你叫他子安就好,毕竟,在我们两个面前,他就是个晚辈……” 王子安! 就是这个年轻人,有锻造百炼钢的办法? 黄续闻言,刻板的脸色马上转柔,硬生生挤出几分笑容。 “长安侯——” 见王子安只顾着看天,跟没听到似的,脸色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但旋即便跟没看到王子安的冷淡似的,干瘦的脸上,洋溢着更加热烈亲切的笑容。 “子安贤侄——” 这厮一边说着,还一边凑过来,亲切地拉住王子安的手。 “老叔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年轻有为,英俊不凡,今日一见,才发现,岂止是英俊不凡啊,简直是谪仙在世——可惜啊,我家老婆子没能给老叔我养出几个闺女来,不然怎么也得跟李掌柜的争一争这个东床快婿不可……” 瞧着这老家伙,跟玩川剧变脸似的,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老李这都是找的一群什么人啊。 怎么一个比一个现实,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啊。 瞧着这货一大把年纪了,跟耍宝似的,王子安都快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地拱了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待会还要麻烦黄管事——” 黄续闻言,故意把脸一沉。 “你看,见外了不是,叫什么黄管事?叫黄叔!我跟你岳父出生入死,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到我这里,还不跟到你岳父家里似的?贤侄啊,待会相中什么了,只管拿!别人不给,咱自己人还不给吗?” 说着,如一位温和敦厚的长者似的,亲切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王子安:…… 那就好,希望待会别后悔啊—— 决定了,几个徒弟一个人弄一套!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啊。 “那就多谢黄叔,小侄那就不客气了——” 王子安从善如流,笑眯眯地冲黄续道了谢。 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那里露出一副叔侄情深,相见恨晚的架势,李世民不由捂脸。你们还能表现的更假一点不。 但他也不点破,毕竟,能让黄续这个又臭又硬的老家伙亲自答应给好东西,那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军器监真的很大,而且分门别类,分得很细,甚至就连弓部,弩部都专门分开,大家各司其职。 王子安真是大开眼界。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 几个人,所过之处,负责的管事都纷纷迎出来,态度友好地打着招呼,瞧着后面跟着的老温叔一愣一愣的。 啊,老李的这个朋友,很有牌面啊。 很快,几个人就走到了锻造武器的院子。 院子里,数十上百个红彤彤的火炉烧着,一个个铁匠,光着膀子在那里抡着锤子,咣咣咣地砸,火星四溅。 砸一通,就用大钳子夹起来,重新扔到火炉里加热,等烧到通体发红的时候,再夹出来,继续砸。 “这就是锻造镔铁的院子,我在旁边那个院子里,负责打造之后的淬火。” 到了这里,老温叔一边跟周围的工匠打着招呼,一边介绍道。 这样,确实辛苦。 就单纯的用人力砸,这玩意儿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老黄啊,让人先腾出一块地方来,按照这个先试试——” 李世民有些迫不及待地掏出图纸,递了个过去。作为军器监的监正,黄续搭眼一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当即二话不说,拿着图纸就跑了。 都不用到外面找,军器监自己就有许多木匠。 除了几个滑轮需要些功夫之外,其他的架子基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 不大一会儿,一组滑轮就打磨完毕,需要的架子也已经支了起来。临时找不到那么大的锻造平台,就临时把几个平时用的铁垫子对在一起,上面铺一张厚厚的铁板。直接用一块一百多斤的铁锭充当了锻造的锤子。 反正就是试试效果。 这边忙活着,其他的铁匠也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架子。 一百多斤的铁锭,被又干又瘦,须发花白的黄续轻松拉起。 没办法,拗不过,这老爷子非要自己亲自上手,来这个第一锤。 看着这巨大的铁锭,徐徐升起,然后又在空中转向,准确的定位在中间的样子,所有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而王子安悄悄示意身边的几人,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然后,就看到那块大铁锭在空中急坠而下,然后耳中就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 咣—— 随着捂着耳朵,还是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周围看热闹的铁匠也都吓了一大跳—— 声音太大了,就像在耳边响起了一道炸雷一般。其他院子里的人,还以为这么出了什么大事,哗啦啦全都围了过来,在院子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至于非要坚持自己拉绳子的黄续,此时人都快给震懵了。 耳朵里嗡嗡嗡直响,光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等人嘴唇翕动,一句话也没听到…… 但他顾不上耳朵的事了,一脸兴奋地把铁锭拉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就兴奋地冲了过去。 别说下面刚刚被加热过的铁锭,就连上面充当锤子的铁锭,都被这一下砸的微微有些变形,至于下面的铁锭,被刚才这一下,直接砸扁! 虽然有所预料,但李世民和老温叔等人,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温叔仔细查看了一下成色。 一脸兴奋地抬起头来。 “有了这个,我们锻造镔铁的效率,恐怕要提高百倍不止!” 说完,忍不住赞叹道。 “子安,你这脑袋瓜子真是绝了,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使了,就是声音太大,耳朵有点遭罪——” 说着,下意识地又扣了扣耳朵,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耳屎都给震出来。 此时,耳朵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的黄续,一边低着头查看锻造的情况,一边大着嗓门在旁边喊。 “效果好的很,子安贤侄啊,你这个办法好的很——” 那嗓门大的,王子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地往后躲了躲。 我们刚才没被震聋啊—— 子安是谁?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闻声赶来的工匠们不由面面相觑,但几个躲在一旁没敢贸然进来的监丞等人却不由面色一变。 是陛下带来的那位长安侯王子安! 见没出什么事,在监丞的示意下,几个管事赶紧把各自的人都给撵了回去。 惊扰了陛下,那是开玩笑的吗? 架子没问题,就是垫子和充当锤子的硬度不太合格。 但这好办。 黄续大手一挥。 上百炼钢! 只要有了办法,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剩下的事,李世民和王子安等人也插不上,跟着黄续退到了一旁的办公室里。 见黄续要忙着让人煮茶,李世民伸手给拦住了。 “不用忙活了,上白开水就好——还真别说,这白开水喝习惯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黄续一听,可给感动坏了。 听听,听听,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俭约到了何等地步,平日里,竟然是连一杯热茶都舍不得,喝白开水都喝习惯了——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老夫也要向陛下学习,勤俭节约,从戒茶开始! “子安贤侄,你才思敏捷,竟然能想出这等精妙的办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想到刚才那惊人的效果,段纶就忍不住连连感慨。 “其实就是一点使用滑轮的小技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种方法,其实安全隐患很大,无论是木架,还是缆绳,都需要勤加检查,不然的话恐怕要出大问题……” 段纶和黄续不由连连点头。 不容易,这种少年得志的年轻人,竟然还能想到这些苦哈哈们的安全问题,真是很难得了。 “老夫记下了,定会嘱咐下面的人,勤加检查。” “那就好——”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有一种更加便捷的办法,可惜我不会啊——” “什么办法——” 这个臭小子,说自己不会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在撒谎啊—— 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子安。 决定了,待会无论如何得从他嘴里把这个方法刨出来! 段纶、黄续和老温叔等人,也不由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灌钢法——” 王子安说着摊了摊手。 “简单的来讲,就是把生铁和熟铁,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合好,利用高炉加以熔炼即可,方便快捷,比刚才的方法效率能高出百倍——”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狗东西啊,都说的这么详细了,你还说你不会! 比刚才的方法,效率高出了百倍! 只是想一下,都忍不住让人心中振奋—— “高炉是什么?” 不等李世民和段纶等人发问,老温叔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就是很高的熔炉——” 王子安笑着比划了一下。 “这种熔炉可以提高炉子的温度,比普通的炉子好使太多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李世民:高挺疏通水道有一手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画出来让我们看看——” 不等王子安说完,李世民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段纶、黄续、老温叔,就连规规矩矩陪在一旁的薛仁贵和武则天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什么高炉炼钢之类的他们不明白,但是他们明白镔铁是什么东西啊。 那可是打造神兵利器的好材料! 看着忽然就围拢过来的几个人,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前世倒是见过那些炼钢的土高炉,但那玩意儿就是摆设,不把铁给炼废了都算是烧高香了,还指望它炼出好钢? 很光棍地摊了摊手。 “说了,这个我不会啊——” “不,这个你真的可以会——” 李世民根本不信他这一套说辞。 这狗东西,哪一次不是说着不会,说着不会,忽然就会了啊。更何况,这次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啊! 不用说了,一定又是在装—— 李世民抓住王子安的手,目光灼灼。 “子安,好女婿,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只要你肯交出来,一切好说,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到陛下面前给你请功——” 王子安:…… 我可真谢谢你了啊! “怎么啊,现在请个功都这么危险了吗?” 看着一脸激动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戏谑地看了这位戏精上身的狗皇帝。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一滞。 不是,你个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被本岳父不顾代价,也要为你请功的诚恳所感动了吗? “咳,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一定为你争取最大的好处!” 李世民说着,亲热地揽住王子安的脖子,谆谆诱导。 “贤婿啊,你想,我们是亲翁婿啊,我们家月儿是你马上要过门的亲妻子,你未来的孩子,那就是我的亲外甥,你这女婿,就是我的半个亲儿子啊,不——比亲儿子还亲呢!我还能坑你?” 段纶和黄续不由偷偷捂脸。 陛下啊,你这—— 人设崩了啊! 王子安不由无语。 你不仅戏精上身,还学会糖衣炮弹了啊。 有些嫌弃地把他扒拉开。 “这次是真不会啊——” 这次真不会? 段纶和黄续听得都不由一阵牙疼。 这话,听着内容量好大。 “子安呢,这种技术,你藏着它也没用啊,大方点拿出来——看到你黄叔叔了吗?只要你拿出来,今天他这里的库藏,你随便挑,随便拿,想拿多少拿多少!” 李世民早就熟悉了王子安的套路。 亲情牌打完,就开始利益诱惑。 “对,对,对,贤侄,只要你把办法教给我们,老叔就算是拼着被陛下责罚,今天也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黄续也在旁边拍着干巴巴的胸脯,摆出一副老叔为了你拼了的架势。 见王子安似乎不为所动。 黄续犹豫了一下,一咬牙。 “贤侄啊,实话告诉你,我这仓库里还藏着一块天外陨铁!知道赵王当年的擂鼓瓮金锤吗?据说就是用这种材料打造的,只要你肯把灌钢法教给我们——老叔今天就全部交给你!如果你愿意,老叔还可以请天下名匠一起出手,帮你打造成最顶级的神兵利器!” 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说实话,这一刻,王子安真是很有些心动。 但问题是,自己这次是真不会啊—— “仁贵,则天,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谢黄管事……” 王子安没好气地踢了站在身边的薛仁贵一脚,薛仁贵如梦初醒,一拉武则天,两个人赶紧低头道谢。 黄续不由大喜。 “实在是太好了,快,快说说,那个灌钢法和高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擦拳磨掌,李世民也两眼放光。 “咳——黄叔误会了,那个——灌钢法和高炉我是真不会……” 黄续:……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不会你还让你的徒弟谢我?! 见这厮似乎要反悔,王子安干咳一声,友好地提醒道。 “黄叔啊,刚刚锻造镔铁的时候你就已经答应过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黄续:…… 狗东西,你猜对了! 老头真想当然反悔啊,可皇帝和工部尚书都看着呢。憋得他呼呼喘了几口粗气,板着脸,没好气地一挥袖子。 “老夫堂堂——咳,岂会失信于你们几个晚辈——” 啊,大意了啊,竟然暴露了库藏的大宝贝。 黄续心肝疼。 “子安,你刚才是说,把生铁和熟铁,按照比例配好,然后放入高炉加以熔炼对吗?普通的炉子,行不行?” 忽然一直观察王子安的段纶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不行,普通的炉子温度不够,也没法利用炭火产生的气体祛除铁锭中的杂质——” 王子安想都没想,当即摇了否定。 所有人:…… 你还说自己不知道! 这一下,别说李世民、黄续和段纶三个人不相信了,就连老洪叔、老温叔和他的两个徒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忽然觉得周围气氛有异,王子安左右一看,不由无语。 “不是——啊,这!我知道你说的办法不行,不意味着我就会啊——” 大家不说话,就看着他。 王子安:…… 我说个实话还没人信了是吧! 爱咋咋地,反正不会—— 王子安一摊手,不说话了。 啊,这—— “子安,莫非你有什么顾虑,怕师门责怪?” 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严肃的神情。 可以理解。 刚才的锻造法,已经让人叹为观止,像子安所说的这种可以大批量生产镔铁的灌钢法,更是如同神话一般。 甚至听上去,就跟炼丹似的。 哪能随便外传? 王子安闻言,自己都快傻了,你这脑洞,不去写网文可惜了啊,老李! 见王子安欲言又止。 段纶心中顿时就有谱了。 这个新晋的长安侯,他真的会灌钢法! 如果是真的话,那无论如何,朝廷都必须把这种方法拿在手中,哪怕找到他背后的师门! “子安,你真的会灌钢法,对不对!”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段纶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我真——” 王子安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就不由楞在了当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那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无数的炼钢经验倒灌,如同醍醐灌顶,又记忆中凭空多了灌钢法的生产知识! 一看王子安这副表情,李世民觉得自己这次是摸准了王子安的脉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王子安,认真地劝道。 “子安,你们师门哪怕是隐世不出,也得需要一些修行或者日常的用度吧?有了朝廷的支持,你师门无论以后是在外行走,还是隐世修行,岂不是都方便许多?所以,把灌钢法教给朝廷,两全其美,若是你师门追责,陛下定然会亲自出面,替你向师门解释……” 啊,这—— 王子安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 你这天才的脑洞,说得我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有个神秘莫测的修仙师门了。 见王子安神色似乎有些“动摇”,李世民心中大定,眼珠一转,忽然福至心灵。 上前一步,亲切地把王子安拉到一旁。 “贤婿啊,咱翁婿俩是自己人,我不会坑你,不如你献出灌钢法,我呢,则替月儿向陛下要个公主的封赏——” 王子安:…… 卧槽,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竟然能把白票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然后呢——” 王子安眼神戏谑地看着这个戏精附体的狗皇帝,在那里拼命的忽悠自己。 “然后——然后月儿就是公主,而你就是当朝驸马爷了,那就是皇室贵胄了啊!你想想啊,到时候,你的师门是不是得给朝廷几分面子,是不是就不好责罚你了?到时候你背靠朝廷,就变成了朝廷和你师门沟通的桥梁——” 说着,李世民挑了挑眉毛,语重心长地道。 “你的地位就更重要了啊——更何况,月儿成了公主,你成了驸马,有什么不好的呢?别的不说,以后你和月儿的孩子,出生之后就有爵位啊——”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完美! 不用摊牌,还可以把自家女儿以公主的名分嫁出去,我真是太聪明了啊。 “也行——” 王子安叹了口气。 你看这事闹的,真不是我想要讨价还价啊—— 见终于成功的说服了王子安,李世民和段纶等人,不由露出狂喜的神色! 灌钢法,到手了! 王子安也不磨叽,当下要过笔墨纸砚,刷刷刷,一会就把内外结构示意图画了出来,一边画,还一边详细地解释着。 其他人毕竟还不是铁匠,但是老温叔是啊。 其他人只是听得个大概,只会觉得,卧槽好厉害,好像真的行。 但他则是真的听进去了,当下顾不得其他,一头挤到李世民和段纶中间,一边听,还一边拿手比划着,不时的问上几句。 王子安有意成全他,每次他问的时候,都会解释的特别详细,还会举几个常见的错误问题给他拓展一下视野。听得老温叔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不知不觉,竟然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稍稍打住。 “老温叔,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看向兀自沉浸在示意图中的老温叔。 见王子安问他,老温叔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图纸上收回来,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还不是太明白,但照着葫芦画瓢,应该够了!” 说到这里,老温叔笑呵呵地抬起头。 “再说,我要是不会,这不是还有你的吗?”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谁说这个老实巴交的老铁匠没心眼子的。 简直是大智若愚啊。 “对,还有我,老温叔,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就去问我——当然,遇不到问题,也别忘了找我喝一杯……”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自己刚搬到城东的时候,初来乍到,就是这群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朴实汉子站出来,给了自己最朴实的关照。 如今自己有了机会,自然乐得关照一把这些老邻居。 老温叔和老洪叔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李世民和段纶等人,则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当了两个多月的工部主事,还没有磨去身上老农气质的老铁匠,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了这个插曲,黄续爽快大方的程度,让李世民都有点吃惊。 大开库房任王子安挑选,不仅搬出了从不轻易示人的天外陨铁,还主动拿出一大块深海玄铁。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喜。 很认真地道了谢,让人把这两块宝贝收了起来。 见王子安真的把两个大宝贝收了,黄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舍的神色。 就跟看着自己宝贝闺女出嫁的老父亲似的,掏心掏肝的嘱咐。 “这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找个寻常的匠人打造,那就真是糟蹋了啊——” 语气顿了一下,黄续一脸认真的道。 “据老夫所知,如今这天下,有资格,有能力使用这种宝贝打造兵器的,不过三人——其余两人,如今都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如今能找到的,恐怕只有当今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了——” 说到这里,黄续忍不住干咳一声,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不过,我们这位吴国公,好多年不曾出手了,而且好像比较反感别人拿他铁匠的身份说事……” 王子安:…… 尉迟敬德? 我以为是你是个门神,没想到你是个铁匠! 王子安忍不住心头偷偷地吐了一个槽。 这个他太有印象了啊,前世的记忆不提,就说最近的,他那个黑铁蛋似的倒霉儿子还上门问自己讨要过擂鼓瓮金锤呢—— 这老货,不会心中记仇,不愿意出手吧? 不过,先收起来再说。 反正尉迟敬德就在那里,也跑不了他。 “子安呢,你看,要不要我帮你出面讨个人情——不是,你什么眼神啊,不是跟你吹,你家岳父我在这长安城人脉广的很……” 如果不是你那贪婪的小眼神,我就信了! 王子安敢打包票,以李世民的尿性,这玩意儿,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被扒两层皮都是轻的。所以,他呵呵一笑,非常友好地提醒他。 “所以,你被高挺抓过——” 李世民:…… 高挺,你个狗东西! 决定了,回去马上就收拾他—— 万年县县衙。 好不容易喝了一身热汗,心情放松下来的高挺,忍不住心头一紧,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中顿时就惊了。 我这病的还挺重啊—— 赶紧的,煎药,药不能停! 锻造法到手,灌钢法也到手,段纶和黄续心里就跟猫挠似的,那里还有心情接待皇帝和王子安啊。王子安也懒得再待下去,很快几个人告辞而出,各回各家。 李世民一回御书房,就让老內侍帮自己找出了前几天都水监请求疏通城南水道的奏折。 “听说这万年县的县令高挺,勤勉肯干,是个疏通水道的好手,传朕旨意,就把这份差事交给他好了——对了,工程紧,任务重,告诉他,多下点力,务必保证年前干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长孙无忌火中取栗 老內侍,听得都不由一愣。 因为按照往年惯例,这个不是应该由都水监自行安排人手疏通吗?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呢。 李世民的口谕,传到中书省,正在处理政务的房玄龄,不由微微皱眉,但随即就想起了当初那处闹剧,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按照陛下说的,拟旨吧。” 所以,这道心照不宣的圣旨,很快就由通过了中书门下的用印,发到了尚书省。 魏征一边用印,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旁边脸色纠结的高士廉,打趣道。 “高公,摆着这副脸色给谁看呢,你就没事偷着乐吧——” 高士廉被人戳穿,也不着恼,笑呵呵地捋着胡子。 “吃亏是福,现在的年轻人呢,就得让他们长点记性——” 别管怎么说,高挺也是他的族侄,说一点都不关心那是假的。 一个人,得罪了皇帝,被皇帝惦记上,还有个好吗? 皇帝若是对高挺一直不闻不问,他才真是担心,如今皇帝出手了,而且仅仅是让他去疏通南城的下水道,那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了! 毕竟,以皇帝的身份,自然不会抓住这么个晚辈不依不饶。出手了,就代表这事揭过去了。 当然,前提是这个狗东西被再犯傻啊。 想到这里,高士廉简单的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悠悠然地站起身来。 “各位,老夫先走一步——” 人走到门口,才笑着摇了摇头。 “年纪大了,就越来越看重家中的晚辈了,我得去那孽障那里看看,叮嘱他一句,这次可不能再犯糊涂……” 他这么光明磊落地一说,大家反而不调侃了,齐齐失笑。 “士廉兄(高公)慢走——” 大家非常理解地挥了挥手,让他先走了。 跟别人不同,在尚书省,高士廉身份超然,他如今虽然不再担任着侍中之职,但被陛下特许,参赞政务,明显有要起复大用的迹象。更何况,人家还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舅舅。 但就这一层身份,就得被人敬重三分。 高士廉乐呵呵地走了。 高士廉那边刚走,段纶和黄续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诸公,大喜啊!” 两个人一进门,就忍不住笑逐颜开。 看着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家伙,乐得险些都要飘起来了,大家不由心中好奇的不行。 要知道,段纶还好些,那个黄续,可是有名的魏征第二,油盐不进的死人脸啊。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喜从何来?” “今天,我们从长安侯王子安那里得到了两种新的镔铁锻造之法!” 黄续有些得意地扫了一眼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 “其中一种已经验证,效率是原来的百倍不止!” 嘶—— 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效率是原来的百倍不止! 这意味着,镔铁的生产效率比寻常铁器的效率都要高出许多。也就是说,很快,整个大唐的军队,就能换上由镔铁打造的神兵利器。 一想到,几十万大唐军队,都举着镔铁打造的武器,所有顿时就激动了。 真到那一天,这天下谁还能挡得住大唐的兵锋? “此言当真?” 几个人不由震惊失色,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长安侯的手笔,你们自己说呢——” 黄续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 所有人:…… 不是,老黄啊,你还能不能行了啊? 你上次不是还对王子安高价售卖暖气片,坑了你们家几千贯的事耿耿于怀,骂人家黑心肝,死要钱,坑人不眨眼的吗? 这一转眼,就成人家的铁杆粉了? 不过,大家知道这厮的臭脾气,担心他恼羞成怒,也不敢开他玩笑。 忍住吐槽的冲动。 不过一个个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狂喜的神色。 “必须马上封锁军器监,加强防备,决不能让这种技术流露出去——” 魏征神色严肃。 “不错,这种技术,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长孙无忌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很快达成共识,再次加强军器监的防卫力量,对军器监内部,进行深入的筛查,以防混入奸细。 瞧着这些平日里稳如泰山的大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架势,黄续和段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样,你们若是知道了灌钢法,还不得紧张得睡不着觉啊。 不过,在没有建起高炉,见到真正的效果之前,他们不准备把这个消息出去。 不能跟他们这些小年轻似的,藏不住事儿! 两个老家伙分享完毕,得意洋洋地走了。 今天没啥事,就是过来炫耀的! 商量完加强防卫力量的事,几个大佬,才不由静下心来,细细琢磨,这新式锻造法可能会引起的连锁反应。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长孙无忌琢磨了一会儿,收拾了下手上的东西,告了声罪,起身准备走人了。 如今实行盐铁税,身为关陇世家领头人的他,压力很大啊。 他咬着牙,让长孙家站出来,按照朝廷规定交税,几乎等同于与关陇世家割裂,日子也不好过。 大家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里小动作不断,长孙家的产业,几乎同时在各个方面遭到这些人的围攻狙击。这些攻击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这锻造法,若是利用的好了,似乎倒是一个破局的机会! 但锻造法干系太大,没有陛下的点头,他也插不了手。 然而,他这边刚起身,就看到唐俭、魏征也站起身来。 “关于盐铁税的事,还需要找陛下商议,齐国公,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长孙无忌:…… “啊,好——” 长孙无忌脚下微微一滞,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几个人结伴往御书房赶去。 结果,几个人赶到御书房,发现御书房没人,一问,才知道陛下去御花园了! 陛下啥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转身,往御花园去了。 然而,几个人刚走到御花园门口,整个人就呆住了,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干嘛呢? 你们这是要把皇宫给拆了吗! “住手——” 魏征忍不住怒火上涌,撅着小胡子,一声爆喝。 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给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抱着手中的花草,低着头不敢看他。 “谁给你们的胆子!” 唐俭和长孙无忌也有些懵圈,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御花园往外搬腾东西。 “咳咳,玄成,不要责怪他们——” 正在魏征即将暴走的时候,御花园里忽然传来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 啊,这—— 站在御花园的门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御花园,几个人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这是——” 望着一脸错愕的几位心腹肱骨,李世民不由微微有些尴尬,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偷偷的挖自己御花园的花草给王子安那狗东西,这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结果竟然还被人当场堵了个正着! “咳咳——朕觉得,这些花花草草,寒不能衣,饥不能食,也没啥用——”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背负双手,慨然转身,两眼望天。 “更何况,如今天下灾荒连连,我大唐百姓,饥寒交迫,嗷嗷待哺,朕身为他们的君王,不能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已经深感愧疚,岂能再留恋于这等奇花异草之中——” 说完,李世民满脸悲悯的转过头来,看着魏征等人。 “朕已经决定,把御花园腾出一部分来,朕要带领后宫嫔妃,亲自操持农耕之事,在这里种上些瓜果蔬菜,蜀黍稻麦之流,以补充宫中所需,也多少为朝廷减轻些负担——戒奢以俭,从我做起——” 魏征、唐俭、长孙无忌不由肃然起敬。 郑重其事的整理了下衣冠,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陛下仁德,感天动地,臣等为天下百姓贺,为大唐贺——大唐有陛下,定然能渡过难关,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 啊,效果这么好—— 李世民忍不住偷偷抽搐了下嘴角,拿眼瞥了一下,在自己身前直接矮了半截的魏征等人。 咳,朕也不算是骗你们。 朕是真眼馋王子安那个玻璃温房啊—— 想要腾出地方来,照着来一套。 “咳咳,朕虽不才,但愿意天下百姓共渡难关——还请几位爱卿助我——” 李世民说着,上前一步,亲手把魏征几人一一扶了起来。然后与他们并肩而立,指着刚刚被刨除空地来的御花园。 “等这一片空出来后,朕会在这里种一个大棚,其他地方呢,开春就种上小麦——朕要亲自试试长安侯那小麦的耕种之法,看看到底能提升多少产量——”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长孙无忌望去。 “辅机兄,占城稻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在那边遇到了些阻力,有些当地的贵族不肯让我们的人收购稻种,不过已经被我们的人说服了,开春之前,冲儿就能亲自押送着占城稻回到长安——”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儿子请了一功。 为了这个占城稻,这次长孙家损失可谓惨重! 折损进去整整三千多人的护卫人马,又给当地的一些贵族,许下重利,才说服了当地的那些土著。 李世民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冲儿这件事办的漂亮,回来之后,朕定会重重有赏——” “这都是他该做的——” 长孙无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堵了回去。 “辅机兄不用推辞,有功当赏,有过就罚,朕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思——” “那微臣先替犬子谢过陛下了——” 长孙无忌说着,冲李世民深施一礼。 魏征和唐俭不由心中有些羡慕。 占城稻啊—— 可惜自家没有长孙家的实力。 李世民早就安排好了刨哪些花草,所以也不用亲自盯着,当即领着魏征等人,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这才环顾几人一眼,不急不缓地问道。 “几位爱卿,这是有事要找朕商议?” “陛下,盐铁税施行至今已经半月有余,但至今效果寥寥——” 提起这一茬,唐俭不由眉头紧皱,作为民部尚书,他对这一政策寄予厚望,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冷。推行了半个多月,能主动上交赋税的,除了当今的蜀王殿下,就是眼前的这个长孙无忌了。 其他的人家,也不说不交,只是各种借口,各种拖延,甚至有的干脆暂时关闭店门,不再对外营业了。 “如今他们不少人关闭门店,已经在百姓中引起了恐慌,据臣所知,这半个月来,食盐的价格上涨了整整一倍,生铁的价格也开始上扬——” 魏征也不由眉头紧锁。 “长此以往,微臣担心,不到年底,长安城内,不仅会面临缺盐的危险,就连军中所需要的的铁器都会受到影响——” 李世民闻言,也不由眉头紧皱。 连刚刚得到灌钢法和锻造法的喜悦都淡了不少。 没有了生铁的供应,就算是自己有灌钢法和锻造法,也变不出镔铁来啊。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苦笑,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微臣这边没有问题,但仅凭微臣一家之力,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李世民也没辙。 虽然自己能逮住长孙家一个劲儿的薅羊毛,但这也薅不多久啊,而且他担心,这么个薅法,很快就能把这只羊给薅秃噜了。 “所以,微臣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长孙无忌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俭和魏征。 但他知道,这件事,早晚绕不过他们两位,所以,稍一迟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微臣听闻陛下得到了镔铁的锻造之法,效率能提高百倍。” 说道这里,长孙无忌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若是陛下同意,臣可以趁着外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由微臣家里的商铺偷偷出手,以镔铁跟外面交换生铁……” 魏征和唐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长孙老贼真是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胆子。 这分明是要火中取栗啊。 长孙家可以得到陛下的许可,独家出售镔铁,定然奇货可居,可以想见,长孙家的生铁声音必然急速膨胀,做得飞起。 但朝廷确实也能因此得到好处,解决燃眉之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陛下,别劝了,我意已决! “陛下,不可,这是养——” 魏征情急之下,险些当场把养虎为患四个字给崩出来。 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只是目光平直地看着李世民。他太了解自家这个妹夫的心性了。 所以,他相信,自家这位妹夫,一定会做出最理性的决断。 望着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长孙无忌,李世民沉吟良久,微微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 但如果非要在一群狼和一只虎之间做选择,那么,他选择虎。猛虎再猛,那也是也是一只。 尤其是他认为,这只老虎还竭尽所能地表现出自己忠心的时候。 这段时间,自己长孙家为了拥护自己,几乎已经与关陇世家集团反目。他自然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严格控制,不得使其流入关外——”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神色严肃。 长孙无忌起身郑重一礼。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见此,魏征和唐俭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罕见的没有强行进谏。这件事,他们也清楚,虽然有些后患,但目前为止,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但这个办法,维持不了多久——” 唐俭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用多久——” 李世民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子安说过,漠北就有大量的铁矿,朕已经暗中派人查探过,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偏差。而且有一处优质铁矿,储量很大,朕已经派霍国公和英国公以驻军的名义暗中进行开采……” 说到这里,李世民神色舒展地摆了摆手。 “到时候,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魏征和唐俭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如果朝廷自己手中掌握着大量的铁矿,自然没了后顾之忧。 长孙无忌不由心中一紧,也跟着露出惊喜的神色。 “如此,微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问题解决。 亭子里的气氛顿时就轻松欢快了许多。此时,经过宫女內侍们的一通埋头苦干,御花园已经被刨得乱七八糟。 陛下这是来真的啊! 魏征环顾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御花园,忍不住一脸感佩地看向李世民。 真明主也! “陛下身为帝王至尊,为天下百姓,竟然自苦到这种地步,连种一些花花草草都感觉罪孽深重,真是让微臣惭愧无地——” 说着,魏征长身而起。 “不说了,微臣这就回家,把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都刨个干干净净,种上瓜果蔬菜,蜀黍稻麦之类的粮食!”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一滞。 “啊,这——玄成,你不必……” “不,陛下,您别劝了,我意已决——微臣蒙陛下重用,授秘书监之职,忝居宰相之列,上不能报效君恩,下不能安抚黎民,解百姓于倒悬,早已经惭愧的无地自容,若是连这都不能向陛下效仿,那就更没脸见人了!” 说到这里,魏征一脸坚决地冲李世民拱了拱手。 “微臣告退,这就去刨——” 说完,步履坚定的大步而去。 李世民:…… “啊,这——玄成……” 魏征走的很快,李世民话扬着手臂,呼唤不及。 眼看着魏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花园的大门,只得讪讪地放下手臂,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倔老头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当场暴走。 “陛下您别劝了,您身为君王,为了天下百姓,都能做到这一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能安于享乐,视而不见?” 唐俭也长身而去,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微臣也去了——” 说着,也一脸坚定地大踏步的离开了。 千古名君呢! 咱老唐没有跟错人! 唐俭离开的时候,满满都是感动,尤其是看到许多外面难得一见的花草也被刨出来的时候,内心的感动更是无以复加。 自古以来,只听闻君王大兴土木,那听说君王自毁御花园,要在御花园种粮种菜的? 有,自大唐始;有,自陛下始! 不管了,回家马上就刨! 长孙无忌:…… 望着两个魏征和唐俭的背影,长孙无忌各种卧槽无以言表。 你们两个穷鬼,先掺和个毛线啊。 他真想冲上去,一把揪住他们的领子,大吼一声。 “醒醒啊,老兄,你们是穷鬼,穷鬼,没有后花园——” 但,此时此景,他不能,也不敢啊。 还能怎么办? “陛下圣明,实乃千古未有之明君,今日此举必定留名青史,成为佳话,微臣不才,愿效仿之!” 长孙无忌说完,心肝都是疼的啊。 自家那个后花园,乃是长孙家几代的经营啊,虽然规模上不及陛下这御花园,但里面的一些珍稀品种,恐怕犹有过之…… 望着一脸坚决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啊,这—— 我也很无奈啊。 但,此时此景,他也没法解释啊,他有些认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默然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辅机兄啊,其实不必的——” “不,陛下,我意已决,您就别劝了!” 长孙无忌,也大踏步的走了。 李世民不由双手捂脸。 这下可完犊子了! 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误会,自己含着泪,也得撑下去啊。 他一脸肉疼地看着自己的御花园,大手一挥。 “来人,给我刨,刨——” 正在忙活的宫女內侍们不由面面相觑。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只刨这一小片的吗? 但,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 既然陛下让刨,那就刨呗—— 真是造孽啊! 这可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不要说李世民,就连这些动手的宫女內侍们,都觉得心肝儿发颤啊。 此时,王子安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拉着廖管事,美滋滋地规划着该在什么地方栽什么样的花,才能让这花园美而不俗,娇而不艳,坐在温房里,就能有一种错落有致,别具匠心的感觉。 “咳,这个——侯爷啊,到时候还得具体看能有什么花……” 看着已经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王子安,廖管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王子安大手一挥。 “没事,我老丈人家花多得是,你只管按照最好的给我安排,缺啥我再也……” 廖管事:…… 好吧,你老丈人那可是真慷慨啊! 此时,不远处,再次消失了好几天的小道姑清灵子再次出现了,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听到这里,忍不住瞥了瞥嘴,细弱蚊蝇地哼哼了一句。 “呸,小白脸,吃软饭,不害臊——” 声音不大,但如今王子安非比寻常啊。 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闭上眼睛都能徒手抓得住薛仁贵的箭矢。 听她在后面小声地嘀咕,顿时就乐了。 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逗弄道。 “我小白脸,我吃软饭,可是我骄傲了吗?” 啊,他竟然听见了! 小道姑又羞又臊,一时间,哑口无言,整个人都懵了。 一时半会的,以她那少得可怜的见识,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白脸,吃软饭,还会骄傲。 廖管事不由默然无语,两眼望天。 真是活久见。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见状,王子安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也不知道云虚子这老道到底是咋想的,把这么一位跟从小在深山老林长大,纯洁地跟一张白纸似的,却偏偏长得跟白月光似的小徒弟放在自己身边,就不怕被自己吃干抹净吗? 瞧不起谁呢? 王子安心中不由吐了个槽。 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这位俗家名叫苏飞儿的小道姑。 眉目如画,琼肌玉肤,一身青色道袍下,曲线玲珑,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虽然背负长剑,却难掩婀娜多姿,偏偏眉宇之间,又一片清澈单纯,如同秋水洞照。 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 这师父,心也真大啊。 王子安默默地收回目光,调戏是没用的,这小道姑,单纯的可怕,你以为撩得很风骚,但实际上,人家完全听不懂,甚至还可能会以为你莫名其妙,乱发神经。 对于这位年轻的侯爷,和家中的美婢玩这种“打情骂俏”的游戏,廖管事很有见识地垂下眼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种事,深宅大院里见得太多了,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长安侯家的美婢,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啊,好像长安侯也很漂亮—— 廖管事是个识趣的人,见王子安丝毫也没啥交代的了,赶紧告辞离开。 一直等到廖管事走出后花园,苏飞儿才忽然冒了一句。 “我师兄前几天夜里亲自去看了,那个,那个人参和朱果,真的发芽了,而且长势很好——你真的懂这些仙草的栽培之法……” 王子安被她这忽如其来的话险些给说懵了。 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姑娘到底说的啥。 不由哭笑不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土豆,不是什么即将得道化形的人参,那个红的,也不是什么朱果,那是番茄,当然,你也可以叫它西红柿……” 话音未落,就见小道姑,双手抱肩,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里面写满了不相信。 顿时就解释不下去了。 完了,这姑娘被他师父给洗脑了,你给她讲啥,都是白扯。 “好吧,人参就人参,朱果就朱果——” 王子安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人家软乎乎的小肩膀。 苏飞儿顿时跟受惊的小鹿似的,嗖地一声,蹿到了一旁凉亭的飞檐上,然后脸色红扑扑地看着他。 王子安:…… 没关系,已经进步很大,不会再唰地一声宝剑出鞘了。 王子安干咳一声,仰着脸,笑得如同清风扑面,朗月入怀。 “快下来,快下来——我给你说,等明年开春,结了果子啊,我就先给你来个朱果人参炖牛肉,啧,那滋味,口齿留香,保证你吃得停都停不下来——” 朱果人参炖牛肉? 苏飞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不太正经。跟自家师父平常炼制的那些丹药的名字相比,实在是不协调,尤其是炖牛肉这几个词,总是让她下意识地想到平日里吃的菜,一点也没有道家那种缥缈玄虚的感觉。 小道姑,身穿道袍,背负长剑,姿态曼妙地站在飞檐上,在夕阳的余晖中,宛若天外飞仙一般,竟然让王子安都不由产生了一丝恍惚感。 果然,制服才是王道啊! 他都快不舍得让这姑娘从飞檐上下来了。 不过,不用她喊,大概是见他没啥其他危险的动作,这姑娘自己又嗖地一下从飞檐上跳下来了,不过很警惕,跟他隔了足足有四五米远,跟防狼似的。 王子安不由无语。 你这还若即若离上了! 正在他内心吐槽的时候,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武则天小姑娘来跟自家师父告辞了。 天色已晚,她得准时回家。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吩咐薛仁贵去送她。就在武则天转身要走的时候,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叮嘱了一句。 “你师公送你的那块玉佩还带着吧?” 武则天一怔,随即道了声是。 王子安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挂上吧,算是个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武则天还是很听话地把玉佩取出来,挂在了腰间。身边的女伴,大多都会环佩叮当,挂着禁步之类的配饰,如今挂上这个,自己身上总算也有了点装饰。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又用手压了压,给自家师父行了一礼,才跟着薛仁贵出去了。 “来,来,来,姑娘,过来,我们好好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啊——” 见自家徒弟走远,王子安顿时就放飞了自我。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娱乐活动空乏到可怜的时代,业余时间干点啥啊。 除了看书,也就只有逗这个呆萌呆萌的小道姑了。 就在王子安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的时候。 长安城,忽然传出一个怪谈。 秘书监魏征如同中了邪一般,回家之后,忽然大发癔症,把自家养的花花草草都给刨了! 说什么要戒奢以俭,从我做起。种这些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东西,愧对陛下,愧对万民,要刨了种庄稼! 这不是神经病吗? 然而,魏征府上的消息刚刚传开,大家还没笑话完呢,民部尚书唐俭府上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大家顿时就觉得有些怪异了。 要说魏征发神经,大家还有些信,那老家伙又臭又硬又古怪,但是唐俭唐尚书不同啊。 谁不知道这老爷子,虽然为官清正,做事认真,但性情狂放不羁,从来不会故作姿态,拒绝这些声色犬马享乐人生的东西,前段时间还托人从南方弄回来一株名贵的花草呢。 这转眼就要刨了? 但很快消息确认了,真刨了! 理由竟然和魏征那老家伙一模一样! 真是被魏征这老家伙给传染了吧? 然而,就在不少人心中吐槽,纷纷猜测的时候,一个更加爆炸的消息传来。 当今皇后的亲兄长,素来以智谋见长的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长孙无忌府上,竟然也开始刨后花园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咱来做个好人吧 夜色中,古怪的氛围开始逐渐发酿。 有人疑惑,有人不解,有人嘲笑,也有人若有所思,但更多的人,还处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状态中。 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大唐晚报准时的送到手中。 魏征一篇亲笔署名的文章,瞬间引爆了长安城的舆论。 “陛下竟然刨了自己的御花园?” 四方客栈。 身材圆润的金姓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由惊呼出声。正躲在长廊的角落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温习功课的落魄老者,不由惊讶地放下手中的书卷,扭头看来。 “金兄,你刚才说什么,陛下刨了自己的御花园?这怎么可能?” 身材圆润的金姓男子,脸上震惊之色未曾褪去,冲着这位温习功课的落魄老者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何兄,你不妨来看,当朝秘书监魏公的亲笔文章,岂能有假?” 别看魏征在朝堂上又臭又硬,几乎是个万人嫌,但在民间,那就是信誉的保证。别的大臣,可能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弄虚作假的可能,他不会。 尤其是这种,直接公开刊登在报纸上的文章,更无说谎的可能。 被称作何兄,鬓角花白的落魄老者神色动容,快步起身走了过来。 跟这位金姓男子不同,他家境窘迫,为了这次赶考,家里连仅有的几亩薄田都押上了。一日三餐,也只以清水馒头勉强维持,对别人不过一文钱的报纸,他也从不舍得购买。 所以,平日里多是等别人看完,自己再厚着脸皮,与相熟的人借阅一二。 “陛下身为君王,竟然为了天下百姓,自苦自律到这种地步!” 看着手中的报纸,鬓发花白的何姓老者,忍不住倏然动容。 “自尧舜以来,从未有之!” 说着,鬓发花白的何姓老者,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来,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破旧的衣冠,肃然地冲着皇宫的方向深施一礼,久久不起。 “陛下仁德,我大唐何愁不兴!” “陛下仁德——” 长安城里,不少人不约而同地对着皇宫的方向深深施礼。 赴京赶考的书生,国子六学的先生,教习,生员,乃至不少识文断字的百姓,此刻都心情激荡。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何曾听过为了百姓做到这种地步的君王? 别的不说,这一份心意,就旷古绝今了! 读书人都这种反应了,更何况哪些升斗小民? 事件在酝酿,情绪在发酵。 从长安城,向外,逐渐扩展。 不知是谁,也不知是在何处,“陛下万岁”的呼声逐渐响起,开始还稀稀拉拉,后来就逐渐响应,到最后陛下万岁的高呼声,响彻长安,声震云霄。 听着外面,忽然想起的,山呼海啸般的声响。 正在早朝的诸位大臣,不由相互失色。 这是什么状况? 但很快,就有值班的武士,快步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外面全是高呼“陛下万岁”是声音!” 李世民不由一脸错愕。 啥情况啊? 我怎么忽然这么受欢迎了? 还不等他细细查问,又一个武士飞速跑来。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无数的书生,喊着口号,又奔着午朝门来了——看规模,比前两次人数更多,而且,后面好像还跟了许许多多的寻常百姓——” 李世民和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牙疼无比。 负责皇城守卫的李君羡,汗都下来了。 “所有人,严阵以待!” 这么多人,真要是冲撞了城门,那就是泼天大事。 不会又说王子安这狗东西搞出来的吧? 过分了啊! 这次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 李世民此刻,恨不得冲上去,打王子安一头包。 但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按剑而起。 “诸位爱卿,谁我去看看——” 呼啦啦,全涌城头上去了。 “陛下小心——” 李君羡一看陛下带着满朝大臣都来了,心里骂娘的心思都有了,你们这是搁这里添什么乱呢。但他也没辙啊,只得往前半步,把李世民挡在身后。 “无妨——” 李世民伸手扒拉开挡在身前的李君羡,伏身往下看去。入眼所见,人山人海,密密麻麻,他不由捏起了一把冷汗。 真要让人喝问呢。 下面的人,就远远地看到了城头飘扬的黄罗伞。 “陛下仁德,陛下万岁——” 呼啦啦,如割麦子似的,人群,一片一片前仆后继的跪下。 啊,这—— 李世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却如同三伏天喝了冷饮一般,爽得不行啊。 自从弑兄杀弟,逼退老爹,登基为帝之后,他每天都顶着骂名啊。虽然,平定漠北,赈济灾民,让自己的名声稍微好了些,但这些议论依然如苍蝇般挥之不去。 而如今,这些百姓,竟然自发地跑到午朝门外,高呼“陛下仁德,陛下万岁”的口号,这说明了什么! 爽! 李世民龙颜大悦。 “来人,把我的话传下去——” 呼啦,身后涌出两排身高体健嗓门大的侍卫。 在这个传话只靠喊的时代,人形扩音器,必不可少。 “诸位臣民,平身吧——” 李世民望着下面跪着的黑压压的百姓,心中情绪无以言表,动情地道。 “朕自登基一来,夙兴夜寐,然而,这天下,还是灾难频仍,还是有许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是朕做得还不够好,是朕对不起你们啊——” 李世民的话,通过身边的侍卫,喊下去。 下面顿时又响起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陛下仁德,陛下万岁——” 李世民安抚了许久,下面的书生百姓才开始陆续散去。 李君羡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其他大臣则一脸懵逼。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我们这位陛下这么得民心了啊? 李世民则跟踩到云彩似的,一路轻飘飘的就回去了。 别问,问就是心里爽! 从城头回到大殿里,心情都还没平复过来呢。 虽然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完,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示意散朝,押后再议。 房玄龄、高士廉、唐俭、魏征和长孙无忌等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留了下来。 他们也很好奇啊。 陛下到底搞的什么鬼把戏啊。 跟着李世民回到御书房,还没坐下,就看到一位百骑司的校尉亲自把几张报纸送了过来。 “陛下,今天的报纸——” 李世民点了点头。 侍卫退下,他和几位心腹大臣拿起报纸,简单的翻看起来。 当翻到新闻锐评的时候,目光顿时就愣住了,因为上面赫然出现了一篇魏征亲自署名的《感陛下圣德书》。 这老家伙,这是吃错了药吧? 不要说,御书房里的其他几位大臣,就连李世民都觉得心中怪异无比。 这个又倔又硬的老家伙,竟然肯给自己歌功颂德? 除了老神在在,一脸坦荡的魏征,其他几个人不由偷偷相互递了个眼神,低头看了起来。 啊,这—— 李世民莫名心虚。 唐俭和长孙无忌恍然大悟,昨天就收到消息的房玄龄和高士廉则是若有所思。 文章很客观地叙述了李世民刨除御花园花草,要亲自操持农桑,与民共苦的事实,其中还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转述了李世民当时那些悲天悯人的话。 最后表示了自己身为大唐重臣,不能辅助陛下安抚社稷造福百姓的自责,发誓要为圣心仁德的君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心,以及反思自身安于享乐的愧疚,表示自己别无所能,唯有知耻而后勇,效仿陛下的决心。 结合刚才外面的动静,几个人不由若有所悟。 就再此时,外面的百骑校尉匆匆来报。 “启禀陛下,已经核查清楚,因为大唐晚报刊登了魏公对陛下刨除御花园,亲自操持农桑,与民共苦的事迹,天下臣民感动,才自发前来……” 魏征:…… 啊,这——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唐俭,不由相互对视一眼。 齐齐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躬身一礼。 “陛下圣心仁德,微臣愿效仿之——” 李世民:…… 啊,这—— “其实,咳——你们不必如此——” 这个美妙的误会! 李世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正在这时,一个小內侍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王总管那边差人请示,给长安侯那边的花草已经打包好了,是不是现在就送过去——” 话音刚落,御书房瞬间安静。 魏征瞠目结舌。 看着自己亲笔署名的文章,想死。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但,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啊? 好在,即便是误会,对国家,对百姓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魏征心中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陛下,真是好办法,把这些花花草草送给长安侯,既能激励天下臣公,又能避免这些花草的浪费,一举两得,善!” “陛下一举两得,善!” 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和唐俭也纷纷起身附和。 还能怎么办? 这事别管怎么着啊,到了现在,就必须是真的! 不仅要真,而且要很真! 啥也别说了,回家就把自己家的花园先给刨了,种上庄稼吧。 他们还只是在打算。 外面的局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首先是东宫。 李承乾看到报纸的瞬间就反应过来,直接发动东宫侍卫,把自己东宫里的花花草草都给刨了! 这一行为,被前来上课的于志宁和李纲当场撞上。 两个老爷子听到自家太子的解释后,激动地当场拜倒。 “殿下仁德啊——” 皇帝刨了,太子刨了,当今的宰辅也开始刨了—— 其他人哪里还坐得住? 别管心里是何等的卧槽,那也得高喊着口号刨! 魏王、蜀王、燕王—— 各位亲王殿下纷纷下手。 这股忽然兴起的刨花风气,就像会传染似的,在整个长安迅速蔓延。 陛下都刨了,不敢贪图这种享乐,你不刨,到底是几个意思? 戒奢以俭,与民共苦的口号响彻长安。 特别是一些底下层官员,口号喊的尤其亮。毕竟,他们连自己的院子都是租赁的,有个屁的后花园啊? 刨也是刨人家的,凭啥不喊? 喊不了吃亏,喊不了上当啊! 至于那些中层官员,有个院子也不大,所以,家里就算是种了点花花草草,也不过是随意的点缀,刨了也不心疼。 所以,口号也喊的震天响。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尿性。 风气一旦形成,你根本拦不住啊—— 那些真正家里有大宅子,大花园的,一个个心里骂娘。 老子家里种点花,碍着你们家祖坟了? 但没辙! 这种形势下,你敢不刨,立马就得有御史告你骄奢淫逸,不识民间疾苦,闹不好后脚就有人上门查账。 官做到这个位置,谁屁股底下还能真干净啊? 不然,那个郑九公也不至于,在马上就要查到自己家里账本的时候,准时的死去了。 “魏征,老匹夫,不当人子啊——” 上层的官员,尤其是世家出身的,这次可谓损失惨重。在家里,恨得牙根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魏征这老匹夫,竟然为了讨好陛下,作出这等无耻吹捧之事。 真是可耻! 这么多花,刨了怎么办啊? 这风头上,送谁谁也不敢要啊—— 就连转移到乡下的别院里去,都怕被有心人盯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 扔了吧! 啊,一个上午,长安街道,各处都可见奇花异草。 带着小道姑,出门遛弯的王子安顿时就惊了。 这么名贵的花草你们都不要了?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真是造孽啊!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大家都扔大家上来也不合适啊。 对吧,又浪费,又影响市容。 怎么办? 作为饱受九年义务教育熏陶的当代好青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总之,浪费可耻! 咱不能看着他们这么糟蹋,这么浪费! 收起来,收起来! 把家里的下人都发动起来,拉着板车,挨家挨户的收集。 保装车的那种! 态度贼好了—— 拉着板车,到了谁家门口,看看外面没有扔的花草,还好心地上前敲敲门,非常体贴的问一句。 “你们家的花刨了吗?我们免费清理——” 啊,这—— 一般这样问完,没有的人家也就有了。 就这样,各家含着热泪扔的花草,一车一车都被他搬腾到自己的庄园里去了。若不是后来忽然冒出一群宿国公府上的老家伙抢生意,他肯定能拉更多。 不过,就这,也是收获满满。 干什么? 当然是先弄个简易的大棚种下啊。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万一哪天值钱了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众生平等? 宿国公府。 刚刚从辋川别院回来的高福,一回家,就看到老耿等人,你拖我拽地拉着两车花花草草,喜气洋洋地从外面回来了。 不由纳闷地停下脚步。 “老耿,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两大车子花草,这玩意儿你别看不当吃不当喝的,可是不少花钱,你们买个干什么?不过日子了!” “老高,这不是买的,是捡的——” 见高福发问,老耿不由呲着大牙,乐滋滋地往车辕上一靠,一边拍打着满满当当的板车,一边眉开眼笑地道。 “捡的?” 高福一脸怀疑地看着老耿。 这玩意儿你也能捡?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呢?你瞧我们老哥几个,哪个是有哪种闲心捯饬这玩意儿的?有钱留着喝酒不香吗?” 瞧着老耿那得意洋洋,跟捡了多大便宜的架势,高福就忍不住想刺挠他两句。 “我看你就是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捡别人扔的这些破烂中屁用?跟老哥几个,喝喝酒,聊聊天,调教调教府上的几个年轻的小兔崽子不香吗?” 老耿听完,破天荒的没有怼他,反而呵呵一笑,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中屁用,我也不知道到底中什么屁用啊?不过——” 说到这里,老耿嘿嘿一笑。 “这可是咱家姑爷都抢着干的事——就那臭小子的心眼子,是你这种老东西能琢磨的明白的吗?想不明白不用想就对了,只要咱姑爷干的,咱就在后面跟着干就完事——”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挺了挺干瘪的胸脯。 “总之,跟着姑爷干,绝对吃不了亏——就是咱姑爷下手太快,老哥几个抢不过他,又不好意思跟他抢的太狠……” 瞧着老耿他们几个意犹未尽,还带着几分遗憾的神色,高福不由一阵无语。 这都行? 你们都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跟自家姑爷抢上了—— 不过,干得漂亮啊! 一想到王子安那臭小子脸上吃瘪的笑容,高福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来,来,来,老哥几个,跟我说说——” 高福兴致勃勃地凑了过去。 …… “所以,则天呢,勤俭节约,是一种美德,助人为乐,是一种品行,要发扬——” 大街上,王子安一边美滋滋地看着自己家里下人一车一车地把这些奇花异草,像垃圾一样拉走,一边还不忘对身边的小徒弟言传身教,谆谆教导。 武则天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两眼迷茫地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自家师父的话好有道理,可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 因为,她发现不止一家了。 不少往外扔花草的家丁,都跟盯贼似的,眼神愤恨地盯着他们,瞧着那架势,如果不是顾忌什么,都有把花草当场砸他们头上的意思。尤其是,每当自己师父家里的家丁,好心好意地主动上门询问的时候,对方那眼珠子都是红的—— “师父,明明我们是助人为乐,可我瞧着,他们怎么好像并不乐意,甚至对我们很仇视?” 不懂就问,小武栩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啊,这—— 王子安不由微微有些尴尬,干咳一声。 “徒儿啊,我们但问耕耘,莫问收获——我们做善事,不是求别人的理解,更不是图别人的回报,咳,秉持本心就好——” 王子安说着,拉了一把自己的小徒弟。 “走了,走了,没啥好看的,乖,咱回家——” 武则天:…… 虽然师父说的好像真的很高深的样子,可总感觉哪里还是有些不对啊。 “但问耕耘,莫问收获——” 人群中,一位身披僧衣,相貌俊朗的年轻和尚,闻言不由低宣了一声佛号,扭头看向身边一位年龄稍长,风神玉秀,面如冠玉的僧人。 “师父,前面就是传说中的长安县侯吗?真是好深的慧根,好高的修养,若是能入我佛门,定然又是一位有道的高僧!” 年龄稍长的僧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最中意的徒弟,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 “长安侯确实非常人也——可惜年纪轻轻,就深居高位,恐怕不是我佛门清苦之地能够容纳的下的,不过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与其结个善缘……” 年龄稍长,风神玉秀的僧人一边低声与自己的徒弟交谈,一边不急不缓地信不前行。才走出不多远,就听人群中有人惊呼。 “快看,前面的,那就是玄奘大师和他的高徒辩机——” 很快,两位俊朗的和尚,就被身边虔诚的信徒簇拥包围。 两个人大概也见惯了这种场景,也不紧张。而是温和有礼地宣了一声佛号,然后,很快就找了一处高敞的地方,就地演说佛法。 人群竟然是越聚越多。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深信佛法,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两个和尚长得好看,又有多少人看着这里人多,心怀不轨。 远远地看着这边人头攒动,似乎有僧人在聚众传道,王子安忍不住皱了皱眉,边都没凑,拉着武则天头也不回的走了。 防微杜渐,从小做起,可不能让自家这小徒弟中了这些秃驴的毒! “则天呢,记住,千万不要信这些秃驴的胡说八道——都是一些假大空,忽悠愚夫愚妇的东西——” “站住——” 王子安这边正给自家小徒弟洗脑呢,就听得后面忽然传来一声音调有些怪异的断喝。 闻言,不由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啊,这—— 只顾着教育自家小徒弟了,竟然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不远处竟然跟上来几位身穿袈裟,昂首阔步的和尚。 中间一位高鼻深目,白须飘洒,瞧着颇有几分唬人的气势。周围几个,也一个个精神内敛,很有些得到高僧的意思。最让王子安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和尚后面竟然还跟着几个官员,瞧那架势,对这几位和尚,尤其是对这个洋和尚还颇为尊敬。 想来,刚才让自己站住的就是这个洋和尚了。 “秃——咳,大师是在叫我?” 王子安眉毛一挑,看着后面的几位忽然冒出来的和尚,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他倒是对佛教没什么特别的偏见,但奈何自己的这位小徒弟,好像是跟佛教有孽缘,绝对不能沾染啊。 “不错——” 几个和尚见王子安停下脚步,也纷纷止步,面色不虞地看向王子安。 “施主缘何无故诋毁我佛门,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恐怕是说不过去吧——” 瞧着对方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原本还因为背后说人坏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王子安,不由心头不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气势汹汹地拦住我的去路,要我给你们个说法?我给的着吗?” 说完,拉着武则天,转身要走。 结果,他这边刚一动身,呼啦,不仅几个和尚围过来了,就连跟着的几位官员也抢了过来,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在下乃是鸿胪寺主薄张谦。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几位高僧是谁?中间这位乃是专门为陛下进献仙药的天竺的神僧那罗迩娑婆,旁边陪同的无一不是我们长安城的得道高僧,一方主持——” 作为鸿胪寺主薄,张谦虽然不知道王子安身份,但深知长安水深,也不敢轻言得罪,所以,说话还算客气,甚至隐隐有点化王子安的意思。 那罗迩娑婆? 王子安不由意外地看了这洋和尚一眼,这就是个吹牛皮说自己二百多岁了,把李世民忽悠的乱吃仙药,以至于早死的天竺大和尚? 要是你,那可就真不能让你就这么过去了啊! 想到这里,原本想息事宁人的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这个大神棍,就在他心里琢磨着怎么揭穿这老家伙的鬼话的时候。 中间的洋和尚那罗迩娑婆,已经忍住站了出来,操作生硬的中原话,宣了一声佛号,打断了张谦的介绍。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云,众生平等,我等皆是我佛坐下一弟子,些许世俗身份何足道哉——” 说着,又面色一沉,看向王子安。 “我佛慈悲——施主,我佛主张众生平等,是何等的慈悲为怀,为何到了你这里就变得如此不堪——还请施主能为贫僧等人解惑。” 说着,这老和尚板着脸,一动不动地挡住王子安师徒的去路。 其他几位和尚,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脸上也隐隐有些怒色。 这个年轻人,竟然当众大肆诋毁佛门,站在他们的身份上,想要不闻不问都没有办法。 王子安冲那位提醒自己的官员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目光嘲弄地看着几位大和尚。 “我佛慈悲?你们怎么慈悲?你们以为坐在寺庙里,念念经,颂颂佛,就算慈悲了?这天下百姓,苦难深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甚至卖儿鬻女,你们怎么慈悲的?” 王子安说着,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 “你们就坐在你们温暖的庙宇里,吃着这些穷苦百姓的供奉,念着你们所谓的佛主,屁事没做,这就叫慈悲了?你们这叫作孽!” “你——我们那是在为信徒修来世,消孽障——” 洋和尚那罗迩娑婆被王子安的“歪理邪说”说的不由气结。 “屁的来世啊,今世都修不了,还修的什么来世,又指望什么修来世?” 此时,见王子安这么一位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竟然跟几位长安城里的大德高僧起了冲突,周围的人群不由围了过来,而且越聚越多,就连玄奘那边听讲佛法的都忍不住开始向这边移动。 啊,中国的老百姓,信佛的虔诚度众所周知啊。 敢这边给大雄宝殿里的和尚上完香,转身就能跑旁边的道士庙宇里面去烧香的主。 你让他们在听佛法和看热闹间去选择,这还用选吗? 当然是先看热闹啊! 反正佛祖又不会生气—— 见人群越聚越多,王子安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态度越发有礼。 扫了一眼几位大和尚,似模似样地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 “几位大师,既然你们说佛门讲众生平等,为何你们的佛祖高坐大雄宝殿,为你们的佛又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既然你们说众生平等,你们的寺庙里面,为何又有主持,有沙弥,层次分明?” 说到这里,王子安微微提高了声量。 “你们和尚,安居在寺庙之中,不劳作,不纳税,以香火的名义,吞噬着信徒的血汗钱甚至是救命” (抱歉,请三十分钟后刷新再看吧) 这就叫慈悲了?你们这叫作孽!” “你——我们那是在为信徒修来世,消孽障——” 洋和尚那罗迩娑婆被王子安的“歪理邪说”说的不由气结。 “屁的来世啊,今世都修不了,还修的什么来世,又指望什么修来世?” 此时,见王子安这么一位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竟然跟几位长安城里的大德高僧起了冲突,周围的人群不由围了过来,而且越聚越多,就连玄奘那边听讲佛法的都忍不住开始向这边移动。 啊,中国的老百姓,信佛的虔诚度众所周知啊。 敢这边给大雄宝殿里的和尚上完香,转身就能跑旁边的道士庙宇里面去烧香的主。 你让他们在听佛法和看热闹间去选择,这还用选吗? 当然是先看热闹啊! 反正佛祖又不会生气—— 见人群越聚越多,王子安脸上的神情越发温和,态度越发有礼。 扫了一眼几位大和尚,似模似样地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 “几位大师,既然你们说佛门讲众生平等,为何你们的佛祖高坐大雄宝殿,为你们的佛又分三六九等,这就叫慈悲了?你们这叫作孽!” “你——我们那是在为信徒修来世,消孽障——” 洋和尚那罗迩娑婆被王子安的“歪理邪说”说的不由气结。 “屁的来世啊,今世都修不了,还修的什么来世,又指望什么修来世?” 此时,见王子安这么一位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竟然跟几位长安城里的大德高僧起了冲突,周围的人群不由围了过来,而且越聚越多,就连玄奘那边听讲佛法的都忍不住开始向这边移动。 啊,中国的老百姓,信佛的虔诚度众所周知啊。 敢这边给大雄宝殿里的和尚上完香,转身就能跑旁边的道士庙宇里面去烧香的主。 你让他们在听佛法和看热闹间去选择,这还用选吗? 当然是先看热闹啊! 反正佛祖又不会生气—— 第四百四十八章 哟,你们这是跟谁生气了啊 见状,王子安不由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大和尚,你们修行不够,六根不净啊。不过,相逢就是有缘,我就送你们几句佛偈吧。” 说完,一边拉着武则天转身就走,一边云轻云淡地随口吟哦。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洋和尚那罗迩娑婆中文只是略通,但其他几位老和尚,那真的是长安城里佛法精湛的大德高僧啊。 闻听此言后,只觉得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不由一个个神色肃然,冲着王子安的背影深施一礼。 “老衲等,多谢施主点拨——” 若不是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佛门中人,他们都恨不得自称弟子了。 见老和尚们这般反应,周围的人群不由一阵哗然。 “刚才那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折服这几位大德高僧?”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我见过他,刚才那位就是新晋的长安开国县侯王子安!” 王子安? “钱兄,那王子安固然才华高绝,但从未听说过他精通佛法,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有相熟的人,忍不住惊呼。 那位叫钱兄的年轻人听到自己被人质疑,忍不住一挺胸脯。 “认错?绝无可能!我在孔祭酒家里的诗会上见过他。更何况,这长安城里,能在人才风度上能与本公子相媲美者,本就寥寥无几,这王子安勉强算得上一个,我吕均才怎么可能认错?” 不少人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和那张平平无奇的大饼脸,纷纷撇嘴。 咱脸呢? 不过这吕均才,他刚才言辞确确,应该不是妄言。 人群中忍不住响起一阵更大的声浪。 陪着洋和尚的鸿胪寺主薄张谦,也不由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王子安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这就是王子安? 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外围的玄奘大师,忍不住眼中异彩连连,就连身边爱徒辩机的问话都没有注意到。 “南无阿弥陀佛——这个王子安,果然与我佛有缘,有大智慧,大慧根!” 说完,转过身来,看着张口结舌的辩机。 “走,我们回去——回去之后,我就要沐浴更衣,闭关修持,三日之后,到长安侯府,登门拜访,请益佛法——” 请益? 听着自家师父的用词,辩机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位俊美非凡的年轻人。 以及他身边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两位姿色绝佳的美人。 我怕不是听错了吧? 向这样一位贪恋美色的年轻人请教佛法? 但此时,王子安牵着武则天的小手,带着背负长剑,面色冷艳的苏飞儿,已经施施然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心中不由茫然若失。 …… 御书房。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掀开了自家陛下真相的小內侍,在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等人的目光投射中,一脸忐忑地走了。 啊,今天的陛下和几位大佬,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小內侍一走,御书房,气氛瞬间安静。 然后,几个人跟没事似的,相互打了个哈哈,一个个云淡风轻,就跟刚才那小內侍没来过似的。 尤其是长孙无忌,还不动声色地,主动揭过了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 “陛下,如今漠北那边,已经投降的部族,按照陛下的安排,安抚完毕。只是胡人新附,人心未定。如今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受灾严重,牛羊等牲畜折损无数,生存处境艰难,微臣认为,或者可以施以援手,以安抚民心——” 李世民听完之后,不由颇为心动。 不过,他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其他魏征和唐俭二人。 “两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 唐俭沉吟了一下,抱拳道。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李世民不由轻哦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唐俭苦笑着拱了拱手。 “陛下,我们没多少钱了。最近朝廷各项开支都挺大,而且开春之后,还要面临漠北筑城的各项开销——” 说到这里,唐俭很光棍的摊了摊手。 “所以,没钱了——” 长孙无忌不由偷偷撇嘴。 知道这老货根本就是不同意,在这里找找借口呢。但他也不愁,因为他熟悉陛下的心思,知道陛下对自己的建议是真的动心了。 “魏爱卿,你以为呢——” 魏征琢磨了一下,拱了拱手道。 “老臣觉得,这种事,还是要量力而为。不过,漠北之策,基本上都是按照子安的建议安排的,此事不如去问问子安的意思如何?” 李世民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也好,朕也正想去他那里看看——” 李世民当即让人拿来几套常服,让魏征等人换上。如今王子安的府邸就再崇仁坊,距离皇宫很近,也不用喊李君羡开车了。 直接晃晃悠悠的出了宫门,望着王子安的府邸而去。 望着外面四处飘扬的广告旗帜和横幅,看着熙熙攘攘,明显热闹了许多的街道,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 “外面这年味,倒是越来越浓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谁知道走到半路,就看到王子安怒怼大和尚的一幕。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往前凑了,干脆找了一家茶楼,居高临下的看热闹。 眼看着曲终人散,王子安领着一大一小俩美女招摇过市的走了。躲在旁边的茶楼上看热闹的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忍不住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是天竺前来献药的高僧吧?” 李世民不由一手扶额。 这倒霉催的,还没捞到见自己呢,就被子安这臭小子给怼了。 “那和尚真的有两百岁了?” 唐俭不由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这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是骗子——子安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仙药,也没什么不死之法,别忘了,子安上次说的丹药有毒的事,这可是验证过了的——” 魏征毫不犹豫,有理有据。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他知道,魏征这是在借机点化自己。 但那可是从天竺远道而来的大德高僧啊,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呢? 所以,他笑了笑,没有接魏征这茬儿,反而站在窗口,看着王子安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地道。 “那个臭小子不是道家的子弟吗?怎么还精通佛法?” 刚才几个人看热闹还没想到这一点,此时李世民一说,才反应过来。 对啊! 这个臭小子,不是道家的吗? 怎么对佛法如此精湛? 唐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子安不会的——” 听着这两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里吹捧王子安,长孙无忌不由心中发堵。但他也不好泼冷水,没看皇帝陛下那神情得意的,跟人家在夸他自己儿子似的吗…… “走,跟上去看看——” 几个人扔下几个铜板,鱼贯而行。不紧不慢地一边看着路上的风景,一边往王子安家里走。 快走到王子安家府邸大门的时候,就看到王子安家那个年轻的小门房,正带着几个下人,拖着一个板车,满脸喜意的从另一边赶了过来。 “哟——李掌柜,您又来了,快,快里面请——” 正好身边的几位老友吹牛皮的王猛,抬头一看,哟呵,这不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吗? 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起来,扔下几个拉车的下人,屁颠屁颠的就迎了上来。 瞧着王猛几个人,大冬天一头汗,身上还挂着一些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泥土,李世民忍不住一时好奇,一时口贱,下意识地随口问了一句。 一听李世民问起这个,王猛顿时就来了精神。 “拉花去了——” 王猛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挥了一下手臂。 “也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到底是发的什么疯,好好的竟然把自己家里的花都给拔了,扔了一大街——” 李世民、魏征、唐俭、长孙无忌:…… 王猛说得起劲儿,丝毫没有察觉李世民等人脸上的尴尬,继续道。 “我们家侯爷一看,说这些败家玩意儿,没有这么过日子的,我们得勤俭持家,戒奢以俭——所以,就让我们府上的人,都挨家挨户地收起来,给送东边的田庄里去了——” 说到这里,王猛眉飞色舞。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连东宫太子和几位宰相家里的花都拔了——说是要种什么庄稼,你说,他们这好端端的,不是有病吗?”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由黑脸。 二话不说,一甩袖子,大踏步自己进门了。 如今长安侯府的门子们,早就得到了王子安的吩咐,看到李世民等人,也不阻拦,也不通报,只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就任由他们进去了。 熟门熟路,串门过户。 到了里面随手拉过一个下人一问,知道王子安这会儿正在后花园呢,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黑着脸去后花园了。 这狗东西,不当人子啊! 害得大家都刨了自己家后花园,他到后,不仅到处在外面捡便宜,还自己在家里装点自己的花园,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李世民让人送来的花草刚刚卸下不久。 此时,王子安真美滋滋地看着廖管事在指挥人手栽花。一想到来年开春,自己家后花园便百花盛开,群芳争艳,疾苦忍不住嘴角上翘。 老李这狗皇帝,虽然脸皮厚了点,可真是个好人啊。 回头得好好请他喝一壶! 这里正想着呢,就看到李世民和魏征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花园的门口。 “哟,老李啊,我这里正想着跟你好好喝一杯,谢谢你的这些花呢,你这里就到了——听廖管事说,这些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很多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感动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果然是亲老丈人,对我真没得说——啥也别说了,待会咱爷俩好好整俩盅——” 李世民闻言,差点闷出一口老血。 然而不等他说话,就看到王子安一脸热情地冲着魏征和唐俭等人拱了拱手。 “老魏、老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着,还一脸暧昧地冲两人挤了挤眼,拍了拍两个人的腰子。 “看两位这气色,最近鹿肉没少吃啊,怎么样,效果如何——” 魏征闻言,不由老脸微红,刚想喷这狗东西的话都直接咽回去了,微微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 “咳,老夫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反倒是唐俭,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腰杆。 “子安厉害啊——我最近又有两房小妾有了身孕——” 说着,亲切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到时别忘了去喝喜酒啊——” 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这几个人中,他就喜欢老唐,这老家伙虽然年龄大了,但幽默风趣,而且什么话都能接得住,不要脸起来,跟自己的几位沙雕舍友有的一拼。 跟魏征和唐俭寒暄完,他才像刚刚发现了长孙无忌一样。颇有些敷衍地拱了拱手。 “长孙管事也来了啊——瞧你这气色,怎么了,这是跟谁生气了吗?” 说着,还不忘随口安慰一句。 “莫生气,莫生气,要知道,这百病从气起,经常生气容易短命——” 长孙无忌:……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我就是很气啊,很想揍你一顿怎么办啊! 招呼几个人坐下。 随口从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句,不大一会儿,就有几个婢女托着托盘走了过来,为几个人一人递上了一杯茶水。 “呵——你还真别说,我这喝白开水都喝习……” 李世民话没说完,就不由顿住了,有些诧异地掀开茶盏上的盖子。 “咦——今天竟然不是白开水了——不过瞧着,也不像是茶,反而像是菊花……”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还行,眼光不错——确实是菊花,确切的说,是菊花茶,我最近刚研制出来的——” 说着,还颇为体贴地道。 “我看你们几个,进门的时候,一个个脸色不好,似乎是跟谁生了气——就让下人给你们泡了一杯,这玩意儿,可疏散风热,清肝明目,清热解毒——” 王子安说完,还贱兮兮地凑过来,在那里八卦。 “你们说,你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可想不开的?生气干嘛——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不跟我说道说道,让我开——咳咳,让我开导开导你们——” 几个人捧着手中的菊花茶,忽然就很想直接扣这狗东西头上。 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乌龙! 关键是,这事还没法说—— 李世民等人,正在那里生闷气呢,就看到一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一溜小跑地凑了过来,站在那里,点头哈腰地汇报。 “启禀侯爷,您要的东西到了,已经放在厨房那边了,高管事那边想请示一下,是现在处理,还是稍后再说……” ps:啊,今天补不上了——顺延,顺延…… 第四百四十八章 哟,你们这是跟谁生气了啊 见状,王子安不由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大和尚,你们修行不够,六根不净啊。不过,相逢就是有缘,我就送你们几句佛偈吧。” 说完,一边拉着武则天转身就走,一边云轻云淡地随口吟哦。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洋和尚那罗迩娑婆中文只是略通,但其他几位老和尚,那真的是长安城里佛法精湛的大德高僧啊。 闻听此言后,只觉得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不由一个个神色肃然,冲着王子安的背影深施一礼。 “老衲等,多谢施主点拨——” 若不是这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佛门中人,他们都恨不得自称弟子了。 见老和尚们这般反应,周围的人群不由一阵哗然。 “刚才那年轻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折服这几位大德高僧?”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我见过他,刚才那位就是新晋的长安开国县侯王子安!” 王子安? “钱兄,那王子安固然才华高绝,但从未听说过他精通佛法,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有相熟的人,忍不住惊呼。 那位叫钱兄的年轻人听到自己被人质疑,忍不住一挺胸脯。 “认错?绝无可能!我在孔祭酒家里的诗会上见过他。更何况,这长安城里,能在人才风度上能与本公子相媲美者,本就寥寥无几,这王子安勉强算得上一个,我吕均才怎么可能认错?” 不少人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和那张平平无奇的大饼脸,纷纷撇嘴。 咱脸呢? 不过这吕均才,他刚才言辞确确,应该不是妄言。 人群中忍不住响起一阵更大的声浪。 陪着洋和尚的鸿胪寺主薄张谦,也不由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王子安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这就是王子安? 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外围的玄奘大师,忍不住眼中异彩连连,就连身边爱徒辩机的问话都没有注意到。 “南无阿弥陀佛——这个王子安,果然与我佛有缘,有大智慧,大慧根!” 说完,转过身来,看着张口结舌的辩机。 “走,我们回去——回去之后,我就要沐浴更衣,闭关修持,三日之后,到长安侯府,登门拜访,请益佛法——” 请益? 听着自家师父的用词,辩机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位俊美非凡的年轻人。 以及他身边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两位姿色绝佳的美人。 我怕不是听错了吧? 向这样一位贪恋美色的年轻人请教佛法? 但此时,王子安牵着武则天的小手,带着背负长剑,面色冷艳的苏飞儿,已经施施然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心中不由茫然若失。 …… 御书房。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掀开了自家陛下真相的小內侍,在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等人的目光投射中,一脸忐忑地走了。 啊,今天的陛下和几位大佬,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小內侍一走,御书房,气氛瞬间安静。 然后,几个人跟没事似的,相互打了个哈哈,一个个云淡风轻,就跟刚才那小內侍没来过似的。 尤其是长孙无忌,还不动声色地,主动揭过了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 “陛下,如今漠北那边,已经投降的部族,按照陛下的安排,安抚完毕。只是胡人新附,人心未定。如今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受灾严重,牛羊等牲畜折损无数,生存处境艰难,微臣认为,或者可以施以援手,以安抚民心——” 李世民听完之后,不由颇为心动。 不过,他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其他魏征和唐俭二人。 “两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 唐俭沉吟了一下,抱拳道。 “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李世民不由轻哦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唐俭苦笑着拱了拱手。 “陛下,我们没多少钱了。最近朝廷各项开支都挺大,而且开春之后,还要面临漠北筑城的各项开销——” 说到这里,唐俭很光棍的摊了摊手。 “所以,没钱了——” 长孙无忌不由偷偷撇嘴。 知道这老货根本就是不同意,在这里找找借口呢。但他也不愁,因为他熟悉陛下的心思,知道陛下对自己的建议是真的动心了。 “魏爱卿,你以为呢——” 魏征琢磨了一下,拱了拱手道。 “老臣觉得,这种事,还是要量力而为。不过,漠北之策,基本上都是按照子安的建议安排的,此事不如去问问子安的意思如何?” 李世民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也好,朕也正想去他那里看看——” 李世民当即让人拿来几套常服,让魏征等人换上。如今王子安的府邸就再崇仁坊,距离皇宫很近,也不用喊李君羡开车了。 直接晃晃悠悠的出了宫门,望着王子安的府邸而去。 望着外面四处飘扬的广告旗帜和横幅,看着熙熙攘攘,明显热闹了许多的街道,李世民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微笑。 “外面这年味,倒是越来越浓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谁知道走到半路,就看到王子安怒怼大和尚的一幕。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往前凑了,干脆找了一家茶楼,居高临下的看热闹。 眼看着曲终人散,王子安领着一大一小俩美女招摇过市的走了。躲在旁边的茶楼上看热闹的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忍不住面面相觑。 “刚才那个是天竺前来献药的高僧吧?” 李世民不由一手扶额。 这倒霉催的,还没捞到见自己呢,就被子安这臭小子给怼了。 “那和尚真的有两百岁了?” 唐俭不由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这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是骗子——子安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仙药,也没什么不死之法,别忘了,子安上次说的丹药有毒的事,这可是验证过了的——” 魏征毫不犹豫,有理有据。 李世民没有说话,但他知道,魏征这是在借机点化自己。 但那可是从天竺远道而来的大德高僧啊,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呢? 所以,他笑了笑,没有接魏征这茬儿,反而站在窗口,看着王子安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地道。 “那个臭小子不是道家的子弟吗?怎么还精通佛法?” 刚才几个人看热闹还没想到这一点,此时李世民一说,才反应过来。 对啊! 这个臭小子,不是道家的吗? 怎么对佛法如此精湛? 唐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子安不会的——” 听着这两老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里吹捧王子安,长孙无忌不由心中发堵。但他也不好泼冷水,没看皇帝陛下那神情得意的,跟人家在夸他自己儿子似的吗…… “走,跟上去看看——” 几个人扔下几个铜板,鱼贯而行。不紧不慢地一边看着路上的风景,一边往王子安家里走。 快走到王子安家府邸大门的时候,就看到王子安家那个年轻的小门房,正带着几个下人,拖着一个板车,满脸喜意的从另一边赶了过来。 “哟——李掌柜,您又来了,快,快里面请——” 正好身边的几位老友吹牛皮的王猛,抬头一看,哟呵,这不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吗? 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起来,扔下几个拉车的下人,屁颠屁颠的就迎了上来。 瞧着王猛几个人,大冬天一头汗,身上还挂着一些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泥土,李世民忍不住一时好奇,一时口贱,下意识地随口问了一句。 一听李世民问起这个,王猛顿时就来了精神。 “拉花去了——” 王猛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挥了一下手臂。 “也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到底是发的什么疯,好好的竟然把自己家里的花都给拔了,扔了一大街——” 李世民、魏征、唐俭、长孙无忌:…… 王猛说得起劲儿,丝毫没有察觉李世民等人脸上的尴尬,继续道。 “我们家侯爷一看,说这些败家玩意儿,没有这么过日子的,我们得勤俭持家,戒奢以俭——所以,就让我们府上的人,都挨家挨户地收起来,给送东边的田庄里去了——” 说到这里,王猛眉飞色舞。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连东宫太子和几位宰相家里的花都拔了——说是要种什么庄稼,你说,他们这好端端的,不是有病吗?”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由黑脸。 二话不说,一甩袖子,大踏步自己进门了。 如今长安侯府的门子们,早就得到了王子安的吩咐,看到李世民等人,也不阻拦,也不通报,只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就任由他们进去了。 熟门熟路,串门过户。 到了里面随手拉过一个下人一问,知道王子安这会儿正在后花园呢,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黑着脸去后花园了。 这狗东西,不当人子啊! 害得大家都刨了自己家后花园,他到后,不仅到处在外面捡便宜,还自己在家里装点自己的花园,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李世民让人送来的花草刚刚卸下不久。 此时,王子安真美滋滋地看着廖管事在指挥人手栽花。一想到来年开春,自己家后花园便百花盛开,群芳争艳,疾苦忍不住嘴角上翘。 老李这狗皇帝,虽然脸皮厚了点,可真是个好人啊。 回头得好好请他喝一壶! 这里正想着呢,就看到李世民和魏征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花园的门口。 “哟,老李啊,我这里正想着跟你好好喝一杯,谢谢你的这些花呢,你这里就到了——听廖管事说,这些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很多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感动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果然是亲老丈人,对我真没得说——啥也别说了,待会咱爷俩好好整俩盅——” 李世民闻言,差点闷出一口老血。 然而不等他说话,就看到王子安一脸热情地冲着魏征和唐俭等人拱了拱手。 “老魏、老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着,还一脸暧昧地冲两人挤了挤眼,拍了拍两个人的腰子。 “看两位这气色,最近鹿肉没少吃啊,怎么样,效果如何——” 魏征闻言,不由老脸微红,刚想喷这狗东西的话都直接咽回去了,微微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 “咳,老夫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反倒是唐俭,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腰杆。 “子安厉害啊——我最近又有两房小妾有了身孕——” 说着,亲切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到时别忘了去喝喜酒啊——” 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这几个人中,他就喜欢老唐,这老家伙虽然年龄大了,但幽默风趣,而且什么话都能接得住,不要脸起来,跟自己的几位沙雕舍友有的一拼。 跟魏征和唐俭寒暄完,他才像刚刚发现了长孙无忌一样。颇有些敷衍地拱了拱手。 “长孙管事也来了啊——瞧你这气色,怎么了,这是跟谁生气了吗?” 说着,还不忘随口安慰一句。 “莫生气,莫生气,要知道,这百病从气起,经常生气容易短命——” 长孙无忌:……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我就是很气啊,很想揍你一顿怎么办啊! 招呼几个人坐下。 随口从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句,不大一会儿,就有几个婢女托着托盘走了过来,为几个人一人递上了一杯茶水。 “呵——你还真别说,我这喝白开水都喝习……” 李世民话没说完,就不由顿住了,有些诧异地掀开茶盏上的盖子。 “咦——今天竟然不是白开水了——不过瞧着,也不像是茶,反而像是菊花……”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还行,眼光不错——确实是菊花,确切的说,是菊花茶,我最近刚研制出来的——” 说着,还颇为体贴地道。 “我看你们几个,进门的时候,一个个脸色不好,似乎是跟谁生了气——就让下人给你们泡了一杯,这玩意儿,可疏散风热,清肝明目,清热解毒——” 王子安说完,还贱兮兮地凑过来,在那里八卦。 “你们说,你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可想不开的?生气干嘛——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不跟我说道说道,让我开——咳咳,让我开导开导你们——” 几个人捧着手中的菊花茶,忽然就很想直接扣这狗东西头上。 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乌龙! 关键是,这事还没法说—— 李世民等人,正在那里生闷气呢,就看到一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一溜小跑地凑了过来,站在那里,点头哈腰地汇报。 “启禀侯爷,您要的东西到了,已经放在厨房那边了,高管事那边想请示一下,是现在处理,还是稍后再说……” ps:啊,今天补不上了——顺延,顺延…… 第四百四十九章 皇帝和宰相们不会这么蠢吧 (抱歉,请三分钟后再看吧) 王子安闻言,转头看着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乐呵呵地道。 “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我刚让人从十里坡那边弄到了头猪过来,待会让你们尝尝这世上真正的猪肉,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味道……” 王子安说着,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回味的神色。 穿越大唐大半年了,终于又能吃上地地道道的猪肉了,而且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那种。 李世民:……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 “子安,那些猪秧子才养了不到两个月,才多大一点,你就……” 哟呵—— 这还心疼上了。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苦笑不得摇了摇头。 “瞧你这小气巴拉的,亏你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富商,一头猪而已,而且都养了这么久了,也不算小了,怎么说也得有七八十斤了吧——啧,现在正是味道的鲜美的时候……” 王子安说着,不再搭理李世民,扭头看向前来请示的大胖子。 “告诉高管事,现在就处理吧,待会我正好弄几个杀猪菜尝尝——” 说完,见前来请示的大胖子,站在那里,磨磨蹭蹭,欲言又止,忍不住一挑眉毛。 “怎么,有事?” “十里坡那边的秦医正让小的传话,说,说,养猪不易,恳请侯爷多多体量,不要再这么干了……” 王子安不由无语。 我不就是吃了你们一头猪吗? 好吧,是还小一点,但你们这从皇帝和医正的,至于吗? “行了,知道了——年前最多再要一头,就不要了——” 王子安挥了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谁知,回过头来之后,发现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跟看什么似的,正齐刷刷地看着他呢。 他不由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咋了,我脸上有花?” “子安,你说那猪怎么也得有七八十斤了?” 顾不上他的调侃,李世民忍不住激动地问了一句。 虽然十里坡那边,会定期向他汇报一下养猪场那边的情况,他偶尔也会关注一下,但大多都是报报平安,间或提一句,长势喜人,还真没怎么提到底长多少斤。 一听王子安说,怎么也得七八十斤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他基本不吃猪肉,但是前段时间倒也让人打听过,一般的老百姓,养一年,这猪大概也就一百斤左右。 王子安跟他说能长二三百斤,他信,关键是你两个月七八十斤有点夸张了啊。 “得了,瞧你们这没见识的样,走,我们去看看不就得了——” 后厨小院。 看着哼哼唧唧,倒攒四蹄,肥头大耳的二师兄,几个人不由两眼放光,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围上去,仔细端详。 尤其是唐俭,还忍不住撸起袖子,不顾二师兄的反对,直接上手掂量了一下,这才又惊又喜。 “至少八十斤往上——” 李世民不由大喜过望。 养猪养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就算成功了! 从买猪秧子,一直到现在才两个多月就长成这样了。 他不由乐滋滋地道。 “一个月竟然能涨三四十斤,这要是一年下来,岂不是要长到四百多斤?” 嘶—— 听着自家陛下的分析,魏征和唐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孙无忌都不由目光闪动,真要是如此的话,养猪也未尝不是一门好的生意呢。 谁知,他们凉气还没吸完呢,就听道王子安那欠揍的声音。 “你们想什么呢——就现在这品种,也就猛长几个月,三五个月之后,就不怎么长了——”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为什么——” 这句话刚一问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然后,他就果不其然地看到王子安那狗东西,一副你莫不是蠢的眼神看了过来。 眼神可恶,嘴里的话更可恶。 “这还用问吗?你们家的小孩子,难不成要长到八十岁……” 长孙无忌:…… 李世民、魏征和唐俭三人,不由暗自庆幸。 幸亏刚才自己动作慢啊—— 杀猪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人不会,也懒得看—— 很干脆的回前院客厅等着了。 等这边把猪处理干净,王子安亲自下手做了一份红烧肉,一份京酱肉丝,炖了个大肘子,然后调好馅子,让人包了些猪肉韭菜的水饺。 然后就开始到前院陪着了。 武则天跟着薛仁贵去他院里那边练武去了,已经让人传话,说是柳氏留饭,不过来了。他也不做强求,反正就是跟皇帝一起吃顿饭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原本还想把云虚子师徒请过来一起吃一顿,但被云虚子师徒婉拒。倒是小道姑苏飞儿,被自家师父撵了过来。 这个蠢丫头,到现在都没能把王子安拿下! 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 难道要等到人家把媳妇娶回家来后,再去拿下吗? 心急的不行。 不管了,反正就让自家徒弟天天在王子安跟前晃悠就对了。 一看,王子安这狗东西,陪着自己这些人吃饭,都让这位一会儿小师妹,一会儿小表妹的小道姑陪着,唐俭眼中不由冲着王子安挤眉弄眼,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李世民不由微微黑脸。 当着我的面,过分了啊—— 王子安哪能想到他们这么多的内心戏。 下酒菜一上,就招呼大家先喝着。他自己反而抱着白开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李世民不由一阵无语。 这不喝酒了,怎么吹牛皮啊—— “子安,怎么不喝了?来,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李世民说着,拎起酒壶就要给王子安倒酒。 王子安乐呵呵地就把杯子给收起来了。 “不喝了,戒酒了——” 李世民、唐俭、魏征和长孙无忌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怎么戒酒了?莫不是身体不好?” 魏征忍不住一脸关切地问道。 王子安:…… 瞧不起谁呢? 王子安把筷子一放,拍了拍自己的腰子。 “我这身体,好的很——连鹿肉都不敢吃,你说呢——” 一听他提鹿肉,几个人忍不住下意识地齐齐扶了一把自己的腰子。 “那是为何?” 李世民真是有些好奇。 他跟王子安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子不喝酒呢。 “我这不是年后就快成亲了吗?戒酒,准备要孩子呢——” 听他说得新鲜,唐俭和魏征认真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无语。 “要孩子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又不需要你怀胎十月,孕儿育女……” 王子安闻言,不由鄙视了他一眼。 “这叫优生优育知道不?” 优生优育?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子安说完,见几个人都如听天书,一头雾水,不由无奈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就这么跟你们讲吧,夫妻两个,准备要孩子之前,如果男人经常喝酒,甚至喝醉,就有可能会影响孩子的智商——也就是会影响孩子的聪明程度,运气不好,生个傻子的可能性都有?” “此言当真?”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他现在很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想喝酒,故意胡扯。 魏征、唐俭微笑不语,一副你当我们是傻子啊的表情。 王子安见状,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不信啊?不信你们自己去做个调查不就行了——不用查别的地方,就这长安城里就好,你看看那些平素喜欢喝酒的,跟平时不喜欢喝酒的,他们家里的孩子做个对比——” 王子安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样。 “你们老哥几个,自己也悠着点,万一生个傻儿子,那可真就造孽了——” 啊,这—— 虽然不知道这臭小子说的真假,但李世民、唐俭和长孙无忌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反倒是魏征捋着胡子嘿嘿一笑,端着小酒,照喝不误。 “反正老夫年纪大了——” 知道,再想用原来的办法,把这臭小子灌醉之后再问从他嘴里讨主意是不可能了。 李世民干脆放弃幻想,自己喝了两杯酒后,就闲聊般提起了自己的目的。 “子安,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说朝廷最近可能会派人出使漠北,安抚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在碛口准备好粮食救济他们度过饥荒——”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王子安的反应。 谁知,王子安那里就跟没听到似的,啥反应也没有。 他只得干咳一声,主动问道。 “子安,这事你怎么看?” “啊,还能怎么看啊,就这么坐着看呗——有皇帝和那些朝廷大臣在,难不成还能真作出这种蠢事来?” 王子安说着,没好气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怎么,你以为皇帝和那些大臣们真是吃干饭的啊——” 李世民:…… 虽然微微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如今他们遭遇饥荒,岂不正是朝廷安抚漠北,展示仁德的好时机?朝廷若是能施以援手,帮他们度过饥荒,对安抚漠北部族,稳定漠北难道不是好事吗?” “怎么?想让我们那位陛下向天下人展示一下自己身为天可汗的仁德?老李啊,咱俩是翁婿,不是我说你啊,幸亏你就是个商人,若是让你主持政务,那可真完犊子了,你这想法,简直就是有毒啊——” 王子安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李世民:…… 啊,这—— “难道我说的不对?” 李世民不由神情讪讪,赶紧举起酒杯,刚想一饮而尽,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杯子都倾过来了,又忽然想起刚才王子安优生优育的话,赶紧改喝为抿。 “岂止不对,简直是荒谬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放下筷子。 “我们家这位皇帝,莫不是被人家喊了几声天可汗,就晕了头,真以为自己是天可汗了?想学着恩泽四海,布施天下了?麻烦他得想一想啊,自己在天可汗之前,首先是大唐的皇帝,这才是根本啊——” 说着,王子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芫荽拌豆腐皮,放在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咀嚼了两口,这才摇了摇头。 “还帮助人家读过饥荒?我就问一句,我们大唐自己的老百姓饥荒渡过了吗?” 瞧着自家陛下被王子安这狗东西连讽带刺,怼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长孙无忌忍不住干咳一声。 “话不能这么说,安抚漠北,稳定漠北,事关朝廷对漠北的掌控,陛下也是以大局为重啊——” 听长孙无忌这狗东西拿出这一套说辞,王子安莫名地就想起了后世那些混账犊子搞出来的类似学伴的举措之后的嘴脸。 忍不住心头火气。 啪—— 把筷子一放。 “大局?你知道个屁的大局啊——” 说着王子安睥睨着眼神,瞥了长孙无忌一眼,冷笑道。 “让自己的老百姓饥寒交迫,穷困而死,然后腾出粮食来去救济外族,这就是大局了?这算个屁的大局?这是蠢!道理再简单不过,如果你们家也遭了灾,你会看着自家儿子饿死,把粮食让给别人家的儿子吃吗?” 长孙无忌不由脸色涨红,恨不得拍案而起。 “这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家国家国,治国治家,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过日子,先紧着自己的人,治理国家,当然也要紧着自己国家的人。你跟邻居打仗,你要指望你的儿子,你跟别的国家打仗,你就得指望你自己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大局?这是蠢!道理再简单不过,如果你们家也遭了灾,你会看着自家儿子饿死,把粮食让给别人家的儿子吃吗?” 长孙无忌不由脸色涨红,恨不得拍案而起。 “这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家国家国,治国治家,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过日子,先紧着自己的人,治理国家,当然也要紧着自己国家的人。你跟邻居打仗,你要指望你的儿子,你跟别的国家打仗,你就得指望你自己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皇帝和宰相们不会这么蠢吧 (抱歉,请三分钟后再看吧) 王子安闻言,转头看着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乐呵呵地道。 “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我刚让人从十里坡那边弄到了头猪过来,待会让你们尝尝这世上真正的猪肉,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味道……” 王子安说着,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回味的神色。 穿越大唐大半年了,终于又能吃上地地道道的猪肉了,而且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那种。 李世民:……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 “子安,那些猪秧子才养了不到两个月,才多大一点,你就……” 哟呵—— 这还心疼上了。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苦笑不得摇了摇头。 “瞧你这小气巴拉的,亏你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富商,一头猪而已,而且都养了这么久了,也不算小了,怎么说也得有七八十斤了吧——啧,现在正是味道的鲜美的时候……” 王子安说着,不再搭理李世民,扭头看向前来请示的大胖子。 “告诉高管事,现在就处理吧,待会我正好弄几个杀猪菜尝尝——” 说完,见前来请示的大胖子,站在那里,磨磨蹭蹭,欲言又止,忍不住一挑眉毛。 “怎么,有事?” “十里坡那边的秦医正让小的传话,说,说,养猪不易,恳请侯爷多多体量,不要再这么干了……” 王子安不由无语。 我不就是吃了你们一头猪吗? 好吧,是还小一点,但你们这从皇帝和医正的,至于吗? “行了,知道了——年前最多再要一头,就不要了——” 王子安挥了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谁知,回过头来之后,发现李世民、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跟看什么似的,正齐刷刷地看着他呢。 他不由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咋了,我脸上有花?” “子安,你说那猪怎么也得有七八十斤了?” 顾不上他的调侃,李世民忍不住激动地问了一句。 虽然十里坡那边,会定期向他汇报一下养猪场那边的情况,他偶尔也会关注一下,但大多都是报报平安,间或提一句,长势喜人,还真没怎么提到底长多少斤。 一听王子安说,怎么也得七八十斤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他基本不吃猪肉,但是前段时间倒也让人打听过,一般的老百姓,养一年,这猪大概也就一百斤左右。 王子安跟他说能长二三百斤,他信,关键是你两个月七八十斤有点夸张了啊。 “得了,瞧你们这没见识的样,走,我们去看看不就得了——” 后厨小院。 看着哼哼唧唧,倒攒四蹄,肥头大耳的二师兄,几个人不由两眼放光,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围上去,仔细端详。 尤其是唐俭,还忍不住撸起袖子,不顾二师兄的反对,直接上手掂量了一下,这才又惊又喜。 “至少八十斤往上——” 李世民不由大喜过望。 养猪养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就算成功了! 从买猪秧子,一直到现在才两个多月就长成这样了。 他不由乐滋滋地道。 “一个月竟然能涨三四十斤,这要是一年下来,岂不是要长到四百多斤?” 嘶—— 听着自家陛下的分析,魏征和唐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孙无忌都不由目光闪动,真要是如此的话,养猪也未尝不是一门好的生意呢。 谁知,他们凉气还没吸完呢,就听道王子安那欠揍的声音。 “你们想什么呢——就现在这品种,也就猛长几个月,三五个月之后,就不怎么长了——” 长孙无忌闻言,不由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为什么——” 这句话刚一问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然后,他就果不其然地看到王子安那狗东西,一副你莫不是蠢的眼神看了过来。 眼神可恶,嘴里的话更可恶。 “这还用问吗?你们家的小孩子,难不成要长到八十岁……” 长孙无忌:…… 李世民、魏征和唐俭三人,不由暗自庆幸。 幸亏刚才自己动作慢啊—— 杀猪没什么好看的。 几个人不会,也懒得看—— 很干脆的回前院客厅等着了。 等这边把猪处理干净,王子安亲自下手做了一份红烧肉,一份京酱肉丝,炖了个大肘子,然后调好馅子,让人包了些猪肉韭菜的水饺。 然后就开始到前院陪着了。 武则天跟着薛仁贵去他院里那边练武去了,已经让人传话,说是柳氏留饭,不过来了。他也不做强求,反正就是跟皇帝一起吃顿饭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原本还想把云虚子师徒请过来一起吃一顿,但被云虚子师徒婉拒。倒是小道姑苏飞儿,被自家师父撵了过来。 这个蠢丫头,到现在都没能把王子安拿下! 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 难道要等到人家把媳妇娶回家来后,再去拿下吗? 心急的不行。 不管了,反正就让自家徒弟天天在王子安跟前晃悠就对了。 一看,王子安这狗东西,陪着自己这些人吃饭,都让这位一会儿小师妹,一会儿小表妹的小道姑陪着,唐俭眼中不由冲着王子安挤眉弄眼,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李世民不由微微黑脸。 当着我的面,过分了啊—— 王子安哪能想到他们这么多的内心戏。 下酒菜一上,就招呼大家先喝着。他自己反而抱着白开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李世民不由一阵无语。 这不喝酒了,怎么吹牛皮啊—— “子安,怎么不喝了?来,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李世民说着,拎起酒壶就要给王子安倒酒。 王子安乐呵呵地就把杯子给收起来了。 “不喝了,戒酒了——” 李世民、唐俭、魏征和长孙无忌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怎么戒酒了?莫不是身体不好?” 魏征忍不住一脸关切地问道。 王子安:…… 瞧不起谁呢? 王子安把筷子一放,拍了拍自己的腰子。 “我这身体,好的很——连鹿肉都不敢吃,你说呢——” 一听他提鹿肉,几个人忍不住下意识地齐齐扶了一把自己的腰子。 “那是为何?” 李世民真是有些好奇。 他跟王子安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子不喝酒呢。 “我这不是年后就快成亲了吗?戒酒,准备要孩子呢——” 听他说得新鲜,唐俭和魏征认真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无语。 “要孩子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又不需要你怀胎十月,孕儿育女……” 王子安闻言,不由鄙视了他一眼。 “这叫优生优育知道不?” 优生优育?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子安说完,见几个人都如听天书,一头雾水,不由无奈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就这么跟你们讲吧,夫妻两个,准备要孩子之前,如果男人经常喝酒,甚至喝醉,就有可能会影响孩子的智商——也就是会影响孩子的聪明程度,运气不好,生个傻子的可能性都有?” “此言当真?” 李世民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他现在很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想喝酒,故意胡扯。 魏征、唐俭微笑不语,一副你当我们是傻子啊的表情。 王子安见状,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不信啊?不信你们自己去做个调查不就行了——不用查别的地方,就这长安城里就好,你看看那些平素喜欢喝酒的,跟平时不喜欢喝酒的,他们家里的孩子做个对比——” 王子安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样。 “你们老哥几个,自己也悠着点,万一生个傻儿子,那可真就造孽了——” 啊,这—— 虽然不知道这臭小子说的真假,但李世民、唐俭和长孙无忌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反倒是魏征捋着胡子嘿嘿一笑,端着小酒,照喝不误。 “反正老夫年纪大了——” 知道,再想用原来的办法,把这臭小子灌醉之后再问从他嘴里讨主意是不可能了。 李世民干脆放弃幻想,自己喝了两杯酒后,就闲聊般提起了自己的目的。 “子安,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说朝廷最近可能会派人出使漠北,安抚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在碛口准备好粮食救济他们度过饥荒——”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王子安的反应。 谁知,王子安那里就跟没听到似的,啥反应也没有。 他只得干咳一声,主动问道。 “子安,这事你怎么看?” “啊,还能怎么看啊,就这么坐着看呗——有皇帝和那些朝廷大臣在,难不成还能真作出这种蠢事来?” 王子安说着,没好气地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怎么,你以为皇帝和那些大臣们真是吃干饭的啊——” 李世民:…… 虽然微微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如今他们遭遇饥荒,岂不正是朝廷安抚漠北,展示仁德的好时机?朝廷若是能施以援手,帮他们度过饥荒,对安抚漠北部族,稳定漠北难道不是好事吗?” “怎么?想让我们那位陛下向天下人展示一下自己身为天可汗的仁德?老李啊,咱俩是翁婿,不是我说你啊,幸亏你就是个商人,若是让你主持政务,那可真完犊子了,你这想法,简直就是有毒啊——” 王子安说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李世民:…… 啊,这—— “难道我说的不对?” 李世民不由神情讪讪,赶紧举起酒杯,刚想一饮而尽,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杯子都倾过来了,又忽然想起刚才王子安优生优育的话,赶紧改喝为抿。 “岂止不对,简直是荒谬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放下筷子。 “我们家这位皇帝,莫不是被人家喊了几声天可汗,就晕了头,真以为自己是天可汗了?想学着恩泽四海,布施天下了?麻烦他得想一想啊,自己在天可汗之前,首先是大唐的皇帝,这才是根本啊——” 说着,王子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芫荽拌豆腐皮,放在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咀嚼了两口,这才摇了摇头。 “还帮助人家读过饥荒?我就问一句,我们大唐自己的老百姓饥荒渡过了吗?” 瞧着自家陛下被王子安这狗东西连讽带刺,怼得面红耳赤,下不来台,长孙无忌忍不住干咳一声。 “话不能这么说,安抚漠北,稳定漠北,事关朝廷对漠北的掌控,陛下也是以大局为重啊——” 听长孙无忌这狗东西拿出这一套说辞,王子安莫名地就想起了后世那些混账犊子搞出来的类似学伴的举措之后的嘴脸。 忍不住心头火气。 啪—— 把筷子一放。 “大局?你知道个屁的大局啊——” 说着王子安睥睨着眼神,瞥了长孙无忌一眼,冷笑道。 “让自己的老百姓饥寒交迫,穷困而死,然后腾出粮食来去救济外族,这就是大局了?这算个屁的大局?这是蠢!道理再简单不过,如果你们家也遭了灾,你会看着自家儿子饿死,把粮食让给别人家的儿子吃吗?” 长孙无忌不由脸色涨红,恨不得拍案而起。 “这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家国家国,治国治家,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过日子,先紧着自己的人,治理国家,当然也要紧着自己国家的人。你跟邻居打仗,你要指望你的儿子,你跟别的国家打仗,你就得指望你自己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大局?这是蠢!道理再简单不过,如果你们家也遭了灾,你会看着自家儿子饿死,把粮食让给别人家的儿子吃吗?” 长孙无忌不由脸色涨红,恨不得拍案而起。 “这岂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家国家国,治国治家,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过日子,先紧着自己的人,治理国家,当然也要紧着自己国家的人。你跟邻居打仗,你要指望你的儿子,你跟别的国家打仗,你就得指望你自己的百姓——”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第四百五十章 魏征和唐俭不由微微点头,李世民也被王子安的话说的脸色赧然,心中暗自反思。 长孙无忌则不由眉头微蹙。 这个黄毛孺子,就会信口开河,妖言惑众。 懂个屁的国家大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今陛下,平定漠北,威服四方,乃是天下共主,岂能如你这般目光短浅,局限在一地一域之间?”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把目光落在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李世民脸上。 “唯有恩行天下,把四方蛮夷,视若我大唐之子民,才能彰显我大唐泱泱上国气度,才能彰显我大唐陛下胸怀四海之仁心,他们才能对我大唐感恩戴德,心悦诚服,我大唐才能江山永固,统治四海——” 瞧着这货,说得慷慨激昂的样子,王子安不由眉梢挑动,忽然间很想泼他一脸。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这就是你的治国之道?长孙管事,幸亏你只是长孙府上一个小小的管事,要是让你当个宰相,怕不是要把大唐带到沟里去?你这那是治国之道啊,我看你这纯粹是读书读傻了啊——” 长孙无忌面色顿时涨红,差点气得甩袖而去。 “黄毛小儿,你倒是懂治国之道,你不妨说说看,这政策到底有什么不对?我们不劝陛下施行仁政,难道反而要劝陛下施行暴政不成?”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冷冷地道。 “王子安,你身为大唐长安县开国侯,本来就有为国效力,劝谏君王实行仁政的责任,却在这里信口开河,到底是何居心?你莫非想让我们的陛下成为商纣之君,被万世唾骂吗?” 长孙无忌说着,寸步不让地盯着王子安那可恶的小白脸。 李世民最怕的就是这个,闻言不由倏然变色。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夹了一口菜,扔到嘴里,在那里细嚼慢咽,一直等到长孙无忌即将爆发的时候,才慢悠悠道。 “看样子,你还挺不服气?来,长孙管事,看在你还有几分硬气,敢不顾尊卑,跟我这位长安县侯顶嘴的份上,我就考考你,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水平——” 说着,王子安把筷子一放,一脸戏谑地看着被憋得满脸酱紫,却又无法自己打脸摊牌的长孙无忌。 “你可知道,突厥为何尊称陛下为天可汗?” 长孙无忌不由语塞。 他很想说因为陛下仁德,但他到底是一代谋臣,李世民的铁杆心腹,这种有辱智商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只得憋屈地道。 “因为我们平定了漠北——但,我们能在马上打天下,难道还能再马上治天下不成……” 王子安不由有些意外地眉梢一挑,哈哈一笑。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傻——看起来,还算明白事理——”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感慨。 “四方宾服,不是亏待自己的百姓,苦着自己的百姓,去给他们搞超国民待遇搞来的,更不是讨好他们讨好来的,是我们靠自己的军队打出来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端起自己的茶碗,顿了顿。 “我们自身强大,才是根本,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四方自然就会敬服,就会规规矩矩,就会恭恭敬敬,不敢越雷池半步,我们若是自己不争气了,他们马上就会化为豺狼,扑上来撕咬——跟他们讲仁德?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啊——” 李世民不由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自己这个女婿,虽然惫怠,但胸襟格局以及看待问题的目光,真的是高瞻远瞩,不要说同辈中人,有时候就连自己这些心腹肱骨,都难以企及。 “更何况,无论是漠北,还是黄河以西的大片地区,多年来饱受胡人侵扰,州县萧条,老百姓日子过的很苦。朝廷如今不去安抚他们,去想着如何去安抚那些胡人——你们说,朝廷这样本末倒置,考虑过那些当地百姓们的感受了吗?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唐子民啊——” 魏征和唐俭,不由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虽然他们也反对朝廷安抚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在碛口准备好粮食救济他们度过饥荒的举措,但想的终究是没这么清楚明白,也没有这么深刻。 长孙无忌不由脸色数遍,途中多次想张嘴反驳,但终究还是默默地坐了下来。 虽然跟王子安很不对眼,但他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他不得不承认,王子安这个狗东西虽然说话讨厌,但肚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东西。 屋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李世民闻言,不由打了个哈哈,端起酒杯,刚想邀请大家喝一杯,缓和一下气氛,就闻到一股醇厚绵远,让人下意识喉结耸动的香味由远而近。 几个人不由齐齐地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刚才的大胖子,真带着几个传菜的丫鬟快步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香味越来越浓。 就连王子安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自从穿越大唐以来,已经好久没能吃到这么地道的猪肉了! 尤其是在他的厨艺加成之下的猪肉。 率先上来的京酱肉丝。 他自己专门炮制的豆腐皮和甜酱,夹上葱丝,裹上甜酱,吃一口,险些连自己的舌头都一块吞下去。 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京酱肉丝。 王子安忍不住幸福地眯起了双眼,李世民、魏征、唐俭恨不得扑到盘子上,就连还在心中气闷的长孙无忌,都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香! 醇! 鲜! 捏着最后一片豆腐皮,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点京酱肉丝裹起来,一脸满足地塞到自己嘴里,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子安。 “你说,这个京酱肉丝是猪肉做出来的?” “不错——怎么样——” 王子安瞥了一眼,被这厮擦地光溜溜的盘底,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 “竟然比牛肉和羊肉都要好吃!” 唐俭意犹未尽地把目光从光溜溜的盘子上收了回来。 啊,刚才下手慢了一步! “不错,不腥不膻,味道醇厚,绝对是人间美味——” 李世民忍不住兴奋地道。 “关键是这猪长得还这么快——” 魏征也不由眼睛发亮。 “这样的猪,绝对会有市场——子安,你又给老百姓找了一条生财之道!你帮我算算,养一头猪,一年能赚多少钱?” 王子安看着激动地胡须抖动的魏征,不由打趣道。 “老魏,怎么,想开了?要不咱不跟老李干了,一起开个养猪场得了,我负责出钱,你负责管理——一年下来,保管比给我这抠门的老岳父扛活强,别的不说,一年娶两房小妾的钱一准儿够……” 李世民:…… 魏征:…… 啊,这—— “咳咳,算了,算了,老夫觉得自己现在的活儿挺好的……” 瞧着老魏那哭笑不得的样子,李世民和唐俭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连长孙无忌都不忍不住咧嘴。 但咧了一半就又强行收回去了。 啊,不能笑啊,我好像还跟王子安这狗东西生着气呢—— 但京酱肉丝仅仅是开个头,随后的红烧肉和红烧肘子,更是让几个人吃得停不下筷子。吃着吃着,一不小心就给吃多了—— 等到最后,韭菜猪肉的水饺端上来的时候,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由傻眼了。 吃不下去了啊,怎么办? 闻着那猪肉和韭菜混合的鲜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惜,有心无力了。 心有不甘地尝了一个。 然后就只能看着王子安自己吃了。 关键是,这狗东西吃独食就吃独食呗,还非吃得啧啧有声! 可恶! 啥也别说了! 咱临走打包—— “咳,子安呢,我尝着今天的水饺味道也还行,平时我家月儿和你岳母她们就喜欢这一口,可惜没能赶上……” 王子安:…… 老丈人,咱是皇帝啊,可要点脸吧! 媳妇和老丈母娘都搬出来了,咱还能说啥? “这个好说,我让厨房那边再下点,待会走的时候,你帮忙给带回去——” 李世民一听,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 这还差不多! 魏征和唐俭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 啊,谁让咱家老婆子不争气,没给生个漂亮的大闺女呢! 瞧着两个人那一脸羡慕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两位老哥,走的时候,也带着点——” 说着,他回过头来,冲着长孙无忌假模假样的问。 “长孙管事,要不,你走的时候也来一点?” 长孙无忌:…… 狗东西,不当人子啊。 你要是真想给,还用单独把老夫提溜出来问吗? “不用——” 长孙无忌气得端起来茶水,一口给闷下去了。 咱不蒸馒头争口气。 堂堂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差你们家一口饺子? 一人一个外形如同鼓肚的陶罐的保温桶。保温桶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水饺—— 这是他前段时间刚做出来的,内外双层玻璃,保温效果挺好。 保温桶微微鼓起的圆肚上,还带着一副优美动人的夏夜追凉图,图案左上方的留白处,写着一手精致的小诗。 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 将何还睡兴,临卧举残杯。 嘶—— 魏征和唐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画是好画,字是好字,诗也是好诗,这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么名贵的琉璃制品,你用来装水饺送人? 要不是,他知道王子安不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他都得怀疑这臭小子是在送礼行贿! 两个人对着头,仔细打量了半天,才一脸不舍地抬起头来,冲着王子安坚定地摇了摇头。 “心意领了,不过这装水饺的罐子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瞧着两个小老头一脸认真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瞧你们这没见识的小样,这玩意儿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器皿罢了,我多的是——拿着!” 说着,端起来,一人一个给他俩塞怀里。 他两个还待推辞,李世民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收着吧,对他来讲,这确实是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两个人:…… 啊,这—— 皇帝都发话了,自己还推辞个什么劲啊! 当下,乐滋滋地收下了—— 长孙无忌:…… 我忽然后悔了,我现在说我想要,还来得及吗? 但这也就心里想想,回头再要,咱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李世民也很满意。 这女婿,多牌面啊—— 他这边提溜着保温桶刚要告辞出门呢,就被王子安叫住了。一回头,就见王子安从下人手中接过来两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是这我给岳母和月儿准备的一点小小的礼物——本来想亲自送过去,可谁让我这当女婿的,到现在也摸不准自家老丈人家大门呢——” 李世民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啊,这—— “每次问你,你都顾左右而言他,你家住呢,难道还保密吗?” 王子安半真半假,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他也不想逼他摊牌,关键这恐怕是早晚的事啊,就算过年不用送节礼,过年也得迎亲啊。 我到哪里去接媳妇啊? “咳咳——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咳主要我这段时间忙,怕抽不出时间招待你——” 李世民说着,干笑两声。 “那啥回头,刚才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你献锻造法和灌钢法有功,陛下已经封月儿为豫章公主了,最近我们已经准备搬到公主府那边去住了,那啥,回头我让下人带你过去认认门啊——” 说到这里,他不由顿了顿。 “我估摸着,对你的封赏也快到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幸亏我机智,留了一手,不然今天就完犊子了啊! 王子安:…… 真行! 不过他也不较真,既然李世民不愿意摊牌,那就不摊牌啊。 这样其实也挺好—— 回到宫里。 看着长孙皇后、小兕子,以及豫章公主吃的眉开眼笑的样子,李世民不由心中大乐。 “来人——去城西十里坡养猪场再给朕抓几头猪来——” 好吃咱就多吃点啊! 啊,朕就吃几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这个,一切要看缘分啊 是啊,那么大一个养猪场,朕吃几头怎么了? 可耐不住唐俭和魏征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啊。 前脚回家,后脚就打发人去城西十里坡养猪场了。 尤其是长孙无忌,最后的猪肉韭菜水饺没吃到不说,最后的打包的时候也没自己的份,心里那个憋屈啊。 “去,拿我的帖子,去城西十里坡的养猪场,拉几头猪来!” 离了你王子安,老夫还能吃带毛的猪肉了? 想了想,在后面又发狠。 “多拉几头!” 十里坡养猪场。 得到长安侯王子安年前最多再拉一头的许诺,养猪司主薄张擎和养猪司医正秦渚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呢。 李世民、唐俭、魏征和长孙无忌的拉住大车就到了—— 啊,这—— 望着瞬间空荡了许多的养猪场,两位难兄难弟险些抱头痛哭。 “张主薄,秦医正,两位兄弟,节哀顺变吧——” 王猛把一头猪捆好,扔到马车上的时候,也有些不忍心地拍了拍张擎和秦渚的肩膀,好心的安慰道。 “你看,我们这其实也没抓多少,就是尝个鲜而已——” 张擎和秦渚想了想,也是,几百头呢。 虽然自家陛下和齐国公那边下手有点狠,但加起来也不过是少了十几头,损失还勉强可以接受。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又暗暗庆幸起来。 幸亏这次来的是陛下和这才宰辅,还比较有节制,这要是让那些朝廷里的杀坯们来了,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真正的灾难,从他们亲爱的陛下晚上的杀猪宴开始—— 今天在王子安府上这顿饭,李世民吃得从心里往外的美。 不仅仅是因为吃到了让人回味无穷的美食,也不仅仅是得到了如今已经摆在了书架上的保温桶,最主要的是,养猪大业终于见成效了啊! 王子安这臭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猪肉真的可以不腥不膻,猪真的可以长二三百斤! 大唐百姓,又将多一个赚钱之道! 而且按照王子安的说法,还可以顺道沤肥,增加粮食产量,简直是一举两得! 美滋滋! 不用等到年后了,猪养成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 明日早朝,就可以正式向全国推广了!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当天晚上宫里举行了一次家宴。 不仅后宫够得上品级的嫔妃悉数到场。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蜀王李恪,燕王李祐,以及一些其他还未到自己封地上的皇子统统到场,包括长乐、豫章、高阳和晋阳在内的一大批公主也悉数参加。 甚至,李世民还特意让人请来了自己的老爹李渊。 经过王子安的调教,皇宫里这群御厨们,如今已经手艺大涨,今非昔比。虽然赶不上王子安府上的那几位厨师,但照着从王子安那里得到的菜式,也能给做出个六七分的功底来。 跟李世民这种经常到王子安家里蹭饭的老油条不同,这些皇子公主们自家皇帝老爹的御厨满意至极。 家宴上,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也吃得眉飞色舞。 这京酱肉丝,香中带甜,甜中带香,又带着一股豆腐皮和葱丝的鲜香。 这红烧肉,色泽红润,肥而不腻,醇厚酥软,轻轻咬上一口,便是满嘴生香! 魏王李泰,本来就好口腹之欲,遇到这种前所未见的美食,坐在那里,直接吃到停不下来,尤其是那红烧肘子,色泽枣红,造型丰满,肉烂胶粘,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醇味美,更是对了他的胃口。 “儿臣虽好口腹之欲,但从未尝过如此美味——” 李泰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大骨头,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家老爹。 “不知道此菜到底是什么做成的,竟然香醇到这种地步——” 决定了,回去就让人去买,一定要好好吃个痛快! 见李泰发问,其他皇子皇女包括坐在最上首的李渊,都忍不住好奇地望了过来。 李世民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今日家宴所有肉类,都是由猪肉做成——” 李世民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一片愕然。 李泰更是目瞪口呆,只觉得胃里一片翻腾,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啊,我竟然吃的是那腌臜的下等肉! 好在他还算有些城府,虽然心中恶心,但还是强行把这股感觉给压回去了。 但其他一些城府不够的皇子,就不行了,竟然当场吐了—— 李世民顿时黑脸! 直接让人给扔了出去—— “猪肉怎么了?这猪肉不腥不膻,口味上佳,寻常百姓,即便想吃一口,都是千难万难,你们竟然还嫌弃上了!难道你们刚才吃的不香?” 李世民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不少人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但前面几个皇子的下场在那里摆着呢。 又硬生生地给忍住了。 见状,李世民不由兴致大减,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父皇,莫非这就是父皇让人在城西养的猪肉?这口感即便是与羊肉比起来,恐怕都是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李泰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恶心感,一脸喜色地拱手。 “儿臣为父皇贺,为天下百姓贺,从今以后,我们大唐百姓餐桌上,又能多一道可口的肉食了——” 李泰这么一说,其他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在后面跟着附和,李世民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虽然自己有些儿子不成器,养废了了,但大多数还是识大体的。 “肉本为上等下等之分,有的只是口味上的差别罢了,这猪肉有油水,口感好,能饱腹,是不可多得的上品,难得的是,它好饲养——寻常的百姓,即便是没有余力用粗粮喂养,能稍微勤快些,闲暇的时候多割一把猪草也能养活,一年养下来卖掉的话,也能补贴一些家用……” 看着自家这个倒霉儿子,李渊不由有些恍惚。 这逆子,倒真的是个好皇帝—— 自家父皇想要推广养猪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 不少心思灵动的皇子就起了心思。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先让人去城西十里坡养猪场弄几头猪来啊,别管自己喜欢不喜欢,恶心不恶心,先表现出喜欢吃猪肉,支持父皇的架势来啊—— 第二天,一辆辆敞篷马车直奔十里坡。 张擎和秦渚:…… 两个人,险些哭晕在猪圈! 这段时间,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些猪身上了,对这些猪,简直比对自家儿子都好啊,可这转眼就没了啊—— 这些皇子动作有点大。 关键是,他们还毫不遮掩—— 就这样大张旗鼓地从西门拉回来了。 老百姓都看傻眼了。 我们的太子爷都吃猪肉? 啊,魏王殿下也吃猪肉! 嗯,竟然连蜀王殿下也吃猪肉—— …… 随着,一车车生猪进城,长安老百姓掉了一地的眼球。 这等贱肉,不是只有老百姓们才吃吗? 那些贵人竟然吃这个? 随后,就又消息传开了。 何止这些皇子公主们吃猪肉,就连齐国公、魏秘书监和唐尚书,还有那位长得特别好看的长安侯都吃猪肉,昨天刚从城西养猪场拉回家! 自家儿子闺女搞出这么一出,李世民能不知道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忙着处理政事的李世民,先是微微蹙眉,接着便轻轻一笑,摆了摆手。 “不用管,随他们去吧——” 不管那些小兔崽子到底心里怎么想的,能想到这一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想了想,他不由放下笔,随口吩咐道。 “传朕口谕,让魏王殿下写一篇昨日家宴的文章,给大唐晚报那边送过去——” 既然决定要推广养猪了,他自然不介意利用舆论推上一把。 就在李世民一家子跟猪较劲的时候,袁天罡和李淳风,正和数学题较劲呢。 几天下来,发迹线都往后倒退了一个百分点啊。 愣是没搞明白其中的原理—— 两个人盯着两对黑眼圈,不由相视苦笑。 “不行——推导不出来,我们这位长安侯的数术之道,简直深不可测,我们还是认栽,亲自上门请教吧——” 李淳风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这几天,为了躲避自家族弟的追问,都躲在司天监好几天没敢回家了。 袁天罡闻言,点了点头。 “真有此意——” 袁天罡说着,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摆了一地的算筹。 “若是可以,我觉得,我们似乎可以顺道邀请这位侯爷一起参与到推背图的创作中来——不过,就怕人家不同意。” 李淳风闻言不由深表赞同的苦笑。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身怀深不可测的数术之道,却藏着掖着,不肯显露就不说了,看那架势,时候提都懒得提。 你就算是道家高徒,讲究清静无为也不能这么个无为法啊—— “走,今天就懒上他了,不给我讲明白,我就赖他家不回来了!” 李淳风不由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心中发狠。 王智元老先生,这几天也有点崩溃。 牛皮吹出去,圆不回来了,怎么办? 原以为自己缓一缓,再借助算学那一群颇有天赋的年轻人的启发,怎么也能把题推导出来了,可是—— 没有! 两三天过去了,脑门都挠秃了,愣是没找到头绪。 可怜的王老爷子,为了避免被学生逮住追问,已经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出门了。 但问题是,年终大考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还能真的让所有学生都不及格? 那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唉——” 书房里,王智元老先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更加滑溜的头皮,心中发狠地站起身来。 怎么办? 当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去找魏征那个老东西去!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从魏征那老匹夫手中得到答案。再敢找借口搪塞,老夫就跟他拼了!” 脸都没洗,就顶着乱蓬蓬的胡子出门了。 走到魏征府上,一问还没回家,干脆大门都不进,大马金刀的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魏征的妻子裴夫人,不由哭笑不得。 但也知道自家老头子这位老友的性子,只得让人送上茶水,然后又让自家长子魏叔玉亲自在门口陪着。 “来,叔玉,老夫考考你最近的学业——” 王智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魏叔玉,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温和亲切的笑容。 呵——老匹夫! 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你儿子? 长辈要考自己的学问,当晚辈的自然得乖乖的听着啊。 但,很快魏叔玉就抓狂了。 今天这个王伯伯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出了一大堆的数学题,而且一个比一个难! 但,还能怎么办啊? 魏叔玉欲哭无泪,只能盯着过往人群诧异的目光,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摆弄算筹—— 爹啊,你再不回来,你儿子脑门就要挠秃了! 王子安此时正美滋滋地躺在演武场边上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指点自家两位徒弟的功夫,时不时吆喝一嗓子。 “都精神着点,好好练——” 然后,接着捏起一块糕点,惬意地塞到自己嘴里。 武则天小丫头,虽然刚刚开始习武,但悟性很快,练得极为刻苦。大冬天的,光洁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但似乎不见松懈。 薛仁贵一套形意拳,练得已经有声有色。 “师父,不知道您说的戟法,什么时候能让徒儿先见识见识……” 趁着一套拳法练完,中间喝水擦汗的功夫,薛仁贵忍不住再次问道。 王子安:…… “这个不急,缘分到了,自然就传你了——” 薛仁贵:…… (抱歉,请三分钟后刷新吧) 魏叔玉欲哭无泪,只能盯着过往人群诧异的目光,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摆弄算筹—— 爹啊,你再不回来,你儿子脑门就要挠秃了! 王子安此时正美滋滋地躺在演武场边上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指点自家两位徒弟的功夫,时不时吆喝一嗓子。 “都精神着点,好好练——” 然后,接着捏起一块糕点,惬意地塞到自己嘴里。 武则天小丫头,虽然刚刚开始习武,但悟性很快,练得极为刻苦。大冬天的,光洁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但似乎不见松懈。 薛仁贵一套形意拳,练得已经有声有色。 “师父,不知道您说的戟法……”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你开玩笑呢 终于又暂时稳住了! 王子安心中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吹牛一时爽,事后修罗场啊。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有薛仁贵这个擅长使用方天画戟的高手在,自己竟然蹭不到戟法! 再过段时间,若是自己还蹭不到,只能从三十六路天罡斧里面化用几招,教他夏姬八砍了。 反正别管什么武器,什么套路,到了自己手里,都差不多能天下无敌了。 学不到? 那铁定是你没领悟到其中精髓啊——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尽量争取蹭到。 “不要一味的沉浸在个人的武力上,真正的强者,一定要内外兼修,内心强大。” 想到这货后来好像成了大唐赫赫有名的三军统帅,大唐战神,王子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啊,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货天天沉迷个人武力,自己可就真的造孽了。 “请师父指点——” 薛仁贵心悦诚服地躬身施礼。 “不要一味练武,有空就多读读书,练练字吧——尤其是平时多读读兵法韬略之类……”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 “兵法这一块,我不擅长,回头我帮你找位师父吧,你觉得代国公李药师怎么样?” 代国公李药师? 薛仁贵瞬间瞪大了眼睛,师父啊,这个还用问怎么样吗? 谁不不知道这位乃是战功赫赫的大唐军神,兵法大家?别说像自己这种小人物,就算如今大唐的这些武将,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削尖脑袋,拜入李靖的门下。 “弟子求之不得!” 薛仁贵有些激动地冲着王子安抱了抱拳。 王子安点了点头。 “去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安排——” 他说的想办法,是真的想办法。 别看他有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这些武将人脉,又有李渊、李世民、魏征、唐俭、甚至是房玄龄这些潜在的关系,但要想让薛仁贵拜入李靖门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朝大将侯君集,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也曾担任过李靖的副手。为了拜入李靖门下,学得李靖兵法的衣钵,侯君集专门请托李世民说情,才勉强拜入李靖门下,就这,也没能学到真本领。 可见,李靖在收徒弟上,是多少的谨慎小心。 薛仁贵喜滋滋地下去了,王子安回头一看。 咦,自己的小徒弟武则天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你怎么没跟师兄下去读书?” 就见武则天抿着小嘴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师父,我——也想学兵法!” 王子安不由一怔,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神情坚定地小姑娘,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行,我也帮你想办法——” 武则天这才喜滋滋地下去了。 望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王子安不由眼神古怪。 不会是因为自己忽然插手收徒,导致这小丫头化身一位女战神吧? 如果那样的话,倒也颇为不错。 世界那么大,没必要逮住一个大唐疯狂内卷啊。他觉得,是时候把徒弟们统一召集起来,给他们上几天文化课了。 语文自己是教不了了。 但数学,历史,地理,还有一些简单的物理化学生物,应该还能凑合一波。 尤其是当地理只剩下一个世界地图,和大体的物产介绍的时候,那就更简单了,反正自己也没准备系统的讲—— 咳,好吧,主要是系统讲也讲不了,老师教的那些,也就只剩下一点点框架了。 但对这个时代,应该也够了。 正在他琢磨该怎么设置这几门科目,没事的时候,系统的调教调教自己这几个小徒弟的时候,自己新提拔的外管事王猛就一溜烟地冲过来了。 “侯爷,侯爷——” 王子安:…… “怎么,你又拦不住了?” 瞧着这货风风火火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好笑地调侃道。 可惜王猛根本吼不住自家侯爷的梗,站在那里稳了稳气息道。 “侯爷,以前来过的那个老魏来了,还带着一个秃脑门的老爷子,我瞧着气势汹汹的,好像有些神色不善——” 魏征? 王子安不由纳闷地挑了挑眉毛。 “让他们进来就是——” …… 魏征也很没辙。 他也没想到,王智元这个老东西这么不要脸啊,自己算不出算学题,就拿自己儿子折腾——他下值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家儿子正生无可恋地蹲在自家大门口摆算筹呢,摆了满满一地…… 但,他对付这老家伙,他也没辙,只得带他找王子安。 解铃还须系铃人呢—— 不过,没带儿子魏叔玉。 没办法,儿子的身份在王子安这里曝光了,带儿子去,自己恐怕得当场社死。 “老魏——” 王子安简单地给魏征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转向了他身边这位蓬头垢面,脑门发亮的老先生。 “这不是国子监的算学大家王老先生吗?真是稀客啊,欢迎,欢迎——晚辈对您在算学上的造诣钦佩之至,仰慕已久啊——” 王子安连连拱手,笑容满面地大步迎了过去。 这可是自家杂志社里的老宝贝。 对付这些老爷子,咱有心得,高高的捧起来,好听的话儿夸起来,一准儿没错! 想到这里,王子安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灿烂起来。 王智元:…… 忽然觉得脸皮发烫,恨不得用脚趾头扣出一条地缝来,直接钻进去。 求您,千万可别说了! 王智元看着年轻到令人发指的王子安,再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忽然觉得人生很梦幻啊—— 不是说这位长安侯只是一个书法宗师,诗坛大家吗? 什么时候,连算学这种需要皓首穷经埋头钻研的学问也这么高深了。 掀桌啊! “敢问侯爷,这道算学题,可是出自您的手笔——” 王智元不敢让这厮再这么肉麻地吹捧下去,当下决定单刀直入,冲着王子安,径直扬起了手中的算学题。 王子安见王智元老先生神情丝毫有些不自然,不由神情一愣,下意识地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便目光古怪地看向魏征。 这个生兔子的问题,不是自己那天随口而出,用来难为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个神棍的吗? 看样子,这是被魏征给拿去难为这老爷子了啊! “啊,啊这——”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自己从疯狂的吹捧中丝滑地跳出来。只得稍显生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咳,一时的游戏之作,让您见笑了——” 王智元顾不上这厮到底有没有凡尔赛,一听确实出自他的手中,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上前迈了一步。 “不知此题到底应该怎么解?老夫虽然得出了兔子的数目,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推导具体的解题过程,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可算逮住正主了! 王智元这几天,快被这道题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魏征,魏征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假装打量四下里的风景。 好吧—— “老先生客气了,来,里面请,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共同探讨——” 王子安说着,把王智元和魏征两人让到客厅,谁知这边刚坐下,茶水还没端上来呢。 袁天罡和李淳风到了。 王子安不由咋了咋嘴巴。 感情,这两位也憋不住了啊—— 算了,反正早晚躲不过,干脆一起得了。 站在门口,看着联袂而至的袁天罡和李淳风,王子安忽然升起一股负罪感。 啊,这—— 上次见的时候,还仙风道骨呢,这次见就跟熬了几个通宵的程序猿似的,一个人顶着一对黑眼圈,脸色憔悴,跟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哪里还有什么神仙的气质? “哎哟,两位这是怎么了?虽然道家擅长养生,但有些事,还是注意节制一下的好,毕竟旦旦而伐,噬魂销骨啊——” 王子安十分友好地提醒了一句。 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不由嘴角抽搐。 狗东西,不当人子! 我们还不是被你坑的啊—— 算了,还得求人指点。两个人低了低头,假装没听出他的调侃。 “这道题,看似简单,其实颇有奥妙,我们今日前来,是专门向侯爷请教的——” 说着袁天罡冲着王子安抱了抱拳。 看着袁天罡和李淳风被这道题,折磨成这个样子,王智元真是心有戚戚焉啊,然后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王子安也不拿捏,当朝掏出自己的炭条笔,就在客厅里当着几个人的面演算起来。 “算术一道,博大精深,可以用它来解释天地万物以及它们运行的规律,研究它的方法也很多,其中穷举法和归纳法都算是比较常用的方法——” 说着,王子安用三角形和圆圈在草纸上,刷刷刷画出了前六个月兔子生产的数量。 “从这个列表我们可以看出,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是十三只兔子,而且还可以看出,从第三个月开始,兔子的总数,是前面两个月的兔子总数之和,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系列的数字……”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着环顾了一眼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验算的袁天罡、李淳风、王智元和魏征等人。 “所以,你们先前得出的233数字是正确的——”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差点怀疑人生。 就这么简单? 自己用算筹摆了几天的算术题,到了人家这里,刷拉刷拉两下子就解决了?这中间,连个算筹都没用! “你用的这些好像都是大食文字吧,不过瞧着都是十分便捷——” 盯了一会儿王子安写的一溜数字,王智元终于看出了点门道,忍不住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确实比我们现在用的简洁了许多,也方便了许多,回头你好好给我说说,我准备在国子监算学好好推广一下——” 王子安欣然同意。 “这个好说,待会我让家里的账房去给你们简单的说说——” 见几个人神色古怪。 王子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不妥,赶紧补救道。 “不要小瞧我家账房啊,其中还有个复式记账法呢——讲这个,他们比我专业……” “就是你上次交给老唐的那个东西?” 魏征闻言,忍不住心中一动,问了一句。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你应该知道,那套办法好使吧……” 魏征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 “子安,你那个复式记账法先稍微缓一缓再推广——” 见王子安疑惑地望着自己。 魏征干咳一声。 “那啥,主要是我们东家最近在查账——” 魏征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如今临近年关,李世民正用这个复式记账法,在让人紧锣密鼓地清查各衙门的账目,若是公布的早了,恐怕会节外生枝。但碍于自己的人设,他又没法明说,唯恐王子安不肯给自己这位魏账房面子。 谁知道,王子安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王智元、袁天罡和李淳风三人。 “回头,你们找老魏问问也行……” 袁天罡和李淳风无所谓,但王智元差点就黑了脸啊。 啊,要去请教魏征这个老匹夫—— 早知道,今天不折腾他儿子啊! 这狗贼,不知道会不会报复老夫啊。 但,他也知道魏征说的掌柜是谁,所以,也不敢多说,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刚才的题目上来。斟酌着语气道。 “你这个解法,得数虽然正确,但这个过程好像有些问题,直接由区区六个月的产量,得出这样的规律,就贸然地拿出来使用,恐怕有些不妥吧,焉知月份多了,不会出错?” 王智元虽然心中震惊于王子安的解法,但还是忍不住眉头紧蹙提出自己的问题。 王子安不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不愧是国子监算学的老师,大唐最顶尖的算学高手,这份严谨科学的精神,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啊。 袁天罡和李淳风虽然没有开口,却也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不错——我这里还有一套可以证明这个规律正确的过程,不过……” 王子安说着,斟酌了一下,还是认真地道。 “不过,因为过程稍微复杂了点,而且需要用到一些你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符号以及算学知识,要不,我先把过程给你们写下来——” 说完,见王智元、袁天罡、李淳风和魏征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王子安干脆闭嘴。 刷拉,刷拉,把推导公式给写出来了。 然后,炭条笔,轻轻一放,稿纸往前轻轻一推。 “大概就是这样子——” 几个人集体傻眼。 你写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所以,比较麻烦,真要是想了解的话,得从头慢慢学起——” 王智元闻言,脸上稍微一犹豫,接着就下定了决心。 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冲着王子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朽愿意拜入侯爷门下,跟着侯爷学习算学之道!” 王子安:…… 老爷子,你开什么玩笑呢? 您这年龄,都快能当我爷爷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你开玩笑呢 终于又暂时稳住了! 王子安心中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吹牛一时爽,事后修罗场啊。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有薛仁贵这个擅长使用方天画戟的高手在,自己竟然蹭不到戟法! 再过段时间,若是自己还蹭不到,只能从三十六路天罡斧里面化用几招,教他夏姬八砍了。 反正别管什么武器,什么套路,到了自己手里,都差不多能天下无敌了。 学不到? 那铁定是你没领悟到其中精髓啊——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尽量争取蹭到。 “不要一味的沉浸在个人的武力上,真正的强者,一定要内外兼修,内心强大。” 想到这货后来好像成了大唐赫赫有名的三军统帅,大唐战神,王子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啊,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货天天沉迷个人武力,自己可就真的造孽了。 “请师父指点——” 薛仁贵心悦诚服地躬身施礼。 “不要一味练武,有空就多读读书,练练字吧——尤其是平时多读读兵法韬略之类……”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 “兵法这一块,我不擅长,回头我帮你找位师父吧,你觉得代国公李药师怎么样?” 代国公李药师? 薛仁贵瞬间瞪大了眼睛,师父啊,这个还用问怎么样吗? 谁不不知道这位乃是战功赫赫的大唐军神,兵法大家?别说像自己这种小人物,就算如今大唐的这些武将,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削尖脑袋,拜入李靖的门下。 “弟子求之不得!” 薛仁贵有些激动地冲着王子安抱了抱拳。 王子安点了点头。 “去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安排——” 他说的想办法,是真的想办法。 别看他有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这些武将人脉,又有李渊、李世民、魏征、唐俭、甚至是房玄龄这些潜在的关系,但要想让薛仁贵拜入李靖门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朝大将侯君集,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也曾担任过李靖的副手。为了拜入李靖门下,学得李靖兵法的衣钵,侯君集专门请托李世民说情,才勉强拜入李靖门下,就这,也没能学到真本领。 可见,李靖在收徒弟上,是多少的谨慎小心。 薛仁贵喜滋滋地下去了,王子安回头一看。 咦,自己的小徒弟武则天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你怎么没跟师兄下去读书?” 就见武则天抿着小嘴唇,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师父,我——也想学兵法!” 王子安不由一怔,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神情坚定地小姑娘,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行,我也帮你想办法——” 武则天这才喜滋滋地下去了。 望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王子安不由眼神古怪。 不会是因为自己忽然插手收徒,导致这小丫头化身一位女战神吧? 如果那样的话,倒也颇为不错。 世界那么大,没必要逮住一个大唐疯狂内卷啊。他觉得,是时候把徒弟们统一召集起来,给他们上几天文化课了。 语文自己是教不了了。 但数学,历史,地理,还有一些简单的物理化学生物,应该还能凑合一波。 尤其是当地理只剩下一个世界地图,和大体的物产介绍的时候,那就更简单了,反正自己也没准备系统的讲—— 咳,好吧,主要是系统讲也讲不了,老师教的那些,也就只剩下一点点框架了。 但对这个时代,应该也够了。 正在他琢磨该怎么设置这几门科目,没事的时候,系统的调教调教自己这几个小徒弟的时候,自己新提拔的外管事王猛就一溜烟地冲过来了。 “侯爷,侯爷——” 王子安:…… “怎么,你又拦不住了?” 瞧着这货风风火火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好笑地调侃道。 可惜王猛根本吼不住自家侯爷的梗,站在那里稳了稳气息道。 “侯爷,以前来过的那个老魏来了,还带着一个秃脑门的老爷子,我瞧着气势汹汹的,好像有些神色不善——” 魏征? 王子安不由纳闷地挑了挑眉毛。 “让他们进来就是——” …… 魏征也很没辙。 他也没想到,王智元这个老东西这么不要脸啊,自己算不出算学题,就拿自己儿子折腾——他下值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家儿子正生无可恋地蹲在自家大门口摆算筹呢,摆了满满一地…… 但,他对付这老家伙,他也没辙,只得带他找王子安。 解铃还须系铃人呢—— 不过,没带儿子魏叔玉。 没办法,儿子的身份在王子安这里曝光了,带儿子去,自己恐怕得当场社死。 “老魏——” 王子安简单地给魏征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转向了他身边这位蓬头垢面,脑门发亮的老先生。 “这不是国子监的算学大家王老先生吗?真是稀客啊,欢迎,欢迎——晚辈对您在算学上的造诣钦佩之至,仰慕已久啊——” 王子安连连拱手,笑容满面地大步迎了过去。 这可是自家杂志社里的老宝贝。 对付这些老爷子,咱有心得,高高的捧起来,好听的话儿夸起来,一准儿没错! 想到这里,王子安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灿烂起来。 王智元:…… 忽然觉得脸皮发烫,恨不得用脚趾头扣出一条地缝来,直接钻进去。 求您,千万可别说了! 王智元看着年轻到令人发指的王子安,再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忽然觉得人生很梦幻啊—— 不是说这位长安侯只是一个书法宗师,诗坛大家吗? 什么时候,连算学这种需要皓首穷经埋头钻研的学问也这么高深了。 掀桌啊! “敢问侯爷,这道算学题,可是出自您的手笔——” 王智元不敢让这厮再这么肉麻地吹捧下去,当下决定单刀直入,冲着王子安,径直扬起了手中的算学题。 王子安见王智元老先生神情丝毫有些不自然,不由神情一愣,下意识地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便目光古怪地看向魏征。 这个生兔子的问题,不是自己那天随口而出,用来难为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个神棍的吗? 看样子,这是被魏征给拿去难为这老爷子了啊! “啊,啊这——”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自己从疯狂的吹捧中丝滑地跳出来。只得稍显生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咳,一时的游戏之作,让您见笑了——” 王智元顾不上这厮到底有没有凡尔赛,一听确实出自他的手中,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上前迈了一步。 “不知此题到底应该怎么解?老夫虽然得出了兔子的数目,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推导具体的解题过程,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可算逮住正主了! 王智元这几天,快被这道题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魏征,魏征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假装打量四下里的风景。 好吧—— “老先生客气了,来,里面请,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共同探讨——” 王子安说着,把王智元和魏征两人让到客厅,谁知这边刚坐下,茶水还没端上来呢。 袁天罡和李淳风到了。 王子安不由咋了咋嘴巴。 感情,这两位也憋不住了啊—— 算了,反正早晚躲不过,干脆一起得了。 站在门口,看着联袂而至的袁天罡和李淳风,王子安忽然升起一股负罪感。 啊,这—— 上次见的时候,还仙风道骨呢,这次见就跟熬了几个通宵的程序猿似的,一个人顶着一对黑眼圈,脸色憔悴,跟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哪里还有什么神仙的气质? “哎哟,两位这是怎么了?虽然道家擅长养生,但有些事,还是注意节制一下的好,毕竟旦旦而伐,噬魂销骨啊——” 王子安十分友好地提醒了一句。 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不由嘴角抽搐。 狗东西,不当人子! 我们还不是被你坑的啊—— 算了,还得求人指点。两个人低了低头,假装没听出他的调侃。 “这道题,看似简单,其实颇有奥妙,我们今日前来,是专门向侯爷请教的——” 说着袁天罡冲着王子安抱了抱拳。 看着袁天罡和李淳风被这道题,折磨成这个样子,王智元真是心有戚戚焉啊,然后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王子安也不拿捏,当朝掏出自己的炭条笔,就在客厅里当着几个人的面演算起来。 “算术一道,博大精深,可以用它来解释天地万物以及它们运行的规律,研究它的方法也很多,其中穷举法和归纳法都算是比较常用的方法——” 说着,王子安用三角形和圆圈在草纸上,刷刷刷画出了前六个月兔子生产的数量。 “从这个列表我们可以看出,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是十三只兔子,而且还可以看出,从第三个月开始,兔子的总数,是前面两个月的兔子总数之和,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系列的数字……”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着环顾了一眼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验算的袁天罡、李淳风、王智元和魏征等人。 “所以,你们先前得出的233数字是正确的——” 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差点怀疑人生。 就这么简单? 自己用算筹摆了几天的算术题,到了人家这里,刷拉刷拉两下子就解决了?这中间,连个算筹都没用! “你用的这些好像都是大食文字吧,不过瞧着都是十分便捷——” 盯了一会儿王子安写的一溜数字,王智元终于看出了点门道,忍不住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确实比我们现在用的简洁了许多,也方便了许多,回头你好好给我说说,我准备在国子监算学好好推广一下——” 王子安欣然同意。 “这个好说,待会我让家里的账房去给你们简单的说说——” 见几个人神色古怪。 王子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不妥,赶紧补救道。 “不要小瞧我家账房啊,其中还有个复式记账法呢——讲这个,他们比我专业……” “就是你上次交给老唐的那个东西?” 魏征闻言,忍不住心中一动,问了一句。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你应该知道,那套办法好使吧……” 魏征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 “子安,你那个复式记账法先稍微缓一缓再推广——” 见王子安疑惑地望着自己。 魏征干咳一声。 “那啥,主要是我们东家最近在查账——” 魏征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如今临近年关,李世民正用这个复式记账法,在让人紧锣密鼓地清查各衙门的账目,若是公布的早了,恐怕会节外生枝。但碍于自己的人设,他又没法明说,唯恐王子安不肯给自己这位魏账房面子。 谁知道,王子安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王智元、袁天罡和李淳风三人。 “回头,你们找老魏问问也行……” 袁天罡和李淳风无所谓,但王智元差点就黑了脸啊。 啊,要去请教魏征这个老匹夫—— 早知道,今天不折腾他儿子啊! 这狗贼,不知道会不会报复老夫啊。 但,他也知道魏征说的掌柜是谁,所以,也不敢多说,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刚才的题目上来。斟酌着语气道。 “你这个解法,得数虽然正确,但这个过程好像有些问题,直接由区区六个月的产量,得出这样的规律,就贸然地拿出来使用,恐怕有些不妥吧,焉知月份多了,不会出错?” 王智元虽然心中震惊于王子安的解法,但还是忍不住眉头紧蹙提出自己的问题。 王子安不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不愧是国子监算学的老师,大唐最顶尖的算学高手,这份严谨科学的精神,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啊。 袁天罡和李淳风虽然没有开口,却也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不错——我这里还有一套可以证明这个规律正确的过程,不过……” 王子安说着,斟酌了一下,还是认真地道。 “不过,因为过程稍微复杂了点,而且需要用到一些你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符号以及算学知识,要不,我先把过程给你们写下来——” 说完,见王智元、袁天罡、李淳风和魏征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王子安干脆闭嘴。 刷拉,刷拉,把推导公式给写出来了。 然后,炭条笔,轻轻一放,稿纸往前轻轻一推。 “大概就是这样子——” 几个人集体傻眼。 你写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所以,比较麻烦,真要是想了解的话,得从头慢慢学起——” 王智元闻言,脸上稍微一犹豫,接着就下定了决心。 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冲着王子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朽愿意拜入侯爷门下,跟着侯爷学习算学之道!” 王子安:…… 老爷子,你开什么玩笑呢? 您这年龄,都快能当我爷爷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们的雕版印刷术,外泄了 王子安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把王智元老爷子给扶起来。 “别,别,别——老爷子,实不相瞒,我上学那会儿,数学考试经常挂——算了,说了您也不信,那啥,以后咱们就互相切磋,互相交流……” 王子安一肚子槽,不知道该怎么吐。 自家数学老师,要是知道自己这位高数竟然挂科的家伙,竟然成了数学大家,不知道会不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袁天罡和李淳风。 “两位也一样——不过,我打小就讨厌做数学题,你们可千万别天天来找我交流这个……” 袁天罡和李淳风:…… 他两个忽然间就很不想说话。 你天才,就很了不起啊! 虽然,王子安说着不想谈数学,但到底还是被拉着谈了一下午数学,简直生无可恋…… 不过,他也算了解了这几位的数学水准。 比他以为的高明多了。 人家不仅有未知数的概念,而且还能解方程,连三元二次方程都能解。那手法看上去,跟现在解方程的办法十分类似。 这水准,都可以直接从高数、微积分开始学了。 就自己那水平—— 好吧,他们都不会! 一想到这,王子安心里顿时就又稳了许多。 他这里震惊,殊不知,王智元、袁天罡和李淳风三个人心中更是震惊的不行。 不说别的,但就计算方法,就让他们几个如获至宝。 做题不用算筹,直接在稿纸上列个算式,刷拉刷拉,结果就出来了! 比自己这些人的效率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今天不说别的,但就这一项,就赚大法了! “侯爷的计算方法,效率之高,简直惊为天人——” 袁天罡和李淳风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郑重邀请道。 “我们二人想邀请侯爷加入到推背图的推演中来,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 说完,两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子安。 若是这位能加入到推背图的推演中来,必然能成为一大臂助。 王子安闻言,眼神顿时就古怪,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竟然还想坑我继续做数学题! 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太麻,咳——对不起,才疏学浅,爱莫能助——” 态度坚决,旗帜鲜明! 我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大唐,是来找小伙伴一起做数学题的吗? 袁天罡、李淳风:…… 你这分明就是想说太麻烦了—— “推背图,乃是我道门盛事……” 李淳风还想继续再劝。 就被王子安直接把话接过去了。 “所以,你得找道门的高人啊,你看我这——” 说着,王子安风度翩翩地转了一个身,差点甩了一个水袖。 “整个一浊世佳公子——你们那个推背图啊,弄好了,让我看看还行,但让我帮忙弄,那我真是弄不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不由相视苦笑。 来之前,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果不其然。 “侯爷谦虚了——不过,侯爷既然无意参与,那此事便作罢,只求遇到疑难的时候,能前来登门求教——” 王子安:…… 啊,这—— 你们最好别来啊,我不过是一个数学竟然挂科的学渣啊。 想了想,王子安忽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冲两个人招了招手。 “我虽然才疏学浅,资质不足,没能学到算学的神髓,但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依着葫芦画瓢,把学的一点算学的皮毛教给你们——” 袁天罡和李淳风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在一边坐着的王智元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还有我,还有我——” “那行,我抽空整理一下,一本《高数》,一本《微积分》,回头交给你们——先说好,自己看,自己学啊,尽量别问我,问我也不会……” 三个人:…… 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爷,哪里是什么不会,人家就是明明白白地嫌麻烦。 对自己来讲,神圣得跟什么似的算学,在人家眼里,那就是一个玩—— “喂——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不会——”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真不是谦虚啊。 为了让这三个数学狂人少来找自己麻烦,王子安想了想,挥手叫过身边的小厮。 “去,把账房的蔡先生叫过来——对了,让他把账房的两把算盘拿过来……” 算盘? 包括魏征在内,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算盘是什么东西? 不一会,就看一个留着山羊胡,身材消瘦,看着约莫有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咯吱窝里夹着两个东西,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朽见过东家——” 老头夹着算盘,冲着王子安神色恭敬地拱手施礼。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来,老先生坐下,今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王子安说着,指了指魏征和袁天罡等人。 “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劳烦你给他们演示一下算盘的用法……” 一听这个,王子安的这位账房,顿时直起了腰板。 说这个,我可就不怵了啊—— “不是老朽跟你们吹牛,我们东家发明的这个算盘,简直就是账房神器!” 说着,老先生把咯吱窝里的算盘,拿出来,啪地往桌子上一摆。 “此物,控带四时,经纬三才,把算学的加减乘除融于方寸之间,而且效率奇高,有此物在手,一人足抵数十人之功——” 说着,老先生当场示范,啪啦啪啦啪。 算盘打得飞起。 瞧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的。 王子安心中不由暗乐。 得,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容易,愿意炫耀就炫耀一把吧。 珠算易学难精。 加上几个人,都是算术高手,不一会儿就掌握了其中精要。 “有了此物,我们的推演必然可以加快好多——” 李淳风神色振奋。 “真神物也——若是侯爷不介意的话,老夫回去之后,一定要在国子监那边推行下去——” 王智元激动地说完,又补了一句。 “您不介意吧?” 王子安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就是个演算的工具而已,我自己藏在家里能有什么用,只管推广便是——” 王智元和袁天罡各自喜滋滋地夹着算盘走了。 魏征则黑着脸,看着王子安。 “子安,咱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老夫也是账房啊,也需要算盘啊……” 瞧着这老家伙说得跟真的似的,王子安都快被他给逗乐了。 哎哟喂—— 咱可是耿直坦荡真君子啊,你搁这里给我瞪着眼说瞎话呢。 “我家一共俩算盘,你现在要,我也给你变不出来啊——反正这玩意儿也简单,回头让你们东家给你们打造几幅不就行了——” 王子安说着,乐呵呵地提起炭条笔,刷刷刷,给他画出了结构示意图。 轻轻往前一推。 “送你了——” 魏征这才心满意足收起图纸,乐滋滋地走了。 哈,回去找唐俭这老匹夫,怎么也得敲他一壶好酒! 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王子安被这些人缠住做数学题的时候,城西十里坡养猪场的主薄张擎和医正秦渚,两个人已经哭晕在猪圈。 随着魏王李泰亲笔题名的一篇《猪肉赋》在大唐晚报上发表,城西十里坡养猪场彻底扬名了。养出了一种长得又快,肉质又鲜美的家猪,这种猪肉,连当今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以及各位皇子吃了都说好! 哪还能不好? 既然好,那还等什么啊—— 赶紧去拉啊! 咳,好吧,这些当官的都是人精,好多人虽然对猪肉有点轻贱,但摆个姿态又死不了人。 但,总之,更加庞大的队伍出发了。 你一头来,我一头,很快偌大的养猪场,被抢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倒是想拦,但拦不住啊! 皇帝拉的,太子拉的,宰相们拉的,我们这些人就拉不得? 当爷好欺负是吧? 别说那些文官,首先那些军中悍将们就不同意啊。 不管不顾,直接拉走。 “怎么办?” 望着空荡荡的猪圈,主薄张擎欲哭无泪。 秦渚也垂头丧气。 “还能怎么办?去给陛下请罪吧——” 告状是不敢告状的,从皇帝、太子到文武百官,几乎大半个朝廷的人都拉了,自己能告谁?敢告谁? 御书房。 望着委屈吧啦的两位养猪司主官,李世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这—— 十里坡养猪场功成身退的事,竟然忘了给他们说了。 主要是,这两官太小了,他也记不住啊—— “咳,此事我早已知晓,两位爱卿辛苦了。这段时间,你们不辞辛苦,为国养猪,朕都看在了眼里,如今养猪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你们就不用再回去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欣慰地冲两个人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们每个人官升一级,在司农寺之外,单设养猪司,主持天下百姓养猪事宜,负责养猪方法的推广,以及瘟疫的防治工作。” 两个人闻言大喜,叩头谢恩,喜气洋洋地走了出去。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段时间的苦没白受! 御书房。 李世民心情也很高兴。 先不说因为刨御花园和魏征的神助攻,一篇文章发表,让自己在民间的风评直接与日俱增,就但说这养猪的事,也顺利到出乎自己的意料。 由一顿晚宴带来的哄抢事件和青雀的一篇文章,直接轰动了全城。 “大唐晚报,大唐晚报,真是个好东西啊——” 李世民轻轻地踱着步子,目光闪动。 正在此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随即李君羡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雕版印刷的事情暴露了——”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愣,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我记得驻守那边的是王玄策和席君买吧?他们两个就是这么办事的——” 李君羡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跟他们关系不大,其实他们已经很尽力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驻守在那里,未曾离开半步,就连他们师父那边,都不曾去过——” 李世民脸上神色,这才稍有缓解。 但还是脸色难看,皱着眉头道。 “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也是微臣大意了——有一位雕版工人,最近家里丁忧,厂里那边就给放了假,谁知道此人回家的当晚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李君羡才一脸苦笑地冲李世民深施一礼。 “我们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查了两天没找到影子,但今天——” 李君羡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语气顿了顿,才有些艰难地道。 “今天我们的人发现,西市有人挂出了一个士林新语的招牌,一打听,才知道,是一份与大唐晚报类似的报纸——估计,明天就要发现了……” 李世民默然片刻,才语气幽冷地道。 “什么人开的,查出来了吗——” “不用查,对方摆明了车马,除了江南世家,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都插手了……” 李世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李君羡识趣地站在一旁,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走,陪朕到自己那里走一趟——” 没有心情溜达过去。 两个人换上常服,李君羡熟练地赶着马车,拉着李世民去找王子安了。 如今,门房早就得到了王子安的叮嘱,李世民到了不用通报,直接就进。 “哟——李掌柜,您来了,我们家侯爷,估计在后院呢,要不我领您去找他?” 王猛说着,热情地跳出来,就要在前面引路。 李世民摆了摆手。 “不用了——” 望着李世民匆匆消失的背影,王猛扭过头来,看着自己昔日的门房兄弟。 “我敢打赌,老李头一准儿是遇到事了,你看那脸,黑得快渗出水来了——” …… “你这是咋地了啊?媳妇终于想明白了,感觉跟你没意思,跟人跑了?” 见李世民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王子安不由眉梢一跳,故意笑呵呵地调侃道。 “没空跟你开玩笑,出事了,我们那个雕版印刷的技术,外泄了——” 李世民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西市有人开了一家士林新话的报社,据说明天就要正式对外发行——我来的时候,就连东城这边都已经有人在发传单了——” 李世民说着,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王子安。 “大唐晚报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你应该知道,现在怎么办?”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跟谁亲兄弟呢?老子是你老丈人 “这么快——”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了他一眼,脸色也终于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我不是听义府说,那边管理的挺严吗?好像朝廷还专门派了一队人马驻扎在外面看着——” “有一位负责雕版的工匠母亲忽然病故,请求丁忧回家,随后失踪了……” 提起这事,李世民语气里还带着三分愠怒。虽然处置了负责跟随这位雕版工匠的百骑司小校,但事情到底是办砸了! “还真巧——”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我们那位皇帝没让人去查查——这万一,要是人不是正常死的……” 说着,王子安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李世民心中不由一动。 依着那些人的心性,王子安今天说的还真有可能。 不过,他知道,这种事,对方有备而来,估计很难留下什么首尾,十有八九查不出什么结果。不过,倒是可以查查,就算是恶心一下对方也好。 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 “你说的,那都是后续,相信陛下不会置之不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些事,没尝过滋味,还没什么念想。 可一旦尝过,食髓知味,再要是没有了,那就挺难受。 李世民这段时间,刚尝到手握舆论渠道的美妙滋味儿,结果就发现有人要抄后路,这哪能忍?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王子安好整以暇地吹了吹自己的白开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李世民:…… 哎哟喂,我说你这是个什么态度啊! “我在给你说正事,此事,陛下很重视——” 李世民强忍住胖揍他一顿的冲动,“友好”地提醒了他一句。 “我也在说正事啊,雕版印刷这种事,瞒不住,早晚是要曝光的,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报纸也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们这一份,除非皇帝也弄个臭名卓著的文字狱,谁私下办报纸,就砍谁脑袋——关键是,我们那位皇帝陛下,他敢吗?” “我……” 李世民险些被王子安一口气给憋死。 缓了半天劲儿,才缓过来,有些不甘心地看着王子安。 “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然呢?我们那位陛下又没有那个魄力……” 王子安冲着李世民摊了摊手。 李世民:…… 这是我有没有魄力的事吗? 我这边要是真敢举起屠刀,那边接着就敢天下大乱,你信不信?山东世家和关陇世家联手—— 李世民有些泄气地坐下来,闷着头喝茶。 见这厮一副斗败公鸡似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 “其实不用紧张,办报纸,做生意这种事,最要紧的不是吃独食,而是要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当然吃独食很爽,但吃不长久啊——” 说着,王子安笑了笑,端起自己的白开水抿了一口。 “我本来就是想办份报纸,给自己找找乐子,没想到被我们这位陛下给折腾的差点散架——啥事都想利用一把舆论,最近闹得动静太大了——” 李世民:…… 这还怪我咯? 说得你自己跟很无辜似的。 “你信不信,如果那些人再搞不到雕版印刷术,恐怕就得出大乱子了——换了你,你站在他们那个立场,你会容忍这样的报纸存在吗?” 李世民闻言,不由悚然而惊。 饶有深意地看了王子安一眼。 这个狗东西,妥妥的宰相之才,却天天在这里跟自己装小白,偷奸摸滑不出力——哈,有本事继续装啊,继续滑啊,本岳父想用你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跑不了。 见这厮终于明白过来,王子安才笑呵呵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不能把人逼得铤而走险,有时候,适当的漏点好处,也很重要。他们要办报纸,就让他们办呗——你不会以为,就凭他们这些人,能把报纸办成我这个样子?” 李世民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士林新语到底怎么办,但是恐怕真的很难办成大唐晚报这个样子。 首先,没有自己的允许,一些大臣的折子不可能直接出现在报纸上,其次,如今真正让大唐晚报大火的,让它受到热捧的,其实还是在大唐晚报上连载的——隋唐英雄传。 这部虚虚实实的,如今已经风靡大唐。 很多人,对其中的事,信以为真。就连自己后宫里的一些妃子或者年幼的皇子公主,有时候都会追着问自己后面的故事。 更何况,大唐晚报还占了先入为主的光,对方好像真的很难做成现在的样子。 这样,一想,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不过,心里还是很不爽—— 那些狗东西,竟然还抱团了,简直过分! “办不成又怎么样,他们这么干,你不觉得恶心吗?” 李世民瞥了王子安一眼,不动声色地刺了他一下。 “不用激将——”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才慢悠悠地道。 “他们乐意办,就让他们办就是,回头我们再办几份不就行了,到时候,就不是二选一,而是多选一了——” 王子安说着,瞥了李世民一眼,轻轻地晃悠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别担心,就凭他们,只有永远跟在我们身后吃屁的份——” 李世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 王子安这里好几份呢—— 而且,一本比一本精彩! “另外,现在的报纸,都是用雕版印刷的,就算是找最精湛的师父雕刻,字也小不到哪里去,一张报纸才能印多一点内容?而我们就不一样了——” 说着,王子安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招呼过来在门外伺候的老管家顾忠,低声耳语了几句。 顾忠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然后转身匆匆地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也雕版印刷啊,哪里不一样了?” 李世民下意识地往前王子安这边倾了倾身子。 谁知道,老神在在地往椅子背上一躺。 “稍安勿躁——” 李世民:…… 狗东西,可恶,又在这里给朕卖关子! 索性,李世民也不说话了,抱着茶杯在那里跟茶水较劲。 不一会,就看顾忠抱着一个托盘,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小心翼翼地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躬身告退。 顾忠这边还没退出去呢,李世民这边就忍不住了,伸手一把就托盘上的红布给扯下来了。 “咦——这是?” 李世民不由疑惑地站起身来,凑了上去。 乍看上去,好像雕刻的版面,但是字与字之间,明显更加密实紧致。他爬在上面,用手仔细的摸着这个版面,琢磨了一会,才皱着眉头道。 “你用铅块做的雕版?用这个东西,确实可以让字更小,增加报纸的内容,但——” 李世民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蹙眉道。 “但是恐怕有些想当然了,这么大一副版面,恐怕要好几个工匠,日夜赶工,数日才能雕刻出来——印刷书籍还好,用来印报纸的话恐怕不行,一是成本太高,太浪费了,二是速度太慢,恐怕跟不上报纸的发行速度——” 现在用的雕版印刷,都是选用的上好木材,木质紧凑密实,不易开裂。但有时候,因为木板纹理的问题,有时候,有时候开裂很难避免,又或者错字的情况,基本上雕刻数块,甚至十几块,才能真正成型一块,仔细算下来,其实成本已经不低了。 这也就是王子安这狗东西,人傻钱多,仗着钱硬砸,还有自己这边的人手支持,否则,这报纸想一日一期,根本不可能。 但,好在只要人手够多,用这雕版印刷术,当天晚上还是能跟上进度。 这个铅块恐怕就不行。 听李世民这么一说,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放下茶杯,把托盘往自己跟前一拉,抓住周边的活扣,猛地一抽。 于是,哗啦—— 整齐的版面,碎成一片。 李世民:…… “你——不对,这些好像原本就是碎的?” 李世民刚想骂人,忽然心中一动,猛地抓起几块来,凑在眼前一看,顿时惊呼出来。 “不错——” 王子安不由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每一个字,都是独立的,可以反复使用,若是不慎损坏了,还可以单独替换,我把它称之为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 李世民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子安。 “你是说,只要这,这个活字足够多,你就可以用它们随意排出你任何想印的内容?” 王子安得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任何文章——只需要几个识文断字的工匠配合,很快就能把一份报纸排出来——而且量大管饱,你觉得,就他们凭一个雕版印刷术,能跟我们比吗?” 李世民虽然看着小子那得意的小样很不爽,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就是个鬼才,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关键是,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用了。 有了这个,其实是印报纸,印什么都省劲儿! “厉害!” 李世民忍不住给王子安挑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李——咳,不愧是我李掌柜相中的女婿!” 王子安:…… 这都能夸到你自己身上去? 算了,看在你闺女即将过门的份上,让你得意会儿吧。 “这玩意儿,作用可大了去了。有了这个,印刷书籍的成本直线下降,印的越多,成本越低——”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嘴角上翘。 “如果朝廷在州府县各级学府的补贴的力度再稍微大一点,到那时,天下百姓还愁读不起书吗?” 李世民眼睛顿时雪亮。 只要天下读书人多了,自己还愁没人才可用吗? 还需要捏着鼻子用那些世家子弟吗? 只需数十年后,朝廷就能彻底摆脱世家的桎梏。 瞧着嘴角已经快扯到耳朵根的李世民,王子安不由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别说我这个做女婿的不照顾你——只要我们那位皇帝陛下多少还有点头脑,这玩意儿,你献上去,起码能换个郡王当当——” “当个天天冒着风险,风餐露宿地跑关外很爽吗?媳妇跟人跑了都不知道——用这换个王爷当当,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不香吗?” 李世民:…… 这狗东西,这是怎么说话呢!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发暖。 这臭小子,虽然说话没个正行,但对自己真不错啊! 妥妥的大唐好女婿! “你真要把这功劳让我?” 李世民颇为玩味地看着王子安。 “当然——谁让我们是翁婿呢,对吧——” 王子安很贴心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等年后月儿过门的时候,你就多送点嫁妆,没钱的话,多送点奇珍异宝,字画古玩之类的也许,我不挑剔——” 李世民那个暖心啊。 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女婿,这个你放心,咱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王子安:…… 你说这个不亏心吗? 你个狗东西,欠我多少钱了,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原本准备白送的东西,能赚一点算一点吧。 他倒不是不想自己献上去,而是这个东西有点烫手。一旦自己献上去,恐怕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那些世家门阀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己虽然不怕,但也没这个必要,让皇帝出去顶着不好吗? 自己可是马上就要迎娶两位美娇娘的人,要美滋滋地享受齐人之福的人了—— 更何况,他心里清楚,这玩意儿自己就算献上去,恐怕也得不到多少好处了。 自己如今,侯爵了,没过门的媳妇,一个封诰命,一个封“公主”了,坟里躺着的父母都被追封了,甚至,就连在自己身上待着的儿子们,都有了爵位了。 还能咋封? 还能再给自己提一格吗? 没必要—— 当个侯爷就挺好。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王子安非常干脆地一拍手。 “来,搭把手,我给你演示一下这玩意儿的用法。” 啧,大唐版拼图游戏,皇帝给我打下手——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随口提醒了一句。 “这次可盯紧点,要是再被人弄走了,那就没办法了——” 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 “实在不行,我劝陛下把印刷厂设在皇宫里——让他们偷——” 王子安:…… 好吧,你牛批! “随你便,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也得意不多久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嘿然一笑。 “我的琉璃准备好了,你可以通知陛下,让他明天再卖一波,后天就给他们来个大惊喜吧——” 李世民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上一次,弄了几十万贯。 花起来真爽—— 现在,终于又要来一波了吗? “好!” 见这厮跃跃欲试,王子安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不过,你得告诉他,我这里等着钱办钱庄呢,这次亲兄弟,明算账——不准再黑我钱——” 李世民:…… 这个狗东西,你跟谁亲兄弟呢? 老子是你老丈夫! 第四百五十五章 唱腔 “瞧你这点出息!陛下富有四海,会差你这点小钱?肯欠你钱,那是给你面子,还能真亏了你?臭小子,你没事就偷着乐吧——” 李世民哼了一声,不想看这厮死要钱的可恶嘴脸。 王子安直接都呆了。 还是第一次见,能把赖账不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对不起,请不要给我面子——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个槽,不搭理李世民那一茬。 “你以为皇帝跟你似的,没有一点心胸格局?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不?赶紧给我钱,就是大局为重——算了,这种国家大事,跟你这样的一个小商人就说不明白……” 李世民:…… 嘿,你还跟我说不明白了! 不过,看在这臭小子即将为自己大赚一笔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高兴,就玩! 舒舒服服地往椅子背上一躺,二郎腿一翘。 “啥也别说了,马上就要发财了,今天咱爷俩必须先好好庆祝一下——你去整俩菜,待会好好喝一杯——对了,火烧肉和韭菜猪肉馅的水饺记得安排上,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嘿——你还学会点菜了! 王子安瞧着这厮那跟回到家的小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挺挑——” 说是这么说。 还是起身做饭去了。 话说,自从蹭到这厨神的厨艺之后,几天不亲自下一次厨,就觉得手痒—— 就喜欢看各种食材,在自己手底下变成各色美食的滋味。 啊呸—— 这个念头刚一想,就被王子安赶紧驱逐出脑海。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这是想要让作者改成回到大唐做厨师的节奏啊。 见王子安去做饭了,李世民开始背着手在王子安书房里转悠。 几天没见,书房里又多出几幅书画作品。 最后,他在一副名为《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的书画面前停住了脚步。 书画的核心是一副梅花,用笔秀俊颈健,布局严格紧凑,墨色淡雅,棱角分明,皲裂的树皮和细腻的枝条之间,以线描结构出细腻的花蕾,把梅花横溢斜出,而又妙趣横生的形态刻画的淋漓尽致。 旁边,还用一种古拙的字体,写着一首精妙的小词。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最让他无语的是,落款竟然是李清照! 李清照是谁? 这狗东西,当着别人的面,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在家画着玩,也搞这一套,自己骗自己很好玩吗? 不过,这副作品是真好啊。 可谓字画诗三绝! 当天晚上,送走李世民后不久,王子安回到自己书房看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画的《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不翼而飞! 卧槽—— 一想到,李世民临走的时候,那一反常态,步履匆匆的样子,王子安顿时无语。 这狗贼,又偷我东西! 于此同时,皇宫甘露殿。 李世民正得意洋洋地冲长孙皇后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观音婢,瞧瞧,我得到的这副字画怎么样?” “不是我吹,这绝对是巅峰之作,放在市面上,万金难求的佳作。你看,这诗,这画,这字,相得益彰,妙不可言啊——” 李世民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的字画,赞叹连连。 长孙皇后脸上也不由露出欣喜的神色。 “果然是绝世佳作,古拙之中,又有创新,尤其是这词,跟寻常那些艳丽奢靡绝不相同,反而可见清雅高洁之意——” 长孙皇后说完,忍不住指着上面的署名,好奇地问道。 “这个名叫李清照的到底是何人,竟然有这等才学造诣?” 李世民闻言,不由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还能有谁?我们家那位宝贝女婿罢了——” “子安?” 长孙皇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笑着嗔怪道。 “这孩子,就会搞怪,好好的大才子当着不好吗?你看看这,就没见他的作品上面重过名——用自己的名字不好吗?” 却见李世民神秘兮兮的一笑。 “这臭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想着藏拙——这等才华,能藏得住吗?你放心吧,想藏拙,哪有那么容易?此事,我早有安排——” 说完,冲着外面伺候的女官招了招手。 “去,把这首诗也送过去——” “作者的名字?” 女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老办法,换成长安侯——” 女官心中了然,捧着李世民刚刚誊抄不久的诗句,脚步轻盈地下去安排了。 长孙皇后不由哑然失笑。 “你这是要帮他出诗集啊?” 李世民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臭小子,正事不干,年纪轻轻地,天天就想着韬光养晦,这能行,怎么担当大任?” 说到这里,他老神在在地坐下来,抿了一口长孙皇后亲手做的参汤。 “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啥心都操着,真难啊——” 长孙皇后笑而不语。 不用说,自家这位二郎今天心情很美妙。 果然,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一番雨疏风骤后,李世民心满意足的翻身下马,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即将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轻声失笑。 “观音婢啊,我觉得我们那位好女婿最近快要倒霉了——” 长孙皇后见他语气轻松,甚至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由嗔怪地轻轻拍了他一下,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 “怎么回事,快说说——”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黑暗中想起长孙皇后的嗔怪声。 “你也真是的,也不提醒他一下,尉迟将军好像最忌讳人家提这个……” “不用管,不用管,有我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他们两个,谁收拾了谁我都开心,哈——” …… 王子安浑然不知道,自家老丈人在自己背后偷偷搞事。 小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早晨起来,拎着自己的两把大锤子,在薛仁贵仰慕惊叹敬佩的目光中,耍一趟擂鼓瓮金锤。 洗漱完毕后,就着新鲜出炉的小笼包,几碟精致的小菜,外加一碗豆浆,来一顿美味的早餐。 值得一提的事,如今的早餐,再也不是一个人吃了。 薛仁贵两口子和小道姑苏飞儿也跟着一起。 柳氏还算矜持,苏飞儿姑娘,从小在深山中长大的,虽然是个小傲娇,但吃起来哪里懂什么矜持? 两手接着小笼包,吃得小脸鼓鼓的,更只白嫩嫩的小包子似的。 “小苏苏,喜欢吃包子啊?这好办,回头我亲自给你做一顿狗不理包子,保你吃到停……” 正抱着包子猛干的苏飞儿瞬间动作凝滞,目光恼怒地抬起抬头来,眼神不善地看向王子安。 手中包子已经在跃跃欲试,眼看就要飞向王子安的脑门。 就连薛仁贵和柳氏也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这玩笑好像开的有点过分了啊—— 王子安正说的高兴呢,忽然觉得气氛有异,顿时就说不下去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然后就看到了鼓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苏飞儿。 王子安:…… 啊,这—— 姑娘,误会啊! 望着小道姑,那胸脯挺得,波涛起伏,这都快要冲出衣襟了,最糟糕的是,那小手眼看着就要往剑柄上摸。 嘿,这小暴脾气! 动不动就想摸大家伙,这能行? 王子安二话不说,赶紧一把给揪住了。 “苏苏姑娘,误会,稍安勿躁啊——” 苏飞儿的小手,冷不丁被他握在掌心,下意识一抽,没抽动,再抽,又没抽动,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王子安只觉得触手温润,柔弱无骨,手感实在是太好了,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小手指,轻轻勾了勾她那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心。 天地良心,真下意识的。 “你,你快放手——都,都看着呢……” 声音细弱蚊蝇。 说着,苏飞儿还瞥了一眼薛仁贵夫妇。结果,这两位,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喝豆浆,正选择性失明呢—— 薛仁贵两口子也很难。 师父和小道姑打情骂俏,自己能咋办? 放手?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我给你说啊,刚才说的狗不理包子,真的是一种地方名吃,皮薄馅大、口味醇香、鲜嫩适口、肥而不腻,嘬一口,满口鲜香——” “你先答应我,别闹——” 王子安觉得吧,得先消弭了危险再说。 至于,还攥着人家姑娘的手呢,不重要,反正咱不是个小气的人。 苏飞儿耳朵根都快红透了。 但偏偏挣不开王子安的大手,只得又羞又恼地道。 “放手,我,我不闹——” 王子安这才意犹未尽地把人家小手松开。 真软乎啊。 “回头给你们做啊——” 王子安笑呵呵地拉开椅子,重新坐下,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我,我吃饱了——” 小道姑落荒而逃。 啊,虽然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觉得听从师父和师兄的安排,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一阵慌乱。 “喂,苏苏姑娘,待会别走远了,我一会去逛街,记得保护我啊——” “不要——” 苏苏小道姑,头也不回的逃西跨院去了。 薛仁贵和柳氏:…… 师父,您能找个走心一点的理由吗?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乐呵呵地把最后一口豆浆倒到嘴里。 “仁贵啊,你师妹今天家里有事,不过来了,你呢,没事别在家死读书,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该带着媳妇出去溜达的就出去溜达溜达,长安繁华,不要轻易辜负啊——” 说完,站起身来,施施然地走了。 当侯爷真好,最起码不用自己收拾碗筷了。 苏飞儿还能跑到哪里去啊。 王子安这边一杯白开水还没喝完呢,就被自家师父笑眯眯地送回来了。 “好孩子,你反正也要嫁人的,你看,还有比这位侯爷更合适的吗?长得好,性子好,有才华,咳,还有可能是仙家子弟……” 然后递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乖——去吧,大胆一点——” 还能怎么办? 自家师父不争气,苏飞儿姑娘也很无奈啊—— 磨磨蹭蹭进大厅了。 也不说完,抱着长剑,隔着王子安远远地,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苏苏姑娘,走了,今天不看杂耍了,出去买点零食,我们去梨园听曲——” 苏飞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虽然没有搭话,但身体却非常老实,抱着长剑,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早就听人说过梨园的热闹,终于可以去见识一番了。 唐朝的梨园,是市井娱乐的场所,吹拉弹唱,杂歌杂舞,表演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些歌舞,还杂着一些对白,都有些类似后来杂剧的味道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谁都可以上去表演。 如果有那位贵客,一时兴起,也可以上台表演,载歌载舞,与民同乐,大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 王子安去看过几次,觉得还蛮有意思。 虽然很想低调,但他们这个组合,根本低调不了啊。 男的,风度翩翩,俊美无俦,女的,虽然抱着长剑,还穿一身宽松的道袍,但曲线曼妙,摇曳生姿,走到哪里,都宛若一对璧人。 好在,王子安一身华服,手带扳指,腰间还挂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玉佩,装扮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等闲之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倒也没遇到什么不开眼的闲汉恶少之流,上前找茬,然后当场打脸的狗血剧情。 唉,可怜的作者,又少了一次水字数的机会。 有迎客的小厮,亲自把两人迎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点头哈腰地送上瓜果茶点。 王子安随手摸出几十个大钱赏了下去。 小厮顿时眉开眼笑,伺候的更加殷切了。 “这位公子,夫人,您今儿算是来着了,我们园子今天来了一位舞剑的高手,那剑舞,耍的好看极了,保您不虚此行——” 虽然苏飞儿穿着道袍,但现在的达官贵人,家里女眷穿道袍出来的多了去了,所以,他一看苏飞儿貌美如花,又低眉顺眼乖乖地站在王子安身边,下意识就以为是王子安的妾室或者婢女了,直接称呼升格,夫人送上。 一般这时候,若真是妾室,都会有赏钱下来。 这些人也有这些人的生存智慧,知道眉眼高低,清楚什么样的客人可能会有油水可捞。 谁知道,这次有点失算,恭维完后,抱剑的美女霞飞双颊,神色间竟然有些羞恼,那里还敢多嘴,打着躬,一溜烟地跑了。 那狼狈的小样,瞧得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刚才那小厮走得太快了,不然他还真准备再赏他几个大钱。 梨园听曲,要的就是个心情,曲艺好坏倒是其次。一想到,今天又将有一大笔收入进账,某些人家可能要伤筋动骨,就忍不住心情大好。 王子安坐在这里,看着舞台上,时不时有人跳上去,载歌载舞地跟着乐呵一番,也不由来了兴致,随手招过远处伺候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然后,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往舞台走去。 看他这一身装扮,就知道又要有贵人上去与民同乐了。尤其让人意外的是,这贵人长得剑眉星目,宛若玉树临风,故而,刚一亮相,就迎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尤其是妇女,声音尤为热烈。 王子安站在舞台上,嘴角微微上翘,目光仿佛穿过了层层楼阁,望到了某个有趣的场景,嘴唇轻启。 一段名唱腔,悠悠然响彻全场。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早已看穿你的一切 与此同时。 长安东市,琉璃轩。 长安城最大的琉璃商行内。 为王家打了一辈子工的老掌柜董向东正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站在老东家王俨面前。 作为为王家卖了一辈子命,把王家琉璃商行彻底打造成大唐第一品牌的老掌柜,董向东在琉璃商行的话语权很重。基本上,许多事情都可以一言而决,就算是许多王家的嫡系子弟甚至是族长长老,都不敢贸然干涉。 但今天,这个事儿实在太大,他不得不把自家东家请过来。 王俨听着董向东的介绍,也不由眉头紧皱。 他手中轻轻叩击着梨花木的桌面,沉吟许久,才抬头问道。 “董掌柜,你执掌我们商行多年,以你之见,这批货,我们要还是不要——” 董向东再次躬了躬身,苦笑着摇了摇头。 “您知道,此事牵扯太大,老朽实在是不敢妄言——” 王俨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地道。 “董掌柜,你也是我们家里的老人了,你只管说,我心中自有定夺……” 董向东这才斟酌道。 “老朽只是个掌柜,只能从我们商行的情况说一说。正常而言,我们应该把这批货吃下——不然,前段时间,我们花费二十多万贯的心血,恐怕就全打了水漂……” 王俨闻言,也不由微微点头。 “可若是收下来——老朽刚才已经亲自查看过来了,这一批琉璃的质量,比上一次的只好不坏,恐怕……” 说到这里,董向东不说话了。 虽然他只是个掌柜,但是作为在王家地位颇高的老人,他也清楚,上一次收购琉璃,已经几乎榨干了王家所有能调动的流动资金,甚至有一些不太重要的资产,都不得不临时抵押了出去。 这一次,王家根本没有可能吃得下来,如果强吃…… 这种事,他不敢插嘴。 王俨闻言半晌不语,过来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长身而起。 “你先把他们稳住——兹事体大,我得回去召开族老会,好好商议一下——” 给王家打了一辈子工,没少跟这位家主打交道。董向东望着这位家主的背影,就知道,恐怕王家要放手一搏了。 没办法,这一批琉璃的质量太好。 如果王家不吃下,而是任由它流入大唐市场。 不仅王家第一琉璃商行的名头荡然无存,就连上次投入的二十多万贯巨资,也将血本无归。 那样的话,王家恐怕就得伤筋动骨,这位当初力主拿下那批琉璃的家主王俨,将没办法向家族交代。 而若是拿下? 恐怕王家就真的是太疯狂了。 望着王俨的马车逐渐远去,董向东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想招手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把手又收了回来。 这种关系家族存亡的大事,不是他这么一个老朽的下人能插嘴的。 算了,先去安抚群西域人吧。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门路,从哪里又弄来这么一批质量这么高的琉璃。 绝对是旷世精品。 若是王家真不能吃下这一批货物,不仅上次的二十多万贯要打水漂,恐怕这王家的琉璃商行也要完了…… 董向东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王家也是阴云密布。 一次由家族核心族老组成的小型会议,正紧锣密鼓的召开。 核心议题,是应对这次忽如其来的危机。 不吃下这琉璃,二十万贯血本无归,琉璃商行动摇根基,整个王家都要伤筋动骨。 然而,吃下—— 怎么吃? “第一批琉璃刚到不久,第二批琉璃又到了,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琉璃的精品?老夫担心的是,我们吃下这一批货,再来一批我们怎么办……” 以为双目狭长,眉目深刻的老者,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王俨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 “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着,他目光环视了一圈。 “这一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控制住这些人,把这条线控制在我们手里——区区几个西域胡人,以为靠上李孝恭就可以跟我们王家平起平坐了吗?” 王俨的话,杀气四溢。 周围的几位族老毫不意外,思考良久,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孝恭是个老狐狸,他应该知道轻重,绝不会为了几位胡商的蝇头小利跟我们王家翻脸——” 说到这里,王俨一锤定音。 “先抵押一部分族中资产,稳住他们,其余的直接用田庄地契折算——通知家族的护卫和供奉,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王家的钱也敢拿,就不怕烫手吗……” 王家到底是百年世家,名门望族,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力还是很强的。 当天上午,一些商铺田庄就被抵押了出去,一些房产地契也整理妥当,快刀斩乱麻,在这些西域商人还没有联系其他买家之前,把所有的货物,强势吃了下来。 整整三十六万七千八百贯! 加上田庄地契抵现的一些折损,这次王家几乎拿出了四十多万贯的资产。 “盯上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王俨望着揣着自家房产地契离开的几位西域胡商,目光阴冷,就跟看死人似的。 如果不是因为琉璃的渠道还有到手,此时又身处闹市,还有河间郡王府上的管事见证,他都恨不得当场让这些西域胡商人间蒸发。 上一次,因为李孝恭的关系,关注的人太多,不好直接下手。 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长安虽大,但已经入了王家的眼,就算是上天入地,他们也跑不了了! …… 此时,王子安俨然又回到了资深票友的时代。 站在舞台上,一步三摇,独特的唱腔,带着几分悲怆与苍凉。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听着唱腔虽然有些古怪,但曲调悠然,唱词更是带着一股看透人间世情的沧桑。 一曲终了,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阵雷鸣感的叫好声。 下面的叫好声终于真诚了许多。 王子安站在舞台上,谦虚地抬手作揖,笑得如沐春风。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不少人,纷纷喝彩起哄。 开玩笑,我就是来了兴致玩一票,你们以为我来哄你们玩的啊? 王子安拱了拱手,就要下台。 忽然就听得台下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吼。 “妹夫别走,再来一首——” 一听这熟悉声音,王子安不由头皮发麻,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张刻骨铭心的圆滚滚大脸。 扫帚眉,豹子眼,鼻孔上翻,嘴唇环凸。身旁体胖,庞大腰圆,站在那里,虎躯一震,方圆数米,都没人敢往跟前凑。 可不就是那位程家的千斤大小姐,程英程姑奶奶吗? 他下意识地弯腰弓背,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小书生,这里,这里——” “子安小友,这里,这里——” 如果不是随后孔颖达和长乐公主出声,他这会儿,早一溜烟没影了。 跟这位便宜大姨子的见面,每一次都惊心动魄,太可怕了,他都快给整出心理阴影了。 王子安抬起的脚步,瞬间放下,故作淡定地回头望去。 孔颖达,长乐公主,程颖儿,程英还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爷子,正站起身来,冲着自己招手。 啊,不对,自家那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大老婆没招手。此时,正小脸红扑扑地站子那里,用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欲说还休地盯着自己。 “孔老爷子,颖儿姑娘,长孙姑娘,额——咳,还有程姑娘,好久不见啊——” 王子安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子安,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好友——” 说着,指了指身边的老者。 “这一位是我的知交好友,国子博士陆德明,你叫他陆老就好——” 说着,孔颖达回头对陆德明道。 “这位就是你经常念叨,想要亲自见一见的长安侯王子安王小友了——” 陆德明? 他还真有印象。 不是前世的印象,是穿越之后的印象。 知道这位是大唐声名显赫的经学大家,国子博士,李承乾的老师,额,好像第一期的自然杂志就有这位大佬的作品。 只是自己没看懂—— 但,这不重要! 只要自己知道,人家很牛就完事了。 “陆老,久仰久仰——” 王子安双手抱拳,一脸仰慕。 对这些写文章,写得让自己看不懂的,他向来心怀敬畏—— 啊,能写文言文的都是超级大佬! 陆德明见王子安礼数周到,也不由心情大好,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子安,一边笑着回应。 “早就听闻,王小友不仅长得风流倜傥,而且才华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可惜,听冲远兄说你已经和颖儿有了婚配,不然老夫都想撮合一下你和我家里的那几位孙女了——” 王子安:…… 啊,这—— 一言不合,就想当我爷爷! 虽然心中吐槽,他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老爷子说笑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程颖儿的小手。 “能有颖儿这等佳人相伴,晚辈已经心满意足了——” 哎呀—— 程颖儿没想到这厮忽然就拉自己的小手,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象征性地抽了抽,就任由他攥着了。 瞧着程颖儿那一副欲说还羞的架势。 两位老爷子当即无良地哈哈大笑。 “果然,放浪形骸,超然旷达,不拘小节,是一位真性情的少年俊杰——” 陆德明脸上欣赏的神色更重了。 “刚才我们在上面的单间看热闹,见你下场,才特意出来打招呼的——不如一起上去,小酌一杯如何?” 孔颖达和陆德明当即邀请。 王子安自然欣然从命。 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媳妇和长乐公主为什么又跟两位老爷子凑一起了,但跟着去,准就错不了了。 “求之不得,乐意之至——只是,晚辈不是一个人来的,晚辈的师妹还在那边……” 王子安说着,神色自然地往苏飞儿那边指了指。 几个人顺着目光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身穿道袍,手抱着长剑,正向这边打量的苏飞儿。 肤如凝脂,目如秋水。即便是远远地看着,都能感觉到一股飘逸出尘的仙气儿。 又是一位绝代的佳人! 这个臭小子,长得实在是太俊俏了,果然是命犯桃花。 一想到,自家那位在家郁郁寡欢,眼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孙女,孔颖达就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跟这臭小子身边的姑娘比起来,自家孙女似乎也没什么优势。 但即便是有优势又如何? 自己孔家的嫡孙女,总不能嫁人做妾—— 回到楼上单间,坐下。 外面的喧嚣纷闹顿时就安静了许多。 “我刚才听着小友的唱腔古怪,但又自成一体,独居韵味,不知道是何种曲调?” 刚一坐下,陆德明就忍不住好气地开口问道。 “家乡小——” 一个家乡小调还没说完,就看孔颖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王子安顿时打住。 啊,这—— 好像上次就是这么忽悠孔颖达和长乐公主的。 “咳——晚辈随口胡诌的小调而已,让你们见笑了——” 果然是“诌一套‘哀江南’”吗? 孔颖达和陆德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赞叹的神色。 随口而出,就是如此经典。 不仅曲调好听,唱词也是字字珠玉,透着一股看透世情的沧桑的大智慧。 “王小友果然天资纵横,名不虚传,这出口成章的本事,让老夫自愧不如——” 第一次见到王子安的陆德明,被震得不轻。忍不住连连叹息。 王子安:…… 啊,这—— 老爷子啊,我要是跟你说,我这纯属抄袭,不知道您老人家信不信啊——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孔颖达忍不住摇头晃脑,轻吟低唱。 “子安,这就是你看透世情,懒得出头为官的原因吗?” 孔颖达目光如炬。 臭小子,我早已经看穿你的一切! ……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又不是曹贼 啊,这—— 您老人家又懂了! 王子安谦逊地笑着摆了摆手。 “我就是随口胡诌几句,给自己逗个乐子,解解闷——” 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笑着问道。 “你们平日里这么忙,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消遣了?” “我就和德明兄闲逛,然后恰好遇到了颖儿她们几个。这不,刚坐下,一杯茶还没喝完呢,就看到你上台唱哀江南——说实话,这真不像你这个年龄段能写出来的——” 孔颖达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我们这些普通人真是没办法理解——就像我们永远无法理解,为何你这么年轻,书法造诣却出神入化一样……” 王子安:……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不是一个人。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个槽。 他也无疑辩解。 没办法,辩解就是凡尔赛,反正人家也不信。 “我听着这首哀江南似乎跟你上次唱的那个什么沙家浜腔调差不多——而且听起来似乎只是唱段里面的一部分,有没有完整的,让老夫欣赏欣赏——” 孔颖达说完,饶有趣味地看着王子安。 他平日里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梨园听曲,算是大唐版的资深发烧友。 此时,算是见猎心喜。 其余人,也都好奇地看着他,尤其是长乐公主,兴趣盎然。 “王子安,王子安,快说,有没有完整的,我听着你唱得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兴奋地搓了搓手。 “过几天,就到了我母——咳,母亲的寿诞,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礼物呢,你要是唱得让我满意了,我就把你献给我母亲当礼物——” 王子安:…… 姑奶奶啊,你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见王子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长乐浑然没发现自己的措辞有问题,还在那里喜滋滋地掰着手指头算。 “到时候,你要是唱得好了,母——咳母亲一高兴,说不准还会有什么赏赐下来呢。你看,我又不用花钱,还能博母亲开心,是不是很划算?” 王子安:…… 哎哟喂,姑娘,你醒醒啊,你是很划算,可我不划算啊! 而且,你就没想过,我要是去了,你爷爷,你爹,你娘,包括你哥,你妹,还有你爹手底下那些心腹大臣,甚至包括眼前的这位孔老爷子,怕不是都要当场社死? “咳咳——长,咳长孙姑娘,不妥,不妥,子安如今不比以往,乃是堂堂的长安县候了,哪里有,咳,去你们家专门唱戏的道理……” “这样啊——” 长乐公主满脸遗憾地放下掰着的小手,有些不太甘心地在那里小声嘀咕。 “可唱戏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我父——我父亲有时候还自己亲自下场唱歌跳舞呢,他为什么就不可以……” 孔颖达:…… 王子安:…… 姑娘,亏你这段时间角色扮演的这么入戏,你就忘了你家里那些人的人设了吗? “还别说,子安,你这个一手要是拿出来,绝对能博一个满堂彩……” 孔颖达颇为遗憾地感叹了一句。 “王小友,即便是抛开刚才的唱腔不提,但你那段唱词,就足以惊艳全场,不知老夫能不能欣赏一些其余的部分……” 陆德明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子安:…… 我倒是想写,可桃花扇这故事,我也就记得一个梗概,唱段也就会这么一段了啊。 “这个——实不相瞒,我就是忽然心有所感,随口胡诌了这么一小段而已。” 说着,王子安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悠悠然地叹息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人世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怎不叫人心生感叹啊——”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孔颖达和陆德明反复咀嚼,吟诵良久,才忍不住击节赞叹。 “好句,好诗!” 望着王子安负手而立,仰望天空,信口吟咏的风姿,程颖儿一双柔眸,已经几乎荡漾成了波痕。 这就是我未来的夫君,长安城无人能及的第一大才子! 长乐和程英见孔颖达、陆德明和程颖儿三个人眼睛放光,赞叹连连,顿不明觉厉。 这个小书生(登徒子)似乎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人言王子安出口成章,我还有些怀疑,今日一见,才知道空穴来风,所言非虚啊。” 陆德明感慨连连,但既然是人家的即兴之作,他也没辙啊。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着,若是一部完整的戏曲,能不能搬到我这个梨园来演出呢,实不相瞒,老夫这个梨园,已经好久没能推出一部叫好的节目了——” 望着陆德明一脸遗憾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笑吟吟地抬起头来。 “这梨园是您的?” 陆德明笑着点了点头。 “算是吧,老夫平日里就是喜欢听个曲儿,看个热闹,来的次数多了,索性就自己养了一群人,算是自娱自乐……” 我直接就一个好家伙! 老爷子,还是您壕。 我喜欢听曲儿,所以我就开了一个歌舞团,这种操作可还行? 不过,他一想到,因为喜欢喝酒玩乐,直接开了几家酒馆两家青楼的李孝恭,他顿时就懒得吐槽了。 他一脸钦佩地给陆德明竖了个大拇指。 “老爷子果然是一个风雅之人!” “什么风雅不风雅的,就是图个乐呵——” 陆德明虽然嘴里说的谦逊,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看着王子安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人生在世,谁还不是图个乐呵?但即便是这乐呵,也有高下雅俗之分,这梨园虽小,曲儿虽俗,却唱尽世情冷暖,人事沧桑,大俗之中有大雅啊——” 啊——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王子安一番话,让陆德明眼睛一亮,顿时升起一股知己之感。 “小友此言深得我心!” 错不了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陆德明上前一步,亲切地拉着王子安的手坐下。 “相逢就是有缘,我和小友虽然年岁相差少,但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从此以后,就叫我一声老哥哥,有啥事给老哥哥我说,我虽然官职不高,但混的久了,在这长安城里还算有几分薄面——” 啊,这—— 我遇到的另外一个姓李的老爷子也这么说的! 看着这老爷子那花白的头发,拉着自己的手非要让自己喊哥哥的老爷子,王子安不由偷偷吐了一个槽。 然后,毫不拘束地拱了拱手。 “老哥哥——” 见王子安如此洒脱,陆德明不由哈哈大笑。 “好,好,好,来——我们哥俩今天先好好喝一杯——” 王子安闻言,顿时干咳一声,扫了一眼已经化身乖乖女的程颖儿,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神色。 “多谢老哥美意,不过我这段时间戒酒了——” 即使穿越到大唐,优生优育不能忘! 还指望着媳妇们明年生几个聪明的小宝贝呢—— 见这厮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旁边的程颖儿,两个老头顿时“心领神会”。 懂了,这位小兄弟,这是要在美人跟你留一个好印象啊! 年轻是真好啊! 随身带着一个,还不忘勾搭另一个,啊,不对,好像传言这位跟颖儿姑娘已经定了婚事。但,总之,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当下也不强求,各自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然后还偷偷地冲王子安甩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王子安:…… 等他们喝了两杯,话头岔开,王子安才状似随意地道。 “我们现在的梨园,虽然热闹,但是节目类别还是有些单调了,看来看去,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套,未免有些乏味——” 闻弦歌而知雅意。 陆德明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来,看向王子安。 “小兄弟,你莫非有什么想法——” “实不相瞒,我这里还真有点不太成熟的想法……” 王子安说着,举起茶杯跟两位老爷子碰了一个,然后才轻轻地道。 “两位老哥,你们说,我们若是把一些故事搬到舞台上演出来,会不会也有些看头?” 王子安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包括正因为不能把王子安抓回去给自己母后表演节目的长乐都不由来了兴趣。 “快说,快说,怎么个演法……” 王子安斟酌了一下言辞,把后世舞台剧的表演模式大概的说了一下,几个人顿时眼睛越来越亮。 听起来,似乎就很有意思啊! 为了弥补不能看电影电视的遗憾,丰富一下自己在大唐的娱乐生活,王子安也算是拼了。 凭借着自己前世看剧院和看电视的经验,似是而非地描述了半天,才勉强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 孔颖达和陆德明都是资深票友,早已经听得眼中发亮,连连点头。 长乐和程颖儿等人,也觉得新奇不已。 “小兄弟你果然大才,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到,好,好得好,回头我就安排专门的人员练习,到时候还请小兄弟多过来指导指导……” “这个好说,一定尽力——” 王子安也心情大好。 其实,他也曾动过自己培养一群人给自己表演的想法,但一来是嫌麻烦,二来也没找到合适的班底。演戏,唱曲,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演,就能唱的。 陆德明这里就挺好。 不用自己管理,还有现成的班底人员,只要稍微调教一下,排练一下,差不多就能看到了。 至于,是不是少了一门生意。 这玩意儿重要吗? 自己又不差这么点小钱。 下雨天打孩子,就玩! 正说着话,忽然听得外面欢声雷动,几个人不由纷纷把目光投向外面的舞台。 此时,就见外面一个容貌清丽,身材秀挺的年轻妇人,正倒提着一枚长剑,冲着四下作揖。 陆德明不由笑吟吟地冲着几个人介绍。 “外面这位,就是我最近请到的舞剑大家,夫妻二人,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婴,两个人都是舞剑的好手,可惜人家就是个过客,不肯久留——” 说着,还满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说话间,外面的年轻妇人,已经开始仗剑飞舞。 只见一时之间,舞台上银光闪烁,上下腾挪,徐若清风拂面,疾如长夜流星。 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是个真有功夫的。 王子安不由暗暗点头,以他如今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深浅,知道舞台上的这位不仅有真功夫,而且把这真功夫和舞蹈几乎是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不仅观赏性极强,就算杀伤力恐怕也不低。 让他莫名地就想起了前世读过的杜甫那首脍炙人口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王子安感叹之余,心中一动,随口问道。 “可知这位妇人的名字?” 见王子安这么问,孔颖达和陆德明的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包括苏飞儿在内的几位姑娘也诧异地看着他。 果然是少年风流! 可人家是有妇之夫啊—— 咳,虽然那小娘子长得真的很有几分姿色。 “这个还真没问,不过他夫家我倒是知道,复姓公孙——据说是家传的剑舞,在当地也是一绝——” 王子安:!!!!!! 复姓公孙! 当然,公孙大娘是不可能的,年龄对不上,但恐怕这是遇到了公孙大娘的父母! 这么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就是后来大名鼎鼎,号称天下第一剑器舞的公孙大娘了? 这个可真得见见! “不知老哥,能不能把他们请来一叙,对了,记得让他们把那个孩子也带过来——” 所有人直接傻眼。 程英和小道姑苏飞儿更是差点把鄙夷都挂都头顶上了。 果然,真登徒子! 不是个好东西! “咳,小兄弟,你千万不要多想,我瞧着他们夫妇关系挺好的——” 王子安:…… 不是,我说,老哥,你脑子里都想点啥呢! 我就是追个星! 虽然这星,她暂时还小了点——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又不是曹贼——” 王子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看看我,像个缺女人的人吗?” 说着,一把拉过眼神古怪的程颖儿。 “瞧着没,我未婚妻,雍容华贵,天下无双——” 然后,又一指抱着长剑,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的苏飞儿。 “我师妹,俏丽绝姝,人间佳丽——这些美人,哪一个不是世间少有,有这些珠玉在前,其他庸脂俗粉我能看在眼里?至于去勾搭人家这有夫之妇吗?” 程颖儿瞬间被他弄了个大红脸。 苏飞儿也忍不住俏丽绯红,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 说你未婚妻就说你未婚妻,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啊! “啊,这——误会,误会——” 陆德明见自己摆了乌龙,不由尴尬地一笑,岔开话题。 “这个好说,我这就让人请他们过来——” 正说着话,忽然听得外面一阵骚乱,隐隐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王子安忍不住霍然起身—— 第四百五十八章 祸不单行 王子安快步走到临街的窗前,一把拉开窗户,往外看去。 此时,只见一位围着围裙,年轻俏丽的妇人,正神色绝望地委顿在路边的大树底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不由目光闪动。 是那位打过几次交道的小吃摊大嫂! 此时,孔颖达、程颖儿等人也不由凑了过来,站在窗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抢人了,抢人了,有人抢我的孩子,莹儿,还我的莹儿——” 莹儿出事了! 听着年轻妇人的哭嚎,王子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位有着一张灵动大眼睛的小姑娘。 “我去看看——” 王子安说着,转身就要下楼,然后就看到自己家的小道姑,已经像一只燕子似的,从窗口跳了下去—— 有轻功了不起啊! 王子安忍不住心里酸了一句。 然后,老老实实地拉开房门,一马当先地快步跑了出去。 事实证明,有轻功真的很了不起。 等到他跑那位年轻妇人跟前的时候,自家那位小道姑,早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这傻小道姑傻乎乎的,不会出事吧? 算了,应该没事,就那小道姑的身手,等闲几个壮汉,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王子安只是稍一犹豫,便停下了脚步,蹲在身子,和声问道。 “这位大嫂,怎么回事?” 真手忙脚乱,慌张无助的年轻妇人,忽然看到王子安,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拽住了王子安的衣襟。 “公子,莹儿被人抢跑了,求求你,帮帮我——”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穿什么衣服,往哪个方向跑的?” 西市人太多了,三教九流汇聚在这里,看上去比东市都要热闹许多。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抓住,只要往人群里一躲,再找起来,那就真的是如大海捞针了。 “我当时正在给客人下面吃,没看清那些贼人的样子,他们已经跑出了好远,才有人偷偷提醒我——我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对了,他们当时穿着灰褐色的短衫,有一个人好像穿着狗皮坎肩——” 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这个信息,其实几乎等同于没有,在西市,这样装扮的人,实在是太常见了。 “大嫂不用着急,他们跑不远——只要还在城里,我就能给你把人找回来——” 他已经做好摇人的准备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到处可见的天眼,真想凭自己眼前这几个人把孩子找回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却听身后忽然传来程颖儿有些迟疑的声音。 “你是——冯夫人?” 冯夫人? 王子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跟前的年轻妇人,嗯,身段气度,确实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落难之人,哪里还有什么冯夫人——” 说着,这位被称为冯夫人的年轻妇人,整理了一下发髻,扶着大树站起身来,冲着程颖儿等人盈盈一礼。 “妾身冯李氏见过几位贵人——” “你是冯立将军的妻子?” 孔颖达疑惑地打量许久,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是说,这位就是冯立将军的冯夫人!” 陆德明神情震动,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冠,郑重其事地冲着年轻妇人行了一礼。 “冯立将军忠肝义胆,有古仁人君子之风,老夫深为感佩——让冯将军遗孤落到这等田地,是我们这些人的羞耻!” 冯立! 这个跟自己有过几面之交的年轻妇人,竟然是冯立的夫人! 王子安忍不住又抬头多看了她两眼。 冯立,他太知道了。 原本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大将,翊卫车骑将军。玄武门之变,李建成被杀。 他身边的人大多逃散而去,只有冯立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感叹说:“怎么能在太子活着的时候,接受他的恩典,太子死后却逃避他的灾难呢!” 于是抱着必死之心,义无反顾地率兵进攻玄武门,浴血奋战,身受数十伤,杀掉了李世民手下的屯营将军敬君弘。 然后,才回顾跟随自己的部下说:“终于可以稍稍报答太子的恩情了——” 于是,他下令让自己的部下,扔掉武器逃入荒野。 而他自己,为了避免李世民暴怒之下,牵连无辜,却选择了从容投案自首。 在后世读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王子安都不由心情激荡。 可以说,在王子安眼中,这个冯立,就是那段血肉相残的历史中,唯一的一抹人性的亮点。 忠臣义士,荡气回肠! 不过,不是记得这位冯将军后来也投降李世民了吗? 后来好像还因为作战勇敢,被李世民任命为广州都督。在任上廉洁奉公,政绩卓然。 怎么听着这意思,好像已经死了啊? 也对,要是不死,老婆孩子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惨。 不知道是前世看到的历史错误,还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历史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心中念头电转,但显然现在不是探寻这些八卦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必须把冯立的女儿给救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他穿越大唐以来,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替人做一件事,哪怕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心中,这位冯立的意义,几乎超过了大唐所有人。 他虽然名声不显,但的所作所为,却振聋发聩,是中华民族伟大的民族精神的代表,是我们华夏历史所需要的真正的脊梁—— 一如誓死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 一如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 一如崖山之巅,背负少帝跳海的陆秀夫! 一如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的江阴百姓! 还有那宁死不死美国救济粮的朱自清! 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精神,需要他们的大义,需要他们的气节,需要他们这种义之所在,虽九死其尤未悔的从容! 真是因为有了他们,我们的民族和文化才历经劫难,却又屡屡浴火重生。 其实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说了,孔颖达,陆德明,程颖儿,程英纷纷变色,就连长乐公主看着这位冯夫人都有了几分动容。 摇人! 当即,一声令下,几家的人手几乎倾巢而出。 别看冯立当初是跟李世民对着干,还杀死了李世民手下的大将,但忠臣义士谁不敬佩三分? 再说,冯立虽死,但就连当今的陛下李世民自己,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忠臣义士,而且并没有治罪,更何况如今帮的不是当初的冯立,乃是冯立留下的毫无威胁的孤儿寡母! 这几家一动起来,很快,其他几家,尤其是玄武门之变前,曾和冯立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军中将领文武百官,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什么? 冯立将军留下的唯一血脉被人当街偷跑了? 淦啊—— 呼啦啦,家中的下人全体出动。 大街上,一时间,长安城内风起云涌。 就连城门值守的校尉,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而王子安干啥呢—— 直接化身成了人形打印机。 从冯夫人的摊点的锅底下,抽出一根炭条,买来一沓纸。 刷!刷!刷—— 一张张冯莹儿的速写,流水线一般发出去,然后就被某个不知谁家府上的人带走找人了。 王子安自己都不知道画了多少张了,揉了揉有些微微发酸的手腕子,站起身来。 主要是画的速度太快了,手腕子有些吃力。 “夫人放心,有这些人在,莹儿一定会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冯夫人眼含热泪,冲着几个人盈盈拜倒。 “未亡人,替先夫谢过各位贵人的援手之德……” “冯夫人,不必客气,你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莹儿给救回来——” “……” 众人纷纷还礼,不敢有半分怠慢。 …… 此时,一个破旧的小院里,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狗皮坎肩的,看上去有几分油滑的汉子探头探脑地往街面上看了几眼,又赶紧缩了回去。 “兄弟,好像情况有点不妙——我刚才好像看到隔壁漕帮的几个青皮在这附近来回走了好几遍了,我们原来那据点,大门都被砸了,不少兄弟都被抓走了—— 高瘦男子说完,一个长着一脸大胡子,邋里邋遢的汉子,三下两下,把手上的鸡腿塞到嘴里,然后在已经被抹得跟护心镜似的胸前,随意地蹭了蹭手上的油。 心有余悸地道。 “今天这事儿真是邪门——不过是抓了一个没有什么根底的穷丫头而已,怎么跟戳了马蜂窝似的,一下子引出来这么多人?幸亏这个据地还没外人知道,不然外面那些狗东西恐怕早把我们兄弟给卖了——” “是挺邪门,不说别的,就后面追着那个俊俏的小道姑,就快的邪乎,跟会飞似的,要不是兄弟我机灵,给她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恐怕当场就得栽她手里——”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边用个柴火棒剔着牙根,一边狠狠地骂了一句。 若是王子安他们在这里,定然就会发现,在他旁边的柴火堆里,已经被迷昏过去的小丫头冯莹儿。 这个据地,就跟原来的据地一墙之隔。 但有时候就是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我们好像惹大麻烦了——我刚才已经看到好几拨人在附近来回搜查,我担心早晚会找到我们这里——大哥,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们……” 说着邋遢的男子,脸上浮现出凶戾之色,冲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冯莹儿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穿着狗皮坎肩,身材高瘦的男子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喝骂了一句。 “少胡说八道——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妙,对方的搜查好像越来越有针对性了,似乎已经确定了我们的身份,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们的名字,这个女娃子不能杀,真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还能有条退路……” 然后,老哥三相互张望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也很无奈啊。 就是看着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随手偷个孩子而已,谁能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啊—— 再给他们一次选择,打死他们也不干呢。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想了,这一批货出手后,我金三就金盆洗手,找个偏僻的地方养,买上几亩地,娶上两房老婆,当自己的土财主去——” 贼头贼脑的家伙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身材高瘦,穿着狗皮坎肩的中年男子,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然后才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随你的便——不过,你觉得那些人会放我们活着离开吗——” 这话一出,有些阴暗的房间里,气氛顿时一滞,大家都不说话了,各自默默地发呆,想着的心事。 …… 王家。 书房里,王俨真一脸迷醉里欣赏着刚刚到手的琉璃至宝。 这一批琉璃制品,比上一批质量还要好上许多! “看起来,这些西域胡商手上,真的是有一个质量惊人的琉璃矿藏,一旦拿到手,我们王家的资产,恐怕很快就会扩张数倍不止——真正成为天下第一世家……” 王俨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流光溢彩的琉璃,一边神情迷醉地对伺候在旁的老管家王忠说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们王家数百年的积蓄,能有今天,也是命中注定的福气——” 王忠这一个小小的马屁,正中王俨下怀,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个老东西,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必须盯紧了那几个西域胡商,决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主仆二人,正说笑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急促混来的脚步声。 “家主(父亲)大事不好了——” 王俨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二话不说,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然后,目光往外一看,心顿时就整个提了起来。 兄弟,儿子,以及家族中许多的族老,一个个脸色惨白,脚步慌张,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气度。他顾不上责怪,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镇定。 “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如此慌张——” “父亲大人,大事不好了,那几个,那几个西域商人忽然被百骑司的人抓走了!” 王俨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阵绞痛,差点一屁股蹲在地上。 “为什么百骑司忽然抓人——” “我们已经托人打探过,他们说是这群西域人乃是突厥余孽的探子,此次入京,是要伺机刺王杀驾——陛下震怒,已经命人打死天牢,任何人不得探问——” 王俨闻言,不由两眼一阵发黑,身子晃了几晃,险些当场栽倒在地。 完了—— 若是别的罪名,他还能想想办法,起码把自家的那些财产弄回来,但这些可恶的西域胡人竟然妄想刺王杀驾,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他们死不足惜,但这么一来,自家那些财产,岂不是打了水漂? 别说拿回来,皇帝不因此治罪,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你们给这些想要刺王杀驾的突厥余孽提供这么庞大的资产,是想要造反吗? 一想到,几十万贯的家产,顷刻间化为乌有,他不由嗓子一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啊,孽畜——误我——”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幸亏没发生在我们万年县啊 “家主(父亲)——” 所有人一阵惊呼,呼啦啦围拢过来。 半晌。 他才悠悠的缓过劲儿来,几十万贯的损失,他的心都在滴血。 “家主,不要忧心。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情虽然看起来糟糕,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董向东见自家的老东家悠悠醒来,急忙上前宽慰。 “好事?” 王俨不由一声苦笑,看着董向东的那张老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董掌柜,你不用宽慰我了。我知道,这一次,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贪心太大,事情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那几乎是我们王家现在所有的家底了——” 说着,王俨目光从家族中几位族老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在了自己的嫡长子王守远身上微微顿了顿,然后又挪到董向东的脸上。。 “如今这些财务却被宫里那位捏到了手里,他定然不会轻易放手——王家数百年积蓄,毁于一旦,我王俨哪怕死后都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哪里有什么好事……” “东家,虽然没能从那些西域胡商身上把钱收回来,也没拿到货源,但——其实这一次,我们并没有亏,甚至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还是一件好事……” 董向东的话,顿时让屋里沉重的气氛好了许多。 董向东虽然不是王家的子弟,但在王家地位超然,做生意的本领有目共睹。而且为人向来谦和稳重,不会空言虚语。 “董掌柜,此言怎讲——” 王守远忍不住开口问道。 “钱花了,货在,我们就没有亏——另外,这些西域胡商没了,这条商道恐怕也就断了,所以,这就意味着我们手中的这些货就成了目前唯一的存货——”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事关重大,一时情急没有想通透而已,此时董向东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反应过来。 对啊,这好像还赚了! 虽然没能拿回钱财,没能得到商队,但这一笔净赚不亏,而且好像还是大赚! 屋里所有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王俨也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个道理,其实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但是不适合他开口说啊。 事情办砸了,他别管说啥都是推脱责任。 董向东说,那就很好——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话虽如此,但这事到底还是我的过错,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出了这种纰漏——” “家主不用自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说,咱这不是也没有失嘛——” 几位原本想着趁机发难的族老,当即压下心中的杂念,纷纷出言安慰,你一言我一语,那热乎劲儿,似乎早就忘记了初听这件消息时候的震惊与愤怒…… 其乐融融。 “虽然如此,但是大家还是不要松懈——远儿,你这几天更要打起精神来,趁着各地方回京述职的机会,好好地办一场琉璃展,打出我们王家的名气,也顺便回笼一下资金,其他地方花钱的地方也对,不能所有的都压在这琉璃上——” 王俨抬起手,掩着嘴唇,虚虚地咳嗽了几声,趁机把这份差事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当初就是家主力主出手收购的,自己这些人都跟着沾了光。 虚惊一场。 大家纷纷告辞,临出门的时候,王俨忽然叫住了一个身材干瘦,面容清矍的老者。 “三叔,报纸那边,关系重大,您老人家多上上心,有什么拿不定的,可以找二叔那边商量——” 高瘦老者面容沉稳地点了点头。 “你只管放心,我会马上联络那些老东西,让他们都拿出点真东西出来,决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一味的藏着掖着,弱了我们这些世家门阀的名头——” 王俨挣扎着起身,冲他拱了拱手。 “如此,一切有劳三叔——” 如今形势有变,不拿出点真本领来,恐怕就真的要失去学术领袖的地位了。 但好在,此事八家同时出力,只需展露一下实力即可,不用倾囊相授。否则,恐怕等不到跟大唐晚报打擂台,自己这些人内部就得出问题。 望着不一会就恢复了清净的房间,王俨这才从床上坐起来,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虚惊一场! 好在一切尽在掌握—— 只要货还在自己手里,那就一切不慌。 然而,他刚刚感叹不久,就见自己的心腹管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王俨脸上顿时变色,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群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趿拉着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才神色阴冷地道。 “此事,我们的人手尾处理干净了没有?冯家虽然败落了,但冯立影响还在,我们王家乃是积善之家,无论如何不能跟这件事有任何关联……” 王忠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但旋即便低下头来。 “小人明白!” …… 此时,长安西市的城狐社鼠,几乎把狗皮坎肩郭三刀和金三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部分男女,挨个问候了十八遍。 原因无他。 被程咬金牛进达这群军中的老杀坯给端了老窝啊。 一窝端的那种。 这种城狐社鼠,就像城市下水道里的老鼠似的,抓是抓不尽的。你就算是抓了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所以,有时候官府也懒得一网打尽,底下的衙役捕快更是心知肚明。 蹦跶的欢了,就敲打几下,平时只要不过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逼他们那么急干什么? 默默地享受孝敬他不香吗? 再说,有这些人在,西市地下世界,倒也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底层的人招惹不起,上层的人懒得搭理。 所以,这些人平日里只要不作死,去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倒也能过得有声有色。 但今日,就很难受。 各帮各派的小头目都被抓起来了! 乱七八糟的蹲在一个宽大的院子里,周围全是提着明晃晃钢刀的家丁护院。 刚开始,还有几个刺头蹦跶,谁知道刚说了两句怪话,就被拉过去,直接砍了脑袋。 脑袋摆着桌子上,脸上还保留着临死之时的惊恐之色。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庭院里。 程颖儿和长乐这些姑娘们自然是早就回避了,王子安原以为自己会看的头皮发麻,不适应什么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反而传来一股隐隐的兴奋感,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他顿时就惊了—— 这反应太吓人了啊。 我可是饱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啊,什么时候心理这么扭曲了? 他这里暗自反思,安之若素的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等人,不由私下里交换了一下眼神。陛下竟然还想让自己趁机多杀几个人,让这臭小子见见血,经经场…… 这他娘的还需要见血吗? 那小眼神,比自己这些沙场老将都变——咳,都兴奋! 他们这里还有心情半真半假的演戏,那些城狐社鼠们的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啊,所有人,两股战战,瞬间失声。 这是玩真的啊! 这群人这是完全没把自己这群人的命当一回事——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腌臜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刀,绝对冤枉不了你们——” 一身白袍的牛进达,提着钢刀,单腿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蹲着的这群城狐社鼠。 “别跟老子玩花样,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这群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扒蛤蟆呢——现在,老子给你们一个机会,三息之内,说出郭三刀和金三等人的下落,否则,每隔三息,老子就宰一个!” 说着,一把揪起一个青衣的汉子,直接摁在了板凳上,单手拎刀,冷冷地喝到。 “一……” 被抓的青衣男子,当场就吓尿了。 “老爷饶……” “二……” 牛进达置若罔闻。 院子里,腥臊和臭味儿不由更重了几分。 原以为这个一身白衣,长得跟富家翁似的死胖子是个好说话的,谁知道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架势,真是要一刀一个啊? 刚才还抱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认为不可能把自己这些人都杀了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我有办法——” 情急生智。 眼看着就要掉脑袋的混混不由一声大吼。 牛进达手中眼看就要落到他脖子上的钢刀顿时停下,也不说话,就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喊完,见钢刀果然停下了,他马上知道,自己恐怕是赌对了,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住了,心思顿时就又机灵起来。 “小的这些人,虽然不知道郭三刀这些狗娘养的躲哪里去了,但要论对西市的熟悉,小的这些人门儿清,说句不好听的,谁家娘们半夜偷人都瞒不住我们的眼睛——您老人家与其杀了我们,不如放我们去找,只要我们出手,他们就算是躲到老鼠洞里,小的们也能给你老拽出来……” 这厮,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牛进达。 其他混混也顿时反应过来,一个个胸脯拍的震天响,赌咒发誓,要把人给抓回来。 “老牛,我看这样吧,就先给他们一次机会,找不到人再杀也不迟……”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配合的默契无比。 一百多人呢,就算全是祸害,他们也不能都给杀了。 这可不是战乱当山贼那会儿了,真要是都砍了李世民都保不住他们。实在的讲,即便是后来这个不开口说话,程咬金都得站出来了—— 为啥,一开始不直接让他们找人? 当然是怕这些狗东西出工不出力啊。 这些一个个的,都是滚刀肉,不震慑一下,别想他们会真下死力气。 也不怕他们这些人捣鬼。 直接就把人给放了出去—— “三个时辰,三个时辰找不到人,你们最好自己抹脖子——” 牛进达在后面吼。 这群人,就跟屁股上着了火似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赶紧的,把人都给老子召集起来,挖地三尺,也得把郭三刀和金三那群狗娘养的给老子抓出来,不然老子有你们好过……” 很快,整个西城的地下世界全震动起来。 有些事就是这样,真要是让官府,挨家挨户搜,还真不好办,但交给他们,那效率就高了去了。郭三刀和金三等人,自以为自己藏得严实,但奈何他这一路跑过来,也有不少人看得到啊。 平时没人敢多嘴,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自己不多嘴,以后恐怕就永远张不开嘴了啊—— 顺藤摸瓜,很快就锁定了他们三个人的目标,直接一个人赃并获。 因为是老熟人的关系,他们连挟持人质都没来得及,就被昔日一个见到自己就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刀老大的家伙给当场踹翻在地,然后,呼啦啦进来一群人,直接摁住。 亲手把孩子交给冯夫人之后,王子安退回刚才的院子。 他伸手拦住了要转身告辞的孔颖达和陆德明,又冲程咬金等人使了个眼色。 “既然碰上了,各位不如陪晚辈一起跑一趟衙门如何?回来之后到我哪里去,我亲自下厨,为大家庆功——” 一想到,又能吃到王子安亲手做的饭菜了,所有人不由下意识地耸动了一下喉结。 “走,去看看,不看着这群畜生绳之以法,老夫这心里念头就不通达!” 孔颖达一脸正气,陆德明也义愤填膺。 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人,更不用说,自然是欣然前往。 …… 万年县,县衙。 高挺同学正端着茶杯,幸灾乐祸。 “万幸啊,这种事没发生在我们万年县,不然可倒了大霉了——说起来,苏通这厮也是够倒霉的,竟然出了今天这么一档子事,等着瞧吧,程咬金和王子安这群狗东西,没一个省油的灯,今天处理不好,说不准得挨揍——” 话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妙的画面,自己就先端着茶杯,轻声失笑起来。 “真好,这么一来,我们哥俩就大哥不说二哥,算是半斤八两了,省得这厮见面就提我的糗事……” 谁知,他话语刚落,就见自己的小厮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县尊,大事不好了,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还有那个王子安,他们又,又来了——带了好多人……” 高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第五百六十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高挺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我刨你们家祖坟了吗? 又来!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的了,茶杯一放,脚底抹油,就要溜之大吉。 这群狗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匪性不改,一点体面都不讲,他们真会打人啊。 然而,他这边刚溜出房门,就听到前衙,传来咚咚咚的鼓声。 脚步瞬间凝滞,有些艰难地一点点转过身子。 登闻鼓! “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这玩意儿,只要外面有人敲,你就得升堂受理啊。 不过,他虽然有点心惊胆战,但心里却也稳当了许多,既然他们敲了登闻鼓,要公开受理,那就代表,事儿不大,起码不会挨揍啊! “走,去前面看看——” 高挺稳了稳心神,扶了一把有些歪斜的帽子,干咳一声,就跟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环顾左右,颇有威严地沉声吩咐。 “高明府,好久不见啊——” 王子安望着高挺,笑容满面。 高挺:…… 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下官见过长安侯,见过冀国公,宿国公,牛将军——” 高挺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先冲这几位不讲武德的杀坯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把目光移向一起过来的孔颖达和陆德明。 心头一热,顿时莫名地就松了一口气。 啊,真好—— 当着这两位大儒的面,这些狗东西总不至于再犯浑吧? “你们今日过来,这是——” 西市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高挺自然知道。所以,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一边寻找苦主,一边提着小心问道。 “报官,这些狗东西当街偷抢孩子——” 说着,牛进达一脚一个,把郭三刀和金三等三人踢了过来。 西市归长安县,你们带我万年县来搞毛! 不过,这事儿也不算什么难事。 对方不过是市井无赖,而且还人赃并获,自己直接按律判罚就是,这都是小事,值当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一群大佬都跑这里来吓我吗? 高挺虽然心中吐槽,但还是冲着牛进达等人讨好地笑了笑。也不敢问苦主是谁了,他怕一问,这群大佬都争着当苦主—— 假装忘了告状需要有苦主这种事。 转过身来,直接正气凛然地望向郭三刀和金三等人。 “你们三人,姓甚名谁,可知当街偷抢女婴,王法不容。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话说——” 郭三刀等人,二话不说,乖得跟孙子似的,跪那里连连磕头。 “小人郭三刀(金三,王狗子)拜见大人。小人有罪,小人一时糊涂,请大人治罪——” 态度良好! 高挺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他虽然处在万年县,很少跟这些市井无赖打交道,但却也听说过这些人,都是混不吝的滚刀肉。 今天这一看,这不是挺机灵嘛。 这就很好,省了一顿皮肉之苦。 “你们老实交代,你们偷盗女婴可是在从事贩卖人口的勾当——” 郭三刀一听,顿时连连磕头。 “小人不敢,小人年过三十,没有子女,只是见那女娃儿长得聪明可爱,就想带回去当女儿养活,盼着到老了能有个依——” “依你祖宗——” 他话没说完,就被后面的牛进达和程咬金,一边屁股一脚,直接给踹了个狗啃食。 门牙当场就掉了,鼻子也鲜血直流。 高挺忍不住眼睛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这群老杀坯,实在是太暴戾了,一言不合就打人啊—— 虽然几个人在公堂上对被告大打出手,有些不合规矩,但他很识趣地选择了暂时性失明,假装没看见! 反正就是一个市井混混,只要打不死,问题就不大。 “你是说,你们想带回去当女儿养?” 高挺不由眉头一皱。 哄傻子呢? 然而,他再问,郭三刀等人,直接就一口咬定,就要临时起意,想带回家当女儿养。在哪个院子里他还害怕当场被人宰了,在这里公堂上,他胆气顿时就壮了啊。 除非这些人想造反,谁敢在公堂上公然杀人啊? 他们跟官府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有自己的智慧。 在大唐,掠夺贩卖人口,罪过虽然一样,但是判罚有很大不同。 按照大唐律:“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也就是说,那些掠夺人口的,如果把人卖为奴婢,那么就是绞刑,卖给大家族做部曲的,则流放三千里,但若是卖给别人做妻妾或者是子孙的话,就只判罚三年的劳役。 所以,这三个人,现在就是打死不认,一口咬定,就是想要回家当女儿养,其他一概不认。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虽然给这三个狗东西气得不轻,恨不得直接捏死,但也不能真直接捏死在这里啊。 王子安不由眉头皱了皱。 他带人到这里来,只是想借用官府的手,堂堂正正地拔出这个贩卖人口的毒瘤。还真没有想要给高挺添麻烦的意思,没办法,在他的印象里,就高挺这个万年县县令比较熟啊—— 但他可没什么心情看高挺他文明执法,开玩笑,我们还等着回去聚餐呢! 所以,他皱了皱,直接走到郭三刀的面前,超级催眠术瞬间发动。 “看着我——老实回答,你们一共偷盗拐卖了多少人口,都卖往了哪里——” 郭三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了,看了一眼王子安,瞬间被王子安的眼神吸引。只觉得心神恍惚,下意识地道。 “小的不记得了,大概有几百人……” 嘶—— 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高挺直接吓了一哆嗦,金三和王狗子当即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自家老大,这是得了失心疯吧? 完了,死定了—— 这种罪都敢认! 虽然这是第二次见到王子安的催眠术,但是高挺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这玩意儿太邪门了,问什么说什么—— 这是妖术吧? “卖到了哪里?” 王子安强忍着要掐死他的冲动,语气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把人交给王爷——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自己处理的,有的卖给了青楼,有的就给手下的兄弟当了老婆……” 王公子? 几个大佬,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了条大鱼! 高挺也忍不住精神振奋起来。 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火热起来。 看起来,这位长安侯也没那么坑啊,竟然给自己送来了这么大一份功劳。 事情不是犯在自己的辖区,但是自己破的案子,这份功劳妥妥的,跑不了了! “王爷是谁?” 王子安直接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问题。 “不知道,不过我们每个月的初八,十八和二十八,都会把弄来的人口给他们送到城外的一处田庄里去……” 这可逮住大鱼了! 这还等啥—— 高挺二话不说,直接召集起衙役捕快,亲自带队,按照郭三刀说的位置,直扑而去。 来都来了!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怎么会错过这种看热——咳,怎么会错过这种惩奸除恶的场面。 呼啦啦,带着各自的家丁护卫,跟着就过去了。 这一下,人手就有点多了。 几百人的队伍—— 尤其是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府上的家丁护卫,大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这会儿行动起来,令行禁止,虽然没披带盔甲,但看着也是杀气腾腾,竟然比平日里见到的巡城士兵都要精锐。 …… 王家。 王俨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王忠连滚带爬的抢了进来。 “家主,大事不好——” 王俨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好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啊—— “什么情况?” 他不敢大意,强撑着站起身来,看向自己这位心腹管家。 “王子安和程咬金他们绕过长安县,直接把郭三刀这几个蠢货带到了万年县高挺那个王八蛋那里,小的担心出事,就让人一直盯着,刚才他们回来禀报,说是高挺、王子安和程咬金那群杀坯,直接带着人往城西去了——” 王俨闻言,一股凉气,直透天灵盖。 郭三刀那个蠢货,这是想死吗? 他怎么敢把王家都牵扯进来! 虽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郭三刀怎么会蠢到这种自寻死路的程度,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 猛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王忠的眼睛。 “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王忠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已经给把王元打发去了老家那边暂时避避风头,那些青壮也被紧急转移到了造纸厂和盐矿那边——至于那些妇孺……” 王忠语气顿了顿。 “按照家主的吩咐,处理了——” 王俨脸上的神色稍缓。 “事关重大,务必不能出任何纰漏,不然——” 王俨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冷意。 “派个人,去把王元叫回来吧——” 王忠不由眼睛微微一缩,旋即赶紧低下头来,低声领命,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他目光望向城西,眼神有些幽冷。 “王元,老夫尽力了,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 郭三刀和金三等人,早已经瘫软成了一团烂泥。 被人猪猡似的,扔到马背上,一路直奔城西。 他们口中的田庄,距离长安城足有二十多里,好在距离官道不远。 到了地头,二话不说,直接散开,包围全庄。 挨着搜了过去,最后在一处挺大的院子面前站住。 “就是这里——” 过去了刚才的恐怖劲儿,事到如今,郭三刀也想明白了,自己这些人算是完了,现在唯一能求的就是戴罪立功。这种掉脑袋的大罪,帮凶和主犯完全是两码事啊,万一能活呢? 所以,也豁出去了。 带着人,一马当先就闯进去了。 然而,田庄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奴,比比划划半天,大家才明白,这田庄早已经贼去楼空。 “不应该啊,今天才十九,我们昨天过来送人的时候,看着还有不少人呢——” 求活心切的郭三刀等人,顿时麻爪,不敢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田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田庄到底是谁的,自然一查便知——” 高挺当即派人拿着自己的公文,去长安县请求协助调查。 像这种土地买卖,县衙那边自然会有相关的记录。 其他人,则是不信邪的在院子里仔细搜查。 很明显,走的人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留下了许多生活的痕迹,但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虽然,如此,也坐实了郭三刀等人的话,这里生活着的人手不少。 “真邪门,昨天过来的时候,这里瞧着得有七八十人,这么多人还能躲到老鼠洞里去不成!” 金三忍不住骂了一句。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啊。 高挺当即让人仔细地搜查每一处土地,尤其是对地窨子水井之类的严加搜索。 很快,就有人从地窨子里搜到了不少刚刚用过的破碗,破烂的衣服,还有一些皮鞭,刑具之类的东西。 但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真是邪了门了——” 原本指望着抓人立功的郭三刀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娘。金三更是直接扯开裤裆,对着墙角的一处水井尿去。 “让你们跑,等着回来喝老子的尿去吧——” 但尿着尿着,他就来了灵感了。 为什么? 因为这种缺德的事他没少干,尿进去之后,应该会响起哗啦啦的回声啊,这井尿进去没竟然没啥明显的动静! 他忍不住伸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有些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大。 “大哥,这井什么时候干的啊,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有水呢——” 郭三刀和王狗子闻言,也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 果然,没水,而且觉着好像井都浅了半截。 他们三个在这里探头探脑,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的人注意。消息传到高挺和王子安等人的耳朵里后,瞬间就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派人下去看看——” 不到半刻钟,下面就传来惊恐的叫声。 望着眼前的惨状。 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等人面沉似水,孔颖达和陆德明须发抖动,高挺也忍不住头皮发麻,王子安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死尸。 全是七八岁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 他一言不发地一一检查,发现大多都是打晕之后扔进去的活埋的,甚至有极个别的孩子,被扔进去后还有知觉,因为有明显的挣扎的痕迹。 杀人灭口! 王子安蹲在地上,仔细地清理着这些孩子身上的污泥,然后把孩子们的眼睛合拢,心中杀意,几欲沸腾。 ps:文中关于登闻鼓的规定,是唐显庆年间的,剧情需要拉过来的,擅长考据的大佬不要较真。 第四百六十一章 断臂 秦叔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虽然尸山血海中闯过来,走到今天不知道简直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他忍不住咬紧了钢牙。 “此事,是老夫思虑不周——” 秦叔宝长吐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深的自责。 “我只想着兵贵神速,救人水火,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二哥,此事不能怪你,是这群畜生太过丧心病狂——” 程咬金扭头骂了一句。 “别让老子逮住他们——” 孔颖达和陆德明须发抖动。 “这些恶贼怎么下得了手的,怎么下得了手,他们可都还是孩子……” 一身白袍的牛进达,完全没有了往日骚包的德性,望着眼前的惨状,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发现这一切的郭三刀和金三等人,腿早就软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他们都不敢想象,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嘴角总喜欢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王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尸体,一具具被清理出来,足足有二十八具,女婴二十一具,男婴七具。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后来,又陆陆续续地从水井里面清理出几句骸骨。 瞧骨架,有男有女。 高挺早已经没有了即将立功的小期待,此时,只觉得脊背发凉。同时,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的老对头,长安县的县令捏了一把冷汗。 几十条人命! 这案子,怕是要捅破天了! 这边的清理搜查工作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长安县的县令郭德嗣便带着自己县衙的人手,急匆匆的赶来。 一听高挺派去的人说自己治下的一处田庄,不仅跟今天城里这一通乱子有关,而且可能牵扯到一件特大贩卖人口案,他哪里还能坐的住啊。 心中一边骂娘,一边召集人手,匆匆忙忙地往这赶。 郭德嗣乃是唐武德年间的二甲进士出身,长得白白净净。没啥大后台的他,能短短几年,混到长安县令这个重要的位置上,也算是个小机灵鬼。 知道,一大群大佬在这里等着。 刚一下马,就一溜小跑往这边跑,跑得浑身肥肉上下乱颤。 “学生见过孔祭酒、陆博士——” 他乃是国子监毕业的学生,所以,一眼看到孔祭酒和陆德明后,顿时眼睛一亮,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抢过去,自称学生,深施一礼。 然后又匆匆地跟王子安等人打了个招呼。 至于高挺—— 那就很不待见。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哼一声。 什么玩意儿啊,你高挺也太不是东西了,大老远跑我地盘上办案不说,还连个招呼都没有! 但此时,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怼啊。 倒不是仅仅因为有一群大佬在,而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停放着的二十几具尸体,以及几具可怕的白骨。 “这处田庄,原本是王家一位旁支子弟的产业,大概是三年前,被一个叫许大郎的过路商人收入名下,这是他们当时在县衙置办交割手续的留档——” 郭德嗣非常干脆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档,直接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签字道。 “柳大郎——” 看着这个名字,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很明显,这根本就是个假名字! 虽然,现在称呼别人大郎二郎的比较多,但谁家的名字也不能就叫大郎。 而且,但从这份留底的文档上,除了知道这位柳大郎乃是过往的行商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到了卖方的名字上面:王庭让! “如今,只能先去找这个王庭让了解一下情况了——” 高挺有些头大。 简直有毒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最近就跟王家杠上了啊。 这次过去,不会被人当场打出来吧? 他虽然心中发憷,但谁让这案子告到了自己衙门呢—— 安排下人手,看守人手这些尸首,高挺就要硬着头皮去王家了解情况。 一直阴沉着脸的王子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且慢——” 高挺一愣,其他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就算找到那个王庭让,他也肯配合调查,但三年前的交易,他又能记得多少?更何况对方当时明显还是用的假名——真要是这么下去,恐怕这个案子,就得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了——” 说完,王子安目光平直地落到地上那一片尸体上,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气。 “这种人渣,多活一天,都是浪费——我敢笃定,这个人跑不远,让人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他们进行一次侧写……”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侧写,但王子安要,高挺也不敢怠慢。赶紧让随行的师爷捧着给王子安送了过来。 王子安接过来,他转身走到瘫软在地的郭三刀等人面前。 “给你们一个机会,详细的说说你们那位所谓王爷的相貌,说得好了,给你们一个痛快——另外,告诉我,还有谁曾经见过那位王爷……” 郭三刀虽然害怕,但倒也光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恐怕是别想活了,所以,反而镇定了不少。 “回侯爷的话,小的愿意配合,只求侯爷答应小的一件事——” 王子安不言不动地看着他。 郭三刀鼓足了勇气,才咬着牙根道。 “小人混这一行,担心别人报复,所以没有娶妻,但是在西市偷偷养了个外室,还有了两个孩子,我这一出事,恐怕他们娘三就得断了生活来源——我在城西常住的那家院子厨房的案板下,私藏了大概有二三百贯,希望侯爷能帮我转交给他们,免得孤儿寡母的没了着落——” 说完,郭三刀闭上嘴,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就再他心中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虽然这郭三刀罪该万死,但祸不及妻儿。 见王子安竟然真的答应了,郭三刀不由心头一松,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给王子安磕了一个头。 “侯爷,您问吧,小人知无不言——” 作为书画大师,当代神医,画个侧写,当然是不在话下。 很快,根据郭三刀的描述,以及旁边金三和王狗子的补充,王子安的笔下,一个人物,跃然纸上。 刚开始,孔颖达,陆德明,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高挺和郭德嗣还只是一头雾水,跟着看热闹,可随着王子安笔下的人物越来越丰满,几个人脸上的神色越发震惊起来,尤其是高挺和郭德嗣,脸上就跟见了鬼似的,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王子安没理会几个人脸上震惊的表情,慢慢地把手上的画像推给郭三刀等人。 “看看,你们所谓的王爷,可是此人?” 郭三刀等人就跟看到妖怪似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子安手上的画像,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脸颊稍微胖了一点,其他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王子安闻言,点了点头,提起笔,刷刷又添了几笔。 “现在呢——” “就是他!他就是那位王爷!” 王子安转身把画像递给旁边的高挺。 “高明府,有劳了——” 谁知,高挺接过画像之后,一动没动,就像被闪电劈中了一样。旁边的郭德嗣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语气有些艰难。 “侯爷,这不会是搞错吧——” 但问完,他就后悔了。 即便是王子安搞错了,郭三刀等人也不会搞错啊,他们可是跟这位爷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人。 “如果,真是这个人,我觉得,似乎不用查了——” 高挺脸色难看到极点。 “我认识这个人,这是太原王家旁支中的子弟,名叫王元,因为能力出众,很受王家家主的其中,如今好像主管着王家大部分的盐矿——” 原本还想着,怎么去说服王家人配合调查。 现在好了,不用配合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再次带着人到王家抓人,而且还是抓这么重要的人,高挺就想原地爆炸。 “太原王家?” 孔颖达和陆德明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王家乃是世代冠缨之家,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向来诗书传承,恪守礼乐,门中怎么会有这等败类——” 两个老爷子须发抖动,痛心疾首。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就简单多了,二话不说,直接跳上马背,把高挺夹在中间,往外就走。 “走,去王家要人!” 高挺:…… 我想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王家。 书房里。 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王元,正端着茶杯,面色从容地与家主王俨交谈。 “家主放心,那些城狐社鼠虽然有个别的头目曾见过我,但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田庄那边也没留下什么证据——就算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妥,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王元悠然一笑。 “让他们去找那个莫须有的柳大郎去好了,或者是传唤一下毫不知情的王庭让?” 话刚说完,他或许自己也觉得有趣,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当年只是稳一手,没想到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查吧,不怕。 那田庄三年前是王庭让出手的不假,但王庭让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甚至他都不知道柳大郎是谁,更不知道柳大郎是何许人。 只要自己这段时间不作死的,出去到处浪,就算神仙来了,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王俨又详细地问了其他几个细节,发现王元安排的滴水不漏,顿时便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安慰的笑容。 “不过,最近还在风头上,你不要到处乱跑,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趁着这个机会,在家好好温习功课,春闱马上就要来了,像你这种家族中的俊杰,不能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家族俗务上,你准备一下,明年出仕吧——” 王元笑着起身,冲着王俨拱手施礼。 “多谢家主栽培——” 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彬彬有礼。 王俨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没事了,你先下去——” 一个吧字还没出口,就见自家的门房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家主,大,大事不好——” 王俨一听,顿时就有些上头。 流年不利啊—— 今天这是想干嘛,一波一波的没完了是吧! 他强压着心中的烦闷,看向报信的门房。 “启禀家主,外面那个王,王,王子安,又来了,带着好多,好多人——” 王俨:…… 这是好吃不撂筷了吧! 真当我们王家是好惹的—— “召集起,所有的家丁护院,准备好强弓硬弩,他若是再敢放肆,我们王家就跟他玉石俱焚!” 不能退了,一步也不能退! 要是这让这个狗东西打上门来,王家几百年积蓄的声望恐怕荡然无存,彻底成为街头巷尾的笑话。 这边门房还没退下,那边外管事就一溜飞奔的抢了进来。 “启禀家主,大事不好,那个长安侯王子安,带着冀国公秦叔宝,宿国公程咬金,右武卫大将军牛进达,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国子博士陆德明以及长安县县令郭德嗣,万年县县令高挺以及很多的衙役家丁,把我们王家包围了——” 王俨闻言,身子顿时一晃,嗓子又隐隐有些发甜。 “王子安,你欺人太甚——” 王俨骂完,心中其实就隐隐有了答案,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脸色微变的王元,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他们堵住大门,说,说——” 说着,外管事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就站在王俨身边的王元,下意识又把头低下了几分。 “他们说,让我们王家马上交出王元公子——” 王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王俨不由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幸亏当时留了一手,让人把王元这狗东西又截了回来,否则一旦王元活着落入朝廷的手中,王家恐怕要大难临头! “请他们到前厅好生款待,我随后就到——” 王俨把所有人打发的一干二净,然后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盯着脸色苍白的王元,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王元先是一怔,但旋即脸色就变得一片惨然。 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衣冠,冲着王俨深施一礼。 “家中父母已经年迈,两个孩子年龄尚小,以后一切就仰仗家主怜悯了——” 王俨沉默良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王元的肩膀。 “你这些年,为家族尽心尽责,有目共睹,是我们王家当之无愧的功臣,我王俨不会亏待功臣,更不会亏待你的家人——从今之后,你父母的供养,与主房诸族老等同,划拨一家商铺,受益归你妻子支配,孩子入族学,入仕之前,娶妻生子,一应供给,由族里承担——” 王元闻言,一个头磕在地上。 “王元谢家主垂怜——” 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后院而去。 很快,后院就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喧闹,中间还夹着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这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举步往外走去。 前院,王子安和程咬金等人,一个个面带杀气,一声不吭。 连下人送上的茶水都没有动一动。 王家的下人,也有点发憷。他们虽然是下人,但那也是王家的下人,平日里何曾如此小心过,但他们知道,这些人不同啊。 这些狗东西,那是真敢打敢杀,没把自己王家看在眼里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 眼看他楼塌了 王俨面沉似水,大步而入,连基本的客套都懒得奉上。 “尔等你在上门欺辱,真当我们太远王家,百年望族是好欺负的不成!今日,尔等若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就素袍白冠,被发跣足,撞死在午朝门外——” 说到这里,王俨目光冰冷地从王子安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讥讽。 “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高挺和郭德嗣闻言,不由腿肚子发软。 别说让这狗东西撞死在午朝门外,就算是撞个头破血流,自己恐怕就得率先凉凉。 到时候,天下世家群起而攻,天下的舆论就能把他们生吞活剥,陛下都不得不站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孔颖达和陆德明脸色也很难看,心中很是尴尬。 当时被那些孩子的惨状冲昏了头脑,心中激愤,竟然忘了自己等人,这般率人包围王府,上门逼宫,对王家这种世家来讲,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不怕事,但也知道,真要走到那一步,他们也挺麻烦。 毕竟,他们是武将的身份,抓捕犯人的事也不归他们管,严格来讲,有点越线了。 在这里给我玩色厉内荏,玉石俱焚的把戏来了啊? 王子安险些被这厮虚张声势的架势给气乐了,非常干脆地指了指大门。 “不是,你嚣张个屁啊?你想撞你就去啊,别说撞死在午朝门外,你就算是撞死在金銮殿上,我们都不拉你——去,你去啊,怎么不去——” 王俨被他堵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好悬给晕过去。 “你,你——” 嗓子眼又有些隐隐发甜。 “而且,我们给你什么交代啊,给得着吗?” 王子安神色冰冷。 “反而是你们王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必须给那些尸骨未寒的孩子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王子安霍然起身,神色冷厉,眉宇间带着一丝飞扬跋扈的讥讽。 “交出王元!否则,小爷今天就拆算是你们的狗窝——王家主,你不妨猜猜看,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又或者是你们外面那些土鸡瓦狗能不能拦住我?” “你,你,你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俨被王子安一番话给气得浑身哆嗦,但他还真不敢。 上次王子安可真的在他这里杀了人,那手拎着八九百斤的石狮子,摧枯拉朽的战力,和那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形象,让他打心底有些发怵。 王子安眼神讥讽地盯着他。 “王法?你们现在想起王法来了?你们做哪些坏良心的恶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法?你们昧着良心,发那些断子绝孙的卖命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王法?现在给我提王法,我呸——” 王子安一口唾沫吐到了他的脸上。 “你们王家,也配提这王法二字吗?恶心!” 一番痛骂,听得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心中痛快,忍不住出声叫好。 “骂得好——老子最烦的就是这些说人话不办人事的人渣!” 程咬金忍不住也给他来了一口! 反正跟王家都撕破脸了,自然是得站自家女婿这边啊! 更何况,子安这个臭小子猴精猴精的,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啊,跟着莽就完事了—— 王俨被两个人两口唾沫给喷的,整个人都懵了。 活了几十年了,就连皇帝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一时之间,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老血。 “你们,你们——好,好的很,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 王俨目眦尽裂。 “行了,你爱立不立——把人交出来——” 王子安懒得跟他废话。 王俨:…… 他很想继续说几句硬气的话,但奈何这狗东西跟土匪似的,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不由偷偷地往后面瞥了一眼,早就看得心惊肉跳的王忠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跳出来。 “启禀家主,大事不好,王元公子出事了——” 王子安等人豁然起身。 看着已经被放平在地面上的王元,王俨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高挺和郭德嗣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人死了! 这件事,最好是到此为止,再扒拉下去,他担心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 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人心有不甘,孔颖达和陆德明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死了?” 王子安上前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解恨,抬起腿,二话不说踹了几脚。 “你——一死百了,王子安,你欺人太甚!真要和我们王家鱼死网破——” 王俨气得浑身发抖,王家其他的下人,脸上也不由露出悲愤的神色。 “高明府,交给你了,带回去,明正典刑——” 王子安冲着高挺招了招手。 高挺:…… 人都死挺了,还明正个屁的典刑啊。 高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 一想到,自己已经被这狗东西给坑的,好端端和王家就反目成仇,早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他干脆把心一横,冲着身后的衙役吩咐道。 “来人,带走!” 他知道,今天这一场下来,自己就算是卖王家面子,不把尸体带走,恐怕跟王家也是不死不休了,还犹豫个屁—— 王子安的操作,不要说孔颖达和陆德明,就连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都微微有些不太适应。 这人都死了,这—— 王家的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 “家主,他们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 兔死狐悲,王家人群情激愤。 “让他们带走——” 王俨微微闭眼,背对众人,摆了摆手。 人群不甘心地慢慢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王元的尸体被几个衙役抬着往外走去,这还不算,最让他们感觉到羞辱难当的是,旁边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王子安,竟然连尸体都不肯放过,竟然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在王元公子的遗体上噼里啪啦的抽打。 这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羞辱! “姓王的,杀人不过头点地——” 王守远说着,就想找王子安拼命,被身边的家丁给死死拉住了。 王子安脚步微微一顿,头都没回,径直带着人扬长而去。 “子安,这——” 刚一出王家大门,程咬金就忍不住一皱眉头,低声问道。 “人还没死——” 听着王子安几乎微不可察的低语,程咬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就来了精神。 “快,快走!” 王家距离万年县县衙并不远,很快,处于假死状态的王元就被人抬到了万年县衙。找了一件静室,王子安出手如电,一番拍打,王元悠悠醒来。 “这就是地府——”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高挺和郭德嗣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由心神一缩,眼睛慢慢聚集。 “我,我没死?” “暂时还没有,你现在很安全,不过不用担心,我估计你很快就会死了——” 王子安非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安慰道。 王元:…… 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有些认命的往床榻上一躺,两眼一闭,一言不发。 救活又如何? 大不了一死而已—— 瞧着这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王子安也懒得理他。 说不说真话,由得你吗? 死了二十多名孩子,案情太多重大,情节也太过恶劣,在城西田庄的时候,高挺就第一时间让人向刑部做了紧急汇报,而刑部也没敢耽误,第一时间就把案情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所以,这边人醒后,他不敢怠慢,马上就一边命人准备升堂审讯,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前去通知刑部,已经抓到王元的消息。 很快,刑部来人,对他一阵猛夸,然后传达了上面的命令,让他秉公执法,放心大胆的去做,尽快审查清楚来龙去脉,快速结案。 高挺:…… 我问候你们家祖宗十八代啊—— 但,他还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 高挺虽然心惊肉跳,却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咬牙给自己催眠了。 我高挺,就是为国为民,铁骨铮铮的强项令! 不怵! 大不了,这官老子不当了—— 王家又双一次被人包围,又双一次被人从家里抓走了人—— 而且,听说还是跟今天中午闹得满城风雨的强抢女孩案子有关。 这个消息就很劲爆。 所以,这边要公开堂审的消息一传开,外面的人群就炸锅了,很快,万年县县衙外面就被围拢的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是水泄不通。 害得巡城的武侯,都不得不一边咒骂高挺不会做人,一边不得不临时加派人手,加强巡逻力度,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高挺其实也很无奈。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牵扯的人他也有点头皮发麻,他也怕啊,唯恐落人口实。既然如此,那就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审讯,公平公正的判罚。以后真要是谁想对付自己的时候,说不准还能有一点点顾忌。 高坐在大唐上,望了一眼大唐下黑压压的人群,以及挤着在前面的几个熟悉的身影,高挺不由眼睛抽搐了一下,但也同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看样子,真是通了天了。 当今陛下和刑部尚书都在人群中看着呢—— 想到这里,他的腰杆顿时就硬了几分,一拍惊堂木,三班的皂角衙役,顿时齐声高呼: “威——武——” 虽然冯立的夫人和孩子没有过来,但有孔颖达、陆德明、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王子安这些人在,不缺苦主。 而郭三刀等人早就认了命,都不用怎么审讯,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着紧紧他们这一个小小的帮派,每年都要拐卖偷抢几十,甚至上百人,而且这些人中,不仅有妇女儿童,还有不少外地青壮,或者是流民,人群中顿时就炸了锅。李世民面沉似水,脸上隐隐显出怒色。 他万万想不到,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人敢如此胡作非为! 有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指正,加上其他几个平日里也参与过拐卖人口的小头目也一一到案指正,王元连争辩的心思都没了。 铁证如山啊。 只是他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郭三刀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自己一直掩饰的很好,很神秘啊。 西市地下的这些城狐社鼠,一直知道有王爷,而不知道自己的根底。 “王元,铁证如山,你还不如实交代,那些人都被你贩卖到了何处——” 高挺顿了顿,眼神下意识地往人群中溜了一眼,然后一咬牙,举起惊堂木,猛地一拍。 “说,你同党是谁!” …… 王家。 “什么?王元没死?正在万年县县衙接受审讯?” 王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忠。 王忠不由打了个激灵。 “此事是我和大公子一起看着处理的,当时,当时王元公子确实是死了,没有了生息才放,放下来的——” 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免有些心虚了。 王守远也不由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那个王元当时确实死了。 王俨看着这两个人,恨不得一脚一个,直接踹死。 一个心腹管家,一个嫡长子。 这点破事都处理不好—— “走,去看看——” 王俨说着,举步就走。 “我就不信,他们单凭一个王元还能拿我们王家怎么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我们王家这么庞大的家族,偶尔出一两个不成器的败类,也是理所当然——” 王忠和王守远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跟上。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郭三刀、金三、王狗子,和其他几个城狐社鼠指认王元。 王俨不由面沉似水,推开人群大步闯上公堂。 冲着高挺告了一个罪,走到王元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个畜生,竟然作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丑事,实在是不当人子!枉费我们王家对你如此的栽培信任——畜生,畜生啊,老夫真是瞎了眼,老夫有罪啊——” 王俨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你说,我们王家可曾亏待了你,可曾亏待了你的父母妻儿?可曾少了你们一家的衣食用度?你为何要作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丑事?你若是缺钱,你跟家里说啊,我们王家世代冠缨,百年世家,虽然清苦,但也薄有资产,还能差了你们一家这点点用度?你何至于此啊,何至于此——” 王元低着头,任凭他又打又骂,一声不吭。 然后,王俨或许是骂累了,又或者是心灰意冷了。 脸色痛快地扭过头来,向着坐在大堂上的高挺深施一礼。 “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家族中竟然出现了此等败类,真是家门蒙羞,愧对先人,愧对那些受难的百姓啊——” 说着,王俨转过身来,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 “老夫王俨,代表我们王家,向大家道歉,并在此保证,一定严惩凶徒,一定加倍补偿所有受害的百姓,无论什么样的判罚,我们王家都无话可说——” 说着,一躬到底,久久不起。 第四百六十三章 急转而下 随着王俨的举动,大堂内外,人们先是猛然一静,旋即一片哗然,就连三班衙役都忍不住偷偷交头接耳。 多稀罕呢? 太原王家的家主,竟然亲自向自己这些泥腿子们道歉? 那可是太原王家的家主! 平日里如在云端的大人物—— 如今虽临近新年,但春闱在即,逗留在长安的读书人不少,来看热闹的也不少,此时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肃然起敬。 “太原王家,不愧百年世家,名门望族,王家主有古君子之风!可惜啊,可惜——” 一位穿着长衫,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旁边马上就有人反唇相讥。 “这有何可惜的?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我们寻常人家,养几个儿子,还可能出一个不肖子孙呢,更何况王家几万人,出那么一两个败类也情有可原啊……” “是啊,是啊,这事本来跟王家主没关系,都是那王元干的坏事,王家主却主动揽到自己身上,不仅要对那些人进行补偿,还屈尊折贵,亲自道歉,这份担当与胸襟,实在是让人钦佩……”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议论声,躬身道歉的王俨不由嘴角微微上扬,但旋即就被更加沉痛的表情取代。 “家门不幸,出此此等败类,这是老夫的责任——” 王俨抬起头来,目光沉痛地从人群中扫过。 “这孽畜,作出这等丑事,百死莫赎,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王俨叹息一声,往堂外走了几步,站在大堂外面的台阶上。 “为了弥补这孽畜的罪孽,老夫在此保证,定然好好安葬这些孩子,有家人的,厚厚抚慰其家人,同时,在西市设立慈善堂,每日布施粥饭,收留无家可归之人,愿意到我们王家做工的,我们也一概欢迎……” 说到这里,王俨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赴京赶考的外地学子,都可以到慈善堂报名,王家愿意供给你们在京赶考期间的一应费用——”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家主仁厚——” “不愧名门望族,积善之家啊——” “……” 听着身边人们的议论,李世民不由和李道宗相互对视了一眼,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王俨,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深意。 王子安饶有趣味地看着王俨在那里演。 别说,这狗东西,蛊惑人心挺有一手的。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效果挺好,不要说堂下百姓的反应了,就连大堂上这几位,脸色都很有几分动容。 别的就不说了,看看孔颖达和陆德明两位老爷子的反应就知道了,在那里一脸欣慰地捋着胡子微微点头。 就连嫉恶如仇,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脸色都明显缓和了几分。 在他们看来,王俨能坐到这种成色,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不然呢? 别说,王元决不可能攀咬王俨,就算是攀咬又能如何? 只要王俨自己矢口否认,谁能拿他如何? 这可不是寻常的阿猫阿狗,这是天下五姓七望之一,太原王家的家主! 更甚者,就算是能拿下王俨又能如何? 只要王家不倒,还会有下一个王俨站出来,到时候,或许王家声誉会受一点影响,但太原王家依然会是那个声名显赫的王家,依然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世家豪族。 这就是这些世家门阀的可怕之处。 几百年的传承,他们底蕴已经深厚到可怕,绝不可能会因为一人或者一时的失败而动摇根基。 几百年的深耕,他们已经像一只可怕的巨无霸,渗入到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成了天下人心中当之无愧的天下郡望,天然的贵族。 可以说,只要传承不断,名声还在,王家就还是那个王家。 就算是没了私军,没甚至没有了那可怕的资产,也没谁敢小觑这么一个王家。 归根结底,人才,声望和人脉,才是这个家族最大的底气。 王俨此时,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人群中乔装打扮的李世民,但眼神一飘而过。 既然想在人群中看热闹,那你就自己看好了。 他举止从容,如温润宽厚的老者,一脸谦和地冲孔颖达和王子安等人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坐在大堂上的高挺。 “适才老夫失礼了——” 高挺赶紧起身还礼,连道不敢。 王俨淡淡地点了点头。 “如此,老夫就先回去了。高明府只管秉公执法,我们王家决无异议——” 说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神色木然地站在一旁的王元,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王子安轻声一笑,一脸钦佩地拍了拍手。 “精彩,精彩,真精彩——王家主果然不愧是太原王家的掌舵人,这演技,这权衡,绝对一流,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危机公关团队,跟你比起来,简直小儿科,恐怕都该惭愧的无地自容了……” 虽然听不懂王子安说道危机公关团队倒是是个什么东西,但王子安的声音清朗,语气里充满着几乎都要满溢出来的嘲讽,大家还是听得懂的。 听说过这位曾经大闹王府,破门而入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不把王家的家主放在眼里是另外一回事。 当面折辱王家家主! 隋唐两代,未曾有闻! 大堂内外,瞬间一静。 李世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彩。 这狗东西,骂得好,实在是太爽了! 一想到自己在王俨这狗东西面前受的窝囊气,李世民就觉得王子安骂得痛快,骂得解气,恨不得给他当场叫好。 无数人屏气敛神,想看看这位王家家主的反应。 王俨闻言,脚步不由一顿,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转过身来,神色淡淡地道。 “长安侯屡次当面挑衅折辱老夫,老夫念你年少无知,又颇有几分才华,不与你一般见识,却不曾想你却得寸进尺,不知悔改到这种地步——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们王家会怕了你这么个有才无德的狂妄之徒?又或者是说,你认为自己有陛下的恩宠,有一身蛮力,就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 说到这里,王俨神情不屑地瞥了一眼王子安。 “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年轻人,若是不知收敛,嚣张过度,就算是我们王家容得下你,这天下人也容不你……” 说着,眼神讥讽地瞥了王子安一眼,一甩长袖,转身就走。 有本事,你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打我啊? 来呀,你只要敢打,我就敢当场给你躺下! 王子安不由乐了。 嘿,这狗东西,当着人多还嚣张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自己都快感觉自己罪大恶极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浓浓的嘲讽。 “不过,王家主,何必走那么急?您老人家难道忘了,你们家还有一位刚刚残害了二十八位孩子鲜活生命的孝子贤孙站在这里接受审判?你身为一位道德高尚,有责任,有担当的当代家主,你难道不应该留下来旁听一二?这万一有什么牵扯到你们王家的地方,也省得高明府再派人到你们家请你不是?” 说到这里,王子安走上前去,乐呵呵地拍了拍王俨的肩膀。 “我怕您这一去不复返,关键的时候,高明府他再找不到您的人影了……” 高挺:…… 哎哟,我的祖宗唉,你们斗就斗,好好的非扯我干什么?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 王俨被王子安这话挤兑的当场楞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最后干脆冷哼一声,停住了脚步。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留下,也省得某些人相互勾结,包藏祸心,构陷我们王家……” 说着,还扫了一眼王子安和高挺等人。 高挺:…… 真踏马! 他忍不住心中爆了个粗口。 刚想让人给他准备一条胡凳,让他坐着旁听的想法都收回来了。 站着吧,爱咋咋地! 他举起惊堂木,啪地一拍。 “王元,你还不将你贩卖人口,残害人命的犯罪事实,一一如实招来!” 王元眼皮子都没夹他。 高挺邪火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 陛下,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还有王子安这些狗东西为难我也就算了,你们王家的家主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你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贩子也敢瞧不起我! 啪—— 惊堂木重重一拍。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还敢负隅顽抗,莫非欺我大唐刑法不利吗?来人,先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两边的衙役,轰然应诺,上来就要把王元拉下去。 “高明府,且慢——您别生气,先消消火气,有话好好说——我觉得这位虽然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但看上去也人模狗样的,不是一个不可沟通的人,您看,要不让我帮您劝劝他?” 高挺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可是知道王子安的本领。 上次可是亲眼看着,王通那狗东西,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交代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如今已经成功地把自己流放到岭南,到现在还不知生死呢。 “如此,那就有劳长安侯了——” 高挺非常客气地冲王子安欠了欠身,大手一招。 “拖回来——” 咬着牙关,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的王元,也被几个衙役拖死狗似的给拖了回来。 啊,这—— 王元忍不住心中大骂。 王子安,我刨你们家祖坟了吗? 你又破坏老子好事! 作为王家最主要的人员之一,王元当然知道,今日家主亲至的意思。 可以死,不可以供。 就算是供,那也得是屈打成招才行。 结果,我这里还没挨打呢,你就给我捞回来了—— 你这简直就是跟我王元过不去啊! 这会儿,他是真怕,现在挨打,那就是真挨打,如果今日挨打不了,以后再打,说不准自己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他很清楚,也很相信,自己家族的能量。 这种情况,捞出自己自然是不可能,但让自己死在大刑之下,一定问题都没有! 这次你不让我屈打成招,我踏马十有八九就得被活活打死。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想抱头大哭一场啊。 他抬起头来,眼神怨毒地看着王子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咬他一口。 王子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冲他竖起一根中指。 超级催眠术,发动。 “说说吧,你这几年,一共贩卖了多少人口,卖到了什么地方,残害了多少人命——” 说到这里,王子安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王俨,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贩卖人口,是你自己瞒着家族私下偷干的,还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使你……” 你这叫劝吗? 除了李世民、高挺、程咬金等人少数知情者外,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你管这叫劝? 王元自己都被快被王子安给气乐了,刚想趁机唾骂王子安几句解解气,结果,心神一个恍惚,眼神莫名地就被王子安那根竖起来的中指给吸引了去。 “确切的数字记不得了,太多了,少说也有上千人,具体的得去看我藏在城西别院里的账本,孩子和女人大多卖去了各地的青楼或者是外地的人牙子,男人大部分都进了我们王家各地的盐矿和铁矿——” 消息太震爆了。 所有人都被王元的话给震惊的目瞪口呆! 还真招了,而且还内容还这么骇人听闻。 上千人的人口贩卖! 不是卖给人当媳妇,或者是当子女养活,也不是卖给人当了部曲,而是直接卖入了青楼,或者是拉入了盐矿和铁矿,充当起了连奴仆都不如的奴仆! 这死罪! 所有人震惊之余,又不由觉得有几分诡异。 这王元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这种重罪都敢承认? 关键是,人家还没用刑,只是简单的“劝”了一句,好吧,不要较真,就当他是劝了一句,结果这位,就给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李世民心中一动,当即对着身边一个身材精壮的汉子低声耳语了几句。 很快那汉子就挤出人群,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就有一队官兵,冲着王元城西的别院,快马加鞭的冲了过去。 此时,王俨还不知道这些,但就算如此,他整个人也都傻了! “孽畜,你,你——” 他气得浑身颤抖,狗东西,真是罪该万死。 不能死在家里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信口开河! 他刚想冲上去,给王元一把掌。 结果就被程咬金一把给拽了回去,不仅拽了回去,还非常体贴地给捂住了嘴巴,一脸憨厚的劝慰。 “王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像王元这种人渣败类,为他生气不值得,要是为他气坏了身子,那就更不值当得了——” 王俨:…… 程老匹夫,我敲你奶奶啊! 他心中发狂,但是王元后面的话,更是让他险些当场爆炸。 这种心神恍惚之下,大概是想起了家主放弃自己时候的冷血无情和踩着自己刷声望的虚伪,王元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这么大的事,我一个王家的旁支子弟,没有家主的支持,哪里敢做?我们家主,老谋深算,家族里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王俨:…… 拼命地扒拉程咬金的大手,试图阻止王元这狗东西的招供。 但他那点小力气,哪里是程咬金的对手?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 程咬金贴心地安慰着即将暴走的王俨,那笑容,让王俨抓狂。 第四百六十四章(养书的大佬们,开宰吧,不然猪都要跑路了) 王元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 王家这位盐矿的话事人,竟然说贩卖人口的丑事,是家主的指使! 高挺身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子就出来了,只觉得眼皮子怦怦直跳,头皮隐隐发麻。 我就审理个贩卖人口的案子而已,至于这么吓我吗? 郭德嗣也不由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刚心里还有些抱怨高挺这狗东西不讲规矩,跨界审案的小幽怨,瞬间烟消云散,还有了一股小庆幸。 幸亏这狗东西插手了。 真是个大好人啊! 孔颖达和陆德明脸上神情最是精彩。 他们先是愕然,随后便是愤怒,眼神中还隐隐有一丝痛惜。 这就是昔日被人推崇备至的王家家主,彬彬君子? 秦叔宝和牛进达也一脸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咬金下意识臂膊使劲,勒得王俨两眼翻白,要不是秦叔宝和牛进达发现异常,上前三下两下拉开,弄不好这王家家主,当场就得被程咬金这货勒死。 外面的人群,则直接炸锅! “怎么可能!谁人不知道,王家的当代家主王俨,乃是淡泊名利的仁厚君子,不仅一直拒绝出仕,听说就连陛下亲自去王家求亲,都被王家主当场拒绝了,这种高风亮节之人,怎么可能为了些许钱财,作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听着身后有人痛心疾首的嚷嚷,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这位穿着天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手。 “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这位老兄正激动着呢,完全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见有人搭话,还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音。 赶紧抱拳回礼。 “在下庐阳徐德志——” 说完,还颇为义愤地指了指正在说着,自己如何与家主勾结,私下贩卖人口之事的王元。 “做人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据说这恶奴平日里颇得王家主的照顾信重,被委以重任,却没想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妄想恶意攀咬家主,减轻自己的罪责,真是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李世民不由挑了挑眉,眼神露出一丝戏谑。 “你怎知这是恶意攀咬?” 这位自称庐阳徐德志的家伙,当即就一瞪眼,有些愤然地道。 “这位兄台何处此言?这还用问吗?就凭王家主是太原王家的家主,这一条还不够吗?” 说着,这厮还一副你是不是傻呀的眼神看着李世民。 最让李世民意外的是,就这种毫不讲理的逻辑,竟然还得到了不少人的推崇。 尤其是一些读书人,对这个理由竟然深信不疑。 “是啊,王家这种积善之家,王俨这种仁厚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丑事来……” “谁不知道王家主高风亮节,不慕权贵……” “王家世代公卿,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丑事……” “定然是这恶奴恶意攀咬……” “……” 李世民默然不语,然后,让人偷偷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这些凭一些道听途说,就主观臆断,人云亦云的家伙,还有必要参加科举吗? 留着给自己添堵吗? …… 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失去了什么,兀自在那里说得痛快。李世民也不说话,只是转过身来,望着大堂上还在继续抖搂猛料的王元,眼睛深沉的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负责记录供词的文吏,一边写一边冒冷汗。 随着王元的供述,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出现在人们面前。贩卖人口,草菅人命,对那些拐卖来的旷工,进行惨无人道的极限压榨,对那些寻常的工匠,则巧立名目,肆意盘剥。 甚至为了拿下矿产周边的土地,派人暗下黑手,制造各种事故,逼得周围的百姓,不得不廉价抛售土地—— 种种行为,卑劣的让人发指。 万年县县衙,鸦雀无声,大堂之外,也逐渐安静下来。 没办法,王元交代的太清楚,太彻底了,不少事情,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真伪。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只剩下按图索骥,搜查证据了。 到了这个时候,程咬金已经放开了王俨,而王俨此时已经认命,彻底放弃了挣扎。 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王元死定了! 而自己—— 单凭王元的一面之词,谁敢定自己这个王家家主的罪责?他相信,一定会有无数人,甚至包括皇帝都会站出来,把王元死死钉死,把这些口供定为污蔑攀咬,然后安抚自己,或者是说,安抚自己背后的王家。 但覆水难收,王元这狗东西的攀咬,对王家名声的影响,几乎是难以避免的。而自己也将成为家族的罪人,而家族彻底抛弃。 想到这里,他心中绝望,目光涣散地盯着还在继续抖搂黑料的王元,整个大脑都是空的。 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为什么?” 当初的王通招供的时候,他一头雾水,现在的王元招供,也是让他想不明白。 自家这些优秀的子弟,到底怎么了,怎么都跟中了邪似的,一个个栽到了王子安这个狗贼手里——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匪夷所思到可怕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中邪! 他们都中了王子安的邪!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瞬间把所有奇怪的地方串联在一起。 “啊,我知道了,王子安,你不是人,你是个妖孽,你,你快说,你对我们王家人,到底施展了什么邪术!” 王俨忽然蹦起来,指着王子安大吼。 王子安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哟呵—— 你差点就真相了啊。 他不动声色地给王元施加了一个深度的催眠,没有自己的暗示,就算是这王俨喊破喉咙也没用。 然后,施施然地转过身来,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 “王家主,何必气急败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又何必大呼小叫,乱泼这种幼稚的脏水呢?” 说着,王子安张开双臂,风度翩翩地向四下展示了一下,甚至笑容满面地走到台阶的阳光之下。 回头望着气急败坏的王俨,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憨厚中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 “王家主,你看,我王子安哪里像是个妖孽?” 此时,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照在他丰神如玉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如同散发着透明的光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飘逸出尘的仙人之感。 宛如谪仙! 绝美的风姿,让人群中的一些少女少妇两眼放光,呼吸几乎都要凝滞,让那些大爷大妈,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多好的小伙子! 至于,男人们,齐齐地唾了口唾沫。 狗东西,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干什么。 我呸—— 但就算是他们,心里也很难泛起这位是什么妖孽的念头,长得这么人畜无害,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妖孽呢? “他一定是施展了什么妖法——” 王俨有些激动地转身来,抢上前两步,眼神急切地盯着高挺。 “高明府,你说句公道话啊——这王子安分明是施展了妖法,蒙蔽了王元的心智——” 高挺听得眼皮猛地一跳。 他心里那股子诡异感,比王俨更甚啊。 但他不敢说。 不是妖孽不敢说,是妖孽那就更不敢说啊—— “王公不要激动,您看这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什么妖孽?更何况,此处乃是县衙审案之所,正气凛然,群邪辟易,什么妖孽敢往这里凑……” 嘴上虽然安抚着王俨,但自己心里却不由有些打鼓。 这个王子安除了长得像人,各方面都妖孽的不像个人啊! 正常人,谁能这么妖孽? 最关键的是,正常人,谁能这么诡异……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转头吩咐。 “来人,给王公上一杯凉茶,让他冷静冷静……” 王俨:…… 我冷静你十八辈祖宗啊—— 但,其他衙役不这么想啊,还以为这位是怒急攻心,得了失心疯呢。 呼啦围过来,就把他架到了一旁的胡凳上。 啊,这—— 终于算是有了座位了…… 这件事,有点大,而且万年县距离王家的府邸也不远。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家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目瞪口呆。 想不到,竟然连家主都陷了进去! 几个还没来得及各自回家的族老,凑起来一合计。 得,别犹豫了,赶紧去求二爷吧! 他们口中的二爷,是指的二房的王珪,家族排行第二,年龄和王俨差不多,但要是论辈分,就算是王俨,也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二叔。 只是,这王珪,性情淡雅,志向深沉,又不重名利,别说过问家庭事务,就连朋友,都不随便交结。 如今担任着黄门侍郎的官职,更是魏王李泰的老师,地位超然。 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家遇到了这种大事,自然就顾不上他不喜欢打理家族俗务这等小事了。 与此同时, 王家发生的事,已经开始发酵,在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向四下传播。不少心思各异的人,开始混入到县衙外面的人群里。 静观局势。 …… 县衙上。 王元的供述,也到了尾声。 到了这一步,再强行阻止,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所以,王俨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反倒是高挺,听得满头大汗,胆战心惊。 就知道,一遇到王子安这个狗贼准没好事,果然,这次玩大发了! 虽然他早就想上去堵住王元那张嘴,但他是县令啊,还能不让人家犯人招供了? 更何况,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他绝对想象,自己今天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然后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去,自己哪里敢啊? 真坑,这是要逼着我把强项令做到底啊! 虽然心中叫苦连天,却不得不强撑着,摆出一副嫉恶如仇,威严公正的样子。 熬啊熬,终于熬到了王元闭嘴。 他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让让人整理好供词,拿给王元画押。 王元默不作声地画了押。 现在人证物证口供三者俱在,王元这案子已经成了铁证。 高挺不由深吸一口气,举起惊堂木,猛然一拍,当场宣判,给王元定了个死刑。 当然,他就算是想判斩立决也没有那个权限,李世民登基之后,对死刑十分重视,几乎每个都要亲自御览。 所以,他也自己能根据案情,先把自己的判罚意见写好,上报刑部,再有刑部核准,经由李世民过目后,才能批准生效。 至于王俨。 高挺沉吟良久,猛地一拍惊堂木。 “至于王家家主王俨——因证据不足,先回家等候朝廷进一步审查——” 说完,高挺长出了一口气。 走下公堂,先是冲着一旁旁听的孔颖达和陆德明深施一礼,然后又讨好地冲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王子安等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走到王俨面前,拱了拱手。 “王公,今日得罪了——咳,然而,高挺虽然不才,但久食朝廷俸禄,就该勠力从公,报效君王,不敢苟顺私情——若是王公无罪,他日高挺自当亲自登门,负荆请罪,若是有罪,高某就算是拼却这项上人头,也定要把你缉拿归案,明正典法!” 这凛然的正气,这铮铮的铁骨! 让孔颖达和陆德明不由肃然起敬,当然,也让一群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尤其是一些读书人,更是觉得胸中正气激荡,热血上头。 “男子汉当丈夫,当如是也!” “高明府,真忠贞之士也——” “……” 就连李世民也不由有些意外,微微点头。 舅父家这个远房的族侄,有时候,虽然冒失糊涂了些,但大节不失,倒也是个可用的人才。 见自己陛下这副表情,高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真是好险,好险啊! 刚才本来想跟王俨道个歉,服个软,好言好语安抚几句的,让他明白自己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千万别逮住自己死掐。 但万幸最后关头,自己看到了人群中那道熟悉,让他鼻梁发痛,刻骨铭心的身影。 陛下亲至,而且就在人群中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那还等个啥啊! 高挺当机立断,话到嘴边就机灵地换了台词。 现在来看,效果棒极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女婿,就数咱爷俩最有品味 王俨眼神冰冷地看着高挺,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高挺:…… 我这—— 当个县令实在是太难了啊。 王俨沉着脸,出现台阶上,台阶下面本来议论纷纷的声音,猛然一滞,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就是王家多年来形成的威势。 哪怕这位王家的家主,刚刚被人在公堂上指控,也没人敢对他轻慢不敬。 太原王家的声望,早已经悄无声息的浸润到了许多人的心里。 人群中的李世民眼神闪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跟着人群也让到一边。 王家的人,早已经伺候在一旁,见王俨平安出来,赶紧围拢过来,护卫着走向早就停在一旁的马车。 王元已经押入大牢,王俨也离开了现场,剩下的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就没什么压力了。 高挺一声令下。 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三人直接判了绞刑,手下小弟,也被点名缉拿。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县衙外,人们纷纷散去,心思各异。 王子安和程咬金等人,也心情各异地从万年县县衙走出来,刚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大树底下笑着招手的李世民。 “子安,这边——” 等几个人走近,李世民才笑容满面迎上来,跟众人逐个打招呼。 陆德明眼睛一亮,更想抢上前见礼,被孔颖达一把给拽住,扯一边去了。 干嘛呢,你想让大家都当场社死吗? 低声耳语几句。 陆德明:…… 你们现在都玩这么野的吗? 他是读书多,但他不傻啊—— 所以,皇帝是个啥? 我没看见! 王子安对他们这些小动作,假装没看见,笑呵呵地招手回礼。 “老李岳父,你今天怎么这么闲,也有空出来看热闹?” 李世民:…… 他有些憋气地看了一眼程咬金,没好气地摆摆手。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要么叫老李,要么叫岳父——” 李世民刚说完,忽然想到这厮身边还站着一位岳父呢,干脆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算了,以后就叫老李好了——” 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还好一些,见惯了王子安和李世民的交流方式,但第一次见到的陆德明则心神剧震,目瞪口呆。 这位长安侯还是必须的驸马? 这种事儿是怎么瞒住的—— 他对眼前这群人的玩法,是越发有些看不透了。 见李世民一脸嫌弃的样子。 王子安:…… 我这还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留个面子? 王子安心中吐槽了一句,马上从善如流。 “老李啊,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总以为这大唐盛世,应该是洋洋大观,风景如画,到处都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画卷,没想有很多老百姓吃不上饭不说,背地里还有这么多鬼魅魍魉,蝇营狗苟——你看,连这些名门望族的家主都这做派,真是让人幻灭啊……” 王子安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看着李世民。 虽然听不懂王子安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黑话,但李世民还是听出了这货话语间浓浓的嫌弃。 刚想说话,没想到孔颖达老先生就忍不住了。 “子安,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大了,难免就会出现一些害群之马,自古以来,都难以避免——陛下自从登基一来,尊崇明教,以仁孝治天下,民风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瞧着一脸严肃的孔颖达,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我就是随口吐个槽,调侃一下自家老丈人,这个道理我不知道嘛? 另外,你说我这位便宜老丈人以仁孝治天下,良心不会痛吗? 他爹还在太极宫当着太上皇呢…… 见他们几个再那里你酸过来,我酸过去,程咬金顿时有些心中不耐。 颇为豪爽的一拍大手。 “各位,我们有什么话,待会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不如我们坐下好好喝一杯如何?” 说着,这厮一脸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请客——” 这厮说完,李世民和牛进达等人,都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地,你们不乐意啊,那算了,我原本还想着请你们到我女婿家一起喝一杯——走,子安,咱爷俩到你那里喝一杯去——” 王子安:…… 慢着,你是不是对请客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瞧着王子安那故作夸张的表情,所有人不由哈哈大笑。似乎暂时忘记了今天遭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说说笑笑,往王子安家中走去。 长安侯府的美食,享誉长安。 甚至有要超过他诗词字画的趋势了。 没办法,凡是吃过的都说好。 这些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在长安上层圈子里每逢和别人一起喝酒,就忍不住对比感叹,把长安侯府上的饭菜夸的天花乱坠。 搞得现在长安城里很多人,都以能吃到长安侯亲手烹饪的饭菜为荣。 削尖脑袋地想尝尝王子安的手艺。 但这种事,一般人也不敢。 毕竟,人家王子安的身份段位在那里摆着呢。 长安县开国侯,超级才子,书画双绝。 你让人家给你做一顿饭? 瞧不起谁呢! 所以,一听能到王子安家吃一顿,就连陆德明老先生都忍不住心中雀跃,其他几个经常到王子安家蹭饭的那就更雀跃了。 食髓知味啊。 家里的厨师,虽然经过了王子安的指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出王子安那个饭菜的滋味儿。 拗不过两位老丈人的强烈要求,王子安只得又跑厨房里,亲自做了几道硬菜。 说是亲自,其实也不用像当初那样,亲力亲为了,就是关键的环节指点或者处理一下,大部分环节都交给了家里的厨师。 所以,现在王子安家里的厨师,厨艺直线上升,在长安厨师的圈子里,俨然也成了宗师级的存在。别看在长安侯府就是一平平无奇小厨子,出了长安侯府,那也是各大酒楼争相宴请都请不到的主儿。 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孔颖达有段时间没来王子安这里蹭——没来王子安这里做客了,所以,对王子安最近家里的装修颇为惊奇。 尤其是程咬金,一边,一边啧啧称奇。 “子安,要不说嘛,如今这长安城里,就数咱爷俩最有品味——” 程咬金一边打量着王子安府上新近栽种的花草,一边颇为满意地连连点头。 “你看,有这些花草点缀,是不是整个府邸瞬间就雅致了许多——嘿,我跟你说,我府上最近也弄了不少奇花异草,一点钱都没花,回头我请你去欣赏欣赏啊……” 程咬金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拍了拍自家女婿的肩膀。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所有人:…… 他们忽然很想联手,把这对翁婿活活打死! 你以为我们自己想刨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女婿,就数咱爷俩最有品味 王俨眼神冰冷地看着高挺,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高挺:…… 我这—— 当个县令实在是太难了啊。 王俨沉着脸,出现台阶上,台阶下面本来议论纷纷的声音,猛然一滞,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就是王家多年来形成的威势。 哪怕这位王家的家主,刚刚被人在公堂上指控,也没人敢对他轻慢不敬。 太原王家的声望,早已经悄无声息的浸润到了许多人的心里。 人群中的李世民眼神闪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跟着人群也让到一边。 王家的人,早已经伺候在一旁,见王俨平安出来,赶紧围拢过来,护卫着走向早就停在一旁的马车。 王元已经押入大牢,王俨也离开了现场,剩下的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就没什么压力了。 高挺一声令下。 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三人直接判了绞刑,手下小弟,也被点名缉拿。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县衙外,人们纷纷散去,心思各异。 王子安和程咬金等人,也心情各异地从万年县县衙走出来,刚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大树底下笑着招手的李世民。 “子安,这边——” 等几个人走近,李世民才笑容满面迎上来,跟众人逐个打招呼。 陆德明眼睛一亮,更想抢上前见礼,被孔颖达一把给拽住,扯一边去了。 干嘛呢,你想让大家都当场社死吗? 低声耳语几句。 陆德明:…… 你们现在都玩这么野的吗? 他是读书多,但他不傻啊—— 所以,皇帝是个啥? 我没看见! 王子安对他们这些小动作,假装没看见,笑呵呵地招手回礼。 “老李岳父,你今天怎么这么闲,也有空出来看热闹?” 李世民:…… 他有些憋气地看了一眼程咬金,没好气地摆摆手。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要么叫老李,要么叫岳父——” 李世民刚说完,忽然想到这厮身边还站着一位岳父呢,干脆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算了,以后就叫老李好了——” 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还好一些,见惯了王子安和李世民的交流方式,但第一次见到的陆德明则心神剧震,目瞪口呆。 这位长安侯还是必须的驸马? 这种事儿是怎么瞒住的—— 他对眼前这群人的玩法,是越发有些看不透了。 见李世民一脸嫌弃的样子。 王子安:…… 我这还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留个面子? 王子安心中吐槽了一句,马上从善如流。 “老李啊,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总以为这大唐盛世,应该是洋洋大观,风景如画,到处都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画卷,没想有很多老百姓吃不上饭不说,背地里还有这么多鬼魅魍魉,蝇营狗苟——你看,连这些名门望族的家主都这做派,真是让人幻灭啊……” 王子安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看着李世民。 虽然听不懂王子安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黑话,但李世民还是听出了这货话语间浓浓的嫌弃。 刚想说话,没想到孔颖达老先生就忍不住了。 “子安,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大了,难免就会出现一些害群之马,自古以来,都难以避免——陛下自从登基一来,尊崇明教,以仁孝治天下,民风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瞧着一脸严肃的孔颖达,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我就是随口吐个槽,调侃一下自家老丈人,这个道理我不知道嘛? 另外,你说我这位便宜老丈人以仁孝治天下,良心不会痛吗? 他爹还在太极宫当着太上皇呢…… 见他们几个再那里你酸过来,我酸过去,程咬金顿时有些心中不耐。 颇为豪爽的一拍大手。 “各位,我们有什么话,待会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不如我们坐下好好喝一杯如何?” 说着,这厮一脸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请客——” 这厮说完,李世民和牛进达等人,都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地,你们不乐意啊,那算了,我原本还想着请你们到我女婿家一起喝一杯——走,子安,咱爷俩到你那里喝一杯去——” 王子安:…… 慢着,你是不是对请客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瞧着王子安那故作夸张的表情,所有人不由哈哈大笑。似乎暂时忘记了今天遭遇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说说笑笑,往王子安家中走去。 长安侯府的美食,享誉长安。 甚至有要超过他诗词字画的趋势了。 没办法,凡是吃过的都说好。 这些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在长安上层圈子里每逢和别人一起喝酒,就忍不住对比感叹,把长安侯府上的饭菜夸的天花乱坠。 搞得现在长安城里很多人,都以能吃到长安侯亲手烹饪的饭菜为荣。 削尖脑袋地想尝尝王子安的手艺。 但这种事,一般人也不敢。 毕竟,人家王子安的身份段位在那里摆着呢。 长安县开国侯,超级才子,书画双绝。 你让人家给你做一顿饭? 瞧不起谁呢! 所以,一听能到王子安家吃一顿,就连陆德明老先生都忍不住心中雀跃,其他几个经常到王子安家蹭饭的那就更雀跃了。 食髓知味啊。 家里的厨师,虽然经过了王子安的指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出王子安那个饭菜的滋味儿。 拗不过两位老丈人的强烈要求,王子安只得又跑厨房里,亲自做了几道硬菜。 说是亲自,其实也不用像当初那样,亲力亲为了,就是关键的环节指点或者处理一下,大部分环节都交给了家里的厨师。 所以,现在王子安家里的厨师,厨艺直线上升,在长安厨师的圈子里,俨然也成了宗师级的存在。别看在长安侯府就是一平平无奇小厨子,出了长安侯府,那也是各大酒楼争相宴请都请不到的主儿。 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孔颖达有段时间没来王子安这里蹭——没来王子安这里做客了,所以,对王子安最近家里的装修颇为惊奇。 尤其是程咬金,一边,一边啧啧称奇。 “子安,要不说嘛,如今这长安城里,就数咱爷俩最有品味——” 程咬金一边打量着王子安府上新近栽种的花草,一边颇为满意地连连点头。 “你看,有这些花草点缀,是不是整个府邸瞬间就雅致了许多——嘿,我跟你说,我府上最近也弄了不少奇花异草,一点钱都没花,回头我请你去欣赏欣赏啊……” 程咬金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拍了拍自家女婿的肩膀。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所有人:…… 他们忽然很想联手,把这对翁婿活活打死! 你以为我们自己想刨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祥瑞 得了便宜卖乖,说得就是这种狗东西了吧! 大家不想搭理他,各自扭头打量四处的风景。 经过这段时间的装修,王子安家里的许多门窗都经过了改造。倒没有一体儿都换成宽大敞亮的落地窗。跟自己城东的小院子不同,自己这侯府,建筑的规格很高,那些窗棂,做工精致,带着一股浓浓的古典风韵,让他不太忍心破坏。 所以,只是让人撕下了装裱的窗纸,在里面镶嵌了一层玻璃。 此时,在阳光的余晖中,每一处窗户的格子,都折射着流光溢彩的霞光,一群人看得啧啧称奇。 “长安侯,真是好大手笔——” 陆德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怪不得外面传言,长安侯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王子安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老先生说笑了,这玩意儿看着唬人,其实花不了几个钱——也许用不多久,老先生你们家自己就可以照着来一套了……” 陆德明只当是王子安开玩笑,笑着摇了摇头。 “老夫可花费不起——” 王子安笑了笑,也不多说。 径直引领着大家往后花园而去。 既然大家喜欢在后花园用餐,那就后花园好了。 说实话,他也挺喜欢那里的,环境清幽别致,只是地暖设备刚刚铺设不久,效果还不明显,否则,自己的后花园,哪怕是现在,也能绿意盎然,赏心悦目。 如今的后花园,已经在阎立本的帮助下,整改完毕。 比当初廖管事设计的又要高明几分。 既有北方园林的厚重沉稳,典雅端庄,又有南方园林的优雅细腻,布局错落有致,无一处不用心思。 别说孔颖达和陆德明,就连李世民都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很快想起来了,这些里面不少信种的花草,都是刚刚从自己御花园搬来的。 瞬间就觉得扎心了。 “你有天天捯饬花园的空,干点正事不好吗——” 李世民忍不住哼哼了一句。 王子安闻言不由乐了。 “瞧你说的,我收拾自家花园咋就不是正事了?” 王子安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自己的后花园,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所谓家国天下,只有老百姓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顾好自己的小家,这个国家才能有生机有前途——” 说到这里,王子安开玩笑道。 “你说,我这么认真的打理我的小家,是不是特热爱生活,是不是特给朝廷涨面子,你们回头见到陛下,记得给我表功哈——” 所有人哭笑不得,程咬金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爱看这老匹夫在子安面前吃瘪的糗样。 就在所有人都要走进玻璃温室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陆德明忽然发出一声惊咦,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弯下腰去在地上扒拉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不由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陆德明一脸不可思议地举着一枚纤细的绿草,在向他们展示。 “这个季节,这种天气,长安侯这里的花草,竟然发芽了!” “少见多怪,有什么好奇怪的?子安这里,蔬菜都有,别说区区一枚花草了——” 一见是这个,程咬金顿时撇了撇嘴,想都没想就喷了过去。 李世民、秦叔宝、牛进达和孔颖达等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头点到一半就点不下去了,然后,呼啦一下子就围过去了。 果然,地上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绿意! 绿意还很淡薄,只有很浅的一层,若不留心去看,还真是发现不了。但真的是有,绿意浅浅,如春草初生。 “恭喜陛——须,必须恭喜!” 陆德明激动的险些手舞足蹈,险些当场叫破李世民的身份。 “数九寒冬,竟然有绿意返青,这是分明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唐啊!” 孔颖达也不由连连点头,神情激动。 “果然是天降祥瑞,看起来,我大唐灾难将近,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啊——” 别说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了,就连李世民都不由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 他向来不信什么祥瑞,也反对地方上进献什么祥瑞之兆,但这个祥瑞可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啊。 此时程咬金也反应过来了。 这外面可没有什么大棚,这是在大棚之外,露天地里,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竟然真的有嫩草翻青了! 不过,他瞬间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知道为什么祥瑞出现在子安府上吗?因为子安就是我们大唐的福星啊——” 别说,竟然还很圆润,而且看样子,大家竟然还很信服。 见他们一个个煞有介事,在那里一个人捏着一根草叶,激动的不行,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自己面前这些可都是帝国柱石啊,要是被自己无意间弄得都相信祥瑞,那不是罪过大了? “你们想看祥瑞啊?这个好办,想看什么祥瑞,给我说啊,我帮你们弄——” 王子安满脸笑意,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程咬金忍不住吹胡子瞪眼,李世民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我倒是知道,很多地方有假托祥瑞的陋习,但你这个——” 说着,李世民忍不住又掐了掐手中的草叶,手上微微泛着绿意的草汁又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作假。 “你千万别说这玩意儿都是你从大棚里移种出来的——” 说着,他四下望了望,用手指了指地面上那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绿意,然后两眼发亮地看着王子安。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臭小子就是仙家子弟,会仙法! 王子安:…… 我还把你们拽不回来了是吧! 招了招手,叫过一旁伺候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二话不说,一溜烟的就跑了。 不一会儿,廖管事就一溜小跑的过来了。 “侯爷,您叫我,有何吩咐——” 王子安指了指,还趴在地上扒拉绿草的几位大佬,有些无奈地道。 “告诉他们,这些草是怎么长出来的——” 李世民等人,自然听到了王子安和廖管事的对话,不由纷纷直起腰,围拢过来。 一提起这个,廖管事顿时就来了精神,眼神狂热地看着王子安。 “说起这个来,我们手下那些兄弟们还在敬佩侯爷呢,侯爷学究天人,奇思妙想,几乎可夺天地造化——” 王子安:…… 啊,这—— 今天晚上加鸡腿!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廖管事这才语气激动地解释起来。听着廖管事的解释,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程咬金啪地一巴掌拍在王子安的肩膀上。 “你说你在这底下埋了那个什么地暖?”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就是在铺设温室地暖的时候,顺带让他们扩大了下范围,把这边这些比较抗寒的花草涵盖了进来——当然,除了旁边那几株梅花会稍微早开一段时间外,那些花木早绿几天,地上的青草长出一点,其他的也没啥——” 所有人:…… 你管这叫没啥? 几个人就很不想说话。 你放着这么大的学问,一点正事不干,天天捯饬这些没用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看着这个自得其乐不务正业的臭小子,李世民忽然就很有直接摊牌的冲动。 …… 王家。 家主书房。 王珪和王俨两个人相向而坐。 所有下人屏退干净,就连家族的那些族老和他的嫡长子也撵的干干净净,就剩下两个人默然不语。 “所以,今天的事,确实和你有关——” 王珪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恨其不争的懊恼。 王俨抬起眉头,脸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自家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二叔。轻轻地挑了挑眉毛,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二叔以为,事到如今,是不是我做的,还重要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城西的账本第一时间就被百骑司的人拿走了,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宫里那位陛下到底是藏的什么心思——” 王珪不由默然。 是啊,事到如今,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还重要吗? “此事,你可有什么应对?” 王珪放下酒杯,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凭一本谁都可能造假的账本,和一个家族旁支子弟的指控,就能认定事情是我做的吗?这样的话,谁都可能是背后的凶手——” 说到这里,王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更何况,我们王家世代冠缨,乃是大唐顶级的贵族,在八议之列,就算是宫里那位陛下,单凭手上那点东西,谁还真的能拿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王俨淡淡地道。 “想来,宫里那位陛下自己也明白,不然恐怕御林军早就登门拿人了,甚至我今天可能都走不出万年县的县衙——” 王珪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劝过你多少次了,有些事,不要做,我们王家声誉来之不易——你就是听不进去——如果你这份心性不改,就算是今天这件事过去,以后也难免会出问题——” 王俨抬手给王珪又续上一杯茶水。 “陛下应该清楚,单凭这一件事,奈何不得我,更奈何不得我们王家,我目前最担心的是,他不表态,不宣判,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得越久,对我们王家声誉越是不利——” 说到这里,王俨语气诚恳地道。 “这方面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二叔了——” 王珪沉默良久,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 他虽然心中不愿,但这件事,关乎家族荣誉,却容不得他推脱半分。 王家几百年的声誉,不能毁于一旦。 送走王珪。 王俨召回了王家几个主事的族老,重新开会。 “今天这事,还有上午那批购买琉璃资金的事,跑不了宫里那位的手笔——抢了我们王家的钱,还想毁我们王家的声誉,这是要把我们王家赶尽杀绝吗?” 说到这里,王俨扫视了一眼众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 “两件事,第一,通知董掌柜,明天开始,琉璃商行那边,马上走水路,南下,务必在新年之前把手中的琉璃出手兑现,目光都放长远一点,少赚点没关系,此时非是旁时,这个关键时候,我们王家的产业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说到这里,王俨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另外,联系一下齐国公府上那边,就说我们王家愿意加价一成,兑换百炼钢——不过,要求只兑换给我们王家——” 几个族老闻言,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善!” 虽然这样看起来,王家吃亏了些,但做生意就是这样,独门的生意,永远比其他生意好做,尤其是百炼钢这种东西,更是奇货可居。 别说,加价一成,就算加价两成,只要只兑换给王家,那也是大赚特赚! 很快,所有人领命而去。 百炼钢乃是打造神兵利器的基础,寻常王家自己也有产出,但产量有限,对外出售上也一直非常谨慎。 像这种好东西,除了每年向朝廷出售一部分外,其余都被偷偷藏了起来,大家用在自家私军上还担心不够呢,那里舍得拿出来卖? 当然,也不是绝对不卖。 只要价格满意,还能有谈不成的生意。 别的不说,他们王家手上就捏着好几条渠道呢。 而今,长孙家为了支持宫里那位陛下盐铁税的恶政,竟然不惜拿出自己珍藏的百炼钢,真是让人齿冷啊。 想到这里,王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长孙无忌,不过一被一时荣华富蒙蔽了眼睛的鼠辈而已! “也不知道,宫里那位陛下知道自家宠爱的大舅哥,把百炼钢这种宝物出售给外族,并且拿来对付自己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精彩表情——” …… 得到消息的长孙无忌,默然了半晌,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冲着前来禀报的管事摆了摆手。 “可以——不过,转告他们,我要求加价三成,否则免谈——”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夜色魅影 管事闻言,不由怔了下。 但旋即便沉声应诺,转身退了下去。 望着管事消失的背影,长孙无忌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自大唐建国以来,其实关陇世家和山东世家之间的争斗,从未曾停止过。 但真到了这种刀头快要见血的时候,他却反而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怅然。 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消极的情绪彻底抛开。 “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自己狮子大开口,王家若是不利令智昏,知道收手,那就是他们命不该绝,若不然,那么他们王家破败,那也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召起长孙家的几大管事,悄悄地做好了吞噬王家的布局。 …… 大唐晚报报社。 李义府正亲自操刀,奋笔疾书。 自家先生都亲自出手了,怎么写还用得着别人教吗? 而且,这段时间他主持大唐晚报,眼光见识早已经非先前可比,这件事情一出,他顿时就嗅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味道。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好像来了! 于是,他推开报社的所有杂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篇新闻稿的创作中。 毕竟现在的大唐晚报已经走上了正轨,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了。一些编排审校之类的事情,欧阳文和许仲良完全能够处理,就算是出现一些意外情况,还有老李头和玄真先生把关。当然最近老李头好像生了病,没能过来,但这不是还有玄真先生嘛。 至于稿件,那就更不用愁了,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下层百姓,几乎都成了大唐晚报的供稿人。每天各个卖报点,前来送消息的人络绎不绝。 以欧阳文和许仲良为首的编辑组,也已经适应了大唐晚报的风格,能比较精准的挑选出合适的稿件来。 至于目前最受读者欢迎的《隋唐英雄传》,那还用考虑吗? 每一期更新一章。 有自家先生送来的稿子在,完全不用操心的。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 有这么精彩的故事,还有谁会不喜欢呢? 有这个打底,完全就是躺着赚钱吗? 所以,李义府很放心。 集中精力打磨着手中的文稿,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奋战,反复修改斟酌的稿子,终于到了即将收尾的时候。 此时,他正在那里做着最后的润色工作呢,隔壁印刷厂的张管事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李总编——” 来人站下脚步,拱手施礼。 李义府放下手中的文稿,站起身来,笑着回了一礼。 “张管事——” 张管事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 “李主编,纸张的事情有着落了吗?如果再没有着落,恐怕我们那边明天就得停产了——” “那今天的呢?还能坚持吗?” 李义府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今天的倒还没问题……” 张管事不由苦笑。 “那就没问题——” 一听今天没问题,李义府顿时就放下心来,笑呵呵地安抚着前来告急的张管事。 “张管事,你就放心吧,我家先生说了,纸张的事,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你只管放心……” 张管事:…… 我放心个屁啊! 到了现在了,别说纸,连纸的影子都没有—— 但他也没辙啊,还能怎么办啊,自己就是个扛活的。 既然人家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呗。 …… “明天的事,没问题吧——” 长安侯府门外。 喝得醉醺醺的李世民故意落后了一步,停下身形看着意态悠闲的王子安,低声问道,眼神清澈明亮,那里还有刚才醉酒的样子。 这狗东西,又没喝酒。 又拿什么优生优育那一套忽悠自己,这不是瞎扯淡吗? 自己当年该吃吃,该喝喝,生得儿子,还不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明。 再说,这狗东西连媳妇都还没娶进家门呢,就想着生儿子,也是不怕人家笑话! 不喝酒,怎么灌醉呢? 这就很难办,原本还想趁着这狗东西喝多了,再跟他谈谈分赃——咳咳,分成的事呢,结果他戒酒了! “只要你没问题,我就没问题——不过此间事了,大壮哥他们那边你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李世民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他们,这次事了,我会亲自替他们向陛下请功——” 王子安点了点头,有些随意地摆了摆手。 “什么请功不请功的,那都是小事,别的我不管,只有一条,我希望你能上点心——” 说到这里,王子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大壮哥他们,都是普通的村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不希望他们以后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不乱七八糟的影响……” 李世民斟酌了一下,跟王子安商量道。 “我听说皇帝可能有把少府监恢复一部分汉制的想法,让他们以后抛掉一些职能,专心打理皇家产业,到时候让大壮他们入少府监就是,有陛下护着,谁敢找他们的麻烦?” 王子安闻言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真要是那样,倒是个好办法——” 秦汉时期的少府监,跟现在的少府监不同,他们身为为九卿之一,位高权重,不仅负责征收山海地泽收入和管理手工业制造,而且还负责打理皇帝私人的财产,算是皇家的小金库。到了东汉的时候,甚至还兼管起了宫廷包括服装、宝货、珍膳等在内的一切杂物。 从这个角度讲,应该算是皇帝的家臣。 所以,李世民提出这个,就是要给直接给大壮他们一个皇家家臣的身份。有了这层保护伞,许多麻烦就会迎刃而解。 所以,真要是这样的话,还真是个好办法。 不过,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故意调侃道。 “怎么,我们的皇帝感觉自己手里有了点钱,自己又行了?这才赚几个钱啊,就膨胀成这个样子了,不是我说,这估计是没见过什么大钱啊——” 李世民:…… 老子穷咋地了? 刨你们家祖坟了,还是吃你们家大米了! 他真想狂怼这臭小子一顿,但没敢。 因为欠着人家一大堆债呢—— 他怕这狗东西当场翻脸要钱。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小心传入陛下耳朵里,当场打你板子——” 说完,完全不想再搭理他,李世民一甩袖子,板着脸直接上车走人。 见这厮恼羞成怒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嘴角上挑,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啧,就爱看你当场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 长安的夜色,如期而来。 而有些人的活动,却刚刚开始——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一队约莫有上百人的小队,准确地回避开巡城的武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开始向曲江池畔进发……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有事没事看热闹 而就在这支约莫有上百人的小队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 曲江池畔附件的那支城防军驻军,也无巧不巧地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西南方向似有异动,要求他们立刻加强巡逻,前去勘察情况。 奉命驻守的校尉,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当即率领离开自己的驻地,向着西南方向行进。 与此同时,席君买和王玄策的驻地。 一片哀鸿遍野。 不知道是不是晚饭的时候,吃得不干净了,整个营地,上百号人,几乎有接近大半的人拉肚子,就连席君买和王玄策本人也中了招。 “伙房这群夯货,明天老子非打他们板子不可!” 刚从茅房出来的席君买,一遍揉着肚子,一遍骂骂咧咧。 “这幸亏是在这里,没什么战事,这要是换在战场上,那还了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玄策忽然心中一动,捂住肚子站起身来。 “通知兄弟们,提高警惕,刀不离手,甲不离身——” 说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捂住肚子,蹲茅房去了。 自己这些人的伙食,向来有专人负责,从未出过差池,怎么可能忽然就都拉了肚子。尤其是现在,寒冬腊月,又不是食物容易变质的时候。 虽然想不清楚拉肚子的原因,但席君买的话,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异常感。 再次从茅房出来之后,王玄策立马招来了伙房的人手,仔细盘问着每一点细节。 一切都如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这怎么可能? 站在一旁的席君买怒极反笑。 “这么说来,你们今天做的晚饭没有任何问题?没有问题,大家伙儿怎么集体拉肚子的?再干搪塞敷衍,都给老子拉出去打板子——” 此言一出,伙房的几个士兵纷纷跪地求饶。 席君买气势汹汹,王玄策也沉着脸不说话,大帐内,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来呀,拉下去重——” “我想起来了——” 就在此刻,忽然一个年龄稍小的士兵,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 “启禀将军,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的晚饭,我们按照将军的命令,加了今天下午刚送来的腊肉……” 王玄策和席君买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微微蹙起了眉头。 送来的腊肉是坏的? 是巧合,还是事出有因? “赶紧请大夫过来,另外通知不拉肚子的兄弟,今天务必提高警惕——” 小心无大过。 有过漠北大战经验的他们,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虽然不相信有人敢真的在城内对晚报动手,但还是强打着精神,亲自布防,同时,令人通知了李义府。 夜色,更加深重了。 更漏声响起,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晚上,显得格外的空荡旷远。 忽然,一点火光亮起。 一位刚刚提起裤子的年轻士兵,忽然捅了捅身边的一位老卒。 “谢叔,你看那是什么——” 老卒抬头一看,一点火红的亮光,正从头顶落下不远处,与此同时,更多的红色亮点升起,划破了夜空。 他顿时一个激灵,顾不得尿液撒了自己一手,一边手忙脚乱的提着裤子,一边厉声高呼。 “小心,敌袭——” 驻守一个多月,王玄策和席君买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战斗。 …… 等王子安收到消息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 实发突然,虽然王玄策和席君买已经做好了应对,但对方似乎对这一块极为熟悉,不仅有效地避开了他们的主力布防区域,而且刚一上来,就是火攻。 铺天盖地的一伙箭雨,让印刷厂瞬间笼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印刷厂里面的工人,虽然都是李世民特意挑选出来的精锐,但忙于救火之下,根本无力支援席君买和王玄策的部队,而王玄策这边则因为拉了半天肚子,许多人两腿走路都打飘。 而且对方似乎没有死斗的打算。 大火一起,就开始火速撤退。 等王玄策和席君买带人冲过去的时候,双方几乎是一触即退。 王玄策这边也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敢追出太远,只得赶紧退回来,一遍布防,一边派人帮忙救火。 但各方因素影响之下,印刷厂还是被烧了大半。 最关键的是,那一轮火箭雨,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大半都落到了存放纸张的库房上。 李义府目瞪口呆。 自己刚说能撑过今天呢,这就没了—— 完蛋! 怎么给先生交代?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底稿,然后又看了看刚刚第一时间就抢救出来的雕版,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万幸,这些还在。 但纸张没了——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不偷偷地往自己外套上撒了点泥水,然后就坐着马车,直奔长安侯府了。 干嘛? 请罪啊—— 当然得弄得稍微惨一点。 后来,想了想,又偷偷在地上滑了一跤。 得,完美! 所以,当看到头发凌乱,满身泥水,眉毛都有点微微发卷的李义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王子安都不由呆了。 “先生,学生无能,辜负了您的信任,把事情办砸了啊——” 说着,扑倒地上,抱着王子安的大腿放声大哭。 王子安:…… “你起来——” 王子安抽了抽腿。 李义府抱得更紧了。 “学生有罪,请先生责罚——”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伸手把他提溜开了。 这个狗东西,卖惨就卖惨,鼻涕都快蹭自己身上了。 “有事说事,别整些没用的——” 李义府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 “先生,今天晚上,忽然遭到不明人员的火箭攻击,我们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印刷厂和报社就起了大火,虽然我们拼命抢救,但,但——我们剩下的纸张还是被几乎全部烧毁,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他一脸羞愧地低下头。 王子安:…… 这狗东西,过分了啊,还在这里演? 王子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明天没法发行了呗?没事,明天通知各大售卖点,就说报社和印刷厂遭受歹人攻击,伤亡惨重,需要停业整顿……” “啊,先生我们没有伤……” 李义府下意识地就要分辩,但话到一半,他就打住了,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家这位年轻的先生。 厉害啊—— 不愧是我李义府的先生,这心,比我黑多了啊。 “咳,没伤亡惨重才怪,那伙子歹人,下手又黑又狠,可怜我那些一起做事的朋友们,都——就连学生,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先生,我们惨呢——” 王子安:…… 这就上状态了? 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 “行了,这里没外人,等出去你再卖惨……” “先生,学生没有卖惨,我就是实话实说——” 李义府讨好地拱了拱手,脸上露出憨厚腼腆的笑容。 王子安:…… 与此同时。 王家。 王俨正端着茶盏,好整以暇地听着一位黑衣人的回话。 “请家主放心,这次行动,我们严格执行了您的计划,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攻击的时候,也是采用的抛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小的让人摘掉了箭镞,绝对出不了问题——” 听黑衣人的禀报,王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好,通知下去,每人赏钱百贯……” “小人代小的们谢过家主厚赏!” 黑衣人当即大喜,拱着手退了下去。 一直到黑衣人退走,伺候在一旁的王守远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亲,我们既然出动了家族死士,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乘机灭了大唐晚报那群可恶的跳蚤?” 王俨闻言不由眉头一蹙,眼神中闪过一次失望。 自家这个儿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竟然都没有什么长进。 “愚蠢!你花天酒地起来,小心思倒是挺多,遇到正事,久一点心思都不知道动——” 骂归骂,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嫡长子,亲儿子。 骂完之后,也不得不压着火气教训道。 “在长安城内,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动用死士杀人?还是杀的陛下的人——你这是怕死得不够快吗?这一次,我们只是捣乱,没有杀人,他大概还不至于死揪着不放,就算是真的有个万一,还可以用商家矛盾来搪塞,真要是杀了人……” 说到这里,王俨不由一阵冷笑。 “到时候不用宫里哪位开口,就会有人跳出来,让我们知道,什么是雷霆一怒……” 在长安城里动用武力,乃是大忌。 尤其是玄武门之变后,这简直成了触之即死的逆鳞。 “就算是真的杀了又能如何,他们转头就能再办一个家,甚至十几家,难不成我们还能杀干净了?我们王家也只是求拖延一下大唐晚报的发行,为我们自己的报纸争取一个先机而已……” “父亲大人高明!” 王守远心悦诚服。 王俨看着毕恭毕敬,一脸钦佩的儿子,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这儿子,养废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无数人习惯性地起床,习惯性地出门,习惯性地上茶楼,习惯性地等大唐晚报。 结果,等啊,等啊,等,直接等了个寂寞。 直到有人按捺不住,亲自跑到售卖点,才发现门口贴着大红的告示: 敬告各位读者:因昨天晚上,我社遭遇不明身份歹徒的袭击。歹徒性情凶残,不仅烧毁了我们的厂房和设备,而且还对编辑和印刷工匠痛下杀手,我们虽奋力反抗,奈何寡不敌众,伤亡惨重,不得不暂停发行,特此通知。落款:大唐晚报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顿时就上头了。 这还了得,天子脚下,首善之都,竟然出了这么恶性的案子?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对这种恶行,我们长安人决不能坐视不理啊! 干他! 怎么干? 长安人最近都养出习惯来了,直接请愿啊,示威啊。 反正快过年了,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午朝门外不能顺便去,再说这事也不值当的啊。 去哪呢? 老百姓也不知道找谁啊? 所以…… 长安城里,但凡跟治安或者断案之类有点关系的,都倒了霉了。 呼啦啦—— 万年县,长安县,刑部大堂,大理寺衙门之前就汇集了人群。这群人,有的是真对长安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比较愤慨,有的人是因为没有看到的后续,心里有点憋火,而有的人,则单纯就是闲得,跟着瞎起哄,有一部分人就更绝了。 他啥也不为,就为看个热闹…… 比如,王子安。 这货带着追认迷路,到了大半夜才被巡街的武侯给送回来的苏飞儿姑娘,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这种热闹。 这能错过? 去哪里看? 还用问吗? 当然是万年县啊—— 倒不是想看高挺这厮的笑话,这不是离着家比较近吗? 方便! “你看看,还是这长安城里热闹吧,这要是换了你们原来,能看到这么多热闹?” 见又有热闹可看,王子安心情大好,一边调笑着身边抱着长剑,冷着脸的小道姑,一边跟着人群,笑眯眯地往前走。 苏菲儿冷着脸,不愿意搭理他。 这狗东西,昨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跑迷了路,也不知道派人去找,愣是等到大半夜,被巡街的武侯给逮住送回去—— 丢死人了! 生气! 王子安见状,不由心中大乐。 “喂,苏苏姑娘,你这么傲娇,你师父和你师兄知道吗?你不搭理我,我们怎么培养感情啊,对不对……” 他这里心情悠哉地调戏小姑娘。 长安城里,那些职能部门,心情可就不好了,一个个鸡飞狗跳,焦头烂额。 这些长安的百姓,最近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动不动就玩请愿—— 这踏马的是随便请愿的吗? 但如今长安城文人汇聚,万众瞩目,他们也不敢强行驱散啊。 只得派人出来,好言安抚,嘴皮子差点都磨秃噜了。 闹心啊—— 万年县。 今天一早,高挺这边才刚刚起床。 曲江池,在万年县的治理范围之内啊。昨天晚上,有人突袭大唐晚报报社和印刷厂,他也不敢怠慢,亲自带队过去查看了半天,然后又亲自对相关人员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忙活到大半夜才回来,整个人又困又累,人还没缓过劲儿呢。 结果,自己这边刚拿起毛巾,还没洗漱呢,就看到看门的小厮连滚带爬,一溜烟的冲了进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身边正好缺一位贴身的小厮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很多人,把我们的县衙给包围了——” 又双叒叕来! 高挺眼前一黑,险些当场给憋屈的昏厥过去。 这县令真是没法干了啊—— 人都快哭了。 一边听着小厮的介绍,一边在婢女的服侍下,手忙脚乱地穿好官服。然后,挤出一份比哭都要难看的笑容,一边心里骂娘,一边出去安抚百姓了。 唾沫星子喷净,嘴唇都快磨秃噜了。 好说,歹说,直到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要严惩凶手,才算把人给劝走了。 我踏马—— 高挺气得几乎想骂娘。 叉着腰站在原地喘了半天,才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缓过神来之后,立马招来县尉和捕快,劈头盖脸,噼里啪啦一通臭骂,然后,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三天之内,抓不到凶手,老子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县尉和捕快:…… 昨天白天忙一天,晚上熬半宿,今天又是这,这小日子还有法过吗? 掀桌啊! 见几个手下,垂头丧气地走了,高挺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了点。 心里琢磨着,自己今年是不是有点撞邪,要不要听夫人的劝告,去寺庙或者道观里烧上几炷香,去去晦气啊。 …… 人群乱哄哄散去。 王子安意犹未尽地跟着人群退走了。 啊,虽然大唐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但有热闹瞧啊,这也挺爽—— 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稍稍有些遗憾啊。 要是天天能有热闹可瞧那就好了。 见路边有卖糖人的,随手给跟在屁股后面的小道姑买了一支,小道姑就乐滋滋,心满意足地抱着舔啊舔,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友善了许多。 走不多远,就看到了有人跟小贩似的,在四处兜售报纸。 “卖报了,卖报了,儒林雅趣,士林新语,由王珪先生等十几位鸿学大儒合力编纂的最新力作……” 又有新报了? 这时机选的! 一些心思敏锐的人,当即就觉得蹊跷,但不动声色,买一份自己去看。更多的人,根本不想这个,就想我们早晨起来吃饭。发现自己经常去的饭店关门了,而对面恰好开一家,根本不会去想,是不是有人在搞恶意竞争,其实就算是想到了,也懒得管。 只要有饭吃,管谁家卖呢。 很多人当即掏钱,兴冲冲地买了一份。 然后,很多人拿过来,简单的一翻,就给扔了。 连《隋唐英雄传》都没有,你管这叫报纸? 差评! 当然,这些都是奔着去的贩夫走卒,平头百姓,那些身穿长衫的读书人就相对好一点。 虽然不如大唐晚报那么辛辣有趣,但很多文章,都颇有可观之处。 “这种报纸,文辞典雅,学问精深,才是我们读书人的报纸啊,大唐晚报,跟着个一比,那就是个渣,俗——” 王子安:…… 大佬,你这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周围这可都是为大唐晚报的铁粉啊,你这么说,不会被打吗? 然而,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此言一出,竟然还得到了不少读书人的认可。而周边的人就跟没听到似的,各自兴冲冲地议论着刚才的热闹。 “哎呀,原来县老爷也没那么可怕……” “可不是,可不是,刚才还冲着我作揖来着……” “我也是,我也是……” 王子安:…… 说好的真爱粉呢? 就这? 见不少读书人,都捏着报纸,在指指点点,中间还时不时夹杂几句这士林新语和大唐晚报的对比。王子安本来还觉得他们虽然盗窃自己雕版技术的手法比较卑鄙,但自己以后能多一份报纸看,也还不错呢,这时心气顿时就不顺起来,随手掏出一文钱扔给跟在身边的小道姑。 “劳烦,苏苏姑娘,过去买一份给我瞧瞧——” “你自己不会去买?没手没脚啊——” 小道姑眼都没搭他,兀自抱着自己的糖人,舔得不亦乐乎,根本不买他的帐,不过钱倒是收自己兜里了。 哟呵—— 这还学会反抗精神了? 王子安毫不犹豫地竖起一根手指。 “拔丝柰子一份……” 然后就看到小道姑眼睛一亮,傲娇地一挺胸脯,哼地一声,转过身去,屁颠屁颠的买报纸去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这个小道姑摸得七七八八了。 没有什么矛盾是一份美食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份。 报纸买了过来,王子安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各种设置和版面安排,明显参考了大唐晚报。 不过,人家把朝政要闻和新闻锐评合成了一个叫儒者说的版面。其他版面也换成了诗词文章,学问经义,不过最后连载,和花边新闻倒是保留了下来。 儒者说,之乎者也。 “垃圾——” 诗词文章,学问经义,又是之乎者也。 “垃圾——” 连载,竟然还是之乎者也! “垃圾——” 这是写个人看的吗? 他翻一页骂一句,结果翻了半天,一篇也没看懂,他心中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啪! 翻到最后一页—— 这是仿照大唐晚报设置的一个类似花边新闻的类别,不过人家叫的比较文雅,叫“民风”。 诗经风雅颂,这是在标榜自己呗,这个我懂—— 但往文章上一看。 顿时就恼羞成怒了。 咋地啊,会写文言文很了不起啊! 前面的那些不让人看也就算了,你们一个花边新闻也写成这样,就过分了啊…… “垃圾!” 王子安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这报纸谁办的? 王珪是吧—— “真是不当人子——” 王子安啪地一声,把报纸一叠,直接扔给了小道姑苏飞儿。 “来,给你,看着玩儿——” 小道姑俏生生地翻了白眼,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王子安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背着手在前面走,心里琢磨着,要不还是赶紧把前世的样板戏给整出来吧,直接放在陆德明那边的梨园里演,或者是干脆自己在东市这边再弄一个大剧场。 想看什么排什么。 跟看连续剧似的,估计也很爽,不比看他们这些之乎者也的烂报纸强多了? 他这里正琢磨事呢,忽然听得身边传来小道姑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 “王,王公子,这篇文章,有人在骂你——” 王子安:…… “我看——算了,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他们怎么骂我的?” 王子安话没说完,就心虚地转了话头。 这报纸,看时不可能看的,打死都不能看。 大概是觉得有人骂王子安很新鲜很有趣,小道姑破天荒地凑到王子安面前,兴致勃勃地给王子安介绍起来。 “这文章骂你是斯文败类,妒贤嫉能,心思龌蹉,道德败坏,不当人子……” 王子安不由一头黑线。 我怀疑你个臭丫头在借机骂我—— “打住——我让你说这个了吗?直接告诉我,他们为什么骂我——” “他们说你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因为和同窗读书时候的一点小矛盾,就恶意构陷,把人流放到了岭南,而且还不知悔改,反而把王家的宽容退让和爱才惜才当成懦弱,屡次上门欺辱……” 说道这里,苏飞儿饶有兴趣地停下来,看着他。 “原来你这么坏——你真的这么坏的吗?” 瞧着这丫头明知故问的架势,王子安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脑门。 “废话——比他们说的坏多了,再敢调戏本公子,信不信我回家就把你洗洗涮涮给吃了——快说,还有吗?” “他们还说,你根底浅薄,德不配位,新人乍贵,就目空一切,陷害了自己昔日的同窗还不算完,竟然还想与人勾结,往王家头上泼脏水,企图混淆耳目,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到这里,小道姑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子安。 “他们说,昨天的贩卖人口和杀人灭口都是你自导自演,企图栽赃王家,破坏王家声誉的手段——真的吗?” 王子安没好气地拍了她脑袋一巴掌。 “你觉得呢?要不我回头就把你卖了,你看如何……” 小道姑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把报纸往他怀里一塞。 “爱看不爱——” 抱着自己的糖人,继续舔去了。 王子安看看自己手中的报纸,再看看那些之乎者也,只觉得一阵头大,骂人都用文言文,简直是欺人太甚。 两手一揉,团成一个圆球,随手就给扔一边去了。 扔完,还不忘吐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一句。 “什么玩意儿啊,垃圾——” 他刚想拉着小道姑离开,没想到就被几个年轻人给拦住了。为首一个,锦帽貂裘,腰挂玉佩,虽然身材稍显瘦弱,但肌肤细腻,双目多情,眉宇间颇有几分小英俊。 咳,好吧,是很英俊。 “这位兄台,莫非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王子安?”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不错,在下正是王子安。兄台忽然叫住我,不知道有何见教?莫非觉得我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忽然就有了想要和我深入交流的想法——” 说到这里,他还颇为臭屁地扬了扬双臂,冲对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对面的英俊小生,大概是没料到大名鼎鼎的王子安竟然会如此说话,神情顿时一滞,竟然有几分微微的慌乱。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问题,轻咳一声,毫不退让地看了过来。 “深入交流不敢想——但刚才听兄台,一口一个垃圾,还把这几位大儒合力编撰的报纸弃若敝履,心中有些不解——莫非,你认为,你如今的学问已经高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竟然连这些鸿学大儒的文章都看不到眼里……” “对啊,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诋毁这些大儒的文章——有本事你也写一篇试试啊?真当自己能写几篇诗词,就啥都会了啊——” 为首的这位话音未落,旁边就有个脸蛋圆润的小公子,气呼呼地怼了过来。 看着这个脸蛋圆润,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公子,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挑了挑眉毛,看着这位虽然竭力摆出男子做派的,但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小女子情态的姑娘,有些玩味地逗弄道。 “这位小——小兄弟,你真想让我写?” “对啊,有本事你写啊——” 说完,一挥手。 嘿—— 他身边竟然还真的有小厮当场掏出了笔墨纸砚,最过分的是,旁边竟然还有凑热闹的,非常积极地给自己搬来一张桌子。 这是何等的奉献精神啊! 王子安不由都被逗乐了。 乐呵呵地看着这几个为士林新语报纸打抱不平的年轻公子。 “你让我写,我就写,那我得多没面子?你可知道,如今我王子安无论是诗词文章,又或者是字画作品,几乎都是一字千金,额,不对,应该是金难求——因为我不差钱,他们有钱也买不到……” 说着,故意挑了挑眉,扭头作势就要离开。 “你,你给本——本公子站住!” 听他这么一说,对面脸蛋圆润的小公子气得胸脯起伏,银牙紧咬,神色恼怒地冷哼一声。 “不就是想要钱吗?钱,小爷有的是——有本事你就写,只要写得比这些大儒好,回头就给你钱,一字千金——” 哟呵—— 好大的口气啊。 王子安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 “你说的呀,到时候可别耍赖,哭鼻子——我给你说哈,到时候你要是交不出钱来,我可是会拿人抵债的啊,你得知道,目前我身边正好缺一位贴身的小厮……”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抱着长剑,在一旁看热闹的小道姑。 “你看,目前就一个,多少有点不对称呢……” 王子安此言一出,对面的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家伙,差点给当场气得爆炸。 “好,你写,有本事你就写,谁耍赖谁是小狗!” 王子安见这小家伙,急得连女孩子的情态都露出来了,不由心中好笑,觉得有趣,故意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会,才在小姑娘快要爆发的表情中微微摇了摇头。 “你还真想跟我赌啊?那不行,你太小了——跟你赌这个,显得我王子安以大欺小,就算是赢了你,也不光彩,算了,算了——” 再次作势要走。 小姑娘当场就炸了。 “你,你,你给本,本公子站住!” ps:稍后,大概十二点左右,还会有一更为易水寒风凌大佬的加更。 第四百七十章 那还不是有手就行的事(为易水寒风凌大佬加更) 小姑娘浑然忘了自己此时穿着男子装扮呢,气得鼓着腮,满脸涨红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说,本公子到底哪里小了!” 果然,小孩子和男人都讨厌别人说自己小。 王子安心中暗乐,脸上却摆出很为难的神色,摊了摊手,把目光转向为首的那位还在努力维持自己公子人设的姑娘。 “这位兄台,你看这——说实话,我和兄台一见如故,恨不得和兄台把酒言欢,真不想通过这些来欺负你们,写个文章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那还不是有手就行的事……” 所有人:…… 忽然很想打死他! 就连一开始,不太想支持自己妹妹跟这厮对赌的这位姑娘也忍不住了。 这人实在是太狂了! “兄台真是好大的口气——” 原本心中还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大才子有些许好感,虽然不满他对自己老师王珪的不敬,但说话还算客气,此时,真是忍不住了。 “我承认,你的诗词都写得很好,我也很喜欢,但你这般目空一切,就有点过分了吧?别人不说,但说这士林新语的总编王珪先生,人品学问,都是当世一流,道德文章,更是一时之选,就连当今陛下都敬重三分,你有何资格这般轻视?” 说到这里,为首的这位肌肤如雪,明目皓齿的姑娘,激动地俏脸涨红,胸脯起伏,赌气道。 “你写吧,既然你说舍弟小,不跟他赌,那就跟我赌,我足够大了吧——” 王子安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啊,这—— 我也没看出来啊。 他心中吐槽,脸上却露出温和包容的笑容。 “既然兄台非要赌一赌,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陪着兄台玩一玩了,只是这种事情总得有个裁判吧——” 说到这里,他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一眼,对面几位兀自在保持人设的姑娘们,尤其是在那位脸蛋圆润,忽闪着一对好看的大眼睛,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姑娘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作难地连连摇头。 “待会,就算是我写出传世名篇级别的文章,你们中有的人,非要说我不如人家,我也没办法啊——” “你——” 这下,可把那位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给气坏了,嫌弃自己小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怀疑自己的人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场气结。 “本公子岂是你说的那种无赖小人——” 然而,他一拳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因为对面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根本不跟他争辩。 正抓狂间,无意间目光往远处一瞥,一双美目瞬间明亮。 “你等着,我去请裁判,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哼了一声。 然后踮起脚尖,满脸喜色地冲着远处招手。 “欧阳爷爷,这边这边——” 顺着这丫头的目光望过去,王子安就看到了几个裹着厚厚皮裘的老者,当先冲着这边招手的是慈眉善目,手拄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 看到老者,对面的几位赶紧迎上前去见礼。尤其是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在旁边,叽叽喳喳,好一顿说,一边说,还一边往王子安这边看。 王子安心中了然,这小丫头十有八九在说自己坏话。 他打量几位老者的时候,老者也在打量他。 “这位小友,就是传说中的少年天才王子安?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小友不仅才华出众,长得更是俊美不凡——老夫有几十年没能见到像小友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了……” 不等走近,老者就忍不住乐呵呵地冲王子安打了个招呼。 啊,这—— 瞎说什么大实话啊,怪不好意思的! 王子安马上腼腆地笑了笑,认真地回了一礼。 “晚辈王子安,见过欧阳先生,先生谬赞了——” 婴儿肥少女:…… “欧阳爷爷——” 她有些不依地拉了一把身边的老者,然后抬起面孔,冷哼了一声。 “当然是谬赞了,你也不用得意——” 说到这里,她有些得意地扶着身边的老者。 “看到没,我身边这位,乃是弘文馆大学士,书法宗师,德高望重的欧阳询欧阳爷爷,让他老人家给你做裁判,那都是你的荣幸——” 说完,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不准说不行,说不行就是你心虚……” 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欧阳先生出面那是我的荣幸,实在是太行了——” 说完,王子安冲着对方再次施礼。 “如此劳烦欧阳先生了……” 年轻人的意气之争,老先生自然不会当真,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正好可以见识见识小友的大作——这长安城内,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见你的新作呢……” “欧阳爷爷——” 见欧阳询根本不拿自己的告状当一回事,气得脸蛋圆润,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姑娘直跳脚,一张圆鼓鼓的小脸都拧成了大包子。 “你这丫——咳,小家伙,不要捣乱,我可是对这位长安候久仰的很呢——” 欧阳询一边乐呵呵地说着,一边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王子安笑了笑,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笔,一边轻轻地蘸着墨水,一边扭头看着为首的那位姑娘。 “一字千金,这价格可是不低,我和兄台一见如故,可是真不舍得让你去给我做小厮啊,不如你直接认输如何?我就当着赌局作罢——” “你只管写,你要是能写出比王珪先生还要高明的文章,我李芷珊就算是拿不出钱来,当真去给你做小厮也心甘情愿——” 王子安闻言呵呵一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看在我和兄台投缘的份上,我就写一篇稍微短一点的,免得说我不给你机会,显得我也不够厚道……” “吹大气谁不会,有本事你就写啊——” 婴儿肥少女见自己拉来的欧阳询不肯给自己站台,不肯服气地在一旁挤兑。 “那行,你说个主题吧,省得到时候输了,你再耍赖说我宿构或者抄袭……” 王子安笑眯眯地给她挖坑。 结果,这丫头毫不犹豫就跳了。 “谁耍赖了,谁耍赖谁是小狗!真要是输了,我姐要是不肯给你去当小厮,那我就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爱莲说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圈一转,想是忽然想起来似的,一脸得意地看着王子安。 “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王子安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对赌就要公平,那也一字千金,我输给你按字算钱——放心吧,我不会赖账,长安城,谁不知道我王子安有钱——” 这丫头见王子安答应的痛快,忽然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那不行,你要是输了,就得给我当小厮,任凭我处理,说,你敢不敢?不敢就认输,免得说我不给你机会,显得我不够厚道……” 嘿—— 你还回来的倒是挺快! 王子安心中好笑,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一言为定,你输了,李兄给我做小厮,我输了,我去给你们当小厮,谁赖皮谁是小狗……” 小姑娘忽然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 索性也就不想了。 反正他肯定赢不了。 写诗词厉害,不一定写文章厉害啊。 文以载道,写诗词靠的是才华,写文章则靠的是学识修养,人生阅历,没有一定的积淀,凭一点才华,就想写出什么真正出彩的道德文章,怎么可能? 再说,王珪老先生是谁? 道德文章,天下知名,自己这一波稳了! 一想到待会这个嚣张的狗东西任自己蹂躏折磨的狼狈样,她就觉得心中畅快,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我看你这个小白脸不知道谦虚敬畏,就喜欢胡吹大气,品性肯定不怎么好,那就以道德为题好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得意地微微仰头。 “这就叫一日三省己身,本——本公子帮你好好反省反省……” 李芷珊不由眉头微微一蹙,她倒是听出了赌注的不同,但此时自家妹子已经应承下来,她倒也不好再当场驳回去。 那样不仅自家妹子脸上无光,也显得自己心虚胆怯。 索性也不吭声。 怕什么? 反正他也不可能赢! 有人当街比文,还是要跟王珪老先生的文章比,就已经够让人好奇的了,再加上一个足够噱头的赌注,一个足够分量的裁判,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更何况,大家正愁没地方看热闹了呢。 这不就来了嘛! 很快,就聚得里三层外三层。 有学问的没学问的都聚过来了。 看热闹啊,你管我读没读过书! 王子安笑眯眯地看了兀自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小姑娘,然后又看了一眼神色还算淡定的李芷珊,冲着欧阳询微微颔首。 “如此,晚辈就献丑了——” 说完,手腕悬空,笔走龙蛇。 刷刷刷—— 一挥而就。 他这边刚一下笔,欧阳询便不由眼睛一亮。他是当今最负盛名的书法家之一,眼力自然不用说,一眼就看出了王子安字的不凡。 好字! 端庄秀丽中带着三分灵动,遒劲有力中又带几分飘逸,峻拔挺秀,圆润自然,力透纸背,卓然成家! 不,不是卓然成家,这种笔力,用卓然成家已经不足以形容。 技近乎道! 这就是自己苦苦求索而不得的境界! 他唯恐自己的声音打断了王子安的状态,别说叫好,连大气都不敢喘,不仅如此,还冲着周围伸出双手微微下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其他人离得远,看不到王子安具体的情况,但却知道欧阳询老先生的大名,见他这番举动,都很卖面子,连附近的议论声都消失了。 李芷珊和婴儿肥的小姑娘离得近,也看清楚了他的字体,两个人的美目中都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这字太漂亮了。 “字好有什么用,我们比的又不是字,是文章——” 小丫头有些嘴硬地在那里低声哼哼了一句,不过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心虚。 这个小白脸,虽然嘴贱,但好像真的有点真材实料啊。 继续凝目观看,越看越是心虚,就在她琢磨者,要不要想法干扰一下王子安的写作状态时,王子安已经落下了最后一笔,缓缓收笔。 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写的爱莲说,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发挥不好,但好像也还行,能凑合看——” 欧阳询:……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丫头会那么气恼,非要跟这位对赌了。 就连芷珊那丫头那么好的性子,都会应下赌局了,这臭小子说话实在是太能显摆了啊。 你管这字,这文章叫还行? 凑合着看? 我凑你大爷啊! 这是传说名篇好嘛! 他心中震惊,他身边的几位老伙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言长安侯才华绝世,我还以为是夸大之词,今日一见,才知道长安侯的才华,比传言更胜三分啊。” “长安侯果然是天纵之才,无可匹敌——” “……” 听着几个老先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王子安一脸谦虚地连连拱手。 “过奖了,过奖了——” 一边说着,还不忘转过身来冲着一脸怀疑人生的李芷珊和婴儿肥的小丫头拱了拱手。 “今天光想着和李兄把酒言欢了,没有感觉,写得不好,让李兄见笑了——” 李芷珊:…… 她忽然很想扑上去咬他一口,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欠了,好像咬他怎么办? “欧阳先生,长安侯的文章到底写得怎么样,这赌局到底是谁赢了——” 他们在这里爱不释手地欣赏,把周围看热闹的可给纳闷坏了。 人群中忍不住有人出声催促。 欧阳询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把王子安写得文章捧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架势,就跟着文稿是琉璃做得一样,唯恐一个不小心就给碰碎的架势。 “长安侯的字,果然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老夫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却是当之无愧——” 说到这里,欧阳询一脸唏嘘地捧着文稿,就像在欣赏一件稀世奇珍。 “老夫今日才知道,文字之美,竟至于斯,竟至于斯啊——” 他在那里赞不绝口,但围观的百姓就不乐意啊。 我们管他写得字好不好看,我们只管这赌局谁赢了啊! 哎哟喂,我们可是专门来看热闹的啊—— 见周围人起哄,要求评判。 欧阳询一脸感慨地扬了扬手中的文稿。 “有此文章在,谁输谁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大唐文坛再多一位宗师——” 此言一出,婴儿肥的小丫头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妙。 眼睛咕噜噜直转,看那架势,竟然想伺机跑路。可惜,她失算了,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已经围得人山人海,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人非常凑巧地堵住了她的退路。 开玩笑,我们看热闹呢,你赖皮了我们看个寂寞啊…… 李芷珊此时脑子已经乱哄哄一片。 虽然欧阳询还没有宣布结果,但她知道,自己输定了。 王子安写得那《爱莲说》实在是太惊艳了。 “所谓言为心声,所以这篇文章里面表现的,才是这位长安候真正的为人吗?所以,他的玩世不恭,轻浮浪荡,都只是做给世人看的伪装!” 李芷珊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王子安伪藏起来的真面目。 是了,也只有这种才高于世的人的人,才能拥有这样漠视王侯,游戏人间的洒脱。 她这里心中念头闪动,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短短一瞬间,心中差点演绎出一部世外高人,游戏人间的超级大戏。 “文坛宗师——” 听着欧阳询老先生的,所有在场的读书人,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了,做出这个评价的人,地位也实在是太超然。 欧阳询或许不是大唐身份最显赫的,但地位却是最超然的,他不仅是弘文馆大学生,大唐最负盛名的书法宗师,也是士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就算是孔颖达和颜师古这种人见了,都得执晚辈之礼。 他空中的评价可是金贵的很。 不少读书人,当场就算了,科举在即,若是自己能得到欧阳询老先生如此的评价,那还不得立马声名大噪,迎风飞起。 虽然听说明年的春闱要实行弥封誊录,但名声谁都不怕多啊,尤其是这种名声。 不少人当场就酸了。 至于那些纯看热闹的,就简单多了。 宗师是什么,能吃吗? 这玩意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像有乐子看了啊。 “老先生,别卖关子,赶紧地说,到底谁赢了——” 欧阳询老先生回头看了一眼,笑容微微有些腼腆的王子安,心中赞许地点了点头。 多么谦虚淳朴的好小伙子啊。 这么又才,却偏偏这么低调。 要是但凡换了一个人,站在他这个位置,还不得尾巴翘上天了。 再看看人家,低调的令人发指。 诗词精妙到出口成章,首首经典的程度,不是王通他们在诗会上的起哄,人家都不会主动显露,书法,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被孔颖达他们撞破,估计还无人可知,就连这文章,如果不是今天正好被李靖家这对宝贝女儿误打误撞地碰上,估计人家都不会显露。 低调。 谦虚。 淳朴。 有才! 年纪轻轻,心性修养,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做不到这一步好嘛。 欧阳询心中的赞许之意,都快从脸上淌出来了。 这样的孩子,不主动推他一把,帮他扬扬名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咳,这么做,绝对不是想要分担得罪王珪的风险。 想到这里,欧阳询老先生捧着王子安刚刚写好的文稿。 “我看在场的各位,不少都是饱学之士,不如老夫把这篇文章读出来,到底谁输谁赢,由大家一起评判如何……” 大家一听,顿时轰然叫好。 其实,以往的诗文大会,大家也有共同品鉴的环节,只是评判优劣高下的事儿,一般都交给像欧阳询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 但,今天这不是巧了吗? 不用站出来分担得罪人的压力,还能评判文章高下,这谁不乐意啊? 参与感马上就上来了好吗? 欧阳询手往下压了压,人群顿时安静起来,很想知道,这篇被欧阳询老先生盛誉的文章到底写成什么样子。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这入题,也很一般啊。 不少在场的读书人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 就这? 就这此时,就听到欧阳询略带略带几分沧桑的声音传来。 “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 人群中已经有人发出小声的议论声。 倒不是这开头写得有多差,主要是一开始,欧阳询老先生给抬的太高,大家的期待感几乎已经被拉满了。 其实也未必没有几分想要看王子安笑话的意思。 你说欧阳询、王珪这样的老先生是文坛宗师,这个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老前辈嘛,捧着点还显得自己谦虚。 但王子安这狗东西就不一样了啊。 他同辈中人,甚至比自己这些人都年轻许多,他凭什么啊! 心里就多少有些不舒服了。 现在一听开头,也没啥惊艳的地方,人群中的氛围就隐隐有些压制不住了,开始隐隐的有人低声议论。 但是限于欧阳询老先生和王子安本人的身份地位,他们也不敢放肆,但看着两个人的目光多少有些古怪。 已经看到了文章本身的李芷珊,眼神复杂地看着神色淡然的王子安,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丫头李芷若,此时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 明白了,欧阳爷爷确实是在帮自己,刚才夸那小子,只是在给他挖坑呢。 好,好的很! 此时,她也不想逃跑了,就等着看王子安的笑话。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听得欧阳询声音陡然一沉,变得格外慷慨起来。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轰—— 人群瞬间炸裂。 现场变得落针可闻。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通过对莲花风姿的铺陈刻画,一下子就把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情怀给凸显出来了。尤其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结句,更是让人忍不住击节赞叹。 可敬而不可辱,此古仁人志士之风范! 主要是忽然沉默下来的读书人,表现的非常突兀明显,那股沉默的气氛,把一些单纯看热闹的贩夫走卒也给感染了。 大家虽然听不懂人家到底写的是什么,但看热闹是专业的,一样很入戏啊。 读到这里,欧阳询老先生情怀都不由有些激荡,深吸了一口气,慨然读道。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文章读完,鸦雀无声。 欧阳询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看着王子安。 “昔日只道是出了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读完小友大作,才知小友原来是卓然君子,有古仁人之风——” 人群彻底沉默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那个长得人模狗样,几乎快要跟自己一样好看的王子安,似乎真的写的比自己写的好一点点。 只有脸蛋圆润,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李芷若还没搞明白状况,见大家忽然都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欧阳爷爷,你说话呀,这个臭——咳,这个王子安和王珪先生的到底谁写的——啊,姐,你拉我干什么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不要欺负老实人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姐姐一把给拉身后去了。 看着这个至今还没搞明白状况的傻妹妹,李芷珊一脸的无语。更无语的,她竟然还在这个时候喊自己姐姐…… 她有些心虚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王子安好像没听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然今天丢脸可丢大了。 “别问了——” 李芷珊拉了一把还在试图挣脱自己手掌的妹妹,心情有些复杂地道。 “我们输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呵呵一笑,轻快地拍了拍手。 “我这篇爱莲说,共计一百一十九字,加上题目的话,是一百二十字——算了,看在和李兄投缘的份上,题目我给你抹去,我们就按一百一十九字算,一字千金的话,就是十一万九千金——” 说到这里,他颇为大气的挥了挥手。 “谁让我和兄台一见如故呢,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差钱,这九千金的零头我也给你抹了去,你们只需要出十一万金就算是完成赌注……” 瞬间就由高风亮节,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中君子,变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嘴脸。 转变的速度之快,让大家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还想怎么样啊。 这本来就是个赌局,更何况,人家已经视金钱如粪土的给你免去了一万多金的巨款啊,通身上下都写满了厚道二字。 就连做裁判的欧阳询都不由目瞪口呆,原以为只是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没想到竟然赌这么大,而且瞧着王子安这架势,这是要当真啊。 自己这裁判当的——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欣赏手上的文章,急忙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咳,王小友,这个赌局不过玩笑而已,就不要较真了吧——” 王子安一听,一脸诧异地看着欧阳询,好像欧阳询说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一般。 “老先生何出此言?难道忘了圣人的教训了吗?所谓言必信,行必果,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重然守诺。你说这些,岂不是看不起这位李兄——”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到李芷珊面前,一把揽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芷珊肩膀,扭头看着有些进退不得的欧阳询。 “其实,这要说起来,有欧阳前辈出面,这赌局作废也无不可。只是金钱事小,名节事大,我和李兄一见如故,我岂能因为区区十几万金的小事,就坐视李兄落个不守然诺的恶名——”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作废。 作废了我怎么逗乐子啊。 钱不钱的无所谓,这两丫头,最起码得弄回去给自己当几天婢女,这叫小惩大诫。 欧阳询:…… 竟然无言以对。 最糟糕的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人群中一听欧阳询想要让王子安放弃赌注,顿时就有不少人在起哄。 “愿赌服输——” “玩不起别玩——” “就是,就是,人家长安候当时反复退让,不肯赌,是你们主动逼着人家赌的,现在又反悔,还有没有点做人的原则了——” “就是是,就是,凭什么赌局作废啊,你们要是万一赢了,你们会放人家一马吗——” “就是,就是,不要欺负老实人——” “敢情你们只能赢,不能输啊——” “……”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和叫喊,李芷珊的脸蛋涨红,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别说了,愿赌服输,我们代国公府向来言出必行,岂会失信于人。这个赌注,我们认!” “可,可我们家好像没这么多钱……” 她话音未落,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李芷若就忍不住有些心虚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此时,李芷若心中后悔的要死。 自己好端端的惹这个可恶的小贼作甚。 见她们姐妹俩嘀嘀咕咕的说话,王子安也不催促,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 代国公? 哎呀,原来是李靖家的两个宝贝女儿啊。 真好,真好,好得很啊! 这不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这也不用小惩大诫了,直接扣人就完事了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嘴角微微上翘,面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看着李芷珊和李芷若姐妹俩,跟看两个大宝贝似的。 有这么两个宝贝在手,还怕薛仁贵不能拜入李靖门下学兵法吗? 啧啧—— 见王子安盯着自己和姐姐上下打量,李芷若还以为这可恶的小贼在打上门坏主意,心中又羞又急,又隐隐有些害怕。 欧阳询老先生真是有点坐蜡了。 这个结局他其实也完全没有料到。 当初小丫头让他当裁判,他也没有多想,觉得随便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长安侯到底有多少水准也挺好。 至于赌局? 他了解两个丫头的心性,不过是看不过王子安对自己老师王珪不敬,想要教训教训他而已。 有自己在这里,只要事后,王子安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两位小姑娘出一口气,王珪老友得一个体面,就算是王子安得个教训,对年轻人来讲,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哪里会想到这一出? 王子安竟然真的写出了远超王珪作品的文章。 文章虽短,但立意高远,读起来如凛然君子。自己就算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不如王珪的话来。真要是说了,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但就这么看着两个晚辈输了,又心中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长安侯,此事,是老夫鲁莽了,不如这样,这个赌局算是老夫的,十一万金,由老夫来出,如何?” 如何? 当然是不如何了! 我王子安差那十一万金吗? 咳咳,好吧,好像也差。 但问题的关键是,我想给我徒弟找个兵法老师啊。 “啊,这——不合适吧?其实我真不差钱,谁不知道我的煤炭商行和化妆品店日进斗金啊?要不我们这赌局就当没有,您看行吗?” 欧阳询:……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王子安心中暗乐,就这段位还来坏我的事。 这要是换了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两个死不要脸的,肯定会打蛇上棍,当场就点头答应了。 果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啊。 “做人不能这样——” “这不是倚老卖老,故意让人家长安候难做吗?” “输不起就明说呗,还搞这些,真的是……” “……” 欧阳询老爷子好了一辈子面子了,这会儿被围观的看客给挤兑的老脸通红,恨不得原地消失。 “多谢欧阳爷爷的好意,这个赌注,我们自己认了——” 李芷珊紧紧地抿着嘴唇,有些认命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我其实不过是和李兄开个玩笑,不过为了成全李兄的名声,就不得不先委屈李兄几天,为我做几天小厮了——” 欧阳询和几位老友:…… “姐——借他一个狗胆,他也不敢对你不敬,大哥,你放心,我回家就算拼着被母亲责打一顿,也会给这个小贼凑够十万金的……” 李芷若刚想喊姐,但一想到自家姐姐会被这狗贼带走当小厮,就非常机灵地改口了。 决不能暴露自家姐姐男扮女装的身份,免得王子安那狗贼对姐姐图谋不轨。 欢喜喜逛街,悲戚戚回家。 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李芷若姑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姐姐被王子安那狗贼带走了,急得小嘴一撇,哇就哭了。 一溜小跑回家找了。 而且顺手把王子安刚写的文章拿跑了。 一字千金啊,拿亲姐姐换的—— 欧阳询和几位老友,面面相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 去给你人家李药师说说情况吧—— 唉,好好的逛自己的街,或者勾栏听曲不好吗? 给人做什么裁判! 出门的时候,还是两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变成三个了。 啧—— 完美。 “真是完美啊——” 王家琉璃商行,董向东满脸沉醉地看着手中的琉璃。 有一说一,虽然这次王家几乎掏空了家底,才换来眼前的这一批货物,但是真的是值了。尤其是那几个西域胡商被陛下抓起来之后,那就更值了。 自己手中的这一批,那就成了绝品。 不用忙着往外地运了,有那个功夫,在长安卖不好吗? 名利双收。 借着这一波,彻底坐实大唐第一琉璃商行的名号。 嗯,家主已经答应了,只要渡过眼前的这一场风波,明年春闱过后,就安排自家儿子出仕。自己辛辛苦苦为王家忙活了一辈子,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这里正抱着一个琉璃制品,对着阳光,反复欣赏呢。 忽然见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不由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双手护住手中的琉璃,神色不快地呵斥道。 “狗东西,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来这里,要谨小慎微,要是不小心弄打了一件,就算是拆了你的骨头都赔不起——” 冲进来的小厮连忙站住,连连打躬告罪。 董向东原本还想再呵斥几句,然而小厮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 “三叔的,大事不好了,市面上忽然出现了大批的琉璃。我刚才看到,他们赶着一车一车的琉璃,在沿街叫卖,还有人四处联系琉璃商行,说是批发有优惠,我看过了,那些琉璃,丝毫不比我们店里的这些逊色,甚至个别的比我们这些都要出彩一些……” 说是小厮,其实是董向东大哥家的儿子,跟着自己做事也有几年了。而且颇有天分,在琉璃这一块上,也算是半个行家。 所以,董向东心中震撼,不敢置信地一把拽过面前的侄子,失声问道。 “这怎么可能?琉璃又不是什么臭鱼烂虾,怎么可能会一车一车的!” 他虽然相信侄子的眼光,但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做这一行,足足有四十多年了,从未曾听说过,琉璃能一车一车的,就算是最劣质的琉璃都不可能。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在这里信口开河……” 小厮咽了口吐沫,压低声音道。 “三叔,真的,恐怕王家很快就会得到这个消息——我们快走吧,不然……” 说到这里,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恐。 他虽然不知道外面的琉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却知道,王家完了。 前后两批琉璃,几乎已经掏空了整个王家。 甚至都抵押借贷了一部分资产。 不出这一档子事,王家还能安然无恙,可出了这档子事,王家这座庞然大物,恐怕很快就会发生雪崩般的连锁反应。 作为王家琉璃商行的负责人,恐怕第一个就要倒霉。 董向东不由浑身战栗,好一会才勉强稳住心神。 二话不说,当即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店里的金银细软,拉着自己的侄子,直接落荒而逃。 必须马上回家,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王家的心性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逃,恐怕自己爷俩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王家。 王俨正坐在书房里,嘴角含笑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士林新语。 由如今自家最出名的当世大儒王珪挂名编撰的报纸,士林新语。 上面的道德文章自然不必说了,由王珪坐镇,有其余世家帮衬,都是一等一的文章,他相信,这份报纸一出,绝对能在长安占据一席之地。 甚至在士林之中,力压大唐晚报一筹。 至于,至于在那些贩夫走卒中的影响。他其实心里清楚,是挺重要,但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重要。一些泥腿子而已,需要的时候时粉饰,不需要的什么,屁也不是。 能掌握住士林的话语权,就足够了。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自己这些士大夫的时代。 最让他满意的是,最后的那篇关于王家和王子安之间矛盾的文章,这可是他让人精心炮制的。 贩卖人口,残害无辜,名声实在是太恶劣。 怎么办? 都按到王子安那狗贼头上就好。 问就是王子安栽赃陷害。 证据? 王家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王家就是最大的证据。 更何况,外面那些愚夫愚妇,都不过是一些先入为主的蠢货,只要大唐晚报今天不能发行,自己士林新语上讲的就是真理。 就算他王子安巧舌如簧,也迟了。 至于,宫里那位陛下会不会记恨? 开玩笑,他需要记恨的事情还差这一件吗? 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捏着鼻子认了。 想到这里,王俨嘴角上挑,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天下,可不是他李家一家的天下! “家主,三公子那边让人传话,说是想要截留一批百炼钢,为家里的护卫更换装备……” 王忠口中的护卫,其实就是王家的私军,不过大唐立国之后,大家不再那么叫了,而是换了一个好听些的名字。 护卫。 第四百七十三章 雷霆一击 第8章 见自家主人心情不错,王忠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递了过去。 瞧那个德性,王俨忍不住笑骂道。 “你这老狗,倒是会挑时机,是不是老三那臭小子又给你塞了什么好处……” 提到老三的时候,王俨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忠闻言老老实实地点头哈腰,脸上挤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 “家主果然慧眼如炬,一切都瞒不住家主的眼睛,三公子是赏了小的一些钱财,回头我就交到府库里去……” 王俨对他的奉承似乎已经免疫,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算了,既然三公子赏了你,你就留下吧——” 王忠也不推辞,赶紧躬身谢过。 王俨沉吟了一下,淡淡地吩咐道。 “你告诉你们三公子,就说,给家里护卫换装备的事,先让他缓一缓,这批百炼钢我有大用,暂时还不能给他……” 对这种事,王忠向来不敢多嘴,连忙躬身应是。 王俨放下手中的茶杯长身而起,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西面的天空,像是在打量什么让人沉醉的景色,良久才又出声吩咐。 “告诉商队那边的管事,最近长孙家立场暧昧,和他们交易的时候,务必小心警惕,不可留下任何的把柄。” 说到这里,王俨语气微微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通知此次前往吐蕃的商队领队,这一批货,事关重大,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让他去了之后,持我的密信,第一时间联系我家大兄,我这边会提前给他安排……” 他口中的大兄,就是王纲。 那位前大理寺少卿,前不久刚刚被李世民一杆子支到河州修建榷场,主持大唐与吐蕃贸易的新任大唐与吐蕃榷场督查使。 御书房。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也在看着手中刚刚新鲜出炉的士林新语,不过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是明目张胆,有恃无恐了吗?” 李世民怒极反笑。 昨天大唐晚报遭受突袭,今天一早,士林新语就正式发行。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鬼才相信。 虽然前段时间,雕版印刷技术外泄的事情查到最后,线索全部中断,但士林新语报社大张旗鼓的成立了。 这里面的意味,不言自明。 李世民知道,这是那些人,在给自己示威。 光明正大的示威。 那士林新语,不仅有以王家为主的山东世家,甚至可以见到关陇世家,甚至是江南世家的影子。在关键的问题上,这些世家,竟然摒弃了争斗,暂时地携起手来,在和自己对抗。 所以,那案子虽然还挂着,但是早已经名存实亡。 而今天,手法几乎是一模一样。 前天大唐晚上遭遇突袭,今天人家就正式发行。 毫不避讳。 脸打的啪啪直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原本朕还想着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如此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闻言不由心中一惊。 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长孙无忌躬身行礼。 “陛下,切不可轻举妄动,王家虽然最近做事狂悖无礼了些,但毕竟也没有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陛下若是贸然行动,微臣担心会引起朝野震荡……” 房玄龄也沉声道。 “陛下,士林新语,牵扯到了关陇、山东、江南各大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轻举妄动。” 瞧着自己面前两个心腹肱骨,忧心忡忡地进谏,李世民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两位爱卿,稍安勿躁,今日惠风和畅,阳光正好,我们君臣不如忙里偷闲,出去看个热闹如何?” 看热闹?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不由面面面相觑,有些莫名所以。 …… 这一日,所有长安琉璃商行,迎来最灰暗的一刻。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稀世奇珍,忽然间就泛滥成灾。 当然,这样说,或许有点夸张,因为即便如此,琉璃的价格,也不是寻常家庭所能担负的起的,但琉璃的价格忽然从云端跌落低谷,却是铁的事实。 原来,需要几百贯,几千贯,甚至是上万贯的琉璃制品,如今只需要几十甚至是几贯钱,就可以买回家。 甚至,就连品质上好,造型完美,往日足以成为镇店之宝的稀世奇珍,也就区区百贯。 这一锤子下去。 倒霉的不仅仅是琉璃商行。 所有收藏或者贩卖琉璃的都遭受重创。 不少人,买了琉璃,不仅仅是因为喜爱,还因为这玩意儿是奢侈品,保值性高,可以作为家业传给子孙后世。 而今,忽然间就价格暴跌了。 连一丝征兆都没有! 琉璃界一片哀鸿遍野,琉璃商行,更是瞬间崩溃。 当然,很多人家只是瞬间家业折损大半,伤筋动骨。收藏来玩赏的,只能郁闷地骂一声倒霉,做琉璃生意的,大概率要抱头痛哭一场,但也不至于无路可走。 毕竟,琉璃行业,本身就是高端的奢侈品,凡是能做得起这等生意的,无以不是家底雄厚的大佬,非富即贵。琉璃生意不行了,还有其他生意支持,不至于真的就倾家荡产了。 当然,除了王家之外。 王家。 王忠领了王俨的命令,还没走出院门呢,就被这个忽然起来的消息给吓傻了。 他枯瘦的身躯,忽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一把拽住前来报信者的衣襟。 “你说什么?” 他眼中充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厮。 “外面全是上等的琉璃,一车一车的,我们,我们前不久刚刚买下的琉璃,全都砸手里了……” 王忠听得耳朵嗡嗡作响,身形一晃,险些当场栽倒在地。 好不容易再勉强稳住心神。 其他的事情先顾不上了,当即带着前来报信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冲向家主王俨的书房。 不久后,家主书房就传来王忠惊慌到嗓音都有些异常的尖叫声。 “快来人,快去请大夫,家主,家主又昏厥了——” 这一声尖叫,彻底打破了王府的宁静。 随后,一个更加让他们惊恐的消息传出。 琉璃价格暴跌,王家琉璃商行彻底破产。 最可怕的是,为了这个琉璃商行,自家几乎掏空了王家的所有家底。 不少王家的主事人,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完了,王家数百年才积累起来的家底,一下子,全没了! “子孙不孝,愧对列祖列宗啊——” 不少人,当即跪地大哭。 王家上下乱做一团。 一些下人,也惶惶不可终日。 不久,至于有人反应过来。 “快,快去请二爷主持大局——” 当即有人就主动站起身来,拔腿就走。 王家到底是长安城里最顶尖的大族,这边王珪还没回来,那边太医院的一位资深的坐诊老大夫,就坐着王家的马车匆匆地赶了过来。 车子入门都没有停,长驱直入,直奔后院。 等得心急如焚的王守远,带着人亲自在门口迎接。 见马车停下,他刚想上前招呼,就看到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他不由微微一怔,这位汤太医,来过自家多次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带跟班。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像这些太医院的老大夫,外出给人看病,随手带个跟班,纯属正常。到了这个级别,自己亲自背着药箱子都掉价啊。 只是这位到自己家来,向来低调,凡是都是亲力亲为而已。 果然,第二位下来的就是太医院的汤老太医。 他刚想上前招呼呢,就见老太医回头冲着车厢里吩咐了一句。 “到地儿了,都下来吧,不过都规矩着点,这里不比外面,可是王家的府邸……” 然后,他就看到,车里就又跟串糖葫芦似的,叽里咕噜下来两三个年轻人。有背着药箱的,有手里捧着针灸的盒子,这还勉强能算是跟班,最后那一个,就过分了啊,啥也没拿,手里拢着一卷皇帝内经就下来了。 这明显,就是学徒,还是刚刚起步的那种!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过分了啊! 但这不是求人家头上来了嘛,他也不好发作,当即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汤神医,一路辛苦——” “王家主是在里面吗?救人要紧——” 汤老先生也不客套,一边说着,脚步不停,往里就走。 都不用招呼的,呼啦啦,几个徒弟直接跟上。 王守远:…… 他张了张嘴,想出声把几个年轻人拦下,但只是稍一犹豫的时间,人就都进去了。他不由一阵憋闷,但这个关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算了,看病要紧。 他内心安慰了几一句,举步跟了上去。 其实,他不知道,如今的太医院自从改制成对民众开放的大型医院后,原来的老先生们,直接兴起了一股带徒热。 没办法,徒弟学成之后,十年之内,所获收益的三成,都要直接上交师父。 而且,朝廷有规定,每成功带出一名合格的弟子,朝廷都会有相应的奖励,甚至若是能带出一百名以上的弟子,朝廷则会颁发荣誉勋章。凭着荣誉勋章,子孙后代可以在科举,入仕等各方面享受相应的优惠政策。 现在这些老先生,恨不得自己一口气带几十名徒弟。 懒得收徒弟? 那都是陈年的老黄历了! …… 就在王家上下乱成一团的时候。 忙里偷闲的李世民,已经带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安步当车地走出了皇城。 李世民不说往哪里去,他们俩也不问,就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一直到走入东市,两个人算明白,自家这位陛下,口中的热闹到底是个啥。 琉璃! 长安的东市,他们两个也算是来过多少次了。 繁华,那确实是繁华。 但要说繁华到大街上有人当街摆摊卖琉璃,而且是色泽,质量,造型,都一等一的琉璃,那就有点夸张了。 但,现在是真的有! 而且一路走来,不止一家。 两个人瞠目结舌,心中剧震,险些当场失态。 他们两个不可置信地走到一家地摊前蹲下身子,拿起一尊琉璃佛像,仔细端详。 李世民背着双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家这两位肱骨大臣的失态。 难得啊。 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两位这幅表情了。 那真实不虚的触觉,让他们忍不住两手微微战栗,同时,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王子安! 在他们的认知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忽然拿出这么多琉璃制品,那么这个人绝对是王子安无疑! 他们可是见过王子安家,连农家小院都安装琉璃窗户的场景,也曾见过,王子安拿着在外人看来,价值连城的琉璃碗直接喂狗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只是震惊于王子安可能存在的神秘背景,没有多想。 现在想起来,不由毛骨悚然。 联想到最近王家,几乎是掏空家底,购进的一大批琉璃,已经出发之前,自家这位陛下有些反常的话语,两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陛下。 李世民微笑不语。 两个人瞬间明悟。 但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 陛下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这一次,王家虽然死不了,但肯定也得折进去半条命。虽然王家依然声名显赫,人才济济,门生故旧依然遍布天下,依然手握大唐最精锐的私军。 但没有了庞大的财力支撑,王家恐怕也就剩下一个空壳了。 没有几十年,恐怕很难在恢复到以前的盛况了。 一想到,一个最顶尖的世家门阀,转眼间就被自家陛下不动声色地打落尘埃,两个人不由心情复杂,不胜唏嘘。 同时,内心深处,对王子安有了一种深深的敬畏。 尤其是长孙无忌心中更是隐隐发寒。 因为,他想起了王家从自己这里买去的那批百炼钢,以远超市场价格买走的百炼钢。握着琉璃的手不由微微发颤,连脸色都不由有些发白。 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王家,完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李世民:我带你们看个热闹 “不是小的吹牛,我们这里的琉璃绝对是物美价廉,物超所值,您看着质量,您看这色泽,您看这工艺,绝对是一等一的上品。放在外面那些门店里,没有个万儿八千贯的您绝对拿不走,在我这里——” 摆摊的小贩颇为自豪的一挥手。 “就您手上拿的这件儿,承惠一百贯拿走,顺带再送您一只做工精美的琉璃盏,拿出去,又美观又有面子……” 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蹲在地上久久不说话。 摆摊的小贩见三个人,衣着精美,气度不凡,而且在自己摊子前留恋不去,还以为生意来了,非常热情地向两个人推荐起来。 哪怕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个人心志坚定,听到这个价格,也不由心跳差点慢了一拍。 只卖一百贯! 这不是敲髓吸血,这是挫骨扬灰啊。 长孙无忌抬起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小贩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琉璃。 “果然都是质量绝佳的上品……” 长孙无忌夸赞了一番,转身走了。 没必要问出处了。 陛下的从王子安那里借来的这把钢刀,已经高高举起,势不可挡了,所有试图阻挡,或者试图打探的,恐怕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 王家。 王珪回到家的时候,王俨已经幽幽地醒来。 汤御医见王俨苏醒过来,提笔又写了一道方子,叮嘱了几句,也不多啰嗦,直接领了诊金,带着几个学徒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现在不比以往。 忙! 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虽然也要为那些后宫嫔妃,王子皇孙,以及达官贵人们看病,但日子整体还算悠闲,现在不同了。 坐在医院里,每天接待的病人,数以百计,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医治得人多了,见到的疑难杂症也多了。 在用针用药上再也不用那么谨小慎微,力求安稳了,放开手脚之后,感觉自己的念头都通透了几分。 仅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原来困顿不前的医术,又隐隐有了进步。 最关键的是,收入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他估摸着,就这么下去,不用等手上这几个学徒出师,自己手上就能够攒出在医院附近购置一处二进小院的积蓄。 终于可以拥有一套自己的院子了。 想想都兴奋呢—— 送走了汤御医,把其他人都也都屏退下去。 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王俨,王珪不由眉头紧蹙。 “我说过多少次,做人做事,要戒贪戒躁,你就是听不进去,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王珪脸色很不好看。 “这件事是我草率了,我愧对家族对我的信任,事后我一定会给家族一个交代。但是,二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 王珪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 “这件事,对方明显蓄谋已久,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回天乏力了。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止损,如何收场——” 王俨闻言,不由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王珪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子,本想再斥责几句,但是看到他这一副虚弱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次我们王家虽然损失惨重,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王俨闻言,不由一怔。 家底都让人坑了个干干净净,你管这叫好事?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这位小叔是个性情沉稳,有大智慧的智者,他都得以为这货是得了失心疯。 他强忍着心中的烦闷,挣扎着,在床榻上坐起身来。 “二叔,何出此言——” 王珪叹了一口气,起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天空,有些感慨地道。 “你可还记得我们王家的祖训和立家的根本?” 王俨闻言,沉默了一会。 “诗书传家,耕读立世。” 王珪微微点了点头,回过身来,看着神情有些黯淡的王俨。 “你确实是一个操持家业的好手,最近这些年,在你的操持之下,我们王家的产业,飞速发展,比之当初,膨胀了不止一倍。” 说道这里,王珪语气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 “我们王家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似繁华,确实已经埋下祸根。许多子嗣后辈,只知最新家业,而忘记了祖宗的教诲。如今族人虽多,用心读书的后辈又有几人?肯躬耕田畴,学有所成的子孙又有几个?不少人醉生梦死,早已经忘了祖宗的教诲,所以,才会出了像王通王元这种有才无德的家族败类,若是长此以往,我们王家离着破灭不远了——” 王俨闻言,不由面色变幻,嘴唇动了几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如今他被人算计,导致家族产业遭受重创,数百年积蓄的家底,继续被人一扫而空。 即便是家族中还没有人说,但他也知道,距离自己让出家主的位置不远了。 而纵观王家现在,能撑起这个家的,也就现在这位平时不太过问家族事务的小叔了。 “而如今,我们王家浮财进去,但也能趁机洗尽铅华,重申祖训。只要我们家族传承不断,人脉还在,些许浮财,何须纠结?哪怕一朝散尽,终有再次聚拢之时。”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扫了一眼病恹恹的王俨,微微摇头。 “你虽然打小精明,但不肯用心读书,空有小聪明,难有大智慧,眼界到底是低了。区区一点波折,就让你心神不稳,甚至昏厥吐血——何至于此……” 王俨闻言默然,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心意难平。 “二叔,话虽如此,但我们王家到底是百年世家,天下望族,岂能如此被人算计欺辱?传扬出去,我们王家的颜面何在?天下之人,谁还会再敬畏我们王家?所以,即便是我们不在乎那些产业,也必须让那躲在背后算计我们的宵小付出血的代价,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王家不可欺,不可辱,不可骗……” 王珪闻言默然。 他也知道,王俨说得没错。 如果王家就吃默不作声的认栽,不要说别人的看法,恐怕自己这个家族内部,都会因此产生裂痕,甚至分崩离析。 当一个家族,不能维持这个家族的利益和尊严的时候,谁还会愿意团结在这个家族的旗帜之下,并以此为荣? 他沉默良久,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地盯着王俨,一眨不眨。 “你准备怎么办?” 王俨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马上派人,去东市,把那些正在摆摊售卖,或者到各琉璃商行推销的狗贼一网打尽——同时,立刻报官,就说我们王家的琉璃商行仓库失窃,大批珍藏的琉璃失窃,请求官府派兵协助调查——” 说到这里,王俨一字一顿。 “我们王家苦心孤诣,经营数百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如今到了动用这笔资源的时候了。马上派人,持我的家主印信,带着厚礼,登门求援——唇亡齿寒,我相信,他们绝不会信手旁观……” 王珪闻言不由眉头一蹙。 “你难道不知这件事情背后有那位陛下的影子?” 王俨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跳出来承认不成?作为君主,对我们这种积善之家,百年望族,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怕引起天下汹汹物议?所以,我猜,他定然不会直接跳出来作梗——我们王家仓库都被人偷了,朝廷不管不问,难道还不允许我们自己出面抓贼吗?” 见王珪欲言又止,王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 “王家不可辱,此事之后,我会主动卸下家主之位,闭门思过,以后族中子弟的管理,一切由你决定,无论你是重申祖训,整肃门风,都随你心意——家族之乱,由我而始,也由我而终,我们王家能不能涅槃重生,就交给你……” 王珪默立良久,终究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市。 一路走过来,哪怕是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心性,都不由心惊肉跳。 但就这一条街,他们就发现了足足有十几处摆摊叫卖琉璃的小贩。 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小贩了,因为,哪怕他们把琉璃卖出了菘菜价,那一车车的琉璃,也足以称之为豪富。 热闹震惊中,偷着一丝丝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沿街叫卖的摊贩,与其说是叫卖,不如说是一种信号。 看热闹的很多,问价的也很多,但大多数是寻常的百姓,或者是小富之家。像琉璃这种昔日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忽然到了自己也能触摸的阶段,自然想买件回家显摆。真正的上层人物,都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家匆匆而过,如避瘟神,连问都不问一句。 沉默良久。 房玄龄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背负双手,神态悠然的李世民,低声道。 “陛下,这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李世民笑了笑,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 “能出什么问题,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做生意而已——难不成在我们大唐,连正常的做个生意都做不得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笑呵呵地招呼道。 “算了,看样子,我到底是高估了他们的魄力,今天这里恐怕也没啥热闹好瞧的了。这天色马上就要在中午了,我们要不要顺道去王子安那里坐坐……”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由齐齐无语。 陛下,您管这叫顺道? 咱从这里,回皇宫都比去长安候府要近许多好吗—— 两个人正在心中吐槽的时候,就见街头尽头忽然人喊马嘶,一阵大乱。李世民不由两眼微微眯起,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则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惊意。 这里可是东市,距离皇城不远。 虽然不能说戒备森严,但是巡城武侯随处可见,谁敢轻易在此放肆?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一队携刀带棍的精锐护卫就直接冲了过来。 “滚开,滚开——王家捉贼,闲杂人等回避——” 二话不说,直接粗暴蛮横地轰散了聚拢在各大琉璃摊贩前留恋观赏的人群,见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在原地“傻站着”不动,为首的汉子,眉头一皱,一把就推了过来。 就在为首的男子动手的瞬间,人群中不少汉子不由一阵骚动,李世民不着痕迹地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才又不露声色地随着人群退了出去。不过也不走远,就站在附近看着眼前的举动,随时做好了暴起发难的准备。 开玩笑,陛下和两位宰辅都在呢。 其实,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还真不怎么担心。 他们虽然不能和秦叔宝程咬金这些专职武将相比,但也曾经是战场中出生入死的汉子,寻常几个人,根本到不了他们的手里,更何况,他们还真不相信,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城附近杀人。 不过,为首的汉子一推,他们倒是配合地往后退了几步。 好在这伙人,目标也不是他们。直接大手一挥,呼啦啦,把那些摆摊卖琉璃的车马直接给围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盗窃了我们王家的琉璃,竟然还敢当街叫卖?就不怕王法制裁吗?” 说完,大手一挥。 “给我统统抓起来——” 听着这些人的叫喊,许多人不由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莫非这些人真的是偷盗了王家的琉璃? 可若真是偷盗了他们的琉璃,为何要当街叫卖? 不应该是马上远走高飞吗? 很多人,马上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概是事发突然,这些琉璃摊贩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王家的一扫而空。 …… 缠绵病榻近一个月的李渊,终于可以起床了。 替代父亲在祖父病榻之前尽孝的李承乾,也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累得可是够呛。 一边要忙着东宫的事务,一边还要伺候生病的祖父。一个多月下来,两边跑,累得人都受了一大圈,就连到自家妹夫那边学习的时间都没了。 此时,祖孙二人,站在一起,倒是搭配的很。 一个身体虚弱,走路都得有人搀扶,一个满脸憔悴,差点熬出了黑眼圈。 站在太极宫的门口,李渊眯着双眼,看着天空中微微有些刺眼的暖阳,语气有些唏嘘。 “看样子,真是老了啊,想当年,老夫向你这般年龄的时候,能开两石弓,百步之外,射青雀之眼,现如今,一场风寒,都险些要了老命……” 说完,轻轻地摇了摇头。 “祖父说得哪里话,只是生了一场风寒而已,如今病体痊愈,祖父定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扶着李渊的李承乾,赶紧在一旁笑着说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 街头 李渊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这位衣不解带,前前后后,伺候在自己病榻前一个多月的长孙,嘴唇蠕动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跟儿子的事,是跟儿子的事,跟这孙子没关系。 儿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孙子是个好孙子啊。 “好久不曾出来了,不若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李承乾看了看天色,恭顺的点了点头。 祖孙二人也不坐车,就这么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往外走去。 一个月没出来而已,街上就已经大变样了。 各处是打着各种广告标语的红色横幅和彩旗,一眼看去,各处彩旗招展,显得十分的喜庆。 大唐的商人们也不似白给的啊,见识到广告和横幅的威力之后,无师自通,很快就把握住了广告的精髓。 有钱的在大唐晚报上下个广告,没钱的也拉起了横幅,打起了彩旗。 李渊瞧得都有些发懵。 他忍不住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四处张望,忽然眼睛处好像闪过一道亮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忍不住揉了揉,再次仔细的看去。 琉璃—— 一大车的琉璃。 就跟寻常的货物一般,直接摆在了路边的摊位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以他的眼光,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那地摊上摆着的琉璃,无以不是上品。 啥时候,大唐的琉璃变成地摊货了? 这人都变得跟王子安似的这么豪横了? 此时,李承乾也忍不住被震撼的目瞪口呆,比在王子安哪里见到琉璃窗和琉璃碗的时候还要震撼几分。 毕竟,自家那便宜妹夫先生,多少还含蓄点,现在这里,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用车拉着摆地摊! 他都快怀疑人生了。 自己东宫里面,像样的琉璃盏都凑不够一套,人家这些人,论车的拉! 自己这太子做的,竟然不如一个小贩? 他不由自主的扶着自家祖父,一起举步走了过去,跟着人群,在琉璃摊前驻足观看。 李渊和李承乾祖孙二人,虽然穿着常服,但用料却十分讲究,更何况,两个人,虽然没带护卫,但久居上位,就算是随意的一站,都难掩贵气。 摆摊的小贩,顿时眼睛一亮,殷勤地介绍起来。 李渊一边听,一边随手摆弄着眼前的这些琉璃制品,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老夫看你这些琉璃,无论质地,做工,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为何不去琉璃商行售卖,反而在此摆地摊……” 摆摊的小贩,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老爷子真是好眼光,我们家的琉璃,那绝对是一等一的货色,只是——咳,今时不同往日喽,像这种品质的琉璃制品,现在到处都是,多到琉璃商行都没人收,我们只能沿街售卖,看看能不能收回些本钱——” 多到没人收? 李渊:……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在做梦,还是有人打劫了王子安的师门? 在他的印象了,唯一能拿琉璃不当一回事的,也就王子安背后的师门了。 开玩笑,正常的人家,谁能拿得出这么多琉璃。 别说其他,就算是王家的琉璃商行都不行! 见李渊盯着手中的琉璃,默不作声,还以为这笔生意有望了。小贩顿时就来了热情,热情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老爷子,您一看就是有眼光,有福气的,您看,跟着这弥勒佛绝配——您看着做工,您看这质量,不是小的吹牛,换一家,您花这个价钱,决定请不回去,怎么样,请一尊回供着,保您多子多孙,福寿延年……” 李渊不由听得呵呵一乐,不过却抖手把琉璃放回了原地。 “实不相瞒,这种小玩意儿,我一位小兄弟家里多的事,比这名贵的多的雕花琉璃碗,都直接拿来喂狗知道嘛……” 摆摊的小贩,都被他给气乐。 比这名贵的雕花琉璃碗直接拿来喂狗? 你当你们家是皇帝啊? 比说比这名贵的雕花琉璃碗,就算是我这里的东西,都价值上百贯,你拿来喂狗? 你们家的狗是金子做的吧? 看着慈眉善目像个好人,结果,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也不推介了。 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得了,老爷子,这玩意儿,您也别卖了,一路走好哈——” 李渊:…… 我说句实话还没人信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为小摊小贩几句无心冒犯的话跟人过不去,笑了笑,转过身去。 “高明,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见没反应,忍不诧异地扭过头去,见自家孙子竟然没盯着琉璃看,反而扭着头,目光呆滞地看向街头。 街道那头,虽然人流如织,但自己的孙子的目光,却落在了一个风风火火地冲过来的女孩子身上。这女孩子,虽然穿着男子服饰,神情有些惶急狼狈,深知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但五官俏丽,目光灵动,一看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李渊不由心中一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高明,不愧是我的孙子,这眼光绝对一等一的高明……” 听着自家祖父的调侃,李承乾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咳——祖父,不像你想的那样,孙儿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渊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这个微微有些羞赧的孙子,故意调侃道。 “哦——原来是熟人啊,我还以为自己又能多一位孙媳,可惜了,老夫本来还准备托人给你说说媒呢,那算了,我还是帮玄真家那个孙子说说吧——” 李承乾一听,不由心中大急。 “祖父,不——”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李渊脸上再也忍不住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自家祖父是在故意调侃自己。 只得红着脸道。 “那是李药师家的小女儿……” 李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瞬间就明白了李承乾的难处。 李靖现在身为兵部尚书,在军中威望又极高,而李承乾又是东宫太子,若是真要结了亲,恐怕自家那个孝顺儿子,睡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李渊没有说话,伸手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 “我们李家的男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憋屈到,连喜欢一个女人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那还能指望你守护点什么?守我们李家的江山吗……” 李承乾脸色顿时涨红。 李渊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孙子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去吧,那姑娘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能帮人一把的就帮人一把——其他的,交给爷爷来处理——” 李承乾闻言,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渊。 “孙儿多谢爷爷成全——” 说完,再不多想,快步迎了上去。 “芷若——” 李芷若此时,心头又慌又急,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唯恐迟了一步,自家姐姐就会遭了王子安那狗贼的毒手,抱着怀里的卷轴,一溜小跑,帽子都跑歪了。 正恍然无措呢,忽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顿时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快步迎上来的李承乾,顿时嘴巴一撇,就跟见到亲人似的,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承乾被这忽然起来的大哭,给弄得手足无措,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芷若,姑娘,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心慌,快告诉我,我来帮你……” 虽然知道,在长安城里,能惹得这位芷若委屈大哭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惹的,但自己是谁? 当今的太子殿下啊。 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听到李承乾的许诺,李芷若顿时就底气大增,抽抽噎噎地道。 “高明哥哥,有人欺负我……”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啊。 李承乾当即一拍胸脯,豪气万丈。 “反了他了,我去帮你教训他——告诉我,到底是谁,我保证揍得他满地找牙——” 李芷若摸了摸眼泪。 “高明哥哥,是王子安——” 李承乾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谁?” 李芷若咬牙切齿地道。 “王子安,就是个什么长安候——” 李承乾:…… 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说,是我的大粗腿,欺负了我喜好的小妹? 惹不起,惹不起—— 他不由尴尬地轻咳一声。 “这个——咳,这事吧,我觉的,咳……” 李芷若:…… 就在李承乾当场卡壳,眼看就要在美人面前下不来台的时候,就跟在身后的李渊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 闻言,顿时忍不住嘴角上翘。 长安候王子安? 呵—— 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连李靖家的女儿都敢捉弄。 是的,他虽然不知道的具体的情况,但他了解王子安,说那小子嘴贱,口花花调戏或者戏弄一下这个小丫头,他信,但要说欺负,他绝对不信。 那孩子虽然性情跳脱,不拘小节,但大节不亏。 再说,人家长得俊成那样,又有钱,又有势,又有才华,还用欺负这么一位小姑娘?满长安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的想调戏他好嘛…… “原来是王子安啊,没事,有高明在,你只管放心——” 见自己孙子,一提王子安顿时就缩了三分,李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熊孩子,也太老实了。 虎死不倒架啊,别管能不能解决,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能自己拆自己台吗? “你是——” 望着忽然插话的李渊,李芷若只觉得眼前之人好像有几分面熟,不由迟疑了一下。 “你是——啊,太上……”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情急之下的李承乾当场给捂住了嘴巴。 这种场合,岂能暴露自家祖父的身份。 “嘘——” 李承乾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李芷若顿时就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眼泪也擦干净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有太上皇在,有太子在,自己还用怕王子安那个狗东西吗? “爷爷,王子安欺负我,把我姐姐给抢走了……” 李芷若当即决定,恶人先告状。 李渊和李承乾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 这个王子安,也真够可以的,李靖家的两个女儿,给招惹的干干净净,听着话里的意思,怎么得,还把人家姑娘给抢跑了? “来,闺女,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渊八卦之心大起,当即招手,走到一边,听李芷若调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几个人正说的带劲呢,就忽然听得前面一阵大乱,一抬头,就看前面忽然闯过来一群携刀带棒的青壮,一时间,人群纷纷避让,险些把大病初愈的李渊给撞倒在地。 李承乾心中大急,赶紧用身子护住自家祖父,身不由己的退到路边的大树底下,这才勉强站稳了脚步。即便如此,也被拥挤的人群,挤得踉踉跄跄,鞋子都踩掉了一只。 不由心中又惊又怒。 负责暗中护卫李渊的宫中禁卫,也不由直接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再隐藏行迹,呼啦啦围拢过来,直接紧紧挡在了李渊的身旁。 李渊面沉似水,一声不吭。 虽然自己的皇位,已经被自家那个孝顺儿子给抢跑了,但这天下终究还是自己李家的天下,这里毕竟还是皇城的脚下! 他用力的抽回了被李承乾搀扶的手臂。 “高明,你去看看,到底是谁家的护卫,竟然敢在皇城脚下,如此横冲直撞——” “祖父您……” 李承乾看着身体虚弱的李渊,有些不放心。 李渊神色淡然地挥了挥手。 “你只管去打探,若是我在这里都能出了事,你父亲这几年,算是白干了——” …… 紧紧地盯着横冲直撞,强行拿人,扣押货物的王家护卫,站在街边的李世民嘴唇紧抿,不言不语。 熟悉李世民脾气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不由心头一紧,他们知道,陛下这是动了真怒。 “陛——东家,要不我出面——” 长孙无忌话没说完,就被李世民直接打断。 “不用——” 长孙无忌心中不由长叹一声,直接退到了李世民的身后。房玄龄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忍不住眉头紧蹙,踮起脚跟,神情焦虑地望远处张望。 此处,紧邻皇城,城防军和武侯来往巡城的力度很大。 按照以往,若是有人敢在这里闹事,早就被人当场拿下,但今天这群人,足足七八十人,携刀带棍,一路横冲直撞,当街抓人,扣押财货,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阻止,往日随处可见的城防军和武侯,一个没见…… 望着即将远去的王家护卫,李世民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 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一甩袖子,调头就走。 也不“顺道”去王子安了,直接调头去了南衙。 第四百七十六章 红拂女 他得去看看,今日到底是谁负责的此地巡防! 别处出了问题,他或许还能容忍一二,但此处乃是他的眼皮子底下,皇城的脚跟。若是继续容忍下去,那是不是明天一觉醒来,自己就得找不到自己的脑袋了? 长孙无忌就很头大。 因为现在他的头上就挂着左武侯大将军的头衔,所以,从名义上讲,东城这边,巡街的武侯都归他统一调遣。 当然,只是名义上。 如今他身为齐国公,开府仪同三司,那是正儿八经的宰辅,可没那功夫亲自去领兵。 但问题是,真要较起真来,还真跟自己有关。 这就很挠头。 …… 没人巡防,并不意味着没有巡街武侯的人,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倒是没人发现,但李渊和李承乾等人,其实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 毕竟,好好逛着街呢,呼啦啦蹦出来几十个彪形大汉,不引人注意才怪。 南衙,左武侯卫大营。 副将宋秋平和手下几名下属,有些坐立不安。 今日接到了王家的示意,让他在东城这边安排出一个短暂的空档期,王家要自己动手,捉拿洗劫了自家仓库的惊天大盗。 好在对方再三保证,不会搞出什么大的动静,也绝不会惹出其他麻烦,但他还是有些莫名心虚。 但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以及身边的几名下属,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都是王家在背后发力。 所以,他利用手中的职权,稍稍调整了一下巡防的地段。 动作不大,甚至他已经做好了,万一出了纰漏,被上级问责的思想准备。 但有王家在背后撑着,还能出什么大问题呢? 大不了斥责罚薪,了不起降职处分。 有王家在,怕啥? 想是这样想,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就在他刚想让人去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时,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已经直接闯了进来。 “啊,陛下——” …… 片刻之后,南衙大营之外,挂上了十几颗血淋漓的人头。 自副将以下,凡是和王家有牵连的几个军中大小将官,统统拿下,直接斩首。 罪名就是玩忽职守! 消息就像龙卷风似的,瞬间往外扩散,三军震慑,百姓愕然,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自大唐立国后,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大案了? 尤其是自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就连寻常百姓的死刑,都慎之又慎,一年都判不几个,这一下子就直接斩杀了十几位军中骨干。 而且,陛下这次出手,毫无征兆。 据说,直接闯入南衙,令人拿下后,直接下令斩杀。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顿时心中凛然,这才又想起了,这个平日里对朝臣再三容忍的陛下,对世家礼让三分,甚至忍气吞声的陛下,那也曾经是一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统帅,这才想起,自家那位在朝堂上屡屡退让的陛下,那也是踩着自家兄弟的尸骸和父亲的肩膀登上皇位的狠人。 事实证明,十几颗脑袋,比讲一千遍的道理更管用。 这边人头刚一挂出去,南衙的武侯就冲了出去。 其实,这次摆摊售卖琉璃的摊点不多,而且王家也没有遭遇多么激烈有力的反抗。无论是上琉璃商行兜售的,还是沿街摆摊的,基本上没挣扎几下,就被王家的护卫当场拿下。 王家的这些护卫,其实都是早些年私军中的精锐。 相互之间,配合有素,战斗力很强,普通的几个壮汉,就算是带着武器,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好在王家的人还比较克制,只是拿人,没有杀人,只要反抗不太激烈,都没怎么伤人。 所以,他们行动起来,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所有的售卖琉璃的人全部拿下。 不过,琉璃到底是价值不菲,哪怕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一件只卖一两百贯甚至是几十贯,但对普通人来讲,也是天价。 这些都得仔细收起来。 这就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有时候,很多事情,坏就坏在一点点时间上了。 他们这边刚刚收拾起琉璃,正要赶着车子离开的时候,大批的武侯,忽然出现。 刀枪出鞘,弓箭上弦。 王家的护卫直接就懵了。 不少人,下意识地就要反抗,被为首的护卫赶紧制止了。 开玩笑啊。 在皇城根上,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对抗官兵? 想死都不是这么个死法—— 武器扔下,乖乖就擒。 …… 等王俨这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一口逆血喷出。 王珪也不由脸色阴沉似水。 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他虽然预料到王家的这次行动,可能会引起一些反弹,但他没有想到,李世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竟然二话不说,亲自闯入南衙,当场斩杀了十余位军中将领,自己王家这些来,好不容易在左武卫经营的人脉被一扫而空。 而且,派出去的人手,也被武侯当场拿下。 王珪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王家擒拿盗匪,追回赃物,合情合理,就算是有些僭越,也算不上什么大罪。难不成朝廷还能要我们王家人眼睁睁看着贼人盗窃了我们王家的家产,还在外面招摇过市吗?” 说到这里,王珪盯着神情萎靡的王俨。 “但此事,绝不寻常——我们王家自己,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我先去找人问问情况,你这边马上知会其他几家——这件事,到了如今,已经不是我们王家一家的事,告诉他们,唇亡齿寒,我们王家若是倒了,离他们倒下也就不远了……” 这个时候,争辩对错,追究责任,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王家绝不能倒下! …… 李渊本来还挺恼火。 结果,这才多大一会儿。 南衙那边挂了十几颗脑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南衙左武侯的官兵,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把王家的护卫抓了个干干净净。 老眼中不由闪过一次复杂的神色。 心中暗自思忖了一下,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事,要是换到自己头上,自己不见得敢做得这么坚决。 真是好大的魄力! 他扫了一眼,还围拢在自己周围的护卫,不由皱了皱眉,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 为首的护卫有些尴尬地冲他行了一礼,然后,一挥手,带着手下的兄弟再次消失在人群里。 他们这些人,本来是奉命暗中随性保护的,也一直藏的好好的,结果今天情急之下,一下子给暴露了。 这就有些尴尬。 因为自己这些人装普通人,在太上皇跟前已经转悠很久了。 啊,这—— 有些都快和太上皇变成老熟人了。 这下可完犊子了。 都他娘的怪王家! 这边人都走了—— 至少不在自己身边碍眼了,李渊脸色才好看了些。 看着还在紧紧地抱着手中卷轴的李芷若,笑眯眯地道。 “你手中抱着的,莫非就是那个王子安新写的爱莲说?” 李芷若连连点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那小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文章,故意坑我们……” 李渊听得不由哑然失笑。 “闺女,拿过来,让爷爷瞧瞧——” 李芷若虽然心中着急,想要回家找自己父母告状,但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位,乃是当今的太上皇。 若是他肯出面,救回姐姐,岂不是万事大吉。 不然,就算是告到父母面前,依着母亲的性子,到最后,肯定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非常乖巧地把手中的卷轴递到李渊手中。 李渊打开一看,两眼瞬间一亮。 “好字!” 见李渊还没看文章呢,就一脸赞叹地夸王子安那个小贼,李芷若顿时就撅起了嘴。但此时,李渊已经被眼前的作品吸引。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读到这里,李渊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真是字字珠玑,不亏一字千金啊——” 李芷若:…… 您老人家到底是哪边的啊! 见小丫头小脸已经皱着了包子,李渊忍不住呵呵一笑。 “清逸超群,花中君子——不错,这果然像是子安的手笔。子安这份心性,当世少有——” 眼看着太上皇就要彻底歪到王子安那里去了,李芷若忍不住小声提醒。 “爷爷,我姐姐还在王子安那个恶人手里呢……” 李渊一听乐了。 “急什么啊,这是好事——” 说到这里,李渊乐呵呵地捋了捋胡子。 “放心好了,芷珊那丫头在那边不会吃亏的,子安那孩子,我了解,乃是当世奇男子,估计也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不会为难她的……” “可……” 李芷若还待再说,被李渊神情愉悦地给打断了。 “没什么可不可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过去看看,正好我也好久没尝尝他的手艺了……” 啊,这—— 李芷若迷迷糊糊地就被李承乾和李渊拉走了。 有太上皇和太子在,应该可以把姐姐救回来的吧? 应该吧? …… 欧阳询也没想到,李芷若竟然半路上被李渊给截走了。 所以,急匆匆赶到李靖府上的时候,等见到李靖两口子的人,这才发现,李芷若竟然还没回来。 顿时就迷了。 心说,那傻丫头,不会是半路被人给拐跑了吧! 李芷若没回来,欧阳询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靖:…… 红拂女:…… 两口子,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逛个街,还能把自己给逛没了。 “十一万贯——那个王子安倒是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胆子,敲诈都敲诈到我们李家头上来了……” 红拂女忍不住秀眉一挑,怒哼一声。 这事,虽然是自家女儿挑起来的,但那个臭小子,真敢把自家宝贝闺女抓回去,那就是不对! 堂堂李家的千金,去给他王子安当小厮像话吗? 这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老李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还找不找个婆家了? 见红拂女这么一说。 欧阳询忍不住老脸一红,脸上有些搁不住了。 自己今天这事,也怪尴尬。别管怎么说,自己作为长辈,当时没阻止两孩子胡闹,还瞎凑热闹,给人家当一次裁判,当裁判也就算了,还把人家闺女给坑进去了。 倒是李靖,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一脸无奈地冲着自家妻子摇了摇头。 “夫人稍安勿躁。” 然后,这转过身来,冲着欧阳询抱拳行礼。 “多谢欧阳先生告知此事,两个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他想了想,扭头对着红拂女道。 “此事,毕竟是芷珊和芷若两个丫头先挑起来的,按道理讲,既然输了,我们就该认赌服输,可芷珊留在他那里当小厮也确实不妥——“ 说到这里,李靖不由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还能怎么办? 他很想说一句很硬气的话,但身家不允许啊。 那可是十一万贯,不是三千两千啊! 自己这些年来,虽然得到的赏赐不少,但大多都分给了军中的兄弟,手上还真没有多少余财。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对赶紧,都不见得能凑出一万贯来。 “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那个王子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欺到了我们家女儿的头上……” 望着自家妻子,李靖不由一脸苦笑。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没改掉这火爆的性子。 而且,还比原来多了个坏毛病,护犊子。 “行——但千万别冲动啊……” 见自家丈夫对自己不放心,红拂女忍不住俏生生地翻了个白眼。 “你放心好了,我们风尘三侠,还没掉份到输不起的地步,不就是十一万贯嘛,大不了我们把这府邸和家业都卖了……” 欧阳询闻言,脸色不由更加尴尬了。 这事闹得,人家都快要卖房子卖地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 “不至于,不至于,此事老夫也有责任,这样——老夫也跟着过去看看……” …… 吴国公府,刚刚下朝回家的尉迟敬德,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书房。然而,推开房门,目光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扫,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 老哥,你这是半路捡了位孙子吗 原本摆放大唐晚报的地方,摆了一份士林新语,自己期待了一天的大唐晚报不见踪影! “今日谁负责买报纸?大唐晚报呢?你们买的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尉迟恭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简单的翻了翻,就随手给扔了。 我要看《隋唐英雄传》! 是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吗? 看起来,还是自己太宽容了,最近家里的这些小厮竟然越发懈怠了! 见家主发怒,伺候的小厮赶紧陪着小心上前解释。 “是小的——请家主息怒,不是小的懈怠,是,是今天的大唐晚报没有了……” 没有了? 尉迟敬德闻言不由眉头一皱。 “大唐晚报昨天晚上遭遇歹人突袭,报社和印刷厂都被人给烧毁了,报社和各大售报点已经发布了公告——说会尽快恢复报纸的发行……” 听到这里,尉迟敬德脸上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是这些狗东西办事不力就好! 最近读《隋唐英雄传》,读得有点上瘾,回来这几天,就让人把最近发行的所有报纸按照期数排起来,一口气读了个痛快。 昨天刚好读到了最新章节。 故事的情节,也到了自己马上要闪耀登场的时候了。他心里跟猫挠似的,很想知道,这《隋唐英雄传》是怎么写自己的。 连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史大奈,张公瑾那群货色,都写得那么光辉万丈,更何况我尉迟敬德? 心中期待早已经拉满。 就等着今天看个痛快呢,结果没了—— 而且听那意思,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都不一定能有! 这能忍? “去,让人去大唐晚报那边走一趟——把《隋唐英雄传》后面几期的内容给我带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小厮当下,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往外就跑。 眼看小厮快要出门的时候,尉迟敬德忽然补了一句。 “记得好好说话,带上点钱财,免得别人说我尉迟敬德欺负一个小小的商贾……” 小厮走得匆忙,险些跟正要进来的尉迟宝林撞个满怀。 见险些撞到自家公子,吓得连连告罪。尉迟宝林点了点头,随手就把他打发走了。 走到书房,跟自家父亲见礼之后,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父亲,我见刚才那小厮走得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尉迟敬德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我让他去大唐晚报那边,帮我去拿下几期的《隋唐英雄传》而已,那故事虽然很多夸张不实之处,但写得还算不错,倒是个消遣解闷的好东西——对了,你来找我何事?” 自家这个儿子,向来怕自己,没事很少往自己眼皮子底下凑,今天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倒是少见。 此言一出,尉迟宝林忍不住兴奋起来。 “父亲,您上次不是看上一套琉璃盏吗?这一次,我给您买了一回来——” 说完,一拍手,外面一个小厮献宝似的,托着一个遮着红绸的黑漆托盘送了进来。随着尉迟宝林轻轻一扯,十二只晶莹剔透,线条优美的琉璃盏出现在尉迟敬德的面前。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在琉璃盏的边缘和微微隆起的外壁上一打,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美轮美奂。 尉迟敬德先是一喜,随即心中便是一凛,目光不善地盯着尉迟宝林。 “这玩意儿,你从哪里弄来的?” 尉迟宝林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从外面买回来——啊——” 话没说完,就被尉迟敬德一巴掌给扇头上了。 “混账东西,我让你买不回来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把自己卖了能值这么一套琉璃盏吗——” 尉迟宝林:…… 我真是太难了啊。 一阵狼奔豸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尉迟宝林,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 见自家儿子似乎不像说谎,尉迟敬德终于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你说外面的琉璃价格暴跌?这么一套琉璃盏,只卖十几贯?” 尉迟宝林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然,我哪里买的起这个……” 尉迟敬德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难得你一片孝心,行,这琉璃盏就先放这里吧。刚才为父也是为你好……” 尉迟宝林欲哭无泪。 所以,你二话不说就揍了我一顿…… 尉迟敬德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太靠谱,赶紧干咳一声。 “刚才,我见你躲避招架的时候,功夫好像退步了许多啊,我不在家这一年,你是不是又懈怠了?我跟你说,过几天,陛下就要举行北苑举起一次大型演武,主要就是要考核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水平——” “据说,陛下十分重视,你若是在人前失了颜面,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算了,难得为父我今天有空,就亲自检验一下你这一年的成绩……” 尉迟宝林:…… 我这不是犯贱吗? 但,还能怎么办啊? 当然是乖乖地接受老爹疾风骤雨的检验了啊。 出错,被骂,再来,挨揍,周而复始。 眼看着尉迟宝林都快要绝望了。 一个熟悉的青衣小厮,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 看到小厮回来,尉迟敬德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收起手中的长槊。 “今日先到这里,你回去之后,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不要丢了我们尉迟家的脸面。” 尉迟宝林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东西带回来了吗?” 不等尉迟宝林离开,尉迟敬德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见尉迟敬德问起,小厮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启禀老爷,报社那边说,《隋唐英雄传》是长安候那边提供的稿子,他们手上也没有后续的稿子,就算是想给,也给不了,请侯爷谅解——” 尉迟敬德闻言,不由眉头一皱。 心中有些憋闷。 这大唐晚报,早不停,晚不停,赶到我尉迟恭快要出场的时候停了,这不是给老子过不去吗? 他刚想就这么算了,眼睛忽然间看到了正好奇地听着这边动静的尉迟宝林,心中顿时一动。 “你拿着为父的帖子,去长安候府那边跑一趟,把《隋唐英雄传》的后续章节给为父借过来,就说为父我要借阅一二——” 尉迟宝林,一听头皮顿时就麻了。 那个王子安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上次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还去? 再弄个灰头土脸吗? “咳,这个——父亲,要不算了,反正这大唐晚报过几天就又有售卖了,不如再等几天?” 见儿子说话吞吞吐吐。 尉迟敬德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 所谓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什么德性,自己清楚啊,什么时候这么怵头过? “你是不是什么事瞒着我?和那个什么长安候有关?” 见自家父亲动问,尉迟宝林也不敢隐瞒,吞吞吐吐,吭哧半天,终于把因为上次登门想要收购那对擂鼓瓮金锤和龙驹马,和王子安闹得有些不愉快的事说清楚了。 尉迟敬德顿时就火了。 “小辈无礼!”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竟然敢不给我尉迟敬德面子! “走,随为父去找那狗东西算账——” 尉迟宝林:…… “父亲,要不——算了吧?” “算了?我们尉迟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必须知道,你出去,那也是代表的我尉迟家的脸面!” 尉迟敬德冷哼一声。 “走,跟我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这个王子安是何方神圣,竟然敢驳我尉迟家的面子!” …… 从南衙出来,李世民面沉似水。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都默然不语,各自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自家陛下这一系列动作可能会带来的风波,也在思考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处理事务方式上的变化—— 这换了以前,自家这位陛下,绝不会如此的刚硬粗暴。 他们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能各自眼观鼻,鼻观心,考虑今天的事情该如何善后。 李世民走出南衙不远,忽然停下脚步。 “通知下去,今日的所有人犯,一律送往万年县……”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相互对视一眼,但随即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这是要下定决心,对王家一查到底了。 刑部尚书现在虽然是李道宗,但是李道宗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吐谷浑那边,如今真正主持刑部大局的,是刑部侍郎崔陟,而崔家和王家同气连枝,世代姻亲。 若是再加上,上次因为王通的案子,已经翻车的刑部左侍郎邱冶,刑部郎中郑渠,刑部大半职权,都掌握在五姓七望手中。 虽然,邱冶,郑渠两个人倒了霉,大理寺少卿王纲也已经黯然收场,被陛下顺势打发去了河州,去修建榷场,主持与吐蕃、吐谷浑两部榷场交易事务,五姓七望在刑部和大理寺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只有万年县县令高挺,乃是高士廉的族侄,算起来,还是陛下的远亲。虽然跟王家也有些姻亲关系,但最近先后两次风波,已经基本上与王家彻底的反目成仇。 除了坚定地站在陛下这边,几乎没有了任何退路了。 想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思,也看明白了李世民的决心,长孙无忌当即不再多说,直接回头,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等长孙无忌回来,李世民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头说了句。 “走吧,去子安那边散散心——”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忍不住再次相互对视一眼,心情很有点复杂。 自己在宰辅当的,不如一个死活不肯担任实职的年轻人。 现在这陛下啊,高兴了找王子安,郁闷了找王子安,惹了麻烦找王子安,闲了没事还找王子安。 这到底谁才是这大唐的宰相啊? 长孙无忌现在也认命了。 咱不跟那王子安争了总行吧? …… 对于李渊和李承乾,门房都认识。 知道这两位,一位是自家侯爷认的老哥,一位是李掌柜,也就是自家侯爷岳父的儿子,所以,拦都没拦,直接就给请进去了。 一听说李渊和李承乾一块来了,王子安脸上的神情不由古怪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 大家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虽然心中吐槽,还是迎了出来。 不过一见李渊,顿时吓了一跳,这形销骨立,弱不禁风,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说话风趣,死不要脸地炫耀自己老当益壮,夜御数女的老爷子吗? 顾不上追问,他们爷俩咋凑一块去了。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就借着在院子里说话的空,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渊的气色,直到确认这老小子只是沉迷女色,身体亏空太严重,加上受了风寒,才导致生了一场病,而且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 笑呵呵地调侃道。 “老哥,你这是半道上捡了一个孙子还是怎么着啊,怎么和小明明混一块去了——” 李渊:…… “偶遇——” 我这孙子还用捡吗? 亲生的! 李承乾:……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啊。 只能干笑着连连点头。 “偶遇,偶遇——” 好在,王子安好像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兴趣,李承乾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子安虽然有些好奇,最近李承乾跑哪里去了,但是没有开口问,而是回头开起了李渊的玩笑。 “老哥,你这是什么情况?被你家那孝顺儿子关屋里饿起来了还是怎么地,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要是大侄子敢欺负你,你给我说,我跟你回去,帮你教训教训他……” 李承乾:…… 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这话题,直接接不住啊。 李渊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那狗东西,虽然忤逆,但还没有那个胆子——” 李渊一边坐下,一边毫不客气地指使道。 “少在这里打趣我,老哥哥我卧病在床不能到你这里蹭饭,可怜老哥哥我,一个多月都没能吃上一口像样的饭菜了,啥也别说了,今天这肠胃,就等着你救命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很利索地起身。 “那行,你先坐会,我去后厨亲自给你弄两个可口的,保证你吃到停不下来……” 李渊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连连点头。 自己认得这个小兄弟,到底还是靠谱,没白在背后给他出力维护他。 第四百七十八章 让李家的关系更乱点吧 一进府门,李芷若就四处寻摸,可愣是没找到自己姐姐的踪影。 几次张嘴想问问,王子安这个狗贼到底把自家姐姐藏到哪里去了,可见李渊和王子安此时聊得火热,就跟没看到还有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似的,根本不搭理自己,气得胖乎乎的小脸都鼓成了一个大包子。 这太上皇,实在是太靠谱了! 然后她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李承乾。 结果,她发现,李承乾自从进了长安侯府,就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别说插嘴说话,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个没出息的! 此时,见王子安都要走了,都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就跟自己是个小透明似的。 李芷若顿时气上心来,凑到李承乾跟前,对着他的脚面,冷不丁来了一脚。 李承乾嗷地一声,抱着脚丫子就跳起来了。 一边抱着脚丫子,一边倒吸凉气。 “芷若,你踩我做什么……” 李芷若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你活该,我愿意——” 李承乾:…… 委屈地整个人都快哭了。 你对王子安和太上皇有气,那你对他们发啊,在他们面前,我也插不上什么话啊。 瞧了瞧,拿着李承乾撒气的李芷若,王子安不由心中一乐。 李芷若这么大一个人,更何况,还长得还肉乎乎的,他怎么会看不到? 只不过是在故意熬这小丫头的性子而已。 此时,见这小丫头拿李承乾撒气,偏偏李承乾这个没出息的,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眼神顿时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哟,这不是芷若公子嘛,欢迎,欢迎,啊,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筹到钱了,还是准备告诉我,以后令兄就留在我这里当小厮了——实不相瞒,我跟令兄一见如故,如果有选择,我宁肯放弃那点小钱,把李兄留下来,跟我挑灯夜话,抵足而眠……” “你,你,你无耻——” 李芷若气得满脸涨红,自己在那里跺脚。 “反正,你休想!” 王子安很诧异地看着他。 “小兄弟何出此言,我跟令兄一见如故,想交一个朋友怎么就无耻了?小兄弟,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吧——更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令兄现在好像还是我的小厮……” 李芷若被王子安给堵得满脸通红,潸然欲泣,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到最后却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她担心,万一说破自家姐姐的身份,这个狗东西再对自家姐姐图谋不轨怎么办? 瞧着王子安逗着小丫头,李渊也不插嘴,就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 此时,见小丫头这都快要落泪了,这才笑呵呵地插嘴道。 “行了,子安,你也别逗她了,芷珊那丫头现在到底在哪里?那是我一个晚辈的闺女……” 一听李渊这么说,王子安顿时乐了,也不装了,一拍手掌,冲着伺候在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去苏苏姑娘那边把芷珊姑娘请过来——” 说完,才笑呵呵地看向李渊,似笑非笑地道。 “老哥,看不出来,您还深藏不露啊,竟然还有这么牛气的晚辈——我看那李姑娘衣着华贵,气度非凡,恐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女,弄不好,就是哪家权贵的千金?你这人脉可以啊——” 李渊闻言,嘿嘿一乐,颇为自动地一捋胡须。 “咳咳,瞧你说的,老哥哥我当年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生意有点大,所谓钱能通神,认识几家权贵,那还是寻常的事?跟这俩丫头的长辈,当年也算有点交情,只是后来,你知道的,唉,算了,别提了……” 李渊一脸唏嘘地摆了摆手。 王子安:…… 还别说,这表情拿捏的还挺到位! 现在我算是相信李世民是你亲儿子了,这演技妥妥的遗传啊。 王子安也就这么一调侃,他也懒得揭穿这老爷子的身份。 揭开身份干嘛? 就为了头上多一位爷爷吗? 这样多好玩啊—— 谁爱摊牌谁摊牌,反正自己不摊。 “哦哦哦,怪不得大侄子忤逆你呢,原来你当年赚了这么大的家业!平揖王侯啊,家业到了那种地步,谁不眼红啊?唉,要不是说,你们这些有些钱也挺难的——没钱,儿子嫌弃你穷,有钱了,儿子就想夺权……” 王子安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老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渊:…… 这狗东西,现在是越来越会扎心了。 此时,李芷若整个人都傻了。 啊,这个登徒子竟然知道了姐姐女子的身份!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想到自家姐姐已经被他带回来好一会儿,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慌神。 王子安不知道这小丫头还这么多内心戏,还以为是被自己忽然揭破身份,给震傻了,心中好笑,也不去管她。 径直地看着李渊。 “芷珊姑娘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毕竟这是我花了十一万贯赢回来的,不过既然老哥哥你今天开了这个口,面子我得给——人你今天可以带回去,不过还得待会儿,我可是冒着损失十几万贯的风险赢来的,别的不说,留下来给我倒杯茶啥的不算过分吧……” 李渊一听王子安这么卖面子,当即大喜,颇为豪气的一拍胸脯。 “是该让她们姐妹俩好好地给你道个歉,也好让她们好好的长个记性——” 李芷若鼓了鼓腮帮子,想说几句硬气的话,没敢。 她怕王子安翻脸,反悔。 见李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子安笑了笑也没解释。 李渊王子安的表情,还以为是同意了,当即颇为豪气地一拍干巴巴的胸脯。 “不愧是老夫认下的小老弟,做人就是大气!行,这份人情,老哥认了,以后但凡有用到老哥的地方,你只管说话,只要老哥能办到的,没二话——别的不敢说,老哥我在这长安城里,多少还有几分薄面……” 啧—— 除了你丑之外,这语气,这神态,这花头,都跟你儿子神似!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是还是趁机半真半假的调侃道。 “想不到我无意中捡回来的老哥哥,还是个宝藏男孩——这是相识满天下的节奏啊……” 李渊还以为王子安是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在故意调侃自己,不由心中好笑。 臭小子,你要是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怕不是得惊掉大牙? 只要老夫不想着去跟那逆子夺权,我现在说想要天上的月亮,那逆子也得赶紧地给老夫去摘! 给几分薄面? 老夫那都是谦虚了在谦虚说的—— 嗯,没必要告诉他。 等他知道了,再看他的笑话。 此刻,李渊觉得自己站在了顶楼。 假装没听出王子安话里的调侃,笑眯眯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也还行吧——” “那就一言未定,说不准过几天还真要向老哥讨个人情……” 王子安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芷若。 心中琢磨着,该怎么既不社死,又能巧妙的借用李渊的人情,让薛仁贵拜入李靖的门下。 歪打正着的赌局,虽然把李靖的女儿赢回来了不假,但他只能作为一个拜入李靖门下的契机,可不能真的傻乎乎的以此要挟。 真要是那样的话,别说会不会直接反目成仇,就算是李靖捏着鼻子认了,恐怕也休想从人家手中学到真本领。 别说这是在唐朝,就算是在后世,像某些人似的,既想通过举报老师占点便宜,又想让自家孩子得到良好教育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现在? “说吧,想让我帮你讨个什么人情?” 说到这里,李渊忍不住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 “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又瞧上人家芷珊姑娘了——想要老哥给你牵个红线?我可是听说河间郡王曾亲自去你那里下过聘礼,人家堂堂尚书家的千金,不可能嫁给你当小妾的……” 王子安:…… 会说话不,不会说话别说! 那是给我下聘礼吗? 那是人家有钱,给的回礼! 刚想给他解释几句,就看到了李渊嘴角忍不住的笑容,顿时就不愿意说话了,这老家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拿自己开涮呢? (请十分钟后刷新,我稍微修改一下,后面有点凌乱。) 故意假装没听出来,脸上露出一副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功夫,薛仁贵从外面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先是冲王子安躬身一礼,见了一声师父,然后才又冲着李渊躬身一礼。 “晚辈薛仁贵,见过李师伯——” 有李世民的经验在前,他现在机灵多了。 师父是什么身份,结识的能有普通人吗? 没见阎立本都是自己的师弟! 所以,师父的老哥哥,那就是自己的师伯,没毛病! 听薛仁贵忽然这么一称呼,李渊不由一愣,活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师伯,可真是够新鲜的。 见薛仁贵这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家伙,脑袋也开了窍,直接称呼李渊师伯,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也不阻止,师伯就师伯,多层关系多条路,只要李渊认下来,对他的将来没有什么坏处。 至于,李世民会不会忌惮? 开玩笑! 薛仁贵这小子还喊他师祖呢—— 啧,反正他们这一家子,本身就够乱的,那就干脆再乱一点吧。 “行,你这个师侄我认下了,免礼吧——” 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大概是想找个见面礼什么的。 但他也没想到今天有这么一茬啊,摸了半天没摸到,干脆把自己手上的扳指给撸下来了。 “你喊我一声师伯,我也不能白让你喊,身上也没啥可送你的——这样吧,我记得你箭法不错,就把手上这个扳指送你吧——想当年,老夫带着这枚戒指,那也是百步穿杨的主儿,希望你带着它,能够建功立业,做出一副成就来……” 啊,又是扳指! 薛仁贵心中吐槽,不过还是赶紧接了过来。 “多谢师伯赏赐——” 他的眼光,如今非比以往,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李渊手上扳指的不凡,恐怕不比李掌柜送的那个差。 就算自己用不这么多,留着送给以后的儿子也是一件美事。 “小明,你虽然没有正式列入我的门墙,但也算好歹也算是跟我学了一段时间,也过来认识一下吧……” 李承乾:…… 听到王子安喊他这个名字,他就想撞墙。 但还能怎么办啊? 这位虽然是自己的妹夫,奈何是自己需要仰仗的大粗腿啊。 只得陪着笑脸跟薛仁贵相互见礼。 好在薛仁贵现在十分机灵,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的十分亲热,倒是让他心中的尴尬缓解了几分。 若是薛仁贵也直接来一句小明师兄,他估计自己当场能自闭。 “ 李渊这里还没乐呵完呢,就听王子安冷不丁在后面冒了一句。 “不过,老哥啊,我就算是给你整一百个食补的方子,你要是不知道节制,那也白搭——不是我说你,老哥,年纪大了,女色这东西,得量力而为,强上的话,小心灰飞烟灭……” 李渊:…… 有些尴尬地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孙子,见李承乾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坐着,抠自己的手指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在王子安面前,荤素不忌,但当着自家孙子,说这个就多少有点尴尬啊。 李承乾也尴尬啊,好在,王子安调侃了一句,就起身离开去了后厨。 开玩笑归开玩笑,李渊现在这身体状况真的有点危险。 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整个人,已经像风中的残烛,被虫子腐蚀掉的木头。 若是不好好的调理,恐怕真没多多少活头了。 虽然,他在王子安面前,荤素不忌,但当着自家孙子,说这个就多少有点尴尬啊。 李承乾也尴尬啊,好在,王子安调侃了一句,就起身离开去了后厨。 开玩笑归开玩笑,李渊现在这身体状况真的有点危险。 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整个人,已经像风中的残烛,被虫子腐蚀掉的木头。 若是不好好的调理,恐怕真没多多少活头了。 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整个人,已经像风中的残烛,被虫子腐蚀掉的木头。 若是不好好的调理,恐怕真没多多少活头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没别的意思,就是辟个邪 交代薛仁贵招呼着客人,王子安自己去后院做饭去了。 叮嘱后厨给李渊做个温补的汤,然后又亲自下手做了两样清淡爽口的炒菜。 虽然李渊现在这身子很虚,但虚不受补,大鱼大肉或者是太补的食物都不太合适了。 想了想,又让人准备了一瓶果酒,是他前短时间在市场上收了一些寻常的柰子,自己做的,水果不好,但聊胜于无,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这么凑合了。 从后面忙活了一阵,等回到前厅,发现几个人已经聊得其乐融融了。 “子安,你还真是好眼光,你上次收的这个徒弟不简单啊——” 王子安一进门,李渊就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赞了一句。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乐。 “你要说这个啊,我还真谦虚不了,我收的这些徒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人才,做不了将军宰相的,那都没资格……” 李渊听得不由哈哈大笑。 显然,他只当听了个笑话。 王子安这几个徒弟,他倒是见过两个,一个是李义府,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薛仁贵。 要说起来,这个薛仁贵年纪轻轻,但是在兵法上很有想法,是个可造之才,真要是能扔到军营里打磨几年,说不准真能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 那个李义府也很不简单。 处理起事情来很有章法,那大唐晚报能有今天的影响,那位李义府功不可没。但真要说能有当宰相的潜力,那可真是未必。 他觉得能力还是另一回事,关键是好像人品不太行。 只要皇帝不瞎,绝不可能让这种人当宰相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两个人正在说笑呢,忽然听得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王子安回头一看,顿时乐了。 前面穿着道袍,抱着长剑,冷着俏脸的是自家的小道姑苏苏姑娘。 后面跟着的,可不就是换回了女子装扮的李芷珊。 不过,装扮虽然换成了女子的装扮,衣服却依然还是男子的装扮。别说,这么一穿,竟然别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瞧得王子安都不由微微有些失神。 见这个小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李芷珊轻哼了一声,非常傲娇地扭过了头去。 “姐姐——” 李芷若一看李芷珊出现在门口,直接飞扑上去,抓住了自家姐姐的双手,一脸担心地问道。 “姐姐,这个登徒——咳,这个王子安,没有欺负你吧?呜呜,都是我害了你——呜呜——” 借着这个机会,在自家姐姐耳边轻声叮嘱。 “那个小贼,不知道太上皇的身份……” 李芷珊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就有了几分好玩的神色。 这个把自己坑回家,然后逼着自己换回女子装扮,给他当小厮的小贼,也有今日! 听着姐妹俩当着自己的面,在那里咬耳朵,说这些,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你们姐妹俩,这是当我是聋子吗? 话说,我现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好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不过看向李芷珊姐妹俩的眼神也很玩味。 好家伙,家里的演员+2 得,继续演,我看着。 李芷珊微微点头,然后放开李芷若的双手,莲步轻移,冲着李渊盈盈一礼。 “李爷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渊笑眯眯地冲李芷珊姐妹俩招了招手。 “来,来,丫头到我这边来——哟,这几年没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对了,找婆家没有,没有的话爷爷帮你操操心……” “李爷爷——” 李芷珊娇嗔一声,俏脸飞红。 不过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提起茶壶,亲手给李渊续上茶水。 她知道,今天能不能从王子安这登徒子手中脱身,还得看这位太上皇的态度。 “老哥,怎么样,我这位新来的小厮够漂亮吧,我跟你说,这可是我花了十一万贯换来的——可惜啊,中看不中用,你看,连杯水都不知道给我这个主人倒上,以后怕是要留在家里当花瓶养了……” 见李芷珊给李渊倒完茶水,就扔下自己不管了,王子安顿时就忍不住。 我虽然很帅,可姑娘你不能眼瞎啊! 王子安眉毛一挑,唉声叹气。 “你想得美!” 一看这个登徒子,竟然指使自家姐姐干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李芷若顿时就忍不住了。 王子安瞥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芷珊。 这个可恶的登徒子,竟然说自己是花瓶!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芷珊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生硬地端起茶壶,给王子安续上一杯。 果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这位姐姐比妹妹好玩多了,认赌服输,还讲原则。 王子安心满意足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气。 “真香啊——” 这个登徒子,竟然当着太上皇的面,一再的轻薄自己! 李芷珊忽然很想扑上去,抓花那张可恶的脸! 李渊也不阻止,就乐呵呵地看着王子安逗这俩小丫头。 就当是给这俩丫头一个教训。 这是人家王子安赢了,若是真输了,难不成还真的得当中给那个王珪道歉,然后再赔上十一万贯? 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是王子安给自己这个老哥哥面子,让自己把人带回去,自己也得找个机会弥补一下这个小老弟。 面对自家师父调戏美女的恶趣味,薛仁贵和李承乾,也很无奈。 只能昂首看天。 “呀,你看那边那片云,真好看,一会儿像飞马,一会儿像飞鸟……” “对,对,对……” 两个人凑着头,煞有介事。 王子安一阵无语。 这两个狗东西,也是白教了。 这个时候,自己站起来主动端茶倒水的事还需要教吗? “喂,喂,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外管事王猛气急败坏的声音,然后,就是急促纷乱的脚步声逐渐传来。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这是又拦不住了? 王猛这狗东西,简直有毒。 只要他在门房蹲着,十有八九就得有人闯门,而且他偏偏还拦不住! 他觉得,门房那边是不是得竖个牌子了,写上几个又粗又黑的大字:王猛与狗不得入内。 没别的意思,就是辟个邪! 第四百八十章 李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渊:我死了,又没完全死 王子安心中吐槽,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 虽然还没看到人,不过他心里也猜到来者是谁了,因为按照时间算,李靖也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啊。 没道理不来,这么大一个黄花大闺女放自己这里,这当父母的,搁谁谁放心啊。 不过听这动静,是闯进来了? 这好像有点不太符合李靖的人设啊。 漠北大捷,突厥平定,连颉利可汗都留在了长安,几乎所有的有功之士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反而是作为统军将领的李靖,不仅没有得到赏赐,反而因为被人诬告在突厥王庭纵兵抢劫财货,轻薄萧皇后,从而被李世民责令在家反思。 这位当众,被李世民骂的狗血喷头,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很听话的回家反思了,这段时间,不仅闭门谢客,连家里的大门都天天大敞四开着,从他家门口过,都能看到他家客厅里有什么人。 王子安前段时间听说后,还挺为他唏嘘了一番,心里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李世民说道说道呢。 这样的人,强闯自己的侯府? 人设都不要了啊—— 王子安很纳闷。 王子安这边还好,只是纳闷,李靖这边就很无奈了,他是郁闷啊。 本来,路上还说的好好的,来了长安候府给人家王子安道个歉,赔个不是,哪怕是这长安候非咬着让自家赔钱,那也得先把自家闺女带回去。 自家夫人原本也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临到门口就变了卦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气极败坏地跟在后面的王猛,恨不得一脚给他踹飞了。 这狗东西,说点什么不好,非火上浇油。不知道自己两口子是什么人呢,就在自家夫人面前瞎咧咧。竟然敢在自己夫人面前炫耀自家主子有多么厉害。 关键是,还非拿自家女儿来说事。说什么自家侯爷是什么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只是随便写了一篇文章,就在外面赢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厮。还不知死活的说什么幸亏是个男的,不然就那端正的小模样,闹不好自家主人都得动凡心,收了当个通房丫头什么的。 结果,自家夫人当场就炸了。 拦都拦不住啊—— “夫人,夫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李靖顾不上跟王猛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多嘴,跟在红拂女后面,一溜小跑,边跑边劝。 然后,王子安就看到了一位相貌姣好的妇人,风风火火地冲着自己这边闯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一位满脸无奈的中年男子,男子后面不远处,是已经快要追上来的门房——啊,不对,如今的外管事王猛。 自己这位新提拔的外管事,跑得气喘吁吁。 此时,看到了王子安,就跟见到亲人似的,隔着老远就喊。 “侯,侯,侯爷,拦,拦……” 王子安:…… 哎——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拦不住是吧——” 王猛一句话没能说完,被王子安给接过去了,憋得差点出了内伤。 他傻愣愣地停下脚步,望着王子安,惊为天人。 “侯爷,您真不愧是文曲星转世,简直神了,您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的?” 这个夯货! 王子安实在是不想搭理他,用手指了指院门。 “滚——” “嗳——好唻——” 王猛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麻溜滴地滚蛋了。 红拂女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很生气的,但她毕竟也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主儿,刚才火气上来,没有多谢,可这么一路强闯进来,也感觉好像有些不妥,心里的火气已经消散大半。更何况,此时她已经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眉毛微蹙,向自己这边打量的王子安。 丰神如玉,盖世无双。 站在那里,宛若山涧青松,庭前玉树,俊美无俦中,偏偏又透着一股子超然出尘的洒脱。 好一位俊俏的小后生! 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红拂女不知不觉就停下了脚步,轻轻理了理鬓间散乱的发丝,心中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可此时,忽然又听到王猛胡吹什么文曲星转世,她心中的邪火,腾地一下子就又起来了。 好在,此时,李靖也追了上来,一把摁住了即将暴走的妻子,冲着王子安双手抱拳,苦笑道。 “老夫李靖,见过长安侯——贱内心中牵挂小女,情急之下,这个——咳,还请长安侯海涵……” 见自家丈夫抢着说话了,红拂女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扫了自家丈夫的脸面。 王子安看看强自忍耐的红拂女,又看看满脸苦笑的李靖,心里顿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下哈哈一笑,迈步走下台阶,抱拳回礼。 “贤伉俪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来,有什么话,我们里面说——” 此时,大堂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李芷若一听爹娘找上门来了,胆气顿时就壮了三分,欢呼一声,直接就冲了出去,等李渊反应过来,想叫住的时候,人已经跑没影了。 啊,这—— 不是芷若丫头还没回家就被自己带过来了吗? 怎么李靖两口子都过来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真是巨坑啊—— 早知道,自己多什么事啊。 他忍不住头皮发麻,目光求救的看向自家大孙子,可李承乾现在自己也很麻啊。 你怕被叫破身份,我不怕的吗? 更何况,我要是被人叫破了身份,后果好像应该比你更怕! 除了原本就暴露了身份的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力孝恭等人之外,包括自家父皇等人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直接社死当场。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恐怕会被折腾死。 一想到自己暴露身份后的后果,李承乾额头的汗水唰地就下来了,恨不得直接原地消失。 顾不上薛仁贵和苏飞儿那诧异的目光了,李承乾蹭地一声站了起来,直接扑向了即将走出客厅大门的李芷珊。 此时,李芷珊心里也很麻啊。 带着妹妹出来逛一次街,结果把自己给逛丢了。 到现在,还得劳烦自家爹娘亲自出面求人家放人—— 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心慌意乱。 ps:12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四百八十一章 可怜我一世清名 李芷珊这边正发愁自己该怎么给父母说这事呢,没料想,李承乾这边蹭地一声就蹿过来拽住了她的袖子。 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扭头看过来,见李承乾在哪里拼命地冲自己偷偷拱手,再看看太上皇。 啊,也在那里冲自己偷偷抱拳呢。 顿时心中哭笑不得。 这对祖孙也算是奇葩,好好的太上皇、东宫太子,非要搞什么鱼龙白服。 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真不适合让自家父母叫破了他们的身份。 冲着李承乾和李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人还没出门,就看到了自家父亲在和那个登徒子站在院子里寒暄,自家妹妹则扑在母亲的怀里,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这边。 最关键的是,自家父亲和那个登徒子的寒暄好像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不知道,自家这个妹妹有没有说太上皇和太子微服私访的事,她也不敢把希望完全放在自己妹妹忽然间灵光一闪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上来。 顾不上多想,娇呼一声,就冲着自家母亲扑了过去。 “阿娘——” 红拂女这边还没安抚完自家小女儿呢,就看到穿着男子长袍,却回复了女子装扮的闺女,一脸委屈地冲自己扑了过来。 心疼的小心肝都快要化了,直接伸开手臂,把自家大女儿也搂在怀里。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到趴在自己回怀里的女儿,压低声音,急促地道。 “太上皇和太子在,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冒充世交……” 听着这对母子,又当着自己的面咬耳朵,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好吧。 都演吧—— 李芷珊此话一出。 红拂女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险些惊呼出声。 太上皇和太子竟然也在这里! 但,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很快就意识到不妥,赶紧以手掩口,强行稳定下来,然后,偷偷拿眼去看王子安。 见王子安正笑容满面地跟自己丈夫寒暄,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家大闺女机灵,不然直接撞破了太上皇和太子的身份,罪过那就大了。 有太上皇和太子在里面,红拂女眼也不瞪了,气也不生了。 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瞬间由一位即将暴走的母老虎,变成了一只温顺娴雅的贵妇。 笑容温婉矜持,举止落落大方。 就跟刚才强闯进来要跟王子安拼命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变换的速度之快,让一只偷偷留心这边动静的王子安不由啧啧称奇。 果然,女人都是神奇的动物。 “妾身见过长安侯,刚才失礼了……” 望着忽然间就变得笑靥如花的红拂女,王子安内心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但却不得不配合地拱手回礼寒暄。 没办法,得给人家闺女留出来串供的机会啊。 果然,借着这个机会,李芷珊把李靖拉到一边串供去了—— 王子安:…… 我实在是太难了啊。 开始李靖还觉得自己父女两个,避开人家主人说悄悄话有点不太礼貌,但听完女儿的嘱咐后,整个人也不由眼睛发直。 太上皇和太子都在长安侯这里做客。 不仅假装普通人,而且还假装不是亲爷俩。 真会玩啊! 现在更绝了,自己还不得不配合他爷俩演戏—— 李靖内心是抗拒的,但他也没办法啊。 至于以后摊牌了怎么面对长安侯—— 还能这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呗。 经过这么一缓冲,跟着一起来的欧阳询老先生终于赶上了。 这老胳膊老腿的,真不容易啊! 老爷子好不容易跟上来,抬头一看。 嘿——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芷若这丫头为什么也在这里?! 李渊虽然没有出来,但此时,也在客厅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呢。 等他的目光落到刚刚赶过来的欧阳询身上的时候,瞬间就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欧阳询! 就是这个老坑货! 坑完芷若,又差点把自己坑进去—— 眼看欧阳询进来了,红拂女又借着道歉的名义,跟他偷偷串了一把供。 欧阳询顿时就风中凌乱了。 可怜,我的一世英名啊—— 想我欧阳询一生坦荡,敦厚君子,从不说谎骗人,想不到临到老了,又掉进了这个坑里。 但,还能怎么办啊? 这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需要自己据理力争的原则性问题,恰恰相反,这只是太上皇和太子的私人请求。 越是这样,越不好拒绝啊。 “e=(′o`*)))唉——” 老爷子不由仰天长叹。 看了一眼已经满脸欢喜地迎上来的李芷若。 这丫头就是自己的劫数吗? 进了客厅,欧阳询非常淡定地冲着李渊和李承乾两位微微颔首,然后就坐到一边进入了贤者时间。 装不认识嘛,这个简单。 而新鲜上任的“世叔”李渊和久别重逢的“世侄”李靖,当着王子安的面,上演了一番叔侄情深的戏码。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搞得王子安都不由入戏了。 一脸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老哥,你说的这个晚辈,莫非就是,莫非就是……” 已经快速调整过来状态的李渊,此时稳如泰山。 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我说的那个晚辈就是药师——” 说完,打了个哈哈。 “不是老哥故意隐瞒,是担心你知道芷珊姑娘的身份后,觉得尴尬——” 我信你个鬼哦,说得跟真的一样。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不过脸上适时都露出几分责怪的神色。 “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区区十一万贯的赌注而已,若是知道这是李尚书的千金,我怎么能真的把芷珊姑娘留下……” 李渊听得不由一阵牙疼。 李靖和红拂女也不由微微尴尬。 自己女儿主动找人家麻烦是真,当场对赌也是真,如今输了,自己要翻脸不认账? 若是王子安真的欺负了自己女儿,急了眼,还真保不准会拉下脸来,当场翻脸,把自家闺女强行带回去。 可是现在,王子安这么一说,他们反而有点坐蜡。 人家姿态摆的这么高,咱堂堂的兵部尚书,不能丢人啊。 更何况,太子殿下和太上皇殿下都看着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李靖: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个,此事是小女的不对,你看,要不这样,我先把小女带回去,等我回去再给你筹钱送过来?” 虽然没有这么多钱,李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赖账,丢不起那个人。 “李尚书,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不是看不起我王子安吗?你看看我这里,我像是缺那十几万贯的人吗?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对钱没什么兴趣——这都是小事,回头你就把令爱领回去,我就当是交你这么个朋友了……” 王子安一脸不快。 所有人:…… 有心吐槽,可是回顾一下人家这房间的摆设,想想人家王子安的身家,几个人瞬间闭嘴,不想说话了。 李靖很想硬气一句,大声地告诉他不需要,可—— 腰包它不允许啊! 只得老脸一红,微微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那老夫就厚颜谢过了——” 说完语气顿了顿,觉得人家王子安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不说点啥,也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于是,客气了一句。 “以后长安侯但凡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只要老夫能够做得到,定当尽力——” 客气是这么客气,人家长安侯,十几万贯都看不在眼中的主儿,又深得陛下宠爱,又怎么会求到自己头上? 就是个场面话而已。 原本红拂女心中还对王子安有些意见,意见王子安二话不说就答应让自己把闺女领回去,而且十一万贯的赌注也一笔勾销,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热情起来。 多好的一小伙子啊。 长得俊俏不说,还通情达理,做事大气。 越看越顺眼。 此时,听到自家丈夫的话,也忍不住笑吟吟地开口道。 “长安侯,有古豪侠之气,倒是跟我那多年不见的大哥有些相似,我那大哥,若是能见你,定然相见恨晚——” 说到这里,红拂女脸上忍不住露出唏嘘的神色,目光柔和地看向王子安。 “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以后你的事,就是我张若尘的事……” “小弟见过姐姐——” 见王子安“性情豪爽”,毫不忸怩,红拂女的目光越发欣赏起来。 这转眼之间就成姐弟了? 形势发展的兔起鹘落,一群人都没反应过来呢,这边都重新见礼了。 不要说李靖,就里阿尼李渊、李承乾和欧阳询也一脸懵。 但更懵的是李芷珊和李芷若姐妹俩啊。 说的好好的,咋还转眼之间就变成叔叔了呢。 更让她们姐妹俩崩溃的是,红拂女还让她们俩给王子安重新见礼。 但,还能怎么办啊—— 见两个丫头,别别扭扭地给自己见礼,那叔叔两个字喊得跟蚊子叫似的,心中乐得不行,脸上却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最气人的是,竟然还让下人一个人给包了一个大红包当见面礼! 这边忙活完,王子安这边笑眯眯地招过来薛仁贵,给红拂女和李靖介绍道。 “这是小弟最近新收的徒弟,薛礼薛仁贵——” 然后转头看向薛仁贵,故作不快地道。 “仁贵,还不见快重新见过你两位师伯——” 自从李靖夫妻一进门,薛仁贵就忍不住两眼冒光了,这可是传说中的军神! 此刻,一听王子安这么吩咐,顿时两眼放光了。 “薛仁贵见过两位师伯——”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面色坚毅的年轻人,李靖和红拂女,笑着微微点头。 有王子安的珠玉在前,自己也不好没有点表示。 然后,两个人往身上一摸,笑容不由就僵住了。 来的有点匆忙,啥也没带! 这就有些尴尬了—— 红拂女身上倒是带着一些金银珠玉类的饰品,可送人家薛仁贵一个大男人,好像也有点不太合适啊。好在李靖急中生智,一把撸下了手上的扳指。 “初次见面,师伯身上也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倒是这扳指,跟着我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今日就送给你,希望你莫要辜负了它——” 说着,有些肉疼地把扳指塞到了薛仁贵的手里。 这扳指可是跟了他不少年月了。 薛仁贵:…… 啊,这—— 第三枚了。 我这是跟扳指杠上了吧! 虽然心中有些古怪,但还是一脸恭敬地接了过来。 “多谢师伯赏赐——” 客厅内,顿时皆大欢喜。 欧阳询也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真是要因为对赌的事情,让李靖赔上十一万贯,或者是跟王子安闹翻,那才是最闹心的。 现在,能这样解决就挺好。 “仁贵啊,接了你师伯这个见面礼,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要客气——” 说到这里,王子安扭头冲着红拂女和李靖展颜一笑。 “姐,以后这孩子就交给您了,哪里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该打打,该骂骂,千万别跟我客气……” 看看比王子安似乎还要大上几岁的薛仁贵,李靖忍不住嘴角抽搐。 红拂女则是笑逐颜开。 自己刚认下的这位弟弟,这小嘴是真甜啊,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人心花怒放。忍不住,连连点头。 “好说,好说——” 对李靖脸上古怪的神色视如不见,王子安特意扭头,看向李靖。 “姐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靖:…… 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才情无双,算无遗策的长安侯? 我为什么会有种被狗皮膏药粘上的感觉。 但此事,他也没法说个不啊。 只能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对,对,对——这个,不用客气……” 一听李靖这么说,王子安顿时来了精神。 “仁贵,听到了吗?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师父,我姐和我姐夫那也是你师父,敢有半分不敬,我打断你的狗腿……” 薛仁贵:…… “徒儿不敢——” 李渊、欧阳询和李承乾,不由目瞪口呆,李靖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会儿就从素未谋面变成了弟弟,又一眨眼,咋还由师伯变成了师父呢。 人家说的有道理吗? 好像没道理,又好像很有道理。 关键是,这个时候,还真不能说不是。 算了,大概人家也就是说个客气话。自己要是较真,那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王子安笑眯眯地冲他拱起了手。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为有暗香来 (请十分钟后再看吧。抱歉) 说到这里,王子安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红拂女,脸上露出腼腆憨厚的笑容。 “姐,我这样说——会不会太冒昧了?” 真是个淳朴憨厚的好孩子。 可怜一个亲人没有,这是真把自己这个刚认的姐姐当亲姐了啊—— 红拂女被王子安一声姐,喊得母爱泛滥,心都快化了。 “冒昧什么?本来就该这样!” 听着自家夫人的话,李靖忍耐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顺杆爬的能力,也实在是没谁了。 不是,夫人,你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要跟人家拼命吗? 这就姐弟情深的热乎起来了—— 李靖心中忍不住偷偷吐槽,不过脸上却不得不露出温和敦厚的笑容。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无他,自家夫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场面话还是得说的。 谁知他这里场面话还没落地呢,就看到王子安一脸惊喜地转过身来。 “想不到姐夫也这样认为,那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这徒弟,那也就是您的徒弟了了,不瞒您说,我这位徒弟,醉心军伍,一门心思的想要学习什么兵法,可小弟我也不通兵法啊。正担心会误人子弟呢,这不就遇上您了嘛,如今有你这位师伯在,我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说到这里,王子安故作不满地瞪了一眼薛仁贵。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拜谢师伯的厚爱——” 李靖闻言,不由一愣。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薛仁贵已经一脸激动地躬身拜下。 “多谢师伯厚爱,请师伯多多赐教——” 李靖: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怎么忽然间就交到了自己手里了? 明明是自己来讨要女儿,咋莫名其妙就多出来一个徒弟呢? 兵法,可不是寻常的本领,这是安邦定国,战场厮杀,甚至是王朝颠覆之道,如果所传非人,那就是害人害己,岂能轻传? 更何况,如今大唐之中,有多少王孙贵胄,一个个削尖脑袋地想要拜入自己门下学习兵法,都被自己一并拒绝了,答应了这位,其他人怎么办。 可不答应,好像又有点不通情理。 人家王子安,先是免除了自己十一万贯的赌注,保住了自己的脸面,又转头认自己的妻子当了姐姐,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这边热乎劲还没下去呢,自己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就中了这长安侯的套路。 这个年轻人,真是厉害啊,竟然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在这里等着自己! 见李靖神色间有些犹豫,红拂女忍不住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 她虽然知道,自家丈夫向来对传人兵法非常忌讳,但如今这不是架在这里,有些下不来台吗? 欧阳询几次张嘴想要劝说,但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这种事,可不是自己能多嘴的。 李渊也不想多嘴啊。 可是,当他看到王子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时,不由傻眼。 只能笑呵呵地冲李靖点了点头。 “药师啊,仁贵这个孩子是我看着收的,是个忠厚良善的性子,而且天资和禀赋都是上上之选,有子安调教武艺,有你传授兵法,不出数年,我大唐毕竟再多一名无敌统帅……” 李靖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就抽空到我那里多跑几趟吧——不过,能学多少,还要看你的天分……” 见李靖终于答应。 薛仁贵当即大喜,红拂女和李渊不由面色一松,他们还真担心李靖死活不肯松口,王子安也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不容易啊—— 也不枉自己绕了这么多圈子,花了这么大精力。 想当年,侯君集由李世民亲自出面,李靖都不肯把兵法彻底传给他。 今天肯吐口收下薛仁贵真是不容易。 “今日认了一位姐姐,我得了几位亲人,仁贵又得到姐夫的青睐,可谓是双喜临门,必须好好祝贺一下——” 说完,回头吩咐道。 “通知后厨,今日我们府上大摆宴席,不醉不休——” 见王子安如此慎重其事,隆而重之,李靖心中稍稍好受了点。 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小舅子,虽然用了些心机手段,但对自己还算是实打实的尊重。 算了,若是这薛仁贵真的是个可造之材,就算是传给他兵法也未尝不可。 李渊一听王子安要大摆宴席,忍不住心情大好。 笑呵呵地换顾了一眼众人。 “那我们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别的不敢说,但子安这里的饭菜,那绝对是天下第一,人间难得的美味——子安,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偷懒,必须亲自下厨,好好地整几个好菜……” 见这老家伙衣服垂涎欲滴的饕餮模样,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非常爽快点了点头。 “没问题——待会还请各位尝尝在下的手艺……” 见王子安答应的爽快,李渊顿时眉飞色舞。 谁知,不等他高兴完,王子安已经笑呵呵地看向他,一脸体贴地道。 “不过,老哥啊,你今天恐怕是没什么口福了,大病初愈,虚不受补——” 说完,王子安颇为遗憾地摊了摊双手。 李渊:…… 所以,你们吃着我看着? 扎心—— 瞧着李渊泄气的模样,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他几人,也不由莞尔。 客厅里的氛围顿时就轻松活跃了许多。 提心吊胆了半天的欧阳询,也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有了说笑玩乐的心思。见大家说的高兴,趁机干咳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老夫最近听闻,长安侯府后花园设计的妙夺天工,不仅有神奇的琉璃温房,而且铺设了什么地暖,如今虽然寒冬腊月,但是里面已经是草木萌发,甚至几株梅花,已经含苞待放……” 说到这里,欧阳询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老夫年纪大了,牙齿松动,味觉迟钝,对口腹之欲,早已经没有了什么追求,倒是对长安侯府上的这个后花园十分好奇,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过去见识一番……” 欧阳询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由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红拂女也颇有兴趣地打趣道。 “我也听人说起过,说长安候府有一个神奇的后花园,不仅美轮美奂,而且温暖如春,冬天都能开花结果,宛如人间仙境……” 说到这里,红拂女也忍不住笑了。 坊间传言,多不可信。 这天下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院子? 还真以为这位长安侯是能呼风唤雨的陆地神仙啊。 听着红拂女夸张的调侃,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姐,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这园子,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还真别说,他们这个创意还真不错,我觉得,要是真搞这么一个园子,也挺有意思——回头我就让人弄一个。” 说到这里,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今年恐怕是不赶趟了,怎么也得明年了……” 所有人:…… 我们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跟着吹上了? 只有抱着长剑,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苏飞儿,眼睛猛地一亮。 果然,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仙家子弟无疑了! “让你们说的,老夫都不由心中好奇起来——走,子安,带我们大家去看看——” “请——” 王子安长身而起。 大家也纷纷起身。 有着铺设的地暖,后花园的花木一天一个模样。 刚一走进后花园,大家就忍不住脸上动容。 草木掩映间,一座通体晶莹,宛若美玉倒筑而成的温房,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而脚下,虽然不至于像外界说的那样,开花结果,温暖如春,但明显比其他地方暖和许多,地上的绿意更加明显。那些刚刚栽种不久的奇花异草,也有不少开始露出一丝嫩芽。 原本墙角处的几株腊梅,此时竟然已经含芳吐蕊,远远地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竟然是已经提前开了。 王子安都不由有些意外。 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忍不住被眼前的这一幕神奇的景象吸引,身不由己的举步走了过去。 就连因为忽然凭空低了一辈,对王子安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的李芷若,都忍不住凑了过去。一脸欢喜地看着眼前的梅花。 寒冬腊月,百花凋零,此时,几支梅花,凌寒傲雪,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真是人间仙境——” 欧阳询忍不住感叹连连,坊间都传长安候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恐怕犹胜传言三分啊。 别的不说,但就那一座硕大的琉璃温房,恐怕已经是价值连城。 就算是如今琉璃价格忽然间暴跌,这座琉璃温房的价值,恐怕也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更不要说,四处可见的奇花异草,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恐怕也只有皇帝的御花园能媲美一二了。 “子安,你惊才绝艳,诗情无双,如此美景,何不赋诗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欧阳询忍不住开口邀请,李渊和红拂女等人也纷纷起哄。 王子安:…… 我会写个屁的诗啊—— 你们这不是逼我抄袭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脸上露出谦逊腼腆的笑容。 “欧阳前辈谬赞了——我其实不太擅长写诗……” 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写得不好,还请大家不要见笑——” 说着,背负双手,轻踱几步,才徐徐吟诵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所有人:…… 我见笑你大爷啊。 你管这叫不擅长。 那大唐的读书人,还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啊。 红拂女忍不住两眼放光。 自家新认的这个弟弟,果然是诗情无双,才貌双全的大才子。 “子安早春一出,无人敢写春天,而此诗一出,恐怕连写梅花的都要断绝了……” 欧阳询忍不住感叹连连。 李渊都不由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这是状元之才啊,不去考科举真是太浪费了——” 王子安一听,不由乐了。 “老哥,你可别开我玩笑了,就我这水平,去考科举,弄不好连考题都看不懂,还状元,不撞墙就算是烧高香了……” 李渊不由翻了个白眼。 欧阳询眼神都不由有些古怪了。 有这样谦逊的吗? 小伙子,你这根本就是在炫耀,在嘲讽—— 幸亏,老爷子出生的早,没有听说过凡尔赛这个神秘的词汇,不然一准大骂这厮在凡尔赛。 红拂女和李靖眼神古怪,李芷珊烟波流传,不由偷偷打量,李芷若则是忍不住一脸鄙夷。 就没见过这么会装的人! 离开梅花,王子安把几个人请进玻璃温房里,让人重新端上茶水。但几个人显然没有坐在喝茶的心思,一个个跟好奇宝宝似的,满屋里乱转,无论是里面雕刻着诗文的桌凳,还是已经长出筷子长短的各种蔬菜,都让他们惊叹连连。 (请十分后刷新)我见笑你大爷啊。 你管这叫不擅长。 那大唐的读书人,还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啊。 红拂女忍不住两眼放光。 自家新认的这个弟弟,果然是诗情无双,才貌双全的大才子。 “子安早春一出,无人敢写春天,而此诗一出,恐怕连写梅花的都要断绝了……” 欧阳询忍不住感叹连连。 李渊都不由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你这是状元之才啊,不去考科举真是太浪费了——” 王子安一听,不由乐了。 “老哥,你可别开我玩笑了,就我这水平,去考科举,弄不好连考题都看不懂,还状元,不撞墙就算是烧高香了……” 李渊不由翻了个白眼。 欧阳询眼神都不由有些古怪了。 有这样谦逊的吗? 小伙子,你这根本就是在炫耀,在嘲讽—— 幸亏,老爷子出生的早,没有听说过凡尔赛这个神秘的词汇,不然一准大骂这厮在凡尔赛。我见笑你大爷啊。 你管这叫不擅长。 那大唐的读书人,还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啊。 红拂女忍不住两眼放光。 自家新认的这个弟弟,果然是诗情无双,才貌双全的大才子。 “子安早春一出,无人敢写春天,而此诗一出,恐怕连写梅花的都要断绝了……” 欧阳询忍不住感叹连连。 第四百八十四章 尉迟恭:王子安,你给我滚出来 李渊蹲在地上,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刚刚长出一尺多高的西红柿,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种来自数万里之外的一种蔬菜,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当果子吃,酸酸甜甜的,口感还不错,营养也还行,我把它叫做西红柿……” 王子安说着,瞥了一眼,已经一脸激动的苏飞儿,半开玩笑地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把它叫作朱果——反正苏,哎,哎,苏苏姑娘,你干什么呢——” 他这边朱果两个字话音未落地呢,苏飞儿那边已经嗖地一声冲了过去,把蹲在西红柿前的欧阳询和李渊给吓了一大跳。 “苏苏姑娘,别冲动,别冲动——” 此时,见苏飞儿只是神色严肃的守护在西红柿面前,并没有其他的过激行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忍不住一阵牙疼,姑奶奶啊,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看到苏飞儿这个反应,其他几个人也不由一脸怀疑起来。 这莫非还真是传说中的朱果? “王公子,您,您真的把朱果培育成功了?” 苏飞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果然,还是师父料事如神,这个可恶的小白脸,真的可能是仙家子弟。 王子安哭笑不得。 “如果你们非要把这玩意儿叫作朱果的话,那就是成功了,不过——” 他话音未落,苏飞儿已经嗖地一声没影了。 她虽然进来过不止一次,也曾经见过西红柿和土豆的幼苗,但是还是第一次知道,眼前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植株,就是师父心心念念的朱果。 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王子安:…… 会轻功了不起啊? 好吧,是挺了不起的! 这段时间,其实他天天带着这位苏飞儿姑娘各处晃悠,未尝没有想偷偷蹭蹭的意思,奈何这姑娘对自己一向敬而远之,不肯顺着自己的话陪自己吹牛皮,至今,别说蹭到,就连话题都没沾过边。 这就很方。 “这姑娘到底是谁,好俊的轻身功夫——” 见苏飞儿倏忽远去,红拂女忍不住眉梢一挑,开口问道。 “听说过迎祥观吗?” 王子安笑着问道。 迎祥观,如今也算是长安城最近一件耳熟能详的大事。 一是,这迎仙观原本是前朝佑王的府邸改建而成,规模不小,二是,这“迎仙观”三个字,乃是当今陛下亲自题写,修建道观,也是当今陛下亲自交代下来的。 中间,甚至这位陛下还亲自去视察过改建的进度,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很多人,对这从未露面的迎祥观观主十分好奇。不少人在猜测那位神秘观主的身份同时,也在好奇,这位神秘的观主,到底用什么身段蛊惑了当今陛下。 因为最近陛下对这些方外之士好像不太友善,据说那位来自天竺国,自称已经活了两百多年的高僧都吃了闭门羹。 两项一对比,这迎祥观的事,就显得特别的引人注目。 所以,王子安问起的时候,大家都还有印象。 就连李渊都不由好奇地问道。 “怎么,那个迎祥观和刚才那位小姑娘有关?” 虽然苏飞儿别管什么场合,都穿着一身道袍,抱着一把长剑,但其他人一开始还真没把她往道姑这方面想。 因为大唐无论男女,很多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穿一身道袍,这玩意儿,比常服舒服,而且穿上之后,还能自带一种隐逸之气的加持,看上去给世外高人似的。 更何况,人家还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嗯,迎祥观,就是陛下为他们师徒专门打造的——” 此言一出,李渊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不过那位苏苏姑娘,倒是确实有几分姿色……” 李渊此言一出,温室里不少人眼神顿时有些古怪起来。 算了,但这种事帝王不可言说的私事,还真不好胡乱插嘴。 所以,就连红拂女都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估计,十有八九,那位苏苏姑娘是陛下养在子安这里的女人。怪不得陛下最近动不动就往长安候这边跑,原来如此啊—— 王子安:…… 这都是些什么神仙脑洞。 不过,这种事,也没法解释。 解释,就等于是狡辩。 几个人,把目光重新回到西红柿上,围着上下打量。 “先生,你说这朱果是来自数万里之外?” 李承乾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外人在,他没敢叫妹夫,毕竟,豫章公主和王子安的婚事,自己那位父皇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笑了笑。 看起来,这位太子殿下还没能见到那副世界地图。 “不错,它的原产地在数万里之外,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种东西,说起来,还要感谢苏苏师门的几位前辈——” 王子安此话倒不是客套。 若不是阴差阳错地遇到苏飞儿师徒几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种上辈子险些吃腻了的玩意儿。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就看到清玄子和苏飞儿两个人,扶着云虚子,正跨过院门,快步往自己这边走来。 “长安候,你果真培育出了朱果——” 云虚子激动的胡须颤抖,一见到王子安,就忍不住扑上来问道。 瞧着这位老道,须发稀疏,连牙齿都已经掉落了大半的老道,王子安不由心中唏嘘,很有些感慨。 没有马上解释,而是侧身让开了去路。 “道长,请看——” 云虚子目光在西红柿的植株上一落,就忍不住浑身一颤,挣扎着推开了正扶着自己的两位徒弟,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包括李渊在内的所有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是它,就是它——” 云虚子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西红柿的植株。 “这就是朱果,当年我们折进去了两位师兄,十几人受伤,想不到时隔两年,能再次见到这株仙草……” 瞧着老道长,泪光盈盈的样子,王子安都有些不太忍心告诉他,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道家传说中的朱果了。 “若是你喜欢,等来年开春之后,我可以帮你们移植到迎祥观去。你的那些为此折损的门人子弟,你回头把他们的身份信息报上来,我托人给他们树碑立传,你也可以把他们供奉在迎祥观内,让他们世代享受大唐百姓供奉的香火……” 王子安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些人不是为了获得土豆这种高产的粮食作物去的,但他们确实为这个时代带回了了不得的奇物。 若干年后,每一个因此土豆而不至于饿死的人,都必须感念人家的恩德。 听见王子安这么说,云虚子忍不住豁然回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 王子安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相信陛下会同意的,估计满朝文武应该也会同意——” 云虚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贫道代表师门上下,多谢长安候的大恩大德,以后但有所命,我长白山一脉,定当竭尽全力——” 王子安笑着把老道长扶起来。 “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的……” 说着,王子安笑着冲李渊和李靖等人,介绍云虚子的身份。 土豆虽然没有说,但当他们听说,眼前的这些“朱果”就是这位老道长用师门十几条人命,从数万里之外的海外带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肃然起敬。 温房内,温暖如春,不一会儿,大家就都把厚重的外套给脱了。 云虚子是方外之士,此时见“朱果”已经顺利长大,又从自家宝贝徒弟那里知道,那些种在田庄的人参果也长势喜人。 只是如今,那边有重兵把守,寻常人很难进去。 在得到王子安再三保证,等开春收获之后,一定会给他一批之后,他心中就更加放心了。 心满意足地走了。 虽然这位长安候一直说那是什么土豆,但称呼重要吗? 不重要! 若不是那人参果是天下奇珍,朝廷会这么大动干戈,直接派出重兵把守吗? 当我们傻呢—— 不行,稍后还得赶紧叮嘱一下自家那傻乎乎的徒弟,赶紧动手,趁早拿下这位长安候,迟则生变啊。 云虚子这边一走,李渊等几个人就忍不住了。 “你还种了人参果?” 王子安:…… 看着李渊那震惊的小模样,王子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人参果算什么,比人参果珍贵多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东有一处庄园,驻扎着重兵,戒备森严,他们自然听说过。 今天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种着人参果! 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眼中露出震撼的表情。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咋啊,你们还真信啊?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参果这种东西——” 李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你看看老哥我像不像个傻子?不是人参果,那位陛下会这么大动干戈地派出这么多人看守?” 王子安:…… 啊,这—— 逻辑严密,毫无瑕疵,我竟然无话可说。 算了,他也懒得再多掰扯,反正再过不久,土豆就该收获了,到时候一切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王猛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反而向自己招手,顿时忍不住眉毛一扬,有些疑惑地走了进去。 “启禀侯爷,吴国公父子来访,已经在前厅等候——不过,我看吴国公好像有些来者不善……” “吴国公?哪个吴国公?” 王子安忍不住下意识一愣,一时间没能想起是谁。 王猛还以为自家这位侯爷,是故意拿那位吴国公难堪呢。 一听这个,顿时就来了精神。 “明白了,小的这就让他们滚蛋——太原王家都不敢在我们侯爷面前嚣张,他尉迟恭算个屁啊——” 王子安闻言,不由嘴角抽搐,一阵头大。 你明白个屁啊! 那可是尉迟敬德! 与秦叔宝并列的门神之一。 虽然,因为上次尉迟宝林上门求取自己那对擂鼓瓮金锤的事,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也不至于就这么直接撵人家走啊。 再说,活生生的门神啊,不见一眼多遗憾呢。 但直接把李渊、李靖他们扔下,专门去接待他就免了。 大家不熟,还有点小不愉快呢。 “回来——” 王猛顿时就停下了脚步,点头哈腰地又凑了过来。 “去,就说我这边有贵客,不便远迎,请他们过来叙话吧……” 王猛转身去传话了。 前厅。 见王子安迟迟没出来接待自己,尉迟敬德原本就有点的火气,蹭蹭上涨。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尉迟敬德与长孙无忌论功,并列第一。 不仅得到了大量的赏赐,深得李世民的宠信,就连朝野上下,文武百官,见到他也无不礼让三分。 想不到,今日一个新晋的小小侯爷竟然敢如此慢待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在他即将暴走的瞬间,王猛迈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进来了。 “吴国公,我家侯爷说不便远迎,请你到后花园一叙——” 尉迟敬德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让自己去后花园见他? 这是不方便迎接自己吗?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 “哼,庶子无礼,竟然敢如此轻慢于我——带我去见他!我倒也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竟然敢瞧不起我尉迟敬德!” 眼看自家父亲暴走,尉迟宝林也是一脸的无奈。 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些不满,这个长安候实在是太狂了,竟然连自家父亲都不看在眼里,让父亲给他点教训也好。 只是,父亲下手向来没有轻重,万一失手打死了怎么办? 尉迟敬德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风,尉迟宝林苦着脸,忧心忡忡,在后面一溜小跑。 “王子安,你跟本国公滚出来——” 眼看后花园将近,尉迟敬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高喝。 声如炸雷。 惊得温房里的几个人纷纷抬头。 跟尉迟敬德比较熟悉的李渊和李靖忍不住眉头一蹙。 尉迟敬德? 这位怎么杀到这里来了? 而且听上去,好像来者不善啊。 “子安,要不我帮你出去看看……” 李靖忍不住开口提议。 李渊不方便出面,作为王子安新认的姐夫,也只能是自己去看看情况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尉迟恭:我想死 (请二十分后看) 王子安转身冲着李靖礼貌地笑了笑。 “多谢姐夫关心,不过,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能处理。” 说着,王子安神态轻松地迈步往外走,薛仁贵也连忙跟上,抢先护在王子安的身旁。 温房里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顾不上多想,赶紧鱼贯而出。 满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如今的尉迟敬德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皇帝御宴上,仅仅因为李道宗的位次在他之上,就当场爆发,当着李世民的面,一拳险些打瞎李道宗的眼睛。 这般气势汹汹地找上们来,恐怕难以善了。 “你就是王子安?” 尉迟敬德看着迎面走来的王子安和薛仁贵,忍不住眉头一蹙。 两个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尤其是当先一位,长得面如傅粉,口若朱丹,穿着一身骚包的素色长袍,嘴角还勾着一丝欠揍的笑意。 瞧年龄,也不过二十左右。 说是单手能提石狮子的猛将,不如说是一位走马章台的富家公子哥儿。 倒是他身旁跟着的年轻人,长得骨架宽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颇有几分英武之气。一时拿捏不准,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错——”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瞧着倒是挺威武的,就是这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谁都欠你三百吊钱似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啊? 李世民和李渊来我这里都没敢这么干过! 尉迟门神好感度-100 “阁下就是尉迟敬德?” 王子安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若不是看在这厮是自己前世门神的面上,他都想直接给轰出去。 “大胆,你竟敢直呼我父亲的名讳——” 尉迟宝林见王子安对自家父亲毫无敬畏之心,忍不住跳出来大声呵斥。 王子安不由被这货给逗乐了。 “好大的威风——不过,我这里也不是你们父子逞威风的地方,趁我没发脾气,赶紧给我走人——” 本来还想认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门神,结果一见面,发现这尿性,王子安直接没了兴趣。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黄毛孺子,幸进之辈,也敢在我尉迟恭面前出口不逊,今日老夫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教你,该如何尊敬长辈——” 尉迟恭险些被王子安的话气得当场爆炸,一声爆喝,提着拳头冲王子安扑了过来。 尉迟恭长得人高马大,整个人跟座黑铁塔似的,这个时候,整个人气势汹汹地扑上来,看着就有股子慑人的气势。 他倒也听过王子安强闯王家,单手提着石狮子破门而入的故事。 但,民间传言,大多失真。 单手提石狮子? 你闹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曾经横扫天下无敌的赵王殿下,谁敢说能单手提石狮子? 不过,手上大概真有几分功夫,不然也不可能从王家全身而退。 所以生气,但他出手的时候,就稍稍留了几分余力。 这种不知进退的小辈,打一顿就好,真要打死了,不要说陛下会不会责怪,恐怕别人会就骂自己没品,只知道欺负小辈。 “师父,我来——” 不等王子安行动,跟在身旁的薛仁贵已经蹿了出去,嘭的一声,抓住了尉迟敬德的拳头。 尉迟敬德顿时就楞了。 眼前这个骨架宽大的年轻人,竟然直接出手抓住了自己的拳头。 虽然自己没尽全力,但这也非同小可。 心中的轻视顿时消退大半,上下打量了一眼薛仁贵,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年轻人,好俊的身手,竟然能接老夫一拳,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找了个好护卫——不过,你以为凭这么一个年轻人,就能挡得住老夫?” 尉迟敬德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可轻视,不敢再留手,冲上前去,拳脚展开,啪啪啪,疾风暴雨般冲来。 薛仁贵抢步上前,以八极拳与之对攻。 两个人都人高马大,势大力沉。尉迟恭乃是大唐顶尖的战将,这些年,隐隐已经进入超一流的境界,自不用说。 薛仁贵年轻气壮,力气最是鼎盛的时候,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王子安的指点,一身八极拳的功夫已经初见成效。一时之间,竟然顶住了尉迟恭的压力,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往,旗鼓相当。 闻讯赶来的李渊、李靖和红拂女等人,瞧着正在大战的两人,不由目现异彩。 这个薛仁贵真是好俊的身手! 年纪轻轻,竟然能跟尉迟敬德打到这种程度,这要是放在军中,调教上几年,恐怕又是一员无双猛将。 李靖原本还以为被王子安给套路,不得不勉强收下薛仁贵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鏖战良久,没能拿下薛仁贵,尉迟敬德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也彻底地打出了血性。 此时,尉迟敬德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有不少人站在不远处围观。虽然没顾得上仔细观看,但隐隐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指指点点,心中越发恼怒起来。 一声大吼,拳法一变,大开大合,一举一动间已经有了战场厮杀的血腥之气。 薛仁贵虽然功夫不凡,但毕竟年轻,功夫还没到巅峰的时候,再加上缺少实战,不能跟尉迟恭这种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战场悍将相比,被尉迟敬德这一轮凶悍异常的攻击下,不一会就节节后退,呈现出败势。 啧,虽然这尉迟敬德不讨人喜欢,不过武功倒是不错,嗯,应该是比程咬金和牛进达更胜一筹,秦叔宝若是身体鼎盛的时候,估计还行,不过现在身体还没调养好,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 倒是送上们来的一块上好的磨刀石,正好帮自己打磨一下薛仁贵的实战能力。 见薛仁贵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落败,王子安也不着急了,索性往旁边台阶上一坐,慢慢地欣赏起来了。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 长安候府上的不少下人,也已经围拢过来。 此时,见自家侯爷竟然坐在了台阶上,哪还行? 顿时就有机灵的小厮一溜烟地去给王子安搬了把椅子,没抢到椅子的,一看这还行? 直接进屋把王子安平时喝水的玻璃杯子给送过来了。 啊,躺椅? 王子安看了一眼,算了,躺椅就躺椅吧。 咱不挑剔! 他懒洋洋地望躺椅一坐,翘起二郎腿,一边端着杯热茶时不时地抿一口,一边优哉游哉地看了起来。 一边看,还不忘一边知道。 “怎么打的,没吃饭吗?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动如绷弓,发若炸雷,你这软绵绵的,耍太极呢?” “脑子呢,脑子呢,笨死你算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发力前要放松、放松,你浑身崩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到位发力?” “要柔顺自然,快而不僵,柔而不懈!唉,对,对,对,再来一遍——好,不错,有点进步了……” “敛神调息无极式,进步撞锤震天宇。双羊顶肘人不识,双手捧合抱拳礼……拉开硬功式无敌,开弓撮顶窝里炮。一字顶肘罗汉杖,挂提起掌站如松。气沉丹田下按掌,极架行毕归无极。” “记住要诀,注意体会……” “唉,脑子呢,脑子呢,不要被对方带了节奏,敌人没脑子,你还没脑子吗?用脑子打!” “……” 尉迟敬德:…… 这是拿我给徒弟练拳呢? 这还当场教上了! 听着王子安叽叽歪歪地在旁边一个劲的说话,尉迟敬德给气得险些当场吐血。抽了个空隙,回头一看,鼻子当场就气歪了! 这厮竟然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半躺半卧地斜靠在一张奇奇怪怪的坐具上! 把本国公当成什么了? 看耍猴呢?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尉迟恭眼睛都红了,一声爆喝,虚晃一招,趁着薛仁贵后退躲避的瞬间,直接闪身错步,抡起拳头,对着王子安不管不顾地一拳劈下。 今天无论如何,哪怕是被人在后背攻击,也得揍这狗东西一顿不可,太他娘的气人了! 尉迟恭这一下,比较突然,瞧得人群一阵惊呼,李渊、李靖、红拂女心中大惊,脸色大变,就连一直对王子安瞧不顺眼的李芷若都不由一声惊呼。 “手下留——” 此时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身份,李渊挤出人群,声音急切。 见尉迟敬德竟然奔着自己来了,王子安当场就乐了。 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伸出手。 嘭—— 一把就拽住了尉迟敬德的手腕子。 然后,单手一较劲,就在尉迟敬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尉迟敬德死死的掼在了地上! 尉迟敬德,这一下,被摔得不轻。 趴在地上,只觉得两耳轰鸣,眼前直冒金星。 这还是王子安留手了,不然这一下,就够他呛的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个小白脸的手中,一招都没走过,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嗯,不错,就是摁。 关键是,他还起不来。 被人一只手就给镇压了? 这个时候,李渊口中的“情”字才刚刚出口,然后他就看到尉迟敬德被王子安直接摁在了地上。 顿时目瞪口呆。 李靖和红拂女也忍不住直接傻了。 自己刚刚认下的这位白白净净,腼腼腆腆的小弟,这么厉害? 就这功夫,恐怕就连大哥虬髯客也不见得是人家的对手—— 人不可貌相! 李靖这个时候,彻底的收起了刚才的腻歪。 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小弟,认个大哥都不亏啊—— 望着已经挤出人群,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李渊,王子安不由展颜一笑,冲着李渊点了点头。 “好的——” 李渊:……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以为我会替这个逆贼求情? 我恨不得你能当场打死他啊—— 尉迟敬德,此时半张脸都贴在了地上,此时,听着声音好像有些眼熟,不由斜着眼看了一眼。 然后,整个人就自闭了。 太上皇! “子安(四弟)手下留情……” 见王子安拿下了尉迟恭,李靖和红拂女虽然震惊,却也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尉迟恭毕竟是当朝国公,朝廷重臣,也是陛下的心腹大将,总让他这么摁在地上也不是一回事啊。 尉迟恭想死。 啊,没脸了—— 在 尉迟恭眼睛都红了,一声爆喝,虚晃一招,趁着薛仁贵后退躲避的瞬间,直接闪身错步,抡起拳头,对着王子安不管不顾地一拳劈下。 今天无论如何,哪怕是被人在后背攻击,也得揍这狗东西一顿不可,太他娘的气人了! 尉迟恭这一下,比较突然,瞧得人群一阵惊呼,李渊、李靖、红拂女心中大惊,脸色大变,就连一直对王子安瞧不顺眼的李芷若都不由一声惊呼。 “手下留——” 此时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身份,李渊挤出人群,声音急切。 见尉迟敬德竟然奔着自己来了,王子安当场就乐了。 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伸出手。 嘭—— 一把就拽住了尉迟敬德的手腕子。 然后,单手一较劲,就在尉迟敬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尉迟敬德死死的掼在了地上! 尉迟敬德,这一下,被摔得不轻。 趴在地上,只觉得两耳轰鸣,眼前直冒金星。 这还是王子安留手了,不然这一下,就够他呛的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个小白脸的手中,一招都没走过,就被人摁在了地上。 嗯,不错,就是摁。 关键是,他还起不来。 被人一只手就给镇压了? 这个时候,李渊口中的“情”字才刚刚出口,然后他就看到尉迟敬德被王子安直接摁在了地上。 顿时目瞪口呆。 李靖和红拂女也忍不住直接傻了。 自己刚刚认下的这位白白净净,腼腼腆腆的小弟,这么厉害? 就这功夫,恐怕就连大哥虬髯客也不见得是人家的对手—— 人不可貌相! 李靖这个时候,彻底的收起了刚才的腻歪。 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小弟,认个大哥都不亏啊—— 望着已经挤出人群,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李渊,王子安不由展颜一笑,冲着李渊点了点头。 “好的——” 李渊:…… 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以为我会替这个逆贼求情? 我恨不得你能当场打死他啊—— 尉迟敬德,此时半张脸都贴在了地上,此时,听着声音好像有些眼熟,不由斜着眼看了一眼。 然后,整个人就自闭了。 太上皇! “子安(四弟)手下留情……” 见王子安拿下了尉迟恭,李靖和红拂女虽然震惊,却也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尉迟恭毕竟是当朝国公,朝廷重臣,也是陛下的心腹大将,总让他这么摁在地上也不是一回事啊。 尉迟恭想死。 啊,没脸了—— 在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尉迟恭:对,我就是铁匠 王子安扫了一眼,满脸涨红,冲着自己作揖打拱的尉迟宝林,笑了笑,然后低下头,语气戏谑地问被自己掼在地上的尉迟敬德。 “怎么样,服不服,要不要再来一次?” 听着王子安的话语,尉迟敬德羞愧地想当场扒出个地洞钻进去,又憋屈,又郁闷,但人在手掌下,不能不低头啊。 认输虽然丢人,但是被人一直摁在地上更丢人啊! 一闭眼,一咬牙,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 “服,不要了——” 话没说完,一张黑脸已经涨成了血紫色。 王子安笑了笑。 松开了压在尉迟敬德身上的手掌。 尉迟敬德只觉得身上一松,跟被移走了一座大山似的,闷哼一声,尉迟宝林赶紧冲上去,伸手去扶,结果被自家老爹一巴掌给打开了。 “没出息的东西,丢人现眼,我养你有什么用!” 尉迟宝林:…… 讪讪地退到一边。 尉迟敬德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心中不甘,但也知道,自己恐怕远远不是这个看起来跟小白脸似的年轻人的对手。 人家手上的力气太大了,大到自己根本毫无挣扎的余地。 再纠缠下去,除了丢人,没有其他可能。 更何况,旁边太上皇、欧阳询、李靖两口子和一些小辈都看着呢,自己堂堂吴国公,得要脸。 有些憋闷地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多谢手下留情——”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王子安刚才留手了,不然往地上掼那一下,就可能把他摔个半死。 王子安冷着脸,淡淡地摆了摆手。 “免了,主要是我怕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把你打出个三长两短来,给自己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尉迟敬德:……。 你这还怕把我打坏了! 唉,好吧,好像还真是—— 抹把脸,假装没听见。 回头看向李渊。 李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 啊,这—— 意识到形势有点不妙,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狗东西叫破身份,身子赶紧往人群里躲,一边躲,还一边冲着尉迟恭偷偷摆手。 尉迟恭就很懵,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想搭理我? 还记恨我呢? 虽然,我见你也有点尴尬,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能人前失礼啊。 所以,整理了下衣冠,冲着李渊深施一礼。 “微臣尉迟恭,参加太上皇,多谢太上皇求情之恩——” 李渊:…… 忽然像中了箭的兔子,呆立当场。 逆贼,我那是给你求情吗? 我用得着你搭理吗? 我踏马—— 他忽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这么嘴贱干什么? 李渊几乎是咬着牙缝吐出一个字来。 “滚——” 瞧着李渊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尉迟敬德当场就有些迷。 什么情况啊,你要是不放不下当年那段恩怨,干嘛刚才急火火地跳出来帮我求情啊? 尉迟恭不由呆立当场。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收场。 王子安也不搭理他,这种随手可以镇压的门神,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而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望向猝不及防,当场社死的李渊。 “太上皇?李老哥,你是太上皇?” 李渊:…… “咳咳,这个,咳,老夫主要是怕你知道我身份后,太过拘束——” 对,就是这样! 李渊说完,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脯。 我这是鱼龙白服,我这是平易近人,我这是亲民本色!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眼看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才一脸激动地冲着李渊深施一礼。 “微臣王子安,参加太上皇,以前不知太上皇身份,多有失礼,还请太上皇赎罪——” “咳,私下里不用这么多礼——老夫如今也不管朝政了,就是一赋闲在家的老翁,你就继续当我是一个谈得来的老哥哥就好……” 李渊一皱眉头,脸上故意露出不快的神情。 “叫老哥,什么太上皇,这里没有什么太上皇,只有老哥哥!” “老哥哥说的是——“ 王子安从善如流。 一听王子安喊的爽快,李渊当即哈哈大笑,一脸亲切地走过来,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仿佛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社死的尴尬。 他这里装失忆,可李靖、红拂女和欧阳询就有些尴尬了啊。 刚才自己还配合着太上皇,装着不认识呢,结果,回头人家身份就暴露了—— 没有这么坑人的! 自己这些人,可是刚刚当着人家王子安这个主人的面,跟你演了半天的陌生人!尤其是红拂女和李靖,刚才还姐姐、姐夫,弟弟的,亲亲热热,热乎的跟一家人似的,结果就被人背刺了—— 不过,还能怎么办啊? 几个人只能纷纷举首望天,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尉迟敬德:…… 啊,我好像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是性格倨傲暴躁了些,但他不是傻啊,此时,看到大家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 但,覆水难收,他现在也没辙啊。 只能抹一把脸,东瞧西望,假装这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 一看到他这个架势,躲在人群中的李承乾,顿时就头皮发麻了。 弯腰,缩背,刚想偷偷溜之大吉,眼神就和尉迟敬德对上了。 两个目光同时一滞。 李承乾躲在人群后边,连连摆手。 尉迟敬德这次终于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很识趣的扭转了目光。 装不认识嘛,这个咱也拿手。 李承乾见状,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若是被这夯货当场叫破身份,那才是糟糕透顶。 尉迟敬德,虽然心中好奇的不行,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长安候府,为什么就聚集了这么多大佬。 太上皇在,太子在,欧阳询在,关键是,李靖一家子也在。 李靖这货,不是向来明哲保身,对太上皇和太子敬而远之的吗? 尉迟敬德心中念头电闪,好奇的不行,不过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多想,只想马上消失。 今天这人,是丢大发了。 只要稍微一想,他就忍不住心中抓狂,面皮发热。 “咳,如此,老夫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说着,尉迟恭涨红着面皮,冲着李渊和王子安等人,潦草地一拱手,转身就要带着自家儿子离开。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 我这找铁匠都找多长时间了? 你这都亲自送上门来了,还想走! 故意把脸一沉,冷声喝道。 “站住——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尉迟恭闻言,脚步顿时一顿,一颗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你们父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这长安候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此言一出,尉迟恭顿时一阵尴尬。 这要是换以前,还用考虑吗? 谁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立马一顿老拳揍过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这不是打不过吗? 只得身子僵硬地转过身来。 一看王子安想要继续刁难尉迟敬德,李渊心中顿时就乐了。在旁边,不阴不阳地拱火。 “有道理,你们把这长安候府,当成了什么地方?” 尉迟敬德、尉迟宝林:…… 欧阳询和李靖夫妇也忍不住一手扶额。 但谁也不敢贸然插话。 在场的,谁不知道,太上皇和尉迟敬德的恩怨。 那是杀子之仇,夺位之恨! 此时,太上皇摆明了车马,要给尉迟恭难堪,谁愿意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尉迟恭这厮,性情倨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犯得着为这种人出头? 王子安背起双手,目光淡然。 “我这长安候府虽小,但也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你们父子平白无故的欺上门来,若不是我们师徒还有点自保之力,岂不是要平白受你们的欺辱?我长安候不要脸面的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色淡然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往前走了一步。 “今天你们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父子俩,谁都别想走了——” 尉迟敬德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道。 “今日是老夫不对,老夫不是你的对手,认栽,给你赔礼道歉,你还想怎样?莫非你还敢杀了我们父子不成,我可是当朝的国公,右武侯大将军……”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嘴硬? “哟呵,你还真是好大的官儿啊——怎么,你觉得呢比太上皇还厉害吗?” 王子安忍不住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尉迟恭不由一时语堵。 他虽然心中真没怎么拿这位太上皇当一回事,但心中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当着别人的面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只得有些憋屈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敢杀你,但你们父子闯入我长安候府,当着太上皇和几位朝中重臣的面,想要加害于我,却是证据确凿?” 尉迟敬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老子就是想揍你一顿,教教你如何做人……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只得有些憋屈地道。 “你休要血口——你到底想要如何……” 见这厮还知道改口,王子安心中不由好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想怎么样——小惩大诫吧,来人,给本侯爷把这两个恶客绑起来,吊在府门前的立柱上,以儆效尤,免得以后,是人不是人的,都敢跑我长安侯府闹事……” 尉迟敬德一听,顿时就麻了,下意识地连连倒退两步。 “士可杀不可辱,你,你不要乱来——” 尉迟敬德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了。 他知道,眼前这位小年轻可是做出过打上王家府邸的愣头青。 王家都敢惹,说不准真敢把自己父子吊在他府门外的立柱上。 瞧着尉迟敬德又惊又怕的狼狈样,李渊忍不住心中大爽。 这狗贼,也有今天。 虽然他心中有数,王子安肯定不会真干出真的把尉迟敬德父子挂在府门外的事情,但能看到这狗贼这幅德性,还是心中大爽。 “长安候,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欧阳询老好人属性发作,出面打圆场。 李靖虽然很不想插手,也不得不站出来帮忙劝道。 “四弟,要不算了……” 自从眼前这位年轻人一口一个姐夫的叫之后,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自家夫人喊四弟了。 显然,这是把这位排进了自己结义三兄妹里去了。 王子安闻言,眉头一蹙,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若是就这么放他们回去,我长安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着,还不忘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薛仁贵,偷偷递了个隐晦的眼神。 薛仁贵心里正纳闷呢。 自己这个师父,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啊,此时见王子安眼神递过来,顿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自家师父的意思。 “师父,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吴国公当地是朝廷重臣,还是多少要留几分体面的,不然恐怕当今陛下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尉迟敬德一听,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想不到这长安侯府上也有好人呢! “对,对,对,这位小哥,言之有理,千万别丢了陛下的脸面……” 王子安闻言,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快。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成?我的体面谁管呢?” 尉迟敬德闻言,不由心中一紧。 这事要铁了心要把我们父子吊起来吗? 这个时候,他心中那个后悔啊。 自己真实鬼迷了心窍,好好的在家等几天不好吗? 就为了早几日看那个什么《隋唐英雄传》,惹出这么一出,实在是太冤枉了啊—— 一想到,隋唐英雄传好像也是这位写的,顿时就更扎心了。 “我愿意赔礼道歉——” 尉迟敬德憋屈的想哭。 王子安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倒是薛仁贵,又不屈不挠地道。 “师父,您前段时间不是得到了一块天外陨铁,一直想要寻找能工巧匠来打造一对兵器?我听说吴国公当年深得欧冶子真传,不如让他代劳如何?这样以来,师父、吴国公和陛下那边,都能得了体面……” 王子安闻言眉头一皱。 尉迟敬德本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这个,咋一听,下意识就想翻脸,结果一看王子安皱眉,赶紧拼命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铁匠,擅长打造兵器,不如我来代劳……”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我解决不了,还有我老哥 王子安心中窃喜,不过脸上却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那可是天外陨铁,不可多得的宝物,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锻造的,若是万一被锻造坏了……” “不会——” 尉迟敬德赶紧站出来,再三保证。 “长安侯只管放心,老夫虽然很少帮人打造兵器,但师门传承的手艺还在——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样啊,那还行吧——” 王子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若是你能按照我需要的图纸,帮我打造几只兵器,今日之事,我们便一笔勾销……” “那我们一言为定!” 尉迟恭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被王子安这狗贼挂在大门口,自己这脸就不用要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先拿着图纸,回去自己琢磨琢磨,琢磨明白了,就赶紧动手吧,最好这几天的就打造出来,别拖——我这里还等着用呢——” 王子安说着,一挥手,让薛仁贵去自己书房拿来自己早就设计好的图纸,递给站在一旁的尉迟恭。 尉迟恭:…… 我打造个兵器,还需要看你的图纸? 瞧不起谁呢! 不过,他虽然心中嘀咕,却不得不伸手,老老实实地接了过去。 无他,唯揍不过尔! 他也没心思细看,把图纸往手里一拢,黑着脸道,冲着王子安等人一拱手。 “回头让人把材料送到我府上即可,告辞——” 带着儿子,脚步匆匆地大步而去。 不能再待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然而,他这边刚出长安侯府大门,迎头就撞上了正准备到王子安这里散心的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 “啊,陛下——” 尉迟敬德一脸愕然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李世民等人,拱手行礼。他也没想到,刚出府门就遇到李世民啊。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个人也很意外。 没听说尉迟敬德和王子安有关系啊。 “敬德,你这是——” 看着有些狼狈的尉迟敬德,李世民有些不解地问道。 “啊——咳,微臣就是仰慕长安侯的才气,带犬子过来见识见识,那啥,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先走一步了,家里还有点事等着处理……” 说完,告了一声罪,带着儿子匆匆而去。 望着尉迟恭的的背影,李世民不由一脸狐疑。 “你们说,敬德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儿啊?”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啊? 怎么跟狗咬了屁股似的。 “算了,看起来,他今天家里可能真有什么急事——” 李世民也没往心里去,领着三人,往长安侯府的大门走去。 临上台阶的时候,房玄龄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尉迟恭父子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那背影,好像有点…… 狼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扔出脑外。 倒是长孙无忌笑了笑,貌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这尉迟敬德什么时候换了脾性,不找人打架闹事,反而学人家文人雅士,仰慕起长安侯的才气来了……” 李世民闻言,眼神微微一变,但脚步未停,径直往里走去。 门房几位家丁,尤其是门房的编外人员王猛,对这三分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见到三人前来,顿时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李掌柜,真是好久不见啊——我们家侯爷可是想死你们了——” 对这货这些夸张热乎的客套话,李世民权当没听见。 就子安那性子,能想自己才是奇了怪了。 “嘿,李掌柜啊,不是我说您,您今天来的可是真不凑巧,若是早来那么一小会儿,就能赶上看热闹了……” 李世民不由眉毛一挑,看了一眼这个每次自己来,都热情的不像话的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又有什么热闹了,说来听听——” 见李世民敢兴趣,王猛顿时眉飞色舞,来了精神。 “就在刚才,那个什么吴国公,据说还是一位什么侯的大将军,想找我们家侯爷的麻烦,被我家侯爷一招拿下,治得服服帖帖——”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尉迟敬德走得那么匆忙狼狈了。 感情是在王子安这里吃了亏! 不过,转眼一想,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平日里虽然就知道王子安自身的武力不低,没想到竟然搞到这种程度。 连尉迟恭这种大唐顶尖的武将,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他们下意识就把王猛口中一招拿下的话给忽略了。 开玩笑呢? 那可是尉迟恭! 再加上,他们来的次数多了,也知道这个叫王猛的狗东西,向来喜欢夸大其词。 那边,王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三位客人心中留下了不可信的标签,还在眉飞色舞的炫耀着自家侯爷的傲人战绩。 “你们三位是没见,当时,我们家侯爷那个威风啊,吱哇一声,就给他摁地上了,起都起不来啊……” 听着这厮略带夸张的描述,李世民和房玄龄还好些,长孙无忌忽然就觉得面皮隐隐有些发热,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啊,好吧,现在总算是有了难兄难弟,而且还是尉迟恭这种绝世猛将,自己不算丢人。 李世民等人来这里,也不需要王猛通报,听说王子安可能正在后花园待客,就带着人径直过去了。结果,还没走到后花园呢,正好看到李承乾从旁边角落的茅房走出来。 而且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回头打量身后的茅厕,而且脸上神色恍惚,竟然连李世民等人迎面走来都没有发现。 李世民等人,不由相互对视,眼神中闪过一丝古怪。 怎么上了趟厕所,还依依不舍起来了啊? “高明——” 李世民一声轻咳,李承乾才恍然回过神来。 抢上前两步,冲着三人深施一礼。 “高明见过父亲,舅父,房伯伯——” “免礼——”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赶紧回礼。 “高明,我刚才看你精神恍惚,神不守舍的,到底是怎么了……” 李世民忍不住眉头一蹙,神色不快地看向这个长子。 “父亲,那个茅厕——” 说到这里,李承乾脸上忍不住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要不我领你们去看看?” 李承乾这一番表现,彻底把三个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然而,一进厕所。 三个人就不由傻了,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茅厕,虽然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但里面,跟自家的茅厕截然不同,不禁闻不出一丝异味儿,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 四面的墙壁,刷着雪白的石灰。 最离谱的是,中间竟然放着一座奇形怪状的玉白色琉璃! 上粗下细,瞧着倒是跟胡凳有几分相似。 但又明显不是胡凳,胡凳后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琉璃的水箱,水箱里面放着清水。三个人下意识地凑过去,伸出手指搅了搅,确实是清水,毫无异味。 “这是茅厕?” 长孙无忌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看着李承乾。 茅厕里面放这么一大尊琉璃也就算了,关键是还一点不臭,你们闹呢! “不错,这就是茅厕,当时若不是有小厮跟着过来,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茅厕……” 李承乾语气复杂地掀起一旁的马桶盖。 “他们说,这个叫马桶,方便的时候可以坐在这上面,方便完了,只需要摁动一下后面的按钮,这水箱里的清水便会自动把马桶里的粪便冲洗干净……” 说着,还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下。 看着马桶里打着旋儿忽然出现的清水,三个人顿时有些迷了。 王子安这个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上个茅厕,都能整出这些花样来。 这就离谱! “真是穷奢极欲啊——” 长孙无忌一边抚摸着马桶和水箱,一边摇头感慨。 李世民和房玄龄也不说话。 真的,穷奢极欲! 就算是现在外面的琉璃价钱暴跌,十不存一,但一尊上好的琉璃,也得数以百贯计。 这么大一尊,起码得上前贯吧? 放在寻常人家,还不得宝贝似的藏起来,或者放在客厅里当个摆设? 但人家王子安就这样,随便地在扔茅厕里! 良久,李世民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这臭小子,死活不肯出来做事,就他这种小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呢……” 从茅厕里出来,三个人明显也有些沉默,不想说话。 尤其是长孙无忌。 他跟李世民和房玄龄不同,他有钱啊! 他不仅是关陇世家的领袖,而且家里资产数以万计,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不能说没钱,但这生活,就是跟人家王子安没法比。 越靠近后花园,三个人越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气温的不同。 这附近,明显比周围暖和,就连周围的草木,也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草木,多了一丝绿意。 等看到墙角盛开的梅花的时候,三个人就彻底沉默了。 “这位长安侯真是好大的手笔,这得不少花钱吧——” 虽然对王子安印象不错,但此时房玄龄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喜。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奢靡了! 李世民没有马上接话,不过却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这个重新规划调整过的院子。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峻峰怪石。 绿意萌发的草木间,掩映着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温房。此时,琉璃温房,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有什么意思,想知道,到里面找子安当面问问就是——” 站在梅花跟前,李世民沉吟良久,才轻轻地折下一枝梅花,一边下意识地把玩着,一边轻松地笑了笑。 “不过,我估计,问也是白问,就以他那性子,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花多少钱……”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承乾跟在后面也插不上嘴,索性就默默地跟着。 不过,我好像忘了说点什么了啊。 这个疑惑,直到李承乾看到温房里坐着的李靖夫妇和欧阳询老先生,才闪电般想起来。 啊,还没有提前给李靖夫妇还有欧阳询先生沟通父皇隐瞒身份的事! 眼看着双方就要撞面,李承乾忽然福至心灵。 隔着老远,就冲着温房里的几人大声喊道。 “先生,我父亲和长孙管事还有房管事过来了——” 声音很大。 温房里的几个人明显一怔。 李靖、红拂女、欧阳询瞬间就意识到,陛下到了! 刚想出门迎接,可一想到王子安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又听到李承乾故意大声的招呼,顿时心领神会。 明白! 十有八九,这位长安侯连陛下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 真是够奇葩的—— 好歹也是一位开国侯啊,竟然连陛下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此时,红拂女瞧着这个新认的小弟,自己都觉得心疼了。 真是太可怜了啊—— 不过,陛下的面子不能塌。小弟啊,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几个人安稳不动。 反倒是王子安乐呵呵地站起身来,走了出来,站在温房门口冲着李世民招手。 “老李,老房,长孙管事,你们来的正好,快过来,我今天给你们介绍几位贵人认识认识……”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还好些,温房里坐着的几个人,听得不由一阵牙疼。 但还能怎么办啊? 不等他们多想,王子安已经拉着李世民三人走了进来。 笑眯眯地指着李渊,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看到我从街上捡回来的这位老哥哥了吗?来,重新认识一下——此乃当今太上皇!还不赶紧拜见——” 李渊:…… 李世民:…… 房玄龄、长孙无忌:…… 虽然内心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还是郑重其事地上前拜见。 “草民等参加太上皇,以前不知道太上皇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太上皇恕罪……” 李渊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算了,免礼吧——” 等三个人直起身来,王子安笑眯眯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以后,咱也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了,以后在这长安城里,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找我——我要是解决不了,不是还有我老哥的嘛……” 第四百八十八章 根源 第489章根源 王子安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李渊。 “你说是吧,老哥——” 李渊乜斜了一眼站在原地,神情尴尬的李世民,心情莫名的舒畅,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捋着花白的胡须,淡淡地道。 “子安,你可别乱夸海口,我如今可不比当年在位的时候,人家李掌柜,家大业大,手眼通天,未必会看得上我这个已经不管事了的糟老头子……” 李世民:…… “不敢,太上皇言重了,言重了……” 现在,李世民很想冲上去,给王子安一个大嘴巴子啊。 这狗东西,太坑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一想到,人家王子安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又没脾气了。 还能怎么办啊? 人家这孩子就是个热心肠! 就在他在那里自己劝自己的时候,王子安已经拉着他们走到了欧阳询、李靖和红拂女面前。 “这位老前辈,乃是当今的青光禄大夫、给事中、弘文馆大学士,德高望重——” 都不用王子安提醒,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连忙拱手。 “欧阳先生,久仰久仰——” 见当今陛下和两位宰相给自己行礼,欧阳询忙不迭地连连还礼。 王子安在旁边,一脸唏嘘。 “看到了没,人家欧阳老先生如此高龄,又地位尊崇,德高望重,连当今陛下都礼敬三分的大人物,都依然虚怀若谷,对你们都这么客气,学问你们是不用指望了,就单说这份为人修养,你们就得多学着点……” 说着,扫了一眼李世民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长孙无忌的脸上。 “尤其是你啊,长孙掌柜,不是我说你,以后不要仗着跟人家长孙府上有点关系,或者跟当今的皇后沾点亲,带点故,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脾气臭的不行……” 长孙无忌:…… 我他么! 但——人设不能崩啊! 他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黑着脸冲着欧阳询拱了拱手。 欧阳询:…… 我可啥也没说啊—— 这一幕,让坐在一旁的李靖忍不住嘴角抽搐,头皮发紧,恨不得王子安把自己当成一个小透明。 然而,王子安还是笑眯眯地把李世民等人拉了过来。 “姐,姐夫,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李掌柜是我的知交好友,忘年交,兼老丈人,做关外生意的,以后若是有机会了,还请多多照顾……”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给李靖夫妇行了一礼。 李靖、红拂女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只得心中苦笑,连连拱手。 “好说,好说——” 帮李世民讨完人情,王子安才颇为自豪地冲李世民等人介绍李靖和红拂女。 “看到了没,这位,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当朝兵部尚书,平萧铣,定岭南,扫平辅公祏,带着大军,击灭突厥,生擒颉利可汗的李靖李药师——” 说到这里,王子安瞥了李世民一眼,语气中带着些玩味。 “你若是能抱上他的粗腿,以后跑关外的时候,腰杆都能硬气几分……” 李靖听得自己额头冒汗。 你让陛下抱我大腿? “四弟,不要乱说,不要乱说,我李靖能有今天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劳,都是太上皇和陛下英明神武,指挥有方,都是手下将士浴血奋战,奋不顾身换来的,我不敢居功——更何况,最近我经常感觉力不从心,就算是如今的职务,都已经难以胜任,最近一直在考虑向陛下请辞,回家养病,恐怕是照顾不了——李,李掌柜了……” 冲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抱拳回礼。 李靖心中苦笑,自家妻子认得这个小弟,真是个坑啊! 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这位是我新认的姐姐,大唐奇女子,风尘三侠之一的红拂女张出尘!” 王子安这么热情地给自己介绍大人物,李世民也很没辙啊,只得带着自己的两位宰相,挨着拜见,一个没拉,就连李芷珊和李芷若姐妹俩都没落下。 “你刚才说什么风尘三侠?” 等王子安忙活完,大家纷纷落座之后,红拂女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扯了扯王子安的袖子,出声问道。其他人闻言,也不由好奇地看了过来。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怔,这才想起来,风尘三侠的说法,其实是后人的传说。 只得打着哈哈,把前世风尘三侠的故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得一群人,尤其是李靖和红拂女,都不由目瞪口呆。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红拂女哭笑不得。 “不过,你这故事里面有一点是对的,我大哥张仲坚豪气干云,乃是当世奇男子,可惜,前些年,他乘船出海,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得到大哥的消息了……”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后厨的厨师,已经领着小厮,亲自前来布菜了。 一掀盖子,奇异的鲜香,顿时弥漫全屋。 所有人,不由齐齐地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抄起了筷子。 瞧着所有人那食指大动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穿越这一回,蹭到的所有记忆中,至今最让自己满意的,就是这厨艺了。 直接让自己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几十个百分点。 就连武功和医术都要排在这个后面。 …… 就在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说说笑笑,分享美食的时候,高挺心中却叫苦连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王家贩卖人口的事情还没有完结呢,这又给塞过来了一大批! 自己这是跟王家天生相克吗? 搞没搞错啊。 我这里只是个小小的万年县县衙啊,我高挺也只是个小小的五品知县,不是刑部尚书,也不是大理寺卿,你让我接受这么坑的案子? 但还能怎么办啊? 接到任务的高挺内心是崩溃的,他一咬牙,一跺脚,颇为英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来人,给我统统押入大牢,严加看守!” 跟在他身旁的万年县县尉都不由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转身出去就要亲自去安排。 还没出门,就听到高挺在身后一字一顿的补充。 “严加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见县尉不解的看着自己,他也不解释,只是盯着对方,再次重申。 “我说的,是任何人!谁若是出了差错,本官砍了他的脑袋!” …… 而王家内部,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听闻自己派出抓人的家丁,被南衙的武侯大军统统拿下,连人带货都被扣押在了万年县县衙。而且,王家的人亲自去交涉的人员,也没直接挡了回来。 别说,要回人和货物,连见都不让见上一面。 “高挺,竖子,我王家与你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家主王俨吐血三升,昏厥过去。 临时代管家族事务的王珪,也没了往日里的从容,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二叔,不能再拖下去了,到底该怎么办,您拿个主意吧!” “是啊,二叔,拿个章程吧,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 这一次,除了在太原老家留守的人员之外,几乎家族中各支主事的人都自发的赶了回来。 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 先是,家族在南衙苦心经营的势力,被人以雷霆之势一扫而空,十几个人头至今还血淋漓地挂在南衙门外。 后是,王家派出去的护卫,被武侯卫的人当场包了饺子。 连货物加人手,被人统统扣押—— 高挺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仿佛有一层阴云笼罩在王家的上空,所有人都不由心情沉重,就连一些下人,走路都不由放轻了脚步。 王珪环顾了一眼众人,等所有人的声音都慢慢消失,这才把目光看向王守远。 “守远,其他几家怎么说?” “关陇那边的几家没有回信,我们山东这边,除了清河崔家说会帮忙出面之外,也都暂时没有回信——” 王守远面色有些难看。 昔日那些亲热的不行,称兄道弟,说什么同气连枝,五姓一家的家伙,这一出事,全他娘的没影了。 王珪闻言,默然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除了田庄,食盐和生铁之外,其他生意和铺子,其他的产业,大家都先放一放……”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纷乱起来。 “二叔,事情没到那个地步吧——” 王守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叔玠,你可知道,你这一句话,代表着什么,我们王家的家业,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家族的先辈披荆斩棘,一点一滴给后人积攒下来的,每一点都来之不易……” 一个身材干瘦的老爷子不等王珪搭话,已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胡须颤抖,唾沫乱飞。 王珪转头看着这个神色激动的老爷子,声音都放缓了几分,和声解释道。 “那么,以七叔公的意思呢?” 王珪此言一出,刚才还激动的不行的老爷子,顿时卡壳。 憋了半天,才有些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干瘪的双手道。 “总之,我们不能就这么,就这么……” 王珪不由微微摇头,目光平静深幽地环顾了一圈众人。 “各位,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没有搭话。 气氛压抑的有些吓人。 过了半晌,才有人低声问了一句。 “二叔公,为何我们要收缩家族产业?收缩了之后,我们家族的开支怎么办?” 王珪闻言,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的中年男子,认得,是二房门下的一位庶子,但是很有些能力手段,如今帮忙打点着盐矿那边的生意。 “我们不收缩的话,还能看得住吗?” 王珪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次,琉璃商行几乎掏空了我们王家的所有家底。铁矿那边为了兑换百炼钢,没有贴补家族的余力了,盐矿那边的事情你比我清楚,恐怕一时半会也拿不出的多少钱来……” 中年男子,闻言默然。 为了对抗朝廷前段时间的盐铁税政策,盐矿已经停产一个多月,商行那边也处于基本停售的状态。 加上前段时间,手里的流动资金被王俨一口气给抽调的七七八八,如今自己维持运转都有些困难了。 最糟糕的事情,还不是这个,而是,一旦开始生产销售,不仅自己要承担规则破坏者的恶果,还得面临巨额的盐铁税金问题。 而现在这种局面下,王家哪一种都经受不起了。 他呆立良久,才神色落寞地重新坐了下去。 看着许多欲言又止的族人,王珪神色平静,淡淡地道。 “至于家族的开支,以前,我们没有这些庞大产业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支撑我们王家走到今天的,一直都不是这些产业,而是人,只要我们人还在,一切的苦难,就都是暂时的,更何况,我们还有田庄,盐铁在手,只要经营得当,我们王家的开支问题应该不大……” 虽然,很多人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如果不收缩家族产业,迎来的恐怕是更大的雪崩。 人群栖栖遑遑,各怀心思地散去了。 只剩下了家族中最核心的几位族老和王守远。 “二叔公,我们王家真的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吗?我们的人脉还在,底蕴还在,为何……” 人群一走,王守远顿时就忍不住了。 王珪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们王家有今天是为了什么?” 王守远不由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试探着道。 “有人作奸犯科?” 王珪摇头。 “父亲不肯答应陛下的借粮和求亲,折了陛下的脸面?” 王珪再摇头。 这一下,留下的几位核心成员都忍不住了。 “二叔,那您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王珪默然起身,背负双手,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天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盛极必衰,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我们王家这几年发展的太快了,也太不知道收敛了,再不趁机整顿蛰伏,恐怕离倾覆之祸不远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众人,有人沉默,有人愕然,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珪也彻底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而此时,王家后院,家主的卧室里,家主王俨,悠悠地醒来。 望着床上的檩条呆楞了半天之后,招手找过来一位随身保护的心腹侍卫,摸出怀里的家主印信,郑重其事地放在他的手中。声音虚弱地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中年侍卫点了点头,冲着王俨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很快,一人一马随着人群悄无声息地出了长安的西门,冲着西方,打马而去。 …… 而此时,吴国公府。 尉迟敬德正一脸震撼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纸,眼中露出狂热的表情。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九章 李渊:你们吃着我看着? 他此时拿在手上的第一幅图纸,是一杆非常古老,至今几乎已经没人使用的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的杆长画杆长三米有余,画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八荒火龙,隔着纸面,都有一股子焚烧之感;画戟顶端寒光闪烁的利尖,透着煞戾无匹的杀气;四角的小刃,也仿佛暗藏杀机。 看一眼,就知道是一杆凶悍至极的大杀器。 让他震惊的,不仅仅是王子安竟然能拿出这种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知道的古法图纸,还在于这种古老的方天戟集轻兵器和重兵器功能于一身,既可以和重兵器对抗,如骨朵,锤,镗等比拼力气,又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使用起来,十分复杂。 所以,战场之上,凡事敢使用方天画戟者,无疑不是超一流的绝世猛将。 这种猛将,跟以前的赵王李元霸那种一力降十会的超级猛将还不一样,他们自身集勇力与技巧与一身,是真正意义上的武道宗师级人物。 那个王子安竟然还精通戟法! 瞬间,尉迟敬德就悟了。 今天自己栽的一点都不冤枉。 人家王子安是精通戟法的不世出高手。 至于,王子安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开玩笑! 能拿出这种图纸,能一招制服自己的人,人家吃饱了撑的,拿天外陨铁这种宝物打造个方天画戟放着玩? 当然,最让他震撼的不是这个,因为这种方天画戟虽然是宝物,但真正能使用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实际上没有多大的价值。 真正让他感觉到震撼的,是第二张图纸上的这把造型古怪的刀。 此刀看着与环首刀有几分相似,但仔细看,又截然不同,看上面标注的规格,刀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形似禾苗,看着就有一股子犀利彪悍的气息。 “宝林,马上准备器具,为父我要马上开炉打造……” 尉迟宝林有些疑惑地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爹,不是平日里最烦人家提这个吗? 今天怎么被人揍了一顿,反而上瘾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觉就有了几分古怪。 不过,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非常听话地下去收拾东西。 工具都是现成的,让人在后院的厢房里升起炉火,尉迟敬德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宝林,你给为父打下手——” 尉迟宝林:…… 我是未来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人,你让我跟你学打铁? 虽然心中是抗拒的,但身体却是诚实的,乖乖地坐那里拉起了风箱。 叮当,叮当的打铁声,很快传遍后院。 这久违的打铁声,把尉迟敬德的妻子都给吸引过来了。老夫人往厢房一看,自家儿子正蹲在地上拉风箱,而自家丈夫,赤着上身,正抡着锤子,叮叮当当地打造着一把狭长的长刀。 不由眼神柔和了几分,想起了当年与丈夫贫贱时,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 非常熟练地接过自家儿子手上的风箱。 “去,帮你父亲打铁……” 尉迟宝林:…… 尉迟恭见状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情,转头对儿子吩咐道。 “拿起旁边的锤子,跟着我的节奏,注意落点,注意力道……” 一边抡着锤子敲打,一边心口道。 “想到年,为父未发迹之前,和你母亲便是以打铁为生,那时候……” …… 长安候府。 后花园。 温房。 鼻端,萦绕着梦幻般的香气。 李渊望着不断摆上的美食,尤其是那一大盘红中透亮的红烧肉,更是不由食指大动。“一个多月了,终于又能吃上一回子安做的美食了,这个菜是什么名堂……” 一边说着,一边抄起筷子,就想先尝为快。 结果,筷子还没碰到肉呢,就被王子安直接拦下了。 “老哥,你大病初愈,虚不受补,这个你可不能吃——” 李渊:…… 好吧,小老弟也是为了咱好! 于是,他把筷子伸向一旁的小鸡炖蘑菇。 “这个不用说了,是小鸡炖蘑菇,我在你这里吃过,我看着这次好像还加了点老山参,口味好的很,来大家都尝——” 话没说完,又被王子安给把筷子给挡住了。 李渊:!!!!!! “老哥,这个太油腻了,对你身体不好……” 王子安说着,笑眯眯地把那盘小鸡炖蘑菇也往旁边端了端。 李渊啪地一声,就把筷子放下了,有些赌气地道。 “这也不能吃,哪也不能吃,你就直接了当的说,老哥我今天到底能吃点啥?” 所有人,包括李世民都不由出了一头冷汗。 这狗东西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这可不是以前,如今太上皇已经亮明身份了,你还敢这么玩?弄了一大堆美食放面前,光让看,不让吃…… 谁知道,他们这里慌的一匹,人家王子安那里淡定的很。 一边笑呵呵地把几样清炒的小菜推到了李渊的面前,一边语气轻快地道。 “你能吃啥?给你看病的大夫没给你说吗?清淡为主——不是,老哥,你什么表情啊,身体重要,还是口腹之欲重要?多活两年它不香吗?来,吃这个……” 所有人不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也太敢说了吧? 太上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结果,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一向执拗的太上皇,竟然从善如流。 “我看你小子就是纯心馋我,明知道我不能吃,你还预备这么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太不厚道了,就没这么干事的……” 李渊一边哼哼唧唧地抱怨着,一边夹起一筷子塞到了嘴里。 那鲜香美味的口感,瞬间触动了每一个味蕾,让他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不过,你这几道小菜,倒是整的不错,老哥我就勉为其难了……” 在这个季节,最难得的不是什么肉食,而是眼前的这几盘小菜。不过,李渊虽然这么说着,望着桌子上的肉食,还是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子安这里的青菜,固然是人间一绝,可肉食才是他的最爱啊。 尤其是那一盘红中透亮,宛如冰玉的肉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看着就很想尝尝啊。 “别,你别勉为其难,不喜欢吃别勉强啊——” 王子安笑呵呵地打趣道。 李渊闻言也不着恼,反而用筷子指点着王子安,哈哈大笑。 “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反正老哥我也没有花钱……” 瞧着两个人,你一个老哥,我一个老弟的,谈得风生水起,一群人都不敢轻易插嘴。 尤其是李世民,心中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这狗东西,明明是自家女婿,却跟自家老爹称兄道弟,自己偏偏还无话可说。 不过,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家老爹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给他心里添堵找不痛快呢。所以,他也很干脆。 这躺平呗,只要您心里痛快就好。 李承乾心里也很淦啊。 这一下子,凭空降了好几辈儿。 但自家老爹都不敢有意见,自己还敢有个屁的意见啊。 不要说太上皇,就算是自家妹夫,自己也得罪不起。 瞧着李渊这老家伙,一边吃,一边放飞自我,在那里故意一口一个老弟的喊着自己,王子安也心中暗乐。 先让你爽一会吧。 待会等你知道,你家儿子其实是我老丈人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喊得出口啊。 王子安自己在那里暗戳戳地等着李渊第二次社死,李世民则故作漫不经心地抢过了话题。 “子安,我记得你城东院子里还有一个大棚吧,里面的青菜还有吧?” 大唐如今的青菜供应很少,但就温泉附近那点产量,根本供应不过来,不要说其他人,就算是他自己,平日里都难得吃上一回。 就算是现在,他让人拿着王子安交给的办法,把自己的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御花园弄成了菜园子,也没大用。 时间太短,种下去的蔬菜,刚刚冒芽,估摸着没有个十天半月,自己别想吃上。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应该有吧?不是很清楚,那点东西,我早送给老洪叔他们了——反正我田庄那边大棚里的蔬菜已经跟上趟了,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值钱货,多得吃也吃不完……” 所有人:…… 听听,这是人话否? 我们这一天天的,想吃一口都吃不上,平日里能吃口窖藏的萝卜炖肉都已经是难得的改善了,你说你多得吃不完! “你田庄那边的青菜也能吃了?” 李世民颇为讶异地抬起了头。 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前段时间还琢磨着要不要给你们送点去呢,这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嘛,就算了——” 李世民:!!!!!! “还有,这快要过年了,等一开春,我和月儿的亲事也就提上日程了——那啥,你嫁妆准备好了吗?” 李世民:…… 这还没成亲呢,你就盯上我家闺女的嫁妆了? 李世民心中吐槽,没好气地哼了一句。 “放心,少不了你的!”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 “不是啊,老李,我不是图你那点嫁妆啊,我是担心你抠门,拿得少了,月儿脸上不好看。再说,你这当爹的挣那么多钱,不给女儿多准备点嫁妆,留着干嘛?这过日子嘛,就是过得子女的日子……” 李世民:…… 狗东西,你还挺贴心! 他们两个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信息量大的让李渊都有些头晕眼花。 所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了半天老弟的小家伙,原来就是我亲孙女女婿! 我踏马—— 等他捋清楚辈分之后,老脸不由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还好,这个消息,对欧阳询和李靖夫妇来讲,都够劲爆的,大家也没有关注他脸上的表情,让他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子安现在还不知道那逆子和我的真正关系,不然,那就太尴尬了。 至于以后? 走一步,算一步呗。 到时候,谁愿意尴尬谁尴尬! 这一顿饭,虽然美味异常,但却有点不太尽兴。 没办法,王子安这个主人不喝酒,最可恶的是,他还不让太上皇喝酒,太上皇不喝酒,李世民这个做儿子的就不好喝酒,李世民都不喝了,李承乾他敢喝吗? 他们祖孙三代不喝酒,剩下的谁敢喝? 虽然王子安和李世民让的热乎,但他们也都是浅尝辄止。 好在,今天这个场合,程咬金他们几个不在,不然一准而骂娘。 当然,也可能会不管不顾,直接喝自己的。 临走的时候,王子安让后厨,一个人准备了一捆青菜,红拂女母女三人,额外一人送了一份化妆品套餐:香皂、香水、润肤霜。 这让一直对王子安颇有意见的李芷若都不由老老实实地道了一声谢。 没办法,这个可恶的小白脸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 送的化妆品套装,是珍藏版,外面的门店里直接没有出售的。 这一次,王子安倒是没再特意针对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本来还想硬气一把,说自己不需要,可当那鲜鲜嫩嫩的青菜摆在面前的时候,忽然就不想说了。 这个狗东西的东西,凭什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憋了一顿饭的房玄龄,临出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进门就想问的问题。 “长安候,您这个院子建成这样,恐怕是花费不菲吧——” 他决定了,就算是长安侯不高兴,自己也得好好的劝谏几句。 这么一个多才多艺,又性情洒脱,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可不能养成这种奢靡无度的坏习惯。 房玄龄这么一问,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没办法,王子安这个后花园修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也很好奇,这院子到底花了多少钱。 王子安见他问起这个,不由微微一怔,站在院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头。 “十万贯?” 房玄龄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子安一听,顿时乐了。 “一百贯!” 所有人:…… 你骗傻子呢? “咋地啊,修个园子而已,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来,我给你们算算啊——” 第四百九十章:尉迟恭献宝 (我先修改一下,请五分钟后再看吧) 王子安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给几个人算这笔经济账。 “你们看啊,这园子不用花钱吧,是陛下赏赐的,这花草不用花钱吧,是小兕子院子里淘汰下来不要的,我这个人生性节俭,最见不得人家浪费东西……” 听到这里,李世民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发闷。 狗东西,你可别提了! 因为这个,朕的御花园都变成菜园子了! 长孙无忌也不由心肝抽搐。 狗贼,你就是始作俑者,老子的后花园啊—— 其他人也狂翻白眼,你可真是太节俭了啊! 这边,王子安还在絮絮叨叨地给他们算着。 “你看这装修的队伍吧,也是你们掌柜送来的,没有收费,我就是管点吃的用的,烧地暖用的石炭,是我家商行自己生产的,也没花钱,所以,我也就是铺设地暖的时候,花了点购买砖石的钱,说起来,可能连一百贯都不到……” 说到这里,王子安脸上露出淳朴憨厚的笑容。 “你们看,真没花多少钱,都是朋友帮忙……” 李世民:…… 忽然感觉心绞痛! 房玄龄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讪讪地拱了拱手。 “长安侯果然是个喜欢节俭的人,真是会过日子啊——” 王子安一听乐了。 “勤俭节约,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大家忽然就很不想说话了。 你这要是勤俭节约,我们那叫什么? 筚路蓝缕? 艰苦奋斗? …… 刚从王子安的府邸出来,就有暗中随性的护卫,脚步匆匆地上来禀报。 “启禀陛下,太府卿姚如意,太府寺少卿崔向远紧急求见,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待多时——” 李世民闻言,眉头一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霾。他们知道,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太府寺卿姚如意乃是清河崔氏二房的女婿,也是太原王家家主王俨的亲家,王俨嫡长子王守远的老丈人。 太府寺少卿崔向远,则是清河崔氏三房的嫡长子,颍阳郑家的女婿,太原王家的外甥。 当然,若不是有这些背景,他也不可能三十出头,就混到太府寺少卿的位置上。 这一次,两个人连掩护都没打,直接绕过了手下的京都市令和京都市丞,找到了陛下这里,意图不言自明。 正因如此,李世民才心中更加恼怒。 很显然,是想从自己手下要人。 “陛下打算怎么办……” 房玄龄也不由有些头疼。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清楚,陛下为什么要出手,他也清楚,但问题是怎么应对? “你们两个,随朕回去,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样……” 李世民虽然语气平静,但熟知李世民心性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却不由暗自心惊,已经开始暗自盘算,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善后。 “陛下,微臣二人特来向陛下请罪——” 刚一见面,姚如意和崔向远便冲着李世民躬身施礼。 李世民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两位爱卿何罪之有?” 姚如意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容貌俊朗,瞧着很有一股子刚正儒雅的气质。问言,一板一眼地道。 “微臣听闻,今天上午有人动用家中护卫,强行干预东市正常的买卖,严重干扰了长安集市的正常运行,这是微臣治理不力之罪,请陛下责罚——” “请陛下责罚——” 崔向远也跟着躬身请罪。 李世民笑了笑,伸手虚扶。 “两位爱卿请起,长安东西两市,人员众多,事务繁杂,偶尔有些许不法之徒,也在所难免,两位爱卿不必过于自责。你们只要尽忠职守,恪守本分,朕自然能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李世民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两人。 “太府寺责任重大,事务繁忙,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两位爱卿就暂且回去吧——” 对于李世民话里话外的暗示,这一次,两个人就跟没有听懂一般。 “陛下,臣听说,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天下百官,只有各司其职,各安其位,才能保持天下的长治久安。陛下英明神武,应担着上天赋予的神圣使命,而微臣承蒙陛下不弃,委以太府寺卿的重任,自当尽忠职守,死而后已——” 说到这里,姚如意躬身一礼,沉声道。 “维系长安市场稳定,乃是臣不可回避的责任。可今日南衙武侯卫擅自出兵,强行插手东西两市的市场管理,不仅扣押货物,还直接跨过太府寺,把相关人等直接移交给了万年县,有肆意破坏太府寺职权的嫌疑。万年县县令高挺,也拒绝向太府寺移交他们非法扣押的财物人手……” 说到这里,姚如意对李世民已经渐渐沉下来的脸色视而不见,挺直腰杆,目光毫不退让。 “所以,微臣要状告南衙武侯卫和万年县县令高挺,肆意妄为,无视法纪,干扰市场之罪,同时,请求陛下,责令他们马上移交所扣押的人手货物——” “微臣附议——” 崔向远也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李世民面沉似水。 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又看了看站在李世民面前寸步不让的姚如意和崔向远。 长孙无忌不由轻咳一声,站出身来。 “这件案子,你们说是扰乱市场,但又何尝不是扰乱治安?南衙武侯卫有巡防治安之责,万年县更是有治理地方的权利。王家护卫,闹事之上,肆意抢夺商人财货,殴打百姓,已经严重违法了朝廷法令?岂是一个小小的扰乱市场就可以混淆视听的?”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们一眼。 “更何况,此事既然已经移交到了万年县,两位又何必非要强行插手?” 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警示的意思。 但这两位,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跟没有听懂一样。 “长孙尚书,不是我们要强行插手,而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王家护卫强行冲扰市场,性质恶劣,那些忽然冒出来的琉璃商人,也来历不明,居心不良,在下身为太府寺卿,不敢不彻查到丢……” 姚如意和崔向远站在那里,态度坚决。 见此情景,长孙无忌不由轻轻地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 “王家的护卫,在皇城跟下,擅动刀兵,而且据百骑司反应,他们有与南衙官兵相互勾结,图谋不轨之嫌,此事已远非你们太府寺所能过问——你们确认要插手?” 姚如意和崔向远闻言不由神情一变,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长孙无忌。 “长孙尚书,此事非同小可,您可有证据?” “证据?朕做什么,莫非还得向你们提前打个招呼,提供什么证据不成?” 不等长孙无忌搭话,李世民已经声音冷冷地接了过去。 姚如意和崔向远闻言,不由心中凛然。 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位陛下,再不知进退,恐怕马上就要有不测之祸!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颇为默契地低下了头去。 “微臣不敢,我们不知道中间竟然还有这些关节,是微臣冒失了——” 说着,再次深施一礼,低头请罪。 李世民淡淡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知者不罪,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但是盐铁税的事情,务必要用用心思,务必拿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来,若是年底之前,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你们就退位让贤吧——” 两个人听得心头一颤,赶紧点头应诺,退了出去。 等出了一路走回太府寺,坐在到自己的班房里,两个人才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就知道,这一次,弄不好要引火烧身……” 姚如意叹了一口。 “也罢,反正老夫年纪也大了,此间事了,老夫就主动请辞,回家享几天清福去……”崔向远安慰了一句。 “您多虑了,只管宽心,事情到不了那一步……” 他不仅仅是安慰,他是真这么觉得。 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就凭自己的出身,还能出什么大问题? 姚如意和崔向远这边一走,李世民就忍不住气得摔了杯子。 “竖子,欺朕的钢刀不利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闻言,不由相视苦笑。 今天虽然暂时把姚如意和崔向远两个人挡了回去,但接下来,恐怕就真的不容易了。可以想见,这件事仅仅只是个开头,明天朝堂上,必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轩然大波。 除非,陛下下真的能当场拿出确凿无疑的铁证来。 可是,有吗?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没有! 单凭王家护卫,在东市闹事,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甚至,只要王家死咬住一口,那些琉璃商贩是江洋大盗,洗劫了他们家的琉璃仓库,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除非陛下能解释清楚,这些琉璃的来源。 可能解释的清楚吗? 不可能! 因为有些事,根本没法摆上台面。 “陛下,明天怎么办?” 李世民也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难不成,还真要再次向那些狗东西低头,乖乖放人? “可惜克明不在,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这几天朕都没来得及去看望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君臣三人,正愁眉苦脸,为明天早朝如何应对发愁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禁卫通报。 “启禀陛下,吴国公尉迟敬德携子尉迟宝林求见……” 李世民闻言只得暂时把明天早朝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沉声道。 “请他进来——” 不一会,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尉迟敬德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御书房里。 “微臣尉迟敬德(尉迟宝林)参加陛下——” 说完,目不斜视,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敬德,不必多礼——” 李世民说着,亲自上前,一把扶起尉迟敬德,亲切地问道。 “敬德不是说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吗?怎么有空跑朕这里来了?莫非遇到了什么苦难?” 尉迟敬德闻言不由讪讪一笑。 也不好说自己那是随便找的借口,只得干笑一声,强行转移李世民的目标。 “微臣今日前来,是为陛下献宝的——” 说着,冲着站在身后的尉迟宝林道。 “还不快把宝刀给陛下呈上来——” “陛下,明天怎么办?” 李世民也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难不成,还真要再次向那些狗东西低头,乖乖放人? “可惜克明不在,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这几天朕都没来得及去看望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君臣三人,正愁眉苦脸,为明天早朝如何应对发愁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禁卫通报。 “启禀陛下,吴国公尉迟敬德携子尉迟宝林求见……” 李世民闻言只得暂时把明天早朝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沉声道。 “请他进来——” 不一会,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尉迟敬德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御书房里。 “微臣尉迟敬德(尉迟宝林)参加陛下——” 说完,目不斜视,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敬德,不必多礼——” 李世民说着,亲自上前,一把扶起尉迟敬德,亲切地问道。 “敬德不是说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吗?怎么有空跑朕这里来了?莫非遇到了什么苦难?” 尉迟敬德闻言不由讪讪一笑。 也不好说自己那是随便找的借口,只得干笑一声,强行转移李世民的目标。 “微臣今日前来,是为陛下献宝的——” 说着,冲着站在身后的尉迟宝林道。 “还不快把宝刀给陛下呈上来——”“陛下,明天怎么办?” 李世民也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难不成,还真要再次向那些狗东西低头,乖乖放人? 不一会,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尉迟敬德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御书房里。 “微臣尉迟敬德(尉迟宝林)参加陛下——” 说完,目不斜视,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敬德,不必多礼——” 第四百九十一章 所以,我是献宝的,还是告密的 虽然打造的工艺挺精湛,但要说这刀本身,也就那样。 正如尉迟敬德刚才所说的,材质一般,算不得什么宝刀。不过,这毕竟是尉迟恭亲手打造,又特意郑重其事地献上来的,李世民也不好驳了他的脸面。 于是,象征性地双手握刀,笑呵呵地虚劈了两下。 两刀刚一劈完,手上的动作顿时一滞,脸上随意的神色也收了起来。 “敬德,这刀——” 尉迟敬德见李世民果然发现了这把刀的不同之处,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陛下,现在一切言之过早,要想真正知道这把刀的妙处,何不到外面亲自体验一下——” 李世民也不由来了兴趣。 “走,敬德,到外面陪朕走两招!” 御书房外的空地上。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脱掉长袍,挽起袖子,双手持刀,尉迟敬德也随手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把腰刀,虚劈两下,倒提在手,冲着李世民躬身一礼。 “陛下,请——” 李世民哈哈一笑,也不跟他客气,抡刀就上。 瞬间你来我往,站在一起。 李世民虽然是马上皇帝,但自然不是尉迟恭这种战场猛将的对手。 但今天的目的,也不是要决一胜负,而是要试试这把刀的威力。 只是战了几个回合,李世民就彻底发现了这把刀的不凡之处。 这把刀,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也足有一尺二寸,刀柄和刀身加起来,足足有五尺多长,加上刀身狭长而直,可以说,一刀在手,兼具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 这到拿在手中,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而且,因为且结构优良,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简直势如破竹。李世民觉得,有这把刀在手,自己的实战能力,足足提高了三成! 这玩意儿,若是能装备成军…… 李世民越想越是开心。 “停——” 尉迟敬德闻声停手,兴致勃勃地看着李世民。 “陛下,如何?” “好刀,果然当得起宝刀之称——不,这把刀,比那些所谓的宝刀要宝贝多了!” 李世民不由哈哈大笑。 寻常宝刀,即便再锋利精良,也只不过一人使用,而这把刀不同,很明显,只要自己愿意,很快就可以装备成军,极大的提高军队的战力,实用价值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虽然没有亲自下场试验,但此时,也看出了这把刀的不凡之处,当即再也忍耐不住,各自上前接过这把刀,试着劈砍了几道。 脸上惊喜的神色就再也掩饰不住了。 “好刀!吴国公打造此刀,足以抵得上数万大军——” 房玄龄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刀,忍不住赞道。 “不过,敬德你改造此刀,居功甚伟,朕一定要好好的赏赐你!” 李世民也心情大好。 谁知这话一出,尉迟恭一张老脸顿时就红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陛下,此刀不是微臣改造的……” 李世民闻言,不由来了精神。 “敬德,快告诉我,这到底是哪一位能工巧匠改造的,朕一定要重重赏赐于他!若是有意出仕,你告诉朕,朕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不高,但李世民对工匠却非常重视,曾经不止一次下旨,让天下各地推荐能工巧匠,并亲自接待。 今天亲自试过这把刀的威力,更是见猎心喜,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咳,这把刀的图纸,乃是长安侯王子安那狗,咳,的手笔……” 虽然刚在王子安手下吃了憋,但尉迟恭的性情刚直,倒也不屑于贪图王子安这点功劳。 “原来是子安啊——”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原来是王子安弄出来的新刀啊,那就没啥好奇怪的了。 当然,至于尉迟敬德一时口误,几乎脱口而出的狗东西之称,三个人直接就给忽略了。骂他一句狗东西多正常啊,那臭小子,自己都恨不得骂几声。 尉迟敬德:…… 不是,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感情我弄出来就蛮意外,他弄出来的就理所当然? 瞧不起谁呢! “怎么样,上次我就说,子安这臭小子一定是藏拙了,怎么样,果然精通军械制作吧?我跟你们说,他那天说跟我和知节说的那个什么八牛弩,十有八九也会弄……” 李世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长刀,一边环顾了一下左右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嘴角不由微微上翘,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他还说自己不是什么军工专家,不会制作八牛弩的方法,这些露馅了吧——敬德,这次你算立了大功了,若不是你献上这苗刀,朕还真抓不住那狗东西藏拙偷懒的证据……” 尉迟敬德:…… 所以,我是来献宝的,还是来告密的? 尉迟敬德脸都黑了,当然,本来就黑了点,也看不出来怎么样。 结果,尉迟敬德心里还没吐槽完呢,就听李世民语气轻松地问道。 “对了,敬德这种刀有名字了吗?叫什么——” “回陛下,长安候说,这种刀形如禾苗,故名苗刀……” 尉迟敬德闷闷地回了一句。 “苗刀啊——还行,虽然不够威风,不过倒也算形象,苗刀就苗刀吧——” 失去了一次命名的机会,李世民有些遗憾地啧了啧嘴。 “这种苗刀,造型与现在使用的常规制刀不同,我估摸着十有八九,那臭小子手上还藏着一套配套的刀法,不然无法把这把长刀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房玄龄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自家这位陛下,又想找个机会去找王子安,于是提议着道。 “陛下,要不,我们去长安侯府上再去问问?” “去问问!还有那八牛弩的事——这臭小子,今天休想再蒙混过关,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长孙无忌:…… 果然,现在,自己这个宰相就是个假宰相,王子安那个狗东西才是个真宰相。 自家陛下,现在遇到问题,就往王子安那边跑。 自家陛下十有八九,是想到王子安那里讨教应对王家的办法呢。 所以,三个人一拍即合,当即拉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尉迟敬德父子,直奔长安侯府。 第四百九十二章 都给扔北大营去吧 尉迟敬德父子俩,内心其实都是抗拒的,但这事儿,他也不好解释啊,难不成说,我刚被王子安那狗东西揍了一顿? “记得说是偶遇,子安那边还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身份呢……” 瞧着尉迟敬德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样子,李世民心中暗乐,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嘴角抽搐,强忍笑意。 陛下最近这恶趣味,可是越来越重了。 “敬德啊,有点事,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其实吧,这个王子安那边并不知道陛下和我们二人的真实身份——总之呐,你待会到了,见机行事,千万别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咳,实在不行,就说偶遇好了…… 尉迟敬德:…… 心中默默同情了一把王子安。 这狗东西,还天天自以为牛皮的不得了,结果,这都快被陛下玩坏了吧? 真是好惨啊! 哈哈——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憋闷反而淡了许多。 跟这么惨的一个人,你还计较个啥? 想到这里,尉迟恭看向李世民三个人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我们父子就不过去了,您知道,微臣是个直性子,万一到时候再叫错了口……” 说到这里,尉迟敬德一脸为难地冲着李世民拱了拱手。 李世民:……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学会威胁我了! 君臣二人,各怀鬼胎。 对视了一会,李世民心里实在有点不托底,才有些不情愿地摆了摆手。 “算了,你懒得去就别去了,回去好好多打几把这种苗刀,明天让药师,叔宝和知节他们都看看,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适合这种苗刀的刀法……” 尉迟恭如蒙大赦,当即带着儿子落荒而逃。 望着尉迟恭父子离开的背影,李世民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又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望着自家陛下那意犹未尽的小眼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齐的扭头打量路边的风景。 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好一派年底风光! …… 王子安就很迷,大唐的人,都不睡午觉的吗? 这前脚刚送走李渊、李世民和李靖他们,回自己房间,被窝还没暖热乎呢,老管家顾忠亲自前来禀报。 “启禀侯爷,尚书左仆射,蔡国公杜如晦携公子,亲自前来拜访——” 王子安:…… “先请到前厅用茶——咳,千万别上花茶,白开水就好,我随后就到……” 顾忠:…… 一口茶水都较真—— 果然,不失侯爷本色! 顾忠走后不久,他在被窝里磨叽了一会,还是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算了,毕竟人家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就当是给自家历史老师面子了——这个人,老师当年好歹地还画过重点呢—— 王子安心中吐着槽,接见了杜如晦。 这段日子,王子安去给杜如晦复诊过多次,也针灸过多次,大家也算是熟人了。 不过,杜如晦还是第一次到王子安这里来拜访。 他眼睛简直都不够使唤的了。 别的不说,但就这客厅,就足够震撼的了。 与寻常人家截然不同的落地窗,装着清澈剔透浑然一体的大块琉璃,冬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几乎能照亮整个客厅。 在这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客厅,如同蒙着一层翻腾的光影。 绝对的大手笔! 虽然,他知道,如今外面的琉璃价格暴跌,但这客厅显然装修在琉璃价格暴跌之前,这价格,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让人窒息。 杜如晦都这样,跟着自家老爹来的杜荷,更是目瞪口呆。 他虽然在李承乾那里,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位长安侯的传说,但这一次一见,他发现,自家太子爷,何止没有吹牛,恐怕都不知道谦虚了多少。 真是太有钱了啊! 客厅窗户很大,里面又挂着暖气片,很暖和,就连旁边摆设着的兰花,都透着葱茏的绿意。 客厅里的字画,更是让他震撼莫名。 他目光毒辣,见过的名家字画数不胜数,心中迅速回顾了一下,发现,即便是如王右军等人的作品,恐怕也有所不及。 “人人都道,长安侯才情无双,字画双绝,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不,犹胜传言!” 杜如晦瞧得赞叹连连。 顾忠一听,顿时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一次矜持的微笑,谦逊地拱了拱手。 “国公爷谬赞了,这些不过是我们家侯爷教导徒弟的时候,随手涂画的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前几天还责骂我,嫌我挂在这里丢人现眼呢……” 杜如晦:…… 忽然间,就很不想说话了。 算了,看画,我不跟你一个老奴一般见识! 他无意间,目光望最角落里的一副字画上一扫,眉梢顿时就挑了起来。 一脸古怪地看着恭恭敬敬地随伺在一旁的老管家顾忠。 “这副是——阎立本阎少监的大作?” 他在长安混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阎立本的画作挂在最角落里! 纵观长安城,满城朱贵,谁家得到阎立本的画作,不得宝贝似的,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结果,这里倒好,直接挂最角落里,这是唯恐被人看到啊? 见杜如晦动问,顾忠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您说这一副啊,国公爷真是好眼力,不错,这确实是阎少监的作品——这是我们家侯爷特意嘱咐,让挂在这里的,说是能够让阎少监时时自省,深刻反思,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知耻而后勇……” 杜如晦:…… 他忽然很想打人。 不看了! 杜荷忽然很想拜师。 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老家伙,这显摆炫耀的能力,简直炉火纯青,比自己牛皮多了,自己要是能学到他的三分功力,在太子爷面前,还不得风生水起啊。 回到客位上坐下,顾忠很有眼色地让人上茶。 茶盏是明彻如冰的青瓷,晶莹温润,触之如玉,看上去,青中带绿,赏心悦目,是当今最流行的一等一的青瓷。 见杜如晦在欣赏手中的青瓷茶碗,顾忠笑呵呵地介绍道。 “我们家侯爷,最爱这种青瓷,说琉璃茶盏生硬呆板,没有灵魂,破坏大唐的生活体验,一般来了贵客,我们侯爷都会用这种青瓷茶具招待……” 杜如晦看看自己手中的青瓷茶盏,再看看桌子中间那一套,哪怕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的琉璃茶具,不由一时无语。 感情,不是你们不是舍得给我用,是觉得我是贵客? 不想说话,喝一口茶水压压火气。 茶一入口,他便不由一怔,有些诧异地低头一看。 啊,白开水—— 杜如晦:…… 见杜如晦神色怪异,老管家顾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搓了搓手。 “这个——咳,我们家侯爷特意叮嘱的,说是让给你上白开水……” 杜如晦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你们家装修的富丽堂皇,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摆件,都价值千金,结果,来了客人一杯白开水…… “你们家侯爷特意叮嘱的?” 杜荷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老管家。 “不错,是我叮嘱的——我这里没有你们平日里所喝的那种茶汤,只有花茶,但杜尚书身体初遇,余毒未清,没有他适合用的花茶,倒是这白开水,清热解毒,平日里多喝一点,可以有利身心……” 不等顾忠回答,王子安已经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杜荷:…… 神色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这嫌弃人家的茶水,还被人家主人当场抓了现行。 好在王子安只是随口介绍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看他,而是冲着他爹笑呵呵地拱手施礼。 “杜尚书,别来无恙——看起来,你这身体是恢复的差不多啦啊——” “都是托侯爷的福,若不是侯爷仗义出手,妙手回春,杜某人这次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杜如晦见王子安进来,赶紧站起来,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多谢侯爷出手相救——” 杜荷也赶紧跟着自家老爹行礼。 王子安乐呵呵地上前,一把扶住了杜如晦的肩膀。 “不敢当,不敢当,杜尚书快快请起——” 说着,看了一眼跟在杜如晦身边行礼的杜荷,笑着道。 “杜公子不必多礼……” 几个人分宾主坐在,杜如晦这才让下人呈上礼单。 啊,此时此刻,他忽然自己带来的这些礼品真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杜如晦这次过来,就是专门过来道谢的。 这可是救命的恩情。 王子安心中也很有些古怪。 若是没记错的话,杜如晦好像这两年就要病故了。 是今年,还是明年? 记不很清楚了。 但问题是,别管那一年,现在来看,大概率是死不掉了。 所以,我又一次改变了历史?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王子安抛之脑后。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自己改变历史的事情,也不是做了一件两件了,爱咋咋地吧。 此时,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扮演乖宝宝的杜荷。 “杜尚书,令公子是在东宫那边高就吧——” 见王子安动问,杜荷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回侯爷,在下如今在东宫那边,陪太子读书——” 在王子安面前,他是真不敢翘尾巴。 没办法,这个名字,这半年险些被塞满了耳朵,自家太子提起来就毕恭毕敬的,他哪敢怠慢了啊。 “陪太子读书啊——”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那就好好读书,最好少鼓动太子搞一些有的没的……” 杜荷:…… 我也没干啥啊! 杜如晦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呵斥道。 “听到了嘛?还不赶紧谢过长安侯的教诲!” 杜荷心里委屈,可也不敢说啊,赶紧再次起身行礼。 王子安笑了笑,貌似无意地冲杜如晦道。 “我瞧令公子聪明有余,沉稳不足,待在东宫,不见得是好事,不若趁着他年轻,下放到军中锻炼几年,磨磨性子……” 杜如晦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王子安,旋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长安侯所言甚是,回头我就去找陛下求个恩典,把他放到北营大军中去锻炼几年……” 他身为李世民的铁杆心腹,自然知道这位长安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自然也知道这位长安侯的不凡之处。 他虽然不知道王子安为何提出这个建议,但知道,恐怕不会无的放矢,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这里答应的是挺痛苦,但杜荷就不痛快了,郁闷地差点当场吐血。 王子安,我敲你奶奶啊! 我扒你们家祖坟了吗? 好端端的,一杆子把我支到军营里去了! “父亲,我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如晦一眼给瞪回去了。 杜荷内心是崩溃的。 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嘴贱个什么劲儿啊,在家好好待着不好嘛,非往这个坑货面前凑什么热闹,现在好了,一杆子被人发配到军营里去了…… “杜公子,我给你打听个人,你知道不……” 杜荷有些沮丧地拱了拱手,神情怏怏地道。 “侯爷请说?” “纥干承基,认识吗?” 杜荷闻言,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 “认识,此人乃是太子殿下手下的侍卫统领,很得太子的信重……” 王子安点了点头。 “那赵节和称心呢?” 杜荷被问的有些迷。 “赵节认识,平日里和我都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您说的那个称心是谁?没听说过……” 王子安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个称心还没有出现在李承乾的视野里,不过赵节和杜荷这两个超级坑货,倒是准时就位了。 杜荷这里听得心头郁闷,倒是没有多想,但杜如晦却不由心中一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无论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是杨师道家那个二世祖赵节,都是太子伴读,整天围绕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亲信,这其中意味,就耐人琢磨了。 王子安也不管他怎么想,乐呵呵地道。 “这样啊——”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杜如晦。 “杜尚书,令公子一个人去北大营多寂寞,不如让这个赵节也去给他做个伴如何……”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这里内涵谁呢 杜如晦闻言,不由苦笑着看了一眼王子安。 “长安侯说笑了,东宫的属官以及太子的伴读,都是陛下钦点,犬子这件事,我好歹还有个理由,或许能勉强做个主,赵节这个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若是其他人,他或许还能有点办法,但赵节这个他真是没有办法。 赵节乃是长广公主和赵慈景留下来的儿子,后来赵慈景去世,长广公主改嫁给了吏部侍郎杨师道,赵节虽然没有改姓,但头上又多了杨师道这么一个爹。 所以,身份有点特殊,别说杜如晦,恐怕就算是杨师道,都不太好向陛下开这个口。 王子安心中也明白,只是这么随口一提,见确实行不通,也不勉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那行,那就先把令公子弄到北大营去吧,当然,你要是舍得,扔到边关去也未尝不可……” 杜荷:…… 我敲你奶奶啊! 如果不是自己老爹当面,如果不是这货刚刚救了自己老爹,杜荷真想扑上去直接一把掐死他啊。 长安之地,富贵之乡,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边关受苦吗? 杜如晦都不由哭笑不得,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有些不解地道。 “长安侯为何想要把犬子和赵节调到北大营,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对啊,你为什么非要把人家杜荷和赵节调到北大营去——他们两个是吃你们家米了,还是偷你们家菜了——” 不等王子安介绍,门外已经响起李世民调侃的声音。 “李掌柜,别来无恙——” 见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结伴而来,杜如晦父子赶紧起身见礼,然后又冲跟在身后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分别打了个招呼。 “房管事,长孙管事——” “杜尚书气色不错,看起来,身体是大好了——” 也赶紧连忙还礼。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重新坐下。 这个时候,李世民才坐下来,捧着茶杯,笑着打趣王子安。 “我一进门,就听到你要把人家杜公子和赵节打发到北大营去,到底什么情况啊,他们两个在东宫待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了……”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老李,要不是说嘛,没文化,真可怕,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亏你还做着这么大的声生意,你抽空的时候,可读点书吧——” 李世民:……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也不由暗自呲牙。 你搁这里内涵谁呢! 杜荷:!!!!!! 偶像啊,我以前就听太子殿下说过您猛的传说,结果,想不到你比传说中更猛—— “我们怎么就没读过书了!来,你给我们说说——” 李世民没好气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抱着膀,就看着他。 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也饶有兴趣地等着。 他很想知道,这厮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说你们没读过书,你们还不服气——那行,我考你们一点简单的——孟母三迁的故事听说过没有?” 所有人:…… 你搁这里瞧不起谁呢! 还真当我们几个是没读过书的大老粗啊。 李世民有些憋气地道。 “听说过,不就是说的孟轲的母亲,为孩子的教养,多次选择迁居的故事吗……”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端起眼前的花茶,凑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云淡风轻地道。 “还行,看样子还真读过几天书,但可惜啊,这书读得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顶多也就是识文断字,能做个生意的水平,不能再多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还好一些,杜如晦还真是第一次和王子安坐在一起聊天,听得真是张口结舌,这个长安侯,说话实在是太锤了,太会气人了。 有这么聊天的吗? “我怎么就不求甚解了,你说说——” 李世民给气得,茶也不喝了,就瞪着眼看他。 “哟呵,你还挺不服气,那好,我考考你——你说,孟母为什么要搬家?” “不就是因为原来居住的环境,不利于孩子的教养吗?” 李世民不由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深深地喝了一大口,每次跟这狗东西聊天,都能气得半死,太上火了! 王子安见状,乐呵呵地喝了口茶水。 “那,你们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教养孩子,就得选择良好的环境?” 杜如晦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刚才王子安的提议自家孩子和赵节到北大营的事,主动接过话题。 “荀子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孟母三迁,其实是在告诉我们,哪怕是圣人,在小的时候,也很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是这样吗?” 王子安不由打了个响指,一脸赞叹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咳咳,怎么样,老李,老房,长孙管事,现在服气了不?你看人家杜尚书,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跟人家一比,你们那也好意思叫读过书?” 杜如晦闻言,不由大汗,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 我们堂堂的大唐皇帝和大唐宰相,在你这里还大老粗,实锤了! “所以呢,你要把杜公子和赵节他们调到北大营,是想说东宫环境不好,不利于他们两个人成长?” 李世民不由语气古怪地看着王子安。 心说,你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傻了? 整个大唐,还有比东宫更适合他们成长的地方吗? 不要说能跟太子常常亲近,以后等太子登基之后,就会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但说那教育环境,东宫里面几乎配备整个大唐最顶尖的鸿学大儒,当朝能臣。 当太子伴读,那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王子安翻了个白眼,抱起茶杯喝茶,不想搭理他。 李世民:…… 你这是什么个熊态度,信不信我翻脸了啊! 杜如晦也被王子安给秀得头皮发麻。 这整个大唐,敢这么对待陛下的,恐怕也就这独一份了。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 “你的意思,是怕犬子影响太子殿下?” “杜尚书,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他们年轻人在一起,有名师教导,能相互切磋,良师益友,有什么不好的,怎么能叫影响太子殿下?” 一听杜如晦这么说,李世民当即就把话接过去了。 王子安不由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老李啊,亲老丈人啊,不是我说你,咱读书少,没见识,就少说话,多听听人家杜尚书的高见不好嘛,干嘛非要出来献丑……” 李世民:…… 杜如晦: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则嘴角抽搐,一脸古怪,至于杜荷,人直接都傻了。 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低着头,拼命掐自己大腿,唯恐直接笑场,被陛下回头穿了小鞋。 瞧着李世民等人脸上那丰富的表情,王子安心中大乐。 这就很美滋滋! 这不比看去剧院看小鲜肉们那只会瞪眼噘嘴数一二三四五强多了啊。 王子安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 “杜尚书,人家都是知子莫若父,不怕您怪罪,您今天坦率地说,你们家这位老二,平日里怎么样?跟努力上进,成熟稳重,格局远大,明断多识,办事得力沾边吗?” 杜荷:!!!!!! 我敲你奶奶啊,我杜荷不要面子的吗? 我也没得罪过你啊! 杜如晦:…… 整个脸都快黑了。 有这么说话的吗? 尤其是你还当着陛下的面这么说—— 我们家儿子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但他到底不是寻常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犬子愚钝,除了还算孝顺懂事之外,恐怕长安侯说的这些,都算不上——是老夫爱子心切,考虑不周了,回头我就向陛下谢罪,让他辞掉东宫伴读的差事……” 李世民:……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狗东西,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么直接! 杜荷是个什么货色,我还能不明白吗? 这个伴读,我是冲着杜荷给的吗? 我这是冲着杜如晦给的! 这狗东西啊,说话就不知道多体谅体谅我的苦心。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反正这事儿又跟自家儿子没关系。 听杜如晦这么说,王子安不由笑了。 亲自提起暖瓶,给杜如晦续上白开水。 “杜尚书,我这么说,你不要以为是耽误了令公子的前程,恰恰相反,我这是给你指一条明路——” 杜荷:…… 你管这个叫明路! 明你老母啊! 忍了又忍,才没把手中的茶碗砸过去啊。 低头,喝茶,免得自己当场情绪失控跟这狗贼拼命—— 杜如晦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一脸认真地冲王子安抱了抱拳。 “请长安侯指点迷津——”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杜尚书客气了,不过说这个,我倒还真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李世民和房玄龄长孙无忌都不由把眼睛望了过来,就连杜荷都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王子安这个狗贼到底有什么说辞。 “刚才我们就说了,成长环境,别说对普通的孩子,就算是对圣人先贤都的影响深远,太子如此,你们家的孩子,又何尝不是?” 此言一出,出了杜荷,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都不由暗暗点头。 这话没毛病! “但到底什么样的环境,对孩子有利,却又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比如说,你们家这位二公子,在你的庇佑之下长大,从小娇生惯养,不知人心险恶,不知世事艰难,更不知心存敬畏,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往往小聪明有,大智慧无——”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一脸正色地道。 “待在东宫,若是诸事顺利,倒也能安享荣华,可一旦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说不准就会给家族带来不测之祸。东宫这种地方,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百倍千倍的放大,说句不好听的,你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能庇佑他,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你还能庇佑他吗?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做长远的打算呢……” 李世民:…… 狗东西,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合适吗? 李世民心中吐槽,杜如晦却不由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只想着,能让自家儿子跟在太子身边,也能混个从龙之功,谋个前途,还真没想这么多。 作为从玄武门之变过来的老人,王子安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潜藏的风险。 “所以,对这种孩子,最好的锻炼的地方,不是东宫,而是军营,军营里条件虽然艰苦,但纪律森严,放在里面,好好地摔打上几年,磨磨性子,吃些苦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杜如晦长身而起,对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长安侯真是真知灼见,金玉良言,杜如晦受教了!若不是您的指点,我险些犯下大错,等回头,我就亲自向陛下请命,把这不成器的东西,放到边关,去好好地打磨几年……” 杜荷:…… 生无可恋! 说好的北大营呢—— 啊,我的北大营! 李世民:…… 他都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子安赶紧站起来,伸手扶起杜如晦。两个人重新坐下 “你们家这位如此,那个赵节更是如此,不然,留在东宫,早晚会惹出乱子……” 李世民听这厮一口一个惹乱子,可真是忍不住了。 “子安,你说这个恐怕就过了吧,东宫里面,那么多鸿学大儒,忠直敢言的属官,有他们的教导和辅佐,何至于此……”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服气——我就问你,你当年是愿意听你那些小伙伴的,还是愿意听你爹或者你家里那些老夫子的?” 李世民:…… 啊,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最容易受自己的小团体影响,一个孩子怎么样,你不用去看他,你就去看他周围的朋友就好了……” 说道这里,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你们说,这当今的陛下,他是不是傻,给自家儿子找这么一群伴读,这是唯恐自家儿子学不坏吗?他当年未起势的时候,都知道给自己找一群忠勇有识的当世豪杰当伙伴,轮到自家儿子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冲着杜如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当然,我不是说令公子和赵节他们有多糟糕,我是说我们这位陛下在培养孩子方面,得有多不靠谱,就不知道给自家儿子找几个真正能用的有识之士,当代俊杰吗——” 杜荷在一旁听得不由捂脸。 求求你,别说了! 我的脸都没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折腾心里不痛快是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汗都快要下来的杜如晦,语气玩味地。 “杜尚书,今天这番话你不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去吧?” 杜如晦不由大汗啊。 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 说完,还不忘给自己打个补丁。 “陛下英明神武,胸襟似海,只要不是恶意诽谤,其实就算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估计也没什么大碍——吧?” 听杜如晦这么说,王子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就好,这就好——不过,你最好还是给我保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呢?万一偷偷给我记小账,回头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李世民:…… 狗东西啊,还怕我给你记小账? 晚了,小账已经记得数不过来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不由心中无语,心说,你还怕这个啊? 杜如晦不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一次接触王子安,有点不适应这种对话的节奏。 至于杜荷,早就被王子安的操作给惊呆了。 这才是真的牛啊! 继续—— 最好被陛下当场拿下! “不过,说真的,我们那位陛下在培养孩子方面,真是白痴级的,不,说白痴都是夸赞他,不是我信口开河,不信走着瞧,这么下去,早晚有他哭鼻子的那一天——不对,到时候恐怕哭鼻子都找不到地方……” 所有人:…… 李世民刚开始还心中憋气,挺不服气,恨不得把这个狗东西当场暴揍一顿,但听到这里,却不由心中一凛,脸色端正起来。 子安这个狗东西,虽然有时候说话很气人,但却从不空言虚语,无的放矢。 “子安,此话怎么讲?虽然杜荷——公子还有赵节等人,性子稍显轻浮,做事也不太沉稳,算不得良师益友,但也不至于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不至于这么严重?”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老李啊,你可是我的亲老丈人,暂时自己人,说实话,要是换了其他人这么说,我都懒得搭理他。太没见识了——幸亏你也就是个做生意的,要不然,就你这点见识,陛下要是真重用了你,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李世民:…… 嘿! “来,你说说——我这个亲老丈人,到底又怎么没见识了!” 李世民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就看着他。 “来,我给你说道说道啊,你说,太子是不是大唐的储君,是不是大唐未来最重要的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看我们那位陛下,他到底做了点啥?不给太子找一些当代俊杰也就罢了,还拿太子伴读,东宫属官这种几乎注定要成为太子亲信的人送人情,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这可是大唐未来的储君啊——他以为是啥呢?” 王子安说着,把茶杯一放。 “知道的,说他不懂教导子女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太子不是亲生的呢——” 李世民:……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啊? 长孙无忌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大胆,你,你竟然敢诽谤君王,该当何罪?” 他这里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结果人家王子安根本没鸟他。 “去,去,去,一边玩去——瞧你这语气,知道的知道你是长孙府上的小小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长孙无忌,当朝宰辅呢?” 长孙无忌:…… 我憋屈! “长孙兄,算了,算了,坐下,坐下,听他说,听他说……” 一看长孙无忌爆发,担心人设崩塌的李世民和房玄龄赶紧过来把他摁下。 长孙无忌气得坐在那里,扭着脸,抱着杯子大口灌水。 上火,太气人了! 这狗东西,竟然敢当着自己和陛下的面映射皇后妹妹偷人! 见这老小子又成功被自己气到,王子安心中暗乐。 颇为大度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虽然你只是个小管事,但也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你也就是遇到了我这种好脾气的,要是遇到别人,说不准当场就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我堂堂的大唐侯爵,是你个小小管事随便顶嘴拍桌子的吗——” 长孙无忌:…… 不行的,肺想炸! 杜如晦、房玄龄和杜荷纷纷扭头望天。 啊,你看这檩条,一根根,多么的美丽—— 李世民都不由哭笑不得。 这狗东西,现在虽然不喝酒了,但是说起话来,比原来喝酒的时候更会气人。他担心长孙无忌当场暴走,赶紧把话题错开。 “说正题,说正题,即便是在给太子挑选伴读和属官这件事上,陛下做得稍微有些欠妥,但也不至于像你说得这么严重吧?” 王子安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是啊,但如果仅止于此的话,大概问题也不大,但奈何我们这位陛下脑袋进水,已经秀出了天际啊……” 李世民:……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秀出天际是个什么意思,但知道,也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也不去自找难看地问他。 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平复想要爆揍他的冲动。 “怎么,莫非你认为,哪里还有问题?” 此时,别说杜如晦和房玄龄,就连自己在那边疯狂灌水,压制自己心中火气的长孙无忌,都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 王子安瞥了他们一眼,轻轻地放下杯子,指了指旁边的杜荷。 “杜公子,你要不先出去溜达溜达,让下人带着你欣赏一下我府上的风光?” 杜荷:…… 撵人就撵人,瞧你妹的风光啊! 不过,最终他还是在自家父亲和陛下递过来的眼神中,乖乖地出去了。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 想让我听,我还不屑听呢。 他这里还没吐槽完呢,就听得身后王子安笑呵呵地道。 “小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大事,还是让他回避一下的好……” 杜荷不由脚下一个趔趄。 狗东西啊,你比我大吗? 但奈何,好像无论是自家老爹,还是当今陛下,竟然都还颇为认同这狗贼的说法,这就很淦! 眼看着杜荷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王子安才淡淡地道。 “你们以为,当年为何谁有玄武门之变这种骨肉相残的惨剧?”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脸色大变。 这可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如今朝野上下,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件事。 李世民面沉似水。 “此事,你怎么看?” 王子安对几个人脸上的神色,恍若不见。 长身而起,背负双手,慢条斯理地踱到明亮的落地窗前,微微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直到几个人都快忍不住的时候,才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不是太上皇教子无方……” 此言一出,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帽子扣给太上皇的话,那还算差不多…… 李世民也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 “子安,不可乱说,太上皇英明睿智,怎么可能会有错?” 王子安:…… 没错,你还把你爹给掀下去了? 强忍住当朝讥讽他的冲动。 声音淡淡地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或许太上皇是个合格的皇帝,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说到这里,王子安豁然转身,阳光从他身后的玻璃窗撒过来,如同在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影。 “当年大唐建国的时候,谁不知道太上皇有两个好儿子?大儿子运筹帷,二儿子决胜千里,兄弟合力,横扫天下,这本是一段人间佳话,可惜都被太上皇自己玩坏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摇了摇头,嘴角不由升起一丝不知道是遗憾还是讥讽的笑容。 “都建国了,他竟然还想在两个儿子之间玩平衡?一方面把太子之位传给了嫡长子,另一方面,又不断地给二儿子不应该有的希望——” “你们说,太上皇这不是玩火又是什么?他以为,两个儿子斗得越凶,他的位置坐得越稳吗?他把儿子当成什么了,稳定自己皇位的手段?竟然在两个儿子之间玩平衡——” 王子安望了一眼脸色复杂的李世民,又看一眼若有所思的杜如晦等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世上有两件事物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太上皇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却不知道玩火者必自焚的道理,他玩的倒是开心了,两个儿子会怎么想?当时的隐太子会怎么想,当时的秦王又会怎么想?他难道不明白,他的儿子,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儿子了,而是分别代表着一大群人的利益团体……” 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不由默然。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粉身碎骨,关键是,他们还不是一个人,他们得为那些围拢在自己身边的人负责——他们都没有退路,可以说,都是可怜人,所以,我对隐太子没有恶感,同样,我对当今的陛下,也从无鄙视……” 李世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王子安,心中意味莫名。 这世上,到底还是有明白人! 但这种话,可以私下说,对外却不能言。 这个罪名太重,这个名声太坏。 推给父亲不行,推给自己更不行,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这个罪名,只能推给那位曾经亲密无间的兄长。 “长安侯,慎言——” 杜如晦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出声提醒。 没办法啊。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两个狗东西有人设在,可以保持沉默,自己不行啊,自己现在就是当朝仆射啊。 王子安闻言,冲着杜如晦笑了笑。 “没事——别紧张,这里都是自己人……” 杜如晦:…… 汗——怕的就是自己人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色轻松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丈人啊,你好歹也算是皇室当中的一员,你说,如今陛下和太上皇当年的操作,是不是神相似——” 不等李世民搭话,王子安就乐呵呵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懒洋洋地道。 “一方面把太子之位给了嫡长子,一方面又拼命地鼓励魏王李泰。” 说到这里,王子安翘起二郎腿。 “啧——和太上皇果然是亲父子啊,一看就知道得了真传——” 李世民顿时黑脸。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 “咋地啊,不服气啊?那行,太子那边啥情况咱就不用说了吧,来,我帮你捋一捋这位魏王李泰的待遇……”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世民和在座的三位大唐宰辅。 “按惯例,皇子成年后都应去封地吧,但李泰去了吗?竟然特许“不之官”,不之官干啥?留在长安等着当太子吗?” 听到这里,李世民有些艰难地摇了摇头。 “陛下贵为天子,想留个喜欢的儿子在膝前尽孝都不行吗?” 王子安一听,都被他快给气乐了。 “你也知道陛下是天子啊?天子有私事吗?难道他当年兄弟相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你们看看那李泰,那是一个正常皇子应该有的待遇吗?” “封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军事,扬州刺史,又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不仅不按照惯例去封地之官,封地更是多达22州!”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嘲讽地道。 “最搞笑的是,我们这位陛下,竟然还允许魏王李泰在府邸设置文学馆,任他自行引召学士你说,你说,太子有这个待遇吗?我们这位陛下到底想干啥?”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不由心中默然。 当初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担忧,但君心难测,谁也不敢把这种话挑到明面上来说,此时,听王子安把这个问题赤裸裸地放在了明面上,顿时偷偷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自家这位陛下到底是何想法。 李世民咽了口唾沫,心中莫名有些发虚。 “魏王聪敏,才华横溢……” 王子安顿时乐了。 “所以说啊,我们这位陛下,那点见识,大概也就只能给你比一比了——” 李世民:…… 啊,这—— 你这算是夸我吗? “不是我说啊,依我看呢,我们这位陛下,如果想换太子呢,就赶紧利索的换了,如果不想换呢,就赶紧绝了其他皇子的念想——他现在这是搞什么呢?拿儿子当蛊养吗?当年的悲剧不重演,他这心里是不痛快是吧……” 李世民闻言,顿时心中一凛,汗水直接把里衣都给打湿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给他们一个理由啊 第29章 杜如晦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好端端地在家养病不好吗? 干嘛非要找不自找,亲自上门道谢……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头皮发麻,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真是干作死啊。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如今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玄武门之变,乃是当今陛下的逆鳞—— 三个人不由偷偷打量了一眼李世民,却见李世民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后怕的神色。 王子安见状,不由哈哈一笑,亲热地揽过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亏你还是我老丈人,瞧你这点出息,我们自己人私下里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关系,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偷偷擦汗的杜如晦。 “杜尚书,你不会恩将仇报,去陛下那里告我们吧……” 杜如晦:…… “不会,不会——” 他有些尴尬地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我还能说点啥? 陛下就在你怀里呢! 然后,王子安调过头来,一脸得意地看着李世民。 “你看,怎么样?都是自己人,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去给陛下说这个的——我就是触景生情,正好碰到杜尚书家的公子,想起来了,不吐不快。说实话,我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皇帝……“ 李世民:…… 你是不会给陛下说啊,你他娘的吐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行了,我们这就属于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说这个,说了也不管用,还不够闹心的——说吧,你这前脚刚走,后脚又来,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想要我帮个忙——先说好,其他事好说,借钱没有,我穷……” 李世民:…… 你小子一副防贼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啊! 我李世民是缺你那几个钱的人吗? 好吧,是缺…… 但,我今天不借钱!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腰杆顿时就硬了,没好气的一巴掌打开王子安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 “笑话,本岳父是差你两个小钱的人?放心,不借钱!”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 “那还钱不?” 李世民:…… “咳咳,今天我们翁婿相见,就是交流交流感情,不提钱,不提钱……” 王子安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下。 “不提就不提,谁叫咱是一家人呢,三十万二十万贯的,这都不是事,不过老李啊,陛下欠的那些钱可是真不能再拖了,我这里还等着开钱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事——要我说,你就把你的那点生意都给盘出去,把钱都投给我,我们背靠陛下,一起开钱庄不香吗?” 李世民心中苦笑。 你以为我不想? 你以为我不想啊? 我天天想着开钱庄呢,可我这不是实在拿不出钱来嘛!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 不由偷偷抹了一把汗,心说,陛下啊,你这到底是欠了人家多少钱啊? 感情今年你大手一挥,撒出去的钱都是从人家这里借的啊…… “行,没问题,不过陛下什么还不还,什么时候还,我可做不了主,我就是个传话的……” 李世民非常光棍地往椅子背上一躺,给了王子安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好,杜如晦直接就傻眼了。 这还是我那英明神武,一诺千金的陛下吗? 王子安也被这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给逗乐了。 “也行,反正都是些小钱,不过几十万贯嘛,随便找个门路就赚回来了,他不靠谱,下次咱再换人就是,我觉得吧,我那位程老丈人就挺好,起码实在,可靠,还有翼国公啊,牛将军啊,孔祭酒啊——哎,对了,好像杜尚书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子安若有所思地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人。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李世民不由听得牙根疼。 虽然知道这货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可他真不敢赌啊。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真惹急眼了,依着这狗东西的性子,这种事,他可是真能干得出来。 “咳咳,瞧你那没出息的熊样,瞎唠叨什么呢?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人家陛下富有四海,还能差了你那么一点小钱?”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纷纷扭脸望天,数檩条。 没脸啊—— 王子安一听就乐了,故意调侃道。 “这还差不多,你早说啊,我还以为陛下想赖我那点小钱呢——” 听到这里,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心说可算是找到搭茬的话题了。 “其实,陛下原本是计划这两天就把钱都给你送过来的,这不是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吗?有点脱不开身——” 见王子安自顾自的喝茶,似乎没有想要搭茬的意思,李世民不由干咳一声,坐直了身子。 “陛下脱不开身,钱就到不了位,可惜啊,钱庄这么好的生意,只能这么耽误着——瞧着眼前这架势啊,短时间内是别想解决了,唉——” 瞧着李世民自己在那里装模作样,唉声叹气的架势,拼命往话题上引导的架势,杜如晦和房玄龄直接捂脸,长孙无忌也赶紧扭头看向窗外。 真是睁不开眼啊。 也不知道自家这陛下到底咋想的,明明是君臣,是翁婿,直接摊牌不好吗? 非搞得这么别别扭扭。 也是无语。 瞧着李世民在那里卖力的演,王子安心中好笑,知道这货十有八九是真遇到难处了,所以,也不再继续逗他,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神色,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故作好奇地问道。 “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想做什么做不了,还能遇到什么难事?” 终于上钩了! 李世民心中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自从这狗东西戒酒之后,想从他这里掏出来点好东西的难度是越来越大了。 “说起来,这事,还跟你有点关系呢……” 一想起这事来,李世民就不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跟我有关系?” 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隐隐有了几分猜测,看向李世民的眼神就有了几分玩味。 这是要公开了? 李世民扫了一眼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到了如今,已经是刺刀见红,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到了这个时候,再想隐瞒已经不太可能,至少,必须让这几位心腹大臣知道点根底了。 李世民没敢去看王子安的眼神,盯着自己手上的杯子,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今天上午,陛下直接清除了南衙武侯卫中王家安插进去的军中将领,又动用南衙武侯卫抓捕了王家追查琉璃来源的家中护卫,抢先一步,扣押了所有的琉璃制品。现在的问题是,王家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今天已经有太府寺的人去找了陛下,可以想象,明天早朝,恐怕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轩然大波……”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有些无奈。 “这一次,不同以往,也跟上次的粮食风波不同,这一次,陛下几乎是已经跳到了明处,而王家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物伤其类,我敢断定,其他世家这一次恐怕不会袖手旁观,一旦关陇、山东和江南这些世家联起手来反扑……”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一顿,看向王子安。 “这一次,若是陛下迫不得已的退了——不要说陛下答应你的那些分成,藏在陛下后面提供琉璃的人,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听着李世民的话,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心神震动。他们虽然在此之前,就已经对外面那些琉璃的来源隐隐也有了猜测,但此刻从李世民这里得到核实,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听这话里的意思,就连上次的粮食风波,都有这位的手笔,而不是简单的提供了冰床和雪橇这种运输奇物? 至于,杜如晦,因为这段时间,在家养病,除了治病,几乎没有跟王子安有过接触,此时乍一听完这些信息,心中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 就是这个,俊美无俦,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看上去比自家老二房俊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做出了这等泼天大事? 怪不得,陛下对他恩宠若此,愿意隐姓埋名,以皇室富商的身份与他相交相识。纵使嬉笑怒骂,都不以为忤。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如果说先前的书画诗词,还只是让他起了爱才之意,此时,他看王子安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平辈论交的意思,再也不敢把王子安当成一个年轻晚辈看待。 李世民今天上午的操作,其实王子安也听说了,当时还颇有些意外,这老小子,对着那些世家,天天隐忍退让,想不到虎起来,也挺虎。 竟然当场就砍了南衙军中的十几颗脑袋。 而且非常强势的扣押下了王家派出的护卫。 从某种层面上讲,这已经算是吹起了清算世家的号角了。 若是,这一次,真要被那些世家携起手来,打压下去,别说李世民从此以后在世家面前再也翻不了身,就连自己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弄不好,自己就得放弃眼前的一切,杀出长安,去当山大王。 啊,活成程咬金他们当年的模样…… 这哪里能行? 不要说自己东山已经修建完毕的山庄,就单说自己在长安布置下的这些产业,就能亏到吐血。 想到这里,王子安不由扫了一眼,捧着茶杯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李世民,又扫了一眼,眼神复杂意味莫名的三位大唐宰相,眼角已经有了几分冷意,声音淡淡地道。 “所以,我们那位陛下,到底担心什么?” “王家是五姓七望之首,在天下世家门阀中影响很大,这一次,就如李掌柜刚才说的一样,恐怕不仅是山东世家,就算是关陇和江南世家,也未必会袖手旁观,稍一不慎,就会掀起一场灾难性的轩然大波——陛下哪怕贵为天子,到时候,恐怕也很难处理……” 说到这里,接过话题的杜如晦,有些隐晦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手的李世民。 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到时候,若真是处理不好的话,恐怕连陛下都不得不向王家低头认错! 不说别的,如今这朝堂之上,真正和这些世家毫无关系的官员又有几人? 王子安不由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语气玩味地道。 “怎么着,莫非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杜如晦闻言,不由苦笑。 “这治理天下,不是光靠武力就行,像王家这种传承百年的世家门阀,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恐怕势必会引起朝野物议,人心浮动……” 王子安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梢,摇了摇手中的茶杯。 “那还不简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好了……” 王子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脸色大变。 都是大唐最顶尖的人尖子,如何听不出王子安话里潜藏的意思? 见李世民等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王子安顿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有好人吗? 那一个不是当年玄武门之变的急先锋! 当年怎么给人家李建成他们扣帽子的,自己忘了吗? 在这里又给自己装上无辜了! “你们几个,都什么眼神呢?我又不是要你们做什么坏事,我就是希望陛下能站出来,替天下百姓主持正义——” 说到这里,王子安往椅子背上一靠。 “怎么,你们莫非以为王家就是正义的化身,屁股底下干净地一点屎都没有?你们应该清楚,所有庞大家业的积累,都是普通百姓的血泪,流淌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别忘了,城西别院,几十人至今尸骨未寒,要证据,还用诬陷吗……” 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却也正常。 纵观大唐,恐怕也就是王子安能有这个 有庞大家业的积累,都是普通百姓的血泪,流淌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别忘了,城西别院,几十人至今尸骨未寒,要证据,还用诬陷吗……” 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却也正常。 纵观大唐,恐怕也就是王子安能有这个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头皮发麻,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的杜如晦更是满头大汗。 第四百九十六章 老房,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 他们三人,严格来讲,也和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杜如晦出身京兆杜氏。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可见京兆杜氏虽然没有列入五姓七望之列,但也是大唐最鼎盛的世家大族之一。房玄龄的妻子卢氏,乃是范阳卢家的女儿,至于长孙无忌,则更简单,本人就是关陇世家名义上的领袖。 如今,自己这位陛下,对王家下手,他心中滋味很是有些复杂。 当然,这还是他们不知道李世民想要彻底清扫世家的心思,还以为王家做得太过,让陛下心生不满,想要打压这些世家呢,不然他们会有什么反应,都未可知。 就在三个人心思复杂,各自沉思的时候,王子安已经乐呵呵地翘起了二郎腿,提起茶壶,自顾自给自己满上。 “什么叫来不及啊?你还想干啥啊?你不会以为我们那位陛下真会傻乎乎地把王家的那些人都给扣下吧?” 李世民:……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不由无语。 不想把人都扣下,我们来找你干什么啊,贪图喝几口你们家的白开水吗? “这不是简单的扣人放人的问题,陛下前脚扣下人,若是二脚就被迫放人……” 杜如晦忍不住眉头紧蹙,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陛下一时糊涂,你们两个也跟着糊涂吗? “即便是放人,也决不能是明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如晦此言一出,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也连连点头。 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那还不简单啊,你们就拖着呗——至于,让哪个部门审讯,很重要吗?别管谁审讯,至少他们一个扰乱市场,欺行霸市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如今陛下已经插手,事情闹大了,就算是他们自己人负责这个案子,能说放就放?” 说到这里,王子安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意味深长地道。 “跟他们打什么官司啊?他们明天不知准备逼宫吗?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先乐呵几天呗,反正又不可能指望着这点事能把王家的人真怎么样——凡事得以理服人,讲求证据,我们那位陛下,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好好地查查那件贩卖人口案……” 王子安此言一出,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三人,也不由暗暗点头。 暂时避让,一点破面,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老管家顾忠忽然求见。 见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几个客人在,欲言又止。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说吧,都是自己人——” 顾忠这才低声道。 “侯爷,您叮嘱的那几处产业已经成功拿下……” 王子安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给顾忠当场比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顾忠见自家侯爷满意,也不由心中高兴,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脸褶子险些堆成了菊花,在那里弓着身子行礼。 “老奴不敢居功,一切都是侯爷的安排……” 这老家伙,还学会拍马屁了。 王子安满意地哈哈大笑。 “行了,少不了你们的赏赐,告诉手下的几位管事,里面的管事可以不要,但是里面做工的人手,务必尽量留下——告诉,他们如果肯签署最长年限的做工协议,工钱翻倍,若是干的好,逢年过节还可以有奖励……” 说到这里,王子安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吩咐下去,以后,凡是和我们签署正式做工协议的,子女都可以在我们的学校里免费读书三年,表现优秀的,还可以有奖学金……” 顾忠听得连连点头,兴高采烈地下去安排了。 等王子安回过头来,才发现,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都目光惊异地看着自己。看得他都快有些心虚了,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不是,子安,你要兴办私学?” 李世民忍不住放下茶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王子安这才醒过神来,没好气地放下茶杯。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啊——对,反正我的钱多得也没处花,随便办几处学校玩玩呗,再说,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这段时间,晚上没啥事干,憋得我教材都快编好了……” 一提起这个,王子安就忍不住欲哭无泪啊。 大唐啥都好,环境好,空气好,吃的好,穿的好,住的也好,平时还有一群戏精小可爱天天跑过来给自己演戏,就是这漫漫长夜,实在有点不好打发啊。 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关键是穿越眼看都半年了,连个老婆都没有——身体偏偏还棒得不得了! 害得自己好久都没敢吃鹿肉了。 李义府那几个蠢材虽然已经写得足够快了,但是一天更新一万字都还不够看,上官仪那个夯货就更不用指望了,写得半文不白不说,还三天都更不一章,这种人,你还能指望他会干点啥! 还能怎么办啊? 逼得自己大晚上的熬夜编教材,也是没谁了! 不过还好,这一次顺便从王家手中淘来了几处产业,相信很快,自己以后的夜生活就能变得丰富多彩了。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的心情顿时就又好了许多。 “你竟然还编写了教材!” 李世民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快,快,快拿出来,让我们几个看看——” 瞧着这货猴急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故意逗他道。 “你不好好做你的生意,瞎凑什么热闹——你能看懂吗?这都是我们读书人的事……” 李世民:…… 我踏马—— 见自家陛下再次吃瘪,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心中憋笑。 自家这个陛下,平日里英明神武,到了这里,结果被这小子给整得毫无脾气,这要是传出去,也算是一大奇事,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睛了。 王子安说是这么说,不过还是回头让人去书房把自己新晋才编写的几本教材拿了出来。 “你还是看看这本吧,其他几本我觉得就你现在这点水平,估计看不懂……” 说着,王子安把上头写着语文的那一本教材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 我在你这里还翻不了身了是吧! 不过,在这臭小子面前,自己还真硬气不起来。他那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学问,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真要是说起来,自己还真是不如他。 憋气! 他伸手接过来,只是翻看了一页,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真不要脸啊! 开篇一首诗。 《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再看,又是一首诗。 《早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再翻,再翻,一连几首诗,都是这货自己的诗! 好吧,你这几首诗,是写得很好,很经典,足以传世,但你自己把自己写得诗编进教材里去,是不是有点骚啊…… 此时,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都看到了这本新鲜出炉的教材,也一个个被王子安的操作秀得头皮发麻,心中古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没办法,人家写得是真好! “子安,你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是什么?” 很快,几个人就发现了这本课本的不同之处,房玄龄不由眉头微蹙,指着诗行上面的字符,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瞧着,跟西域大食那边的文字有几分相似?” “哟呵,老房,不错啊,想不到你个账房,竟然还知道大食那边的文字……”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房玄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赞叹。 房玄龄:…… 我能理解成是你在夸我吗? “不过,不全对——” 王子安乐呵呵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咳,我师门根据西域文字创造出来的二十六个全新字母,我们把它叫做拼音,这二十六个字母,经过不同的排列组合,共同拼读这些汉字的读音……” 说到这里,王子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翘着二趟腿,语气轻松地道。 “有了这玩意儿,识字就太简单了,这么跟你们说吧,哪怕是一个从未蒙学的稚童,只要学会了这个,就能通读下来所有的文……” 王子安话没说完,几个人就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言当真!” 李世民有些忘形地一把抓住王子安的肩膀,眼神狂热。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目光震撼地看着王子安。 现在读书,最困难的是什么? 当然是识字! 而有了这个……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把李世民的大手扒拉开。 穿越半年了,也受不了大唐这些男人们动不动就拉拉扯扯的坏习惯。 “什么当真不当真的,这么点小玩意儿,我值当得骗你们?若不是我自己闲的无聊,又懒得手把手的调教我那个小徒弟读书,你以为我会编这个……” 几个人齐齐无语,心中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这种足以震撼整个士林,甚至足以改变整个读书人现状的宝贝,就是因为你无聊,就是因为你懒得手把手教徒弟,所以才编的? “长安侯,不知道这个——拼音,到底怎么用?” 杜如晦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出声问道。 这里,明面上的身份就他最高,就他问最为合适。 果然,他出口一问,王子安神色顿时认真起来,当即让人拿过来纸笔,笑呵呵地给他当场讲解起来。 “……你看这二十六个字母,又分别组合成23个声母,24个韵母2,以及16个整体认读音节,比如这个春字,有了拼音,我们就可以把它读作……” 王子安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了几个。 几个人听得聚精会神,眼神越来越火热。 “这个拼音确实是个好东西,比直音法和反切法好用多了!不知道这种拼音,您打不打算外传?” 房玄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王子安,神色激动地问道。 决定,哪怕长安侯不同意,自己也得把这种学问给传出去,哪怕回头自己给他负荆请罪也在所不辞! 这一刻,房玄龄心中激荡着一种为天下人谋福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神圣感。 “咋地啊,瞧你这架势,我要是说个不外传,你是不是也得背着我把这玩意儿传出去啊——” 啊,这—— 忽然间,被戳穿了心思,房玄龄不由大为尴尬,干笑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侯爷高风亮节,胸襟似海,自然不会阻止的,对吧?” 说完,神情紧张地看着王子安。 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差点把王子安直接给惹笑了。 “行了,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瞧你这词汇匮乏的样子——没事多读点书,下次争取给我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赞美文章来……” 王子安笑呵呵地调侃道。 房玄龄闻言,顿时认真地点了点头。 “侯爷,放心,我回去就写,一定字斟句酌,让你满意……” 王子安:…… 不是,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搞这么认真干嘛? 见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行了,别在我这里耍宝了,这写都写出来了,还能不让你们外传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学问,爱传就传,你们随意就好—— “长安侯,您可知道,您这个一出世,对天下读书人意味着什么?” 王子安心中,我比你们知道多了! 不过却随意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道。 “瞎激动什么,这玩意儿,也没啥稀奇的,我就是拿过来给小孩子们认字用的,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 房玄龄一听,当场就不认了。 “长安侯,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可知道,但就这认字,就难住了多少人?有了您提供的这种拼音,学文识字,将再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有心,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变得识文断字——对一个人来讲,识字和不识字,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第四百九十七章 无心插柳 房玄龄激动地几乎是唾沫四溅,手舞足蹈。 “行了,行了,我承认了,这拼音很了不起,很厉害,行了吧?” 说着,王子安一脸嫌弃地仰了仰头,往后倒退了两步。说话归说话,你一个劲地往我跟前瞎凑是个什么鬼情况啊。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 唉,我真是太难了,想谦虚一下都不行吗? 跟反了多大的罪过似的。 所有人:…… 这种可以留名青史的美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竟然看上去好像还很委屈! 几个人都不想搭理他了,这狗东西,实在是太会气人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王子安编写的其他几本书。 光着一本叫语文的教材,都已经如此惊艳了,那其他几本呢? 至于,王子安说的担心看不懂,直接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 自己这些人虽然不是专门做学问,但若真论起学问来,在大唐,那也是数得着的! 然后,李世民拿起一本,简单的翻了一眼,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见李世民的反应,杜如晦不由心中好奇,放下正在琢磨的语文课本,把头伸了过去,然后,他接着也迷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见两个人都这种见鬼的表情,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忍不住把头凑了过来,然后也直接傻眼。 “长安侯,你这个到底是什么?看着好像是算学,但好像又不是……” 憋了半天,还是杜如晦憋不住了,忍不住回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王子安瞧着他们手中拿着的高数,整个人顿时就乐了,这几个人还真会挑。 “这是高数——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这么给你们说吧,你们可以把他理解为算学更高深的学问——你们看不懂正常,这玩意儿,我这是给袁天罡、李淳风还有国子监算学的王智元老先生准备的教材……” 所有人不由哑然。 好吧,算了,咱放下不看了还不行嘛。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稍微好一点,经常被王子安给震撼到,震来震去的就多少有点麻木了。 但杜如晦不是啊,他今天来这一趟,被震得五迷三道的。 “这是给袁天罡、李淳风和王智元的教材?” 杜如晦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袁天罡、李淳风和王智元是谁? 那可是大唐算学的天花板,顶看尖的算学宗师! “嗯,算是吧,主要是他们隔三差五就过来讨论算学题,尤其是王智元老先生,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黏人黏的不行,简直不分时段啊——所以,干脆给他们编一本算学教材,扔给他们三个研究着玩好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副恶作剧的笑意。 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高数老师,每次布置作业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了。 别说,这感觉还挺爽! 杜如晦:…… 所以,你编写了这么高深的一本算学教材,就还是因为懒? 懒得指点袁天罡、李淳风和王智元他们算学问题? 杜如晦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他这里脑袋还晕乎着呢,忽然就听到旁边传来李世民有些不可思议的大叫声。 “子安,这种东西,你难道也要拿来当教材?” 王子安被李世民这一惊一乍的险些给吓了一跳,心说我也没写啥违禁的东西啊,结果回头一看,李世民正拿着自己给小徒弟武则天编写的小学地理课本,在那里大呼小叫呢…… “怎么了——” 王子安没好气地走上前,夺过他手上的课本。 “都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一点沉稳劲儿,又咋了……” 李世民没顾得上这厮语气里面的嫌弃,皱着眉头,指着王子安手中的地理课本道。 “子安,难道你这种学问,也要在你创办的学校里讲授?” 王子安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教材,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对啊,怎么了——” 瞧着这货浑不在意的表情,李世民险些气得当场把书甩他头上。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像这种讲述山川地貌,风土人情,矿产分布,乃至天气变化的学问,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李世民恨其不争地指了指王子安的脑袋。 “这可是辅佐君王,图谋霸业的大学问,真正的屠龙术——一旦所学非人,你可知道会给天下带来多大的灾难?” 王子安:…… 啊,这—— 小学地理而已,我们那里,凡是上学的孩子都学,也没见谁起来图谋霸业啊…… “不是,咱是不是夸张了点?一点生活常识罢了,——”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紧张的李世民。 李世民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寸步不让。 “不夸张,子安,不是我说你,其他的学问,你可以随意传授,但这种学问,却必须慎之又慎。你非要传授,我也不拦你,但你的传授的这些学生,必须经过陛下那边的同意,最好能选择勋贵子弟,又或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否则,就是取祸之道……” 王子安:…… 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记得前世读小学的时候,这种自然,地理方面的课本,都是扔在桌洞里,看都懒得看一样的副科,结果,到了你们这里,还成了能成就王图霸业的宝贝疙瘩了? 还屠龙术—— 你咋不上天呢。 听李世民忽然神色严肃,说得这么严重,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好奇地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教材,伸着脑袋,凑了过来。 几个人,一边翻看,一边与心中所学对照,结果,越翻看,越是心惊肉跳。看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倒吸凉气,这种学问,也拿出来放到学校里当教材? 这种学问,搁到哪里,都是压箱底的不传之秘好吗? 听着这位长安侯的意思,竟然是要放到学校里,让那些下人奴仆的孩子随便学? 你闹呢! “长安侯,这种学问,在你们师门很常见?” 王子安果断地点头。 “当然啊,这就是一些小孩子启蒙用的读物,不瞒你说,就这些基础性的东西,想当年,先生们逼着学,我们都懒得学——也就是一点皮毛,甚至皮毛都算不上……”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王子安,背后到底有一个多么可怕的师门! 这种学问,竟然只是小孩子的启蒙读物! 百骑司的那帮蠢货,竟然说王子安履历清白,连长安城都没出过,这就是没出过? 啥也别说了,回去都打死算球吧! “所以,长安侯熟知天文地理?” 杜如晦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一听,顿时就乐了。 “杜尚书,你想啥呢——就我这,还熟知天文地理?出门不迷路,能看得懂地图,我觉得自己就已经很对得起当年的地理老师了……” 所有人:…… “臭小子,怎么跟杜尚书说话呢?谦虚有点过了哈——” 李世民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这个倒霉女婿,就是个拉着不走,赶着倒退的懒驴! 房玄龄望着王子安那一副我真是啥也不会的表情,也是一阵无语。也不知道人家咋想的,明明学究天人,国士无双,非要在别人面前装平庸,装不会,有意思吗? 骗鬼呢! 就连一向对王子安没啥好感的长孙无忌都不想说话了,这狗贼,脑子简直有坑。 可惜啊,不是自家儿子!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怎么也得抢在陛下和程老匹夫动手之前,把这个女婿抢到手中。 “你精通天文地理就是精通天文地理,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世民恨其不争。 “对,子安,你精通天文地理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隐瞒?” 房玄龄语重心长。 “对,长安侯,你何必藏拙——” 杜如晦目光灼灼。 王子安都被他们几个给整不会了。 “我还给你们说不明白了是吧?你们说,我王子安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说不会,那就是真不……” 话还没说完,王子安就不由面色古怪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大量的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股脑地注入自己的脑海。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段时间,自己苦心孤诣,挖空心思,变着花样的在人家小道姑苏苏姑娘身上蹭,结果盼了许久的轻身功夫,愣是没有蹭到,想不到跟这么几个人难得地坦白承认了一次的不足,反而蹭到了这样一个技能。 这就很尴尬啊。 王子安不由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吧,我摊牌了,我确实精通天文地理——“ 说到这里,王子安背起双手,踱到自己宽大的落地窗前,淡淡地道。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今天晚上三更之后,会有一场封雪,落雪厚度,大概三寸有余……”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 这狗东西! 你这是精通天文地理吗? 你这是神棍! 不承认就不承认,这么玩有意思吗? “行了,就算你不精通天文地理好了!我们相信你不精通天文地理还不行?” 李世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总之,这种学问,不能随意轻传,不然的话,我担心陛下那边会找你麻烦……” 王子安:…… 我真是太难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说句实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那行吧,这本地理我不拿出来行了吧?我只传给我徒弟!” 王子安没好气地把自己的地理课本从李世民手里夺回来,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李世民眼睛顿时一亮,干咳一声,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亲自提起茶壶,给王子安换上一杯热水。 “我说子安呢,咱俩是翁婿,都是自家人对吧——”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齐捂脸。 陛下啊,咱的脸呢,咱可是皇帝…… 望着李世民忽然热情的嘴脸,王子安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有事说事,别套近乎,我给你说,这没用——先说好,反正我穷,没钱……” 李世民闻言,直接把这厮的话给忽略了。 “子安,瞧你这话说的,你看本岳父我像差你那两个钱的人吗?放心,不借钱!” “那你想干啥?你尽管说,不过先说好,我很忙,忙得很……” 王子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可是知道,李世民这个狗皇帝,天天想着算计自己,想要自己出去给他当牛当马。 李世民听得眼角疯狂抽搐,真像扑上去掐死这狗东西啊。 脸上强行挤出一丝亲切的笑容。 “子安呢,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俗话说的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知道的,我家里子女多,你既然要收徒弟……”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嘿嘿一笑。 “不如把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也收了——放心,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教,不听话就揍,谁要是敢不好好学,你就算打个半死,我和你岳母都不会抱怨你一句……” 王子安:…… 一听李世民这么说,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顿时眼睛一亮。 别的学问且不说,就算是只能从这位手上学到一点天文地理,那都是封侯拜相的资本啊。 赶紧围拢过来,冲着王子安连连躬身施礼。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李世民:…… 你们倒是会抓机会! 王子安也不由一阵无语。 这就有点过分,敢情这种天文地理,别人家的孩子学不行,就你们家的学行? 想了想,王子安神色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算了,看在杜尚书和我家岳父的份上,你们的孩子我就都收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师门有我师门的规矩,法不轻传,该有的拜师礼不能少,关于标准,你们可以去宿国公府、冀国公府和英国公府上去打听一下……” 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一听,顿时就有些牙疼了。 当初程处默、程处亮、李思文和秦怀玉等人拜师求学的事,他们不是不知道,那是真的封了厚礼的。 一个孩子一份! 本来想着把家里所有能送来的孩子全都送来的几个人,顿时偷偷打消了主意。 没办法,穷——学不起! 第四百九十八章 李泰:天塌了 “行,这都是应该的!” 王子安此言一出,杜如晦当即点头。 别说一份厚礼,就算是十份厚礼,能学到这种本领,那也是千值万值。长孙无忌更是毫不犹豫的紧跟其上,重重点头。 唯恐一个犹豫,又被王子安这狗东西特别针对。 见他火急火燎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心中失笑。不过也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这老东西虽然给自己有过几次小小的不愉快,但是其实还真没有什么特别针对自己的动作。 房玄龄稍一犹豫,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自己的失误,自家儿子已经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再次决不能再错过了! 本来好想跟王子安套套近乎的李世民,见自己手下的几位宰相,一个个跟抢什么似的答应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就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不过,我师门收徒严格,他们就算是交钱,也只能跟算是我的记名弟子——” 几个人:…… 你什么意思啊,说老子的儿子们不配当你徒弟呗? 王子安扫了他们几个一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随你们的意,觉得不合适就算——最好是算了,其实我这点玩意儿也只是皮毛,没啥好学的……” 所有人:…… 我信你个鬼啊! “学!记名就记名,只要你肯教,就算是来这里只是当个端茶倒水的小厮我也心甘情愿……” 长孙无忌二话不说,当即就应了下来。 他严重怀疑,王子安这狗东西就是在故意忽悠他,想要借机让他主动放弃这一次机会。 我能让你如意? 想得美! 我长孙无忌,这一次不仅不会放弃,还要把几个儿子都给送过来! 让你后悔去吧—— 对这货的态度,王子安都很有些意外。 啥情况啊,这是,这么积极? 杜如晦不知道王子安和长孙无忌之间的过往,还没有什么反应,李世民和房玄龄脸上的神情就很有些古怪了。 “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 两个人也连连点头,名分之类的无所谓,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就行。 至于,王子安会不会真心教,他们两那是真没想,就王子安这脾气,人家根本没拿这种本领当一回事好嘛。 等几个人挨着看完剩下的几本教材,就彻底陷入沉默了,一个个在内心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做得实在是太正确了。 那怕是跟王子安打交道最多,自然对王子安的本领已经很了解的李世民,也不由心中震撼莫名。 语文,算学,地理就不用说了。 剩下的自然,格物两门学问,也是博大精深。仔细想起来,竟然是天文地理,医卜星象,诸子百家,几乎是无所不包。 这就是他随意拿出来,想要教给他家奴仆下人子弟的教材? 他这到底知不知道,他手中这些学问意味着什么? “子安,别的教材且不说,你这个语文教材,能教给朝廷在各地推广吗?”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目光火热地看着王子安。 作为大唐的皇帝,此时,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天下每个学校的孩子,都拿着这种教材读书识字的壮观场景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人家杜尚书乃是当朝宰相,都还没开口呢,你一个跑关外的商人倒是热心上了——了解的,知道你喜欢关心国家大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当朝宰相呢……” 杜如晦不由心中大汗,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李世民却嘿嘿一笑。 “这还不都是你教的好,咱这就叫位卑不敢忘忧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这狗皇帝,学个名句,还会活学活用了! 你人设呢,不要了吗? 李世民这边得意洋洋地说完,结果,回头一看,才发现王子安根本没搭理自己,人家就笑呵呵地看着杜如晦,等着杜如晦表态呢。 不由笑容一滞。 这狗东西,这是瞧不起谁呢! 杜如晦不由心中苦笑。 这都叫什么事啊—— “李掌柜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不知道长安侯意下如何?” 王子安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行,既然杜尚书能看得上眼,那就随你们的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朝廷必须把印刷这语文教材的订单交给我们家的印刷厂……”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齐齐无语。 感情,这足以影响天下读书人格局的知识,还不如你赚那几个印刷书籍的钱重要? “行,这都是小事,老夫一定玉成此事!” 杜如晦当即就拍板了。 啊,这—— 王子安不由心中大乐。 又一笔大买卖轻松入手! 前世过来的人,谁知不道,这种独门生意的巨大利润。 虽然自己没准备赚昧心钱,但即便是只赚点微薄的利润,也足以养活很多数人了。 瞧着王子安心花怒放的表情,几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长孙无忌心中更是暗暗鄙夷。 到底是乡村小地主家出身的孩子,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才华,但格局也就这样了。 对几个人脸上的表情,王子安直接就给忽视了。 有些事,你跟这些目光短浅的土包子根本就讲不清。 我不趁着自己现在还多少记得点的时候,把这些知识赶紧传播出去,我今生今世还能有用上电器的机会吗? 当然,虽然传出去,也不见得能有机会,但万一呢? 啧,万一若干年后,学历史的时候,给自己扣上个科学之父的名头呢,那也是美滋滋。 王子安心中暗自yy了一番,笑呵呵地给杜如晦满上了一杯白开水。 “行,不愧是当朝宰相,说话办事就是大气!不像某些人似的,只会吹大气……” 李世民:…… 这狗东西,搁这里内涵谁呢! 杜如晦不由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陛下的脸色,有些尴尬地连连拱手。 “长安侯,好说,好说——” “那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过我这教材,毕竟只是拿出来给孩子们启蒙的,也没啥大用,你们真要是觉得这拼音是个好东西呢,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找几个鸿学大儒,过来,好好学几天,学会之后,合力编撰一本字典,然后发行天下——至于印刷字典这种力气活,交给我来就好……” 几个人直接就把他后半截话给忽视了。 这狗东西,明明已经富甲天下了,还死盯着那一点蝇头小利,真是,真是让人齿冷啊。 “子安,你说的这个字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在这臭小子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没学问没见识的粗鄙商人了。 李世民直接躺平,不懂就问。 “字典啊,简单的来讲,就是个识字工具,它的作用,就是给每一个字注音,给每一个字词释义——总之,别管是谁,只要懂得拼音,就能凭借手中的字典,读懂任何文章……”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语气一顿,有些心虚地补充了一句。 “咳,当然,那些满篇之乎者也,自命不凡的酸腐文章不算,我是说的像我那本《隋唐英雄传》那样的文章——” 几个人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直接自动忽视了这厮后面的补充。 开玩笑,你那文章直接的跟你家里这白开水似的,是怎么有脸说人家的文章是酸腐文章的。 不过,这狗东西口中刚才提到的字典,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好东西! 几个人那是什么人? 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物,以他们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王子安刚才提到的字典的厉害之处。 “长安侯,您的这个建议,足以抵得上百万大军!” 杜如晦激动地拍案而起。 “老夫这就回去,向陛下请命,亲自操持此事——咳,长安侯,您认为怎么样?” 眼巴巴地望着王子安。 多少年了,杜如晦心中都没有这么忐忑过。 望着杜如晦这架势,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内心疯狂吐槽,这老匹夫,竟然想趁着自己等人没办法跟他抢的机会下黑手。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必将是一件名垂史册,利在千秋的盛事。 若是能参与进来,办成此事,纵使后世千百年,读书人无论愿不愿意,都得承认这份恩德,这几乎等同于给后世子孙赚来一块永久性的免死金牌! 只要后世子孙不作死,就可以直接躺在这上面吃老本了。 “咳咳,杜尚书这份心意真是让人钦佩,不过,编撰字典这种活儿,实在是太过辛苦,您病体初愈,实在是不能太过操劳啊,学生斗胆,恳请杜尚书以身体为重,还是吧这种力气活儿,交给朝中其他宰相和大儒,为朝廷社稷好好的保养身体啊——” 长孙无忌煞有介事的深施一礼。 小样,想跳过我们吃独食,想都不要想! “对,对,对,杜尚书还是以身体为重的好,您是朝廷的柱石,陛下的肱骨,可不能因为这等繁琐的小事累坏了身体……” 房玄龄也一本正经地起身行礼。 杜如晦:…… 这两个狗贼! “多谢两位管事的关心,不过这等事,乃是我们读书人的大事,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被一句话给憋得险些内伤。 老匹夫,无耻,这是欺负我们不能当场摊牌是吧? 见自己手下的三个宰相,在这里争得火花四溅,李世民不由哭笑不得,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这些都是后话,不急,不急,毕竟编撰字典,也不是一时一日一人之功,我估摸着,怎么也得陛下亲自挂帅,召集天下鸿学大儒一起来做才行……”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咱就不带这么玩的! 三个人心情复杂地跟着李世民走了。 几个人跟着李世民来到御书房后,李世民屏退左右,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右的三位肱骨大臣。 “三位爱卿,你们都是朕的心腹肱骨,更是当朝宰相,大唐柱石,朕有一事请教你们,还望你们能直言不讳——”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由语气一顿,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语气有些莫名地道。 “你们认为朕对魏王的宠爱,错了吗?”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落针可闻。 李世民缓缓地转过身,目光从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最终落到了长孙无忌的脸上。 长孙无忌:…… 为什么是我? 虽然内心抗拒,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小心翼翼地道。 “魏王和太子殿下,都是陛下的爱子,陛下爱怜他们,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两位殿下都聪敏明慧,性情淳厚……” 李世民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感受到了李世民的目光,长孙无忌不由暗暗叫苦,只得硬着头皮道。 “长安侯所说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但未曾没有一点点道理……” 李世民微微点头,然后又把目光瞄向杜如晦。 长孙无忌不由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内衣都给打湿了。 这种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更糟糕的是,自己身份还比较特殊,不仅是当朝宰辅,还是太子和魏王的亲舅舅,自己的表态,几乎就是当着陛下的面站队,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但还能怎么办啊? 陛下虽然看似问自己等人,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十有八九已经被王子安那狗贼说动了心思啊,不然怎么可能会问这个话题? 当然得捏着头皮顺着王子安那狗东西的话说了! 杜如晦也有点头皮发麻,沉吟良久才拱手道。 “虽然两位殿下都秉性纯良,但陛下不是寻常的父亲,长安侯所虑,虽然可能性不大,却不可不慎重视之……” 眼看只剩下了自己,房玄龄只得自动地站出来。 “陛下,微臣也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不防……” 李世民神色变幻,默然良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传朕旨意,魏王李泰,加扬州大都督,即日起收拾行李,三日内赶赴扬州之官! …… 命令发下去,很快从中书传到门下,直接通过,盖上印玺,发了出去。 圣旨还没有发出去,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就炸了。 正在自己的府邸里,陪着一群鸿学大儒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的魏王李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前几日,父皇还下令嘉奖自己,对自己勉励有加,今天怎么就忽然要让自己离开长安?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切趁早(6000字大章感谢) 一定是谁在背后害我! 李泰忍不住当场失色,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打听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对前来报信的小内侍低声问道。 “消息核实了吗?中书和门下什么反应?” 像这种圣旨,并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必须是草拟圣旨,经过皇帝过目无误后,由中书令用印,然后颁发至门下省,再门下省官员重新审核,确认政令得当,才会由门下长官为侍中加盖印章,正式颁布。 这三个环节,缺一不可。 事实上,如果一个政令,即便是得到了皇帝和中书省的确认,如果门下省认为政令不当,都有当场驳回的权力。 所以,李泰勉强稳定下心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中书和门下的反应。 身为李世民最受宠爱的儿子,可以单独开馆,招贤纳士的魏王殿下,李泰手下自然不缺乏追随者,不仅皇宫内部,有不少眼线,就算是中书门下这种机要部门,也不是没有暗地里支持的大臣。 前来报信的小内侍,神色慌张。 “回禀殿下,中书和门下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和宰相们态度强硬,这项旨意,已经正式通过,很快就要下来了——” 李泰一听,顿时身形一晃,险些直接瘫坐在宽大的坐塌上。 李泰忽然起来的反应,让整个宴会瞬间安静。 两旁的乐师悄悄停下动静,正在各位的侍女愕然地站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正在谈笑风生的宾客也一个个停下了酒杯,吃惊地望了过来。 “魏王殿下,何事惊慌……” 坐在他下首的崔相直赶紧关心地问道。 他是博陵崔家的子弟,一直跟在李泰身边,算是李泰最得力的亲信之一。 李泰挥了挥手。 两旁的乐师下人纷纷自动告退,瞬间只剩下十几个亲信围在身边。 “有消息传来了,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即日起收拾行李,三日内赶赴扬州之官……” 所有人闻言,顿时神色大变。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作为家族推出来的投资者,自己已经站在了魏王这边的船上,这小船要是翻了,身后的家族铁定没事,但自己的前途,十有八九就算是彻底完了。 “殿下,陛下原本还对殿下嘉奖不断,断然没有忽然变脸的可能,我想着背后一定是有小人作祟!” 崔相直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因为就在这三天之前,陛下那边还刚刚下旨嘉奖了魏王殿下,没道理忽然之间就风向大变,要求限期之官啊。 要知道,如今可是新年在即,连外地的官员都回京述职了。 在这个关头去扬州赴任,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而且,这个消息一旦正式传开,恐怕马上就会来带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此言一出,周围的几个心腹也纷纷点头。 “殿下,当务之急,是马上进宫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就算是暂时不能动摇陛下的念头,也请务必争取拖延到新年之后……” 李泰心念电闪,当即下定决心,强撑着自己肥胖的身躯从坐榻上站起来。 “本王这就进宫求见父皇——”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府门,宫里传旨的官员就已经到了。 圣旨传到,前来传旨的官员非常客气地婉拒了李泰的谢礼,如避瘟神一般,带着随行人员匆匆而离去。 “呸——一群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直到对方走远,崔相直才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李泰脸色铁青,摆了摆手。 “你们先在此等候,本王马上就入宫求见父皇!” 然而,李泰还没赶到御书房,在院外人就被值守的侍卫给拦下了。 “魏王殿下,陛下身体不适,不宜见您,殿下还是请回吧——” 陛下不肯见! 李泰如遭雷击—— 跪在地上冲着御书房连连磕头。 “阿耶,孩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一去,山高水远,就再也不知归期了,就再也不能在父皇膝前尽孝了,更何况,孩儿一直身体不好,这冰天雪地,长途跋涉,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阿耶的天颜,求阿耶开恩,让孩儿离开之前再见您老人家最后一面吧……” 李泰涕泗交流,连连磕头。 御书房沉默无声,李泰心中渐渐绝望,在旁边侍卫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甩开搀扶他的侍卫的大手,步履踉跄地转身离去。 走到皇城门口,李泰回身看着身后鳞次栉比的宫殿,眼神中露出一丝深深的不甘。 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多年,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原本以为,那个位置,已经触手可及,想不到却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而且毫无征兆! 是谁在背后害我? 强烈的不甘心,让他几乎目眦尽裂。 最后,一跺脚,转身又踉踉跄跄地奔后宫去了。 既然老爹这里的前门行不通,那就走老娘的后门,总之,无论如何年前不能离京。 只要年前不离开,那就一切还转圜的余地,那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 御书房。 李世民面色深沉,默然不语。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多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直到李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绝望地离开。 长孙无忌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 “陛下——何不见见他……” 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 “子安说的对啊,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计长远。我见他一面,也只是徒乱他意,让他生起一些不必要的念想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为了他好……” 长孙无忌顿时默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出声。 都是自己的外甥,都是挺聪明的孩子,但总得有所取舍,关键是陛下心中,显然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取舍了。 “启禀陛下,魏王殿下已经离开——瞧着,好像是去后宫那边了……” 门外侍卫沉声禀报。 李世民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长孙无忌也目光微微一闪。 看起来,他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轻轻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不用去管他,你们退下吧……” 李泰的心思,他自然心里清楚,但到底没能硬下心来,断了他去母亲面前哭诉的机会。 “观音婢,你若是能劝一劝他,让他心里能稍微有些安慰,也算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让李泰之官的事情,他没有提前跟长孙皇后打招呼,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观音婢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气氛正沉闷间,外面的护卫前来禀报。 “启禀陛下,民部尚书唐俭求见——” 李世民顿时把刚才的情绪暂时甩开,沉声吩咐。 “请他进来——” “陛下,如今长安城内,食盐紧缺,一升粗盐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七十五文,而且有价无市,许多普通百姓已经到了无盐可用的地步,再不想办法,恐怕早晚要出大事了……” 进了御书房,唐俭没有客套,神情焦虑地向李世民请教。 自从朝廷实行盐铁税后,市面上盐铁商行纷纷限售或者干脆关门,铁器还好说,一时半会的出不了问题,但食盐就不行了。 但朝廷好不容易借着杜如晦的事情把这项政策推行了下去,怎么会轻易再收回来。 所以,双方就进入了这种对峙状态。 瞧着唐俭着急上火,神色憔悴,嘴唇都有些干裂的架势,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不由微微蹙眉。这个确实是一个非常紧迫的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陛下这一次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死活不肯松口。 李世民见状,笑呵呵地站起来,亲自给唐俭倒了一杯茶水。 “茂约,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此时不用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大的一个朝廷,还能被区区一点食盐给难住了?” 唐俭苦笑着接过茶盏,捧在手里,也不去喝,望着李世民涩声道。 “陛下,前段时间,若不是蜀王殿下那边的井盐支撑,恐怕我们情况比这更要严重,可长安城上下这么多人口,还有北营和南衙这么多将士,每天消耗的食盐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仅靠蜀王那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陛下若是再不另想他法……” 说到这里,唐俭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虽然知道盐铁税对陛下和朝廷的意义,但这种坚持和对抗,到最后伤害地却是普通的百姓。 李世民闻言微微点头,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唐俭的肩膀。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有了拍人肩膀的习惯…… “茂约,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放心,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子安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好像叫趁虚而入,抢占市场! 这一日,朕早就等待很久了! “我让你们准备的门店准备好了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位陛下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唐俭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回陛下,早已经准备妥当,共计二百一十八所,按照您给的规划图,城东二十八所精品店,其余普通门店,则全部分散在城西和城南……” 李世民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所有门店正式开业——以每升十文的价格出售食盐,注意,让长安和万年两县出人,按照户籍文牒限量出售,防止有心人趁机囤货居奇。” 李世民说完,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端起几案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别说,王子安那狗东西这种装犊子的架势,做起来还真是范儿十足,有点小爽! “食盐——陛下,哪里来的食盐……” 长孙无忌却不由心中一动,梦迪抬起头来,不敢确定地问道。 “陛下,是说的城西盐场?”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房玄龄不由心中恍然,怪不得陛下这段时间,这么能稳住心气,原来早就有所准备。不过,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陛下,仅凭城西矿盐的产量,恐怕不太够吧?” 李世民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玄龄啊,朕就知道瞒不过你——放心,那边的食盐多的是,就算是全城的人,敞开了吃,也足以支撑三个多月——而且……”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朕的手中,又何止城西一处盐场……” 本来还愁矿盐不好打开市场,现在多好,那群蠢货竟然想要利用限售要挟自己。 真是—— 太好了! 自己正好趁虚而入。 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想把市场抢回去,那就得问问那些尝到甜头的老百姓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舒服! 李世民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口气憋了好久了,若不是子安那臭小子拦着,自己早就教育他们怎么做人了。 竟然还联起手来跟自己搞对抗! 不过,现在来看,还是子安这狗东西心黑,明天这一榔头下去,长安各大盐商就算是不死,也得丢掉大半条命! 虽然李世民在城西偷偷圈地建造盐场的事情没有对外声张,但城东两万多流民跑到城西矿盐处驻扎的事,根本瞒不住人啊。 更何况房玄龄是当朝仆射,唐俭也是民部尚书,对这种事情自然尤为上心,到底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加上他们两个来往王子安家中多次,吃过王子安家那精细到极致的食盐,更是领略过王子安暗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所以,此时两项一对比,自然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测。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如今只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城西盐场那边就已经储备了这么多的食盐。 这生产效率实在是太可怕了。 其实不怪他们惊讶,如今这天下的食盐,生产的效率都不怎么高,再加上长途运输不便,周转的周期就更长了。 更何况这城西的矿盐,不仅要加工,还得祛毒? 不过,虽然不知道城西盐场生产效率为什么那么高,但既然有王子安在后面兜底,陛下又敢这么说,那就证明确实没有问题了。 房玄龄和唐俭顿时放下心来,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了明天行动的细节。 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可以想见,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那些世家门阀以及各大盐商,绝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食盐抢占了自己的市场。 听着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讨论,杜如晦开始还有点发懵,听了一会,终于搞明白了,原来陛下和这几位,竟然是想把城西的有毒的矿盐卖给百姓,用以解决眼前缺盐的困境,跟那些盐商继续对抗! 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万万不可啊——” 杜如晦顿时心中大急,城西是有盐不错,可那都是有毒的矿盐啊! 吃了会死的那种! “陛下,糊涂啊——众所周知,城西的矿盐有毒,吃不得啊,那可是会出人命的,一旦这些矿盐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是我们缺盐,也决不能如此乱来——……” 说到这里,杜如晦环顾着三位同僚,痛心疾首。 “你们三个是干什么吃的,陛下糊涂,难得你们也跟着糊涂吗?你们这是自掘根基,草菅人命啊,你们这么干,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望着急头巴脑,还蒙在鼓里的杜如晦,李世民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失笑。 杜如晦直接就被他们君臣给笑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最后还是李世民忍住笑意,笑着解释了几句,随后又让身边的太监取来一袋出自城西矿盐场的细盐。 杜如晦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看上去洁白如雪的细盐,放在嘴里仔细的品了品,这才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 “这果真是出自城西矿盐?简直不可思议,竟然比井盐的质量都要高出几分——陛下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法子,竟然能够祛除矿盐中的毒性?” 虽然已经接受了城西矿盐能吃的事实,但杜如晦还是感觉到别可思议,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子安那里——这臭小子,愣是用这个办法,从我手里撬走了三成的干股。这狗东西,他只出了这么一个技术,其他啥也不管,我这边就跟帮他打杂的似的,不仅要出工出力出人管理,还得帮他养着东山那边的两万流民,跟你说,就他那两万流民,不说吃喝,一个月光工钱,就是一大笔钱……”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在那里唉声叹气。 “我真是太难了……”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唐俭瞧得偷偷在心里翻白眼。 陛下,您这是抱怨吗? 您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啊! 城西的矿盐,本来就是无主的荒山,您几乎是零成本拿下。 做工的又是东山那边调过去的流民! 您只需要提供一点吃食而已。 至于工钱,守着金山银山,您是怎么好意思提的? 我的天呢,瞧您这得意的,嘴角都快扯耳朵后脑勺去了,真是没眼看…… ……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见到自己的长孙皇后的时候,长孙皇后正两眼微红地坐在房间里发呆。 一直到他走进,才慌忙的站起来。 “二郎——” 李世民点了点头,上去轻轻地握住了长孙皇后的小手,。 “观音婢,你会怪我吗?” 长孙皇后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国家大事,我都不懂的,但我知道,二郎你这样做,一定有你这样做的道理……” 李世民伸手抚摸了一下妻子一如当年的面孔,伸出臂膀,把长孙皇后拥入怀着。 “观音婢,对不——” 话没说完,已经被长孙皇后的软荑掩住了嘴唇。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李世民紧了紧臂弯,拥着长孙皇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已经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子安无意中说道了高明和青雀……” 说到这里,李世民轻声问了一句。 “观音婢,你觉得高明和青雀两个人,像不像我和大哥当年……” 长孙皇后不由娇躯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李世民。 “怎么,子安认为像?”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松开拥着长孙皇后的臂膀。 “子安那孩子虽然性情跳脱,有些玩世不恭,但是无论才学人品,还是目光见识,都远超常人,即便是辅机、克明和玄龄等人,恐怕也有所不及。自结识以来,他的判断,几乎从无错漏……” 说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仰头,声音有些莫名的寂寥。 “他说,高明和青雀像极了当年的我和大哥,而我对青雀和高明的态度,又像极了父皇当年,如果再这么下去,当年的悲剧必将重演——观音婢,你说,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想做一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而已……” 长孙皇后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轻轻地偎依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不仅仅是一位父亲,你还是这大唐的皇帝,从你登基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一家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私事……” 李世民拥着长孙皇后,默然不语。 当年那一步,时至今日,依然让他不能释怀。 自己当年真的做错了吗? 可他又知道,若是时光重演,他可能还会走出那一步。 “青雀今天哭求说,想要和我们一起再共度一个春节,再在我们膝前尽两天孝道……” “你答应他了?” 房间内没有掌灯,长孙皇后看不清自家丈夫的脸色,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都听你的——” 李世民有些愧疚地紧了紧自己的臂膀,让两个人贴的更近一些。 “我其实是为了他好,我怕他再有什么不能有的念想,我也怕自己到时候心软,再不舍得赶他离开——趁着一切还早,就让他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扬州富贵繁华之地,就让他在江南水乡做一个富贵的王爷吧……” 第五百章 苏苏姑娘,你想要侍寝吗? 当天晚上,李世民再次留宿。 这一天,李世民过得跌宕起伏,心力有些憔悴,不过因为李泰年前离京,赶赴扬州之官的事情,自觉对妻子有所亏待的他,毅然决定对妻子好好的补偿一番。 然而,上去扑腾了没一会儿,就精疲力尽的草草收场了。 人到中年,力不从心。 望着身边男人那疲惫的脸庞和鬓角微微泛起的银丝,长孙皇后不由心中一柔,轻轻地抚摸着丈夫已经微微有些松弛的胸膛。 “二郎,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的……”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相拥而眠,安静融洽的,一如当初的无数个曾经度过的夜晚。 就连月亮,似乎都不忍打断这份静谧,悄悄掩去了身影。 窗外忽然的月光忽然消失,让本来都已经快要睡过去的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支棱起身子,从这外面问道。 “怎么忽然黑了,外面是阴天了?” “回陛下,是阴天了,瞧着好像又要下雪了……” 门外,随时伺候着的小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自家陛下的问题。 小内侍的回答,让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还真可能要下雪! 子安那臭小子果然是有两把刷子,这水平恐怕跟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相比,都不遑多让了。 李世民的动作,惊动了同样快要入睡的长孙皇后,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些疑惑地柔声问道。 “二郎,怎么了?” 李世民重新躺回被窝,又用手掩了掩因为自己动作掀起的被褥,舒舒服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子安说,今天晚上会有雪,竟然还真可能被他说中了——这臭小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明明一身的本领,就是死活藏着不肯亮出来,就算是亮出来,也不愿意出来帮我做事,如果不是他身家太过清白,我都得怀疑,他是不是千年老妖转世……” 说到这里,李世民自己都不由哑然失笑起来。 长孙皇后有些嗔怪地轻轻推搡了一下他的胳膊。 “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婿的……”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过,那孩子也真是够惫怠的,人家都是求着要当官,他这里倒是好,当了侯爷那么久了,别说进皇宫谢恩了,就连你这个皇帝老岳父都对面不相识——你也真是的,天天捉弄那孩子干嘛?你还真准备瞒到月儿成亲之后啊……” 李世民闻言,不由嘿嘿一笑,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侧过身子,看着身边的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不觉得这样也挺好?自从当了这皇帝,再也没有哪里像子安那里,让我感觉有几分轻松自在了——反正,能拖一天算一天,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长孙皇后也不勉强他。 他知道,自家丈夫说得是真的,除了子安那孩子那里,自家这个丈夫真的连一个能稍稍放松一下自己的地方都没了。 他走到哪里,都是大唐的皇帝,都是万众瞩目的中心,都是威严厚重的帝王。也只有在子安那孩子那里,他能够放下一切,露出几分轻松快活的笑容。 不过,她却被李世民的话题勾起了兴趣。 “子安那孩子真的能看出今天晚上有雪啊?今天可是晴了一整天呢……” 李世民闻言不由轻声失笑,当个笑话一样地给自家妻子解闷。 “他何止看出了今天晚上有雪,他还说今天的风雪,会从今晚上三更开始,落雪厚度,三寸有余——” 长孙皇后也不由听得哑然失笑。 “这孩子,就会没个正行,他若是连这个都能猜得准,哪还叫人吗?不成了陆地神仙了……” 就在夫妻两个人缩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渐渐加急的风声。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齐齐地停住了话语,李世民更是支起身子,沉声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可有风雪?” “回陛下,现在三更刚过,风雪刚起……” 窗外,想起小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震惊莫名的神色! 说三更,就三更! 还能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世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让人仔细盯着,看看明天风雪之后,大雪是不是三寸有余!” “遵旨……” 伺候在外间的小太监,不由缩了缩脑袋,一头雾水地接过任务。 …… 与此同时。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唐俭四人,也齐刷刷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目光骇然地看向窗外刚刚飘起的雪花。 三更的更漏刚过,就风起雪降了!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那长安侯一时兴起的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几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呼风唤雨,陆地神仙! “老头子,你又瞎折腾啥,一惊一乍的,这冰天雪地的,下场雪有什么好奇怪的……” 房玄龄的妻子卢氏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没好气地抱怨道。 房玄龄不由长吸了一口气,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醒过神来。 “下雪不奇怪,知道晚上下雪也算不得奇怪,但知道今天晚上什么时辰开始下雪,而且时间几乎是分毫不差,那才是奇怪之极……” “知道什么时辰下?你莫不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都累糊涂了?这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辰开始下雪,恐怕就算是司天监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房玄龄喃喃失语。 “是啊,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呢?” 卢氏也发现了自家丈夫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伸出手来,在自家丈夫额头上摸了摸。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好像也不烧啊,莫不是撞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房玄龄这才醒过神来,呲着牙,赶紧缩回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去。 一边在老伴嫌弃的推搡中,抱着取暖,一边犹自不可思议地给自家老伴转述着王子安今天白天的预言。 卢氏听完,不由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相信地又追问了一句。 “你说真的啊?” “当然真的啊——” 房玄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想不到,人家是真的牛啊,我给你说,这要是连下雪的厚度都能预测准的话,那可就真的是陆地神仙了……” 房玄龄一边说着,一边在老伴身上摸索,想要翻身上马,结果被卢氏一把给扒拉下来了。 卢氏也不睡了,直接从被窝里坐起来,盯着房玄龄,一惊一乍地道。 “玄龄,你说,我是不是办错事了?” 房玄龄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这个老伴,有些无奈地从被窝里探起头来。 真要命啊——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来一次兴致容易吗? 这都不知道珍惜。 “没有,夫人,在我们家,你永远都是对……” 话没说完,便被自家老伴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 “跟你说正事呢,你在这里贫什么……” 房玄龄:…… 不想说话。 见房玄龄不说话,卢氏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若是早知道这个长安侯这么大的本身,那天说什么我也不能拦着遗爱去拜师啊——” 说到这里,卢氏越想越是后悔,忍不住在房玄龄背上拍了一巴掌。 “都怪你,你不是一天天的自诩目光高明吗?当时怎么也不劝着我点!” 房玄龄:我踏马委屈! 这都能怪我吗? 当时是谁死活拦着,把遗爱给禁足的…… 再说,当时,我知道王子安是哪家鸡啊? 他此时,很想顶嘴,没敢。 自己在被窝郁闷了一会,才闷闷地道。 “没事,还有机会,今天我在长安侯哪里又争取到了一次让遗爱去他那里学习的机会,不过长安侯说了,法不轻传,他师门有规矩,一个孩子,必须准备一份厚礼,标准比照上次老程家那两个孩子的标准……” 一听这个,卢氏顿时就来了精神。 坐都不坐了,直接一掀被窝,爬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风风火火地下床。 “我这就去准备,这一次,决不能再断了遗爱的机缘!” 房玄龄:…… 他很想说,你慌个什么劲儿,明天早晨起来还能晚了不成? 王子安他虽然长着腿,可他又跑不了! 但瞧着老伴那风风火火的架势,他还是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爱咋咋地,随她怎么折腾吧! 只要不动我书房里那几幅珍藏的字画和古玩就好…… …… 齐国公府。 长孙无忌也披衣而起,站在窗棂之前,不可思议地看着外面越飘越紧的雪花。 竟然是真的—— 那王子安,恐怖如斯! 良久,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幸亏有陛下拉着自己,不然若是真的跟这位彻底翻脸交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那王子安的一些奇思妙想,经世手段,固然惊人,但很多手段,都略显稚嫩,他自认自己沉淫朝廷多年,真要是较量起来,也未必逊色他多少。 但今天这手段就有些骇人了。 结合到他们对王子安背后师门的猜测,长孙无忌忍不住隐隐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当初用了长孙尚的名义,那王子安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决定了。 明天就准备一份厚厚的大礼,把自家几个儿子都给打发过去! 学不学东西都是其次,关键是表明一下自己这位长孙尚书的态度,把这层香火关系给砸结实了! …… 蔡国公府。 半夜被风雪惊醒的杜如晦也不由神情愕然。 竟然还真下雪了! 明明今天下午的时候,还天朗气清,看不到丝毫风雪的迹象。 他忽然心中一动,撑着身子从床榻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拉开房门。此时,地面上已经一片雪白,大雪不知道已经下了多久。 他低声唤过来正在值守的家丁,低声问了问风雪开始的时间,得知是三更开始下的,顿时正人就呆了。 这种预测,还能叫人吗? 他站在门口,忍不住瞬间失神。 风雪打着旋儿从打开的门缝里灌进来,让正在睡梦中的老伴猛然醒来。 看着拉开房门,望着外面发呆的杜如晦,又是担忧,又是纳闷。 “克明,你怎么了?莫不是又在担心明天早朝上的事——” 老伴也跟着起身,拿起一件厚厚的袍子披在杜如晦的身上。 杜如晦伸手拍了拍老伴的手。 “没有——你怎么也起来了?走,我们回去睡吧——” 杜如晦温和地冲自家老伴笑了笑,反手关上房门,扶着老伴走了回去。 外面虽然寒冷,虽然今年冬天,家里买来了的暖气片,比以往暖和了许多,但这个时节,依然还是很冷。 老两口,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里面。 杜如晦才忽然说了一句。 “明天你准备一份厚礼——记住,一定不要比老程家那两倒霉孩子上次拜师的时候送的少,明天我亲自带着荷儿去长安侯府拜师……” 杜如晦的妻子,有些疑惑地看了自家老伴一眼。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杜如晦不由又转过脸来,看着窗外已经有些雪亮的光线,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莫名的神色。 “长安侯,深不可测——若是荷儿能有幸得到他的指点,学得一点皮毛,那绝对也是一大机缘!” 想起王子安的判断,杜如晦犹自感觉不可思议。他不由困意消散,拉着老伴在被窝里聊起了今天在王子安府上的见闻。 正是王子安亲手把自家丈夫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所以,老夫人对王子安的印象原本就是极好。 若不是她知道,王子安已经和程咬金家的闺女订了亲,她都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女说给王子安当媳妇。 此时,听到丈夫这么说得这么神奇,自然是乐见其成,心里一百个一万个的愿意。 “明日一早,我就亲自盯着他们收拾,若是家中资财不够,妾身那边还有些嫁妆——人家长安侯虽然不在乎咱这一点东西,但咱总不能坏了人家师门的规矩……” 杜如晦刚想拒绝,可硬气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自家知自家事,自己腰包里是真没钱啊。 …… 长安侯府。 王子安正美滋滋地躺在自己被窝里看着李义府那边让人送来的,刚刚有了几分困意,脱掉上衣,想要缩到被窝里睡觉。 谁知道,还没等他吹灭蜡烛呢,窗户咯吱一响,一道曼妙的身影,就带着一股寒风,直接出现在自己的床头上。 看着大半夜的不睡觉,抱着长剑,忽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目光发亮地盯着自己的小道姑苏飞儿。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怎么啊,你难不成是想通了,今天晚上要给本侯爷侍寝?” 第五百零一章 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 “你想得美!” 苏飞儿下意识地就呛了回去,不过话刚说完,她就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王子安那俊美无俦的脸蛋,以及裸露在外的精壮的臂膀,不由俏脸飞红,心中一阵小鹿乱跳。 顿时有些心虚。 唰—— 直接长剑出鞘,神情慌张地指着王子安。 “警告你,你,你不要乱来,否则,否则……” 那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瞧得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估计逗她道。 “你才想得美,我还想问你呢,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不睡觉,破窗而入,还拿把宝剑指着我,到底想干啥,说——你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想对我图谋不轨,我给你说,你要是敢用强,我,我就真的屈服……” 苏飞儿姑娘被这厮不要脸的话给惊呆了。 如今,她可不是刚出山那一会,懵懵懂懂的,不通世事。跟在王子安身边这么长时间,天天被这登徒子口花花的调戏,哪里听不出来,这个可恶的登徒子,就是在趁机调戏自己,嘴上占自己便宜。 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大意了,又被这登徒子找到了趁机占自己便宜的机会。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宝剑。 强忍着心中的羞意,蹲在王子安的床尾,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子安。 “外面,外面——真的开始起风,开始下雪了……” 王子安:…… 我说姑娘哎,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推窗而入,强行爬到我的床上,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没劲! 王子安一掀被窝,滋溜就又钻进去了,只露出一个脑袋。 “起风就起风,下雪就下雪,有什么奇怪的——我现在心情好,给你个机会,你到底准备侍寝不,不侍寝赶紧走人,别影响我睡觉……” 苏飞儿:…… “我,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你得保证,你不会骗我——” 她不敢接王子安的话头,赶紧从王子安的床尾上跳下去,走到王子安的床头前,扭头错开王子安那不怀好意的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说吧——” 王子安眼神古怪地看着站在床头的苏飞儿。 还别说,从这个角度看,这丫头好像比平时更显有料。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今天晚上三更会有风雪的,你是不是会呼风唤雨的法术……” 瞧着小丫头那紧张期待的小样,王子安不由乐了。 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王子安只觉得眼前一晃,苏飞儿就又原路飞回去了,原地只留下一股透心凉的寒风。 王子安:…… 会轻身功夫很了不起吗! 不过这玩意儿是真方便啊—— 王子安虽然心中吐槽,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丝艳羡。 这功夫几乎承包了自己童年的整个武侠梦。 可惜,这丫头不配合,死活不让蹭。 叹了一口气,转头准备睡觉。 谁知道,这边还没睡着呢,那边窗户处咯吱一响,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再次倒卷而入。 再睁眼。 小道姑苏飞儿,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窗前。 王子安都快无语了。 过分了啊,姑娘! 你这样进进出出的,问都不问我一下,礼貌吗? 然而,还不等他这边问话呢,就见人家姑娘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就果断的伸手掀开了他的被窝,滋溜就钻进去了—— 我靠,好凉! 接着就有点懵,不是,姑娘你什么情况啊,问都不问一下,直接就强行钻我被窝? 我王子安不要面子的嘛! “不是,苏苏姑娘,你这是什么情况,认真的吗?” 苏飞儿此时心中早已经害羞的闭上了眼睛,但一想到师父的吩咐,也不说话,只是把心一横,又往王子安的怀里挤了挤。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丫头还挺有料! 不过,此时心中也隐隐明白了这姑娘忽然钻被窝的原因,有些艰难地往后撅了撅屁股。 “苏苏姑娘,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真不会呼风唤雨——那是科学,知道不,就是通过观察,预测……” 虽然几个月不知肉味了,这位呆萌傲娇的丫头长得也是水灵灵的,瞧着就让人心里喜爱,但这种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感受着王子安身上火热的气息,苏飞儿只觉得浑身滚烫,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身子继续往怀里挤。 王子安顿时就怒了。 谁怕谁啊。 好歹咱也是有过几届前女友的人,还能被你个一新手给吓到了?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虽然没有饮酒,但比美酒更醇。 可怜的娃,平日里,连一些滋补的鹿肉、鸡汤之类的美食都不敢享用的精壮小伙,此时有了用武之地。 一夜雨疏风骤。 折腾了大半宿,才再苏飞儿低声的告饶中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 一大早,人还没从床榻上爬起来。 早就准时伺候在外面的宫女内侍就脚步轻快地冲了进来,望着刚刚做起身来的李世民,就看到神仙似的,直接纳头便拜。 “陛下真乃天子下凡——外面的大雪已停,雪厚三寸有余!”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中震撼,下意识地和长孙皇后对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沉稳威严地点了点头。 “伺候朕更衣吧……” 穿戴整齐,李世民走出大殿门口的时候,在一众太监宫女如看天神一般的目光中,强行忍住了弯下腰,亲自测量了一下地下的积雪的冲动。 人设不能崩! 发生在皇宫里的这一幕,就是同时在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家里上演。 不过,他们跟李世民不一样,愣是找了几处平坦的地方,亲自测量了一下积雪的厚度。 果然是三寸有余! 这还是人吗? 这种震撼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早朝,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长安侯王子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思议! 还是不可思议! 下一个念头,就是,不行,回去之后,还必须再次提高拜师礼的规格。 必须厚礼!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 第二天,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明晃晃的阳光在地面上反射出一层耀眼的银光,王子安才睡眼惺忪地醒来,而身边的余温尚在,人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凌乱的被窝,和枕边缝隙里遗落从长发,王子安忍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蹭了几个月的轻身功法没能蹭到,结果反而是把人蹭到手了。 又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真是人生如戏,世事难料啊。 这厮一边美滋滋地感叹这,一边穿衣洗漱。 等他神清气爽地推开房门,走出卧室的时候,才发现身穿素白长裙,背影婀娜的苏飞儿,正对着外面的积雪怔怔出神。 王子安不由展颜一笑。 这丫头,终于知道不穿那身灰色道袍了? 听见身后的动静,苏飞儿俏生生地转过身来,眼波流转,眉宇间还带着三分妩媚,二分娇羞,瞧得王子安不由一怔。 见王子安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苏飞儿心中的忐忑不安,忽然莫名的就消散一空。 昨天忽如其来的举动,固然是师父的催促,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甘情愿? “你起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要多休息一会儿——”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走上前去,主动握住了对方的小手。 苏飞儿心中一暖,轻轻地依偎在王子安的怀里。 没人再提昨晚风雪的事。 王子安也不是木头,自然知道这个天天黏在自己身边的小道姑,早已经对自己暗生情愫。只是习惯了傲娇,平日里拉不下来脸而已。 昨天的预测风雪,只是一个突破口而已。 至于,接近自己的功利性? 开玩笑吗? 别说这是在大唐,就算是在后世,谁家的婚姻和爱情还不得多少掺杂点功利? 两个人走进婚姻,人家总得图你点什么啊。 要么图你英俊潇洒,温柔体贴,要么图你老实憨厚,人品可靠,要么图你工作稳定,生活安稳,要么图你钱包丰厚,有车有房。 不然呢? 图你长得又丑,脾气又丑,没车没房没志气吗? 至于人家苏苏姑娘,人家那就单纯多了,就是贪图咱的美色和才华。 有什么好介意的? 两个人看了一会雪景,正要结伴要回餐厅吃饭的时候,很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云虚子和清玄子师徒,一大早的,就忽然笑眯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长安侯,我这个徒弟可是当亲闺女养的,她傻乎乎的不知道争取,我这个做师父的,作为娘家人,却不能不出来说一句话——你准备怎么安置我这个傻徒弟呢……” …… 就在王子安被人家师父堵了个正着的时候。 李世民也几乎是被自己的文武百官给堵在了大殿里。 山东世家,关陇世家,甚至包括很少掺和朝政事务的江南世家,都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要求李世民赶紧把关押在万年县县衙的王家护卫移交到到太府寺。 望着大殿上不断站出来的官员,李世民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前列站着的几位宰相,从刚刚恢复上朝的杜如晦,到一直主持朝中大臣的房玄龄、长孙无忌,这次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就连一向又倔又硬,面对皇帝,都不肯退让半步的魏征,都罕见的没有出声。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着不断站出来的这些朝中官员,从二品大员,到寻常御史,左右拾遗,林林总总,几乎遍布各个部门,占据了整个朝堂的接近三成! 更可怕的是,真正的大佬并没有出面,还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观望。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随意更改,则天下人心动荡,不知所依。还请陛下按照朝廷律法,把王家一众护卫,移交至太府寺处理,否则,一旦开了这种随意插手地方事务的口子,微臣等人担心会引起地方效仿……” 太府寺卿姚思远面色肃然,虽然知道,自己是被人推出去当枪,但他别无选择。 这一次事了,无论如何得自动请辞,回乡养老了。 再不走,恐怕难得善终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打起了精神,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脚下大殿的地面。法不责众,自己今天不是一个人。 “臣等复议……” 哗啦,人群矮下去半截。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腰弯得都快要僵住,想要起身的时候,才忽然露齿一笑,声音温和地道。 “众卿所言有理,那么就先把王家护卫扰乱市场的案子,暂时交付太府寺处理,望各位爱卿,秉公执法,勿枉勿纵……” 见李世民终于低头,所有人不由心中大喜,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王家的人会怎么样,没多少人真正在意,大家在意的是,陛下对世家的态度。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今日陛下敢对王家下死手的话,谁又敢说自己不是下一个王家? 今天陛下的反应就很好! “陛下圣明——” 马屁反正不要钱,见李世民终于低头让步,所有人顿时欢欣鼓舞,立马送上高高的马屁。 李世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王家护卫,在皇城根下,妄动刀兵,干系重大,朕十分重视,所以,另派刑部和大理寺协助,三司会审,务必查清真相。” 这句话,被人直接就给忽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陛下为了维持颜面,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罢了。 就算是由刑部和大理寺协助又能如何? 大理寺和刑部又不是没有自己人。 陛下已经低头退让,只不过是多走几道手续,也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罢了,顺便恶心一下王家罢了。 王家最近蹦跶的也确实太过活跃了点,也难怪陛下要出手敲打,活该! 所以,大家也不再反对,很有默契的纷纷退下了。 就在朝堂上,上演龙虎斗的时候,长安城的老百姓遭遇再次迎来了自己的狂欢。 首先是,断了好几天的大唐晚报遭遇再次开始发行。 而且新发行的大唐晚报,纸张大小没变,字体却由原来的蝇头小楷,换成了更小几号的新字体。这种字体跟原来的字体似乎有些相似,咋一看好像比原先的字体单薄了几分,但仔细端详,会发现这字体笔画粗细均匀,出峰犀利,刚柔相济,自成章法,透着一股子端正严谨的味道。 当然,普通人关注的不是字体,而是内容,因为字体变小了,报纸的内容等于凭空增加了一倍有余。 不只是其他版本内容增加了,就连最受老百姓欢迎的连载部分,都破天荒的变成了两章。 最让人惊喜的是,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故事。 西游记! 这故事刚一出现,大家就喜欢上了。 那天生地养,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灵明石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不少人当即就引发了不少人的热论。 这种现象,让苦心经营了几天,刚刚有了些局面的士林新语,顿时陷入困局。 当天上午,报纸滞销三成! 然而,这都是其次,直接燃爆长安百姓氛围的是,大唐晚报上用大字体特意标注的广告。 陛下怜悯天下百姓,食盐不易,特设立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共计二百一十八所,于今天上午正式营业,面向全体百姓,平价销售食盐。 最关键的是,每升只售十文! ps:公众章节有番外福利。:)感兴趣的读者大佬可以去看看哦 第五百零二章 长孙无垢:还能这样?(为赤染天大佬加更二合一) 相比较,如今世面上,一升粗盐一百七十五文的价格,这已经不能叫良心价了,这根本就是萝卜价! 而自己,只需要拿着自己的户籍文牒,就可以上门购买了! 虽然,相比于普通的盐商,自己购买起来,多了一道手续,但这是问题吗? 不是! “陛下仁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食盐折磨了一个多月的长安百姓,顿时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无数老百姓,感激涕零,遥遥地冲着皇城的方向,诚心实意地躬身下拜。 然后,各自回家,拿起自己的户籍文牒,冲向临近自己附近的食盐连锁店。 就这个价格,就算是粗的不能再粗的盐,大家也认了。 然而,等他们冲到附近的食盐连锁商铺,排起长队,队伍足足排出数百米,后面的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急得抓耳挠腮。 又怕食盐掺杂了太多杂质无法食用,又担心队伍太长,轮不到自己,可偏偏又不敢贸然地离开自己排队的位置到前面去看看,那小心情,比入洞房之前都要忐忑。 一直到见到前面购买食盐的人,如同做梦一般,拎着盐罐子,从前面走出来的时候,他们才迫不及待地在一旁询问。 “老哥,这食盐掺杂的沙土多吗?能,能吃吗?” 正紧紧地抱着盐罐子,梦游一般往家走的老汉,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吹胡子瞪眼,就跟谁刨了他们家的祖坟似的。 “你们这些不知道感恩的夯货,竟然敢如此诋毁陛下的仁心,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着,一把掀开自己的盐罐子,露出里面细白赛雪的食盐。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比那些贵族老爷们吃的都要细的细盐!一升都要几百贯的细盐!掺沙土?呵呵,我呸” 老汉抱着自己的盐罐子,一脸激动地冲着皇城磕了一个头,然后爬起来,趾高气扬地走了。 剩下一群人,不由面面相觑,如坠梦中。 良久,才反应过来,人群瞬间沸腾,爆发出更加巨大的声浪。 二百一十八家连锁店铺,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 如同一百二十八家辐射点,把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内。 朝堂上。 刚刚取得了自己的胜利,志得意满退回到自己班位上的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 “陛下仁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由远而近,绵绵不绝。 就像整座长安城的百姓,都陷入了某种忽如其来的狂欢。 这些人,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李世民的嘴角,却不由浮起来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果然,子安那臭小子洞若观火,料事如神。 事情成了! 自己这一次,不仅出其不意,一举拿下整个长安的食盐市场,而且让自己如今日益高涨的民望,再次攀升无数个台阶! 到如今,就看看,谁还敢对自己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那些心怀叵测的妩媚魍魉,世家大族,加在自己头顶的那一把利剑,至此,恐怕就再也没有什么市场了! 知道内情的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唐俭几人,心中也不由暗自骇然。 王子安这玩弄人心的手段,简直炉火纯青,骇人听闻。 经过这么几次,不要说谁还敢用仁义道德轻触陛下的霉头,恐怕再说一句陛下的闲话,都会被长安的百姓指指点点了! 世家大族,再不知收敛,不知敬畏,恐怕就要完了。 不少人,此刻心里跟猫挠似的,恨不得李世民赶紧宣布退朝,自己冲到外面去打听一下究竟。 这个陛下,到底又施展了什么诡计,竟然让长安的百姓跟疯了一样的拥戴? 记得半年前,还有不少人私下里咒骂这狗皇帝弑兄杀弟,逼父退位,道德沦丧,不当人子的吗? 咋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李世民目光淡淡地冲他们脸上轻轻扫过,似乎懂得他们心声似的,冲着一旁的太监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事,有事的也没事了! 随着一声令下,大家纷涌而出。 一出大殿,听得就更清楚了。 似乎长安城到处都是高呼万岁的呐喊声,而且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就像会传染似的。 大家心中的好奇实在是到了极点。 大家一反常态,出了大殿连寒暄都没有了,纷纷结伴走上街头。 一直走到大街上,看着无数的百姓,捧着盐罐子,笑逐颜开地走在街头,还有无数的百姓捧着盐罐子自发地冲着皇城跪拜高呼,无数人直接傻眼。 不少人不由心中一动,上前拦住抱着盐罐子,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百姓,稍微一打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陛下开始散盐了! 这是他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一切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当初的粮食风波,好像也是如此。 就在整个长安粮食陷入困顿,无数百姓开始吃糠咽菜啃树皮的时候,陛下的粮食就像今天的食盐一样,忽然就冒了出来。 直接把当时的粮食价格,打到尘埃! 无数粮食商行,亏得底儿朝天。 陛下得利又得名。 如今,这一幕,与当初,真的好像,好像…… 他哪里来的食盐? 这段时间,无数人关注着外地的商队,除了蜀王殿下的井盐之外,也没听说哪里有大批的食盐运送过来啊? 莫非…… 能混到每天上朝级别的高官,没有一个蠢人。 他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 若是这样 有人心中是幸灾乐祸,有人则是忧心忡忡。 “老人家,你们买的这食盐,我能看看嘛” 散朝之后,和姚思远走在一起的崔相直,笑容温和地拦住一位从自己跟前走过的老汉。 “可以,可以,自然可以,贵人请看” 说着,手忙脚乱地掀开自己的盐罐子。 洁白如雪,精细如沙,不比沙更细的食盐,顿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个人,眼睛不由微微一缩。 竟然不是想象中的粗盐,更不是周边有毒的矿盐,看这品相,竟然比自己平日里用的上等井盐还要精细三分。 而这样的精盐,每升只卖十文! 陛下这是疯了吗? 第二个念头就是,他到底是哪里弄来这么多上等的精盐! 姚思远和崔相直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蘸了一点,放在嘴里品了品,脸上的神色顿时就精彩起来。 绝对是一等一的精盐! 两个人心中顿时一沉,马上意识到,恐怕要出大事了! 那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原本还端着架子,稳稳地拿捏着老百姓命根子的各大盐商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走到大街上,看着笑逐颜开,捧着盐罐子,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只觉得头晕目眩,直冒金星。 但这绝不可能! 不论是湖盐,海盐,井盐,还是岩盐,这些知名的盐矿,都掌握在自己这些人的手中,陛下这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精盐? 所以,这绝不可能! 但眼前雪白的精盐,又确切的告诉他们,这可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快,长安城里的各大盐商就聚集到了一起,紧急磋商。 “这些精盐,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一定是我们中有些人背后捅刀子,想踩着我们大家的脑袋上位,是谁?” 一个挺着大肚子,跟怀孕八个多月似的大胖子,目光不善地扫视着眼前的各家盐商。 此人,是王家食盐商行的管事,为人霸道,做事心狠手辣,加上又有些手段,在一众盐商之中,很有些威望。 “谢掌柜,我反而觉得不像是我们中的人出了问题二百一十八家食盐连锁店,平价出售精盐,即便是每家限购一升,一天下来,需要的数字也十分惊人,在场的诸位,谁能有这个能力?” 一个身材干瘦,撅着山羊胡的老者,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出声道。 此人乃是崔家盐行的管事,作为仅次于王家盐行规模的崔家盐行话事人,说话很有分量。此言一出,就连一向霸道的谢掌柜,都不由微微点头。 “胡掌柜言之有理,不过这些精盐总归得有些来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所有人不由沉默。 是啊,这些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是莫名其妙,这可是精盐,又不是城西有毒的矿盐,怎么可能一下子弄出来这么多?” 一位体态圆润的中年掌柜,忍不住皱着眉头,吐槽了一句。 但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抬起头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那眼神,直接把他给看懵了。 什么情况啊,我也没说啥啊! “杨掌柜,你刚才说什么?” 被叫做杨掌柜的中年男子,有些心虚地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做了拱了拱手。 “在下只是说,这可是精盐,又不是城西有毒的矿盐,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坐在上首的谢掌柜,就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把杨掌柜显得一哆嗦,险些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就是这个,我还说呢,这段时间,怎么有人在城西圈起了场地,而且朝廷还驻扎了那么多的兵马,感情是在偷偷的采集矿盐!” “可,可那矿盐分明有毒,而且,而且这个盐看着也不像是矿盐啊……” 见不是在对自己发火,中年男子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然后又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 接完,他就后悔了。 我这是嘴贱个屁啊! 果然,他话音未落,谢掌柜和杨掌柜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就瞪了过来。 所有人,心中顿时了然。 这些盐,必须是城西有毒的矿盐! 不然,在座的有一家算一家,这次得全完! 每升十文,不要说是这等的精盐,就算是普通的粗盐,这个价格,也没有多少赚头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个人,不论是谁,大家都不能坐以待毙! …… 散朝之后。 李世民破天荒地没有去立德殿的御书房,而是直接回到了甘露殿。 此时,七八个约莫有八九岁的皇子皇女,正在外面的庭院里嬉戏打闹,各自弄了一头一脸的雪。此时,见李世民从外面走进来,赶紧乖乖地站好,给李世民请安问好。 那小模样,要多乖有多乖。 听到外面动静的长孙公主和豫章公主等人,牵着粉嘟嘟的小兕子,还有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高阳,款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陛下,今天瞧着心情不错,可是有了什么喜事?” 李世民不由哈哈一笑。 “果然还是你懂我准备好了吗?我待会带你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李世民卖关子,长孙皇后知道他心情不错,于是也不再追问,而是招呼起外面的几个孩子,再次认真叮嘱道。 “记得长安侯乃是你们豫章姐姐的驸马,到了长安侯府上之后,一定要守规矩。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谁敢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敢对长安侯无礼,回来之后,休怪我家法处置……” 此言一出,一众小家伙纷纷点头应是。 别看长孙皇后平日里对他们还算和蔼,但若是谁真敢不守规矩,罚起来,那也是真罚。 “行了,记住你们母后的话” 李世民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出发。 身后长孙皇后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偷偷拽了拽李世民的衣袖。 “真不带礼物啊,这样合适吗?” 说着,她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身边跟着的这七八个孩子。 自从结识了王子安,自家这个丈夫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脸皮也越来越咳,办起事来,越来越豁达洒脱,不拘小节了。 “带什么带,我们两个,作为他的老岳父,老岳母,亲自上门去找他,还不够给他面子?再说,这不是还有月儿在的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副恶作剧的笑容。 “总之,今天不是我们俩送孩子去拜师,是月儿带弟弟妹妹去拜师,月儿没准备,我们这做父母的能有什么办法?” 长孙无垢:…… 还能这样? ps:晚上还有更新。 第五百零三章 王子安:啊,我的脸 行吧—— 长孙皇后,很快就释然了。 若是能省一大笔钱也挺好,不然真要是让自己跟程咬金和李绩他们一样,拿那么多钱去给孩子们拜师,自己估计还真拜不起。 虽然已经排除了那些刚开始启蒙读书的孩子,但就算如此,光八九岁的就足足有八个,这还不算自家小兕子和听到风声死活要把自己也加进去的高阳。 若是,加上她们俩,那就是十个了,谁拿得起那么多钱? 想想就脑壳疼。 一行人,加上豫章公主和李世民两口子,整整十三个人。 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让李君羡准备了三辆马车。 浩浩荡荡地往崇仁坊杀去。 于是同时,齐国公府。 刚刚回到家的长孙无忌,看着院子当中,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拜师礼,脚步微微一顿,淡淡地吩咐道。 “来人,吩咐下去,拜师礼按照这个标准再加三成!” 还加? 望着满满当当一大车的礼物,老管家不由瞠目结舌。 谁家的束脩需要这么多? 但家主吩咐,他也不敢多问,当即点头,就要下去准备。 就听到长孙无忌在身后忽然又补了一句。 “拜师礼,准备三——两份吧,去二公子和三都叫过来……” 虽然他家大业大,可也经不起这么个送法。 他可是打听了,当初程咬金那老匹夫几乎把自己家里都给搬空了。李绩家那个败家玩意儿,更是把李绩珍藏多年,稀罕的跟心肝宝贝似的一副古画都给送出去了。 相比起来,自己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有些不上档次了。 不一会,长孙涣和长孙睿两个人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老管家走了过来。 “父亲——” 两个人躬身施礼。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 “准备一下吧,待会给我去长安侯府拜师——” “父亲,为什么?” 长孙涣还好一些,毕竟昨天长孙无忌就已经给了他通知,长孙睿被临时抓了壮丁,就有点闹心了。 “那王子安也不过是年过弱冠,跟孩儿年龄相当,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先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让人笑话——” 眼看着长孙无忌的脸色越来越黑,长孙睿越说声音越小,慢慢地低下了头。 长孙无忌忍了又忍,才忍住上去踹他一脚才冲动。 “有什么资格?论书法,人家当时第一,连虞世南和欧阳询两位老先生都自愧不如,恨不得拜入门下,论绘画,也旷古烁今,连当今的少作监阎立本都自请为弟子,论才情,人家举世无双,每一首诗词传出,几乎都让长安纸贵,连韬略见识,连陛下和为父等人,都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你个狗东西哪里来的底气说人家没有资格,你难不成比老夫和陛下都要厉害不成!” 长孙睿:…… 我说什么了吗? 我就说了一句他年轻…… 他难道不年轻吗? 但挨打就立正,他虽然心中憋闷,但也不敢还嘴,甚至连身上的脚印子都没敢擦。 “孩儿,不敢——” 长孙无忌踹完之后,想想这事,自己心里都觉得有些憋气。 自己堂堂的当朝尚书,被人家收拾挤兑了无数次,还得乖乖认栽,腆着老脸去让儿子给人家当孙子,真是…… 但也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点道。 “其实何止这些?你们可知,那长安侯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别看他从来不肯早朝,也不肯担任实质,但在陛下心中,无异于当朝宰执,地位甚至犹在为父和左右仆射之上!”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你们去了,为父不求你们能学到什么东西,但务必要维持好与长安侯的关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但凡有一点冒犯无礼,惹得长安侯那边不高兴了,小心为父家法伺候!” 长孙涣和长孙睿:…… 感情,我们就是去当个工具人! 扎心了啊,老爹! 但还能怎么办啊? 我们去了当孙子总成了吧! …… 房玄龄回家也差不多在干同样的事。 不过相比于长孙涣和长孙睿的不情不愿,房遗爱则是喜出望外,一蹦三尺高。 一大早儿的就起来,跟着自家老娘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搬起老爹的家底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到最后,忽然想起李思文那狗东西,似乎是用一副古画得到了王子安的青睐。 然后,跟自家老娘提了一嘴。 卢氏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拿不拿还需要考虑吗? 那么多人拜师,连皇子皇女都不知道去多少,自家这儿子若是不拿出来点诚意,凭啥成为最靓的仔啊! 拿! 娘俩一拍即合。 不一会,就把房玄龄珍藏在书房里的宝贝洗劫一空,然后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所以,房玄龄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去书房坐坐呢,就被自家老伴和儿子给架车上去了。 “怎么才回来?走,走,走——赶紧走,越早才越显得咱家有诚意啊……” 房玄龄不由哭笑不得,这积极劲儿。 不过看着旁边擦拳磨掌,一脸开心的儿子,他心中不由又开心起来。 说起来,自家大儿子虽然才能平庸,但性情稳重,有自己的爵位在,自然可保一世无忧。自家这个二儿子就有点闹心了,文不成武不就,还性子顽劣,不肯静下心来读书。 现在总算好了,总算是愿意学点东西了。 这就挺好!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自家这个儿子到了长安侯府上学不到什么东西,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自家儿子以后也能谋一个前程。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心疼后面那一大车厚重的礼物了。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家书房里的大宝贝已经被自家老伴和儿子给洗劫一空了。 杜如晦,唐俭,甚至包括得到了消息的李君羡,也让人捎了消息回家,让妻子带上厚礼,带着孩子去长安侯府拜师。 至于他,当然是先跟随陛下去长安侯府等着啊。 …… 长安侯府。 正和王子安十指相扣的苏飞儿,听到师父的声音,顿时就跟触了电似的,一把甩开王子安的大手,嗖地一声,没影了。 王子安:…… 果然,会轻功很了不起! 虽然知道,昨天晚上和苏苏姑娘的好事,少了这个老不羞的推波助澜,但王子安还是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师徒一眼。 “你们倒是挺会挑时候啊……” 云虚子唾面自干,就跟没听到他话里的戏谑似的,脸上的笑容不改。 “飞儿这丫头,是我从小带大的,她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当师父的还能不知道?她若不是对长安侯暗生情愫,你又恰好对我那傻徒弟心怀好感,我这个当师父的,就算是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至于把自家徒弟往外推——” 说到这里,老道士露出一副慈父脸。 “老道年纪大了,陪伴不了她多久了,长安侯虽然命犯桃花,但无论人品相貌,都还算是一个良配,她能跟了你,老道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虽然这丫头不通世事,不在乎什么虚名,但作为她的师父,老道还是想厚着脸皮,给那傻丫头讨一个名分……” 王子安目光静静地看着云虚子,老道士也神色坦然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忽然就笑了。 “行,年后吧,年后我会挑个日子,摆几桌喜酒,正式迎飞儿过门——虽然我可能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但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正妻该有的待遇,她这里都会有。” 云虚子自然知道王子安话里的意思。 有前面两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在,王子安绝不可能在此之前把自己徒弟娶进门。当然,他一开始也没指望这个,只希望能跟这位保留一份香火情。 如果是仙家子弟,固然最好,如果不是,就凭这位如今的能力地位,对自己长白山一脉的延续,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更何况,自家那个傻徒弟,还对人家情愫暗生呢。 此时,一听王子安如此许诺,已经是意外之喜。顿时捻着稀稀疏疏的胡须,欣然点头。 “如此甚——”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王子安一挥手给打断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 云虚子和清玄子差点吐血。 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就这样被你拱了,你还要讲条件! 但,还能怎么办啊? “什么条件!” 事到如今,师徒俩也只能认命地看着王子安。 …… 李掌柜来,按照惯例,是不用通报的。 于是,当李世民带着一大家子来的时候,云虚子和清玄子师徒,正生无可恋地冲着王子安高呼。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长安侯八步赶蟾惊天下,梯云纵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 两个方外之士,都不知道内心该如何吐槽。 万万想不到啊,长安侯这么飘逸出尘,人才绝世,温和谦逊的人物,背后竟然有这种恶趣味! 这幸亏是在院内,没有人听到,不然自己师徒这张老脸真是没法要了。 苏苏姑娘刚才是跑了,但又没完全跑。 不一会就溜回来了。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师父师兄是怎么和那个登徒子交涉的啊。 结果,人还没回来呢,就听到了院子里,自家师父和自家师兄的这令人炸裂的口号。这是在干什么? 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无声息地从房檐上滑下来。 啊,这—— 云虚子和清玄子忍不住脸皮微微发烫。 但到底姜是老的辣,云虚子很快就稳住了。 只见他身躯一震,宽袖一甩,当即盘在地,五心朝天,双目微闭,露出庄严圣神的表情,口中的声音越发洪亮肃穆。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长安侯八步赶蟾惊天下,梯云纵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清玄子本来尴尬地都要钻地缝了,此时一见,顿时福至心灵。 有模有样地盘坐在地上,跟上了自家师父的节奏。 这种事,被人撞个正着,王子安本来也有些尴尬啊。 但一见他们师徒这反应,顿时秒懂。 当即,就跟没发现在窗外探头探脑的苏飞儿一样,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背负双手,下颚为抬,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高手的风范,尽显无疑。 这是在干什么? 苏飞儿在外面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依然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后来,似乎是觉得十分好玩,也不由放慢脚步,偷偷溜进房间,学着自家师父和师兄的样子,盘膝而坐,一本正经地加入了这个有些奇葩的队伍。 王子安:…… 啊,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引导了这傻丫头一个多月都没能实现的事,今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给撞上了! 这是人生如戏,世事难料啊。 王子安都不知道心中该如何吐槽。 不过,别说,加上苏苏姑娘的声音,这有点羞耻的口号,听起来就舒服多了啊。 到最后,他竟然有了一种听人念经的错觉,脚掌都快跟着打起了拍子。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整齐,洪亮,又富有节奏的口号,李世民、长孙皇后、豫章公主和高阳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啊,子安,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他们心中都尴尬的有点不行了,他们尴尬,可身后的那群孩子们不尴尬啊,不仅不觉得尴尬,而且还觉得挺好玩。 于是,都不用招呼,直接就加入了啦啦队大军。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忽然响起的清脆的童音,让院子里的王子安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栽倒地上。已经渐入状态,念得忽然忘我的云虚子和清玄子,也猛地一滞,尴尬地想要原地消失。 被自家这个傻徒弟发现了也就算了,再要是被外人发现了去,那真是没脸做人了。只有还在懵懂状态的苏飞儿姑娘,跟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依然声音清脆地念着这新鲜好玩的台词。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望着已经出现在门口的李世民、长孙皇后,自己即将过门的老婆豫章公主,小姨子兼合作伙伴高阳公主以及他们身边跟着的七八个孩子。 王子安:…… 啊,我的脸! 第五百零三章 王子安:啊,我的脸 行吧—— 长孙皇后,很快就释然了。 若是能省一大笔钱也挺好,不然真要是让自己跟程咬金和李绩他们一样,拿那么多钱去给孩子们拜师,自己估计还真拜不起。 虽然已经排除了那些刚开始启蒙读书的孩子,但就算如此,光八九岁的就足足有八个,这还不算自家小兕子和听到风声死活要把自己也加进去的高阳。 若是,加上她们俩,那就是十个了,谁拿得起那么多钱? 想想就脑壳疼。 一行人,加上豫章公主和李世民两口子,整整十三个人。 李世民大手一挥,直接让李君羡准备了三辆马车。 浩浩荡荡地往崇仁坊杀去。 于是同时,齐国公府。 刚刚回到家的长孙无忌,看着院子当中,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拜师礼,脚步微微一顿,淡淡地吩咐道。 “来人,吩咐下去,拜师礼按照这个标准再加三成!” 还加? 望着满满当当一大车的礼物,老管家不由瞠目结舌。 谁家的束脩需要这么多? 但家主吩咐,他也不敢多问,当即点头,就要下去准备。 就听到长孙无忌在身后忽然又补了一句。 “拜师礼,准备三——两份吧,去二公子和三都叫过来……” 虽然他家大业大,可也经不起这么个送法。 他可是打听了,当初程咬金那老匹夫几乎把自己家里都给搬空了。李绩家那个败家玩意儿,更是把李绩珍藏多年,稀罕的跟心肝宝贝似的一副古画都给送出去了。 相比起来,自己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有些不上档次了。 不一会,长孙涣和长孙睿两个人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老管家走了过来。 “父亲——” 两个人躬身施礼。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 “准备一下吧,待会给我去长安侯府拜师——” “父亲,为什么?” 长孙涣还好一些,毕竟昨天长孙无忌就已经给了他通知,长孙睿被临时抓了壮丁,就有点闹心了。 “那王子安也不过是年过弱冠,跟孩儿年龄相当,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先生——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让人笑话——” 眼看着长孙无忌的脸色越来越黑,长孙睿越说声音越小,慢慢地低下了头。 长孙无忌忍了又忍,才忍住上去踹他一脚才冲动。 “有什么资格?论书法,人家当时第一,连虞世南和欧阳询两位老先生都自愧不如,恨不得拜入门下,论绘画,也旷古烁今,连当今的少作监阎立本都自请为弟子,论才情,人家举世无双,每一首诗词传出,几乎都让长安纸贵,连韬略见识,连陛下和为父等人,都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你个狗东西哪里来的底气说人家没有资格,你难不成比老夫和陛下都要厉害不成!” 长孙睿:…… 我说什么了吗? 我就说了一句他年轻…… 他难道不年轻吗? 但挨打就立正,他虽然心中憋闷,但也不敢还嘴,甚至连身上的脚印子都没敢擦。 “孩儿,不敢——” 长孙无忌踹完之后,想想这事,自己心里都觉得有些憋气。 自己堂堂的当朝尚书,被人家收拾挤兑了无数次,还得乖乖认栽,腆着老脸去让儿子给人家当孙子,真是…… 但也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点道。 “其实何止这些?你们可知,那长安侯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别看他从来不肯早朝,也不肯担任实质,但在陛下心中,无异于当朝宰执,地位甚至犹在为父和左右仆射之上!”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你们去了,为父不求你们能学到什么东西,但务必要维持好与长安侯的关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但凡有一点冒犯无礼,惹得长安侯那边不高兴了,小心为父家法伺候!” 长孙涣和长孙睿:…… 感情,我们就是去当个工具人! 扎心了啊,老爹! 但还能怎么办啊? 我们去了当孙子总成了吧! …… 房玄龄回家也差不多在干同样的事。 不过相比于长孙涣和长孙睿的不情不愿,房遗爱则是喜出望外,一蹦三尺高。 一大早儿的就起来,跟着自家老娘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搬起老爹的家底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到最后,忽然想起李思文那狗东西,似乎是用一副古画得到了王子安的青睐。 然后,跟自家老娘提了一嘴。 卢氏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拿不拿还需要考虑吗? 那么多人拜师,连皇子皇女都不知道去多少,自家这儿子若是不拿出来点诚意,凭啥成为最靓的仔啊! 拿! 娘俩一拍即合。 不一会,就把房玄龄珍藏在书房里的宝贝洗劫一空,然后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所以,房玄龄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去书房坐坐呢,就被自家老伴和儿子给架车上去了。 “怎么才回来?走,走,走——赶紧走,越早才越显得咱家有诚意啊……” 房玄龄不由哭笑不得,这积极劲儿。 不过看着旁边擦拳磨掌,一脸开心的儿子,他心中不由又开心起来。 说起来,自家大儿子虽然才能平庸,但性情稳重,有自己的爵位在,自然可保一世无忧。自家这个二儿子就有点闹心了,文不成武不就,还性子顽劣,不肯静下心来读书。 现在总算好了,总算是愿意学点东西了。 这就挺好!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自家这个儿子到了长安侯府上学不到什么东西,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自家儿子以后也能谋一个前程。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心疼后面那一大车厚重的礼物了。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家书房里的大宝贝已经被自家老伴和儿子给洗劫一空了。 杜如晦,唐俭,甚至包括得到了消息的李君羡,也让人捎了消息回家,让妻子带上厚礼,带着孩子去长安侯府拜师。 至于他,当然是先跟随陛下去长安侯府等着啊。 …… 长安侯府。 正和王子安十指相扣的苏飞儿,听到师父的声音,顿时就跟触了电似的,一把甩开王子安的大手,嗖地一声,没影了。 王子安:…… 果然,会轻功很了不起! 虽然知道,昨天晚上和苏苏姑娘的好事,少了这个老不羞的推波助澜,但王子安还是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师徒一眼。 “你们倒是挺会挑时候啊……” 云虚子唾面自干,就跟没听到他话里的戏谑似的,脸上的笑容不改。 “飞儿这丫头,是我从小带大的,她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当师父的还能不知道?她若不是对长安侯暗生情愫,你又恰好对我那傻徒弟心怀好感,我这个当师父的,就算是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至于把自家徒弟往外推——” 说到这里,老道士露出一副慈父脸。 “老道年纪大了,陪伴不了她多久了,长安侯虽然命犯桃花,但无论人品相貌,都还算是一个良配,她能跟了你,老道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虽然这丫头不通世事,不在乎什么虚名,但作为她的师父,老道还是想厚着脸皮,给那傻丫头讨一个名分……” 王子安目光静静地看着云虚子,老道士也神色坦然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忽然就笑了。 “行,年后吧,年后我会挑个日子,摆几桌喜酒,正式迎飞儿过门——虽然我可能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但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正妻该有的待遇,她这里都会有。” 云虚子自然知道王子安话里的意思。 有前面两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在,王子安绝不可能在此之前把自己徒弟娶进门。当然,他一开始也没指望这个,只希望能跟这位保留一份香火情。 如果是仙家子弟,固然最好,如果不是,就凭这位如今的能力地位,对自己长白山一脉的延续,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更何况,自家那个傻徒弟,还对人家情愫暗生呢。 此时,一听王子安如此许诺,已经是意外之喜。顿时捻着稀稀疏疏的胡须,欣然点头。 “如此甚——”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王子安一挥手给打断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 云虚子和清玄子差点吐血。 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就这样被你拱了,你还要讲条件! 但,还能怎么办啊? “什么条件!” 事到如今,师徒俩也只能认命地看着王子安。 …… 李掌柜来,按照惯例,是不用通报的。 于是,当李世民带着一大家子来的时候,云虚子和清玄子师徒,正生无可恋地冲着王子安高呼。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长安侯八步赶蟾惊天下,梯云纵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 两个方外之士,都不知道内心该如何吐槽。 万万想不到啊,长安侯这么飘逸出尘,人才绝世,温和谦逊的人物,背后竟然有这种恶趣味! 这幸亏是在院内,没有人听到,不然自己师徒这张老脸真是没法要了。 苏苏姑娘刚才是跑了,但又没完全跑。 不一会就溜回来了。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师父师兄是怎么和那个登徒子交涉的啊。 结果,人还没回来呢,就听到了院子里,自家师父和自家师兄的这令人炸裂的口号。这是在干什么? 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无声息地从房檐上滑下来。 啊,这—— 云虚子和清玄子忍不住脸皮微微发烫。 但到底姜是老的辣,云虚子很快就稳住了。 只见他身躯一震,宽袖一甩,当即盘在地,五心朝天,双目微闭,露出庄严圣神的表情,口中的声音越发洪亮肃穆。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长安侯八步赶蟾惊天下,梯云纵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清玄子本来尴尬地都要钻地缝了,此时一见,顿时福至心灵。 有模有样地盘坐在地上,跟上了自家师父的节奏。 这种事,被人撞个正着,王子安本来也有些尴尬啊。 但一见他们师徒这反应,顿时秒懂。 当即,就跟没发现在窗外探头探脑的苏飞儿一样,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里,背负双手,下颚为抬,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高手的风范,尽显无疑。 这是在干什么? 苏飞儿在外面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依然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后来,似乎是觉得十分好玩,也不由放慢脚步,偷偷溜进房间,学着自家师父和师兄的样子,盘膝而坐,一本正经地加入了这个有些奇葩的队伍。 王子安:…… 啊,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引导了这傻丫头一个多月都没能实现的事,今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给撞上了! 这是人生如戏,世事难料啊。 王子安都不知道心中该如何吐槽。 不过,别说,加上苏苏姑娘的声音,这有点羞耻的口号,听起来就舒服多了啊。 到最后,他竟然有了一种听人念经的错觉,脚掌都快跟着打起了拍子。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整齐,洪亮,又富有节奏的口号,李世民、长孙皇后、豫章公主和高阳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啊,子安,想不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他们心中都尴尬的有点不行了,他们尴尬,可身后的那群孩子们不尴尬啊,不仅不觉得尴尬,而且还觉得挺好玩。 于是,都不用招呼,直接就加入了啦啦队大军。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忽然响起的清脆的童音,让院子里的王子安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栽倒地上。已经渐入状态,念得忽然忘我的云虚子和清玄子,也猛地一滞,尴尬地想要原地消失。 被自家这个傻徒弟发现了也就算了,再要是被外人发现了去,那真是没脸做人了。只有还在懵懂状态的苏飞儿姑娘,跟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依然声音清脆地念着这新鲜好玩的台词。 “长安侯轻功绝世,凌波微步独步天下……” 望着已经出现在门口的李世民、长孙皇后,自己即将过门的老婆豫章公主,小姨子兼合作伙伴高阳公主以及他们身边跟着的七八个孩子。 王子安:…… 啊,我的脸! 第五百零四章 我王子安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跟正牵着小兕子的小手,正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豫章公主目光对上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啊,王猛这狗东西是怎么看家的? 回头还是打死算球吧! 然而,不等他尴尬完,一群七八岁的小家伙就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 “姐夫,姐夫,你果然跟传说中说的一样,长得很好看很好看——” 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丫头,一脸兴奋地挤了过来。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逗趣道 “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叫什么名字,回头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回姐夫,我叫城阳……” 城阳? 城阳公主,还是名字就叫城阳? 王子安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就放弃了,李二子女众多,他前世能有印象的,也不过几个比较出名的,这个还真不记得。 不过,没关系,会说话,姐夫就喜欢你! 虽然一群小家伙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不过也幸亏有他们解围,不然王子安觉得自己能原地飞升。 太尴尬了! 问题的关键是,技能还没能蹭到手,这就很淦! 他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已经调整好心态,正旁若无事地从地上站起来的云虚子和清玄子。 你说,这俩还能干点啥? 一个技能都蹭不到! “岳母大人,月儿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王子安先是笑呵呵地安抚完一群不知名的小姨子和小舅子们,然后才抬起头来,一脸热情地走到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面前,行礼问好。 然后,微一沉吟,伸手拉过来目光微微有些躲闪的苏飞儿,大大方方地介绍道。 “介绍一下,苏飞儿姑娘——” 虽然自己这样有点渣,有点愧对面前的未婚妻,但作为男人,就算是渣,也得渣得有担当。 李世民对这位天天一身青色道袍,怀抱长剑,美艳傲娇的小道姑印象深刻的很。刚才见苏飞儿竟然换了女装,心中还颇为惊艳了一把,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此刻,看到王子安当众牵着人家的手,郑重其事地给自己介绍。 心态差点就崩了啊。 这狗东西,有了自己女儿和程老匹夫家那个宝贝疙瘩还不知道满足,竟然还偷偷吃腥,关键的是,看这架势,还吃得挺爽。 淦啊! 长孙皇后什么人啊? 那是抽根眼睫毛,都能当哨子吹的主儿。 目光一瞟,瞬间就明白了。 笑吟吟得山下打量了一番苏飞儿,点头赞道。 “好一位标志的姑娘,真是我见犹怜呢——” 说着,从手腕上轻轻地褪下一只玉镯,拉过苏飞儿的小手,亲自给她套上。 “初次见面,作为子安的岳母,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只玉镯就当是见面礼,还请不要嫌弃。” 长孙皇后虽然穿着一身常服,笑容可亲,但雍容华贵,一举一动,气场逼人。小丫头固然自然姿色姝丽,气质空灵,但在她的面前,下意识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此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心中暗自佩服。 这位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不愧是能独宠后宫多年的大佬,这份心胸手段,果然是一等一的。 和颜悦色的几句话,就表达出了自己友善的态度,博取了王子安的好感,又表示了自己认可的态度,不露声色地帮自家傻闺女亮明了主母的身份。 当然,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些小心思全都落空地里了。 人家对面的小姑娘,根本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弦外之音。 还在那里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子安,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啊,这—— 她忽然有一种一拳打到空地里的感觉。 不过,她旋即就更加放心了。 自家丫头缺心眼,这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程家那丫头心眼多一点,但也是个心善的主儿,自家女儿以后的处境估计还行。 “丫头,不赶紧谢过夫人……” 苏飞儿这才红着脸,给长孙皇后道谢。 长孙皇后亲切地拉起她的手,在那里温声软语的给她交谈。 苏飞儿哪里遭遇过这个啊? 不撑三分钟,就把自己交代了个底朝天。 一听这丫头自幼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里长大,长孙皇后不由心中恍然,怪不得这丫头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有点懵懵懂懂。 感情如此啊。 不过,心中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怜惜之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王子安:……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交锋。 在长孙皇后这位资深大咖面前,说这傻丫头战五渣都是抬举。 王子安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再这么问下去,弄不好这个傻丫头连自己平时撩骚她的事儿都能交代的一清二楚。 赶紧张嘴岔开话题。 “来,大家别站着说话了,快找个地方坐下——苏苏,你去把我最近刚酿制的果汁拿过来,让大家尝尝……” 苏飞儿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柔善良充满母爱的女人,正跟长孙皇后聊得带劲儿呢,闻言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谁说找个性子单纯的媳妇好的? 这玩意儿,有时候也很坑啊! 长孙皇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厮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有戳穿。 王子安面不改色心不跳,乐呵呵地望着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 “我最近研制的这种果汁,加入了几种特殊的中草药成分,不但味道鲜美,长期服用,还能调理身体,美容养颜,最是适合岳母您这样年轻貌美的大美女服用——” 听着自家女婿这样直白露骨的赞美,长孙皇后虽然嘴上嗔怪着,但是嘴角的笑意已经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站在一旁的李世民:…… 这狗东西,真不是玩意儿。 这么肉麻的吹捧,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更何况,你瞎啊,这么大的老岳父还在呢,你看不到啊? 当我不存在是吧! “道长,请留步——” 李世民笑吟吟地拦住了正准备偷偷走人的云虚子和清玄子这一对师徒。 “我有一事,我心中十分好奇——不知你们刚才念得那是什么经文,为什么我听着有些奇怪……” 云虚子:…… 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亏你还是个生意人,就这眼力劲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心中恨不得甩他个大嘴巴子,不过身为资深老神棍的他,脸上自动堆起了云淡风轻的笑容。 “此乃我长白山一脉的不传之秘传——《大成心经》,只要诚心念诵,就能得道尊庇佑,心想事成……” 李世民:…… 我信你个鬼啊! 但这关系人家师门不传之秘,他也不好表示怀疑啊。更何况,云虚子卖相极好,虽然看着有些虚弱,但须发皆白,看着就有股子仙风道骨的神棍——咳,世外高人的范儿。 他心中还真有些拿不准这老道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还是真有这么一门子稀奇古怪的大成心经。 见云虚子,胡说八道起来,脸色都不带变的。 王子安都不由惊了。 不过,此时他自然不会塌自己的台。 当即拍着胸脯道。 “不错,云虚子道长的大成心法非同小可。今日还是要谢谢云虚子道长和他的两位高徒,经过他们师徒的诚心念诵,祝福加持,我觉得我已经触摸到了凌波微步和八步赶蟾的影子——咳,估计再巩固两个疗程,就差不多能心成了……” 云虚子听得腿肚子一软,差点一头栽地上。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只能在所有人惊讶钦佩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把世外高人的派头摆足,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长安侯客气了,不过,道法自然,大成心经虽然玄奇莫测,却也要看机缘,缘分到了,自然心想事成,若是缘分不够,恐怕纵使贫道师徒也无法强求……” 他也没想到,王子安竟然敢顺杆爬,必须赶紧给自己打个补丁。 反正这事,成了就是我道门大成心经玄奇莫测,不成,那就是你缘分不够,福缘浅薄。 王子安听得不由嘴角抽搐。 这,真老神棍了! 这套说辞,别说李世民,就连长孙皇后都不怎么相信。 但奈何,有人信啊。 比如带来的这也一群孩子! “所以,姐夫,你们刚才念的凌波微步,八步赶蟾和梯云纵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王子安以为,这场险些当场社死的闹剧,即将在自己和云虚子老道完美的配合中安全着陆的时候,好奇心爆棚的高阳忍不住插嘴问道。 王子安:…… 险些被这丫头当场给呛着。 “咳,这个,是我们师门几种秘传的轻功身法——” 说到这里,王子安冲着还没怎么摸清情况的苏飞儿努了努嘴。 “大体上就是类似苏苏姑娘那身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功夫——” 王子安一说完,包括高阳在内的所有皇子皇女,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跟王子安比较熟悉的小兕子,更是上前牵住王子安的小手。 “子安哥哥,你轻功也很厉害吗?” 一击入魂! 王子安:…… 就在他心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兕子的问题事,一股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无数神奇的轻功身法,如同电影般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啊,这—— 感受着身体中的变化,王子安脸上表情丰富的都可以开一个杂货铺了。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为什么精通轻功身法的云虚子,清玄子和苏飞儿姑娘,一起喊口号也没成功,反而是小兕子一句话,就给蹭到手了? 我这金手指,到底是个什么鬼?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金手指的真相,今天这么一搞,他顿时就又有些迷了。 见小兕子问起这个问题,这一次,不要说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他们,就连李世民和云虚子师徒都不由心中好奇起来。 这位到底会不会轻功身法? 望着小兕子努力地扬着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王子安忽然展颜一笑,如冰雪初融,春风乍暖。 一弯腰,抱起小兕子。 凌波微步瞬间发动—— 一时间,庭院里,到处都是王子安闪烁的身影。 所有人:!!!!!! 你管这叫轻功,你这是仙法好吗? 其他人目光之中,都是震惊,钦佩,羡慕,以及果然如此的释然。 这种隐士高人的徒弟(仙家子弟)会这个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只有苏飞儿看着王子安,眼波流传,眼神有些古怪。 啊,这个登徒子,他自己竟然会轻功身份,而且还这么高明——一想到,这个坏人,在自己面前装傻,摆出一副完全不会轻功的样子,害得自己在他面前花样炫耀,欺负他不会气功身法的种种往事,她就羞愧的心中抓狂。 竟然敢捉弄我,看我回头不给你好看! “我要学,我要学……”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 小家伙们瞬间沦陷。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抱着小兕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世民。 啧啧,一二三十五六七八九十,一口气送十个,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李世民一瞧这倒霉女婿的小眼神,直接秒懂。 所以,他笑眯眯地环顾了一圈自己这些亲生的小家伙们,干脆利落地拍了拍双手。 “你们都想学啊?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别问我,你们得问你们月儿姐姐……” 王子安:…… 所以,这就是我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狗贼! 这狗贼越来越狡猾,竟然又想白嫖我! 豫章公主并不知道,王子安跟自家父皇的暗中交锋,还以为这是父亲在故意调侃自己呢。 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娇嗔地白了一眼父亲,就想往长孙皇后身后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没等她躲过去呢,长孙皇后就往前走了两步,笑吟吟地从王子安怀里接过了小兕子,豫章公主直接扑空。 豫章公主:……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呢,一群迫不及待的想要学轻功的小家伙就把她给包围在了中间。 “姐姐,姐姐,快帮我们问问,我们能学吗?” “姐姐,姐姐,我们想学……” 豫章公主哪里遭遇过这个啊? 一脸无助地看看自家父皇母后,然而,自家父皇母后好像没注意到她这边的窘况似的,只顾着在那里搭理小兕子身上的衣襟。 捋呀捋,扯呀扯。 她只得强忍着心中的羞意,求助地把目光望向王子安。 王子安笑吟吟地走上去,直接握住豫章公主的小手。 “能学——既然你们姐姐把你们送过来了,那自然是能学……” 此言一出,李世民嘴角瞬间上翘,长孙皇后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话说,第一次跟自家皇帝丈夫打这种配合,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豫章公主小手忽然被当众攥住,挣又挣不开,一张脸瞬间火烧,心中如小鹿乱撞,只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哪里顾得上王子安在说什么。 反应最激烈的还是包括小兕子在内的小家伙们,当即笑逐颜开,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等他们逐渐安静下来,王子安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不过,这种轻身功法,跟寻常学问不同,更讲究天赋、悟性和努力,而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分辛苦,能不能学到手,能学成什么样,还得看你们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说到这里,王子安亲切地鼓励道。 “不过,我相信你们只要好好训练,一定能成为会飞檐走壁的江湖游侠……” 李世民:…… 我费尽心思的,让他们来找你,是想让他们成为江湖游侠的吗? “咳咳,这个,子安呐,这个轻功身法什么的,还是随缘,随缘哈,主要的还是要读书,比如随便学点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格物自然之类的……” 王子安看着他就不说话。 李世民干咳一声,转头看向自家闺女。 “月儿,你说是吧?” 豫章公主:……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家这位父皇为什么今天这么尊重自己的意见,因为他吗? 她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丰神如玉,嘴角含笑的王子安,王子安笑了笑,微微握了握她的小手。 “这样啊——” 王子安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那也行——” 见王子安点头答应,李世民心中不由大喜。 果然,还是自家女儿有面子! 终于在跟这臭小子的交锋中占了一次上风,李世民心里就跟大夏天喝了一杯冷饮似的,那是从里往外的爽,嘴角的笑意那是压都压不住啊。 那点小出息样,瞧得长孙皇后都快没脸看了。 王子安也不由乐了。 就这点出息? 我王子安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第五百零五章 御史大夫 李世民两口子的到来,只是一个引子。 很快,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就分别带着自家孩子上门拜师了。 房遗爱是兴奋莫名,长孙涣和长孙睿是不情不愿。李君羡带来的大胖小子,看上去,也就是十二三岁,一进院子,就眼睛咕噜噜乱转,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小书生。 至于杜荷,心中就很淦。 这个狗东西,前脚把我踢到了北大营,后脚就成了自家先生,还是被人嫌弃,不能入门,只能记名的那种。 可他真不敢有意见啊。 虽然昨天谈到魏王李泰的时候,他被撵了出去。 可自家父亲郑重其事,反复的告诫提点,让他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弄不好,魏王殿下那边的事,也是出自这位长安侯的手笔。 没办法,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昨天陛下和包括自家父亲在内的几位大唐宰相刚刚离开了长安侯府,随后就传来了魏王李泰三日内必须离开长安,赶赴扬州之官的消息。 要说这里面没点玄机,打死自己都不信! 这就很可怕! 很可怕! 此时,他乖得跟个孙子似的,大气都不敢喘,那小姿态放的,别说敬畏了,甚至都有些卑微了。 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惹得这位不高兴了,那自己还能有个好吗? 到时候,如果一杆子给自己支到北漠去戍边,那才是真的惨。 除了李世民这个坑货之外,其余四人,送来了五个学生,也送来了五大车厚礼,满满当当停了一院子。 唉,估摸着又是上万贯入手。 王子安不由索然寡味,这样轻轻松松就得来的财富有什么意义? 一点奋斗的激情都没有! “行了,有这么个意思就行,大家都老朋友了,这么客气干嘛——这样显得我王子安跟多爱财似的,其实我对钱没什么兴趣……” 王子安一边一脸责怪地冲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抱怨,一边摆了摆手,让家里的仆人把马车拉下去了。 所有人:…… 你没兴趣,问我们要这么多干什么? 有本事你别留下啊! 尤其是专门准备了几件珍藏古玩的长孙无忌,更是郁闷的吐血,早知道这货连看也不看,自己下这么大血本干嘛? 直接拉一车铜钱不香吗? 房玄龄就觉得很舒服了。 果然,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给自家老伴打了个招呼,没让她动自己书房里的几件珍藏的宝贝。 真是太好了! 心满意足地看着几大车厚礼被自家仆人拉下去,王子安这才干咳一声,冲着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训话的杜荷等人摆了摆手。 “不用整得这么正式,反正你们也只是记名弟子,随意一点就好……” 李世民这些白嫖党还好,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些刚刚交了厚礼的,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极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孩子会是个记名弟子,但你这么直接说脸上,还表现得这么敷衍,就有点过了啊。 见大家神情错愕,跟便秘似的,王子安觉得人家交了这么多钱,不多说两句好像不够有诚意。想了想,又补充道。 “所谓法不轻传,我之所以勉强收下你们的拜师礼,就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重心长地道。 “知识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每一点知识,都来之不易,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当然,相比起你们即将学到的东西,你们那一点点东西,跟粪土无疑。不过,看在你们父辈的面子上,我还是友情地提醒你们一句,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不由微微点头。 这话还差不多! 虽然有点装十三的嫌疑,但总算有了几分当先生的派头和架势。 就连李世民在某一个瞬间,都差点怀疑自己白嫖这狗东西,是不是白嫖错了。 然后,他就听到,王子安乐呵呵地道。 “每当你们不想好好学的时候,就想想自己送来的这一大车拜师礼,就问你扎心不扎心,有这钱,干点什么不好,去春风——咳咳,去春风里踏踏青青它不香吗……” 除了豫章公主和一群小皇子皇女们,其余等人不由齐齐的翻了个白眼。 不要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你个狗贼是想说春风楼!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心照不宣。 毕竟皇后娘娘和一群孩子都在呢! 只有杜荷,就跟完全没有听懂似的,在那里昂首挺胸,大声应和。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长孙涣,长孙睿:…… 你这不会是有病吧? 他们吐槽,但王子安喜欢啊。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杜荷,心说这个坑爹的玩意儿挺机灵啊。然后,他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杜仆射家的公子,跟这些商贾出身的就是不一样——这样吧,以后,你就是他们几个的班长了,谁若是不听话,你就替我狠狠地揍——咳咳,总之,你就要说服他们,好好学习……” 杜荷一听顿时心中大喜,当即摇头摆尾,一脸得意地站到王子安身后去了。 “先生,我给你捶捶肩膀,以后有事,您只管吩咐,学生保管给你办的妥妥当当,圆圆满满的……” 瞧着自家儿子那一副乖巧谄媚的小样,杜如晦心里都快吃味了。 这狗东西,对我这个当爹的都没这么听话过!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等人:…… 我们家孩子那是要点脸! 他们心中吐槽,长孙涣、长孙睿心中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想不到学还没开始上呢,杜荷那狗东西就靠着拍须溜马占了先机,当了那个什么狗屁的班长。 哈,真当那个什么狗屁的班长管用了? 离开先生的视线,分分钟教你做人。 房遗爱就不一样了。 他接触王子安早,是王子安最早的粉丝之一啊。当初若不是自家老娘直接禁足了自己,死活不让自己拜师,恐怕自己早就跟程处默他们一起拜入门下,哪里还需要等到今天? 这个时候,一看杜荷这个狗东西竟然后发先至,直接摘了头筹,顿时就按捺不住了,赶紧站出来到,跟打了鸡血似的,扯着嗓门大喊。 “谨遵先生教诲!” 瞧着夯货那架势,王子安都不由乐了,故意逗趣道。 “很好,以后你就是副班长了……” 房遗爱一听,顿时心中大喜,趾高气昂地走过去,用肩膀一抗杜荷,把杜荷给拱到了一边,跟杜荷一左一右地站到王子安身后去了。 房玄龄:…… 这是我家那傻儿子吗? 没眼看了! 长孙涣和长孙睿:!!!!!! 又蹦出来一个! 一看这架势,高阳公主在旁边,不由眨巴了下眼睛。 自己过来,就是要在这里蹭吃蹭喝蹭化妆品的? 能让上头坐两个班长管着自己? 就算是名义上的那也不行啊! 于是,俏生生地走到王子安面前,一脸委屈地扯了扯王子安的衣襟。 “姐夫,我也要——” 那娇滴滴的小声音,让王子安瞬间头皮发麻。 叫姐夫归叫姐夫,你叫的这么肉麻算个什么鬼啊。 没看到你爹你娘和你姐姐都看着的吗? “好,好,好——那你就当个……”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迟疑道。 “当个纪律委员?” 一听不是班长,高阳瞬间就不高兴了。 还以为凭着自己和姐夫的合作这么久的深厚感情,自己能直接把杜荷取而代之呢,结果就给了个纪律委员? 这算是个什么鬼? “纪律委员和班长谁大?” 高阳委屈巴拉地看着王子安,那眼神幽怨的,跟王子安做了什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不要说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了,就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忍不住眼中狐疑。 王子安:…… “这么跟你说吧,这个纪律委员呢,就相当于是御史大夫,别管是谁,只要违反纪律,你就上去大耳瓜子抽他,抽对了是你的功劳,抽错了是他自己倒霉,反正左右都是你有理……” 高阳一听,顿时高兴地两只眼睛眯成了一对小月牙。 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美滋滋地退到一边去了。 王子安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简直有毒。 算了,看在你给我搜集原材料那么卖力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李世民:…… 你这叫什么狗屁比喻啊。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那御史大夫,还真有点这么个意思。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等人,也不由哭笑不得,这个臭小子,这是对御使大夫得有多大的怨念啊。 这都不忘挤兑一下? “咳咳,长安侯也不能这么说,御史大夫就是干得纠察百官的活儿,若是真会因言获罪,恐怕这个活儿就真的没人敢干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可以不说话,但杜如晦不可以啊。 毕竟,明面上,如今他最大啊。 王子安一听顿时就乐了。 “我也没说对这个官儿有意见啊,就是感觉挺有意思的。这要是找个搅屎棍儿,每天喷喷这个,告告那个,也挺热闹的,反正对错的又不用负责任……” “朝中御史,都是忠直敢言之辈,岂能如你说得这般儿戏……” 见这臭小子还在瞎咧咧,李世民都忍不住插嘴替自己的御史大夫辩解了一句。 “算了,算了,咱不懂朝政就别瞎——咳咳,就别插嘴了,万一教坏了小孩子怎么办?再说,人家杜仆射还在呢,你说这种外行话,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李世民:…… 就这,我这个皇帝,还是外行话? “我怎么就又外行话了——” 李世民这次是真不服气了。 你要是说别的,我承认,我可能偶尔或许大概真的会不如你强那么一点点,但你要是说这个,我是外行,那就是瞎扯淡了! 论这些朝中要职的职司和作用,还有比我这个当皇帝的更清楚的吗? “说你外行,你还不承认——” 王子安恨其不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岳父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是我真的怕你出去之后,被人家笑话……” 李世民:…… 你个狗东西,是不是对不给面子有什么误解! 我在你这里,有过面子个玩意儿吗? “你就说,我不怕人家笑话——” 李世民没好气地一把拍开了王子安的大手。 这狗东西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总会让他莫名地联想起长辈谆谆教导这个闹心的字眼。 “那行,我就简单的给你说道说道——” 王子安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这个朝廷啊,就像有无数个齿轮共同协作的一个庞大机器,每一个部件都承担着自己的责任,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影响这个庞大机器的健康运转……” 虽然,不知道这厮口中的齿轮是个什么东西,但大体的意思,却是能够明白。 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都不由微微点头。 “所以啊,每个齿轮既需要咬住别人,也需要被别人咬住,如果这其中,有一个齿轮,只负责咬别人,而不用被其他齿轮咬住,你说,这个机器会不会出问题?” 王子安说着笑呵呵地瞥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治理国家,就像打理这台巨大的机器一样,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操作机器的这个人英明神武技能熟练上来,若是万一有一天这个操作机器的人出了点漏子,又或者是后来的继承者是个糊涂蛋,那不是完犊子了?” 说道这里,王子安又伸出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你敢保证,我们那位陛下不会看人的时候,不会出现有点问题,又或者敢保证,他的每一位继承者都像他一样英明神武?所以,朝廷若想长治久安,就得靠完善的制度,不能靠老天爷赏的运气……” 李世民心中震动,连王子安这狗贼又拍自己肩膀的事都给忘了。 “依你之见呢?”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傻——咳咳,不是,你不会动动脑子啊——” 见长孙皇后和自家未婚妻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王子安赶紧改口。 李世民:…… 你这还不是一个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了,每个齿轮,必须咬住被人,又必须被别人咬住,所有的职司,都必须有所制约,有所规范。这御史也一样,他们负责监察百官,自然也需要有人来监察他们,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在朝堂上信口开河,又不用承担责任。我不是说要因言治罪,而是一定要改变这种不对称的状态……” 李世民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下意识地微微点头。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苦笑。 这种状况,他们知道吧? 当然知道啊。 但御史这一块,一直以来都几乎是世家门阀,士林清流的禁脔,不要说他们,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得不避让三分。 他们也不敢轻易插手啊。 而更加关键的是,他们自己也想不到一个适合的平衡点啊。 一个既可以让这些御史能畅所欲言,又不至于失控的平衡点。 “长安侯,以你之间,该如何改变呢?” 杜如晦知道自家陛下已经动心,于是主动站出来,深施一礼,郑重其事地问道。 第五百零六章 我终于可以炼制仙丹了 杜如晦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子安闻言,也不由迟疑了一下。 因为御史的风闻奏事,产生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唐代有所发展,宋代因为皇帝的鼓励和不杀士大夫的祖训而盛行,只有明代曾经废止过一段时间,到了清代,又重新启用。 看上去,虽然延续了上千年,但纵观整个中国御史制度的发展史,却一直就没有出现一个真正完善的制度。 不然,大家也不用变来变去了。 因为,确实很难在充分发挥御史主观能动性和限制御史权限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杜如晦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包括长孙皇后在内,几位大佬都齐刷刷地看着王子安。 高阳有点懵,想不明白自己就是想当个纪律委员的事,怎么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自家父皇和几位宰相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她也不敢贸然插嘴,也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至于,杜荷啊,房遗爱啊,还有李世民家带来的那一群家伙啊,更不用说了,要么怕的要死,要么崇拜的要死。 此时,见杜如晦和李世民都被自家先生教训的跟娃子似的,心里敬畏直接飙升到了极点,看着王子安,两眼都要冒小星星了,就更别提插嘴的事了。 王子安:…… 不是,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压力很大啊! 但好在前世的时候,这种类似的机构,一直也是一个社会热点问题,尤其是有很多国家,在这方面做得其实挺出色的,比如某坡。所以,真要是简单的说说,倒也不至于真就无话可说。 王子安认真回想着前世某些国家的做法,仔细梳理了一下思路,斟酌着道。 “要想改变现在这种御史制度的弊病,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制度,设立完善的制度,让御史作用,由单纯的指望朝廷选人的眼光以及御史官员本身的品性,变成依靠相对完善的制度——” 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比如呢?” 房玄龄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比如,建立机构之间的监督,御史台不是负责监督三省六部以及文武百官吗?那就让三省六部也拥有监督考核御史台的权限啊——” 啊,这—— 房玄龄闻言,不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不由目光闪动,偷偷观察了一下李世民。 这个话题,就很敏感了。 尤其是,他们本身就是三省六部的长官,当朝的宰相,若是贸然表态,有扩大相权,制约皇帝的嫌疑。 李世民则是沉吟不语,露出若有所思。 感觉到了房玄龄等人的反应。 王子安没去管他们心中那点弯弯绕,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一个像御史这样的机构,若是失去了监督机制,就如同脱笼而出的老虎,早晚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建立完善的人才挑选机制,构建机构之间的相互制约体系,都是必然的结果——今天不设立,若干年后,也必然会有后人设立——”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了笑,调侃道。 “当然,这事儿,除了杜仆射外,你们几个也插不上嘴,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知道的,知道我们是在闲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宰相开会呢……” 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早就习惯了这厮的调侃,杜如晦内心槽点就比较多了,但偏偏他又没办法吐槽。 只得哭笑不得地抬了抬手。 “就是闲聊,就像李掌柜刚才所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姑且一说,权当是长安侯给我们指点迷津……” 王子安一听顿时乐了。 “哟呵,这可不敢当,跟老李老房和长孙掌柜他们这么商贾说说还行,给您这种大宰相,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杜如晦:…… 求你,别抬我了,我怕!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班门弄斧,但还是笑呵呵地继续道。 “其实,除了这些之外,若是陛下和那些宰辅大佬们有点魄力的话,还可以把御史的工作放到台面上来,让所有御史的工作透明化——” 杜如晦:…… 感情,我们在你眼里,还没点魄力? 不过,还好,这一次把大家伙都给涵盖进去了,没有继续抬我自己。 跟这位聊天,太考验小心肝了。 “透明化?什么是透明化?” 这一次,连长孙无忌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哟呵,这是胆儿肥了啊。 竟然敢主动站出来问问题了。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一次倒是也没有挤兑他。 毕竟,长孙皇后还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呢。 得给丈母娘留个好印象。 “透明化,顾名思义,就是让整个御史的监督过程透明啊——以前我们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不是有了大唐晚报了嘛,除了极为敏感,不宜对外公开的案子之外,完全可以把御史台那边的工作,通过报纸,向外公布——”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历朝历代,都有惩治贪腐,整饬吏治的,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把这种事情向所有人公开过。 毕竟,有时候,维持这些人员最后的尊严,也符合这些士大夫自身的利益和体面。 “这样,会不会有损朝廷的体面?” 李世民忽然若有所思地插了一句。 王子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历史上数得着的好皇帝,这都什么神仙思路。 “损个屁的体面?若是朝廷吏治清明,国家安泰,百姓富足,就算是公布一点国家蠹虫,那也有体面,若是整个朝廷乌烟瘴气,整个天下民不聊生,就算是都捂着不说,恐怕也没有什么体面——杨广那时候倒是没有公开,你觉得他死得体面吗?” 李世民:…… “很多事,无论你说还是不说,其实它都存在,作为皇帝和朝中的宰辅大臣来讲,不能光想着捂盖子,恰恰相反,应该拥有主动掀开盖子的勇气,只有敢于自己掀开,才有自己改变的可能——一个连自身的问题都不敢直视的朝廷,你们觉得它能长治久安吗?” 拥有主动掀开盖子的勇气? 李世民听得眼中精光一闪,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们觉得,公开就不体面了吗?恰恰相反,敢于公开,才是最大的体面。而且,你们觉得,若是朝廷公开的话,百姓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 李世民下意识地就跟了一句。 “具体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大概率会觉得这样的陛下,这样的宰相,才是体恤百姓,肯为百姓做主的好皇帝,好宰相——你们以为,不公开,老百姓就不知道当官的当中有害群之马了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浓浓的讥讽。 “不说,老百姓也知道,甚至,还可能会有更恶意的揣度——其实,这也是一种监督的办法,通俗一点讲,叫舆论监督。这种监督,就是民心民意,用的好了,自然威力无穷……” 王子安说着,眼中都不由露出一丝光彩。 这个时代,是个糟糕的时代,民智未开,物质匮乏,有许多愚昧和让人愤懑的地方,但这个时代,也是个让人尊重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眼前的道德,对于身后的名声,还有着一种天然的敬畏。 若是自己真能在这个时代,推动这样一件事情,未曾不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美事。 想到这里,王子安罕见的露出认真的神色。 “御史职权特殊,责任重大,所以,必须制定明确透明的制度,同时,对在行使职权中的不法行为,坚决说不——若是有人胆敢徇私舞弊,必须一棒子打死,革职查办,永不录用开始起步……” 说到这里,王子安稍稍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当然,若是查实有人敢趁机打击报复,或者诬陷这些御史的工作,那也必须从严从重,严肃查处,最低的手段,也得是反坐其罪!” 听着这厮轻描淡写的话,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不由偷偷呲牙,这狗东西,真是个狠人啊。 不过,真要是按照这厮的说法实行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尤其是现在这种御史台几乎已经被世家掌控的局面下。 见所有人,都目光奇怪地看着自己,王子安还以为大家都被自己的见识给震慑住了呢,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其实这都没什么,都是些很简单的道理,我就是随便说说——来,来,来,大家先喝茶,我已经给后厨吩咐了,待会大家好好喝一杯……” 所有人:…… 你这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竟然还有脸说这个! 李世民等人,虽然心中吐槽,但却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脑袋瓜子是真灵活,别管什么问题,到了他这里,就总能提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好点子。 就像,刚才他所说的事情,别管可行不可行,就这眼光见识,就已经远非朝中普通大臣可比,甚至就算是放在自己这些当朝宰辅当中,那也是顶了尖的。 一想到这个,大家顿时对自己拉来的那些财货就没那么心疼了。 人家是真有本事。 “先生——” 王子安这边说完,就觉得自己衣襟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正是身后哼哈二将之中的房遗爱。 他不由有些纳闷地瞥了一眼。 “怎么了?” 房遗爱见王子安问自己,提着小心问道。 “先生,既然御史大夫都要限制权限了,我们这——咳,我们这里的这个纪律委员,是不是也得……” 作为堂堂的梁国公家的二公子,好不容易摆脱了家里老娘的管制,他可不想头上再坐一位小姑奶奶。 杜荷也是这么想的。 他一听房遗爱这么说,顿时一脸紧张地看向了王子安。作为班长,他也不愿意这位公主后来居上,影响自己的权威啊。 高阳一听,房遗爱这狗东西,竟然想坑自己,顿时就怒了。 叉着腰,虎视眈眈地看着房遗爱,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抓花他的黑脸。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房遗爱,然后又看了看奶凶奶凶的高阳公主,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颇为玩味的笑容。 记得,这两位好像还是一对欢喜冤家,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两个人订婚了没? “屁话,你说呢?朝廷是朝廷,我们是我们,咋地,你还想造反啊……” 房玄龄:…… 你这帽子扣的! 但这种事,作为学生家长,他也不好借口啊,只得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房遗爱:…… 不管他们这些小心思,王子安大手一挥,让老管家顾忠带着他们去演武场西侧的跨院去熟悉学习环境了。 在正式建立学校,招手学生之前,那边就是临时的校舍了。 反正家里房子多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间,随便划拉出来一个院子,就绰绰有余了。而且,那边就在演武场边上,还能随时拉出来上个体育课什么的。 他都想好了,体育课别的也不教了。 就随便教点弓马骑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些小玩意儿。反正没事儿就使劲儿折腾着玩呗…… 杜荷房遗爱高阳以及小兕子这些人,被老管家带走之后,客厅里顿时就宽敞了许多。在旁边当了半天透明人的云虚子师徒,赶紧趁机起身,想要告辞。 却被王子安伸手给拦住了。 “今天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我就不用单独再去找你们商量了——迎祥观那边已经大体建好了,我和苏苏一起过去看过,修建的挺好的,不过,陛下那边的意思是,土豆——咳咳,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参果已经快要成熟了,想等收获后,再让你们搬过去,当然,主要还是要看你们的意思……” 云虚子一听,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亮色。 自从那人参果交到这位手里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想不到如今竟然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了。 真快! 简直是神仙手段—— 再加上后花园温室里已经快要开花的朱果…… 当初这长安侯可是承诺过,事后不仅会告诉自己培育这些仙草的方法,还会提供给自己第一批果实。 到时候,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试着炼制一番了! 仙门在前,岂能眼睁睁放过? 第508章 李世民和自己的宰相们的体验课 第508章 李世民和自己的宰相们的体验课 “一切听从侯爷的吩咐——” 云虚子态度恭顺的,让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都不由微微有些诧异,想不明白,这位从万里之外,为大唐带来高产作物的道家高人,为什么在王子安这里跟乖孙子似的。 王子安心知肚明,不过也懒得解释。 这种事,你根本就说不明白。 只有等事实怼到脸上的时候,他们大概才会真的明白,自己从头到尾说得都是实话。 云虚子师徒,其实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趁机起身告辞。 王子安也没有多留。 人家虽然有点神神道道的,沉迷于修仙,但是人家还真是比较纯粹的方外之人,不像某些人,一边喊着四大皆空,一边往怀里拼命扒拉钱。 吃相之难看,令人齿冷。 强盗只抢余财,他们则是敲骨吸髓。 所以,没必要留人家在这里干坐着,云虚子师徒出去的时候,王子安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句。 “若是所有出家人都像他们这般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只是追求自己心中的大道,这世上就清净多了……” 李世民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笑了笑,只当没听到。 虽然他们老李家自称老子李耳的后人,信奉道教,但自家长孙皇后信奉佛教啊。 当然,王子安也就是随口感叹了这么一句,没往深处想,因为他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开玩笑,貌美如花,娇羞可人的未婚妻来了,哪里有功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但是,这么一大群灯泡怎么办? 要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干? “杜相,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孩子放到我这里,我也不能太过敷衍——这样吧,趁着今天你们都在,我就先让你们跟孩子一起体验一下我这里独特的教学方式,咳,当然,不愿意就算了——算了,算了,算我失言,班门弄斧了,要不这样,我先让后厨送几个小菜,大家一起喝一杯……” 王子安越这么说,李世民等人心中就越是好奇。 “别,喝酒什么时候喝不了?来,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学生,只管吩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方式,才能教出你这样的旷世奇才——” 李世民两眼放光,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连长孙皇后都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色。 啊,这—— 一样不合就狂拍。 老丈人,你这样就很过分啊。 王子安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老李啊,咱俩是翁婿,别人可以这么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免得说你为了吹捧自家女婿,没有下限——你知道的,我这么低调的一个人,再说,人家杜相还没说话呢,你这样显得咱没教养……” 惫懒成性,不肯做事是真的,也没见你低调过! 李世民心中撇嘴,但也懒得戳穿这狗东西的嘴脸。 至于,这狗东西内涵自己没教养的事,直接就无视了。 他现在对王子安这种类似的调侃,多少已经有点免疫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第一次经受的时候,可能感觉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可是经受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李掌柜所言甚好,正好我意——” 杜如晦赶紧把话头接过来。 再不接过来,这位长安侯还指不定会冒出点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呢。 王子安一听,当即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环顾众人。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求学问道,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们不能只关注书本上那点死知识,还要深入到生活中去,从生活中汲取知识……” 王子安此言一出,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不由连连点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说得太好了,一言中的。 越品味,越觉得言简意赅,鞭辟入里。 不愧是王子安! 见自己背的名句,不仅成功的镇住了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连自己漂亮的丈母娘和未婚妻,都美目泛光,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上翘,更加努力地回想起前世自己班主任给自己灌鸡汤时的语气。 “这就是所谓的知行合一,一切的学问,离开生活,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失去生命力。所以,我今天带给你们的第一节课,那就是劳动课——” …… 就在王子安挖空心思,想要给自己和豫章公主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时候。 李泰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属官,也正在挖空心思的琢磨着留下来的办法。 昨日遭到了李世民的拒绝接见,又从长孙皇后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回来之后,他心态险些爆炸,当天晚上,就发动了所有亲近自己的关系人脉,以各种理由向陛下进言。 他坚信,父皇态度大变,一定是受到了小人的蛊惑。 只要冷静一段时间,父皇自然就会明白过来,收回成命。 但前提是,自己没有去扬州。 若是真的去了,那就是真的去了! 自己将彻底的退出了这一场角逐。 所以,不求别的,只求能宽限几天,给自己父皇一个“后悔”的时间。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这些进言,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今日早朝之后,宫里又接连下三道旨意,催促他明日离京。 此时,他瘫坐在自己宽大的坐塌上,脸色阴沉,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身边七八个心腹,也愁眉苦脸地陪坐在李泰左右。 树倒猢狲散。 昨日还一群人群情激奋,要为魏王殿下效死,今日宫里接连三道旨意一下,顿时风流云散。 剩下的与其说心腹死党,不如说是往日里跟李泰这边绑定太死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比如,博陵崔家的崔相直。 此时,他内心就很淦。 怎么这么倒霉呢? 明明先前,魏王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可能说倒就倒了,而且倒得毫无先兆。 其他人还能抽身而去,自己这种恐怕只能陪着魏王去扬州养老了…… 关键是,自己今年才二十四岁! 正在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李泰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 “有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神情振奋地抬起头来。 李泰眼中也恢复了亮光。 “相直兄,你有何主意?” 事到临头,崔相直稍一犹豫,可一想到,自己要陪着这位在扬州蹉跎一生,顿时就又下定了决心。目光雪亮地盯着李泰肥硕的身躯。 “魏王底下,您病了,病的很严重!” 李泰闻言一愣,但旋即就明白了崔相直话里的意思。 当即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 “不错,本王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戒备森严的小院里,一桶接一桶的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冻得李泰浑身肥肉乱颤,嘴唇发青。 这可是寒冬腊月。 昨天晚上还刚下了大雪! 别说李泰这种养尊处优,身体痴肥,耽于享乐的主儿,就算是寻常的棒小伙子,也没几个能顶得住。 果然,很快李泰就如愿以偿的病倒了。 而且来势凶猛,直接发起了高烧! 魏王府上下顿时一片大乱。 魏王府上,本身就有常驻御医,这边魏王殿下病倒的消息传出之后,御医很快就到位了。虽然如今太医院改革,太医院的大夫都去了医院,对普通百姓开放,但再怎么改,特权阶层,那也是特权阶层。 可以不把这些太医圈起来,专门为皇室和权贵服务。 但像皇帝和亲王这种级别的皇亲国戚,还是会配备专门的太医随时伺候着。 事实上,就算是太医院直接办成看了医院,对普通百姓开放。但能前去看病问诊的,也没有多少普通的百姓。 为什么? 当然是看不起啊。 小病挨挨就过去了,大病实在顶不住了,按照土方子,自己胡乱吃点药,又或者是在外面的药铺里找个寻常的大夫,随便抓上两幅药拉倒,真有钱去医院看病的,多少那也得有些身价。 所以,这也是太医院改成医院之后,除了开始热闹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就在下层百姓中没了反应的原因。 不过,好处多少也有点。 那就是中产家庭,有了请御医看病的机会,下层百姓,也不是完全断绝了求药治病问诊太医的渠道。再就是,有太医院看病的价格在那里标着,下面的药铺和诊金,不敢胡乱要了。 比太医院都贵,我去太医院请御医不好吗? 魏王府上的太医过来诊治之后,诊断为风寒。 很快就给施了针,开了药,亲自煎好了之后,让人送了过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泰也是个狠人,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把药汤倒进了下水道。 寻常的伤风感冒岂能引起父皇和母后的怜悯? 怎么能拖延离京的时间? 必须病,而且大病! 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李泰就已经如愿以偿,被烧得迷迷糊糊了…… 魏王妃和一众属官给吓了个半死,就连知道始作俑者崔相直也不由心惊肉跳,冷汗直冒,现在的李泰,症状实在是有点吓人。 嘴唇开裂,浑身发抖,身上热一阵冷一阵,意识都差点有些模糊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有些担心自己这次会不会玩脱了。 这要是装病装得直接薨了,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至于魏王府上的太医,更是差点给吓尿了裤子了。 这可是魏王殿下,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之一。 虽然如今被勒令赶赴扬州之官,但那也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啊。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望闻问切! 诊断完,鼻尖上的汗都下来了。 脉象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气郁不舒,外感风寒! 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再拿这个诊断给李泰用药? 一方面,让人飞速前去皇宫报告魏王殿下的病情,一方面派人前去太医院求援。 很快,太医院包括太医正在内的几位资深老太医全赶了过来,所有人一看李泰这个架势,顿时就出了一头的冷汗,不过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都已经快出现高热惊厥的症状了! 不是装病! 几个人不敢怠慢,赶紧拿出浑身的本事,一一仔细诊断后,又举行了一个紧急的会诊,最终由太医正亲自开了方子。还是按照气郁不舒,外感风寒的症状给开出了药方,不过在用药上又有了调整。 担心魏王这边出了问题,几位太医院的医生也不敢回去,直接亲自盯着按照处方抓药,煎制,然后又看着太子妃亲自给李泰服用下去,这才心情紧张地到了隔壁的客房里等待用药的效果。 那滋味,怎一个煎熬了得。 至于李泰? 那小滋味儿,谁病谁知道啊! …… 但饱受煎熬的,不仅仅是魏王和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如今名声大噪的万年县县尊高挺。 望着宫里让人送来从城西王元别院里搜出来的账本,他汗湿夹背。 宫里那位陛下,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一方面是当今陛下,一方面是王家以及王家背后盘根错节庞大到可怕的人脉关系。 两边都是爹! 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就像两个巨无霸中间的小可怜。 这不是难为人吗? 但,还能怎么办? 他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算了算年终休沐的日子之后,终于一咬牙根,赌气似的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下定了决心。 干了! 大不了一死! 然而,他这边还没想好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呢,就听得外面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几个衙役。 “县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高挺:…… 去他娘的不好吧,老子自从抓了王子安和陛下之后,本来就已经很不好很不好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 现在本县尊淡定的很! 高挺现在心态爆炸,已经准备强势躺平了。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瞧你们这点出息!” 高挺端起茶杯,意态悠闲地吹了吹上面飘浮的茶沫,轻轻地抿了一口。 “跟着本县这么久了,这点静心的功夫都没有?每临大事要有静气——” 几个赶来报信的衙役,为难的都快要哭了。 我们也像啊,可我们这小心肝,它静不下来啊! 瞧着自己这些手下没出息的样子,高挺就觉得挺没劲的,就这些狗东西,根本就配不上如今本县尊的格局!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说吧,到底又出了什么事?难不成天还能塌下来了?” 高挺轻轻地晃荡了一下自己的二郎腿,端着茶杯,乜斜着眼睛,老神在在地问道。 怎么滴? 还有什么比夹在当今陛下和王家之间更难受的吗? 答案是没有! 然而,几个衙役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手猛一哆嗦,一杯热茶,当场就浇在自己裤裆里了。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七章 李世民和自己的宰相们的第一节体验课 “一切听从侯爷的吩咐——” 云虚子态度恭顺的,让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都不由微微有些诧异,想不明白,这位从万里之外,为大唐带来高产作物的道家高人,为什么在王子安这里跟乖孙子似的。 王子安心知肚明,不过也懒得解释。 这种事,你根本就说不明白。 只有等事实怼到脸上的时候,他们大概才会真的明白,自己从头到尾说得都是实话。 云虚子师徒,其实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趁机起身告辞。 王子安也没有多留。 人家虽然有点神神道道的,沉迷于修仙,但是人家还真是比较纯粹的方外之人,不像某些人,一边喊着四大皆空,一边往怀里拼命扒拉钱。 吃相之难看,令人齿冷。 强盗只抢余财,他们则是敲骨吸髓。 所以,没必要留人家在这里干坐着,云虚子师徒出去的时候,王子安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句。 “若是所有出家人都像他们这般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只是追求自己心中的大道,这世上就清净多了……” 李世民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笑了笑,只当没听到。 虽然他们老李家自称老子李耳的后人,信奉道教,但自家长孙皇后信奉佛教啊。 当然,王子安也就是随口感叹了这么一句,没往深处想,因为他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开玩笑,貌美如花,娇羞可人的未婚妻来了,哪里有功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但是,这么一大群灯泡怎么办? 要不,给他们找点活儿干干? “杜相,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孩子放到我这里,我也不能太过敷衍——这样吧,趁着今天你们都在,我就先让你们跟孩子一起体验一下我这里独特的教学方式,咳,当然,不愿意就算了——算了,算了,算我失言,班门弄斧了,要不这样,我先让后厨送几个小菜,大家一起喝一杯……” 王子安越这么说,李世民等人心中就越是好奇。 “别,喝酒什么时候喝不了?来,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学生,只管吩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方式,才能教出你这样的旷世奇才——” 李世民两眼放光,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连长孙皇后都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色。 啊,这—— 一样不合就狂拍。 老丈人,你这样就很过分啊。 王子安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老李啊,咱俩是翁婿,别人可以这么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免得说你为了吹捧自家女婿,没有下限——你知道的,我这么低调的一个人,再说,人家杜相还没说话呢,你这样显得咱没教养……” 惫懒成性,不肯做事是真的,也没见你低调过! 李世民心中撇嘴,但也懒得戳穿这狗东西的嘴脸。 至于,这狗东西内涵自己没教养的事,直接就无视了。 他现在对王子安这种类似的调侃,多少已经有点免疫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第一次经受的时候,可能感觉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可是经受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李掌柜所言甚好,正好我意——” 杜如晦赶紧把话头接过来。 再不接过来,这位长安侯还指不定会冒出点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话呢。 王子安一听,当即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环顾众人。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求学问道,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们不能只关注书本上那点死知识,还要深入到生活中去,从生活中汲取知识……” 王子安此言一出,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不由连连点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说得太好了,一言中的。 越品味,越觉得言简意赅,鞭辟入里。 不愧是王子安! 见自己背的名句,不仅成功的镇住了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连自己漂亮的丈母娘和未婚妻,都美目泛光,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上翘,更加努力地回想起前世自己班主任给自己灌鸡汤时的语气。 “这就是所谓的知行合一,一切的学问,离开生活,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失去生命力。所以,我今天带给你们的第一节课,那就是劳动课——” …… 就在王子安挖空心思,想要给自己和豫章公主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时候。 李泰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属官,也正在挖空心思的琢磨着留下来的办法。 昨日遭到了李世民的拒绝接见,又从长孙皇后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回来之后,他心态险些爆炸,当天晚上,就发动了所有亲近自己的关系人脉,以各种理由向陛下进言。 他坚信,父皇态度大变,一定是受到了小人的蛊惑。 只要冷静一段时间,父皇自然就会明白过来,收回成命。 但前提是,自己没有去扬州。 若是真的去了,那就是真的去了! 自己将彻底的退出了这一场角逐。 所以,不求别的,只求能宽限几天,给自己父皇一个“后悔”的时间。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这些进言,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今日早朝之后,宫里又接连下三道旨意,催促他明日离京。 此时,他瘫坐在自己宽大的坐塌上,脸色阴沉,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身边七八个心腹,也愁眉苦脸地陪坐在李泰左右。 树倒猢狲散。 昨日还一群人群情激奋,要为魏王殿下效死,今日宫里接连三道旨意一下,顿时风流云散。 剩下的与其说心腹死党,不如说是往日里跟李泰这边绑定太死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比如,博陵崔家的崔相直。 此时,他内心就很淦。 怎么这么倒霉呢? 明明先前,魏王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可能说倒就倒了,而且倒得毫无先兆。 其他人还能抽身而去,自己这种恐怕只能陪着魏王去扬州养老了…… 关键是,自己今年才二十四岁! 正在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李泰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 “有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神情振奋地抬起头来。 李泰眼中也恢复了亮光。 “相直兄,你有何主意?” 事到临头,崔相直稍一犹豫,可一想到,自己要陪着这位在扬州蹉跎一生,顿时就又下定了决心。目光雪亮地盯着李泰肥硕的身躯。 “魏王底下,您病了,病的很严重!” 李泰闻言一愣,但旋即就明白了崔相直话里的意思。 当即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 “不错,本王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戒备森严的小院里,一桶接一桶的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冻得李泰浑身肥肉乱颤,嘴唇发青。 这可是寒冬腊月。 昨天晚上还刚下了大雪! 别说李泰这种养尊处优,身体痴肥,耽于享乐的主儿,就算是寻常的棒小伙子,也没几个能顶得住。 果然,很快李泰就如愿以偿的病倒了。 而且来势凶猛,直接发起了高烧! 魏王府上下顿时一片大乱。 魏王府上,本身就有常驻御医,这边魏王殿下病倒的消息传出之后,御医很快就到位了。虽然如今太医院改革,太医院的大夫都去了医院,对普通百姓开放,但再怎么改,特权阶层,那也是特权阶层。 可以不把这些太医圈起来,专门为皇室和权贵服务。 但像皇帝和亲王这种级别的皇亲国戚,还是会配备专门的太医随时伺候着。 事实上,就算是太医院直接办成看了医院,对普通百姓开放。但能前去看病问诊的,也没有多少普通的百姓。 为什么? 当然是看不起啊。 小病挨挨就过去了,大病实在顶不住了,按照土方子,自己胡乱吃点药,又或者是在外面的药铺里找个寻常的大夫,随便抓上两幅药拉倒,真有钱去医院看病的,多少那也得有些身价。 所以,这也是太医院改成医院之后,除了开始热闹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就在下层百姓中没了反应的原因。 不过,好处多少也有点。 那就是中产家庭,有了请御医看病的机会,下层百姓,也不是完全断绝了求药治病问诊太医的渠道。再就是,有太医院看病的价格在那里标着,下面的药铺和诊金,不敢胡乱要了。 比太医院都贵,我去太医院请御医不好吗? 魏王府上的太医过来诊治之后,诊断为风寒。 很快就给施了针,开了药,亲自煎好了之后,让人送了过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泰也是个狠人,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把药汤倒进了下水道。 寻常的伤风感冒岂能引起父皇和母后的怜悯? 怎么能拖延离京的时间? 必须病,而且大病! 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李泰就已经如愿以偿,被烧得迷迷糊糊了…… 魏王妃和一众属官给吓了个半死,就连知道始作俑者崔相直也不由心惊肉跳,冷汗直冒,现在的李泰,症状实在是有点吓人。 嘴唇开裂,浑身发抖,身上热一阵冷一阵,意识都差点有些模糊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有些担心自己这次会不会玩脱了。 这要是装病装得直接薨了,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至于魏王府上的太医,更是差点给吓尿了裤子了。 这可是魏王殿下,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之一。 虽然如今被勒令赶赴扬州之官,但那也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啊。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望闻问切! 诊断完,鼻尖上的汗都下来了。 脉象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气郁不舒,外感风寒! 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再拿这个诊断给李泰用药? 一方面,让人飞速前去皇宫报告魏王殿下的病情,一方面派人前去太医院求援。 很快,太医院包括太医正在内的几位资深老太医全赶了过来,所有人一看李泰这个架势,顿时就出了一头的冷汗,不过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都已经快出现高热惊厥的症状了! 不是装病! 几个人不敢怠慢,赶紧拿出浑身的本事,一一仔细诊断后,又举行了一个紧急的会诊,最终由太医正亲自开了方子。还是按照气郁不舒,外感风寒的症状给开出了药方,不过在用药上又有了调整。 担心魏王这边出了问题,几位太医院的医生也不敢回去,直接亲自盯着按照处方抓药,煎制,然后又看着太子妃亲自给李泰服用下去,这才心情紧张地到了隔壁的客房里等待用药的效果。 那滋味,怎一个煎熬了得。 至于李泰? 那小滋味儿,谁病谁知道啊! …… 但饱受煎熬的,不仅仅是魏王和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如今名声大噪的万年县县尊高挺。 望着宫里让人送来从城西王元别院里搜出来的账本,他汗湿夹背。 宫里那位陛下,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一方面是当今陛下,一方面是王家以及王家背后盘根错节庞大到可怕的人脉关系。 两边都是爹! 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就像两个巨无霸中间的小可怜。 这不是难为人吗? 但,还能怎么办? 他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算了算年终休沐的日子之后,终于一咬牙根,赌气似的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下定了决心。 干了! 大不了一死! 然而,他这边还没想好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呢,就听得外面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几个衙役。 “县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高挺:…… 去他娘的不好吧,老子自从抓了王子安和陛下之后,本来就已经很不好很不好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 现在本县尊淡定的很! 高挺现在心态爆炸,已经准备强势躺平了。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呼小叫的?瞧你们这点出息!” 高挺端起茶杯,意态悠闲地吹了吹上面飘浮的茶沫,轻轻地抿了一口。 “跟着本县这么久了,这点静心的功夫都没有?每临大事要有静气——” 几个赶来报信的衙役,为难的都快要哭了。 我们也像啊,可我们这小心肝,它静不下来啊! 瞧着自己这些手下没出息的样子,高挺就觉得挺没劲的,就这些狗东西,根本就配不上如今本县尊的格局!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说吧,到底又出了什么事?难不成天还能塌下来了?” 高挺轻轻地晃荡了一下自己的二郎腿,端着茶杯,乜斜着眼睛,老神在在地问道。 怎么滴? 还有什么比夹在当今陛下和王家之间更难受的吗? 答案是没有! 然而,几个衙役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手猛一哆嗦,一杯热茶,当场就浇在自己裤裆里了。 第五百零八章 我给你们补补肾 虽然,他内心抓狂,但在自己的任期,在自己的辖区,在这个临近现年,万众瞩目的时候,出现了这么恶劣的案子,他就算是想撂挑子不干都没有机会。 一想到这个,他就脑袋瓜子嗡嗡直响。 深吸一口气。 心中暗暗鼓励自己。 没事,虽然这案子性质恶劣了点,但好在听上去并不复杂,只要自己迅速的把背后的黑心盐商捉拿归案,就能将影响降到最低,说不准还能因祸得福,怒刷一波功勋。 想到这里,高挺顿时挺起了胸脯,觉得自己好像又行了。 “咳,可曾查明,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家盐商购买的食盐?那些铺子里面的掌柜和伙计可曾抓捕到案?” 高挺神色威严。 一听自家县尊这么问,几位衙役顿时脸上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启禀县尊,查清楚了,可是,可是卑职等人,不敢抓人……” 高挺一听就怒了。 啪地一拍桌子。 “大胆!我养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有何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原王家怎么样?本县尊还不是说抓就抓了?怎么着,他们这些小小的盐商还能翻了天不成!抓——” 高挺狠狠地一拍桌子。 “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有本县令撑着,你们怕个什么——” 开玩笑,本县尊强项令的名头是白来的吗? 他原以为,有了自己的交底,几个衙役肯定纳头就拜,在自己的感召自己下,气势磅礴的就出去了。结果,他自己在那里鼓了半天的劲儿。 手下几个衙役给吃了大便似的,面色难看,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难道耳朵聋了不成?本县尊的话你们听不明白吗?” 若不是此刻要顾及自己伟岸正直的强项令形象,他一茶杯就能扔过去。 见自家县尊快要暴走了。 几位衙役这才哭丧着脸道。 “县尊大人,抓不得啊,因为,因为……” 见他们吞吞吐吐,高挺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紧张地问道。 “因为什么?” “因为据卑职等人调查,他们说,那些食盐都是从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购买的……” 高挺脑袋嗡地一下,险些直接栽到地上。 “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 如今,谁不知道,这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就是陛下的手笔! 所以—— 我高挺牛逼炸了? 今天,我不仅要对王家的家主下手,还要对当今的陛下下手? 这下子,我想不出名都难了,弄不好都能在史书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一笔。 可,可我他娘的真不想要这一笔啊! 高挺在原地,一会哭,一会笑,到最后,把心一横,恶狠狠地一抹眼泪。 去他娘的吧! 事到如今,自己也没啥退路了。 要么撞到南墙不回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要么,就去死吧! 高挺当即让自家妻子收拾家中细软,带着两个孩子,去投奔族叔高士廉,自己则换上一身崭新的官袍,手执宝剑,搬鞍上马,气势汹汹地赶往前衙。 一方面县尉带领两班衙役,直扑出事的所有大唐皇家连锁店,强行锁拿店铺里面的掌柜伙计,一方面让县丞带着仵作,亲自查验所有中毒而死的百姓,安抚中毒百姓的情绪。 而他自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几个精干的衙役,直扑王家大院。 啥也不说了,就要抓王家家主! 这都快要凉凉的人了,当然要干就干点大的,越大越好! 最好是,直接把天给捅个窟窿,引得朝野瞩目,天下皆知,这样,自己凭着这个孤胆英雄,强项县令的名头,还能有一线生机。 要不是自己办不到,他都想带着自己的三班衙役直扑皇宫,去把李世民当场给锁拿归案了。 都是向死求生的人了,自己还怕个茄子! 在万年县县令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带着手下所有衙役倾巢而出的时候,被高挺羡慕嫉妒恨了半天的长安县县令郭德嗣也险些当场崩溃。 真是流年不利啊! 本来前段时间,摊上了人贩子事件就够倒霉的了,结果这才安生了几天? 又赶上了食盐中毒这种群体性案件? 而且牵扯到的又是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这种让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商铺。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的,也混不到长安县县令这个位置上去,就算走了狗屎运混上去,也早凉凉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敢怠慢,带着自己手下的县丞县尉和三班衙役,班头捕快,倾巢而出,亲自前往现场查看情况。不过,他倒是没有高挺那么虎,直接抓人,而是一家家查验库房,仔细盘问,一一核对购买信息。 因为,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在购买的时候,都是需要拿着户籍文牒登记身份信息的。所以,他第一部,就是控制住掌柜伙计,封锁店面,查验库存,核对购买信息。 万年县和长安县两个县衙,几乎是倾巢而出。 而且直接封锁了大唐皇家连锁店这种刚刚引起百姓轰动的食盐商铺。 想不引人关注都难。 于是,都不用报纸报道,整个长安城直接就炸了—— 诡异的是,这个消息虽然很劲爆,但很多部门,都齐刷刷地选择了集体失声。 正忙着主持河北和山东赈灾工作的魏征和唐俭,听说之后,都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心急火燎地直奔皇宫。 然而,人还没进院子呢,就被人告知,陛下不在,好像换了常服,带着皇后娘娘和几个皇子皇女出门去了。 两个人都不用猜了。 这十有八九,又跑王子安那里去了! 当即,两个人跑回自己在宫里里面办公的小院子,换上常服,直奔长安侯府。 他们这边前脚走人,后脚几位侍卫就忍不住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是什么情况啊? 前脚魏王殿下那边的人刚风风火火的走了,这边两位大佬又风风火火的找过来了。 …… 长安侯府。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就觉得很淦。 因为王子安前脚刚打着知行合一的旗号,忽悠着他们到东跨院搬砖挖土修建大棚,后脚就把自己这些人交给家中的管事,自己转身带着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出去了。 说是去后厨给大家准备美食。 这也就算了。 毕竟,王子安这狗东西虽然有点坑爹,但那厨艺是真的厉害。中午能吃上一顿他亲手做的美食,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结果,自己这边累死累活,撅着屁股忙活了一上午,回头一看,这狗东西,竟然带着自家女儿跑后花园温室里喝茶聊天欣赏风景去了。 倒是自家观音婢,被这个狗东西送去了厨房! 这是不当人子啊—— 几个人心中暗骂。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这个狗贼给坑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是在胡扯淡,就是想要支开自己这些人,想单独和豫章公主相处! 关键是,自己这些人还屁颠屁颠的信了他的鬼话,带着自家孩子,真去东跨院撅着屁股修了半天大棚—— 这冰天雪地的,愣是累得出了一身臭汗。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带着自家孩子体验一番劳动的不易,顺带学一手种大棚的技术,都挺不错的。 问题是,几个人,除了皇帝就是宰相,不是宰相的,那也是大将军,竟然被这小子当傻子似的耍了一通,这就很不舒服。 尤其是李世民,看看自家闺女满面娇羞,鬓发微微散乱,望着自己,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的架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可是整整一大上午! 自家闺女,不会被这个混账东西吃干抹净了吧? 但是,这种问题,他这个当爹的又没法直接问到脸上。 只得没好气的往椅子上一坐,冲着王子安干瞪眼睛。 “你给我们准备的美食呢!” 王子安直接没搭理他那一套,乐呵呵地往外努了努嘴。 “慌什么,这不是来了嘛——” 几个人一回头,可不是嘛,皇后娘娘正亲自带着几个捧着食盒的丫鬟仆从,一脸喜气地从外面走了过来。 “来——大家忙了一上午,辛苦了,快来尝尝我亲手为大家烹制的炖乳鸽,这可是我今天上午刚学会的新花样,子安说,这个汤是他根据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特意为设计的,特别的养人……” 一边说着,还从丫鬟仆人手中接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往外摆。 皇后娘娘亲自下厨,这个面子得给! 大家也不好再计较王子安没有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的事了。 还能怎么样啊,皇后娘娘都亲自下厨了,这得多大的脸啊,你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乳鸽放在一个通体透明,带着嫦娥奔月图案的琉璃罐里,隔着罐子,就可以到里面乳白的汤汁和色泽鲜亮的红枣。 但从品相上,就让人食欲大振。 盖子掀开,顿时浓郁鲜香的味道就弥漫开来。 长孙皇后一脸喜色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邀请道。 “来,各位,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皇后娘娘做的,能不合胃口吗? 必须合胃口! 更何况,人家做的这个菜,是真的挺合胃口。 几个人各自浅尝了一口,就开始在那里赞不绝口,听得长孙皇后笑容满面,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谦虚。 “第一次做,手艺还不到家,等妾身回去再好好练练,到时候再请大家……” “嗯,夫人做的这个炖乳鸽确实漂亮,在我看来,比某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强了何止一千倍一万倍!” 李世民一边嚼着酥烂入骨的乳鸽,一边瞥了一眼王子安。 呵—— 还学会内涵我了! 王子安心中好笑,也在一旁跟着拍丈母娘的马屁。 “老李啊,我们翁婿,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你别说,我也觉得我岳母做得这个炖乳鸽滋味十足——” 一看连王子安都这么说,长孙皇后虽然嘴里谦逊着,但眼角的笑意可是藏也藏不足。 经过这么一打岔,大家也懒得吐槽王子安了,几个人纷纷坐下。 至于杜荷和房遗爱这些人,直接被安排到孩子那一桌去了。 本来,按照王子安的想法,把高阳这个没眼色劲儿的丫头也给安排过去,可是这丫头死活不肯跟小孩子在一起,也只得作罢。 李世民等人喝酒,王子安陪着丈母娘和自家未婚妻、小姨子喝果汁。 人太多,王子安也不敢搞小动作,但是时不时给自家媳妇夹菜倒水的动作,还是让豫章公主忍不住俏脸飞红,见这厮这么不要脸,当着自己和丈夫的面就一个劲儿的对自家女儿大献殷勤,完全无视大家异样的目光。 长孙皇后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心花怒放。 自家女婿知道疼自家闺女,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吗? 至于,这小子刚才假公济私,把自己支到厨房里去,和自家女儿私会的事,这还能叫事吗? 年后都要结婚的人了! 人家小年轻的在一起,卿卿我我不是很正常吗? “夫人,我瞧着这里还加了红枣和桂圆,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难得自家皇后开心,李世民也乐得凑趣,故意挑起一个红枣,煞有介事的问道。 长孙皇后笑吟吟地看向王子安。 “这个我还真没来得及问,子安,这几味配料到底有什么讲究——” 见长孙皇后动问,王子安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摆出一副认真脸。 “这个是巴戟天,味道辛甘,药性微温,具有补肾阳、强筋骨、祛风湿的功效,经常服用,可以增加体重,缓解疲劳,增强机体免疫——咳,也就是强身健体,不易生病……” 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不由微微点头,这么一说,这道菜还真是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为自己这些人专门设计的。 最近自己等人,确实太操劳了,这味药,加的好,加得妙啊! 不愧是神医! 被这小子忽悠的去建大棚的怨气都消了不少。 然后他们就听到王子安,故作正经地继续介绍道。 “这鸽肉味咸性平,有滋肾益气、补血调经的功效。桂圆肉养血安神;红枣益气补血;生姜胃中和胃。所以说,这整个炖汤温阳补肾,补益气血,最是适合你们这种人到中年,肾阳不足,腰膝酸软的人冬天进补食用……” 嘎——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李君羡,几个人齐刷刷地挺下手上的动作,那筷子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我可去你的肾阳不足,腰膝酸软吧! 老子龙精虎猛的很! 咳,好吧,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可你个狗东西当着皇后和公主的面说这个,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第五百零九章 李世民:我身败名裂? “都愣着干什么啊,嫌弃我岳母做得不好吃吗?” 王子安心知肚明,故作不解地招呼。 大家一想。 对啊,我们吃这个,那是因为肾虚吗? 那是因为给皇后娘娘面子! 吃,必须吃! 李世民果断出手,捞起一大筷子。 “夫人这手艺,越发精湛了……” “是啊,是啊,夫人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 几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筷子下得飞快。 尤其是李世民和房玄龄,两个人更狠,直接把巴戟天都给嚼着干下去了…… 王子安瞧得眼角直抽抽。 人道中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都把人给逼成什么样了啊。 随着桌子上的菜肴越来越多,特别是王子安亲自烹制的几道硬菜上桌,氛围越发热闹起来,李世民和王子安这一桌还稍微矜持一点,小孩子那一桌,吃得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不阻止,难得带孩子们出来一次,就由着他们开心就好。 “子安,眼看就要过年了,最近几天我生意上正好也没那么忙了,你抽空就去家坐坐,正好也认认门……” 抽个空隙,李世民放下手中的酒杯,故作随意地提醒了一句。 这狗东西,真不是个东西,眼看就要娶自家闺女了,到现在连门都不上一次,不上门我怎么收节礼。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在哪住啊?”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第一次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啊,当时你还说要跟我去家里看看——” 李世民故作惊讶地抬起头反问了一句。 那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如果不是王子安知道这狗贼在胡扯,差点都以为自己记忆出现了错乱。 “你确定,你真的给我说过?”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世民。 这狗贼,倒是会倒打一耙。 “那铁定是你喝多,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没事,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怪罪你的……” 李世民非常豁达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王子安:…… 这都行? 他心中好笑,本来想揭穿这厮的谎言,可是看了还蒙在鼓里的未婚妻,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必要,这个理由正好,对自己来讲,也算是一个台阶。 不然呢,该怎么解释啊? 如今自己可是跟人家女儿订了婚,开春这都要入洞房了,不知道老丈人家门往哪开,是个什么情况啊?老丈人不说,自己不知道问吗? 所以,两个人大哥不说二哥。 “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王子安如梦初醒,有些懊恼地道。 “你看这事办的——是我不对——” 说着,伸出手拍了拍李世民。 嘭—— 李世民只觉得如泰山压顶,险些双腿一弯,直接给趴地上。 好在王子安如今对力量的掌控已经随心如意,这边一拍,那边就不动声色地伸手,托住了李世民的身子。 李世民:…… 这狗东西,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不过,虎死不倒架,真汉子,在自家老婆孩子面前打死不能塌台,只得硬挺着挤出一丝慈祥老岳父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 其他人,哪里知道,这两位不动声色之间,已经完成了一次暗中的妥协与交易,看着翁婿两个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的样子,不由心中惊叹。 好一副翁婿相得的画面啊! 尤其是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更是忍不住笑靥如花,乐见其成。 真好啊! 想不到自家二郎(父皇)跟子安的关系竟然亲密到了这种地步,怪不得舍不得摊牌,天天挖空心思的往这里跑呢。 “就这么说定了!” 王子安就势松开李世民的肩膀,笑呵呵地重新坐下来。 “不是我说你啊,老李,你这身子骨可是虚得越来越严重了——” 李世民这边屁股还没坐下呢,就被他这话给呛得差点当场给咳嗽出来。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老子不虚! “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 不等他发话,王子安就善解人意地给了个台阶。 “对,对,对——” 李世民连连点头。 “最近事情确实多了点,不过,没事,我这身体还好——” 在座的,谁不知道王子安这臭小子是大唐第一神医,躲在孙思邈老先生背后的高人。所以,他也不敢直接否认。 “还好?”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真的啊?我还以为你最近有些身体疲惫,精力下降,头疼健忘,心悸失眠,房事,咳咳——没有啊,没有就算了,本来我还想帮你开个方子好好温补温补呢……” 李世民:…… “没有,没有——我这身体,好的很——” 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李世民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问,问就是没事! 吃过午饭,几个人正坐在后花园的温室里闲聊。 忽然王猛带着两个家丁打扮的护卫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望着来人,李世民和李君羡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两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当先一位,是自己御书房外的侍卫统领宇文长青,跟着后面的,则是魏王府李泰的贴身侍卫统领公孙敬文。 宇文长青竟然领着公孙静文直接找到了这里。 恐怕是出大事了! 李世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迎了出去。 “怎么回事?” 顾不上掩饰,李世民直接问道。 “启禀家主,公子忽然今天上午忽然高烧不退,已经出现了意识模糊的症状,太医正和一众太医院正在府上抢救……” 公孙敬文脸上难掩惶急之色。 李世民闻言,脑袋不由嗡地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栽倒地上。 唐朝可不比后世。 这种程度的高烧,几乎就能要了人命。 “如今情况如何了?” 跟在一旁的李君羡一边扶住李世民,一边沉声问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请来了孙思邈老先生,刚刚用过针,服过药,刚刚睡下了,不过,孙思邈老先生说,公子这次病情发作的非常凶猛,十分凶险,若不是救治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卧床静养,否则……所以,夫人不敢隐瞒,特意差遣小人前来禀报请示……” 公孙敬文话没说完,刚刚跟出来,走到李世民身后的长孙皇后一听,顿时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夫人……” 站在对面的宇文长青和公孙敬文一声惊呼,扶之不及。 就在这时,两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长孙皇后身后,伸出手臂,直接把长孙皇后接在了怀里。 见李世民神色慌张地看过来,王子安摆了摆手。 “只是心神冲击太大,一时情绪激动,没有什么大碍——”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和王子安一起,扶着扶着长孙皇后,把人送到了温室里的躺椅上。 长孙皇后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有王子安在,简单的在后背上推拿了几下,顺了下体内的气机,不一会儿就幽幽地醒来。 不过,人是醒了,眼泪却刷刷刷地就下来了。她强撑着身子,望着神情紧张地站在一旁的长孙敬文。 “雀儿到底怎么了,昨天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倒了……” 长孙敬文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沉着脸一声不吭的李世民,见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轻声回道。 “回夫人,孙思邈老先生说,公子这次病倒,除了他身子骨本就虚弱之外,还跟他心气郁结,外感风寒有关……”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中一阵绞痛,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长孙皇后也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定然是青雀昨日在御书房和自己寝宫外面跪求的时间太长,受了风寒,又被二郎逼着即日离京所导致的。 这种国家大事,虽然她向来不管。 但作为一个母亲,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儿……” 李世民没有说话,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 “夫人放心,没事,有孙思邈老先生在,雀儿一定会好起来的——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子安吗……” 长孙皇后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扭头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 这个狗东西,病得还真是时候,不会是装的吧?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好像有点欠揍。也有点挑拨人家父子关系的意思,所以他很识趣地闭嘴,一脸安慰地冲长孙皇后点了点头。 “岳母放心,孙思邈老先生医术高超,在治疗风寒上很有见地,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比他处理的更高明,有他在,您只管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要是我不放心,我现在就随你过去看看……” 说着,王子安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只要你们不怕当场社死,我无所谓。 “需要的时候,自然跑不了你——” 李世民沉着脸站起身来。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这些弟弟妹妹就先留在你这里读书,我和你岳母先去雀儿那边看看情况……” 说到这里,李世民转过头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公孙敬文。 “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只管让雀儿在家安心养病,外面的生意,不用急在一时,以后再说就是……” 公孙敬文不敢迟疑,沉声领命,转身匆匆地去了。 李世民这才带着长孙皇后,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起身告辞。 虽然自家儿子这个病生得时机实在太过巧合,但如今孙思邈和太医正等人都过去了,显然是结结实实地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无论这个病是怎么生的,自己这个当爹的,总得去看看。 此时,他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又沉重了几分。 “雀儿,希望你这个病,真的只是凑巧……” 不要说李世民怀疑,跟在他身后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也闪着同样的念头,但杀人诛心,这种事,这种话,当臣子的不能说。 见他们起身离开,准备去魏王府上探望。 杜如晦也坐不住了,跟着起身告辞。 作为朝中仆射,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去探望,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子安也作势要跟过去探望,被李世民直接给拦住了。 开玩笑。 病情都稳定住了,你去个屁啊,想让我们当场社死吗? “有孙思邈老先生在,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看看就好……” 王子安也就是这么一客气,也没真准备过去看,李世民不想社死,他也不想。李世民这么一说,当下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 人跟着送出了府门之外,李世民等人刚想上车离开,就见又一个护卫骑着快马,一溜烟地冲了过来。 人还没到,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启禀家主,大事不好——” 李世民一看来人,本来就神色严肃,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李泰那边的病情又出现了什么噩耗,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长孙皇后忍不住两腿发软,好不容易才扶着车厢,没有倒下。 “说——”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了心神。 “启禀家主,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出事了,不少出现了中毒迹象,据说还死了人,如今长安县和万年县集体出动,已经当场封锁了所有连锁店,并扣押了所有掌柜和伙计……” 李世民闻言,不由心头微松。 不是青雀那边的消息,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接着,他头皮就有些发麻。 因为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甚至比刚才那件事更可怕。 因为如今的食盐,已经不仅仅是食盐了,它不仅是自己对抗那些世家大族的资本,还是自己的民声民望。 如果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真的出现了食盐中毒的情况,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立起来的人设,好不容易才赢来的体恤百姓,关心百姓的民声,顷刻之间,就会丧失殆尽,而且还会彻底坠入深渊,身败名裂,被万民唾弃。 这件事情,必须马上解决,刻不容缓! “夫人,你先去雀儿那边看看,我先去处理此事——” 长孙皇后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即握了握李世民的大手,轻轻点头。 “二郎,你一切小心,家里一切有我,你只管放心……” 送走了长孙皇后,李世民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犀利地看着王子安。 “你确定食盐没有问题?” 他这么一问,王子安也不由心头有些发虚。 毕竟,虽然自己教给他们的方法没有任何问题,但谁敢保证,那些负责生产食盐的人,在制作流程上有没有偷工减料? “我只能说,我们吃的也是城西的食盐,一直没有问题!我教给你们的方法也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的人没有出问题,这食盐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第五百一十章 高挺的高光时刻 李世民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待会你陪我去城西盐场看看——” “好!” 王子安脸色也不好看。 城西盐场,是自己的主意,也有自己的股份,甚至大部分的工人,都是自家煤炭商行招揽的流民临时借调过去的。 如今,这食盐出了问题,自己绝对脱不了关系! “老夫也陪着你们过去看看——” 杜如晦也不犹豫,当即跟上。 当下几个人坐上马车,直奔城西盐场。 虽然昨天刚下了雪,但是因为这是盐城和长安之间的主要通道,所以,这条路打扫的很少干净,修建的也颇为平整。 出了长安之后,在李世民的催促之下,马车赶得飞快。 一路风驰电掣,二十几里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王子安虽然是大老板,但还真是第一次过来这个地方。 这本来是一片荒山,因为富含矿盐,连草木都几乎不怎么生长,看上去光秃秃一片。盐场就建在山根下的一出高坡上。 被一圈长长的围墙围住,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山腰,看规模怎么也得有几百亩开外。 而且李世民这货,竟然还公器私用,调过来一部兵马,在附近安营扎寨,直接把这里划到了军营的禁区里面。 平日里押运食盐,都是打着运送军用物质的旗号。 若不是这一次忽然间一百二十八家大唐皇家实验连锁店同时开放,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被围墙围起来的地方,是一个盐场。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直接闯入食盐的加工厂房。 一直到王子安亲自查验食盐质量的时候,负责此地的管事,才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看李世民在,神情不由一愣,赶紧当即躬身施礼。 “小人张甲见过掌柜——” 虽然生产的工人都是王子安从长乐煤炭商行那边调过来的,但是管理层,清一色的都是李世民安排的人手。 尤其是此地的管事,本身就是百骑司的一位精锐校尉,也是盐场唯一知道李世民真是身份的存在,所以震惊之余,也不敢多想,只是规规矩矩地在一旁垂手站着。 “这里可曾有外人出入?” 李世民面沉似水。 张甲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不曾——” “生产流程,可曾浮皮潦草,又或者是偷工减料?” 李世民话音未落,张甲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人不敢,所有的流程,都是小人亲眼盯着的,绝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世民脸色微缓,随手扔掉手中雪白的食盐,拍了拍手上残余的盐沫,随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就好,否则你知道后果——起来吧……” 张甲里面的夹衣都湿透了。 从地上爬起来,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心中暗暗庆幸不已。 幸亏自己这段时间不曾懈怠,不然要是出了点问题,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此时长安城中发生的中毒事件,但心中也隐隐猜着,这恐怕是出大事了。不然,就自己这点小地方,怎么可能陛下和几位宰相同时亲临视察? 王子安没管他们这些,各个流水线,挨着检查过去,都没有丝毫问题,又检查了一下仓库,发现除了有点泛潮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是真担心这一块出问题。 如果是这一块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收到牵连,满长安的百姓恐怕都要遭遇无妄之灾。今天长安城里发生了什么,他心知肚明,有多少人买,他心中也有数。 要知道,经过这近两个月的饥饿营销,长安大多数普通百姓已经到了极度缺盐的地步。 所以,自己这家盐场的食盐,如今已经随着一百二十八家实验连锁店,如同血液般流进了千家万户,真要是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王子安的确认,这边没出任何问题,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边没有问题,那问题就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几个人马不停蹄,又仔细调查了这批食盐的整个运送过程,确认这批食盐,在进入连锁店之前,没有任何外人插手,几个人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好解决! 站在山坡上,回望着长安巍峨的城池,李世民眼中忍不住升起一股煞气。 又是这群人! 王子安都不由心中震惊,他原以为,自己对那些人已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恶毒。 “果然,若是这世上还有良知,那就是因为付出的砝码还不够,这分明是为了钱财,不择手段了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 “走,我们回长安——” 望着王子安刚才脚下站着的地方,坚硬的岩石已经化为齑粉,李世民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臭小子,武力越发可怕了。 几个人,看着王子安的背影,不觉就有了几分异样。 …… 这一次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反应速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一直没什么特别存在感的县令,忽然间行动这么果决,尤其是高挺,更是强势无比,直接封锁了自己辖区所有的大唐皇家食盐连锁店,扣押了所有人手。 一共六十三家,一家不漏! 真强项令! 高挺的行动,让云集在长安的读书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我辈之楷模! 风骨凛凛,哪怕是牵扯到皇家,牵扯到陛下,也毫不退让。 一些年轻的读书人,受到高挺行动的感召,甚至自发的参与到行动中来,在外围帮助县衙的衙役和捕快维持秩序,封锁街道。 行动太迅捷了。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以,一些首尾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就被人直接控制住了。 虽然朝廷还没有出动军队协助,但如今大街上全是眼睛,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把这些门店给盯得死死的。 别说试图靠近,就连多看一眼,都得有防贼一样的眼睛盯过来。 然而,当他们以为这就已经是高挺的极限的时候,高挺已经骑马挎剑,大张旗鼓的往王家赶去。他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高明府带着人去往北去了,瞧着方向好像是奔着安仁坊那边去的……” “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抓歹人?” “不行,我们决不能让高明府孤身犯险……” “对,铲奸除恶,正当时也,我辈读书人,岂能临大事而惜身,在这里冷眼旁观……” “……” 年后就要春闱了,虽然报纸上说,已经改变了以往取士的方式,但这年月,谁还怕出名啊? 尤其是这种为民出头,伸张正义的名,来再多都不嫌多。 平日里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再不抓住,那就是傻子! 当然,其中也不全是这种投机分子,也有许多,单纯就是读书读多了,心中热血未冷,确实是置之度外,想要为正义出一把力的。 所以,高挺的消息,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在人群中快速蔓延。 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传来传去,就传成了,万年县高明府,执宝剑,骑宝马,要勇闯虎穴,与贼人势不两立了。 这种桥段,都可以放到茶馆说书了。 所以,到了后来,高挺后面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开始还只是读书人,到后来,一些莫名所以,连情况都没搞明白的普通老百姓都凑过来了。 人群越聚越多,声势越来越大。 “高明府真名士也——” “高明府为民请命而不惜身,古之贤臣,亦不让也!” “……” 听着人群中不是传来的声浪,原来还想着孤注一掷,死中求活的高挺,不知不觉间就被自己给感动了。 啊,原来我就是为民请命不惜身的名臣! 腰杆越发笔挺,骑在马上,挺胸拔背,从容慷慨,顿时就有了一种虽千万人我往矣的豪情。 这一波,值了! 他原本虽然给自己鼓劲,但也没准备真能把王俨给从王家带回去。 只是上面陛下压得头皮麻,不得不咬着牙硬挺而已。如今有了身后这些人,他心中的底气瞬间就足了起来。 连依照惯例上门拜见的礼节都给免了。 反正都要把王家得罪死了,去他娘的拜见吧! 今天,老子就要把这个强项令做到底! 所以,也不进去了,在王家门口也不下马,直接让身后跟着的衙役前去砸门。 其实,也不用他砸,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高挺这狗东西,竟然带着人奔自家来的! 直到高挺在他们家大门口勒住缰绳,两个衙役硬着头皮准备过来砸门,他们才敢相信,这狗东西还真是奔着自己王家来的!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王家府门前喧哗,还不速速退去——” 负责看守大门的几个门房家丁,虽然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硬撑着站在台阶上喝骂。 “我乃万年县县令高挺,还不速去禀报你家家主,就说他参与贩卖人口,谋财害命的事犯了,让他赶紧出来随本县回衙调查……”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心头一松,那种一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瞬间没有了。 不过如此! 有陛下支持,有现在的民声民望,我就问,我高挺还怕谁! 王家,不虚! 陛下,咳——也不虚! 这人,有时候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其实就那么回事了。 此时,高挺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状态。 嘶—— 王家的门房家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还是以前个见到自己这些人都点头哈腰,陪着小心的小小县令高挺吗? 其实他们认识高挺,毕竟以前高挺也算是门中的常客。 但这么嚣张硬气的高挺,还是第一次见。 加上后面跟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看着也有些害怕,此时也不敢继续说硬话了,赶紧一溜烟的进去禀报了。 王俨这两天,身体调养的刚好了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好悬再次昏厥过去。 王家什么时候已经沦落到连一个小小的万年县令都敢欺上门的地步了! 一想到,以前高挺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狗一般的东西,都敢堵自家大门,他就忍不住嗓子一甜,一口逆血再次喷出。 引得丫鬟仆人又是一阵慌乱。 “来人,给我打了出去——” 王守远怒不可遏。 还真当王家败落,成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可怜虫? “且慢——”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王珪沉稳的呵止声。 “二叔祖——” 王守远见王珪进来,赶紧躬身行礼。 王珪点了点头。 然后目光平直地看着王俨。 “城西杀人灭口的案子,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王俨斜靠在床榻上,默然半天,坚决地摇了摇头。 “没有!” 王珪目光闪动了一下,在房间里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就好,是我们的,我们不避,不是我们的,谁也别想栽到我们头上来——我们王家向来行事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他高挺既然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我们若是避而不见,反而显得我们心虚内荏,让人无端猜测,坏了我们王家的名声……” 王俨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王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说着,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站在一旁的王守远赶紧上前搀扶,被王俨轻轻甩开。然后,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不急不缓地往门外走去。 “我们王家诗书传家,世代簪缨,历经数朝而愈加兴盛,这是列祖列宗之德,远儿,以后,你要跟在你叔祖身边,用心体悟……” 听到王俨的话,王珪不由神色复杂,几次张嘴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王守远不知道哪里有什么不对,只是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稍一迟疑,赶紧跟上去,搀扶住了王俨的手臂。 这一次,王俨没有甩开他,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往外走去。 外面本来很吵,无数人在外面高喊,要求王俨出来,给一个交代。 但当大门缓缓拉开,鬓发微霜,神色淡然的王俨,不急不缓的出现在台阶上的时候,所有人不由气势一滞,不自觉地低下声去,就连跟在后面看热闹卖东西的小贩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五姓七望,百年世家。 太原王家的威势,不知不觉已经深入人心。 第五百一十一章 王俨之死 高挺也赶紧从马背上溜下来,下意识地就像点头哈腰。 但腰杆弯下去一半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现在是谁? 大唐强项令啊! 风骨! 风骨很重要啊—— 所以,礼行到一半,直接改成了寻常拱手的姿态,神色从容地道。 “王公,在下万年县县令高挺,有礼了——” 那不卑不亢的小姿态,让身后跟着的无数读书人,忍不住心中疯狂挑大拇指。 真强项令也! 见这孙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在自己面前也装模作样地摆起了腔调。王俨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浓浓的讥讽。 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王俨还不知道吗?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风度不能丢。 所以,他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拱了拱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高明府——老夫有印象,好像跟我们王家还有点姻亲,没当这个县令之前,也算是我们家座上的常客……” 说到这里,王俨神色淡然地瞥了他一眼。 “记得当初你出任这万年县县令的时候,还是老夫举贤不避亲,向朝廷举荐的你——怎么,今日我见你穿官服,提宝剑,带着这么多人堵在我们王家大门之外,莫非是来当众报恩的吗?” 内容有点大。 高挺身后的人群,一片哗然。 这个年月,还是很讲究这个的。 举荐之恩,类同于科举考试的座师,高挺今天这一手,即便是出于公心,也难逃恩将仇报的骂名。 高挺:…… 大意了啊! 早知道,老子该放低一点姿态,按照礼节,上门拜访,把这王八蛋给忽悠过去。 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后悔。 只得深施一礼。 “王公举荐之德,高挺没齿难忘——” 见这孙子,脸色憋屈地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王俨眼中不由升起浓浓的讥讽之色。 “高明府请起,不敢当——” 高挺这才直起腰来。 但腰直起来了,但刚才携众人之势,好不容易酝酿的气势却再也起不来了,别的不说,就听身后乱哄哄的低语就知道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得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神色肃穆。 “但公是公,私是私,本官与王公之间,乃是个人的恩义,与朝廷之间,却是公义,高挺虽然不才,但也不敢因私而废公——” 说到这里,再次深施一礼,然后猛地上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盯着王俨,毫不退让。 “王公举荐之恩,下官必有一报,但今日前来,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前几日城西王家别院,贩卖人口,杀害二十八条人命的惊天大案而来!” 说到这里,高挺猛地转过身来,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如同打上了一层亮光。 他一字一顿,义正辞严。 “下官虽然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前有贵府王元亲口指认,如今又有账本证明,城西一案,与王公难脱干系。所以,下官今日前来,就是要请王公移步县衙,配合调查一事——” 说到这里,他再次躬身一礼,神色慷慨。 “此即是为报答王公昔日举荐之恩,帮王公洗脱身上嫌疑,也是为报效君恩,为城西那些屈死的冤魂讨一个天地公道……” 高挺的话说得义气慷慨,顿时又引来人群一阵叫好。 “好样的,高明府果然忠义双全……” “……” 听着逐渐又搬回来的局面,高挺不由嘴角微翘,脸上的神色越发肃穆起来。 看着这狗贼,在自己面前演,王俨嘴角的讥讽越发浓郁起来,直到人群中的议论逐渐平息,他才语气讥讽地道。 “好一个忠义双全的高明府,好,好的很啊——” 说到这里,王俨也不再去看高挺,而是把目光望着跟着过来的无数人群,尤其是那些读书人。 “我王家秉持家训,诗书传家,数百年来,只闻忠勇良善之辈,未闻作奸犯科之徒。老夫不知道你所谓的账本是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它从何而来,但老夫是什么人?朝廷数次征辟都没有出仕,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点蝇头小利,自损身份,做那等恶毒之事?”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人群,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高挺也很无奈。 你们这些吃瓜群众,还能有点坚定的立场不? 吃瓜群众摇摆,但他不能啊。 而且他知道,只要错过今天这个大好多机会,他以后再想把这位王家家主弄到自己县衙里去,那绝对是不可能了。 只得硬着头皮上。 “下官也不相信,但人证物证俱在,为了王公的清白,下官不得不请王公到县衙一趟——职责所在,还请王公不要为难下官……” 看着眼前的高挺,王俨脸上讥讽的神色愈发浓了。 “为难?老夫怎么敢呢——作为大唐百姓,自然有配合朝廷调查的义务,但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气节无亏……” 说到这里,他一脸嘲讽地看向高挺。 “高明府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不曾听闻,士大夫不可辱的训条吗?老夫士大夫一生,淡泊名利,修身养性了,不能临到了老了,再受到尔等刀笔之吏的羞辱……” 说到这里,他举起双手,摘下自己的帽子,转身交给自己的儿子王守远。 “但如今流言四起,老夫百口莫辩,只能以这条老命自证清白了——” 说着,陡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朝胸口狠狠扎去。 人群一片哗然。 事发突然,高挺目瞪口呆,就连一直伺候在自家父亲身边的王守远都始料不及。 …… 从城西盐场出来,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又风风火火地往回赶。 城西盐场没事,那就意味着很可能是连锁店的食盐出了问题。 无论是连锁店的食盐在出售的时候有毒,还是出售之后有人动了手脚,都意味着——有人在栽赃嫁祸! 给皇家食盐连锁店栽赃—— 这操作,李世民都呆了。 这胆子,那是真肥啊! 看样子,南衙那边的血流得还不够多啊。 虽然他心中憋气,但一百二十八家连锁店,单凭王子安自己,恐怕得查到猴年马月,到那时候,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马上组织人手,对这一百二十八家连锁店逐一核查。同时,对所有中毒的百姓,进行调查,确认他们的购买信息。 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他偷偷给李君羡递了个眼色。 “小李,你先去衙门那边找人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门店的食盐出了问题……” 李君羡常年跟随在李世民身边,自然心领神会,半路上就找了个借口,单独驾着一辆马车狂飙而去。 如今只希望不要是大面积的出事啊。 否则,乱子大了。 李君羡头前走了,他们其实速度也不慢。然而,他们刚刚进城,就收到了一个爆炸般的消息。 太原王家家主王俨,在自家府门之前,为了自证清白,当场自戕而死! 李世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情这次大发了! 不要说太原王家的家主本身就在五姓七望之列,那怕稍次一点的关陇世家,山东世家以及江南世家,他们的家主,那也是妥妥的贵族。 在八议之列。 起码一个议贤跑不了的。 更何况,这些人,有很多还是皇帝的故旧,本身还有爵位,所以,说不准还能再捞一个议故和议贵,那就更难办了。 这些人,别说至今还没有真正定罪,就算定了罪,也能减免甚至豁免,现在好了,直接自杀了…… 可以想象,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现在想这些晚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查出食盐中毒事件的真相,否则引起的连锁反应,恐怕会更大。因为这些食盐打的是皇家的旗号,都知道是他这位陛下的手笔。 若是传出他这位皇帝,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售矿盐,毒死百姓的流言,自己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好形象,恐怕瞬间就会崩溃,招来铺天盖地的攻击。 “这个王俨,倒是有几分担当——” 李世民语气不明地嘿了一声,然后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 “朝廷这一次恐怕是麻烦不小,不过这是杜仆射他们该操心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目前最紧要的,是必须揪出这次毒盐事件的幕后黑手……” 王子安心中都不由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演戏。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默然不语。 杜如晦则是一脸苦笑,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跟着去调查毒盐的案子,虽然辛苦一点,但总比跟那些人磨嘴皮子强。 可陛下有了吩咐,他也没辙。 王俨这狗贼一死,自己倒是肃静了,可算是把自己坑苦了。 王子安这边分兵两路,杜如晦坐车去了尚书省主持大局,收拾烂摊子,王子安则跟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继续追查毒盐的案子。 陛下亲自赶赴城西盐场调查毒盐事件,不问可知,陛下对毒盐事件的重视程度。 所以,都不需要吩咐,百骑司就开足了马里,全程盯靠了上去。 其实,若不是有他们暗中出手帮忙,单凭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这些官员和衙役,想要彻底地封锁这些连锁店,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寻常的衙役捕快,怎么能挡得住那些长安的勋贵? 所以,李君羡一入城,很快就得到了全部的消息。杜如晦这边刚走一会,他就急匆匆地又赶了回来,简单扼要地给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如今城里的情况。 王俨已经确认死亡,王家的人已经开始置办灵堂,并且向宫里报了丧。 被推到风头浪尖上的高挺,被愤怒的王家人打了个鼻青脸肿,幸而被王珪拦住,才避免了被人当场打死的可能。 不过这位,倒也是个狠人。 爬起来之后,竟然没有回家养伤,而是直接带着伤就去主持毒盐的案子了! 一听说高挺和郭德嗣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调查清楚了毒盐的来源,高挺更是带伤上阵,尽忠职守,李世民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为皇帝,他自然知道高挺做出这个决定,需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和压力。更知道,在个紧要关头,不借机逃避,咬牙顶上意味着什么。 “这个高挺,虽然有时候有些糊涂冒失,但做事倒还算果敢,是个能做大事的。” 李世民忍不住赞了一句。 听李世民这么说,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上次陛下被高挺抓到大牢的趣事。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个高挺,倒也是个奇葩—— 好像是高士廉那边的亲戚吧? 不过既然陛下这么说了,恐怕这一次的麻烦,问题不大了。 …… 食盐出事的连锁店,一共十三家,大部分分布在西城和南城,东城较少,只有两家,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皇室和勋贵扎堆的皇城附近。 有了高挺和郭德嗣两个人的前置工作,剩下的工作,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千难万难,但王子安来讲,那就轻松太多了。 有李君羡领路,一行人直接找到了正在城西一家连锁店里调查案件的长安县县令郭德嗣。 这胖子,也是急了眼了。 临近年关了,自己辖区里出现了这种恶性的案件,若是不能赶紧结案,就等着倒霉吧! 所以,也顾不上这些门店是皇家的门店了,正逮住店里的伙计掌柜,按着刑讯逼供呢,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让人牙酸的惨叫声。 李世民也没怎么在意。 不过是一些下人罢了,别说郭德嗣让人刑讯逼供了,现在这种局面,就算是他自己,都想这么干了。 郭德嗣跟这位长安侯还有身后跟着的陛下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一看这几位亲自过来了,吓得心肝都哆嗦了,一溜烟地就跑了几个人的面前。 “见过长安侯,见过——见过李掌柜,房管事,长孙管事……” 那态度,要多好能有多好,卑微的让李世民都快看不下去了。 我现在是李掌柜啊,你恭敬个屁啊! 王子安也瞧得好笑。 “郭明府,劳烦把这些伙计和掌柜都集中到一个房间里吧,我来帮你们问问——” 见识过王子安的神奇,郭德嗣见王子安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很快几个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掌柜和伙计便被集中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王子安一个超级催眠术下去。 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是两个小厮出了问题,两个人,一个负责搬运食盐,一个负责出售,加上购买的食盐的百姓很多,还需要核对登录身份信息,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竟然让他们两个人联手下,作弊成功,偷偷把加工好的矿盐换成了真正有毒的矿盐。 第五百一十二章 阎王难救求死的鬼 也幸亏只是一个窗口出了问题,也幸亏这玩意儿是食盐,老百姓吃得不算多,否则非出大乱子不可。 几个人又惊又怒,尤其是李世民,牙根都快咬碎了。 这些狗东西,竟然坑害到了自己头上了! 当即叮嘱郭德嗣封锁消息,以防打草惊蛇。 李世民发了狠,这一次,必须把这些躲在背后的蝇营狗苟一网打尽,不然后患无穷。 对王子安审讯的这手段,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惊若天人。 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刑讯逼供,打得血肉模糊都不肯招供的这些人,为什么到了他手里,就问什么答什么。 尤其是李世民,观察过两次了,都是不得要领。 出了连锁店,上了马车,终于忍不住了。 “子安,你这莫非是仙法?”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对,仙法,想学不?就不教你!” 李世民:…… 狗东西啊,你快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傻! 还能比这更敷衍一点不?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见自家陛下又被怼,一个个嘴角抽搐,装模作样看马车外面的风景。反正怼来怼去的,也怼习惯了。 大家免疫性提高了,也不大惊小怪了,就是看着自家陛下那种憋气的小样,觉得好笑。 “你这个法子肯外传不?” 李世民自己也被怼习惯了,唾面自干,毫不为意,若无其事地追着问。 不等王子安怼过来,就自顾自地补充道。 “你想啊,如果那些负责审讯的官员,都会你这个法子,那朝廷审讯的效率肯定能提高无数倍,大大节省朝廷的资源,而且对百姓也是个震慑不是……” 王子安:…… 拿眼睛斜了他一眼。 “你想屁吃呢,这种法子是能随便乱传的嘛?这要是所传非人,那还了得——别的不说,就说若是有人忽然间对你们几个用出来,你们觉得可怕不可怕?别说什么商业秘密,恐怕连和老婆的闺房之秘都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世民仔细琢磨了一下,犹自不肯死心。 “那你师门怎么肯将这个法子传给你的?” 王子安顿时就被这货给气乐了,竟然还学会揭老底了。 “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三观端正,人品可靠,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小郎君啊——就你们说的那些观念,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能跟我比?” 房玄龄、长孙无忌、李君羡:…… 内心表示不服。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不,不服气?就他们那些人,能和我比吗?” 大家看着他,不说话,但眼神很明白,就是不服气。 我们人品再不可靠,还能比你这个坑货差了? “你们看,我在乎虚名吗?不在乎,虽然我名满天下——” 几个人:…… 好像,还真是。 如果不是自己这些人拉着拽着,这货一身才华,都懒得向外展示。 “你们看,我在乎钱财吗?不在乎,虽然我家财万贯,啊,不对,如果老李你把钱还给我的话,我怎么也得百万贯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还——” 李世民忽然就觉得很扎心。 房玄龄、长孙无忌、李君羡:…… 好在,王子安这会儿扎心上瘾,也没有继续追着要债。 “你们看,我在乎权势吗?很明显,我不在乎啊,你们看,这长安侯是我求的吗?不是,我未婚妻们,甚至是我未来孩子们的封赏爵位,都是陛下主动塞给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摊摊手。 李世民:…… 这狗东西! 不过,他也很无奈,自己也不想封,可是除了这个,自己拿不出其他东西来啊。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就很扎心。 人家媳妇还没娶,儿子的爵位就好几个了。 跟人家比,自己这辛辛苦苦的忙乎了啥! 但这也没法比,人家这狗东西,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立了多少功劳,自己这些宰相将军加起来,恐怕都不如人家大。 “那你们看,我在乎美色吗?”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他,还以为这厮又要继续凡尔赛呢。 结果这狗东西话头一转,很光棍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我在乎啊——但我也不需要苛求啊,你们说,就凭我的身家,地位,名声,才华,算了,这些都不提,但就说我这副皮囊,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我不用求啊,只要我想,无数人想上门倒贴——” 马车里的几个人:…… 狗贼,把他打死算了! 瞧着几个人被自己打击的生无可恋的小表情,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 “所以,我不徒名,不徒利,不徒权,不徒色——我无欲无求,无欲则刚啊,我就算是掌握这个手段,也没有理由去伤害别人啊,但是你就说,现在的满朝公卿,上至陛下宰相,下至衙役捕快,谁能有我这份心境?” 几个人张了张嘴巴,无言以对。 啊,这—— 竟然又被这狗东西给装到了! 这就很闹心。 几个人不想看他那种得意地快要飞起来的嘴脸,靠近窗子的,扒拉着窗子看外面的人流如织的街面,不靠近窗子的,闭目养神,不想搭理他。 成功装了一波。 王子安往车窗上一靠,也微微闭上了眼睛。 虽然刚才借着调戏李世民等人,寻了个乐子,冲淡了一下心中的戾气,但心中的沉重感,还是不曾消散分毫。 前世,人们动不动就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自己还认为古代就真的是民风淳朴的世外桃源,如今看来,只要人心贪念不断,跑到哪里,也别想躲过这些人间的蝇营狗苟。 这里倒是没有毒奶粉,瘦肉精,假疫苗了,但也只是受限于见识手段,害人的手法没有那么高明罢了。 在这一点上看,那还真是古今如一! 自己虽然穿越了,好像也过得风生水起,但从内心的本质上讲,其实还是前世那一只普普通通的咸鱼,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家里,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顶多因为如今财富自由了,地位超然了,多了一点自己前世想都不敢想,或者是只能偶尔想想一下的生活念想。 但归根结底,那还是小富即安,老实本分过日子的那点心思。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真不想多管。 但如今撞到自己头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口心气,却郁结的厉害。 他知道,这跟圣母不圣母的没关系,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似乎又跟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同,别管自己认可不认可,也别管自己承认不承认,自己身上终究还是落下了曾经那个时代赋予的一些无法磨灭的印痕。 关于人和生命的基本态度。 但有时候自己都挺鄙夷自己的,感觉自己有点虚伪,有点既当又立的意思。 因为自己分明能很心安理得地接受古人的三妻四妾,锦衣玉食,也可以很心安理得地接受家里一大群的丫鬟仆人,小心伺候的生活。 但有些事,自己心里就是迈不过去,就是感觉不痛快。 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你的舒适圈里添堵,不一脚把他们踢开,心里就不顺畅。 下车的时候,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总觉得,眼前的王子安似乎与之前哪里有了些不同,但仔细看看,又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王子安也没搭理他们,毕竟现在,明面上,自己的身份最大,径直走在前面。 连锁店外面,已经被万年县的衙役捕快封锁。 他这边往里一闯,高挺在店里听到动静,伸头往外一看,下意识就有些心慌,他对这位爷实在是太熟悉了,一遇到这位,自己就倒霉,有一次算一次,就没有例外过。 惹不起! 赶紧起身,从店里往外跑,然后刚出门,就看到王子安身后几个人陆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了。 两腿一软,险些当场跪在地上。 自己可是刚刚捅了大篓子。 王家的家主王俨那老贼,当场在自己面前自戕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么样的命运,只希望能在朝廷的处理下来之前,能尽快的突破食盐中毒案,也算是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结果,这边还没出结果呢,皇帝来了! 淦啊! 我就知道,王子安这狗贼就是个丧门星,见到他一准没好事。 “见过长安侯——” 一回生二回熟,这厮虽然不知道王子安和李世民这种奇葩的状态,但一看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就知道,人家又玩白龙鱼服的把戏呢。 所以,先给一马当先的王子安行礼,然后又略带讨好地冲李世民等人点了点头。 行,这狗东西还算机灵! 李世民对这厮的反应表示满意,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进去。 见李世民好像没有马上要收拾自己的意思,高挺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伺候着。 那态度,那效率,比郭德嗣那边都好,言听计从,直接把人集中到一个房间里,王子安一个超级催眠术下去,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这次是一个小厮出了问题。 不过他自己表现的勤快,接着帮柜台上的伙计抬盐的时候,李代桃僵,找了个机会,就把食盐给换了。这厮原本计划着今天中午找个机会就远走高飞的,只是没想到,高挺这边来的如此迅捷,人还没出门,就被堵住了。 他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所以早就做好了打死不说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王子安这种不讲武德的,直接来了个催眠术! 当朝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知道! 高挺羡慕的不行,自己要是有这手段,处理起案子来,岂不是如鱼得水? 有了高挺的亲自带路,很快出事的十三家连锁店一一核查清楚。 目标指向几家大型食盐商行。 有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王子安这些大佬在后面撑腰,高挺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 “来人,马上封锁盐行,控制这些盐行里的所有人手!” “县尊,这个——咳,您过来一下……” 旁边的县丞和县尉连声咳嗽,想要拉他到一边说悄悄话。 高挺一巴掌给就扒拉开了。 狗东西,坑我呢? 没看到皇帝老子和两位宰相都在吗! “这个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直说——” 县丞和县尉就很无语。 这货简直是有病啊! 真不想搭理他,但一想到那些盐行背后的靠山,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提醒。 “县尊,你可知那几家盐行是谁家的产业?” 高挺神色凛然。 “是谁家的重要吗?律法面前,一律平等!身为大唐官吏,岂能欺软怕硬?今天我高挺就是要为民请命,哪怕是天王老子,只要敢触犯律法,坑害百姓,我都要把他刑之于法,以儆效尤!” 虽然知道这货是故意在李世民面前表忠心,王子安还是忍不住给他拍了拍巴掌。 “说的好,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侯爷说的好,侯爷的教诲,下官一定铭记于心,时刻不忘——” 高挺神色肃然地给王子安躬身施礼。 王子安:…… 这东西,这是为了活命,戏精附体,脸都不要了啊。 不过虽然知道这狗东西是在搞投机,但是王子安也讨厌不起来,毕竟,这种情况下,不是谁都敢这么投机的。 县尉和县丞:…… 阎王难救求死的鬼。 非要往南墙上撞,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也不劝了,也不提醒了。 “县尊,下官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身体不适,接下来的行动,实在是撑不住了——” 说着,县丞以手扶额,摇摇欲坠。 他这边刚一说完,县尉也跟着身子一晃,用手撑住了旁边的桌子。 “下官,下官也有些身体不适,可能是最近太过操劳了——唉,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 两个老家伙拱了拱手,直接告退,撂了挑子。 高挺也不拦着。 阎王难救求死的鬼。 非要往南墙上撞,能有什么办法。 幸亏县尉和县丞没有读心术,不然的话,估计会吐血。 这连词都不带换的吗? 第五百一十三章 尘埃落定 “这是贵衙的县丞和县尉?”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高挺陪着小心,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假惺惺地为他们说好话。 “他们或许真是太过操劳……” 李世民没搭理他。 这个狗东西的心思,他自然一清二楚,不过他也不会计较。只要肯干事,敢干事,能干事,他不怕手下的臣子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有百骑司暗中帮忙,有高挺亲自带队雷霆出击,很快几大盐行,就被直接封锁。人员全部扣押,掌柜也都一起带了过来。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刚才供述出的那几个管事,一个也没有,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几家盐行的掌柜虽然神色有些慌乱,但并不心虚。 身为盐行的掌柜,他们虽然没有官位在身,但即便是那些寻常的官员见了,也得给三分薄面。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背后的东家在那里摆着呢,就算是高挺,没有真凭实据,也奈何不得自己。 封锁盐行,扣押人手? 那也得先问问我们家东家答应不答应! 几个人直接出面,跟高挺交涉。 “高明府,你这忽然上门,封锁店铺,扣押人手,把老朽等人带到这里,到底是何用意?老朽虽然卑贱,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敝东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王记盐行的掌柜宋老升,面色不虞,不慌不忙地冲着高挺拱了拱手。 高挺瞥了他一眼,直接一挥大手。 “来呀,给我把这个狗东西拿下,掌嘴!” 老子王家的家主都给逼死了,还差你一个小掌柜! 虱子多了不怕咬,爱咋咋地,就是莽! 他也看出来了,陛下要的就是这个,不然那么多公卿大臣,非逮着自己一个小小的万年县令祸害吗? 宋老升整个人都有些懵。 “高明府,你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这都看不明白吗? 当然是掌嘴啊。 噼里啪啦,一顿巴掌过去,宋老升顿时老实了。 要不说,这人就是贱。 “给你个机会,老实交代,食盐中毒的案子,到底是谁指使的——” 虽然超级催眠术很好用,但手段实在是太过妖异,很容易受到人们的质疑和攻击,如果有可能的话,李世民和王子安也不想太过依赖这个。 毕竟,他们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本来,被揍了一顿,已经有些吓破胆的宋老升,一听问这个,顿时三敛其口,一推二六五。 问就是不知道! 果然—— 虽然有所预料,李世民和王子安几人,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但这件事儿,不能拖延,因为李世民知道,只要不马上破案,对方很快就会掀起山呼海啸般的反攻。 毕竟,自己如今的食盐确实是出自城西矿盐。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就算是说破天,想要老百姓相信自己卖的这些矿盐其实没有毒,那也几乎是不可能了。 “给大家最后一个机会,还有愿意主动站出来的吗?我在这里给大家保证,只要肯主动站出来,就可以戴罪立功,既往不咎……” 王子安扫了一眼这些掌柜,做着最后的努力。 结果,所有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得了,继续催眠吧! 这一次,他不集中催眠了,就一个一个的催眠,当着所有掌柜的面。 结果,问道第三个的时候,后面看着的掌柜就顶不住了。 一个个看怪物似的,目光惊恐地看着王子安。 因为,他们发现,只要王子安一问,往日里那些稳重精明心机深沉,很有些手腕的老对手,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一五一十地吐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会乖乖地在口供上签名画押。 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能例外的。 噗通一声,崔记盐行的掌柜丁桂就跪下了。 “侯爷,侯爷,我愿意招——” 丁桂的行动,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余的几个掌柜,噗通噗通的就跪下了,一个个以头抢地,哭着闹着的要招供。 反正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不赶紧招供立功,难道等着白死吗? 事情顺利的,让高挺瞠目结舌,也让跟着过来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目瞪口呆。 这样就完事了? 案子很快完结。 有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的暗中插手,高挺这边把案子的结果往上一报,朝廷那边的处罚和海捕文书马上就下来了。 参与其中的盐行一共六家,山东的王家,崔家,卢家,关陇的宇文家,侯莫家,最让人意想不到的,竟然还有一家是卫将军怀州总管长平郡公张亮家的产业。 这还是明面上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李世民不想再查。 事情必须到此为止!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朝中大臣,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一致,就连眼里不揉沙子的魏征,都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他是直言敢谏,嫉恶如仇,但他不是傻啊,大局观一点不弱于人。 李世民快刀斩乱麻。 挑头的王家管事,斩立决,抄家,子女打入教坊司。其余五家主持盐行事务的家中管事或者是族中子弟,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参与组织的盐行掌柜斩立决,主动招供的,罪减一等,几个具体被买通的小厮,则被李世民直接杖一百,即日起,发往漠北充军。 不过,这些人,大半是活不成了。 本来就打了个半死,这么冷的天,再这么一折腾,想不死都难了。 这些人其实才是李世民最痛恨的。 因为这些人原本就是他的人,却偷偷背叛了他,险些把他陷于极其危险的处境,按照他的想法,恨不得把这些人直接当场打死。 不过,连锁店小厮是皇帝自己安排的人手的事太过骇人听闻,而且被自己人背刺的事儿也太过丢人,他也只能这么曲线救国了。 就算如此,六家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各自吐出了两处盐场,才算平息了李世民的怒火。 不吐都不行啊,如今被李世民捏住了把柄。 当然,这些事,王子安就懒得管了。 对于他来讲,揪住幕后黑手,心事已了,他重新回归了自己的小子日里。 新年将近,已经开始筹划着送给老丈人送新年节礼,以及如何在大唐渡过第一个新年的大事了。当然,闲暇之余,就做做美食,看,逗逗自家的苏苏姑娘,玩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情趣,来了兴趣,偶尔还会到陆德明家的剧院里指导一下自己编排的舞台剧。 当然,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上次让人暗中出手,趁火打—— 咳咳,从王家手中收购到的几项产业上。 是时候让大唐的这群人开开眼界,过一个不一样的春节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李渊的出手 王子安这里拍拍地就走人,自己安心准备过年去了,可长安城里却是炸了锅。 太原王家的家主被逼当场自戕的消息,如同一道炸雷,引得朝野舆论一片哗然,无数的世家门阀,达官权贵,甚至是一些军中将士,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凶手! 士大夫不可辱! 高挺在家闭门谢客,大门紧闭。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无数愤怒的人群堵门叫骂。 高挺全家上下吓得心惊肉跳,妻子带着几个孩子,躲在屋里都不敢出来见人。反倒是高挺,似乎认了命,虽然不出门,但在家该干嘛干嘛。 自己秉公办事,替皇上出头。 再说还有高士廉在那里顶着,怎么也该不了死罪。 而且,就算是被皇帝扔出去顶罪,自己也认了! 强项令的名头,足以让自己留名青史了。 也给自家儿女赚够了资本,不亏! 然而,所有的折子上去,只换回李世民轻飘飘的一句话。 “高挺举止失当,官降一级,罚薪一年,但念其公心为国,办事得力,继续代领万年县县令,主持城西贩卖人口案,戴罪立功——” 至于王俨,只字未提! 李世民的力挺,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李世民真的屈服了大家的呼声,把高挺扔出来背锅,那他就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李世民了。 但理解归理解,斗争归斗争。 为王俨呼吁的奏折来地更疯狂了,如雪花一般飞向李世民的案头。 同时,为王俨讨封的奏折也多如牛毛。 按照惯例,五姓七望这种级别的世家家主,一旦逝世,朝廷怎么也得有个国公等级的追封。 然而这一次,奏折上去,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不少人,已经从李世民这反常的举动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少人,偷偷就消停了。 毕竟,现在的李世民,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李世民了。 不仅一举扫平了漠北,活捉了颉利可汗,而且这段时间,经过粮食风波,和食盐风波的表现,他声望一涨再涨,如今在老百姓的心中,已经成了明君的代名词! 这个时候,很多事,就不是自己所想怎么样的事了。 但很多事,不是你想不想抗争的事,而是,你必须抗争。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如果连堂堂的王家家主被人当场逼死,都能漠然视之,以后谁还会正眼看这些名门望族,百年世家? 所以,第二日的士林新语,一改往日士大夫的温文尔雅,文章经义,几乎整张报纸,都是对王俨之死的报道。 有回顾王家历代功绩的,有歌颂王俨人品的,更多的是喝骂高挺曲解上意,奸佞无耻,当朝酷吏,煽动百姓,残害贤能的。 然而,他们似乎忘了,大唐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一份报纸。 还有一份大唐晚报,而且是比他们更加火爆十倍,发行量也超出他们十倍不止。虽然他们当天大出血,让人拿着士林新语,沿街一路不要钱似的送过去,甚至还借用手中的商道,直接免费发往全国各地。 但依然改变不了大唐晚报受人疯狂追捧的事实。 这一次,大唐晚报一改往日略带煽动性的语言,反而严谨考据,王俨自杀和食盐中毒的事儿,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口贩卖一案,不仅详细的描写了城西别院的惨状,更是罗列出了其他被贩卖人口的悲惨遭遇。 别的不说,但就大唐立国以来,王元亲手主持贩卖拐骗的人口就多达数百人,这些人,一部分被卖入了青楼楚馆,一部分被卖入豪门别院充当奴仆,然而更多的人却是被王家拉入了自家的盐矿,铁矿。 营救出来的人,无不骨瘦如柴,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即便如此,剩下的人,也已经十不存一! 王家盐矿和铁矿的坑洞里,尽是皑皑的白骨。 最后,还附上了带着有王元画押的供词,公布了那本账本上面的关键信息。一笔笔血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指向王俨。 随后,报纸还详尽的刊登了昨天的食盐中毒案件。 一样清晰的口供,一样的签字画押,一样的证据确凿。 最让人意味莫名的是,大家赫然发现,主持毒盐事件的,依然是王家的管事。 虽然文章没有明确的说,有王俨的关系,但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最让那些有心人心惊胆战的是,如今的太上皇李渊,忽然公开了自己大唐晚报顾问的身份。 选择的这个时间,这个节点,耐人寻味。 所以,整个长安城,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至于普通的百姓,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样的阖家团圆,一样的购置年货,一样的喜气洋洋。 太原王家这边,则白绫高挂。 王家的孝子,搭起长长的灵堂,设下流水的宴席。 虽然,看上去依然热热闹闹,门庭若市,但是有心人就会发现,很多都是凑热闹的百姓,一些重要的人物,都悄然地不见了踪影,有些是派出了自家的晚辈,有些干脆就没有登门。 反倒是沉默了多日的李世民,派出了当今太子李承乾亲自登门吊唁,并赏了一个文正的谥号。 几大宰相,也亲自登门表现了慰问。 王家原本有些风声鹤唳的氛围,顿时又消减了几分。 不少人,也纷纷猜测李世民的用意。 当然,这跟王子安没有关系。 他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就给扔一边去了。 自己就算是穿越了,有着后世的见识,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毕竟,自己前世最多不过是一个小组长,哪里搞的懂这些? 剩下的这些博弈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有那精力,陪着苏苏姑娘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腻歪一会儿不香? 这种级别的大美女,换了前世,做梦都不敢想,自多就是隔着屏幕眼馋的份儿。 如今如花解语,予取予求,小子日不美上天? 关心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上天。 这一日,虽然是小年,但说实话,自己前世还真没见人过过这个节日。自己就更不用提了,这个时候,都还在单位加班熬福报呢,谁管你灶王不灶王啊? 李世民那边给自己留了地址,他礼物都准备好了,原本也计划着这一天上门送新年节礼的,可到了大唐,发现似乎大家对这个节日还比较重视了。 一大早,老管家顾忠就张罗着让后厨熬粘糕,郑重其事的堵在灶王爷嘴上。看着老管家喜气洋洋地忙里忙外,王子安也不由兴趣盎然,带着同样一脸新奇的苏苏姑娘,好奇宝宝似的看着。 到最后,他决定入乡随俗,好好体验一下这个大唐的节日,或者说前世虽然也有,但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的节日,至于给老丈人送节礼的事——往后再推一天就是。 哪里也不去,带着苏苏姑娘和薛仁贵两口子,一起包水饺。 王子安亲自调理的馅子。 韭菜猪肉的,胡萝卜羊肉的,还有一盆鹿肉大葱的。 今时不同以往,像鹿肉这种大补的人间美味,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大吃特吃了! 想想,真是不容易啊——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这蠢徒弟 第43章 他原本以为,今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去了。 结果,事实证明,他真是想多了。 从上午半晌,家里就开始上人。 第一个上门的让他都有些意外。 快要被自己忘了的大徒弟马周,说他大,是因为他年龄大,比王子安都大不少,眼看着过年后就要三十岁了,还孑然一身,一个人在长安漂着。 “学生马周,见过先生——” 看着虽然换了一身还算体面的新衣服,整个人却黑了一层,也瘦了一圈的马周,王子安都不由惊了,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宾王,你这是干嘛去了,被人抓去挖矿了吗?” 听王子安打趣,马周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回先生,最近,最近东山那边稍微忙了点——” 王子安敏锐地发现,一段时间不见,马周的手掌变得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已经出现了干裂的冻疮,这哪里还是一个握笔的书生应该有的手掌? 即便是城东的那些村里的邻居们,也不过如此。 他微微怔了一下,笑了笑。 “忙什么呢——” 马周闻言,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盖房子——过年就要开春了,学生想着,如果不赶在天气回暖之前给那些流民盖上房子,很快他们就又要变得无家可归——” 见王子安眼神有些古怪,还以为王子安在责怪自己擅自做主,赶紧道。 “学生原本是想通知先生的,可,可——师母和长孙姑娘还有孔祭酒那边说不用,不用麻烦你……” 马周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心中越没底气。 王子安都给气乐了。 “什么不用麻烦我?你们这是担心我不同意,合起伙来瞒着我吧……” 被王子安一语道破,马周不由大为尴尬。 王子安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行了,多大点事——赶紧滚一边烫烫手去吧,烫完了去找顾管家领一盒冻疮膏,冻成这样,手不想要了?看到你这幅没出息的熊样就心烦……” 自从上次招人的事后,他就知道了,自己那个煤炭商行的小伙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妥妥的坑货,自己也就没指望能从那里回本。 反正就那样了,能自负盈亏,别再从自己这里坑钱,那就算是万事大吉。 听着自家先生名为责怪,实为关心的喝骂,马周没出息的鼻子发酸,心中又羞又愧,赶紧低了低头,转身脚步匆匆地跑出去了。 他打小就是个孤儿,如今又孤身一身流落长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 见马周滚蛋了。 王子安一手拎起面皮,一边自顾自地包着水饺,一边教育薛仁贵。 “仁贵啊,你是老实人,可千万别学马周这狗东西,屁颠的本事没学到,倒是学了一肚子歪门邪道的鬼心思——” 薛仁贵:…… 赶紧低头包水饺。 如今,府上有王猛这个大嘴巴在,他想不知道这位师父的过往都不可能。 自然也知道自家那位即将过门的师母,已经那位传说中的长孙姑娘,还有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当初干了什么迷之操作。 合伙开一个小小的煤炭商行,结果愣是给办成了流民收容所。 招了几万流民,关键是其中近半还是老弱妇孺。 差点把自家师父给搞破产了。 当然,王猛当初不是这么表达的,说是自家侯爷慈悲为怀,菩萨心肠,救苦救难,倾尽家产,救助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但意思核心的意思他懂了,就是自己那几位合起伙来,差点把师父搞破产。 这一次又偷偷瞒着师父给流民盖房子,想都不用想了,一准儿是怕自家师父反对! 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事没自己插嘴的份。 一边是师父,一边是师母,妥妥的神仙打架—— 结果,王子安这边包了一个水饺放下,又愤愤不平地骂道。 “怪不得都不上我门上来了,我还奇怪呢,怎么都不来烦我了,感情都背着我搞事情呢——这事,老李那狗东西一准也知道,这狗东西竟然也不给我说,亏他有脸天天带着人过来蹭吃蹭喝……” 薛仁贵:…… 啊,这—— 师父真惨! 倒是在一旁帮忙包水饺的柳氏在旁边轻笑着道。 “那还不都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师父您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王子安:…… 啊,这——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缺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听他这么说,在旁边拎着擀面杖学着擀面皮的苏苏姑娘,一脸不解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心善不好吗?为什么说是缺点?” 她这么一插嘴,本来还憋着笑的薛仁贵夫妇两个,顿时就忍不住了。 王子安见状,也不由跟着乐。 把苏苏姑娘直接给笑懵了。 虽然她还没想明白王子安他们为什么笑,但也知道,肯定是在取笑自己,气得一个面皮冲着王子安就给糊过去了。 王子安眼疾手快,伸出一个小指,动作轻巧你接住了面皮,顺势一划,面皮就跟只手绢似的,在指头轻盈地转动起来。 啧,会功夫真好啊! 就是逗个乐子,苏苏也不会真的跟他闹腾,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低着头又去擀面皮了。 但擀面皮和会功夫好像是两回事,舞刀弄剑的手,拿着擀面杖,似乎也没那么灵巧,擀的面皮,大的大,小的小,有的还带着不规则的棱角,一个个形状各异。 这丫头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王子安和薛仁贵夫妇跟没看到似的,只顾包自己的,也就放松下来,别说,这一会儿的功夫,还竟然擀得有模有样起来了。 几个人正说笑间,马周涂抹完药膏,从外面回来了。 可回来之后,他就后悔了。 包水饺这回事儿,他哪里会啊? 但师父在包,他自己在旁边站着也不合适,直接退出去也有点失礼,站在边上犹豫了会,还是迟疑着拉了条胡凳在王子安身边坐下了。 王子安笑着往旁边让了让,调侃道。 “想不到,你还会包这个啊——” 马周笨手笨脚地捏过一个面皮,一边学着王子安等人的架势往里抹馅子,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会,我第一次……” 不一会儿,马周的第一个水饺就完成了。 看着自己手中歪歪扭扭,长得给揉捏坏了的泥团子的水饺,再看看自家先生和柳氏包的那掩着一溜儿花边的水饺,他都不好意思往旁边放水饺的案板上放了。 见他那窘迫的样子,薛仁贵安慰道。 “没事,师兄这手艺比我刚学的时候好多了——” 马周看了一眼他手中模样周正的小元宝状的水饺,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然后,他就听到自家先生体贴的安慰声。 “宾王啊,没事,第一次,大多数人都这样,这水饺丑是丑了点,不过看着应该还能吃——好好包,待会让厨房单独下给你吃……” 马周:…… 马周这边刚坐下包了几个,李渊竟然带着一个三十几许,身姿妖娆,风韵犹存的妇人来了。 “老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子安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笑呵呵地起身打了个招呼。薛仁贵夫妇连忙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行礼。见状,马周也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捏着的水饺,跟在他们两口子身后行礼。 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两位是谁,但跟着行礼就对了。 “见过师伯,给师伯请安……” 自家师父可以对太上皇随便招呼,自己可不行,这一点薛仁贵心里清楚的很。 当然,这也都是上次李渊要求过的,继续这么称呼。 对于这种要求,王子安自然是从善如流。 真以为家里招待个太上皇是好玩的吗? 真要是当太上皇伺候,大家反而都无趣。这样就挺好,就当是位寻常的好友,大家都自在。 “我一个退休了的老头子,哪里有什么有空没空?要不是怕你烦,我恨不得天天长你这里……” 李渊半真半假的打趣了一句,然后才从薛仁贵夫妇微微颔首。 “你们两个也免礼吧——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放轻松些。” 李渊虽然这么说,薛仁贵夫妇可不敢真的放肆,依然规规矩矩地施足了礼节,这才神色恭敬地退到一旁,惹得李渊一阵无趣。 摇着头,用手指点着薛仁贵。 “仁贵,你就这点不好,太死板,你看你们师父,就比你们洒脱的多……” 薛仁贵心中苦笑。 您可以这么说,可我们那里敢呢? 您可是太上皇,若不是因为师父在,我们见都没资格见上一眼的存在。 王子安这边,自然是从善如流。 语气亲热地喊了一声老哥,然后才笑吟吟地看向俏生生地站在李渊身边的年轻夫人。 “老哥,这位是——” 李渊笑着回顾了一眼偎依在自己身边的张婕妤,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是你嫂子——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非要闹着跟过来看看……” 嫂子? 到底是哪个嫂子? 你不感觉你个老东西,媳妇有点多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不过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起来。 “原来是嫂子,我还以为又是哪位没有出阁的公主殿下跟着过来了呢——” 虽然知道王子安这是在故意恭维自己,张婕妤还是忍不住笑逐颜开。 “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子安兄弟不仅长得风流儒雅,还生了一张会哄人的巧嘴……” 王子安哈哈一笑,也不客气,侧身一让。 “来,你和嫂子今天来的正巧,我这里包水饺正愁没人帮忙呢,来,快洗洗手坐下一起包吧,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饺子——所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咳咳,总之,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见这位和太上皇跟多年老友见面时的,谈笑自若,举止随意。 原本还有几分矜持的张婕妤顿时就放下了身段,非常自然地挨着王子安坐,动作娴熟地捏过一个面皮包了起来。 别说,动作轻快熟练,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反倒是李渊,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估计还是第一次包水饺,包的形状和水平,真是一言难尽。 原本还因为自己的位置被张婕妤抢走,内心有些委屈的马周,一看李渊包的水饺,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 啊,这—— 就怕货比货。 跟李渊一比,马周的自信心马上就起来了有没有! 不过,人家李渊虽然包的比他还难看,但人家毫不尴尬,反而乐在其中,一边包,一边还不忘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老夫包的这些,待会给我单独下,我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见这老家伙自得其乐,对自己包的那驴粪蛋子似的“水饺”宝贝的不行。 王子安都不知道怎么吐槽。 “老哥放心,就你包的这玩意儿,就算是不给你单独下,也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王子安笑着调侃道。 见王子安笑话自己,李渊不由哈哈大笑。 “这可不见得,就我这水平,怎么也得比你收的这个小——咳,这个徒弟包的强吧!” 王子安闻言,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马周和李渊包的水饺。 得,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上山虎遇到下山虎,云中龙遇到雾中龙。 这水饺包的! 马周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眼瞎啊,我这水平,明明比你强出一大截好吗? 你竟然还有脸嫌弃我。 但这是师父的朋友,他也不敢说。 只得拿出浑身的解术,包出一个水饺,然后故意给李渊的摆放在一起。李渊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扭头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位小朋友,是你什么时候收的老徒弟,倒是个有趣的——” 马周:…… 徒弟就徒弟,什么叫老徒弟? 我过了新年才三十岁! “前段时间收的,对了,跟义府一起收的,别看年纪有点大了点,但马马虎虎还算个人才,以后啊,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当个宰相啥的玩玩,没啥前途……” 李渊:…… 你这还想有个啥前途! 马周都被自家先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谬赞了,谬赞了——”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瞧你这点出息——” 马周:…… 您老人家还想让我有点啥出息? 见王子安这么说,张婕妤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位看上去比王子安都要年长几岁的老徒弟。 黑黑瘦瘦的,手掌关节粗大,布满裂纹,瞧着就跟个乡村老农似的,身上的衣服倒还算整洁,可腰间偏偏又拴着个酒葫芦,瞧着就带着三分落拓不羁的样子。 就这,竟然还能被长安侯这么看好? 她几乎都要怀疑王子安的目光到底行不行了。 李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憋着劲儿要跟自己比水饺的马周,忽然笑了笑。 “还没有出仕吧?怎么样,这是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吗?” 马周闻言,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学生原本是计划参加的,可,可手头上有点忙,怕是有心无力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虽然神色泰然,但眼中依然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 李渊闻言,不由眉头一挑,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不等他问,王子安就在旁边,没好气地替他解释了一句。 “我这个蠢徒弟,忙着帮东山那边的流民盖房子呢——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不知道动脑子也就算了,竟然还非要傻乎乎地自己上手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自家先生的责骂,马周不敢顶嘴,只能苦笑。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你这样说话,容易被人打 盖房子,还有什么动脑子不动脑子的? 这又不是读书写文章—— 马周不敢顶嘴。 但李渊敢啊—— 他有些意外地扫了一眼马周,一边笨手笨脚地包着水饺,一边语气随意地接了一句。 “直接上手盖房子很蠢吗?我倒觉得,但作为一个读书人,肯俯下身子为老百姓做事,有几分难得……” 薛仁贵和妻子柳氏虽然没敢接话,但看着马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 反倒是苏苏姑娘身份特殊,思路也比较清奇。 一边擀面皮,一边也有些纳闷地插嘴。 “我觉得你这个徒弟做得挺好的啊,盖房子还需要动什么脑子吗?大家不都是那样盖——” 王子安都快被他们给蠢乐了。 “说你们蠢,你们还不服气,你们见人家谁这个季节盖房子的?地面都冻透了,地基怎么弄?就你们这智商,盖房子用的土墙吧?现在天冷,墙倒是能筑起来,可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化冻了怎么办?” 马周不由语堵,有些尴尬地道。 “学生,学生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可真是没办法了,孔祭酒和师母亲自找司天监那边打听过,说是过年后,很快就会回暖——那些雪屋撑不几天了,如果,如果现在不盖,恐怕很快大家就要重新露宿荒野了……” 说到这里,马周鼓起勇气,抬起头王子安。 “青壮年还能在勉强坚持一下,可那些老弱妇孺恐怕就真的难捱了,所以,我们特意请教了一些会修房子的老师傅,他们说,他们说……” 马周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王子安的神色。 王子安:…… 不用问了,这几个坑货不知道又商量出了什么馊点子。 “说什么?没事,直接说吧——” 见王子安瞪眼,马周这才有些心虚地道。 “其实师母和孔祭酒那边不让给你说,怕您生气——我们为了解决筑的新墙结冰的问题,我们仿造您设计的地暖,在每个房子下面都铺设了地暖……” 每个房子下面都铺地暖?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你们倒是舍得! 自己也是神奇,找了这么一群奇葩的小伙伴做生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生意也不是自己一家的,而且好像这里面还就数李世民那狗皇帝股份多,指不定他心里这会儿有多心疼呢,一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就又痛快起来了。 来呀,一起造啊—— 反正我不差钱! “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王子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即点了点头道。 “不过这倒也是个办法,就是有点烧钱,钱够不?不够找李掌柜再要点,他才是我们大唐长乐商行的大股东……” 马周有些吃不准自家先生的态度,微微有些局促地道。 “目前钱足够了,其实我们为了节省成本,目前都是盖的大通铺……” 大通铺? 王子安不由哑然。 这倒确实是个省钱的办法,这样房屋密集,不仅能省掉很多的墙壁,加快进度,节约铺设地暖的成本。 不过,他一想到几万人,不分男女老幼,集体睡大通铺的场景,不由就有些头皮发麻。 这真的只能是活着了。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 “有人有意见吗?” 一听自家先生这样问,马周神色顿时就有些激动起来。 “意见?怎么会有意见?若不是师母他们——咳咳,和师父慈悲,他们现在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们一个感恩戴德,一个个的想跑到先生府前磕头谢恩,不过都被师母和孔祭酒给拦回去了,说你不喜欢这个……” 王子安心里顿时就呵呵了。 这两个坑货,这是怕自己不喜欢吗? 估计十有八九是心虚,怕消息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挨骂。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行,盖就盖了,等开了春,垒上隔间,给大家当宿舍也算不错,不过还没盖的,暂时就先别盖了,等过几天,雪屋不能住了,我来给大家想办法……” 马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请问先生,什么办法?” 王子安都被这货给气乐了。 这还不放心上了! “一部分可以分流到城东那几个村子里去租房子凑合几天,一部分可以让朝廷调拨一部分军用营帐,凑合几天,等真的天气暖和了,愿意回原籍的,给些盘缠,打发他们回原籍,不愿意回原籍的,我负责给他们修筑好点的房子,就留在这里做工。”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马周。 “好歹也算是为我们商行做工的,住得太寒酸了,丢为师的脸面——你看看为师这里,像是差那点小钱的人吗?” 马周顿时肃然起敬,看着王子安,心情激荡。 我马周果然没看错人,拜的这位先生,不仅学究天人,而且悲天悯人,有大慈悲,大智慧! 薛仁贵和柳氏两口子,也感动地不行,不由又想起当初自己落难时候,被师父救助的场景。 师父,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擀面皮的苏苏姑娘,心思单纯透明,此时看着王子安,眼睛都亮晶晶的了。张婕妤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子安。 王子安和长乐商行救助流民的故事,她即使是在宫里,也听人说起过,今天一看,竟然比想象的更加夸张,不仅给吃给住,还嫌弃房子不好,你敢相信? 只有李渊,一阵无语。 你个狗东西,真不当人啊,不差钱还坑我和裴寂几千贯? 当我们两个老人家攒点家底容易吗? 他心里正吐槽呢,李义府就到了。 如今的李义府,经过这一段时间主持大唐晚报,在长安城里,几乎是呼风唤雨,此时虽然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但眉宇舒展,举止沉稳,隐隐已经有了几分大气。 虽然比马周年轻不少,但往那里一站,反而比马周多了几分让人心折的气度。 “学生李义府,见过太上皇,见过先生——” 说着,冲着李渊和王子安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昨天李渊公开自己大唐晚报顾问的时候,李义府都被震的有点懵。 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的老爷子是太上皇? 自己竟然有时候还对他指手画脚,跟他争辩? 好在,自己知道这位是师父的朋友,没敢太过失礼,不然可死定了。 所以,此时一看李渊在这里坐着,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半分怠慢。 太上皇? 马周正憋着气给李渊较劲呢。 李渊放一只水饺,他这边就放一只,两个人交叉着放,比丑——那排列规律的,让王子安和薛仁贵等人都不忍心打乱他们的阵型,躲着放! 此时,一听李义府的招呼,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太上皇是谁? 这里有太上皇? 他目光呆滞地转过头来,有些艰难地看着身边这位看着跟老太太似的老爷子。 这位丑萌丑萌的老爷子就是太上皇? 你们开玩笑呢? 他都有些快怀疑人生了。 你告诉我,嫌弃了我半天的老家伙,跟我较劲,比了半天包水饺的老家伙是太上皇? 回头看看自家先生,和薛仁贵等人,发现大家都很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顿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你们心脏都这么大的吗? 拉着太上皇一起包水饺! 关键是竟然都不暗示自己一下,一想到自己刚才和太上皇还明争暗斗,他人都快哭了。 不待这么坑人的。 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水饺。 “学生马周,参见太上皇,先前不知道太上皇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太上皇恕罪……” 见马周整个人都快被自己吓傻了,李渊不由心中一乐。 这个狗东西,怎么样,现在知道怕了吧? 他故意轻咳一声,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行了,不用多礼——快坐下包饺子吧,你看看你,刚才笨手笨脚的,那个水饺都放的不整齐了——” 马周:…… 硬着头皮,把刚才放歪的水饺,贴着李渊包的水饺重新放好。 对马周心虚的举动,李渊故作不知,神色随意地冲李义府也摆了摆手。 “小李子啊,你也不用多礼,起平身吧——” 说完,心中一动,拉着屁股下面的胡凳,自动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个位置。 “快去洗洗手,过来一起包水饺吧——” 李义府:…… 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 虽然心中有十二万个不愿意,可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下,学着李渊的样子,捏起一张水饺皮,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 关键是这第一次,难度系数好像还不小,因为我们的苏苏姑娘,擀的面皮,形状有点任性。 李渊一看,心中顿时就舒服了。 丑饺+1 终于有两个垫底的了。 王子安不由扫了一眼,得,又满满当当一桌子了! 不过,还好,就来这么几个,要是李世民他们那一大群人再过来,这些水饺馅子都不一定够。 有时候啊,这人就禁不得念叨。 他这里还没庆幸完呢,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李世民那熟悉的声音。 “子安,快出来迎客,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贵客——” 王子安:…… 又带人来! 这个狗皇帝,是把我这里当成他们老李家的免费工作餐了吧? 虽然心中吐槽,却还是站起身来往外迎去。 毕竟,外面不仅仅是老李,还有老李带来的朋友,这个面子,得给。 他原以为,这次估计也和以前差不多,顶多就是带几个大唐宰相尚书将军之类的大佬,顶多了也就那么三五个,结果出门一看。 好家伙! 这一次领来了十二三个! 这十二三个当中,除了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外,大多数都是须发斑白的老爷子,而且大部分都还是熟面孔。 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陆德明,颜师古,欧阳询,虞世南,已经自然杂志社的一位姓宋的老爷子。 除了这些人外,只有一位不认识。而且这一位,一看就有些与众不同。虽然须发皆白,面容消瘦,身子干瘪,但站得笔直,抿着嘴唇,目光敏锐,而且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目光坦荡而放肆。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好吧,不仅年轻,而且长得还人模狗样,有几分俊俏。 不过也算是个熟人,正是让他心心念念不忘,恨不得直接上门给他送刀片的,翰林编修,三国演义的撰稿人上官仪! 这狗东西,写得半文不白不说,而且三天都更新不一章,害得自己晚上都没书看,不得不逮住隋唐英雄传和刚开始的西游记,三刷四刷。 就这,竟然还敢上自己的门。 这胆子也算是没谁了!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找这个狗东西算账的时候。 王子安笑容满面的迎上去,跟几位老爷子一一见礼。 这些可都是大唐的国宝级别的老先生,一个个学问精深,算得上大唐读书人的泰山北斗。 不说别的,就看人家这学问,这年龄,能来自己家里,那都是荣幸。 不过,今天老李把这群人都带自己家里来,到底是想干嘛? 难不成是想开个大唐顶级的学术交流会吗? 他心中不由偷偷吐槽了一句。 “子安,这些老前辈你都认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老先生……” 说着,李世民把王子安拉倒那位一直神色严肃,在打量王子安的老先生面前。 “这位是老先生乃是前礼部尚书,当今的太子少师,文纪先生——” 文纪先生? 太子少师?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子安不由一头雾水。 不过,见李世民这么大张旗鼓的特别介绍,王子安心中知道,这位老爷子,恐怕不简单。 仔细想了一遍,没印象! 但此时,也不好说自己没听说过啊。 只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前。 “小子王子安,见过文纪先生,久仰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 见这厮口不应心的样子,对面的老先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久仰大名?” 王子安:……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啊! 老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容易被人打死啊! 活了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说话的。 倒他娘的是个妙人!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李世民也不由有些懵,他也没想到,王子安竟然没有听说过文纪先生的大名啊! 见王子安被这老家伙一句话给将住,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由心中暗乐。这狗东西,这次遇到对手了吧? 反倒是年龄最大的欧阳询老先生,忍不住开口解围。 “文纪,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跟人家年轻人开什么玩笑——子安,这个倔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纲李文纪,脾气很臭,学问倒是还行——” 第五百一十七章 (6600大章)孔颖达:我死了,但好像又没彻底死 啊,这老家伙就是赫赫有名的太子杀手? 李纲!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传说的神人,眼中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没办法,这位实在是太有名了。 简直是扫把星在世,辅佐谁,谁凉。 隋文帝杨坚的时候,杨坚对他推崇备至,让他担任太子冼马,辅佐太子杨勇,杨勇凉了;隋朝灭亡之后,李渊对这位推崇备至,让他担任太子詹事,辅佐自己的大儿子李建成,然后李建成又凉了,再之后,李世民又对他推崇备至,让他做太子少师,辅佐太子李承乾,结果李承乾又凉了。 这暗黑的属性,比贾谊都牛逼。 虽然不太相信玄学,但王子安还是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惹不起,惹不起,这种属性的大佬,自己都不一定能抗得住。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子安用力地抱了抱拳。 李纲都不由有些懵了。 他阅历丰富,自然能看得出来了,这一次这位大名鼎鼎的长安侯不是先前那种虚头巴脑的客套话,看样子真是听说过自己的名头。 看起来,对老夫的学识人品,还是非常仰慕推崇的,刚才只是不知道自己文纪的名号而已。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一想到,想王子安这种学识渊博,才华惊艳,让一群老家伙都自愧不如的年轻人对自己都这么崇拜,李纲不由心中隐隐有些自得,连嘴角都不由微微上调。 此时,听到欧阳询这半开玩笑的调侃,李纲收敛了心思,捻着雪白的胡须,和颜悦色地冲着王子安笑了笑,拱手回礼,客套道。 “长安侯客气了,你未必真的听说过老夫这点微末的名声,但老夫对长安侯,却是真的闻名已久,如雷贯耳——” 说到这里,李纲再次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王子安。 “长安侯瞧着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想不到不仅书画双绝,诗词文章,妙笔生花,就连文章学问也如此惊艳——老夫真是好奇的很,这浑身的本领是怎么学来的,莫非真的能生而知之不成……” 见李纲问起这个问题,其他老爷子也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说实话,他们心里也好奇的不行。 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在这么大一点年龄,就学到这种程度的,诗词文章还可以用天赋来形容,为什么就连书画学问这等需要岁月积淀的东西,也能学到这种让人惊叹的地步。 跟人家一比,自己这年纪全他娘的活到狗身上去了。 啊,这—— 怪不得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敢情你这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牛啊? 对不起,实不相瞒,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王子安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老先生谬赞了,哪有您老人家说得那么夸张——我也就是年轻人好奇,啥都喜欢学一点……” 见大家都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怎么学的,随便学学,莫名其妙就这样了——其实我资质真的很一般,当年读书的时候,经常被老师教训说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也……” 所有人:…… 就这,还资质愚钝,朽木不可雕也? 你个狗东西,不会是在这里内涵我吧? 大家忽然就不想说话了,李纲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干笑着摆了摆手。 “长安侯真是说笑了——” “没有啊,我很认真的——” 王子安诚恳地看着李纲,冲着周围这些老爷子拱了拱手。 做人,就该老老实实,坦坦荡荡,不能乱吹牛逼,尤其是面对一群德高望重,学问精深的大佬的时候,更得谦虚谨慎,心怀敬畏。 这是基本素质,咱懂! 所有人:…… 忽然很想打他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这狗东西会不会还手…… “来,别在外面站着里,都先进屋喝一杯热水——” 王子安热情地把大家往院子里让。 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后院了。 王子安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住这么大的院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人领着,险些在自己家里迷路。 所以,虽然现在是长安侯了,他也很少有在前院客厅里待客的习惯,一般都是在后院的小型会客厅,又或者是暖阁书房之类的地方待客。 今天由于是包水饺啊,所以地方选在了后院的暖阁里。 王子安这位青年才俊邀请。 大家自然欣然从命。 跟以往到别人家做客的感觉都不一样,没有一本正经的寒暄客套,主人虽然年轻,但在自己这些人面前,也没有寻常那些晚辈的拘谨小心,就跟见到多年老友似的,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轻松。 在王子安的带动下,原本还多少有些端着前辈架子的老爷子们,也一个个放松下来,一边院里走,一边左顾右盼,观赏着这座闻名已久的侯府府邸。 “子安,我怎么觉得你这里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太一样啊,一进你这小院,就觉得身上暖烘烘的——跟回到春天似的——” 孔颖达有些纳闷地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这大冷天的,就站了这么一小会儿,竟然觉得有些热意。 他这么一说,顿时引起大家的一阵附和。 “不错,不错,这院子确实比外面暖和不少,坊间流言,说长安侯呼风唤雨,颠倒阴阳的神通,莫非还是真的?” 跟王子安关系稍微熟一些的于志宁忍不住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 其他人也大都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传说,这会儿听到于志宁发问,也不由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王子安闻言,不由心中一乐。 “当然是真的啊,而且何止呼风唤雨,颠倒阴阳,我还能腾云驾雾,撒豆成兵呢——” 王子安说得一本正经,把一群老爷子给震得七晕八素,都快险些以为是真的了。 见这狗东西没大没小的跟这群老爷子乱开玩笑,李世民忍不住没好气地骂道。 “少听他胡说八道,他会给屁的颠倒阴阳,就是有钱烧的,这个小院,他让人铺设了地暖,你们看,何止是暖和,他这里的草木都快复苏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大家震慑于王子安那一片片,随处可见,晶莹剔透的琉璃窗子,倒是忽略了身边的花草树木,此时听李世民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 可不是嘛! 各处是刚刚冒出地面的嫩绿草芽,各处是已经返青的花草树木,而且这些花草树木,还有不少的名贵品种。 想当初,我们家后花园也曾经有过…… 一想到这件事情,这些老爷子就觉得心中发堵,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要不是这位陛下和魏征这个狗东西发神经,那些花还都好好地长在自家院子里呢。 啊,魏征狗贼,真是不当人!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能来一次,魏征正背着双手,神色悠然地打量着王子安这小院子里的风光呢,忽然就觉得脊背发凉。 回头一看。 哈——一群老家伙,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呢! 心里顿时就纳闷地不行。 什么情况啊? 都看我干嘛? 我也没做啥啊—— 他不由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背负起双手。 “地暖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说完,发现没人搭理自己…… 魏征:!!!!!! 没人搭理拉倒! 这老爷子,撅着山羊胡,背着双手,溜达到前门边欣赏这些刚刚绿意萌发的花草去了。 这处院子,精致而小巧,从院门到房间,距离并不长,如果不走两边的回廊的话,走过中间这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就能直接到达屋内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自家师父这是直接把客人带到了暖阁,马周和薛仁贵夫妇赶紧放下手中的水饺,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把手,迎了出来。 只有李渊张婕妤和苏飞儿三人,依然在那里自顾自地包水饺。 李渊和张婕妤是自重身份,没必要出迎。 苏苏姑娘倒是没这么觉得,不过她觉得,太上皇正在包水饺呢,自己也出去了,谁帮他们两口子擀皮呢? “晚辈马周(薛仁贵)见过各位长者——” 见他们两个迎了出来,王子安随意地介绍道。 “这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学生,年龄大的这个叫马周,是学文的,年龄小的这个叫薛仁贵,是学武的,待会大家看看有可改造的地方不,不妨帮忙随意指点指点……” 王子安的徒弟啊—— 所有人不由多打量了一眼。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见过马周,不过见他一段时间没见,就变得又黑又瘦,手掌也变得关节有些粗大,除了腰间的酒葫芦没变之外,整个人变得跟个乡村老农似的,不由微微有些诧异。 其他几位没见过的老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马周,倒是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着有些老相,但一双眼睛,分外有神。此时,站在自己这些人的面前,神色沉稳淡定,朴实中带着三分聪慧,倒是个可造之材。 至于身材高大魁梧的薛仁贵,一看就带着股子沉稳彪悍的气息,扫了一眼,就没啥兴趣了。 反正这些打打杀杀的本领,自己也指点不了。 反倒是李世民,对薛仁贵十分感兴趣,和颜悦色地勉励了几句。 毕竟,虽然咱也教导不了,可咱是祖师爷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门前,隔着门帘就影影绰绰地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李渊和张婕妤。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能看出里面有人坐着。 几个人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谁呀,这是? 这么大的谱儿—— 自己这些人来了,别说出门迎一下,就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虽然李世民是皇帝,可这明面上的身份不是还没暴露吗? 再说,身为长安侯的岳父,来了这里,那也算是半个主人,所以他也没往前面挤,反而落在后面跟薛仁贵和马周说话。 对马周,他是早有企图,对薛仁贵也很有想法,所以,先交流交流感情,错不了事。 这么一来,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孔颖达和年龄最长的欧阳询和李纲就走到了最前面。 由于嫌说话不方便,这个院子里的丫鬟仆人被王子安都撵了出去,所以,王子安抢上前一步,亲手掀开了门帘,做了个请的姿势。 孔颖达和欧阳询李纲等人,互相做了个请的姿势,信不往里走去。 孔颖达先进屋,然后没来得及往里看,就回身去搀扶年龄最长的李纲和欧阳询两位老先生,谁知这边刚把李纲搀扶进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搀扶欧阳询老先生呢,就觉得身边的老大哥情况有异。 有些纳闷地抬头一看,见李纲老先生脸上的神情就跟见了鬼似的,不由顺着李纲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就正坐在案板旁边,头也不抬地包着水饺的李渊,以及李渊旁边,峨眉轻扫,神色淡然的张婕妤,以及正攥着擀面杖,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自己几人的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 小姑娘他见过,记得好像是王子安的一个什么远房表妹。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渊和张婕妤! 这两位怎么也在这里! 一想到,这位太上皇和自家那位陛下一样,也正在玩鱼龙白服的角色扮演游戏,孔颖达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二话不说,忽然哈哈大笑着向前抢上一步。 “李老哥,真是好巧,想不到您也在这里——” 大笑,是真的大笑,声音很大的大。 没办法,他担心外面的人正在说话,听不明白自己的暗示。 直接让太上皇当场社死,这样的责任谁担得起? 嗓门实在是太大了,喊得李渊都有些懵。 这个孔颖达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不过李渊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在替自己打掩护呢? 一想到这个,他脸上的神情不由微微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 能死一个算一个! 演,你就可这劲儿的继续演—— 孔颖达可顾不上注意观察李渊脸上的微表情。 此时,他功力全开,一边大着嗓门,格外热情跟李渊打着招呼,一边赶紧回头,冲着李纲和欧阳询拼命的使眼色。 然后,他就看到,欧阳询也在冲他拼命的使眼色。 孔颖达:…… 内心这个着急啊。 您老哥,给我使个屁的眼神啊! 您以为我傻,还是以为我瞎啊? 太上皇两口子在那里坐着,我能看不见吗? 你还给我使眼色! 孔颖达还以为欧阳询老先生担心自己看错了呢。 结果就看到欧阳询也不搭理他了,径直上前给李渊深施一礼。 “老臣欧阳询,给太上皇请安——” 完了! 孔颖达不由以袖捂脸。 到底还是没拦住。 太上皇,老臣真的尽力了啊—— 他这边心中正为欧阳询老先生的莽撞无奈,担心欧阳询会因为暴露太上皇身份,引起太上皇的恼怒而遭殃的时候,就看到李渊已经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态度温和地冲欧阳询点了点头,并且伸手虚扶了一把。 “欧阳学士怎么也来,快快免礼——”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胡凳。 “这么大年纪了,腿脚不好,还来回折腾什么?有什么事找子安,让人到这里给子安说一句不就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边的胡凳。 “快到朕身边来,你我君臣待会好好聊聊——” 啊,这—— 孔颖达不由懵了。 欧阳询老哥这么大面子的吗? 叫破了太上皇的身份,竟然一点都没有被责怪,还受到了这样恩宠的待遇? 孔颖达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纳闷的不行。 他纳闷,李纲也纳闷啊。 这个孔冲远今天莫非是失了心智? 冲上去管太上皇叫老哥就不说了,竟然还想拦着自己,不让自己给太上皇见礼! 这岂是臣子的本分? 哪怕当今陛下就在身后看着,也不能对太上皇视之不见啊!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微微有些不快,直接扒拉开孔颖达的手掌,抢上前两步,冲着李渊深施一礼。 “老臣李纲,给太上皇请安——”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竟然连文纪也过来了,快来,快来,我们君臣正好叙叙旧……” 李纲也满脸喜色地在李渊身边坐下了。 孔颖达:…… 什么情况,太上皇完全不介意,似乎还挺惊喜? 正在他心中纳闷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王子安的招呼声。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今天太上皇和张婕妤也在——虽然太上皇和张婕妤平易近人,但待会大家还是尽量注意点,千万不要失了礼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王子安就是故意给自己说的,那贱兮兮的声音都有些戏谑。 孔颖达:!!!!!! 啊,想死! 人家都已经摊牌了,自己竟然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演戏。 一想到刚才李渊,李纲和欧阳询看自己时那奇怪的眼神,他就觉得面皮火辣辣地发烧,恨不得用脚指头在地上扣一个洞直接钻进去。 啊,太上皇在里面! 本来还在外面慢悠悠边走边谈的几位,顿时慌了神,赶紧快走两步,抢过去给太上皇见礼。 对于,其他的臣子,见太上皇或许还有些忌讳,对他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臣子来讲,就无所谓了,反而是刻意回避,会让人觉得不念旧主,人情淡薄。 更何况,此时陛下还在后面跟着呢,那就更没啥可忌讳的了。 太上皇暴露了? 这是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三个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啊,这—— 幸好,暴露的是太上皇! 若是暴露的是当今陛下,自己这些人岂不是也要马上跟着社死当场? 得,啥也别说了,跟进去给太上皇见礼吧。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就进去了,好家伙,暖阁内的空间,瞬间就显得狭小起来。人家那群老爷子在前面给太上皇请安,李世民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四人也在后面跟着请安。 这就很尴尬! 尤其是李世民,当着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跟自己老爹玩一个对面不相识的游戏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当着这么一群老臣子跟自家老爹玩这一套…… 心中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尤其是,当他们爷俩玩这种假惺惺地游戏的时候,张婕妤还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他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啊。 大意了啊。 竟然没问老爹的动向! 其实倒不是他大意了,是因为这段时间,李渊沉迷于参加大唐晚报的编纂,很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到王子安这里来的次数其实已经很少了。 他哪里能想到,会这么巧,直接就撞上了。 而且还多了一位张婕妤!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要是摊了牌,恐怕会更难看。 自己和自家老爹都得当场社死,成为笑柄。 好在,李渊这会儿虽然脸上淡定,但是内心也尴尬的不行,很快就拉着几位老臣子聊了起来。 “你们几个,今天来的正好,看到没——” 他说着,抄起筷子,敲了敲盛着水饺馅子的盘子,指了指里面的肉馅。 “我们正好在包水饺——我跟你们说啊,子安这里,别的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这个美食,绝对是天下第一,出了这个门,你们就算是跑到皇宫里去,也别想吃到这样的美食!” 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眼几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半开玩笑地道。 “这可是子安亲自调的馅子,你们今天也算是有口福了——来,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坐下一块帮忙包,难不成要等着朕亲自包给你们吃吗?” “不敢,不敢——” 哪能让太上皇亲自包给自己吃啊! 虽然不会包,但一群老爷子还是纷纷洗了洗手,围拢过来。 包水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把馅子放在皮里,再拧起来吗? 还能比太上皇包的更难看了? 好家伙,加上李世民他们几个,暖阁内,挤得满满当当了。 王子安有些无语地看看这些人头,再看看调好的三盘水饺馅子。 得,又不够了! 本来还想着能有多余的,分给府里的几个管事吃一点,现在好了,直接不够了,只得去后厨又调了几盘子。 幸亏现在家大业大了,后厨储备丰富,这要是搁了当初在城东小院的时候,就这些不速之客,除了请大家去酒楼,没别的办法可想。 所以,自己现在的生活虽然有些枯燥乏味,没有什么奋斗欲望,但方便啊。 让后厨的几位厨师,搬着馅子跟着送过来。 王子安进门一看。 好家伙。 擀面皮的一个变成了两个。 拼在一起的桌案,苏苏姑娘和柳氏一边,面皮擀得飞起。 当然,飞起来的是柳氏,人家一手提着面皮,一手擀着擀面子,整个人就跟台擀面皮的机器似的,也不看人家动作,一个面皮就瞬间从手底下产生了。 动作轻快,面皮圆润,厚薄适中。 刷刷刷,直接飞到桌案中间,形成了一个规律从圆堆。 当然苏苏姑娘也飞起。 毕竟是会功夫的女侠,手底下的动作是真快,不过那面皮的品相就有点堪忧了,不过,跟周围一群包水饺的大佬包的那水饺品相相比,倒是颇为相衬。 见王子安洗手,准备坐下一起包。 李渊赶紧把他给撵一边去了。 “去去去,瞎捣什么乱?没看已经坐不下了吗?有这闲工夫,去给大家整几个像样的酒菜不好吗——” 如今两大高手,柳氏改擀面皮了,王子安去调馅子了,剩下的这些人,除了薛仁贵包得稍微能看一点,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妥妥的菜鸟。 那包出来的水饺品相怎么说呢? 让李渊,马周和苏苏姑娘都找到自信了! 李渊觉得,就自己那水平,除了张婕妤和薛仁贵之外,自己横扫! 心里正爽着呢,能让子安这个狗东西来搞破坏? 直接打发走! 王子安:…… 得! 让给你们! 临出门,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包出来的饺子。 啊,可怜的馅子—— 反正决定了,待会打死不吃。 就那饺子,都对不起自己厨神的名头。 第五百一十八章 魏征: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王子安这边刚离开小院,包括李渊在内的几个老爷子就顶不住了。 热! 来的时候,他们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比一个裹得厚,在外面还好,但这暖阁里面,铺着地暖,温暖如春啊。 捂着那么厚一身,谁能顶得住? 李渊虽然刚才就脱了外面的披风,但来的早,这会儿也有些燥热。此时他见大家一个个额头都快见汗了。 轻咳一声。 “你们这都不嫌热吗?还不赶紧把外套脱了——” 说着,率先起身脱衣服。 热啊! 子安这狗东西,就是会享受,他这里哪里是什么冬天,这分明就是春天啊。 大家本来还担心,在太上皇和张婕妤面前脱外套是不是有些失礼,但此时李渊都这么说了,大家哪里还稳得住啊。 赶紧跟着起身,把外套脱了挂旁边衣架上了。 好家伙,瞬间挂满,就跟开成衣店似的。 挂好衣服,浑身顿时就轻便了许多,就连重新坐下包水饺,都觉得轻快了几分。借着这个机会,李渊轻咳一声,扫了一眼对面笨手笨脚地包水饺的李世民,故作随意地淡淡问道。 “你们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都这么有闲情,凑到子安这里来了——” 自家儿子,虽然有事没事就带着人来子安这里,但往日里,那可都是自己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等,这些当朝宰相,又或者是程咬金、秦叔宝等这些留守长安的领军大将,今天竟然带来了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 要说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他都不相信。 知道瞒不住自家老爹的眼睛,李世民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讨好地冲李渊笑了笑。 “回太上皇,他们来这里,是想找子安拜师求学的——” 拜师求学的! 李渊眼珠子险些都瞪出来。 他眼神古怪地扫视了一圈。 年龄最大的两个,李纲八十二,欧阳询七十二岁。 剩下的,除了上官仪之外,虞世南、孔颖达,于志宁,陆德明,张若素这些人,年龄大些的,七十出头,年龄小些的也有六十挂零! 就算是小一辈的,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这些人,也都快要五十岁了。 记得自然过年后才二十出头吧? 好家伙,你们一群老头子过来找他拜师求学? 你们认真的吗? 再说,这仅仅是年龄的问题吗? 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帝国柱石,要么是文坛泰斗,能拉下脸来向王子安拜师求学? “你们——” 李渊有些不确定地扫视了他们一圈。 “找王子安拜师求学?” “不错!” 李纲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捋自己的胡子,刚触到胡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会儿,手上全是白色的面粉! 好吧,白胡子上添加点白色的面粉,可能也不太显眼。 见李纲直接当着李渊的面就承认了,不少人,微微有些尴尬。 说实话,他们找王子安拜师求学那也真是有些压力。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别说找一个小年轻的拜师求学,就算是找个道高望重的老前辈拜师求学都不一定能拉下脸来。 为什么要抽今天这个时间上门拜访啊。 还不就是想偷偷地表达一下这么个意思,然后尽量不要张扬啊。 谁知道,李纲直接当着太上皇的面就承认了! 李渊:…… 还是真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群平日里那么爱惜羽毛的老家伙,怎么忽然就齐刷刷地变了性子,肯弯下腰向王子安这么个年轻人拜师求学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跟后世可不太一样。 拜师求学的风气并不浓郁,顶多就是给自家晚辈找个老师,还真是很少有功成名就的人,又中途拜师求学的。 无他,感觉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你们到底想学点啥?” 李渊真的是好奇的不行了。 难不成要跟着子安学长生不老之术? 他可是知道,不少人可是暗中猜测,王子安可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背后有陆地神仙之流的可怕背景。 莫非他们得到了什么确切的信息? 一瞬间,李渊都不由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学拼音拼读之法——” 这种事情,乃是注意青史留名的美事,李世民正愁找不到机会在自家老爹面前显摆呢。此时见他主动问起,赶紧在一旁详细地介绍了一下王子安汉语拼音的事儿。 李渊那可是大唐开国的皇帝啊,虽然中途玩坏了,被自家儿子给摆了一道,但智慧还在啊。听到一半,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群狗东西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愿意低下头来,厚着脸皮找王子安拜师求学,感情这是想要留名青史啊! 只有从王子安这里学会拼音,才能加入到汉语字典的编撰啊。 不然,你怎么加入进来? 编字典啊? 这不是比当报纸顾问强多了? 李渊,忽然觉得,好像我上我也行啊。 我李渊也是个学问人啊。 他们这里聊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道马周和薛仁贵早已经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群当世大儒,大唐读书人中泰山北斗似的老爷子,这是过来拜师求学的? 要成为自己的“老”师弟? 啊,这—— 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啊! 李渊是心中有念想,其他人则是微微有些不自然,所以,等王子安带着后厨,端着两大盆刚调制的水饺馅子进来的时候,暖阁里就跟上自习似的。 安静极了! 王子安都有些懵,什么情况啊,这是—— 当然,馅子放下后,人就被李渊给轰走了。 这种级别的厨师不去做饭,蹲在这里包水饺,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滚开,我们要自己动手—— 这群老爷子虽然都是新手,但过了刚刚开始的生疏和别扭期后,很快就变得乐在其中起来。 虽然君子远庖厨,但没看到太上皇和皇上都在亲自包水饺吗? 陪着太上皇和皇上包水饺,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传出去,能羡慕死一大群人。 再说,给自己做吃的,有些时候,其实感觉也挺好! 事实再次证明,人多力量大。虽然不少人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生第一次亲手给自己做吃的,一个个笨手笨脚的,但奈何人多啊。 一个人包上十几个,就够自己吃的了! 所以,很快旁边的案板上就摆满了歪歪扭扭,形状各异的水饺。 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顺利完成了任务。 其实,若不是王子安拦着,估计他们还能再包一会儿。 刚刚找到其中的乐趣好不好啊。 但王子安不愿意啊。 包那么多干什么? 包这些就正正好! 就这手艺,拿出去喂狗吃,说不准人家狗都嫌弃啊。 剩下了谁吃啊? “子安,大家不少人,还是第一次来你这里,今天的午饭不如就安排在后花园的温房里吧……” 李世民一边起身洗手,一边扭头对王子安道。 “不错,不错,早就听说,长安候府后花园的景致,乃是长安一绝,不仅奇花异草触目皆是,更有琉璃温房,清澈透明,美轮美奂,今日可是不容错过……” 李纲和陆德明等人也不由纷纷应和。 王子安见状,哑然失笑。 “既然各位有兴趣,那便请移步后花园吧——” 说着,王子安一边吩咐人去后花园布置座位,一边起身领着一群人往后花园走去。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何止是刚才的小院,就算是这走廊过道,都种着外面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 而且因为地暖的关系,不少都已经露出了嫩绿的叶子,在这个冬天里,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见一群人老爷子,走走停停,惊叹连连。 “若是老夫没有看错,这旁边栽种的恐怕是九龙桂吧?” 陆德明忍不住看口问了一句,见王子安点头应是。不由神色羡慕,感叹不已。 “想当初,老夫府上也有几株的,当初得到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夫不少的功夫,可惜前段时间扔掉了,想不到你这里竟然种了这么多……” 说着,还不忘眼神幽怨地剜了一眼魏征。 啊,都怪这狗贼! 一提起这个,大家就不由想起了自己曾经美丽的后花园,想起了自己那些心爱的奇花异草,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一个个眼神不善地扭头看魏征。 魏征:……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何止是九龙桂,我看这边的好像都是金桂吧——我记得,好像御花园里有几颗,若是还在的话,估计也得有这么大了……” 他们不少,李渊还没留意到,此时听他们一说,李渊这么留神一看。 好家伙,何止是九龙桂,状元红,这后花园的门口,就连金桂都种了两排! 这种桂树,花芽密集,盛开时数十朵小花聚集在同一个点上,远远望去,宛如一个个金色璀璨的花球,醒目耀眼,十分壮观,而且香味馥郁,在北方,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十分难得。 李渊的回忆杀,让大家不由来了精神,跟着目光看过去,可不是嘛! 整整两排金桂树! “长安侯,真是好大的手笔——我瞧着这些好像都是刚刚栽种不久的样子,这些得花费多少钱啊——” 看着两边的奇花异草,虞世南一脸的羡慕,恨不得直接刨上两棵,直接让人拖回自己家去。 虞世南个人就挺追求生活品质的,他心里是真羡慕,他说者无心,但不少老先生听者有意啊。 这位长安侯虽然才情无双,但这生活也实在是太奢靡了。 这还没进后花园呢,就这一路的奇花异草,价值就顶天了,更别说为了保护这些奇花异草,还在两侧专门铺设地暖了。 这得浪费多少钱! 这幸亏是王子安,若是李世民敢这么搞,这群老爷子,估计早就群起而攻之,喷到他自闭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不少人看着王子安的眼神,也不由微微有些不喜。 王子安没有察觉到他们眼神里的细微变化,在旁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老实地解释了一句。 “基本没花钱,这些有一部分,是我这位岳父送的,当然,大部分都是我从外面捡的——” 王子安说着,忍不住感叹道。 “说实话,我们长安城里的这群达官贵人实在是太奢侈了,这么好的花草竟然不要,直接扔大街上!” 所有人:…… 扎心了啊! 他们不敢怨自家陛下,不过看着魏征的眼神就越发不善了。 魏征:!!!!!! 不是,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眼神幽怨地看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两眼望天,不想说话。 他认出来了,何止那些金桂啊,其他不少奇花异草,也都曾经是他御花园里的。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王子安还以为这些老爷子被自己的话打动了,心中也对这种浪费的行为表示愤怒呢。 于是,为了应和大家的心情,他脸上挤出一丝愤懑的表情。 “你们说,哪有这么浪费的?如今我们大唐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他们还这么浪费,可不可耻,可不可恨?真不是个东西啊——” 所有人:……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说不准,这狗东西家里种的,就有自己让人扔的…… 真是太窝心了! 就在这时,他们就听王子安悠悠地叹道。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这些达官权贵,天天锦衣玉食,哪里懂得黎民百姓的辛苦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话,让这些饱学宿儒,忍不住心中一颤,就连李渊和李世民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王子安的目光有些前所未有的味道。 想不到,这个性子洒脱,对什么好像都浑不在意的臭小子,竟然有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句话,说不上多惊艳,但这句话,却把富贵者的纸醉金迷和贫困者的食不果腹刻画的入木三分,两者对比之下,让人倏然心惊。 真是好诗啊,好诗—— 几个人老爷子忍不住神色动容,连连点头,可刚激动了一会儿,就又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这小子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可,我们冤枉啊,我们也没想浪费啊—— 想到这里,他们又忍不住齐刷刷地看向魏征。 啊,魏征狗贼,都怪你! 魏征:…… 他忽然间,就很想扑上去跟王子安这臭小子拼命。 狗贼,你坑我啊—— 看着魏征差点被这些老爷子的眼神给埋的囧相,王子安不由心中一乐。 在心中偷偷给他配了一曲bgm——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所有人的脸色,都精彩极了。 王子安不由心头大畅,老李这狗贼,带这么多人来找自己,一准儿就没好事,不调侃你们几句开开心,都觉得亏得慌。 “其实吧,我就是见不得人浪费——” 第五百一十九章 西红柿保卫战 忽然很想打死他怎么办? 望着王子安这臭小子,明明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的可恶嘴脸,所有人齐刷刷地升起一个念想。 后花园,别想象中的更加精美,都不用提那美轮美奂,宛如水晶宫的琉璃温房,但就那山水草木别具一格的布局,就让人忍不住赞叹连连。 北方的大气粗犷,与南方的清幽秀美,浑然一体。 加上整个花园温暖如春,无数奇花异草已经绽放绿意,墙角之处,几树梅花,正含芳吐蕊,无数出小草,也已经露出了青葱的绿意。 让人几乎怀疑,一步闯入了春天。 这一下,连李渊和张婕妤,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怪不得坊间传言,长安侯有颠倒阴阳,斡旋造化的神通,就这等奇景,就算是我们见了,也不得不怀疑啊——” 张婕妤看得美目闪动,巧笑倩兮,目光发亮地看着王子安。 “你这里的景致,我十分喜欢,不知道到底造价几何?若是有可能,我倒是想请长安侯在太极宫内也照着布置一番……” 李世民:…… 子安狗贼,不要害我—— 我没钱,没钱,没钱! “花不多少钱,嫂夫人若是喜欢,我回头安排家里的下人过去帮你修就是——” 王子安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个玩意儿,主要也就是铺个地暖。 花点砖头钱和人工费,了不起再让人送上几车煤炭。 啊,不对,人工费也不用花,李世民给自己的施工队还在,随时可以拉过来用。 嫂夫人…… 李世民忽然就觉得脑阔疼。 其他老爷子,也一个个的抽冷气。 反倒是李渊,忍不住眉开眼笑。 别管修不修,就这份心意就让人开心。 “子安,你嫂子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开销实在是太大了,没必要,想看的时候,我领你嫂子过来看看就好,还能顺带在你这里蹭一顿美食……” 李渊心情很好,说得风趣,李世民和一群老家伙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地打着哈哈凑趣。 还能怎么办啊,劝太上皇注意尊卑有序? 这不是扫兴找骂吗? “要来只管来,反正你那里离我这里也不远,没事多带着嫂夫人过来逛逛,反正我这里也清闲的很,平日里,又不用上朝,又不用做事的,你来了,我们还可以有个人聊聊天,下下棋,或者打个麻将什么的……” 所有人:…… 暴击+1 虽然不知道王子安口中的麻将是什么玩意儿,但此刻这群老爷子一个个心中都酸得不行了。 可怜的,自己混到胡子都白了,头发都快秃了,都没能过上人家这等神仙般的小日子。 看看前面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太上皇,再看看后面,被人家无视掉的皇帝陛下,大家就很不想说话了。 这—— 没法比! 就在这个时候,王子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掌,笑眯眯地看着这群老爷子。 “各位家里还有想修花园的吗?我前段时间,还囤积了一大批奇花异草——放心,看在你们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又是我家岳父朋友的份上,我给你们统统八折优惠!” 自家庄园里,还有一大堆奇花异草呢。 不趁着这么个好机会卖出去,多可惜啊。 我可谢谢您了哦! 所有人忽然就很扎心,再次目光幽怨地看向了魏征。 魏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见大家神色古怪,王子安很贴心的解释道。 “各位放心,只要你们从我这里购买这些奇花异草,我这里负责免费铺设地暖,另外再赠送前三年的煤炭材料——” 贴心服务送到家! 一想到这狗东西口中的奇花异草,很可能就是当初自家扔出去的,大家忽然就很不想说话了。 扎心! 听到是一回事,亲自见到又是一回事。 当这群老爷子,亲眼看着占地半亩左右的庞大温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神震撼。 这可都是琉璃! 而且是浑然一体,上下通透,又隐隐有山水图案若隐若现的琉璃。 跟人家这琉璃比起来,自己家里珍藏的那些琉璃杯盏和玩件,那就是个渣渣! 现在就是这种,比自己珍藏的琉璃还要好上十倍不止的琉璃,忽然以一个水晶宫似的模样闯入了自己的视野里。 倒吸凉气。 倒吸凉气。 再倒吸凉气…… 这已经不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好吗? 李纲、欧阳询、虞世南、于志宁、陆德明和张若素这群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用手抚摸着庞大温房,有些失态地仔细观摩着琉璃当着若隐若现的图案。 山势连绵,重峦叠嶂,云缠雾绕,莽莽苍苍。 细节处,可见高山流水,鱼游浅底,转折处,又可见茂林修竹,曲径通幽。 这手笔,这工艺。 就算是当世一流的画家,恐怕也难以描摹其中的神韵。 “长安侯,这莫非也是您的手笔?” 虞世南轻轻地抚摸着这些琉璃上的图案,心神都不由有些恍惚。 他曾经从宿国公府上,临摹过王子安的一副狂草,当时惊为天人,以为王子安乃是当之无愧的当代书法宗师。 一个人,穷其一生,能精通一样,就足以自傲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人家在绘画上的成就,恐怕也不次于书法。 这就是天才吗? “啊——对,我就是嫌弃这上面有点单调,随意划拉了几笔,有点粗糙,让您见笑了——” 我见笑你个祖宗! 虞世南很不想说话。 其余几个老爷子也不想说话,谦虚要有度啊! 你这么说话,我们很想打你好吗? 王子安也很无语。 你们好歹都是当朝大员,饱学宿儒,在自己的领域,都算得上拔尖的人才好吗? 前世我都需要在历史课本里仰望的主儿。 你们这一个个的,表现的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让我不适应好吗? 但人家要欣赏,自己也没法拦着不是。 所以,王子安干脆也不说话了,紧着他们赞叹,紧着他们欣赏,也紧着他们赞美。 唉,你们这么个赞美法,我万一骄傲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这些老爷子才舍得把目光从这上面转移开,跟着王子安进了温房。 好家伙。 又一轮震惊开始了。 他都懒得说话了,往凳子上一坐。 随便玩,别给我踩坏了青菜就好。 值得一提的是,像韭菜,蒜苗,菠菜这种蔬菜,第一茬已经长成了,绿油油的,瞧着就有几分喜人。 看着这些青菜,再看着已经开始爬秧的胡瓜,已经开始开花的茄子,这些老爷子一个个稀罕的不行。 最让他无语的是,魏征这老家伙,竟然带头跑自己蒜苗畦子里掐蒜苗吃去了! 你这狗贼,就不怕辣的吗? 亏你还是堂堂的当场宰相,真是没眼看! 好在,其他老爷子还算矜持,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就停手了。 当然,也可能是辣的…… “各位博学多才,你们可知这一畦种植的是何物?” 已经来过两次的李渊,指着已经开始开花的西红柿,故作淡然地问道。 见太上皇发问,正在各处打量的众人,不由把目光聚拢过来,然后,很快就被这种前所未见的新鲜玩意儿给吸引住了。 当然,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也不由把目光投了过来。见自家太上皇,得意洋洋地指着西红柿炫耀自己的见识,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知道不,这玩意儿,来自数万里之外,一处名为美洲的大地,子安叫他西红柿,西红柿你们或许不知道是何物,但我若是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一听他这么说,这群老爷子顿时就来了兴趣。 “什么名字?” 李纲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是真好奇。 因为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不用想,都是传说中的奇珍异宝。 李渊见大家都好奇宝宝似的围着自己,不由心中微微得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你们不是饱学宿儒吗? 这不是也不知道吗? 还是得听我告诉你们! 李渊轻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道家有人称它为朱果——” 李渊此言一出。 李世民不由一手捂脸,王子安也不由瞠目结舌。 他俩也没想到,这老爷子这么敢说。 朱果这玩意儿,仅仅是云虚子他们师徒自认为的好吗? 这都敢乱说? 至于其他不知道的老爷子,则是一片哗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朱果? 朱果! 由传说,忽然变成现实,这些老爷子,差点精神都错乱了。 我们这里还正好奇着是什么蔬菜,考虑着能不能中午吃上一口呢,你这里回头给我们说这是道家传说中的朱果—— “此言当真?” 大家不由齐刷刷地看着李渊,目光露出热烈的光芒。 到了这个岁数了,谁还没点仙道长生的念想? 平日里还好,知道仙道缥缈,可遇不可求,但真要是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动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李渊也就是随便吹个小牛。 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热切,顿时就有些心虚了。 这玩意儿是不是,谁知道呢? 反正上次来的时候,云虚子是这么告诉他的。而且还私下里告诉他,自己珍藏着一颗来自海外仙山的天丹,那天丹哪怕是在黑夜之中,都流光溢彩,只是太过神异,寻常之人无福消受。 如今只等着人参果和这朱果成熟了,就可以恳请子安炼制丹药,重新修炼了。 并且向李渊许诺,可以邀请他一起修炼,同登仙道。 至于这事靠不靠谱,不知道。 反正老道瞧着仙风道骨,谈论起道家典籍来也头头是道,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道家高人。 但他毕竟是大唐开国的皇帝,眼光见识和理性都在啊。 这事儿,私下里自己想想还行,真要是较起真来,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谁知,就在他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众人的疑问时。 一直默默地跟在王子安身边,充当小透明的苏苏姑娘,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啊,我曾经在师父手中见过的,那果子通体通红,神异非凡……” 王子安虽然没有专门的介绍,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直小鸟似的,偎依在王子安身边,身份不言自明啊。 这就是枕边人啊! 她都这么说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一畦西红柿的目光就有些火热起来。最让王子安无语的是,有几个老爷子,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掐了几片西红柿的叶子,小心翼翼地藏到了袖子里…… 不是,过分了啊! 吹牛皮归吹牛皮,搞破坏可不行啊。 我好不容易才弄了这么一畦子。 要是被你们给搞死了,那不是完犊子了! “咳咳——苏苏,别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鬼怪?什么朱果不朱果的,这玩意儿就是西红柿,普普通通的一道菜!” 王子安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大家的目光就更热切了。 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就扑上去啃几口。 还用说吗? 否认,就意味着承认啊! 长安侯多么洒脱大方的一个人啊,连他都这么急火燎地否认,那铁定就是真的了! 不然,他这么急火燎的干啥? 王子安:…… 望着这一群跟打了鸡血似的老爷子,王子安忽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就没办法叫醒一群装睡的人! 关键是,他们好像还不认为是装睡,他们认为是你自己在装睡,这就很淦了。 “好吧,我承认了,这就是朱果行了吧?但是你们千万别乱动——哎哎,那个谁,别掐,别掐,叶子不管用——”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看着几个偷偷地把西红柿叶子往袖子里藏的老家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见还有人往前凑,想伺机掐叶子。 他只得身形一闪,凌波微步瞬间发动。 这群老爷子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王子安就跟瞬移似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护住了身后的朱果。 这一下,老爷子们的热情不仅没有被打消,反而眼神更加狂热起来。 瞬移! 这就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吧? 连这种陆地神仙都这么看重这宝贝,不用说了,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朱果! 延年益寿,生死人肉白骨的道家奇珍。 见人群不进反退,似乎有往自己跟前挤的架势,王子安心中哭笑不得。 我这还解释不清了! “真的,不骗你们,叶子真没用——” 李纲和欧阳询这些老爷子一脸鄙夷地看着王子安,狗东西,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想骗我们? 老夫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 真当我们傻的吗? 看着老爷子们这么一副表情,王子安内心是崩溃的。 同时,心中暗暗把云虚子师徒骂了个底朝天。 这狗东西,这是私下里给李渊灌输了什么鬼玩意儿啊,这下好了,大家都以为我这里种了朱果了,还指不定会引来什么大麻烦呢。 真是太坑了! “别掐,别掐——等这西红——咳咳,等着朱果成熟了,在场各位,一人送一个!” 王子安急中生智! 反正这玩意儿,到时候是不是真的,吃一口就知道,没必要跟他们在这里掰扯。 再说,看现在这局势,掰扯也掰扯不清楚了。 一听王子安终于承认了,并且当着太上皇的面许诺成熟后一人送一只,这些老爷子顿时心头大喜。 在叶子和果子之间选择,那结果还用说吗? 当然是选果子啊! 见大家终于不往前挤了,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真要是这群老爷子硬掐硬抢,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都扔出去吧? 都七老八十了,不扔出去吧,弄不好这就是大唐最后一畦子西红柿了,真要是给折腾死了,自己大唐的菜谱就得直接永久性删除一道。 他们是开心了,苏苏姑娘就有些不乐意了。 凭啥啊? 这是我们家的朱果! “子安——” 苏苏姑娘有些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我的个姑奶奶啊,您老人家可别再这里给我添乱了! “放心,除了留种之外,可着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听他这么说,苏苏姑娘这才转嗔为喜。 这还差不多! 危急解除。 王子安松了一口气。 “咳,长安侯,这个,这个朱果,它大概还得多久才能成熟?我听说这种道家奇珍,要几百年一开花,几百年一结果……” 李纲用手摸着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几片西红柿叶子,心中暗暗琢磨。 真要是这么久才能成熟的话,等到成熟的时候,自己恐怕坟头的树都抱不过来了。实在不行,回去就先把这两片叶子给吃了,能多活几年算几年吧。 其余,偷偷掐到叶子的,也大多这么一个念头。 落袋为安,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别说几百年开花结果,就算是几年,自己都不见得能撑得到。 王子安:…… 见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自己,一副唯恐撑不到时日的表情。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群老爷子了。 亏你们还都是饱学宿儒,也算是大唐智商顶了尖的存在,这种扯淡的谎话都信? 这要是搁到后世去,遇到了卖保健品的,恐怕还不得被骗得裤衩都剩不下。 “不会,再过一个月大概就能成熟了——” 王子安说完,见这群人,都一副我读书少,不要骗我的表情。 只得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温室。 “知道我为什么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修筑这琉璃温室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琉璃上面刻画江山万里图不?”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谁知道啊—— 平日里最喜欢研究道家典籍的虞世南老先生闻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莫非有加速朱果生长成熟的功效?” 您老人家,不去说相声,学捧哏,真是瞎了这么大一人才了! 王子安不由心中吐槽,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所以,请各位放心,再过不久,大家就能吃到甜美可口的朱果了——” 王子安此言一出,这群老爷子顿时齐齐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果然,我就说嘛,寻常人,谁会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修筑这么大一所琉璃温房? 原来是为了种植朱果! 这就很合理—— 听着王子安在那里一脸认真地忽悠,李世民和魏征等人,若不是提前知道什么情况,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有理有据了。 危急彻底解除。 王子安想了想,决定再打一个补丁。 “大家也看到了,我这里一共只有这么一畦,僧多粥少,若是传出去了,大家都来求取,恐怕是分布过来,到时候,真要是大家的份额被人抢走了,我恐怕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认真。 “所以,在此之前,还请各位老先生为我保守秘密,不要被别人知道了,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五百二十章 岂有此理 “长安侯只管放心,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李纲老爷子二话不说,当即拍着干巴巴的胸脯保证。然后,撅着山羊胡,目光审视地从周围这群小老弟身上一一扫过,就等着大家的表态。 “老夫也是——” “老夫也是——” “……” 这都不用教。 东西就这么点东西,如果是泄露出去,那还有自己的份吗? 想都不要想啊! 果然,有时候说真话,真是没有说谎话好解决问题。 这不,问题轻松就解决了。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真是太难了。 震惊的次数太多了,加上有这个“朱果”的冲击,大家再看着温室里面的布局,心态就平稳多了。 不就是石桌上的松下对弈图技法精湛,自成一家吗? 不就是那书法浑然天成,技近乎道吗? 不是就是诗词惊艳,字字珠玑吗? 不就是琉璃温房美轮美奂吗? 不就是年轻有为吗? 就跟谁不年轻有为过似的—— 没啥大不了的! 到了咱这个年龄,啥都看开了—— 话虽然这样讲,但临来之前的那一点小纠结,小骄傲,却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跟王子安说话,语气都随意了许多,语气间已经俨然以平辈论交的架势了。 李世民:…… 就这? 亏自己还担心他们跟子安合不来,闹小情绪,现在看,这不挺和谐的吗? 大家兴奋劲儿过了,纷纷找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然后王子安让人给这些老爷子一人送了一杯白开水,然后给张婕妤自己送了一杯玫瑰花茶。 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这些老爷子,当场就迷了。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见主人家给上这个? 你要是小门小户也好啊。 你是长安侯,还是富可敌国的那种。 毫不夸张地说,院子里随便扒拉点东西走,都够寻常百姓吃用几年的了。 结果,来了这么多客人,甚至还包括太上皇和张婕妤在内,结果,你就给上一杯白开水?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啊! 所有人看着王子安的眼神忽然就很有些怀疑,怀疑他刚才所谓的一人一个朱果到底靠不靠谱啊。 李世民、魏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就淡定多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见大家神情古怪,还在一旁非常体贴的给大家解释。 “子安说,我们平常喝得那些茶,太咸太腻,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喝多了身体容易出问题……” 老爷子们:…… 你是皇帝,你说啥都对,行了吧? 喝茶对身体不好? 当我们傻的吗? 谁不知道,喝茶怡情养神,有益身心? 算了,我们喝白开水还不行了吗? 老爷子们啥也不说了,抱着杯子喝白开水。 别说,这玩意儿,抱在手里挺热乎,喝到肚子里也挺热乎—— 反倒是受到特殊待遇的张婕妤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玫瑰花茶,神情古怪,犹犹豫豫地不敢喝。 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自己手中的茶杯里,绝对是玫瑰,错不了,那股馥郁的清香,自己哪怕闭着眼睛也能闻得出来。 没办法啊,实在是太熟悉了,以前自己洗澡的时候经常用。 所以,这位太上皇认下的小兄弟,这是把洗澡水给自己端上来喝了吗? 她是真不敢下嘴啊。 试探了又试探,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茶杯放下来了。 虽然有点渴,但我堂堂太上皇的女人,让我喝洗澡水过分了啊。 王子安见张婕妤明明嘴唇发干,有些口渴的样子,却把自己让人专门准备的玫瑰花茶给放下了,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奇怪。 “嫂夫人,你这是——不合口味?” 张婕妤:…… 这是合不合口味的问题吗? 但当着太上皇,皇上和这么多大臣的面,她也不好驳了王子安的脸面,只得强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要不给妾身也上一杯白开水吧……” 王子安挺了,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就实在是太遗憾了,这玫瑰花茶,是我借鉴古方,糅合多味名贵药材,精心泡制而成,有美容养颜,调理气血之功效——原本还计划等走的时候,送嫂夫人些,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说着,王子安一摆手,就像让外面伺候着的下人进来给张婕妤换白开水。 然后,就看张婕妤一把就把玫瑰花茶的杯子给捂住了。 “不,谁说我不喜欢的,我,我喜欢的很,就是,就是大家都喝白开水,就妾身自己喝,觉得,觉得有些失礼……” 别人或许不知道王子安的本事,她实在是太知道了啊。 知道,哪怕是被人称为老神仙的孙思邈老先生,在这位面前,都恨不得自称学生,执弟子礼。就连杜如晦、还有程咬金家那位孙夫人这种快死的人了,都是他亲手救回来的,他说有美容养颜,调理气血的功效,那还能有假吗? 喝,必须喝,谁不让喝跟谁急! 啊,这—— 果然啊,女人都是大猪蹄子,想一出是一出,你都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算了,算了,爱喝不喝吧。 这都是些小事,王子安也没在意。 但他是没在意,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啊。 这群老爷子们可听着呢。 “咳咳——子安呢,你说,有没有那种适合男人喝的花茶什么的……” 魏征忽然干咳一声,插了一句。 见王子安神情疑惑地看过来,顿时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咳——我就是替我一朋友问问,他最近身子有点虚——没有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喝,跟我也没啥关系……” 王子安神情古怪地看了看魏征。 好吧,果然是气血两虚,精力透支的症状。 直到魏征被他看得险些要恼羞成怒了,他才故作不知道地轻咳了一声。 “你那位朋友,最近是不是经常心悸失眠,腰膝酸软,容易疲劳,房——咳咳,那个也有点力不从心啊……” “是——咳,是不是我怎么知道,不过,咳,好像也差不多吧,反正我看他最近好像挺累的样子——” 说到这里,魏征故作淡定地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白开水。 “那个,咳,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他,没有就算了,反正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其实他也吃过一段时间药,但是就是没啥明显的效果……” 那期待又忐忑,偏偏又非要穷撇清的架势,让王子安险些乐出声来。 不过,为了怕他当场翻脸,还是强行忍住了。 见魏征提起这个,顿时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就连手上喝白开水的动作都停了,一个个故作淡定地竖起了耳朵,唯恐漏过了任何一个关键的信息。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虽然神色淡然地望着温房外面的风光,好像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心神,但耳朵也一个个的竖得老高,恨不得把耳朵直接伸到王子安的嘴边去。 “有——这个当然有,何止有茶,还有酒——” 所有人,不由齐刷刷地眼前一亮。 房玄龄更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什么茶……” 见王子安一脸古怪地看过来,顿时干咳一声,强行挽尊。 “咳,我就是纯属好奇……”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把他给哦的脸都快红了。 幸亏,当了这么多年宰相,脸皮练出来了,不然王子安这狗东西怪声怪调的,真是顶不住。 见大家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 王子安很干脆地拍了拍手。 “看我干什么啊——我这里又没有……” 见大家都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他干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真没有,你们看,我一精壮大小伙儿,这身子骨像是需要喝那玩意儿的人吗?我家里需要配备那个?” 所有人:…… 你骄傲个屁啊,说得就跟谁没年轻过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很想打他一顿。 “不过,我知道方子,泡茶的和泡酒的都有,老魏啊,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样吧,既然你需要,待会你就帮你个朋友抄一份回去——”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这群一个个眼睛发亮的大佬,故意板着脸叮嘱了一句。 “不过,我这个算是独家秘方,你一定要叮嘱你那个朋友,不要随意乱传,更不要被人抄了去……” “咳,老夫的为人,你尽管放心,定然不会随便让人抄了去——” 魏征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给王子安拱手道谢。 然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这群一个个盯着自己,明显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的几位大佬。 狗贼,刚才一个个的还想看我笑话,现在又想从我这里捞便宜? 别说门了,窗户也没有一个。 见王子安这么说,大家也没辙了。 这种事,人家都说是独家秘方了,自己这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私下里从魏征那里抄,就真的不合适了,再说,看魏征那狗贼的架势,十有八九也是不会给抄啊。 “咳——子安小友啊,这个实不相瞒,老朽有个朋友,好像也有这么点小毛病,不知道能不能……” 李纲见大家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没一个肯出头的,心中恶狠狠地鄙夷了他们一顿。 但也知道,今天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再开口更难为情。 望着须发皓白,半边脑门,锃光油亮的李纲老爷子。 王子安忍不住都惊了。 他想到了李世民,想到了房玄龄,甚至都想到了李渊,但万万没有想到,开口的竟然是这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 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啥也别说了,服就一个字! “这个好说,老先生您德高望重,学问精深,若是有需要,只管抄了去——” 见王子安这么好说话,李纲又给开了头,大家顿时就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地在那里纷纷开口。 “子安小友啊,实不相瞒,老夫也有一个朋友……” “……” 王子安:…… 也行吧—— 朋友就朋友吧。 除了薛仁贵,和马周这个老光棍之外,在场的老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人抄了一份,然后心照不宣地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别问,问就是我有位朋友! 方子抄完,虽然借口是帮朋友,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自己心里有数,一时间,温房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一个个在那里抱着白开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那架势,再没人说话,就能把这手中的白开水,品出三百六十五种滋味来了。 “咳——子安呢,今天我带着些老先生过来,其实是受陛下所托……” 李世民见状,赶紧岔开话题。 你还受陛下所托…… 王子安有些无语,似笑非笑地揶揄了一句。 “您这最近挺受陛下看重的啊——” 李世民心中也微微有些尴尬,但还能怎么办啊。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瞒着自己的身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以子安这狗东西的尿性,自己那天如果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这狗东西,十有八九会在自己面前藏拙吧? 毕竟,人家可是藏了这么多年了。 就连当官都是被自己半绑架似的当上的,就这,人家都有言在先,不早朝,不任职。 所以,当初,也只能说错有错招。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撒出第一个谎言之后,你就发现自己的生活被谎言包围了,因为你不得不用无数个谎言来为自己的第一个谎言圆谎,一直到,实在编不下去,彻底社死的那一天。 见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干咳一声。 “这个——还是托了你的福,最近这不是靠着你立了不少功劳吗——” 说到这里,他赶紧把这一话题岔过去,给他来一个开门见山,不给他继续调戏自己的机会。 “你那天说的那个字典,陛下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杜如晦。 毕竟,那天杜如晦是明面上身份最高的人了。 杜如晦正琢磨呢,自己大病初愈,那方子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能不能用呢,此时注意点李世民的眼光,顿时回过神来。 赶紧接过话题。 “不错,陛下让老夫召集了这群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想让他们和你一起编撰字典……” 怪不得今天给我领来一群老爷子呢。 感情是为了学拼音来的啊。 王子安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我说这次来了,又是包水饺,又是逛花园,就是绝口不说什么事呢。 这是拉不下脸来啊。 不过,这他也理解。 毕竟,他今年才过二十,人家这些老爷子,年纪大的都七八十了,当自己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当然,要是按后世算。 这都比自己大了差不多快一千五百岁了。 喊人家爷爷都嫌不够格。 所以,人家真要是摆出一副上门求教,拜师学艺的架势,他还真有点撑不住。 “不是,我说老李啊,咱还是亲翁婿不?亏我对你天天推心置腹,管吃管喝的,结果却天天想着坑我,过分了哈——” 李世民:…… 我坑你? 我天天变着法子的想让你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连宝贝闺女都送给你当媳妇了,你说我坑你! 狗东西,你良心不会痛吗? 其他老爷子们:…… 本来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些尴尬,此时,一个个更是心中尴尬到不行,心想,这莫非是不愿意传授汉语拼音之法? 谁知,他们心里还没尴尬完呢,就听人家王子安语气不满地抱怨道。 “编撰字典这种辛苦——咳咳,这种功在当今,利在后世,可以名留史册大事,是我这种学识浅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能干的吗?必须是眼前这群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爷子啊——” 熟悉王子安风格的李世民、魏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不由一阵无语。 懒就说懒,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活儿都推给这些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啊,好像也不对。 因为这群老爷子,那也是一个个抢破头地想要参与进来。 虽然如此,但看到王子安那一副,这种麻烦事,你们有多远给我走多远,千万别来麻烦我的架势,心中就忍不住来气。 很想脱下臭鞋,糊他一脸。 不熟悉他风格的这群老爷子们,就不一样了。 一个个内心槽点满满,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现在还叫学识浅薄,名不见经传? 但你要说人家矫情吧,人家还说得挺谦虚,你要是说他说得很谦虚吧,自己这良心都过不去! “子安,这可是事关千秋万代的大事,也是当今读书人的盛事——” 李世民瞅着这混账玩意儿,要不是考虑着揍不过他,真像当场教教他该如何做人!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偷懒,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啊。 “反正陛下说了,这事儿你必须干!” 李世民没好气地看着王子安。 “拼音拼读之法,你才是专家,为了朝廷的大计,你必须负起责任,担当这次的总编辑,替这群老先生们把握好方向——” 说到这里,他还特意把把握方向几个字咬得重了几分。 不让你干活,就光让你把握方向总行了吧! 李世民,被王子安给气得肝疼。 自己这堂堂的大唐皇帝,想提拔提拔他,给他个立功扬名的机会,还得哭着求着的求他—— 真是岂有此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李泰的反应 见李世民这货都快有些气急败坏了,王子安不由瘪了瘪嘴。 你这狗贼,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吗? 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一个连文言文都读不懂的大唐学渣,你让我去编纂字典? 信不信,我给你来一套,不能编纂字典的我,只能去造反了?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吐了一个槽,点了点头,勉勉强强地应了下来。 反正推辞不了,还能怎么办啊? 不过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只挂名不干活,尽量少去,甚或不去参与,了不起给他们在拼音方面把把关。 我真不是懒,是我真不会啊。 王子安也很无奈。 见王子安终于答应下来了,一群老爷子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到了他们这把年纪,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谁还不想点不朽的事啊。 但立德这种事儿,真是很难讲,尤其是想要把自己这个德立到足以名垂不朽的地步,单单靠私德,几乎是不可能,得立公德。他们倒是想,但也得要有那个机会啊。 立功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他们对这个立言的看重,比王子安想象的更要看重许多。 编纂字典这种造福万代,流芳百世的千秋盛事,谁不想参与? “不过,有言在先,这种大事啊,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最多给大家敲敲边鼓,如果有字音拼读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搭把手,其他的释义、示例之类的千万别找我,我学识浅薄,干不了……” 你学识浅薄? 所有人老爷子自动忽视了他这种不要脸的说辞。 当然,李世民也自动给他过滤了,屁的干不了,这狗东西,就是本性难移,一言以蔽之,懒! 不过,见王子安一如既往的懒,一如既往的对这些功名富贵毫不在意,只是贪财好色,捯饬美食,在乎自己悠闲富足的小生活,就跟那位扶不起的阿斗似的,他心中又莫名地有些放松。 这样,其实也挺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屏蔽掉了。 好个屁,这狗东西,就该老老实实地给我献言献策,当年作马,而且最好是没工钱的那种!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咳,那个,子安呢,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好——老先生们的意思是,越早越好,你觉得呢……” 什么时候我这么牛了,连这种事都看我的意思? 王子安心中吐了个槽,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厮的意思了。 这是在拐着弯的问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教这群老爷子拼音呢。 你们都找上门了,还假惺惺地问我—— 他心中好笑,不过还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无所谓——反正这种活儿我也干不了,这样吧,趁着今天有空,待会我让人送几本语文课本来,请几位老先生们指正指正……” 李世民一听,顿时心中大喜。 这狗东西,终于有眼色了一回。 刚才他还正愁着怎么开口给王子安说呢。 这狗东西,虽然平时很大方,啥都不在乎,高兴了,别光多稀罕的宝贝,说送就送,就跟钱不是钱似的,可一旦牵扯到生意,或者是传授知识,就会立马化身死要钱。 拜师礼不够厚都别想学到真东西。 如今,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来学拼音,这个狗东西,竟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么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他高兴之余,心中又不由有了几分忐忑,这个狗东西,不会是又有什么坑等着自己往里跳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 “就这?没其他条件?” 王子安:…… 你这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王子安斜挑着眉毛,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那要不,你出点学费?” “不用,不用,不用——我没这个意思,这样就挺好,挺好……” 李世民一听,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开什么玩笑? 我没钱! 没钱!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不就得了?没钱你说个什么劲儿啊——” 李世民:…… 我真嘴贱啊! 王子安和李世民在这里开玩笑,但问题是,现在不是他们两个人啊。 周围一群老爷子听着呢,虽然有些老爷子有点耳背,但大多数人不耳背啊。 尤其是李纲,耳朵好使着呢! 虽然,听得出来,王子安是在调侃李世民,但还是微微有些尴尬,毕竟,这些人过来就是白蹭的,想学人家东西,不仅没带什么礼物,还要蹭人家饭……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问题是,自己这么一群老家伙,去主动拜访一个年轻人也就算了,还主动带礼物,总是感觉有点不太合适啊。 主要是,李世民也觉得不合适。 倒不是他或者这群老爷子差那点礼品钱,而是长辈拜访晚辈,本身就于理不合,再带礼物,就有点夸张了,不是说要老爷子们脸面的问题,而是对王子安的影响不好啊。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传出,等于是把王子安架在火上烤。 再者说,这些老先生们或许看得淡一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他们的那些门生故吏,家族晚辈们就未必会这么觉得了,这天下其他读书人,也未必会这么觉得。 他们可都是桃李满天下的一代大儒,当今大唐泰山北斗似的存在。 让他们提着礼品去拜访你个小年轻? 你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咳咳,长安侯,这次是老夫等人来的唐突了,我看了,你这里富可敌国,啥也不缺,老夫等人这两下子,在你这里也没啥拿得出手的……” 李纲很干脆地拍了拍手。 “我们这么些老家伙是过来跟你请教拼音的,也不能白蹭你这个晚辈的东西,你看看到底缺点啥,只管说,老夫等人年纪一大把了,别的没有,这脸面多少还有几分,但凡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 李纲这位老大哥一说,其他老爷子也纷纷点头。 王子安也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啊,这—— 这次我是真没想要你们的东西啊! “这个——咳,晚辈就是和李掌柜的开个玩笑,算了,算了——” 王子安赶紧推辞。 这个坑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他们这些人也就算了,坑这么一群醉心学问的老头子,自己真有点下不去手。 “算什么算!” 李纲一听就火了。 “怎么,你莫非以为我们这些糟老头子都是吃白食的那种人吗?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 “对,你只管说——” “只管说——” 李纲此言一出,其他老爷子也纷纷应是。 讲真,白嫖人家这么一个孩子的东西,确实有点掉价。 主要是话已经说开了,不把姿态摆上来,咱丢不起那个人! 见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让王子安开口,李渊、李世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不由纷纷以手捂脸。 就没见过这么上杆子送的。 你们知道王子安这个狗贼有多黑吗? 王子安:…… 啊,这—— 你们这样,我也很为难啊。 你说,我能让你们这群走路都恨不得让人扶着的老爷子干点啥? 你们又会干点——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脸上顿时露出腼腆而无害的笑容。 “这个——这样不好吧?” 见王子安吞吞吐吐,李纲等人顿时好感大增,多么淳朴单纯的好孩子啊! “没什么不好的,你只管说,没事——” 李纲一脸鼓励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王子安这次有些不好意思地勉强开口。 “晚辈这里准备开设一个新型的学堂,正急缺几位先生,若是几位老先生能过来帮衬一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啊,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当晚辈没说……” 说到这里,又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是晚辈唐突了,各位前辈都是学识渊博的当世大儒,怎么能干这种寻常教育子弟的小事……” 有几位老爷子,本来还有些犹豫,见王子安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拉不下脸来了。 “长安侯说的是哪里话,有什么能干不能干的?再说,你干的乃是教化百姓,为国育才的好事,老夫等人自当尽一份心力!” 李纲二话不说,当场就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这位年龄最长,德高望重的老大哥都点头了,其他人谁好意思说个不行? 咋地啊? 你比李纲这位老大哥都大牌? 还是说为国育才这种好事你觉得配不上你? 啊,这—— 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地王子安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在此替那些学生们多谢各位前辈的盛情了!” 王子安忍不住眉开眼笑。 当时自己自己脑子一热,想着办个小学堂,但昨天那群孩子们一入学,才发现,教小孩子这种事,实在是太糟心了。 乱哄哄一片! 叫住这个,那个又跑了,恨不得上去一人一巴掌。 而且,最糟心的事,这些熊孩子们就自己一个人带,这不是坑爹吗? 有这些狗东西在,别说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了,当保姆都忙不过来。所以,昨天放学的时候,直接给他们放了年假,正寻思着趁着过年,物色几个靠谱点的老师呢。 结果,老先生们就热情洋溢的来了。 你们说,这真是巧了不是! 此时,这群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学生,还在为完美的完成这次交易感觉开心呢。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长安侯只是求他们来当几天老师。 真是个淳朴的好孩子啊! 这哪是求自己等人办事啊,这分明就是给自己这些老头子一个台阶下。 瞬间,对王子安的好感大增。 看着王子安的那小眼神,就跟看自家孙子那眼神差不多了。 皆大欢喜! 当天中午,大家好在王子安家享用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超级美食,然后拿着语文课本学了一下午的汉语拼音。 别看这群老爷子年纪大了,但学习能力杠杠的,又专注又认真。 记住拼音和拼读规则后,很快就上手了。 比昨天那群熊孩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学完拼音出来,所有人都不由生出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没办法,这种拼音拼读法,比原来的直音法和反切法实在是方便了太多了。原本李世民和杜如晦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还多少心中存了一点疑虑,现在这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们知道,自己即将参与编撰的字典,绝对是一个开辟时代的产物。 能参与其中,真是一种荣幸! 临走之前,都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编自己怀中藏着的花草和药酒配方,然后,心满意足都心满意足地走了。 咳,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咱为人忠厚,不能有负于朋友之托。 送走所有人,王子安正准备回去呢,就看到李世民又悄悄地溜回来了。 “你这是掉什么东西了?” 王子安有些纳闷。 然后,就见李世民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 “咳,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方子——我想起来了,好像可以一起捎给我那个朋友……” 王子安一时没想起来,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什么方子?”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温补的……” 王子安顿时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稍等哈——” 说着,回房间,提起毛笔,刷刷刷给他下了一道方子。 吹干,折起来,交到李世民手里。 “其实吧,这种问题啊,最重要的还是要节制,要锻炼,光靠药补是不行的,不是我说你——咳不是我说你个朋友,自己身体啥样没点数吗?” 李世民:…… “行了,回头劝劝你拿个朋友,别天天晚上折腾,否则真要是彻底罢工了,我这里也救不了你——朋友……” 李世民不由心中大汗,接过手中的方子,脚步匆匆地走了。 走到大门口,险些给另一道匆匆而来的身影撞了一个正着。李世民抬头一看,啊,这不是自己的尚书仆射杜如晦嘛。 “克明,你这是?” 李世民有些不解地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咳,微臣好像刚才忘了点东西,所以,特意回来找找——陛下你这是怎么回来了?” 见杜如晦直接反问过来,本来还有些疑惑的李世民,想要探寻一二的,此时,再也顾不上好奇人家杜如晦的事了,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 “咳咳,朕也是有点小事忘了叮嘱子安,这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失策啊。 想不到克明竟然也回来了! 不过,他回来干嘛呢? “杜仆射,这是——” 王子安也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唐宰相。 “咳咳,我刚才忘了多问一句,我那个朋友大病初愈,这个两个方子能用吗?” 王子安恍然大悟。 “能用,能用,只要身子虚都能用,记得别让你那朋友喝太多……” 杜如晦连连称谢。 见他还不走,王子安不由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位不会也…… “咳,长安侯,您昨天那个方子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抄一份,这个——我好一道送给我那位朋友……” 说到这里,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地道。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其实跟他也不是很熟……” 王子安:…… 得了! 明白! 大笔一挥,把方子又给杜如晦抄了一份,不过因为杜如晦大病初愈,又根据他的情况,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子。 杜如晦赶紧塞到怀里,潦草地应付几句,就告辞走了。 然后,是房玄龄,再然后是长孙无忌。 理由大同小异。 王子安大笔一挥,一人一份。 见几个人,跟走马灯似的,一个个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苏苏姑娘心中好奇的不行,凑过来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 “夫君,他们刚才讨的什么方子?” 王子安眼神有些古怪地冲她勾了勾手指,等到她走到身边,直接伸手一抄,直接给抱了起来。 “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回房再好好仔细探讨探讨……” 啊,要死了,这大半天的! 苏苏姑娘顿时俏脸飞红,二话不说,就想从他怀里逃走。 但是她那点功夫,哪里能逃得成功? 到最后只得一头扎到王子安怀里装死。 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我,我睡着了! …… 苏苏姑娘,睡着没睡着不知道,但李泰这边是真的没睡着。 此时,他病恹恹地躺在自己的卧榻上,目光阴冷地看着前来禀报的侍卫。 “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回殿下,查清楚了——” 侍卫被李泰盯得心中发寒,低着头,小心地道。 “有确切信息证明,陛下传旨让殿下赶赴扬州之官之前,曾经去过,去了……” 说到这里,侍卫有些犹豫。 李泰脸色阴沉如铁。 “说,去了哪里!” 侍卫汗湿里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 “陛下曾带着房仆射和齐国公一起去了长安候府,当天下午回去之后,很快宫里就传来了让陛下赶赴扬州的旨意……” “王——子——安——” 李泰一字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怨毒。 他脑海中下意识就闪过那位丰神如玉,端着一只大瓷碗,笑眯眯地吃地摊的年轻人。 那位连李淳风都自认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那位因为自己一时错判,而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年轻人。 他不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内心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当时自己不顾及那些世家的态度,而且主动结交这位王子安,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但事情没有如果! 那个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到眼中的年轻人,还是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并狠狠给了自己一击。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一定是王子安蛊惑了自己的父皇。 不然没有道理,前脚还刚刚下旨褒奖自己的父皇,从王子安那狗贼那里走了一趟,就立马心意大变,马上强硬地逼迫自己赶赴扬州之官,一点余地都不肯给留。 没有李泰的吩咐,那侍卫也不敢下去,只能低着头,胆战心惊地在那里候着。 良久他才听得李泰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声音。 “好了,你先下去吧——让人盯紧长安候府,一有什么情况,立马前来禀报……” 侍卫顿时如蒙大赦,就是逃也似的出去了。 李泰虽然虚弱,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神深沉,看不出多少喜怒。 “崔兄,准备一份厚礼,代我去长安候府走一趟……” 崔相直闻言,不由一愣。 “殿下?” 他有些摸不清李泰此时的心思。 李泰语气很平和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冷。 “没什么,就是表达一下本王的善意……” 崔相直目光闪烁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李泰的心思,沉声应了一句,下去准备了。 如今,这位长安侯在陛下那里的地位炙手可热,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干涉储君废立的地步了。若是能拉拢,自然还是拉拢一下的好,如果真的无法拉拢,那就必须再想他法! 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这个人,心直口快 崔相直,执行力很强,当天下午,就带着厚礼赶到了长安候府。 王子安这边刚志得意满,红光满面地从后院卧室里走出来,就接到了外管事王猛的禀报。 人都有些傻眼了。 什么情况? 李泰派人过来拜访我? 一想到,那位白白胖胖的魏王殿下让人拜访他,而且还带着这么大一笔厚礼…… 王子安嘴角就不由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这是猜到自己在背后说他坏——咳,不对,我也没说他坏话,我就客观地给他爹分析了一下可能的未来。 而且当时好像也没其他人啊。 李泰这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王子安脑海中快速回顾了一下,当时在房间里的几个人。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虽然长孙无忌这老东西跟自己有点不太对付,但这种大事,量来他不敢多嘴。就算是多嘴,也最多在李世民面前偷偷说说自己的想法,大概率不至于去给李泰透露消息。 倒不是自己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长孙无忌的智慧。 因为,站在他那个角度,这种事,没必要。 除了麻烦,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而且,前世的时候,也没听说这位长孙无忌支持过这位亲外甥。 所以,他是通过调查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的行动轨迹,判断出来的? 倒是有几分脑筋。 最有让他意外的是,这货竟然没有歇斯底里,疯狂报复自己,反而让这位心腹属官代表自己送上厚礼。 有意思了。 这个李泰怪不得能这么得李世民的宠爱,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这大概是在给自己递话呢。 我知道是你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但我李泰心胸大度,不跟你计较,而且我愿意与你交好? 当然背后怎么想,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王子安觉得,这货大概率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以己度人,王子安觉得,反正自己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不把对方嫩死都算自己大度了。 但人家带着诚意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而且王子安也很想看看,这个魏王李泰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 让人把人请进来,在客厅里坐下,让人上了一杯菊花茶。 王子安一边把玩着崔相直递过来的礼单,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文质彬彬的崔相直。 “所以,魏王殿下让你来的意思是……” 礼物真是挺厚实,看起来这个李泰比李承乾那个倒霉孩子日子好过的多。 “就是交个朋友,魏王殿下向来仰慕侯爷学识,想要亲自上门拜访,只是最近事务繁忙一直不能抽身,最近又适逢身体不适,所以就派学生前来——” 王子安“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 “不敢当,不敢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魏王殿下的好意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随意地把礼单往桌子上一放,拿眼瞥了一眼崔相直。 “看起来,崔公子乃是魏王殿下的心腹……” “心腹不敢当,承蒙魏王殿下器重,倒是能帮忙处理一些小事……” 崔相直很得体地笑了笑。 王子安也很得体地笑了笑。 “那就好,看得出来,你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才,一看就是魏王殿下最器重的心腹,不愧是崔家出来的子弟,就是不一样——” 都说这位长安侯眼高于顶,蛮横无理,从来不跟朝中权贵主动结交,今天一看,这不也挺好的吗? 果然,谣言不可信啊! 得到了这种名满长安的大才子的当面称赞,崔相直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真诚多了。 在那里连连拱手谦逊。 “侯爷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 “这有什么不敢当的?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话比较直,要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你别怪着……” 王子安颇为豪爽的一摆大手。 “我看崔公子,不仅丰神如玉,谈吐不凡,是个敞亮的人,你就直说吧,是不是魏王殿下看上我的才华了?” 崔相直:…… “啊——啊,对,对,对,魏王殿下对侯爷的才华仰慕已久,临来之前,还对不能亲自前来拜访侯爷深感遗憾……” 崔相直干笑着拱了拱手。 还能怎么办? 只能回答是啊,不然自己这次来干什么了? 不过,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说话的。 心中的感觉无以言表,只觉得。 这位长安侯,真是,真是——真是个性情中人啊,说话真是太“豪爽”,太直接了。 见崔相直果然承认。 王子安不由笑逐颜开,高兴地一拍大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说嘛,像我这样俊美无俦,博学多识,又惊才绝艳的无双国士,魏王殿下那么热爱人才的人,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嘛——你看,果然被我猜中了吧!” 崔相直心里腻歪的快不行了。 这人,还要点脸吗? 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好吧,虽然你确实好像有那么点点才华,但这样也太…… 他心中吐槽,脸上却不得不挤出讨好的笑容。 “长安侯,实在是——实在是料事如神啊……” 然后,他就见到自己对面的长安侯,眉飞色舞地挥了挥手,故作谦虚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知道魏王殿下求贤若渴,不可能放过我这种大才罢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身子微微向崔相直这边倾了倾。 “崔兄,你说是吧——” “是,是——” 崔相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所以,我敢打赌,魏王殿下一定对我的作品渴慕已久,对也不对?” 王子安目光放光,一脸自信。 崔相直:…… 他很想大声地说一句“不对!” 但,重任在肩,他不敢啊—— 这一次,自己可是肩负着魏王殿下交好长安侯的重托呢。 “对,对,实在是太对了,长安侯真是料事如神,这都让您料到了,实不相瞒,我们家魏王殿下,对长安侯的每一幅作品,都非常希望,每次一有佳作问世,魏王殿下都要亲自誊写下来,贴在自己的书房里,反复品鉴,常常遗憾,不能一睹侯爷的亲笔……” 崔相直决定了。 反正就是忽悠,你不要脸,我也豁出去了,我也不要脸了总成了吧? 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不丢人! 一听崔相直这么说,王子安顿时哈哈大笑,颇为豪迈地拍了拍崔相直的肩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人能抵挡的我那些作品的魅力呢?” 说到这里,还一脸唏嘘地感慨。 “魏王殿下,果然不愧是聪慧多才的贤王,这份眼光真不是盖的,可以做我王子安的知己了!” 听到这里,崔相直不由心中偷偷地吐了一口气。 虽然昧着良心说了那么多奉承话,但目前来看,任务完成的好像还比较顺利。 这位侯爷,现在都快把魏王殿下引以为知己了。 到了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王子安就是个空有才学,而不懂人情世故的大草包。 难怪那位陛下让这位当了侯爷,却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既不让这位参加朝会,也不让他具体做事,就这水平,说他书呆子都有点侮辱书呆子这个名号。 看起来,陛下早就知道这货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事。 这就是拿着这位当个开心果了。 当然,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傻乎乎的性子,又真的颇有几分才学,宫里那位陛下才愿意偶尔听听他的建议。 毕竟,这种性格,又不通人情世故的蠢货,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陛下要的就这这种人啊。 不通人情,不知世故,也不管朝廷纷争,别管啥,都敢说,没有一点私心杂念,这不就是陛下需要的人才吗?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跟只了柠檬似的。连这人都能得到陛下的看重,而自己这种精通人情世故,能力出众的人才,却只能屈居于魏王府中,苦苦挣扎,苍天真是何其不公也! 此时,想明白一切的崔相直,心中其实对王子安已经很是看轻。但魏王殿下的嘱托在那里,他也不敢驳了王子安的兴头。 这种人啊,既然陛下喜欢,那哄着就好了。 “侯爷真是太聪明了,料事如神,我们家魏王殿下,也常常把侯爷引以为知己——” “所以,魏王殿下,特意派你过来,带着这么厚的礼物,就是想求取我的真迹吧?真是太客气了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等崔相直反应,就非常干脆地一拍手。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崔相直:…… 忽然间就被整得不会了。 我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呢? 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崔相直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就有下人把笔墨纸砚恭恭敬敬地送过来了。 王子安兴冲冲地拿起毛笔。 “崔兄,你来的真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书法——” 崔相直:…… 脸上挤出几分生硬的笑容。 “在下真是,真是太荣幸了啊……” 王子安长身而起,捏着毛笔,微一沉吟,屏气敛神,笔走龙蛇,刷刷刷,一副大字,一挥而就。 崔相直不是草包,那也是真有才学的人。 眼睛一瞥王子安写的字,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铁钩银画,笔走龙蛇。 飘逸遒劲,举世无双,近乎于道。 好字! 再看词,却不由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 “让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字是好字,句也是好句,寓意深远,耐人寻味。 不过,这个时候,给魏王殿下写这么一幅字,倒是是无意之举,还是另有深意? 此时,崔相直看看眼前的这幅字,再品品这句话,心中顿时又有些拿捏不定了。 这个长安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装疯卖傻? 心直口快? 又或者是大智若愚? 崔相直晕晕乎乎地捧着王子安写的字走了。 来的时候,满满当当一大车,走的时候,轻轻飘飘一幅字。 也不知道是赚到了,还是亏本了。 最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这是不是算完成了…… “我本来可以靠颜值吃饭的,非要逼着我靠才华,我真是太难了啊——” 王子安摇了摇头,回书房看书了。 小苏苏估计这会儿是不会起来了,不看书还有啥趣味。 至于李泰那边,反正自己也没白拿那位魏王殿下的钱,送了他一幅字,也算他赚到了。 至于,他自己是不是认为赚到了,这个问题重要吗? 就在王子安应付崔相直的时候。 背着小包袱,凄凄凉凉地到达北大营外的杜荷,和赵节这位难兄难弟,不期而遇。两个人真可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杜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地,陛下为何要把我们撵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意难平啊……” 赵节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在东宫的时候多逍遥,太子虽然不如以前好说话,也不如以前那样喜欢跟自己这些人嬉闹,但锦衣玉食,生活轻松啊,而且虽然太子殿下自己不参与了,但是也不阻止自己这些人玩。 可现在呢? 要到北大营了。 一想到要进入北大营接受训练,赵节就像哭,恨不得直接调转马头,直接回家。 杜荷倒是知道其中缘由,可是临出门的时候,受到了自己家老爹的严重告诫,不许他对这件事胡说八道,他也只得哭丧着脸安慰。 “兄弟,节哀顺变吧,跟魏王殿下比起来,我们这已经算是够幸运的了——” 人就这样,有时候自己倒了霉,看看别人也倒了霉,那心里就舒服多了,这要是被人比自己都倒霉,那说不准就能当场乐出声。 赵节一琢磨,还真是。 自己和杜荷好歹还能留在长安,那位备受陛下宠爱的魏王殿下,则被一杆子给支到扬州去了。你说,这能找谁说理去啊—— 行吧。 好歹还能有个说说话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惜,长安城里,就来了我们兄弟两个,若是能多来几个,那就有意思多了——” 赵节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他这里话语刚落,就见对面马背上的杜荷,目光惊奇地望向自己的背后。他有些纳闷地回头一看,顿时就惊了—— “” 第五百二十三章 李承乾:我懂,我都懂 清一色的熟面孔。 他仔细看了看,好家伙,几乎全部认识,平时长安城里的那些祸害,差不多全来了。 英国公李绩家的李思文,翼国公秦叔宝家的秦怀玉,吴国公尉迟敬德家的尉迟宝林,长孙无忌家的长孙涣,长孙睿,郑国公魏征家的魏叔玉,越国公罗成之子罗通,郧国公张亮之子张顗,潞国公侯君集之子侯开山,谯国公柴绍之子柴哲威,武卫将军牛进达家的牛津,邢国公房玄龄家的好儿子房遗爱…… 这十几个人,虽然一起过来的,但明显分成两个小圈子。 一个是老瓦岗的小圈子。 李思文,秦怀玉,魏叔玉,罗通,牛津。 外加一个房遗爱。 另一个小圈子是长孙涣,长孙睿,张顗,侯开山,柴哲威等人,外加七八十几个当朝权贵的儿子,看上去,前呼后拥,很有气势。 这些人的老爹,大都是当年秦王府上的心腹爱将,或是攀附在这些权贵身边的要员之子。 两个小圈子中间闪开一个人,尉迟敬德家的尉迟宝林。 这位两边不沾,在中间孤零零地吊着,看着就有几分凄凉。 这是都来了? 杜荷和赵节傻愣愣地看着,这两伙人,都骑着快马,带着家伙,尤其是李思文和秦怀玉这边的小圈子,就更加诡异,李思文、秦怀玉和牛津四人,竟然没带自家趁手的兵器,反而一人拎着一把宣花斧,看着就跟准备要去砍人似的。 人数虽少,但气势十足。 而且,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一副随时可以干架的德行。 但他们也就是输人不输阵。 一是人数太少,不占优,另一方面是,今天要到北大营报道,他们也不敢在北大营门口放肆。 北大营辕门口。 看着背着小包袱,可怜兮兮的杜荷和赵节。 李思文拎着大斧子,恶狠狠地往一旁吐了个口唾沫。 “千万别告诉老子,你们两个软蛋也是过来参加新兵营的!” 赵节和杜荷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但随即就又反应过来,知道这狗贼绝不敢在此地撒野,顿时又嚣张起来。 “你个莽夫也是来参加新兵营的?真是羞于尔等为伍——” 见这边一见面就掐起来了,长孙涣等人一抖缰绳,围了上来。 “怎么滴,李思文,你想在这里撒野?你若是有种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地干一架……” 长孙涣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正两伙人平日里也没少干了。 李思文才不会吃这个亏,上这个当。 “今天老子没心情,想挨揍,记得提前预约——放心吧,到了军营里面,老子有的是功夫收拾你——” 说完,直挺挺地骑着马就闯了出去。 长孙涣等人虽然占着人数优势,但也不敢在此动手,只得看着这孙子扬长而去。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在外面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到了里面你跟是被想。 进了军营,很快就见到了镇守北大营的主将。 翼国公,左武卫大将军秦琼秦叔宝。 秦叔宝也没有多说,只是例行公事地勉励了几句,就把人扔新兵营去了。 自有副将和后勤的校尉领着他们熟悉营地,发放生活用品,然后带着他们熟悉军规。 这群人,纨绔归纨绔,闹事归闹事,但都明白军营里面军规的厉害,虽然内心不情不愿,但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跟着学军规。 然后,见缝插针地打听自己主将的身份。 他们很纳闷,什么人能有资格当自己这些人的主将? 从家里来的时候,他们只知道,这是陛下刚刚筹备的新兵营。 不仅是他们,后续还会有其他朝廷官员家的子弟过来参加集训。他们在这里,跟寻常的大头兵没什么区别,要想出人头地,那就拿本事自己拼。 你只要有本事拼,就算是想做军中主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最让他们心动的是,陛下许诺,只要在这里表现优秀,出去之后,就会安排职司。规格,比照军营中的级别,直升三级。 当然,如果表现的不好,或者干脆被赶出了军营,那就直接凉凉了。 等着回家被自家老爹打死算球吧。 但带着他们前来的副将,也是一问三不知,这种神秘兮兮的情况,更是让他们心中好奇不已。 了一下午军规,然后各自扎了帐篷住下。 待遇真的跟寻常的大头兵一样,五个人一伍,住一个帐篷,被褥也用的寻常士兵的被褥,又冷又硬,让这一群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一个个叫苦不迭,当天晚上,都没敢脱衣服。 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身子挨了大半夜,后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 就在这群公子哥,去兵营报道的时候。 御书房。 李世民,李靖,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御书房里,说着刚刚组建的这个新兵营,太子李承乾也破例地被召过来,在一旁旁听。 把一群二世祖都扔北大营去? 这是哪位大佬的神仙思路啊—— 这实在是太好了! 一想到,那群天天闹事的二世祖和自己身边的两个心腹小弟,被一股脑地扔进了北大营,并且以他们为核心,组建一个新兵营的构思,李承乾就忍不住心中好笑。 这群夯货,天天惹父皇生气,这下子,老实了吧? 他这里正幸灾乐祸呢。 就听到自家老爹貌似随意地扔过来一句。 “高明啊,你回去也收拾收拾,明日也去报道吧——” 李承乾不由一愣。 旋即心中狂喜,看样子,父皇这是要让自己去当这个新兵营的主将啊。 好,好的很啊! 这群人,虽然平日里惹是生非,但身后站着的力量很可怕啊,自己若是能成为他们的主将,那无疑是多了无数的资本啊,这是父皇在给自己铺路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中振奋,猛地站起身来,沉声领命。 “儿臣遵命,此去,一定不辜负父皇所托——” 李世民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到了那里好好训练,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你要时刻记得,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兵,跟大家没什么区别,要想有点特别的权力,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在那里好好地做出点样子来——” 李世民特意叮嘱了一句。 这一定是在教导我,到了那里要平易近人,与部下同甘共苦。 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嘛,这个我懂! 这还要教吗? 那些二世祖,我也不敢真的得罪啊,我就是过去跟他们打好交道的。再说了,那些狗东西,发起楞来,连我都打,又不是一回了。 所以,李承乾楞都没打一下,就拍着胸脯应下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态度,李世民满意极了。 “行了,那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等子安上门之后,你就动身去北大营,记得轻车简行,你到了那里,就是去当兵的,不是去当太子的,另外记得,到了哪里,切不可暴露自己的太子身份——” 李承乾美滋滋地回去准备了。 至于暴露不暴露自己的太子身份,这个重要吗? 对李思文、罗通、长孙涣和柴哲威这些人来讲,暴露不暴露的,有什么意义? 至于,普通的士兵,那就更没有暴露的必要了。 暴露了自己还怎么平易近人,怎么虚怀若谷? 所以,完全不重要。 李承乾这边一下去。 李世民脸上便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子安是真的有办法,高明这才跟了他多长时间,就有了这般长进,不错,不错,等忙完这一阵子,朕还得让他去跟子安学一阵子……” “确实,太子殿下比先前沉稳了许多,处理事情也更加周全了——” 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靖三人,也不由连连点头。 “不过——陛下,您让太子殿下跟他们一起训练是不是有点不妥……” 犹豫了一下,房玄龄还是忍不住再次劝了一句。 李世民闻言,不由哈哈一笑。 “这有什么?朕当年还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过呢,子安曾经说过,这历朝历代的太子,之所以给养废了,都是因为长居深宫,成长于儿女子之手,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缺乏敬畏之心,扔到军营里去,锻炼锻炼也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里,李世民哈哈一笑,逗趣道。 “怎么,你们的儿子都舍得扔出去锻炼,就我不舍得吗?“ ”子安前两天说得好啊,他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缺乏吃苦教育,若是不好好的锻炼锻炼,以后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呢……” 房玄龄也就是这么一说,既然皇帝坚持让自家儿子从头做起,那就重头做起好了,反正那些夯货也知道他的太子身份,想来应该不会乱来吧? 大概也许不会吧…… 忽然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太稳当。 毕竟,那群天天惹祸的二世祖,跟太子干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得亏是陛下不计较,否则,那群兔崽子有多少脑袋也得搬家了。 见房玄龄老实了,李世民这才笑着看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李靖。 “药师,你觉得,你那个师侄怎么样,能降服这群野小子吗?” 李靖沉吟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道。 “论能力应该是够了,他不仅武力惊人,而且悟性很高,学起兵法来,几乎是举一反三——” 提起这个话题,李靖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长安侯的眼光真是了不起啊,我这个师侄了不得啊,现在或许还跟不上苏定方,但再过几年,可就不好说了——” 李靖的话,让所有人不由眼睛一亮。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靖对那个年轻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谁不知道,苏定方乃是李靖的亲传弟子,得意门生,军中的后起之秀? 那年轻人,竟然有赶超苏定方的资质! 李世民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那个臭小子,眼睛毒的很,可惜人太懒了,简直就是拖着不走,打着倒退,天天想着偷懒,死活不肯出来做事……” 嘴上虽然埋怨着,但嘴上的笑意确实怎么也掩饰不住。 其余几个人,也心知肚明。 陛下这是常规性炫耀呢。 谁不知道你找了个好女婿啊—— 说到这里,李世民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呵呵地环顾着几位。 “对了,明天是子安上门送新年节礼的日子,你们几个明天别安排别的事儿了,都记得到我这里来帮忙陪客——” 新女婿上门,可不能慢待了。 听着李世民的安排,几个人不由心中暗暗撇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真是活久见。 第一次听说,皇帝为了招待新女婿,特意在外面收拾一套院子装普通人的。 好吧,也不算是普通人。 是一个深受皇帝器重,有着皇室血脉的大富商,如今已经可以代表皇帝跟子安一起做生意,承担着皇帝钱袋子生意的大富商。 啥也别说了。 只能说,这对翁婿真会玩。 不对,还有太上皇,这祖孙三代都很会玩—— …… 过去二十三,一天快一天。 吃过早饭。 王子安带上扳指,挂上玉佩,梳洗完毕,对着镜子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 唉——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走了,去老丈人家见识见识——” 王子安一边往外走,一边招呼自己的徒弟薛仁贵。有事弟子服其劳,自己不喝酒,这就是个酒缸,专门给自己扛酒的。 院子里,老管家顾忠,外管事王猛,一大早就换上了崭新的衣袍,喜气洋洋地在院子里候着了。 礼物都是早就打点好了的,不过临出发前,老管家顾忠,还是不厌其烦地一一清点了一边,再三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 这可是自家侯爷第一次上门送节礼,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自家未来的主母,自己是见过的,很漂亮,跟个仙女似的,人也很和善,说话温声细语的,一看就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真因为这样,才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争取在自家主母面前落个好印象。 王子安这边刚出门,就就觉得身后有异。 回头一看,不由一阵无语。 苏苏姑娘竟然换上了一身男子长袍,头发也扎了起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你想干嘛——” “跟你去看看啊——” 苏苏姑娘理所当然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动作轻盈地转了个身,然后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夫君,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王子安:…… 我去给老丈人送礼,你跟过去是个什么意思? 过去给人家示威吗? 就没见过给老丈人送节礼带着小妾的…… 没好气地回头把苏苏姑娘给连拥带抱地推房间里去了。 “去去去,别得了便宜卖乖,你都把我吃干抹净了——这得占了多大的便宜,人家不跟你拼命就算可以了哈,你竟然还想上人家去看看,你咋想得呢——” 王子安搬用半抱地给把人扔床上了。 “乖乖地给我在家等着,不然——” 说着,凑到苏苏姑娘耳边,轻轻地舔了舔她的红唇。 苏苏姑娘顿时身子就酥了半边,两眼水汪汪地看着王子安,乖乖地待在床上不动了。 哈,还治不了你了。 王子安志得意满地转身出去了。 男人,就得这么硬气。 只要你够硬,她们就够乖——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有妖怪啊 李世民给自己选的宅子,很有讲究。 位于皇室比较集中的永兴坊北门附近。 非常适合自己皇室出身的人设,又方便在皇宫和永兴坊之间来回切换。宅子不大,但也绝不算小,是前朝一位郡王的府邸,布局十分讲究,装修的也十分精致。 原本准备赐给自己一个即将分府别居的儿子的,现在被他拿了过来,简单收拾之后,就成了自己的老家了。 院子里的丫鬟仆从,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就连蹲在门口门房里,扣着眼屎的姚大爷和他身边的老伴,都是当年江湖中凶威赫赫横行一时的超一流高手,只是后来忽然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遭遇了仇家,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想到,竟然躲在了这里,当起了朝廷的鹰犬,干起了给李世民看大门的活儿。 此时,李世民精心挑选的这个府邸里。 长孙皇后和他几个嫡亲的子女,以及由她亲自带大的孩子,除了抱病在床的李泰,以及年龄太小,容易让他当场社死的小家伙之外,基本上都到了。 穿越这么久了,王子安还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左右的府邸。 一个个飞檐斗拱,琉砖碧瓦,门禁森严。 不少人家外面,列着长戟,站着护卫。 相比较起来,反倒是李世民这个大富商这里,显得有些普通了。 房门就一个睡眼惺忪的老爷子,旁边的门房里,叮叮当当,隔着窗棂,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妇人,似乎是这位老爷子的老伴。 见到王子安的车马过来,乐呵呵地冲门房里迎了出来。 “可是姑爷到了?老奴黄九翁见过姑爷——” 王子安乐呵呵地从马上跳下来,把缰绳扔给了他,随口问道。 “老伯以前见过我?” “没有,老头子哪有那个福气,不过满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姑爷人才风流,就跟天上的谪仙人下凡似的——就您这幅相貌,那就是行走的招牌……” 王子安一听,不由乐了。 “你这话倒是不假——嗯,是个实诚人……” 王子安哈哈一笑,随手从怀里摸出几片金叶子扔了过去。 “赏你的,就算是本姑爷请你喝酒了——” 这个时代,金银虽然不是货币,但那也是妥妥的贵金属,是可以拿来当钱花的。 所以,这段时间,王子安让人打造了一部分金叶子。 主要就是图个方便。 出门带一麻袋铜钱像个什么样子,逼格不够。 今天身上也带了些,主要就是为了应付小姨子和小舅子们的,谁知道老李带了多少子女过来。 “谢姑爷赏——” 黄九翁也不推辞,乐呵呵地把金叶子塞怀里了。 果然,不愧是给皇帝老子看门的主儿啊,这眼皮子就是不一样。寻常人,就算是接了这种赏赐,就算是装,也别想装出这种宠辱不惊的从容来。 是个见过大世面的。 王子安心中微微诧异了一下,见到门房里还有老妇人,正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迎。 又笑着让薛仁贵送上了一小包喜糖来。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谁还不带几包喜糖啊? 这是他前段时间让人熬制的。 受限于原材料的多少,熬制的不多,不过走亲访友自己吃倒是足够了。 不过,这玩意儿,也就是稀罕这么小半年,等到明年,自己和李世民在南方包下的大批荒地上种植的甘蔗,一旦丰收,新式的红砂糖和白糖,就会如流水一般,涌入长安,然后辐射向四面八方。 新姑爷上门,大门洞开。 一大早就准备着的下人,纷纷迎了出来。 一个个笑逐颜开,围着叫姑爷。 活了两辈子了,第一次经历这个,王子安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不用王子安吩咐,薛仁贵非常自觉地拿出喜糖,一路散了过去。引得人群又是一阵乱哄哄的道谢声。 人还没到前院,已经看到李世民带着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和李君羡从里面迎了出来。 “见过岳父大人——” 第一次到老丈人家,可不能再没大没小的喊老李了。 李世民见这小子,这么识相,忍不住心花怒放,笑呵呵地把他扶了起来。然后又瞥了一眼后面拉着的满满当当一马车的礼品,心中顿时就越发满意了。 没办法,年关将近,手头有点近,全指着这个狗东西给自己送点好东西呢。 事是这么个事,但话不能这么说。 李世民摆出老丈人的架势,一脸嗔怪。 “子安,你这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到了我这里,还不跟到了家里一样?你说,这见外了不是——” 王子安一听,顿时就乐了,狗东西,不是你跟我要彩礼时候的嘴脸了啊。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啊,这——是小婿的不是,是我考虑不周,那啥,要不我先让仁贵送回去……”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招呼薛仁贵。 李世民当场就惊了。 这狗东西,这是故意的吧,我就是跟你客套一下啊。 “咳咳——算了,送都送了,来回折腾多麻烦?平白让人家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李家嫌弃你的礼薄呢……” 说到这里,李世民没好气地冲着远远站着围观的丫鬟仆人吩咐。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地把姑爷送来的礼物卸下来……” 自己要是不拉一把,这狗东西,弄不好真敢把节礼给拉回去,那岂不是完犊子了。 瞧着这对翁婿你来我往,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不由嘴角直抽搐。 真是活久见啊。 这幸亏是在这里,这要是被朝中的其他大臣看到,岂不得惊掉下巴。 这边客套完了。 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几个人,赶紧过来见礼。 “见过姑爷——” 王子安也连忙笑呵呵地回礼,其他人还好,唐俭这个小福星,可真是好久没见了。他很是热情地上前握住了唐俭的大手。 “老唐啊,真是好久不见——” 说着,还不忘伸手拍了拍李君羡的肩膀。 “还有你,小李,回头别忘了,和老唐一起去找我去喝一杯……” 必须好好喝一杯啊。 这两位根本就是五星小福星,说不准还能再蹭个技能什么的呢。 瞧着王子安那热情洋溢的架势,唐俭都快感动哭了,李君羡也忍不住心中热乎乎地。 这个长安侯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对自己这样的“下人”,都能这么热情,这么亲切,这么念旧,这么的推心置腹—— 感动! 可交! 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就很是无语。 凭什么啊? 一样的管事身份,凭啥还区别对待啊—— “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我还专门请了两位贵人过来陪你,你猜猜是谁——” 李世民一边带着王子安和薛仁贵往里走,一边笑呵呵地道 你猜我猜不猜是谁。 王子安有些无语,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不过,也不用猜了,因为他们这边刚进前院的院子,李孝恭和杜如晦已经笑容满面地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两个人真是笑容满面。 尤其是看到在后面跟着,老老实实地扮演李家管事角色的房玄龄,魏征和李君羡等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那是绷也绷不住。 这就是区别啊。 在这里,自己两个人,就是郡王,就是仆射,他们就是下人,就是管事。 啧啧—— 客气了几句,几个人进了客厅,分宾主坐下。 王子安,李孝恭和杜如晦三个人以贵客的身份做了上首,长孙无忌占了亲戚的光,坐下了其次的位置,至于被特别恩许留下陪客的房玄龄,魏征和李君羡则打着横儿在下首伺候着。 茶水端上来,一人一杯白开水。 所有人,不由一阵无语。 真行,不愧是翁婿,起码这抠门上挺一致的! 几个人刚闲聊了几句,长孙皇后便带着小兕子和一群叫不出名字来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 “子安哥哥——” 小兕子见到王子安,顿时开心地扑了过来。 王子安笑呵呵地迎上去,一把把小兕子给抱了起来,一脸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不错,不错,又长个儿了,再过几年,就要长成大姑娘了……” 这丫头,不仅长得粉雕玉琢,而且特别的乖巧懂事,王子安看着就打心眼里喜欢。 要是自己也能生个这么乖巧的闺女就好了! “我现在就是大姑娘了,阿娘说的——” 听着小兕子奶声奶气的话,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对,对,对,小兕子是个大姑娘了——” 说着,轻轻地把小兕子给放了下来。转身给长孙皇后见礼,被长孙皇后笑吟吟地伸手拉了起来。 “不用多礼,子安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里了,不用客气——”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好奇地打量着王子安的几个子女。 “还不见过你们的姐夫——” 顿时一群小家伙围上来,姐夫姐夫的叫成一片。 王子安赶紧示意薛仁贵拿礼物。 一人一包糖果发下去。 几个小家伙,解开包装,看着里面包着五颜六色纸张的糖果,不由好奇地看来看去,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不要说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连李世民,长孙皇后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也是一脸的稀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眼看着一个小家伙连糖纸都不剥,拿着糖就想往嘴里塞。 王子安赶紧上前给抢了过来。 好悬把小家伙给抢哭了。 “这种糖跟外面的麦糖不一样,需要剥开外面的包装纸。“ 说着,示范着给他剥开了一个,递到了他的嘴边。 这小家伙,试探着咬到嘴里,只是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然后—— 嘎嘣,嘎嘣,嘎嘣…… 吃得眉飞色舞。 王子安:…… 好吧,这样吃也行! 其他小家伙一看这厮吃得这么带劲,也赶紧破开,塞到自己的小嘴巴里。 于是—— 嘎嘣嘎嘣…… 那个香甜劲儿,瞅得几个大人都不由想嘎嘣一个了。 小兕子第一块糖果下肚,眼睛瞬间就亮了,非常懂事地举着糖果,一个人一块地散了过去。 “阿耶,阿娘,舅舅,还有几位叔叔伯伯,你们也尝尝,可甜了——” 虽然很想把手上的糖块塞到嘴里去,可几个人哪里好意思抢一个孩子的糖吃? 真扭捏呢。 薛仁贵已经很有眼力劲儿地又拿着糖果一人一包发了过去。 几个大人,这才矜持地一个人捏起一块,剥开糖纸,神色淡定地塞到了自己嘴里。 糖果一入口,眼睛顿时就亮了。 比外面的麦芽糖香甜,比在王子安家里吃的白糖和红糖细腻,关键是口感更好。 “这不是糖果吗?我怎么吃着还有柰子味儿?” 李世民有些讶异地说了一句。 “你那个是柰子味儿吗?我这个吃着倒是有几分梨子的味儿……” 长孙皇后忍不住开口。 两个人的话,似乎引起了群体反应。 “我这个好像是橘子味的……” “我这个好像有点姜丝味儿……” “我这个是……” “……” 见李世民和李孝恭、杜如晦这些大老爷们,也吃得津津有味,一脸稀奇的架势,王子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真可怜啊—— 一个糖果,就稀奇成这个样儿。 要知道,在我们后世,这玩意儿,最多也就是撒给些老人孩子和那些喜欢甜品的女人,成年的大男人,一般都懒得吃这个。 “长安侯果然是出手不凡,这些糖果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买到的,若是有可能,老夫愿意收购一些……” 见王子安,包括长孙皇后都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 李孝恭不由微微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捋了捋胡子。 “老夫别无所好,就喜欢这些口腹之欲,我知道这东西可能简直不菲,但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长孙无忌虽然没有说话,但耳朵也竖着呢。 他倒不是想自己吃,但是他家里生意大啊。 这糖果一入口,他就知道,这个东西比外面卖的那些所谓甜品强了何止百倍?若是能对外销售,肯定生意爆火,赚得盆满钵满。 “就是一些糖果而已,我自己让人做的,不值什么钱——”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了笑。 “不过,我那里也不多了,王爷若是想吃的话,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不过若是想要的多的话,那就只能等年后了,等年后,原材料到位,我和岳父大人的糖厂投入生产后,王爷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信息量有点大。 李孝恭、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和唐俭等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对翁婿。 陛下这是又背着我们偷偷干大事了? 长孙无忌内心就很淦。 这个糖,他知道啊,当初他还想打听打听制作方法呢,不过后来因为食盐提纯工艺的事情差点跟王子安闹翻,这才耽误下来,没想到,人家翁婿两个直接自己干了! 就在他内心吐槽的时候,唐俭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 忙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两眼发亮地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 “东家前段时间,让我收购南方的荒山丘陵,莫非就是为了这个?”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唐俭这么一说,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因为收购的是无人种植的荒山,所以,他们也没在意,想不到竟然是为了这个! “姑爷简直是财神在世,真是生财有道,您有这一身的本领,不去民部做事,实在是太浪费了……” 唐俭忍不住感叹连连。 他是真的服了。 可怜自己堂堂的民部尚书,天天穷的掉裤子,拆了东墙补西墙,结果到了人家这里,干啥啥有钱。 你看着是废品的,到了人家手里一转悠,就成了宝贝! 王子安一听,不由乐了。 “老唐,你这话说的,要是让人家民部尚书听了,不得笑掉大牙……” 唐俭:…… 我的大牙好着呢,一点也掉不了! 李世民等人也不由一阵无语。 这狗东西,懒就说懒的,破理由一大堆! 真是不当人子—— 王子安实在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扫了一眼还在围拢着自己的小家伙们,伸手摸了摸小兕子的小脑袋,乐呵呵地道。 “对了,我还为你们准备了点好玩的小玩意儿——” 说着,起身走到摆在客厅门口的礼物边上,揪出一只大箱子。 放在客厅中央,啪地一声,抬手打开。 然后,随手递给小兕子一个万花筒,然后又随手拿起一个望眼镜,塞到了刚才险些把糖纸都塞到嘴里的小家伙手中。 “来,看看——” 旁边这个肉乎乎的小家伙,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吃糖快,玩玩具也快。 二话不说,当即学着王子安的样子放到了眼睛。 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 那声音,这是穿云裂石,最关键的是,这倒霉孩子,就在王子安边上,王子安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来呢,这一嗓子,就跟趴在王子安耳边嚎得似的,震得王子安耳屎都快出来了。 “啊,有妖怪啊——” 第五百二十五章 想要我姐姐,留下买路财 小家伙哭得有点突然,声音也有点惨。 明显是被吓着了。 长孙皇后赶紧上前把这孩子抱起来,一边小心的拍着后背安抚,一边声音温和地安慰着。 “稚奴,怎么了?别怕,阿娘在这里,哪里有什么妖怪……” 稚奴?! 看着这个哭得山崩海裂的小家伙,王子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就是那个后来娶了武则天,险些把自家江山给折腾没有了的唐高宗李治? 好吧—— 这货自己在位的时候,还是比较牛逼的。 平漠北,破百济,灭高句丽,平定西突厥,设置了安西都护府,大唐的版图,在他的手上,达到了一个极致。 东起朝鲜半岛,西临咸海里海,北包贝加尔湖,南至越南横山,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还只是武功,在经济和文化上也是可圈可点。 别看蔫蔫的,好像啥也不管,但手腕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就算是后来牛掰到炸裂的则天大帝,在他活着的时候,也得老老实实地雌伏着,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命断,还偏偏作死地抢了老爹的才人武则天。 如果他能把武则天给熬死,估计也就没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了。 说实话,王子安没穿越之前,对这个高宗皇帝还是很有点佩服的。 可这—— 看着吓得一个劲儿往长孙皇后怀里钻的李治,王子安很有种人设崩塌的错乱感。 所以,我是第一次见面,就把唐高宗给吓哭了。 可怜见的,这个倒霉孩子,千万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 “妖怪,好端端地有什么妖怪啊——” 李世民有些纳闷地捡起了地上的儿童望远镜,学着自家儿子的样子,试探着往自己眼前一放。 然后,一个硕大的眼睛,瞬间就出现在眼前。 这画面有点小突然。 把他也吓得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望远镜直接给扔出去。 正在那里惊魂未定呢,就看到王子安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心里顿时就火了。 狗东西啊,不当人子啊! 竟然成心要看自己笑话—— 幸亏自己刚才没把手里这个鬼东西扔出去,要是扔出去了,岂不是得被他笑话一辈子? “你这是又耍的什么鬼把戏?”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狗东西,恶作剧,把朕的稚奴都给吓哭了! “没什么鬼把戏啊,就是个儿童玩具,瞧你这一惊一乍的——” 王子安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李渊肯定没把望远镜的事儿告诉李世民。 怪不得,没见这狗东西缠着去找自己要望远镜呢,感情他老爹直接没有告诉他…… 原本王子安还有点奇怪,现在回头一想,也算正常。 虽然自己一再否认自己仙家子弟的身份,但恐怕李渊这老家伙也未必全信,指不定心里还藏着什么念想,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仙家神器呢。 又或者是,干脆就是纯粹地懒得告诉他,或者以为自己跟他儿子的关系,恐怕早就告诉了他。 也不是王子安要故意隐瞒这个,是他这段时间刚琢磨出了一点磨镜片的门道。 虽然还是不如前世的清晰,但是起码比上次在酒楼上看李靖班师回朝的时候清晰多了。 听着王子安的回答。 李世民不由一脸狐疑,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你说,这里面的那只大眼睛是怎么回事……” 说时候,他到现在心里也有点拿不准。 因为那只眼眼睛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除了大之外,看着就跟真的一样,连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跟平常的杂耍绝对不是一回事。 所以,这狗东西,真的会仙法? 王子安一听,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怪不得这狗皇帝刚才吓成那样,原来是因为这个。一想到当初李渊也因为这个同样的原因,吓得差点一屁股蹲地上,他就忍不住直乐。 确认了,这是亲爷俩。 遭遇都遗传! 眼看着把李世民笑得脸都快黑了,王子安才强忍着笑道。 “你傻呀,你拿着这玩意儿看我的脸,那眼睛能不大吗?你对着外面看一眼试试……”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王子安没说完,冲他做了个试试看的架势。 李世民这才犹豫着找到窗前,把望远镜重新放到了自己眼上,然后,他顿时就睁大了嘴巴。 一瞬间。 远处的景色瞬间拉近,他竟然看到了远处天空中的飞鸟,甚至可以看到那飞鸟的鳞爪和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的呼吸,瞬间就变得急促了! “子安,这,这——” 深吸一口气,目光火热地看着王子安。 “这到底是什么?” 瞧着这厮一惊一乍的小模样,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故意逗他,上前一把把望远镜给他夺过来。 “给你说了啊,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你说,多大的人了,还抢孩子的玩具……” 说着,随手又塞到了旁边刚刚才不哭了的李治手里。 然后,李治就哇地一声又哭了。 长孙皇后:…… 这女婿,还是打死算了! 李世民也被他给气得不行,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一顿。 李孝恭、杜如晦、房玄龄、有些哭笑不得,这长安侯的恶趣味儿可真是一言难尽。 相比较而言,魏征和长孙无忌就淡定多了。 多正常啊,这狗东西要是不作妖那才是奇了怪了。 顾不上跟这个狗东西生气了。 李世民冲上去,把箱子给抢过来。 好家伙。 玩具还不少。 想小兕子手中拿着的那种不少,像稚奴刚才手中拿着的那种也大概能有五六个。 他伸手把望远镜拿过来,不等他分发,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已经自动围了过来。能让自家陛下如此震惊失色的玩具,岂是等闲之物? “你们往远处看看……” 李世民神色之间,依然难掩激动。 子安这狗东西能带这么多来给孩子当玩具玩,这就说明这玩意儿在他那里算不得什么贵重的好东西,换句话说,只要子安这狗东西愿意,这玩意随意可以有,甚至想要多少有多少! 嘶—— 嘶—— 李孝恭,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李君羡,一个人拿着一个望远镜,在那里倒吸凉气。 千里眼! 这玩意儿,竟然是千里眼! 身为大唐顶尖的大臣,他们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玩意儿的价值。 若是放到军中,简直就是一件神器。 尤其是放到漠北和西域那种广漠的草原上,这玩意儿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这无疑等于,多了一双神一眼的眼睛。 在这种眼睛之下,在草原上,什么突袭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见他们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倒吸凉气,一边还在那里一惊一乍地惊叹,可把没抢到望远镜的魏征给心急坏了。 “来,来,来,让老夫看,让老夫看看——” 说着把身子挤过去,伸手就把长孙无忌手上的给夺过来,放自己眼上了。 长孙无忌:…… 看我好欺负是吧! 他倒是错怪了人家魏征,之所以抢他的,是因为他站的地方不对,离魏征实在是太近了。当然,比他更近的是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怀里也有一只望远镜,可是他也不敢往长孙皇后怀里伸手啊…… 看足看够了,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 然后,就看到了王子安脸上那可恶的笑容。 淦! 这狗东西,肯定是在看自己这些人的笑话,真想围殴他啊。 不过大家心中默默地衡量了一下自己这方的综合战力,还是悄悄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忍! 不跟这狗东西一般见识! “子安,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啊,用得好了,可抵十万精兵——” 李孝恭率先开口。 没办法,这里也就他和杜如晦两个人适合比较正式地出来谈事情了。 毕竟,陛下和房玄龄他们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 “只是给孩子们当玩具,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说到这里,李孝恭神色认真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不如把这个献给朝廷如何?” 王子安闻言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我做这个出来就是图看个风景方便的,觉得好玩,才又简单地做了几个,送给小孩子们当玩具的……” 见李孝恭等人,脸色越来越奇怪,这才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们愿意献给朝廷,那就献给朝廷好了——不过这是给小孩子玩的,低配版,看得距离有点近,也有点不太清楚……” 低配版? 几个人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人家说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感情人家手里还有高配版,还有更好的! “制作工艺麻烦吗?” 魏征忍不住挤过来,神色激动地看着王子安。 “还行吧,不算简单,也不算太难,就是有点麻烦,如果找几个制玉的时候的话,估计很快就能上手——事实上,我以前虽然玩过,但也没自己弄过,妥妥的眼高手低……” 说到这里,王子安也很无奈。 隔行如隔山,自己没能蹭到制作眼镜片的技能,想弄个清晰度高,视野距离远的望远镜玩都弄不出来。 这些小玩意儿,说实话,虽然李世民他们看着喜欢的不行,但是在自己看来,真的是挺垃圾的,离得近了还想,稍微远一点,就看得有些模糊。 这破玩意儿就很鸡肋了。 你想看美——咳咳,你想看远处的美景都看不清楚,有个屁用? 还不够急人的。 “你是说,你只知道怎么做,手艺不行?” 杜如晦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王子安点了点头。 “若是手底下能有几个好点的工匠,说不准我还能给自己磨几付眼镜出来玩玩……” 他这段时间,精心烧制了几块上好的有色琉璃,准备给自己弄几付墨镜玩玩的,结果磨一块坏一块啊。 弄个小孩子玩的望远镜还能凑合,制作这种高精度的眼睛,直接就歇菜了。 虽然不知道王子安口中的眼镜是什么。 但不妨碍他们理解啊。 “好!我马上就派人去请长安最出名的制玉师傅,让他帮你打造这种望远镜!” 李世民当即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出去吩咐了。 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啧,果然! 不花钱的工匠到手了。 其实,倒不是他差那点雇佣工匠的工钱,而是真正高明的制玉师傅不好找,而且因为关系到磨镜片的技术问题,他还不想随便就找个什么人。 由李世民出面找就很好。 至少保证,这种技术不会在短期内传到异族手中。 如果李世民脑袋不发昏的话。 啊,这—— 一想起这货,得意忘形,不管什么都往外送的败家属性,王子安又有些不放心了。 “我丑话说在前面,这玩意儿,包括我以前交给朝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在内,朝廷自己用可以,但是决不允许传到外族去——否则,别怪我翻脸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不放心地盯着自家这个便宜老丈人。 “尤其你啊,别怪我说话直啊,说实话,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这些跑关外生意的,天天给异族打交道,谁知道会不会转身就把我们的这些好东西给卖了啊?” 说着,语重心长地拍着李世民的肩膀。 “我说老丈人啊,你好歹也是有那么一点皇室血脉,还是我这个堂堂长安侯的老丈人,可千万别当了汉奸,傻乎乎地拿着我们的好东西给异族送啊……” 李世民:…… 你还担心我当了汉奸! 见他这一副,老丈人,我实在是有点不放心你的架势。 李孝恭,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不由嘴角直抽搐。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旁边哄孩子的长孙皇后都忍不住乐了。 看了一眼,被自家这个便宜女婿给憋屈地满脸通红的李世民,心中不由好笑,在旁边出口给自家丈夫解围。 “子安,你放心好了,你岳父他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岳母我信你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说实话啊,我是真不放心他,别看他生意做得挺大的,其实这脑袋瓜子有时候是真不好使——你说这玩意哪天就昏了头,连钱都不要就直接给人家白送呢——” 李世民被他气得,险些吐出一口逆血。 这狗东西过份了啊! 你拍你家岳母的马屁我没意见,你踩我上位就过了啊—— 知道这女婿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不过看他说得夸张,那表情就跟真的似的,还是忍不住嫣然失笑。 “好,放心吧,我帮你盯着他,绝不给他犯糊涂的机会——” “对呀,对呀,我也帮子安哥哥盯着阿耶——” 正在把玩手中万花筒的小兕子,显然没有听明白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也奶声奶气地在一旁跟着自家母亲附和。 引得几个大人不由哑然失笑。 见自己的玩具,被几个大人抢走了,几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吭声,主要是刚才李治哭得太惨,他们真有点担心那个奇奇怪怪的玩具里面会蹦出妖怪来。 “说得好——” 王子安趁机笑眯眯地牵起小兕子的小手。 “走,哥哥带你出去玩会儿——” 说着,带着小兕子,往外就走,还不忘回头跟其他人打个招呼。 “你们先聊啊,我带小兕子到处逛逛——咳咳,主要是检查一下她住的院子还有过敏源吗……” 李世民:…… 狗东西,你这分明就是想往我后院扎! 长孙皇后知道他是想去后院找豫章,也不揭破他,笑着点了点头。 “兕子,带你子安哥哥去后面看看吧,他第一次来,不熟悉路——” 去后院看看也好,要不是自己拦着,自家那几个丫头早就冲过来看热闹了。 …… 后院。 豫章公主被自家几个姐妹给堵在了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尤其是几个已经出嫁了的公主,话题总是让人脸热心跳。 只有高阳,混不吝地堵住门口,不时一脸期待地望着院子门口。 第五百二十六章 精通化妆术的男人在后宫 这些姐妹中,就她跟王子安打交道最多。 最是熟悉王子安的风格,知道这位又抠门又好色的姐夫,只要来了,肯定会找借口到后院来找自家豫章姐姐。 这简直就是送上们来的敲竹杠的机会啊!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姐妹们,这可是敲竹杠的大好机会啊——待会豫章姐姐的驸马到了,大家一定要看好豫章姐姐,给的不够,千万别放人——” 说到这里,叉着腰,拦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我姐姐,留下买路财——” 那夸张的动作,引得一群姐妹娇笑不已,纷纷跟着起哄。尤其是早就已经出嫁了的襄城公主、南平公主、遂安公主等人,更是起劲儿,在那里围着豫章公主闹腾。 “对,要想我妹妹,留下买路财——这么年轻貌美,体酥身软的妹子,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去——” 豫章公主被她们逗得粉面通红,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几个人正闹腾的欢呢,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各位姐姐妹妹,想要留下什么买路财啊——” 屋里正在笑闹的几人,瞬间一静。 然后,就看到王子安领着小兕子,笑吟吟地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除了高阳公主这个小伙伴之外,其他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子安。 虽然以前就听说王子安人才风流,举世无双。 却还是被一下子给炫花了的眼。 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俊俏的男子! 偏偏这种俊俏,还飘逸出尘,那脸上淡淡的笑容,带着一种治愈般的温润。 原本还以为自己家夫君人才也挺好的几位公主,结果一看人家的,顿时就有点酸了。 见王子安已经笑吟吟地走过来了,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买路财什么的,原本是跟自家妹妹的玩笑话,结果被人家妹夫听了个正着…… 她们这些当姐姐的尴尬,高阳不尴尬啊。 她是妹妹! 这就很得劲儿。 “当然是化妆品啊——” 高阳气势十足地挡在门口。 作为合作伙伴,她可不虚这位长得俊俏的不像话的姐夫。要知道,这可是狠宰一笔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那么抠门,给那么一点化妆品,怎么够用!” 王子安顿时就惊了。 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堵在门口的高阳。 直到快把高阳看毛了,才笑呵呵地开口道。 “我这每个月给你提供一份子,足足十几套,你还不够用啊……” 高阳眼神中的黯淡一扫而空,旋即便紧紧地抿起了小嘴,眼神倔强地看着王子安。 “要你管,反正不够——我,我,我那么多姐妹……” 瞧着这丫头明明内里心虚,却非要硬撑着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势,王子安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这就是哪个后来虎到自己偷男人,让自家男人把门的高阳? 真是看不出来啊! 起码,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 其实每个月王子安给高阳的化妆品真不算少,因为那十几套不算资源兑换的,而是额外的报酬。 跟王子安的产业比起来,似乎是少了点,但这玩意儿王子安给它们的定位就是奢侈品,它贵啊! 一套就几百贯,十几套,就算是按照市场价,少说也得两三千贯。 关键是,还有价无市。 就连王子安的化妆品专卖店,也经常断货。 想买? 可以,请提前预约,定金走起。 没点门路,你都不一定能抢得上。 从后世穿越而来,王子安也多少知道点套路。 奢侈品这玩意,就得又贵又少。 最好是,让有些人望尘莫及,或者是有钱也买不到,你才能把逼格提上去。 就像这化妆品,就是一瓶香水,一瓶子润肤霜,外加一块植物香味的香皂,总成本不足一贯的东西,硬生生地被他炒成了奢侈品,变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同一个圈子里,人家有,自己没有,那岂不是很丢分啊? 买,买,买! 所以,十几套,真不少了。 当然,自己的化妆品能开起来,这丫头功不可没。 见这丫头眼神闪烁,王子安知道这丫头恐怕是私下里把化妆品给卖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这丫头自己根本就没舍得使用自己研制的那些化妆品。 真是想不明白,这丫头身为大唐公主,应该不差钱吧? 为什么要这么使劲地巴拉钱呢? 襄城公主等人,也不说话,就拉着豫章公主,笑吟吟地站在高阳身后看热闹。 “见过几位姐姐妹妹——” 王子安的目光从高阳身上越过去,笑容满面地冲后面几位公主施礼。 见这厮不仅人长得俊俏,嘴还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张口就是姐姐妹妹的,襄阳公主等人,忍不住掩嘴轻笑。 “你倒是个嘴甜的,怪不得把我家月儿妹妹哄得五迷三道,就跟丢了魂似的……” 被自家姐姐当着王子安的面取笑,豫章公主早已经俏脸飞红,羞不可耐。 王子安才不会虚这个。 笑呵呵地摊了摊手。 “那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倒是想哄,但是也得有那个机会啊——” 听他说得可怜,襄城公主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给你个机会,看到没?娇滴滴的亲妹妹,打包出售,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果然,女人就不能扎堆,一扎堆,说起骚话来,就基本没男人啥事了。 这要是换了平时,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跟自己说骚话,怎么也得反撩过去。 可现在这不是在老丈人家吗? 对面的可都是亲小姨子。 最关键是,未婚妻还眼巴巴地看着呢? 有骚话也不敢放肆,赶紧干咳一声,摆出一副老实巴交小郎君的样子,岔开话题。 “各位姐姐说笑了,我来的时候,给各位姐姐妹妹带了点小礼物,都是最近才研制出来的新式化妆品,美容养颜的效果应该比现在市面上用的要好一些……” 听到这里,这些莺莺燕燕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平日里想要可是得花钱从外面买的,有时候买不到,还得求高阳那丫头的门路,现在一听有更好的送上了门,顿时就来了精神。 “真是想不到,妹夫你这么一个丰神如玉的大男人,竟然比我们这些女人都懂得这些美容养颜的门道,月儿这丫头跟着你可真是有福了……” 有公主,顿时就酸了。 瞧瞧人家这驸马,有才华不说,还又俊俏,又会说话,连女人的门道都懂这么多,肯定是个又体贴又有情趣的。 哪里像自己的驸马,整天就知道跟一群大男人高谈阔论,经常喝得醉醺醺不说,回到家里还跟个木头似的。 瞧你这话说的。 这算啥呀,我懂得门道比你想象的都多。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了个槽。 嘴上却笑着应付道。 “姐姐说笑了,跟我们这些大男人不一样,你们女人家天生娇贵,天生就是用来被人宠的,这水一样的肌肤,这如花的容貌,自然得好好地保养呵护——” 说到这里,瞧了一眼襄城公主涂得明显有些过了的脸蛋,忍不住嘴贱,补了一句。 “不过这化妆品,也得讲求技巧,不是涂到脸上就行的——” 话说,前世好歹也谈了个女朋友,没少见她在那里捯饬了。 有时候,还会亲自上手。 所以,不敢说精通,但多少会点。 水平是不高,但起码比这几位公主强。 我的天,粉都不要钱的嘛? 这得幸亏是天生丽质,本身底子实在是太好了,不然就这妆画下去,得把人给丑哭了。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襄城公主等人顿时就惊了,一脸好奇地看着王子安。 “难不成你还精通我们女人化妆的事……” “嗯——嗯!” 王子安本来还颇有些随意,谁知道一个嗯字还没完,一股熟悉的酥麻感瞬间笼罩全身。 化妆精通! 我去,这是个什么鬼—— 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蹭了这么一个技能。 王子安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自觉的,第二个嗯字就自信了许多。 开玩笑,在后世这化妆术,可是赫赫有名的四大邪术之一。 不少高级化妆师,可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 自己还曾经羡慕的不行,跟女朋友开玩笑说自己也要去学化妆,结果穿越后,不用学,也会了。而且上手就是精通级的。 “你还真的会!” 这一下,所有人可是真的惊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会给女人化妆—— 真是懂女人的好男人啊! 女人跟男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这种事情,要是到了男人的眼里,那就是笑话,但是在女人看来,这真好啊! 只有怜香惜玉的男人,才会研究这个啊。 当然,花心的也是—— 不过,人家王子安长得好看啊。 所以,那就是妥妥的好人了! 新技能到手,虽然有些槽点,但王子安心情还是不错,好歹的也是个技能不是。 “嗯,还行,各种妆容我都了解一二,各位姐姐,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抽空教你们啊——” 教我们? 这些公主这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男人,懂化妆也就算了,竟然还扬言要教自己这些人。 襄城公主心中好笑,故意逗趣道。 “哟,想不到我们的月儿妹夫还是个闺中好手,那你不防先指点指点我,你觉得我画的这个妆怎么样……” 她是真没觉得王子安能看出啥,纯粹就是觉得自家这个妹夫好玩,想逗逗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子安竟然真的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姐姐天生丽质,就算是不化妆,那也是极美的……” 这话听得襄城公主忍不住心花怒放。 这个妹夫,嘴真甜啊! 显然忘了,上次出门被一个登徒子这样调笑的时候,自己直接让人打断了腿的事。 有时候,撩女人这种事儿,它就很不讲道理。 帅了,那就是嘴甜,丑了,那就是骚扰。 显然,王子安就在嘴甜的级别里,而且还是顶级的那种。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呢,就听王子安煞有介事地道。 “不过你这妆画的水平明显有点不行,本来是天仙化人般的容貌,硬生生给折了三分,现在瞧着,也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级别吧……” 这话夸的。 襄阳公主哪里经过这个啊。 她是李世民的长女,丈夫萧锐乃是宋国公萧瑀的长子,虽然性子沉毅,性蕴慈仁,但是个妥妥的正经人,哪里会说这些骚话。 此时,看着王子安,越发觉得顺眼了。 “切——就会变着花样的哄人,你说化妆的水平不行,你到是说说哪里不行啊——” 见这厮三言两语就摆平了大姐,高阳忍不住在旁边拆台。 其他几个公主也笑吟吟地看着他,故意逗道。 “说说呀,只要说得有理,今天就把豫章妹妹交个你随便祸害……” 王子安不由大汗,真是太敢说了。 不过说得好啊! 豫章公主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王子安看了一眼娇羞无限,呆萌可人的未婚妻,顿时斗志满满。 “姐姐体态丰腴,肤色白嫩,五官也很精致,所以,这妆就不宜太重,你这粉底稍微厚了一点,掩饰了您原本的肤色反而有些不美,另外,你的眉梢画的稍微痕迹重了点,其实可以稍微再淡一点,那样看起来显得更自然,还有……” 听着王子安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讲,一群女人开始还觉得好笑,可听着听着就不由呆了。 因为这种事,没人说可能不知道,但一有人说,她们顿时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没别的,这个妹夫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所以,一个女人,选择什么样的化妆品,选择什么样的妆容,不是随便选的,一定要结合自己的肤色,五官,形体,衣着,以及参加的场合综合考虑,当然,手法也是个问题……” 王子安说着说着,忽然就有点手痒。 “姐姐,这样说可能不够直观,要不我帮您调整一下,也顺便给大家演示演示?” 一群女人,早已经听得心动不已,此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纷纷点头。 “好啊,好啊——” 反正这里是豫章的别院,没人进来的。 怕什么! 第五百二十七章 拉母后上贼船 别看襄城公主调笑起王子安来,言辞火辣大胆,但真要让这个漂亮得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亲妹夫给自己化妆,虽然颇有些心动,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就有些犹豫。 这种事,只能是夫妻间的闺房之乐吧? 好像有些不妥? 她这边是有点迟疑了,但她那些小姐妹们不迟疑啊。 向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更何况,刚才王子安说得头头是道,让她们一个个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家这位妹夫(姐夫)化妆的水平,顺便学上一手呢。 啧,学到可就是赚到啊。 再说,这位妹夫(姐夫)长得还这么好看! 要不有点抹不开脸,自己都恨不得以身相替了。 “快快快,姐姐,还傻愣着干什么——干嘛,你会不会是不敢吧……” 然后所有人都一脸夸张地看着她,就连刚才被调戏地满脸通红的豫章公主都逮到机会了,在那里跟着姐妹们起哄。 其实,王子安话一出口,自己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这可是大唐朝啊,这可是李世民的闺女窝啊,能是随便谁都能上去捯饬的吗? 这可恶的技能后遗症啊! 我这么正经人的一个人,这不是让大家误会嘛。 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腼腆憨厚的笑意。 本来襄城公主这边,被自家这么一群小姐妹一起哄,正有点骑虎难下呢,结果回眸一瞥,发现自家那位漂亮的妹夫,好像比自己都紧张。 顿时就不紧张了,反而还有点小挑衅。 “你们对着我瞎起哄个什么劲儿啊,你们看看,把咱家这个小妹夫给吓成什么样儿了……” 大家一看,哟呵。 这可不是的嘛! 顿时就更来劲儿了,尤其是刚才被直接忽视了的高阳,憋着劲儿的在旁边起哄。 “姐夫,姐夫,你不会是阴阳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吧——“ 王子安顿时心中大汗。 姑娘,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虎狼之词啊。 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就敢说。 “对,对,对,姐夫,你不会是光会说不会干吧——” 然后一群小丫头就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王子安:!!!!!! 欺人太甚啊,有没有? 不会干? 你看看我会干不会干—— 二话不说,一撸袖子,径直走了过去。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简单地给大家演示演示什么叫真正的化妆术——” 说到这里,一脸腼腆地看着襄城公主,眼中露出探寻的神色。 “姐姐?” 襄城公主:…… 这,要来真的啊?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拒绝的话也不好出口啊。 看看正在起哄的小姐妹,再看看正一脸腼腆地走过来的王子安,有些不放心地又看了看小院的大门。 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外人进来的吧? 思来想去,干脆把心一横,故作从容地往梳妆台前一坐,身子微微有些僵直,眼睛看都不敢看王子安一眼。 “来吧——” 来就来! 见这个大姨子,明明自己已经紧张的耳根都红了,还在那里强做镇定,王子安心中好笑,迈步走过去,按照她的肩膀自己打量了一下。 “姐姐的基础条件太好了,哪怕不化妆,都是一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不用紧张,来,先去洗把脸,化妆之前,我们得先来一个面部的基本清洁和保养……” 襄城公主被他一句话弄了个大红脸,想继续嘴硬说自己不紧张,可又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下意识地起身去洗脸了。 因为豫章在这里住了几天了,所以,化妆用品很齐全。 香皂也是王子安前段时间让李世民捎回来的最新款,不仅味道清新自然,全面清洁,还有一定的滋润护肤的功效。 全面的清洗了一下肌肤,等站起身来的时候,襄城公主终于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怕啥,反正都是自家姐妹,又没有外人知道! 看着卸妆之后的襄城公主,王子安不由暗暗赞叹了一句。 还是古代的女人能打啊。 只要你看着漂亮的那就是真漂亮,不用担心出现妆后小仙女,卸妆老大妈的闹剧。 瞧这一脸白白嫩嫩的胶原蛋白。 掐一把估计都能出水。 王子安一边欣赏,一边扒拉梳妆台前的化妆品,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唐朝女孩子的化妆用品,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竟然也零零碎碎的一大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 不仅品类繁多,用料还贼吓人。 光粉底就发现了五六样。 用珍珠碾制的珠粉,用落葵和米粉调制的紫粉,用滑石粉制作的干粉这些就不说了,好歹的还算正常,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竟然还有几盒含铅的,含水银的,甚至还有一盒,分明喊着砒霜的成分! 真是古今如一。 这些疯狂的女人们,为了美丽,简直不要命啊。 这要是别人家的媳妇也就算了,这可是自己家未来的媳妇啊,还得指望着过年后给自己生个健康的小宝贝呢。 二话不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划拉,直接给扔一边了。 “这玩意儿都有毒知道吗?不仅会损害你们的皮肤,影响你们的健康,甚至还会影响你们未来子嗣的安全——平时还好些,若是有了身孕再用这个,对孩子的伤害实在就太大了……” 王子安的话,让这群原本还叽叽喳喳看热闹的公主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子安。 别人不知道,她们知道,自家这位漂亮妹夫(姐夫)是深藏不露的当世神医,他的话,还真是没有人敢不重视。 几位已经结婚的公主,一个个神色紧张,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尤其是刚才起哄起得起劲的遂安公主,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有些忘形地拽住王子安的衣襟。 “那,那,那还有补救吗?” 遂安公主的丈夫是窦逵,窦逵是唐高祖的窦皇后的族孙,也算是皇亲国戚。 今年春天刚成的亲,小两口新鲜劲儿还没下去呢,所以两个人感情还算可以。 啊,这—— 王子安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是有了身孕啊。 看身段还不显,应该是时间不久。 “我给你把把脉吧,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以后最好不用再用了……” 听她这么一说,遂安公主二话不说,乖乖就坐下来了。 王子安一脸认真地给她号了号脉,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问题不大,这样吧,我给你开几付养胎排毒的方子,你回去吃上几天,基本就没事了,回头这些化妆品就别用了,如果非要用的话,就用我给大家带来的化妆品,都是纯植物精华,没有什么影响……”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遂安公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连忙感谢了王子安。 王子安笑着回了一礼,回过头来,才开始给等了半天的襄城公主化妆。 虽然没有高光笔、隔离液,遮瑕膏这些后世堪称作弊的神器,但奈何人家襄城公主底子好,用不用区别不大,再说,基本的胭脂和眉笔这些工具都挺齐全的。 先轻轻地涂一层润肤霜,细心地给揉开,直到被完全吸收,才轻轻地给打上一层珍珠粉,然后又根据襄城公主的脸型,轻轻地勾勒着眼线,画了娥眉。 那专注细心又温柔的动作,顿时就让一群公主安静下来,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相同的想法。 “若是自家未来的夫君能有这么贴心,这么知情知趣那该多好……” 尤其是正在被化妆的襄城公主,感受着王子安温润的手指,轻轻地在脸上揉搓,心中更是羡慕的不行。 自家夫君,若是能有他一半的温柔体贴,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下意识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的豫章,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真是有福气的啊——” 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瓶瓶罐罐,王子安自己又是化妆术精通,所以,化妆进行的很快,不一会,一个全新的妆容就基本成型了。 看着明明没有怎么化妆,却又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看着都漂亮了几分的襄阳公主,这些公主顿时就惊了。 还能这样? “不如我们合伙,把这个妹夫抢回家算了……” 对着清晰明亮的玻璃镜子,襄阳公主一边端详着自己刚刚化好的妆容,一边忍不住开玩笑地调侃道。 襄城公主的玩笑话,引起了公主们的共鸣,顿时就又纷纷乱糟糟地调侃起来。 “来,来,我也来——” 挤开人群,高阳赶紧凑到梳妆台前。 “比照着姐姐刚才的样子,也给我来一套——” “对,对,对,也给我们来一套——” 这种事,若是单独让她们来,大概率是没勇气的,但这不是自家姐姐已经给大家开了个头吗? 姐姐都能,我为什么不能啊? 眼看着连小兕子都一脸雀跃的围过来了,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够了啊—— 有点眼色劲儿好不好? 我过来是给你们做化妆师的吗? 但这些可都是亲小姨子啊—— 得罪不起! 得,啥也别说了,挨着干吧! 前院。 王子安带着小兕子出去了,说是逛逛院子,但到底去干嘛了,大家心知肚明啊,但人家年轻人,想见见未婚妻也正常。 更何况,就算王子安那狗东西不老实也不用担心,自家闺女大大小小的七八个都在后院呢,放心! 估计那个臭小子,很快就会落荒而逃,乖乖滚回来陪自己聊天。 所以,李世民不仅不着急,其实还有点乐见其成。 如果不是今天身份不太对,他都想去后院看看那狗东西狼狈的样子。 啧,臭小子,你以为我会放心把豫章一个人扔后院让你祸害? 想得美! 两口子陪着李孝恭、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唐俭和长孙无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然后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眼看着时间都快要往一个时辰上跑了。 李世民可是真坐不住了,不动声色地冲长孙皇后使了个眼色。 长孙皇后顿时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笑着冲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 子安这孩子,干嘛呢? 竟然能跟自己一群女儿待这么久—— 以往那些驸马,见到自家那些女儿,一般招架不了一刻钟就会狼狈而逃,这个倒好,待在后院不回来了…… 她到没有去考虑王子安做坏事的可能,而是担心自家女儿做坏事啊。 这会儿,指不定又在怎么折腾这个新上门的女婿呢。 子安那孩子是个老实的,可别给折腾的太惨了。 一边走,一边想,想到好玩的地方,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王子安那孩子,这会儿指不定被那几个刁钻的丫头折腾的多狼狈呢。一想到那么超然物外,无拘无束的王子安在自家闺女手中吃瘪,她就忍不住心中好笑,连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快了几分。 结果,到了后院之后,发现王子安正捧着自家闺女的脸在那里揉呢…… 一个人揉,一群人看。 揉的很专注,看的也很专注,连自己到了都没有发现! 这真是,真是—— 幸亏没有被外人看了去啊! 咳咳咳—— 连续干咳几声,几个人才恍然醒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身后的长孙皇后。 “阿娘——” 几个人纷纷行礼,正坐在梳妆台前帮一位不知名小姨子化妆的王子安也一副刚刚发现长孙皇后的样子,一脸从容地转过身来见礼。 至于正接受自家漂亮姐夫化妆的这位公主,脸色顿时一白,神色慌乱地站起身来,给自家这位母亲行礼。 她内心很忐忑,低着头不敢看长孙皇后的眼睛。 就自己几个姐妹,这种事情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被皇后发现,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们这是——” 自家驸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自家女儿脸上又捏又揉,这算什么话! 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当场发作,不然更难堪。 襄城公主几个年龄少长的,也不由内心一阵尴尬。 早就告诫她们,母后可能会过来找,她们非不听,非也要跟着化妆,现在好了,被堵了个正着—— 这要是被知道了,年龄小的几个会不会被骂不知道,自己这几个年龄大的,一顿臭骂责罚肯定是跑不了了。 一个个真内心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的时候。 小兕子已经一脸兴奋地拉着长孙皇后的手。 “阿娘,阿娘,子安哥哥会化妆,化的可好看了,姐姐们都让子安哥哥帮忙化妆了,我也要子安哥哥给我化妆……” 所有公主:…… 完了,死定了。 “化妆?” 长孙皇后恍然,心中的不快悄悄消散了几分。 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几个年龄稍长一些的女儿。这些丫头,越来越疯癫了,这种事情,是能让其他男人随便帮忙的吗? 这要是传到婆家去,恐怕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子安还会化妆?” 长孙皇后不动声色。 王子安就跟没发现长孙皇后的不快似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灿烂。 “还行,几位姐姐妹妹差不多都化好了,您不妨品鉴一下……” 长孙皇后:…… 我还品鉴一下! 其他公主:…… 长孙皇后虽然快被王子安给气乐了,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家几个女儿。 这一看,瞬间就呆了。 这是,我的女儿? 是,女儿,还是那个女儿,明明瞧着模样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给她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上了一个台阶。 这就是王子安化的妆容? 真是神乎其神! 怪不得这群疯丫头都让他帮忙化妆呢。 长孙皇后端详着一个个凭空漂亮了不少的女儿们,内心瞬间就有些心动了。 女人,谁还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啊。 就算原本就很漂亮,她们也想让自己变得更漂亮。 王子安看出了她眼中的心动。 笑呵呵地伸手邀请。 “我的手艺怎么样?岳母大人原本就国色天香,若是再稍加点缀,一定会更加惊艳,恐怕连当今的皇后都得逊您一筹——” “你这孩子,就是会胡说——我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什么国色天香不国色天香的,说这种话让人家笑话……” 虽然嘴上嗔怪,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襄城公主这些人,一个个也是人精啊。 哪能看不出自家母后已经心动? 赶紧一个个在旁边帮腔。 “阿娘,您老什么,跟您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们的姐妹呢……” “就是,就是,阿娘,快来试一试姐夫的手艺——” “……” 于是,长孙皇后就半推半就地被推倒了梳妆台前。 论如何避免母后的责罚? 答:把母后也拉上贼船! 公主们是这么想的,王子安也是啊。 不然,就现在这舆论风气,自己正直腼腆小郎君的人设还不得当场崩塌了啊。 现在嘛。 这就很好啊—— 双手按着长孙皇后的香肩,王子安仔细地端详着长孙皇后的特点。 发现李世民这狗皇帝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棒。 第五百二十八章 老李啊,你这是欺君 (因为上一章,有部分读者无法接受王子安给主角化妆的剧情,所以,稍微调整了一下。好在只调整了最后几百字,对剧情影响不大,如果不愿意回头看,可以接着往后阅读。感谢您的支持!) 论如何避免母后的责罚? 答:把母后也拉上贼船! 公主们是这么想的,王子安也是啊。 不然,就现在这舆论风气,自己正直腼腆小郎君的人设还不得当场崩塌了啊。 现在嘛。 这就很好啊—— 襄城公主自己上手,自己则站在长孙皇后的身后,从梳妆台的镜子里,仔细地端详着长孙皇后的特点。 不得不承认,李世民这狗皇帝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棒。 自家这位风韵犹存的丈母娘,简直是自己前世偶像的集合体,端庄秀丽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妩媚,高贵优雅中又透着邻家阿姨的温婉亲和。 年过三十,风韵犹存! 就算是她身边围绕着的这些公主小姐姐们,一个个的都正值韶华,容貌靓丽,但在她的面前,还是逊色三分。 果然,女人漂亮到了最后,拼的还是气质。 为了讨好自家这位母后,避免责罚,亲自出手担当化妆术的襄城公主几乎是拿出了全身的解数。王子安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据长孙皇后的特点,精心设计了恰如其分的妆容。 襄城公主一边努力回想着王子安刚才的演示,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长孙脸上捯饬,王子安在后面看得不清楚,其他几个公主赶紧给他让开一个位置,甚至有人亲自给他搬过来一条凳子,让他就近指挥。 别说,这些女人在化妆上还挺有天分。 虽然不如自己亲自出手效果好,但已经化得有模有样了。 长孙皇后全程看着,亲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跟变戏法似的,越来越漂亮了,脸上的笑意不由越发明显了。 子安这孩子,也真是个人才。 竟然连给女儿家化妆这种事,都如此高明。 想到这里,她不由在镜子中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己这些女儿,好吧,好像除了小兕子等几个年龄太小,还没轮得上号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化妆过了。 这些女儿,今天为什么这么乖巧,她心知肚明,想让自己高抬贵手呗。 嗯,那就不扣月钱,打一顿好了。 此时,这一群公主们,见自家母后好像比较满意,一个个顿时就放下心来,参与的热情更加高涨,一个个围绕着长孙皇后和王子安,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襄城公主打量着越来越漂亮的长孙皇后,显然对自己的成果也十分满意。 王子安见打扮的差不多了,绕到长孙皇后身后,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就鬼使神差的一伸手把长孙皇后的发簪给摘下来了。 天地良心啊。 真是鬼使神差。 他发现,自己蹭到的这些技能都多少有点毒,就比如这个化妆术,看到别人化得不完美的地方,就心里就拱啊拱的,想上去给人家纠正过来。 刚才好歹是忍住了,结果临到末了又败在了头发上了。 他这一手,有点突兀,所有人都不由呆了。 这是吃了狗胆了吧? 长孙皇后也有点懵,什么情况啊。 王子安自己也有点懵逼。 我这是找刺激吗? 现在怎么办?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望着一双双诧异的眼睛,王子安干咳一声,一脸淡定地把簪子塞到了还在发傻的襄城公主手中。 “岳母大人刚才的发型,跟现在的妆容有点不搭,不足以呈现岳母大人的盛世美颜——来,还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动手,给岳母大人把发型改一改,嗯,就刚才的发髻就好,不过要稍稍再高出一寸,唯有如此,方能与岳母大人雍容华贵的气质相得益彰……” 襄城公主这才如梦如醒。 二话不说,赶紧动手给自家母后梳头。 长孙皇后本来还想拒绝一下的,可是看到自己明显漂亮了不少的脸蛋,忍不住稍稍犹豫了一下。然而,还没等她犹豫完呢,自家女儿这边已经彻底打散了自己的发髻。 眼看着头发都已经被打乱了,长孙皇后干脆就默认了。 算了,随她们折腾吧,梳个头而已,应该用不了多久。 前院,李世民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可把他给纳闷坏了。 这是干嘛呢? 咋还都不回来了呢。 又强撑着喝了一杯茶水,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干脆找了个借口起身也后院去了。 然后,他就发现,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王子安那个狗东西和自己的一群女儿,正围着自家皇后的脑袋捯饬呢。 王子安倒是没自己上手,可嘴上没闲着啊,一会上一点,一会下一点,一会左一点,一会右一点的,在那里指挥的很起劲。 这个狗东西,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帮朕做点正事不好吗? 蹲在这里跟一群女人厮混不说了,连女人梳妆打扮都往前凑—— 最让他无语的是,自家几个女儿,还一个个乖乖地围拢在他们两个身边,好像对他还言听计从的意思,就连自家皇后都被这狗东西忽悠的没了主见。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咳咳咳—— 背着双手,黑着一张脸就闯进去了。 见李世民黑着脸闯进来,一群公主顿时心中发憷。 这种事情,被母后逮住和被自家父皇逮住,那完全是两回事。 其实,见自家丈夫进来,长孙皇后也不由有些心虚。 但这个时候能心虚吗?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关键的就是个气场。 “二郎来了,快来看看,孩子们给我化的这个妆怎么样——” 长孙皇后不慌不忙别上最后一根簪子,笑吟吟地站起来。 李世民:…… 见自家皇后一片坦然,王子安那狗东西也落落大方,非常自然地站在一旁冲自己点头微笑。 心中的恼火,顿时就消减了几分。 算了,这个狗东西原本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没有任何世俗礼节观念的混账东西,自己跟他计较什么啊—— 人家坦坦荡荡的,自己这个老丈人若是斤斤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小题大做,被人笑话了去。 想到这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大家都在前院等着呢,你们在这里捯饬这个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滚前院去……” “瞧你,这不是孩子们心情好嘛?行了,行了,走了子安,我们到前面去——” 望着带着王子安转身离开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群公主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 若是换了平常,自己这些人敢弄出这么一出,一顿板子估计是跑不了了。 王子安心里就很淦啊。 自己这明明是来找自己未婚妻幽会的,结果被一群小姨子给搅黄了。 但,谁让自家小姨子多啊—— 第一次来,李世民搞的还挺隆重的,不仅邀请了明面上的河间郡王李孝恭还有尚书仆射杜如晦作陪,还特意把自己皇宫里的厨子也给调了过来。 虽然不如王子安自己府上厨师的水平,但手艺也算可以了。 平心而论,比自己前世的一些酒店的水平要高不少,如果不太挑剔的话,算是口味不错了。 酒水,也是李世民特意让人送过来的精品二锅头。 不过,可惜王子安戒酒了。 大家也不劝他。 谁都知道,这臭小子媳妇还没娶进家门呢,就准备着生孩子的事了。 虽然心中好笑,有些不以为然,但知道王子安的脾气,也就不再劝他。 因为是家宴,又知道王子安的性格脾气,知道他喜欢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所以,李世民也没有让自家皇后和女儿们回避,干脆就在自家客厅弄了几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家宴。 正奇怪这种场合,怎么不见李承乾呢。 结果这边酒席刚开始,李承乾就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到了之后就一个劲的赔罪,说是生意上出了点事,一时没能走开。 王子安内心呵呵,不过也没在意。 毕竟,人家好歹那也是大唐太子,肯定也有一大摊子事务需要处理,不像自己,屁事没有。 其实,李承乾还真是有点忙。 明天就要去北大营报道了,东宫这一大摊子总得先交代清楚,安排明白。 这种场合,人多口杂,也不适合谈论什么国家大事,所以,大家也就天南地北地说起了一些趣事。这个时候,跟王子安接触次数比较少的杜如晦才知道了自家陛下为何如此推崇王子安了。 因为这个年轻人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医卜星象,诸子百家,几乎是什么话题都能插得上嘴。 最关键的是,还不是那种无知瞎扯。 别管你说啥,都能给你掰扯出让你感觉耳目一新的观点来。 所以,一场酒席,宾主尽欢。 临到最后,自己那些小姨子和小舅子们纷纷离场,酒席被扯下去,重新上来茶水。 李世民才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卷黄色的卷轴来。 十分随意地扔给坐在一旁的薛仁贵。 今儿他们几个算是开眼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喝的主儿,几个人合伙,都没能把人给灌趴下。 “仁贵啊,陛下在北大营那边筹建了一支新军,知道你武艺高强,箭术高超,又师从子安和李药师,算是个可造之材,有意栽培你,准备让你去做这个新兵营的主将——” 说到这里,抖手把圣旨给扔了过去。 “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你回头仔细看看——” 薛仁贵一听是圣旨,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住,双手捧在怀里,又惊又喜,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就成了新兵营主将了? 王子安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事李世民也没跟自己商量啊。 忍不住斜着眼睛挑了他一眼。 这是怕自己反对,在这里跟自己玩先斩后奏呢? 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早就知道他惦记上了自己这个徒弟,想不到竟然心急到了这种地步。 见这厮,把圣旨扔给薛仁贵后,竟然还一脸得意,摆出一副快来谢谢我啊的架势。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眼神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我说老李——咳咳,我说岳父啊,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膨胀了啊——” 李世民闻言不由神情一愕。 就连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又怎么了,我苦口婆心地在陛下面前推荐你的徒弟,给你徒弟讨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我还膨胀了?” 李世民被这臭小子给气得。 这狗东西,要不是亲女婿,信不信我揍你啊。 “咋了,我说你还不服气了?有你这么传旨的吗?你还敢说你没膨胀?” 说到这里,王子安神色夸张地做了一个扔圣旨的架势。 “这里也幸亏没有外人,河间郡王和杜仆射都不是外人,否则的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信不信当场就治你个欺君之罪?你这分明就是膨胀,就是飘了——” 李世民:…… 所以,我欺我自己? 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也不由面面相觑。 啊,这—— 竟然没一点毛病! 见这厮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王子安心中顿时就舒服的不行。 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咱俩是翁婿,亲爷俩,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最近在我的帮助下,立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功劳,在陛下那里混了个脸熟,但你得记住你的身份,不能飘,说话办事,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李世民:…… 嘿—— 我还被这臭小子给教做人了! 生气,不说了,端起茶杯就闷了一口。 啊,烫—— 瞧着这厮烫的嘴都抽搐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也算绝了。 自家这位陛下,在这个王子安手下就没讨好过。 王子安也是见好就收,免得这老丈人恼羞成怒,给自己穿小鞋。 毕竟,年后就要大婚了,不能惹急眼了。 其实,对李世民这个安排,他内心是极为满意的。 毕竟,真正的将帅之才,一定是从军营中摔打出来的。自己收人家薛仁贵他们几个当徒弟,多少是有点名人收集癖的恶趣味儿,真要是压在自己手里,弄不好得把人给养废了。 转过头来,笑着冲薛仁贵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看重你,你就好好干吧,也算不辜负你这位师祖的一番苦心——正所谓学习与实践相结合,再好的兵法,脱离了实际,那也是纸上谈兵……” 李孝恭和杜如晦等人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其实很多人都懂,但是能说得这么明白的,却是不多。 王子安这么年轻,就有这种见识,真的是了不起。 这还算是人话。 见这厮没忘自己的功劳,李世民心中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这个新兵营,你就当是你的实验对象,有啥想不明白的,就再去问你药师师伯——啊,对了,我记得冀国公好像就是北大营那边的主将,你要是遇到了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去问问冀国公——” 薛仁贵连连点头。 “徒弟谨遵师父教诲——” 说完,又起身冲着李世民郑重一礼。 “仁贵多谢师祖成全——” 跟后世不一样,在古代,这师父师祖可不是白叫的。那真的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需要当爹妈一样孝敬的。 所以,对这层关系,李世民心中很满意。 以他的眼光,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自然看出,这个薛仁贵绝对是可造之材,更何况就连李靖都对这位薛仁贵十分看好,甚至认为将来有可能会超越苏定方。 自己徒孙,自己人,用着都放心! 漠北那边倒是还缺一位领兵的大将—— 嗯,这都是后话,先观察观察,锻炼锻炼,以后再说。 …… 这里,谈得热火朝天,其乐融融。 魏王府上,得到这边招待规格的李泰,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阴沉了。沉默了半晌,才挥了挥手,把前来禀报的护卫打发出去。 然后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字幅出神。 “让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这是在借这一幅字,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孤王,要孤王退让吗?”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帮高明,却不肯帮我?我那里比太子差了?论才华,论能力,哪一样我不是更胜一筹!” 李泰对着那副字,越看越起,忽然抓起身边的茶杯砸了出去。 当啷—— 茶杯的碎响声,顿时让伺候的内侍宫女一阵胆战心惊。 自从知道要之官的消息后,自家这位殿下就越来越难伺候了。 …… 大唐长乐商行。 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的长乐公主,莫名地就一阵心烦气躁,看啥啥不顺眼,到最后,更是把一直跟在身边的宫女都给撵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跟自己生闷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烦,可一想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书生,此时正在自己家里吃吃喝喝,甚至可能正在跟自家父皇和阿娘商量着和豫章的婚事,就忍不住心烦。 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了一件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不就是一个小内侍吗? 没了就没了—— 虽然这么劝慰着自己,可心里依然空空落落的,眼前忍不住就浮现出那个俊俏的小书生那贱兮兮的笑容。 第五百二十九章 薛仁贵:师父一定是在历练我 长乐公主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当初自己实在是太矜持了,应该早下手的。 现在好了,成了豫章妹妹的驸马了—— 她这是还不知道岂止成了豫章妹妹的驸马,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内侍,人家还成了颖儿姐姐的夫君呢,不然心里得更后悔。 经过一冬天的发展,大唐长乐商行已经走上了正规。 虽然很多达官权贵还是习惯用木炭取暖,但许多中下层的百姓,已经开始逐渐接受煤炭取暖做饭的事实。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便宜。 居家过日子,财迷油盐酱醋茶,你都不需要教,只要他们确信煤炭无毒,老百姓就会用脚选择。如今城东煤球厂早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又额外开了几家分厂,但是煤球依然供不应求。 顺带的,就连炉子和烟囱也供不应求。 不仅仅是城东这些铁匠们卖的风生水起,全城很多铁匠也一样卖的飞起。 唯一的区别是,因为王子安的要求,城东的炉子和烟囱,都是绑定卖的,买煤球炉子,必须买烟囱,有了烟囱,买煤球都能有折扣,一冬天下来,也能省不少钱。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愿意买烟囱。 原因很简单,以现在的工艺水平,打造一套烟囱比打造一个炉子都贵。 很多人宁肯花钱买没有折扣的煤球,也不愿意买烟囱。 反正也不是只有城东在卖炉子。 好在这些群体,一般都是日子过的苦兮兮的主儿,不少人家徒四壁不说,还四处漏风,倒是暂时没有出什么大事。 当然,也许是出了事,没有关注而已。 毕竟,为了以防万一,凡是有买煤球的,煤球厂那边总会有专门的人告知,使用煤球可能会造成的风险,提醒一定要用烟囱。 所以,真有出了事的,估计也没有什么可闹腾的了。 这边长乐公主正在房间里一个看啥啥不顺眼呢,忽然就听得房门一响,程颖儿和程英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乐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舍得一个人闷在屋里了……” 程颖儿一边解下身上厚厚的披风,踮着脚跟往衣架上挂,一边笑吟吟地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一个人无聊,没意思……” 长乐公主莫名就有些心慌。 程颖儿还以为长乐是在抱怨自己出门没有带她,笑呵呵地道。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待会,姐姐带你去我家吃火锅——” 一听有吃的,长乐顿时就来了精神。 “是伯母他们要回来了吗?” 程颖儿笑着点了点头。 “快了,今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和治疗,自家母亲身体状况恢复的很好。 原本都计划好在辋川别院那边过年了,但如今母亲身体康复了,自然就想要回城里,毕竟还是这长安城里过年热闹。 其实,关键的原因她没好意思说,年后她就要成亲了,在辋川别院那边不方便,太远了,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准备结婚事宜的。 有了程颖儿姐妹俩陪着,长乐公主很快就把那个笑起来贱兮兮的小书生给抛到了脑后。 要什么小内侍,有姐妹不香? 中午就在宿国公府上吃的火锅,小姐妹三,围炉而坐。 忽然,长乐公主抽了抽鼻子,有些意外地问道。 “颖儿姐姐,今天这火锅底料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闻着怎么这么好香?” 还没等程颖儿搭话呢,坐在旁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准备下手的程英,就挤眉弄眼地冲着程颖儿发出了粗犷的娇笑声。 “那是自然,你要知道,今天这火锅底料可是我们颖儿妹妹未来的夫——呜呜——” 程英话没说完,就已经没脸色羞红的程颖儿给捂住了嘴巴。 “好好的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本来长乐公主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见自家好姐妹这幅样子,顿时好奇心大起。 “到底什么?未来的夫呜呜?” 这个时候,程英早就扒拉开了自家妹妹的魔爪,笑呵呵地打趣道。 “什么夫呜呜,是夫君——如意小夫君——” 程颖儿见拦不住程英,也干脆认命了,故作镇定地去翻看火锅的情况。 “颖儿姐姐定亲了?!” 长乐公主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火锅都顾不上吃了,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何止定亲了,这都快要成亲了——” 程英语不惊人死不休。 把长乐公主给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颖儿。 “颖儿姐姐,你,你都要成亲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快,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竟然能娶到姐姐这么温柔贤惠的好妻子……” 程颖儿被她打趣的,脸色都快崩不住了,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她。 “去去去——别听英姐姐瞎说,谁,谁说要成亲了,早着呢——” 长乐公主哪里会信她这一套,兴致勃勃地又凑了上来,拉着程颖儿的手臂不放。 “颖儿姐姐,快说说,快说说,对方是谁,我看看我认识不——” “你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挺熟悉呢——” 程英一边伸出筷子,去捞火锅里偏好的羊肉,一边笑呵呵地接了一句。 颖儿妹妹能找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多亏自己当初的乾坤一掷啊。 算起来,自己还得算是颖儿妹妹的半个月老呢。 不过,到现在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家妹夫当初那三个身穿锦衣的随从到底是谁,嗯,等他过来迎亲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想到这里,程英连吃到嘴里的肉都觉得美味了许多。 一听程英说起这个,长乐公主就忍不住更加好奇了。 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捞锅中的羊肉,一边伸着脑袋好奇地问。 “我还很熟悉?到底是谁,颖儿姐姐,你不会是嫁给我哪一个哥哥了吧——” 一听这个,程英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又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娇笑声。 “对,是嫁给你家哥哥了,不过是你家子安哥哥了——” 长乐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子安哥哥?我什么时候有个子安哥哥的?” 见她这一副懵逼的表情,程英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王子安,就是你经常念叨的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小书生——你不是前段时间还跟我和颖儿妹妹商量着,想抓回去给你当小内侍的嘛——你那事恐怕悬了,现在还干不干,恐怕你得先问问颖儿妹妹愿意不愿意了……” 说完,大概是觉得这事儿挺好玩,又忍不住再次发出杠铃一般的娇笑声。 长乐公主:…… 啥玩意儿? 颖儿姐姐也嫁给王子安了? 那个长得很好看,说话很好听的小书生? 关键是那天,你们还煞有介事的跟我商量怎么去绑架那个小书生—— 她忽然莫名的就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连锅里的火锅都吃着不香了。 …… 虽然没有得到和自家未婚妻单独相聚的机会。 但好歹的也算是见了一面,还亲手给她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算是皆大欢喜。 心情不错,从李世民这个临时整理的小家出来,王子安也不急着回去,干脆让薛仁贵牵着马缰绳,陪着自己慢悠悠地在街上溜达。 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大唐风情。 可惜,没有摄像机,不然拍下来,传到网上,定然能引起那些沙雕网友们的一片惊呼。 从永兴坊到崇仁坊,也不过是四五里路的时间,两个人即便是不坐马车,也用不多少时间。因为这两个坊市的人,非富即贵,大多鲜车怒马,反倒是他们两个这种有车不坐,非要用脚量的成了另类,不少人纷纷侧面。 好俊俏的两位公子哥儿! 王子安俊美非凡,宛若谪仙,薛仁贵也高大英朗,透着骨子卓然不群的气度。 不由纷纷猜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不少年轻的少妇,瞧得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王子安无所谓,见有少妇少女秋波流转地看过来,还时不时偷偷回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惹得对方一阵脸红心跳。 薛仁贵却没经历过这个,被这些人给瞧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但自家师父好像不急啊。 难不成自家师父很喜欢这种莺莺燕燕?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就被他立马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家师父,是何等的神仙人物? 那是连太上皇和尚书仆射都折节下交的无双国士。 学究天人,淡薄名利,明明身居高位,富可敌国,可自己在师父家住了那么久了,何曾见师父往家里买过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婢女? 这等神仙中的人物,岂是贪图美色之人? 师父待我如子侄,我竟然用如此龌龊的心思来忖度师父,真是该死! 薛仁贵心中又羞又愧,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所以,师父这么做,定有深意! 薛仁贵想到这里,不由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自家师父。 安步当车,举止自若,一举一动,宛若天人。俊美无俦的脸上,总是挂着谦和而温润的笑容,还时不时冲着周围打招呼的人微微颔首示意。 丝毫不见半点局促紧张。 再一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薛仁贵羞愧难当,瞬间就悟了—— 师父这分明是看出了自己的缺点,知道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容易在人前害羞紧张,在借机锻炼我的心志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红尘炼心吧。 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不能给师父丢脸—— 想到这里,本来牵着马,身子绷紧,眼神都不敢多看的薛仁贵,忽然间就放松下来了,努力地学着师父的样子,放松身心,脸上挂上温润而谦和的笑容,还时不时对着周围打招呼的人群微微点头。 还别说,一会儿就找到了状态。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冲自己两个人打招呼的,大多都是年轻女性,又或者是中年大妈,莫非还有什么深意吗? 嗯,不管了,肯定是师父的良苦用心。 见自家这个徒弟,很快就由一本正经,变得风骚无限了,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薛仁贵啊,薛仁贵,我真是看错了你,想不到你是个这么不正经的人!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他一把,然后就个看个的了…… 大唐的美女,以丰腴为美。 很少见后世的骨感美女,不过美丑本来也跟瘦不瘦关系不大,有些人虽然看着肉乎乎的,但人家五官精致,身材比例协调,笑起来,甜甜美美的,也一样的风韵撩人,勾人心弦。 想明白了自家师父的良苦用心。 薛仁贵就更不忙着回去了,陪着师父,牵着马车,慢慢悠悠,等回到长安侯府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别说,还真有点意犹未尽。 红尘炼心,果然是很有必要啊! 薛仁贵想着,以后自己应该经常出去炼炼心了,只有勤加历练,才能有希望早点达到自家师父的境界。 看着自家师父依然从容淡定的步伐,薛仁贵觉得自己该努力了。 不等他们走到大门前,外管事王猛就已经一溜烟地从台阶上跑了过来。 一边讨好地主动接过薛仁贵手中的缰绳,一边风风火火地冲着王子安禀报。 “启禀侯爷,城东煤球厂那边的张管事已经等了您大半天了,看样子好像很急……” 城东煤球厂的张管事? 王子安稍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张管事,那不就是煤球厂的老张叔吗? 这位老张叔,那就是个以厂为家的人,现在又娶了媳妇,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怎么会有功夫到自己这里来了。 莫不是来报喜的? 不过算算日子,好像他那个媳妇也没到生产的日子啊。 心中想着,脚下动作却不慢。 以为他了解老张叔的性子,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儿,不可能主动的跑到自己们上来找自己。 还没等他走到前院,已经得到王子安回来消息的老张叔,就已经神色慌乱地迎了上来。一见到子安,就跟见到主心骨似的,人还没跑到跟前,眼泪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子安,出大事了——” 一看老张叔的样子,王子安心中顿时就是一凛。 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张叔被煤炭染的黑黢黢的手掌。 “老张叔,别怕,一切有我,出什么事了,您慢慢说——” “你大兄弟和你婶子不见了——” 老张叔嘴唇干裂,神色慌张,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 他人到中年,才娶了媳妇。 虽然是个落难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但孩子挺懂事,女人性子也温婉,对他也体贴,关键是现在还怀了他的身孕。 算算日子,等到明显夏天的时候,他就要当爹了。 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谁知道忽然就出事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是真不想给王子安添麻烦,但这也是真没辙了。 王子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老张叔家里那个相貌清秀,性子温婉的媳妇和那个虽然年龄不大,但沉稳有礼的便宜儿子形象。 他那个便宜儿子,好像叫张承志吧? 王子安有些拿不准。 不过这不重要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老张叔粗糙的大手。 “老张叔,您别慌,仔细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昨天因为煤炭的事,我以大早就跟着人到矿上去了一趟,等到傍晚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我当时见锅灶都是凉的,还以为他们是出去串门了,也没往心里去,还下厨帮他们娘俩做了晚饭,谁知道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眼看天都黑了,我出去问,结果也没人注意他们到底去了哪……” “我想着他们晚上总要回来,谁知道,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有回来,我就四下里找,四下里找,让人帮着找……” 说着说着,老张叔眼泪就下来了。 “你婶子她还怀着几个月的身孕——” 王子安轻轻地拍了拍老张叔的手。 “老张叔,别担心——婶子大概是有事在外面耽搁了,你放心,很快就能找回来了——您今天这还没顾得上吃饭吧?来,别管什么事,咱先进去吃点饭再说——” 见老张叔已经六神无主,王子安不由分说,就把老张叔给推进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看老张叔这架势,恐怕从昨天到现在都水米没有粘牙了,这么下去,媳妇孩子能不能找回来不说,他这身子铁定得垮。 为了让老张叔吃得下去,王子安索性当着老张叔的面给张承志母子画了几幅素描画像。 还是按照上次见面时候的印象画的。 不过问了老张叔他们最近穿的衣服,又稍微调整了一下。 看着几乎是两天没见的妻子孩子,栩栩如生的画像,老张叔一把年纪的人了,又忍不住噗嗒噗嗒掉眼泪。 手里的饭,吃到一半,就死活吃不下去了。 王子安也不勉强,这种事,得自己想开了,不然谁劝也没用。 画好画像之后,王子安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是伸手叫过了还伺候在一旁的薛仁贵,把一张画像交到了他的手上。 “你去我岳父那边,告诉他出事,请他帮忙,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画像上的两人——” 说着,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上面的张承志,重申道。 “告诉他,务必尽快,实在不行,可以求助于陛下——” 薛仁贵心领神会。 接过画像,让人牵过坐骑,直奔永兴坊去了。 等薛仁贵离开之后,王子安又叫过王猛,让他马上送到万年县和长安县县衙去。 距离张承志母子失踪,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天,虽然这对母子极可能已经离开长安,但也不排除依然藏在长安某处的可能。 这两个人,毕竟是长安的地头蛇,跟那些城狐社鼠多有关联,别的事情可能干不好,但找个人,有时候却非常好使。 想了想,王子安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告诉他们,这次算是我的私人请托,若能尽快找到,我这边必有重谢——” 第五百三十章 李世民炸了 老张叔见王子安一如既往,对自己的请求尽心尽力,在那里连连道谢,被王子安直接拦住了。 “老张叔,我们都是老邻居,当日我刚到城东的时候,若不是有你们帮衬,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今日里说这些,有些见外了——” 知道老张叔心急如焚。 王子安也不犹豫,当即让薛仁贵又套起马车,直奔城东煤球厂。 若是只有老张媳妇或者老张家那个便宜儿子自己失踪了,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但如今这对母子同时失踪,而且瞄准了老张叔不在家的机会—— 王子安看了一眼,依然忧心忡忡的老张叔,心中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先帮着把人找到再说吧。 根据刚才老张叔的描述,老张的这位媳妇,平日里很少出门,就算是偶尔左邻右舍地串个门,也不会待太久,但老张叔毕竟是煤球厂的管事,平时为了方便,家人都住在煤球厂那边的房子里。作为老张叔的媳妇,自然很多人都认识。 如今不见人影,要想探查,自然还得从煤球厂附近查起。 这么大的两个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更何况,这还是在交通不便的大唐,难不成他们还能飞了? 到了煤球厂,王子安让人把昨天在煤球厂上工的人员全部叫了过来,仔细询问他们当日有没有见过张氏母子。 张管事家里的媳妇孩子都不见了,老张叔都快找疯了。所以,这事在煤球厂附近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见王子安都亲自过来询问,大家顿时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了起来。 虽然都在煤球厂干活,但煤球厂生意好的不像话,每个人都忙得昏天胡地的,谁有功夫专门盯着张管事家的媳妇和儿子看? 不过即便是如此,通过这些工人的回忆和周边村民的印象,王子安还是大体的圈定了一个张氏母子失踪的大体时间段。 昨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时三刻,也就是后世九点四十左右,有人见过张氏出来过一趟,不过煤球厂这段时间,生意太火爆,人来人往的,随后就没人注意了。 结合老张叔的说法,他晚上回去的时候,灶台是凉的,王子安推断,这位张大婶,消失的时间,大概就在后世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还能飞上天? 王子安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想了想,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老张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老张叔,你查看过家里的钱财之类的吗?” 老张叔被他这么一问,人都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边,三步两步抢到自己卧室里去。 跪在床上,一阵翻箱倒柜,扒拉了半天,才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 王子安见他的神色,不由心中一沉。 恐怕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家里的钱财不见了?” 他这边都已经做好安慰的准备了,却见老张叔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没有,而且,而且好像还多了几贯——” 王子安不由愕然。 刚想打听究竟,却见老张叔神色颓然地瘫坐在床沿上。 “算了,不用找了——” 王子安:…… “我真傻,真的,我真傻,我早该知道的……” 老张叔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王子安又是担忧又是好笑。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整得跟纯情小男生失恋似的。 不过却忍不住心中一动,顺着话头问了一句。 “你早该知道什么?” 老张叔起身打开衣柜,然后搬出了一抱衣服。 都是新的,从春秋天的,到寒冬腊月的,好家伙,一季两套,都叠得整整齐齐的,针脚细密,看得出来,做的很用心。 “这几日了,她就加班加点给我做新衣服,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只说现在穿不到就先放着——看起来,她那个时候,就决定要离开了……” 老张叔能把这么大一个煤球厂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也不是愚笨的人。 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正因为如此,反而有些怨恨不起来了。 看着陷入到自己情绪里已经不可自拔的老张叔,王子安默然了半晌。 “老张叔,你可想好了,她走的时候,可还怀着你的骨肉——你真的忍心孩子从小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老张叔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闷着头,半晌才抬起头来。 “子安,老叔明白,找吧,我都听你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有什么抽去了他的脊梁骨似的,一瞬间就感觉苍老了许多。 作为庄子上的老人,从一开始就帮助王子安打理煤球厂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这媳妇找不找或许还无所谓,那个便宜儿子却必须找到,而且找回来,恐怕也没好了。 因为,他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儿子了,还是子安东山那边作坊的一个领头人。 当时,因为自己这个儿子,识文断字,又肯下力,学东西来进步很快,很快就成了大壮他们一群人中的领头人,自己还颇为自豪了几天。 却不曾想到,会有今天。 见老张叔什么都想明白了,王子安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算是老张叔放弃,他其实也不会放弃的,因为那个张承志关系太大,作为琉璃作坊的领头人,手上已经掌握了玻璃和琉璃的大部分核心技术。 即便是缺乏自己这边的最后一道工序,其实也已经能独立生产一些品质并不高的琉璃和玻璃制品了。 退一步讲,就算是自己肯放过他们,李世民那边也绝不会放过他。 哪怕琉璃的价格现在已经暴跌,但依然还是一项暴利的产业。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控制,东山的琉璃,早已经源源不断地流入市场,掀起一股吸金狂潮。 这里面意味着什么,李世民心中明镜一样。 原本,若是老张叔不愿意追究,自己还想着暗中调查,如今既然老张叔自己明白事理,点了头,那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当即让人去把负责煤球厂账目来往的账房叫过来。 负责此处记账的,是村子里的一位老先生,读过几年私塾,勉强能识字算账。 听闻王子安亲自来了,还让他带着账本过去,还以为是来查账的,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神色不安地夹着账本过来了。 “侯爷——” 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躬身施礼。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都是邻居,跟以前一样,叫我子安就好——” “侯爷不可,礼不可废——” 看着这个自诩为读书人的老家伙,王子安一阵无语。 你才认识几个大字啊,就文绉绉的跟着人家瞎拽。不过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懒得跟他纠正这个。 “账册带过来了吗?” “带来了——” 这位老先生说着,从袖子里掏出账本,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王子安简单地翻看了一下账本。 从上午十点到十二点左右,煤球厂一共成交了二十三笔生意,每一笔的数量都记得清清楚楚。 想了想,王子安又让人叫过了负责装货的管事。 “田叔,你还有没有印象,当时来拉煤球的,有没有人是坐车来的——我是说,那种带着棚子的车……” 这管事想了想,点了点头,很肯定的道。 “有,而且好几家呢——” 说到这里,还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我们厂的煤球又好烧,又便宜,满长安的谁不知道,很多铺子的掌柜都愿意从我们这里进货……” 王子安让人根据记忆,大体的说了几家。 然而,他也就是记得常来的几个熟客,这么大的厂子,经常有不认识的顾客前来进货,他也认不全。 但王子安也不在意。 这件事,自然得一一调查核实。 随手拿起账本,站起身来。 “老张叔,你先不用着急,我回去一定尽快调集人手帮你把婶子给找回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如果只是关系到他自己,或许还真不好办,但问题是,这事不仅仅是自己的事,他相信,有人一定比他更着急。 …… 他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 李世民一听说这事,整个人顿时就炸了。 那个张承志他知道啊,琉璃作坊的领头人,这些都是跟子安签过协议的人,现在竟然跑了? 这还了得! 自己还全指望着这个东西脱贫致富呢。 立刻让人叫过李君羡,安排百骑司行动起来。 对于干这种活,他们是专业的。 很快长安各大城门口的管制忽然就变得严厉起来,每一个进出门的人,尤其是中年妇女和半大孩子,都会受到仔细的盘查。 就连往日里,一些可以免查的贵族,也不能幸免,不少人不由心中暗自心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然,煤球厂这边人家也不会忽视,不过见王子安在,也就没进去,只是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着。 所以,王子安这边从煤球一出来,就有一位百骑司的校尉快步迎了过来。 “侯爷——卑职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随时听从侯爷的吩咐。” 王子安点了点头,把手上的账本人扔给他。 “给我查一查,今天巳时三刻到午时之间,所有到这里进货人的底细——” 这校尉也不多话,接过账本,躬身一礼,便带着人手匆匆而去。 随着王子安的一声令下,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风雨欲来的氛围里。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很多明眼人,还是感受到了长安城里,瞬间紧张起来的空气。玄武门之变不远,长安人记忆犹新。 所以,一时之间,除了个别的有心人外,很多人根本摸不清头脑,只得严令自家子女,无事不得外出,唯恐惹火烧身。 这种紧张的空气,反而让高挺和郭德嗣两个人的行动,显得水波不兴起来。 两个县衙的衙役捕快四下抓人,哪还不正常? 这种事,就算自己亲自上阵找,也作用不大,长安这么大,要是找不到线索,想从中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他出了煤球厂,就坐着马车回自己家了。 别管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小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放着家里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不管不顾,跟着干着瞎着急有什么用? 所以,吃过晚饭,跟苏苏姑娘下了一会五子棋,发现竟然下不过她了! 赶紧一推棋盘,站起身来。 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就走。 既然下不过,那就深入切磋切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高手! …… 第二天,是程咬金一家从辋川别院回来的日子,也是王子安准备上门拜见的日子。快过年了,得赶紧把过年的节礼送过去。 顺便看望一下老丈母娘。 但也不用去的太早,因为算着路程,就算是孙老夫人一大早就动身,到了长安也得上午过半了。 自己去得早了,也得干等着。 所以,他也不急,早晨拉着苏苏姑娘又复习了一盘功课,才神清气爽地起床吃饭。 老管家顾忠,再次打扮一新,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礼物,王猛也精神焕发地忙前忙后。作为府上的外管事,这种大事,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再说,宿国公府那边,自己熟啊。 从国公,少国公,到府上的几个老管事,自己都熟。 本来,王子安还想带着薛仁贵去的。 但昨天薛仁贵接了一道圣旨,摇身一变,成了北大营新兵营的主将,所以,一大早就骑着马,去北大营报道了。 他只能作罢。 当然,同样起了一个大早,去北大营报道的,还有东宫太子李承乾。 自今日开始,他将开始以一个普通新兵的身份,加入新兵营,跟那一群祸害们一起训练,然后借机收服他们。 李世民也没有多讲。 如果李承乾,连这一点智慧都没有,那这个大唐太子,就真的是不做也罢了。 当然,那些纨绔,也提前得到了通知,太子也会以李高明的身份加入训练,只是要伪装成普通士兵的身份。 为了保证太子殿下历练的顺利,所有人,不得暴露太子身份。 这个,咱懂—— 杜荷、赵节和长孙涣等人,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高兴起来。 太子竟然也来跟自己一起训练。 瞬间就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就连啃那些又黑又硬又粗,塞到嘴里都拉嗓子,按照他们的说法,跟猪食似的早餐,都觉得带劲儿多了。 一想到连太子都只是普通的新兵,大家对即将出现的主将,顿时就充满期待起来了。 “像我们这种级别的组合,主将怎么也得是当朝的领兵大将,大家不妨猜猜,会是谁——” 郁闷了两天的赵节,顿时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展望起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共享女婿一样香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关键是还啥事没有,自然是闲的蛋疼。 被赵节这么一说,纷纷来了兴趣,在那里展开想象,挨个分析起来。 跟寻常的新兵不一样,他们的父辈,大多是当朝国公,次一点的,也都是将军或者侍郎起步。 别看平日里混账,眼界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加上对朝中信息又多少有些了解,所以,还别说,真分析的颇是那么回事。 见大家伙这么投入,李承乾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偷偷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说了吧,说了让大家多下不来台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发现太子殿下一直没吭声! 大家顿时就又安静下来,纷纷扭头看向坐在中间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可有我们新兵营主将的信息……” 长孙涣笑着拱了拱手。 他们虽然是君臣,但也是亲戚,按辈分,还是亲别兄弟,两个人年龄又相当,所以,说起话来,很是随意。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承乾露出一副,我也很纳闷的表情。 大家的兴趣顿时就到达了极点。 啊,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 “此地虽然是新兵营,但有我等和太子在此,定然不能与寻常新兵营等同视之,我觉得有资格做我们主将的,起码也得是一员赫赫有名的军中大将——” 长孙涣乃是齐国公长孙无忌之子,又是陛下的姻亲,平日里就一呼百应,算是一众纨绔中的翘楚。 他的猜测,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与共鸣。 自己是什么人? 跟外面大头兵能一样嘛? 寻常的将领有资格训练自己吗? 他们敢训练自己这些人吗? 答案是不敢! 所以,不是名将,都对不起自己这些人的身份—— 见长孙涣兴趣很浓,自然有人凑趣。 “长孙兄,你向来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你不妨给大家分析分析,这次我们的主将可能是谁……” 小弟们都一脸仰慕地看着自己,那信服崇拜的眼神,让长孙涣如同炎炎夏日中饮下一杯冷饮。 从里到外的舒服。 长孙涣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一番,见大家都连连恭维,这才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微笑着倾听自己等人说话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轻轻地叩击着自己的膝盖,不急不缓地道。 “有我们和太子殿下在此,北营的寻常主将,定然没有资格,然而老一辈的将军,由大多身负重任,怕是抽不出闲暇来,所以,我估计——”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微一顿。眼睛的余光瞥到,连李思文、秦怀玉和罗通等人,都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这才微微一笑,悠然开口。 “所以,我估计,这只新军的主将,十有八九是中青一代的领军人物,此次在平定漠北中大放异彩,因功被封为左武侯中郎将的苏烈苏定方……” 长孙涣心中回想着自家老爹平时说话时候的神情动作,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目光淡然,手指轻轻叩击膝盖,如运筹帷幄之中的将军。 虽然非常讨厌这狗贼一副我很牛批的熊样,但这分析有理有据。 所以,李思文、秦怀玉、罗通等人虽然一脸的嗤笑,心中却不由暗暗点头。 看样子,十有八九就是苏定方苏将军了。 只有李承乾,有些牙疼。 哎呀,老表啊,不知道咱别瞎说行不—— 果然,还是自家便宜妹夫说得对。 多听少说。 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有时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孔雀开屏的时候,也是它露出破绽的时候。 一个人,身份到了一定的地位,一定要谨言慎行。 这不,自家这位老表,这不就快把自己给埋了吗? …… 这边,薛仁贵单枪匹马,背负长弓,拎着几件见到的替换衣服就赶到了中军大帐。 拿出圣旨,顺利的见到了北大营的主帅冀国公秦叔宝。 秦叔宝早就得到了李世民的嘱咐,所以,也不多说,简单的勉励了几句,就让手下副将带着薛仁贵下去安置了。 其实,也没啥好安置的,作为主将,他有自己单独的住处,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就连亲兵都没有一个。 “秦将军说,亲兵就不给你安排了,让你自行在新兵营中挑选,至于怎么选,他不干涉……” 薛仁贵点了点头,把替换衣服扔到住处后,就让人带着去新兵大营了。 所以,心中对新兵营的主将多有猜测,但自己到了两天了,主将到现在都没见影子,一群人还是心中很有些不爽。 正凑一起八卦呢。 忽然就听得军中鼓声隆隆响起。 集合了! 一群人瞬间就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冲向军中校场,迅速站队。 新兵营的其他士兵,行动更快。 因为这些所谓的新兵营士兵,也不是真的新兵,而是从其他各营中抽调的军中精锐,不过年纪都不大倒是真的。 所以,但给他们走到的时候,发现别人都已经站好了,赶紧在一旁挨着排上了。他们虽然纨绔,但出身显赫,该知道的道理一样不少,谁也不会第一次校场集合,就傻乎乎地触犯军纪,自己作死。 队伍站好了,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等着自家主将到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鼻直口方的年轻人,龙行虎步地走到前面的台子上。正等他们心中诧异,以为这位年轻人大概是主将亲兵的时候,薛仁贵已经来到了台子中间,然后在所有人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的目光中,施施然地冲怀里摸出一块虎符。 “我乃是新兵营主将,薛礼薛仁贵,奉陛下之命,来此训练新兵,第一次见面,我别无所赠,就送给大家一句话,那就是,纪律,纪律,纪律!” 说到这里,薛仁贵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台下的新兵。 “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我也不管你爹是谁,胆敢不尊号令,违反军纪者,一律按照军法严惩——” 听着薛仁贵在上面讲话,下面一群纨绔们,一个个直接就给飘过去了。 你谁啊,你? 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 信不信老子当场收拾的你叫爹? 不要说长孙涣、赵节他们不服气,就连李思文他们也不服气。 这货谁啊,这是? 有资格做本公子的主将? 信不信,老子当场打哭你啊—— 所以,薛仁贵讲着讲着,就发现有一伙人开始有点飘。 心里顿时就乐了。 正想找人立威呢,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想到这里,他把脸一沉。 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这群刺头,然后把虎符悠悠然地冲大家亮了亮。 “我薛仁贵寂寂无名,忽然做了大家的主将,我知道很多人定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不服气没关系,看到了吗?虎符就在这里,今天你们但凡谁能胜我一招,这虎符就送给你们,我去当你们的兵——” 薛仁贵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就连跟着薛仁贵过来的副将,也不由微微皱眉。 这个年轻人,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结果不曾想,竟然是个草包。 军中不比其他,身为主将,若是真的压不住手下部将,或者不守承诺,基本上就凉了。结果第一天见面,就敢在大放厥词…… 真是,真是—— 勇气可嘉啊! 带薛仁贵过来的副将忍不住偷偷吐了个槽。 然后就饶有趣味地抱着膀,一言不发地站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此言当真?” 一听这个,李思文、秦怀玉,罗通,柴哲威,尉迟宝林这些自认为自己有两把刷子的,顿时就忍不住了。 如果说这个的,是军中宿将,他们就算是心中不满,也不敢随便造次,不然回去之后,铁定会被自家老爹打断腿。 因为有这个资格出来做自己这个新兵营主将的军中老人,大多数都是自家老爹的旧相识。 但薛仁贵显然不是啊。 一看就是连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欠教训的夯货啊! 薛仁贵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几个手中拎着宣化斧的家伙。见他们果然直接蹦了出来,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军中无戏言——若薛某真的不是诸位的对手,我这虎符就双手奉上,不过,你们若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在薛某手下当兵——” 不要说李思文和罗通这群天天以打架斗殴为乐的家伙,就连长孙涣等人都不由眼睛一亮。 这要是能把这新兵营的主将给捞过来,那可就威风了啊。 既然话都讲到这份上了,那还等个啥? 当然是打啊! 不敢打的是孬种! …… 秦叔宝听说之后,也不由微微愕然,陛下弄来的这个年轻人,这么刚的吗? “将军,要不要马上制止?” 被副将暗中指派过来的亲兵,见自家将军不置可否,忍不住开口请示。 秦叔宝摆了摆手。 “制止干什么——让他们打……” 啧,又有热闹看,又可以收拾他们这群混小子,多难得的机会,为什么要制止? 嗯,看情况吧,如果打的让我满意,就少打几板子,如果打的狗屁不是,一点长进没有,那就狠狠地打…… …… 所以,当天上午,薛仁贵大展神威,把包括李思文、罗通、秦怀玉、柴哲威、侯开山、尉迟宝林在内的,所有人都一一打翻在地,彻底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然后,过足了烟瘾的秦叔宝才不早不晚的出现在大家眼前,把这群折腾了半天的家伙,一个不少的统统抓了起来,每人打了十军棍! 所有人:…… 您一开始就来了,既然不允许,为什么不制止? 除了秦怀玉迫于和老爹是一个祖宗,没有问候秦叔宝的祖宗十八代,其他人在心里简直骂翻了天—— 秦叔宝对这些狗东西不忿的小眼神毫不在意。 临走的时候,语气幽幽地交代了一句。 “一个月之后,我要检查你们的训练效果——你们都是我的后辈,自家子侄,如果太严厉了,我怕人家说我不近人情。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弄简单点,就跟我的亲兵营练练吧……” 所有人:…… 秦叔宝走后,秦怀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遭到了一阵疾风暴雨的拳打脚踢…… 秦怀玉:…… 等他鼻青脸肿地扒拉掉头上的带着臭味的洗脚布,所有人都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就连李思文、罗通、牛津这些死党,也走的一个不剩。 秦怀玉:…… 我真是太难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家这个徒弟这么虎,一进军营就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就损失知道,估计不会拉着,弄不好,还会搬个马扎过去看个热闹。 此时,他正美滋滋地在老丈人家吃酒席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王子安第一次在宿国公府上吃饭。 但新女婿第一次送新年节礼,老程家招待的还是十分隆重。 孙老夫人都亲自作陪。 见老夫人脸色红润,眼睛里也有了神采,显然是身体基本上已经大好了。 作为亲手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大夫,王子安也不由心中为她高兴。 “岳母大人,看起来身体恢复的不错——我这次来,特意为您熬制了一份滋补圣品,您坚持用上一顿时间看看效果——” 说到这里,王子安微微停顿了一下,笑容温和地看向被孙夫人特许出来陪着王子安一起吃饭的程颖儿。 “颖儿,你平日里不妨也和岳母大人一起服用,那药品有病治病,没病养身,常年服用,有滋阴补肾,美容养颜,增强免疫力的作用……” 程颖儿被王子安这忽然的关心给弄得当场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桌子上一共三位女性,已经被点名了两位,程英原以为,这个便宜妹夫怎么也会跟自己客气客气,结果发现,人家说完之后,就把话题给移开了,移开了…… 程英:…… 你眼瞎啊,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这里,你看不到吗! “子安,真是有心了——”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啊。 孙夫人此时,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看看温润如玉的王子安,再看看虽然害羞,却不时偷偷打量一眼王子安的宝贝女儿,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虽然,这是跟陛下共享的一位女婿,但奈何这孩子好啊。 救了自己的命不说,人家还长得好看,说话好听,人有本事,对自己女儿也好,关键是自家女儿还喜欢,就连自家丈夫,也喜欢的不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子安,果然是个周到的好孩子啊——” 高福见状,笑眯眯地举起酒杯,滋溜干了一杯,然后才呲着牙道。 “这岳父,岳母,未婚妻,礼物都有了——” 说到这里,动作夸张地摇头叹息。 “常言说新娘进了房,媒人扔过墙——我这就厉害了,新娘还没进房呢,就被人扔墙头外面去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劝了啊,这事不怪我 (抱歉,请半小时后刷新吧。我有点卡文,先改改) 这一句话,让程颖儿羞得差点藏到桌子底下去。 王子安也不由无语。 你管那叫说媒? 咱的脸呢—— 但偏偏人家就是说得理直气壮。 你还能怎么样? “高叔,瞧你这话说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这次过来,我还专门为你和老耿叔一人带了一坛子好酒,就是那两坛扎着红缨的,稍后别忘了拿回去尝尝……” 一听这个高福和老耿两个人顿时眉开眼笑。 子安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 地道! 程咬金一听眼神顿时就有些不对了。 到老丈人家串门,送点好酒都没老丈人的份儿,你敢信? 他不敢信,但是高福和老高敢信啊—— “子安,有心了,有心了——” 两个人眉开眼笑,美得鼻子都快冒泡了。 平生地一次做媒,就是如此的成功。 “瞧你这孩子,还拿回去尝个什么劲儿啊?你高叔和你耿叔是那种人?有了好东西,当然得拿出来让大家伙儿都尝尝啊——” 高福一拍胸脯,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 “我这就去拿,我这就去拿——哈哈,好久没尝到子安亲自酿制的佳酿了,今日个儿大家可算是有了口福了——” 王子安:…… “啊,这——高叔,我这个酒有点烈,一般人喝不了,要不今天大家还是喝点寻常的二锅头算了……” 一听王子安说这个,高福就更来劲儿了。 “干嘛,小瞧你家高叔?你家高叔我什么烈酒喝不得——” 高福的话,顿时引起一群老弟兄们的响应。 “不错,不错,我们什么烈酒喝不得,老高,快去,快去,今日不醉不休……” 劝是劝不住了,王子安眼睁睁地看着高福兴冲冲地拿过来,亲自把两大坛子酒给拎了过来,旁边的小厮帮忙都没让。 这老家伙,果然老当益壮。 一坛子二十多斤,丝毫不费劲儿。 咚咚咚—— 掀开坛子上密封的盖子,然后挨着个的倒酒,不仅是自己这边的主桌上,其他桌子上坐着的老兄弟们,也挨着给倒上满满一大碗。 好家伙,当日跑王子安家里给王子安灌酒的这老几个,一个也没跑了。 果然,好兄弟! 一个不能少! 除了桌子上的女眷外,一个不漏,包括已经三令五申,强调已经戒酒的王子安在内,一个人一大杯。 望着眼前足足有四两的大杯子,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叔,这个酒不能多喝——我觉得大家每个人稍微喝上一点尝尝就好——多了怕身子撑不住——” 大家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臭小子,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点小酒算什么?想当年,我和你岳父,那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没怵过谁——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这身子骨儿好的很,区区小酒,不在话下——”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老丁,好悬没有拍案而起。 “老高,来,换大杯子,让这臭小子见识见识你我兄弟的酒量!” 姑爷亲手酿制的美酒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老丁一开口,顿时引起一阵响应。 原本还想着一个人倒一杯子尝尝,剩下点带回去自己喝的高福和老耿顿时就有些牙疼。 但这个场合,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行啊! “那就放开了喝——” 高福端起酒杯冲着王子安扬了扬。 王子安瞧着他那满满一大杯子酒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不行,我真不能喝——戒酒了,马上要成亲了,我得戒酒,准备明年要孩子呢——” 果然—— 见这小子,果然这么说,高福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王子安戒酒的事,他早就听说了,今天给他倒酒,就是逗他的,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这么好玩。 王子安:…… 卧槽,这老货竟然套路我! 忽然间他就对这个老家伙不同情了。 喝吧,喝吧,不是罪…… 高福乐,瓦岗山上的其他老家伙也乐,一个个哈哈大笑,就连坐在程咬金身边陪着的孙老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的,啥话都敢说—— 不过,是个知道过日子的好孩子啊! 成了亲,要孩子才是正经! 人家孩子想要个孩子怎么了? 不要孩子,难道学你们这群老东西,一个个打光棍吗? 程颖儿:…… 连耳垂都红得滚烫了。 “我,我,我吃好了——” 说完,站起身来,逃也似的跑了。 这番举动,更是让这群老家伙哄笑不已。 程咬金:…… 王子安戒酒,他自然是知道,不仅知道,还知道这狗东西在他们小圈子里,几乎已经成了笑柄了。 且不说优生优育这玩意儿靠不靠谱,就单说一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计划着要孩子,就够奇葩的。 但奈何,这臭小子浑然不当一回事。 再说,谁不知道自家这个女婿是个地地道道的神医,他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敢完全不信。 所以,大家笑归笑,但也不勉强。 “咳,子安竟然不喝,那就算了,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程咬金伸手就想去端,结果手还没伸到呢,酒就被高福给抢过去了。 “知节,你别当我们不知道,你老小子又想蹭酒,你想得美——” 说完,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啪,酒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长吁了一口气。 “爽——果然是好酒!口齿留香,醇厚久远,比二锅头更美味三分——” 高福使劲儿拍了拍坐在身边的王子安。 “好孩子,有心了——” 眼看着到手的美酒又飞了,程咬金恨不得当场一脚把这老东西踹出去。 但他不敢啊,夫人在边上看着呢。 “咳咳,夫人,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个我就是这么说说,这么说说……” 孙夫人没好气地偷偷白了他一眼。 孩子们都还看着呢。 就跟我多爱管你似的—— “今日儿大家开怀畅饮,不要客气——” 孙夫人举起茶杯示意。 “多谢嫂夫人(弟妹)——” 乱糟糟一片。 但手上动作不乱,齐刷刷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事儿,真不赖我啊—— 好在,他还有最后一点良知,眼看大家喝完两杯,还准备喝第三杯,赶紧起身把酒坛子给抢过去了。 “咳咳,各位叔伯,这个酒真是不能多喝,多喝伤身,多喝伤身——” 见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王子安有些讪讪地放下酒坛子,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这个酒跟寻常的酒不太一样,后劲儿有点大……” “大?还能大到哪里去?” 高福睥睨着眼睛瞥了一眼王子安。 “姑爷,你这是不知道我们老兄弟们几个的酒量……” 王子安:…… 行吧,这回可真是不怪我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又喝了一杯,不少人都已经明显有些酒意了,王子安赶紧催饭。 差不多行了啊,再喝得出人命—— 虽然几个老家伙还想继续喝,可人家新姑爷都催饭了,再喝有点不像话了。 再说,孙老夫人见这群老兄弟们,也一个个喝得差不多了,当即吩咐下人上饭。王子安用过午饭,不敢多留,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的告辞了。 留都留不住。 自家端庄中带着妩媚,声音酥酥的跟小钩子似的未婚妻也顾不上了。 走,再不走就得出事了。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啊,他在两坛子酒谢媒酒里面加了点猛料,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之物没少加。 少喝,真能滋补助兴的,可以算是中老年人的福音。 稍微多喝一点也没事,还能找一找曾经逝去的青春,不过真要是像今天这样拿来猛灌…… 走了,走了,反正不怪我。 我劝了啊,可我劝不住啊—— 王子安这边一走,大家也就散了。 这群老爷子走的时候,一个个走得虎虎生风,果然是好久,久违的感觉回来了! 感受着暖烘烘的腰子,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但是,大家也没有多想。 但这茶就喝不下去了。 “兄弟们,我听说春风楼新来了几个年轻的姑娘,那小曲儿唱的个顶个的漂亮——”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 大家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那还等什么啊?兄弟们,春风楼听曲儿的走起——” 这群人,年轻的时候打打杀杀,没娶媳妇,当然也有娶了媳妇,后来兵荒马乱又都失散了的,反正现在到了这把年纪,还留在程咬金府上养老的,基本上就是一群老光棍了。 平日里谁还不听个曲儿啊。 直到第二天,他们一个个摸着酸疼的腰子,在姑娘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两腿发软地走出春风楼的时候,他们才算明白王子安“后劲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后劲儿是真大,就是有点废腰! …… 送完两家老丈人的节礼,剩下的就好办了。 已经在自己面前摊了牌的,比如李孝恭啊,杜如晦啊,秦叔宝啊,牛进达啊,孔颖达啊这些老熟人,以及自然杂志社那群辛辛苦苦打白工的老爷子们,自然也得表示表示心意,不过自己人就不用亲自去了。 有老管家顾忠和自己的外管事王猛在,就给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了。 新年的吃食用度,他不用自己操心。 他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收收礼,数数钱。 没办法,像化妆品啊,馒头房啊,酒楼啊,盐行啊,长乐商行啊等等,一系列的生意都开始到了年终结算的时候,一大车一大车的钱往家里送。 太烦人了,弄得连陪苏苏姑娘插花的时间都少了。 果然,这种枯燥乏味的封建社会腐朽生活是罪恶的,你越体验,越上瘾啊—— 他这里,日子过得自然是风平浪静。 但整个长安地下,却风起云涌。 无数的百骑司撒下去,无数的城狐社鼠动起来。 在李世民的全力以赴之下,时隔三天,消失的张承志母子就有了消息。 古代人之所以难找,在于没有监控,也没有相片,只要你往犄角旮旯里一躲,除非挨家挨户地毯式搜查,否则还真难把人给揪出来。 但因为有了王子安提供的线索和画像,李世民很快就锁定了这对母子的踪迹。 因为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所以,李世民这次行动,简单粗暴的很,一旦确定了 已经在自己面前摊了牌的,比如李孝恭啊,杜如晦啊,秦叔宝啊,牛进达啊,孔颖达啊这些老熟人,以及自然杂志社那群辛辛苦苦打白工的老爷子们,自然也得表示表示心意,不过自己人就不用亲自去了。 有老管家顾忠和自己的外管事王猛在,就给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了。 新年的吃食用度,他不用自己操心。 他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收收礼,数数钱。 没办法,像化妆品啊,馒头房啊,酒楼啊,盐行啊,长乐商行啊等等,一系列的生意都开始到了年终结算的时候,一大车一大车的钱往家里送。 太烦人了,弄得连陪苏苏姑娘插花的时间都少了。 果然,这种枯燥乏味的封建社会腐朽生活是罪恶的,你越体验,越上瘾啊—— 他这里,日子过得自然是风平浪静。 但整个长安地下,却风起云涌。 无数的百骑司撒下去,无数的城狐社鼠动起来。 在李世民的全力以赴之下,时隔三天,消失的张承志母子就有了消息。 古代人之所以难找,在于没有监控,也没有相片,只要你往犄角旮旯里一躲,除非挨家挨户地毯式搜查,否则还真难把人给揪出来。 但因为有了王子安提供的线索和画像,李世民很快就锁定了这对母子的踪迹。 因为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所以,李世民这次行动,简单粗暴的很,一旦确定了已经在自己面前摊了牌的,比如李孝恭啊,杜如晦啊,秦叔宝啊,牛进达啊,孔颖达啊这些老熟人,以及自然杂志社那群辛辛苦苦打白工的老爷子们,自然也得表示表示心意,不过自己人就不用亲自去了。 有老管家顾忠和自己的外管事王猛在,就给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了。 新年的吃食用度,他不用自己操心。 他每天需要做的,就是收收礼,数数钱。 没办法,像化妆品啊,馒头房啊,酒楼啊,盐行啊,长乐商行啊等等,一系列的生意都开始到了年终结算的时候,一大车一大车的钱往家里送。 太烦人了,弄得连陪苏苏姑娘插花的时间都少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阴家 有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此地的老鸨顿时就怒了! 然而,等她她拧着已经明显有些赘肉的腰身,拽着肥硕的屁股,气势汹汹地赶过来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血腥的一幕。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让她瞬间脸色发白,腿肚子发软。 啊,竟然来真的! 发憷的何止老鸨? 来这里逍遥快活的非富即贵,什么时候被这群粗鄙的兵蛋子冒犯过? 不少人原来还因为忽然间被惊扰,心中有些不忿,皱着眉头站出来想要喝问几声的,此时见这些兵士,跟寻常的武侯不同,二话不说就开了杀戒,顿时就又偷偷缩了回去。 在官场上混的,没有几个傻子。 这架势,很明显不是奔着这些江洋大盗来的,谁愿意为了一点小小的面子,去沾惹这等是非? 他们是可以躲,但此地的老鸨躲不开啊。 虽然害怕,但也不得不壮起胆子,迎了上去。 不过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变成了就是谄媚的僵硬笑容。 “这位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看这——” 老鸨笑容都有些可怜了。 她指了指外面不远处躺着的刺猬一般的尸体。 “惊扰了来这里消遣的贵人,影响了万花楼的声誉,妾身恐怕没办法向燕王府上那边交代,还请将军体恤一下妾身……” 虽然被眼前的血腥给吓得腿肚子发软,但老鸨基本素质在线。 一边可怜兮兮地求饶,一边不动声色地点出万花楼的背景。 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这里可是燕王府上的产业! 一般遇到这种二愣子,或者上门惹事的,基本上亮出燕王殿下的名头,也就没事了。所以,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凑,想偷偷地塞给为首将军一点珠宝。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能简单粗暴的用燕王殿下压人,这套路她玩的熟。 然而,今天这群人的反应,显然让她失望了。 “奉命大将军之命,彻查万花楼,希望你们调查,切莫自误——” 为首的将军,直接黑着脸就把她给推一边去了。 你这不是坑我吗——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这是谁的命令? 大将军? 那是不方便在这种地方亮出陛下的名头! 这位将军义正辞严地一声冷喝,然后大手一挥,森然下令。 “来人,给我仔细的搜,尤其是后院,不得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一排排甲士,提着明晃晃的钢刀,鱼贯而入。 所有人都按照吩咐,乖乖配合。 这些甲士,倒也不为难他们,但是搜查的很仔细。见到稍微大点的缝隙,都恨不得抽出钢刀捅一捅,唯恐藏着夹层或者密道。 …… 燕王府。 后院,一处厢房里。 一老一少两个人正相向而坐。 年纪大的,大约有五十多岁,面容清隽,胡须俊美,但他那深刻的法令纹,让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刻薄和阴冷。此时,正强压着心中恼怒,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倔强地看着自己,丝毫不肯避让的少年。 这要是换了当年,像这种已经出了五服的旁支子弟,自己何必跟他废话?敢忤逆自己,直接打杀了了事。 但此一时彼一时,阴家当年幸存下来的本来就不多了,更何况自己想要的技术掌握在这个狗东西手中。 只要把这项技术捏在手上,凭借着自己海外的商道,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聚集到自己手上。 有了钱粮,才有复仇的可能。 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耐下性子来跟他虚与委蛇。 若是老张叔在,定然能够认出,这少年正是他失踪了两天之久的便宜儿子张承志。 “我母亲现在哪里?” 张承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者。 “你的母亲,自然被我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所在,你只管放心——”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九叔知道这些年你们母子受了苦,心中有些怨念也属正常,但真不是九叔袖手旁观,而是当初九叔派去接你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了洛阳……” 张承志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稍稍有些好转,但眼中的警惕不减。 “我们不离开又能如何?当初因为母亲带着我外出上香,才侥幸躲过一劫,回来的时候,整个府邸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不少官兵还在四处搜查,我们母子能躲国一劫已经是命大,哪里还敢抛头露面,不得不逃到乡下隐姓埋名……” “贤侄,你们受苦了——” 长着深刻法令纹的老者,闻言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狰狞痛苦的神色,但这表情一闪即逝。 他站起身来,看着张承志,不,现在或许应该叫阴承志了。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这个仇,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报回来——”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盯着眼前的这位刚刚找回来的侄子。 “承志,你可愿意为家族复仇,贡献一份心力?” 阴承志并不接话,看着眼前的老者。 “我母亲现在哪里?当初你们答应过我,不计较我母亲的过往——” 说到这里,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作为阴家子弟,却不得不靠着母亲改嫁求生,就连自己都不得不认人做父,关键对方还只是一个粗鄙的村夫。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可以为你们烧制琉璃,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见到我的母亲,没有确保我母亲平安之前,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 “你——” 法令纹老者刚想发火,又强行忍了下去。 不过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可以,我答应你——其实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阴字,我绝对没有利用你母亲要挟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外面搜查的紧,你们母子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一听这话,阴承志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虽然年岁不大,但这些年来,随着母亲颠沛流离,也算是吃尽苦头,看尽了世态的炎凉,知道人世险恶,自然不肯相信这老者的话。 “九叔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吧?我们母子,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是掌握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那也只是一个掌握了微不足道小手段的小人物而已,那长安侯就算是担心技术外泄,想要找到我们母子,恐怕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知道这小兔崽子警惕性强,法令纹老者也不多话了,不动声色地冲怀里拽出今天的大唐晚报,直接推了过去。 “你是识字的,不妨自己看一看——“ 阴承志接过报纸,很快就发现了上面用黑色大字特别突出的寻人启事。 目光顿时就呆了。 那个长安侯,长得挺漂亮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为了找自己这么个小人物,竟然悬赏万贯。 他虽然读过书,有一点见识,但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掌握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这门技术,落入有心人眼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看到了吗?我们是一家人,九叔还能害你们不成?你母亲已经被我妥善安置下,先暂时在此处住下,等风声一过,我就安排你们母子一块出京——到时候就天高任鸟飞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被阴承志称为九叔的心中也不由隐隐有些后悔。 早知道对方行动这么快,动员的力量这么大,而这小兔崽子竟然也这么难缠,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说什么也得当天就把人送出长安。 现在好了,只是隔了一天,就局势骤变。 整个长安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不过,还好,这里是燕王府。 就算是搜查,也搜查不到这里来。 他这里刚刚庆幸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两个人顿时停了下来,看向来人。见是自己的贴身小厮,这位被称做九叔的,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厮快步走了进来,见房间里还坐在一个年轻人,微微楞了一下,怔在了当场。 法令纹老者见状不由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一脸警惕的阴承志,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贤侄,你先在此放心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只顾给外面的下人吩咐,王爷那边恐怕是有事找我,我去去就来——” “九叔只管请便——” 法令纹老者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刚一出小院的大门,他的这位贴身小厮就忍不住声音急切地道。 “九爷,大事不好了,官兵包围了万花楼——” 法令纹老者闻言顿时脸色微变。 “当日你去送人的时候,可曾被人发现?” “回九爷,不曾,当时我和邢掌柜是趁晚上去的,没有遇到任何人……” 小厮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 法令纹老者顿时脸色好看了许多,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办的漂亮,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小厮顿时大喜,冲着老者深施一礼。 “多谢九——” 一句话没未曾说完,脑袋已经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转到了背后。 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老主人会对自己下杀手。 法令纹老者,轻轻地用手合上小厮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要怪老夫心狠,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谨慎从事——等老夫大仇得报,一定会好好的安葬于你——” 说着,单手架起已经发软的小厮,不动声色地朝一旁的厢房走去。 这后院,地方偏僻,是李祐专门拨给他居住的。 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就他自己,为了掩人耳目,他几乎把这小院子弄成了农家小院,又是种菜,又是种粮的,所以倒是方便了他的行事。 把小厮放到他自己的床榻上,仔细的为他盖好被褥,看上去就跟睡着似的。 虽然这里很少来人,但还是警惕一些,到晚上再处理为好。 …… 万花楼。 张氏被找到了。 急切间,她倒是曾想过自杀,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狠不下心来了,等她真狠下心来的时候,已经有甲士冲了进去,没有了机会。 不过,她也打定了主意。 打死不说! 王子安接到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 任何时代,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你找不到的人。 只要你出的价格够高,自然会有人乖乖地把人给你送到面前来。 就像这—— 自己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一千贯,就有人把消息主动地送了过来。 “王公子——” 见到王子安的时候,张氏目光不由微微躲闪了一下,有些心虚,但见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还是硬着头皮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当初若不是因为长安侯仁慈,把自己这些流民招揽过去,自掏腰包,管吃管住,自己母子恐怕早就已经冻死街头了。 作为当年能嫁入阴家的女子,她也算是名门闺秀,诗书达理,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手上掌握的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哪怕是下定了决心,看到王子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虚。 没办法,亏良心。 其实,从她内心里讲,她已经有些适应现在的生活了,丈夫虽然只是个粗鄙的村夫,但是知冷知热,还管理着一个煤球厂,生活安稳无忧,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怀了他的骨肉。 但她做不了自家孩子的主。 所以,当阴家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他们,并联系他们,张承志做出要走的决定事,她只能默默地给这位做了自己半年丈夫的男人做了几身衣服,然后把丈夫留给自己当零花的钱,一文不少的放回了箱子里。 这段时日虽然短暂艰苦,但是自己这些年来难得安稳安心的日子。 但儿子要为父亲报仇,自己拉不住,只能选择离开。 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恬静,眼神躲闪的女人,王子安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当初他就看出这女人和那半大小子恐怕是有故事的人,只是老张叔喜欢,而且木已成舟,他也便没有多说。 别管有什么故事,只要肯老老实实跟着老张叔过日子就好,谁知道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她竟然还学会跑了。 不过,一想到这女人还怀着老张叔的骨肉,临走之前,还知道给老张叔做几身衣服,留一些钱财,他脸上的神色就稍微柔和了一些。 至少,对老张叔多少还有点良心。 “我该怎么称呼你?张婶还是什么夫人?” 王子安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由挑了挑眉。 “跟着张叔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若是有今天这个心思,当初何必跟了张叔?” 见这女人依然低着头不吭声。 王子安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算了,不问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女人有什么故事,他懒得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掌握着自己琉璃核心技术的张承志跑哪里去了。 “说吧,你儿子现在在哪里?” 知道这女人不会轻易吐口,王子安也不跟她纠缠,直接偷偷地发动了超级催眠术。 然而,让王子安始料不及的是,这女人眼神迷茫地摇了摇头。 “妾身也不知道,我们半道上就分开了——” 不知道! 王子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谁带你们过来的,来了之后,谁接待的你——” 第五百三十四章 海上商道 但凡走过,必有痕迹。 有超级催眠术加持的王子安,很快就顺藤摸瓜,锁定了当时接洽这位女人的同伙。 一位在后厨负责采买的老者,六十多岁,身材干瘦,面容少须,人称尹管事。 一见王子安亲自带着人马冲自己来了,这老者脸色瞬间大变,稍一犹豫,马上就摸出一把匕首,想要自杀。 然而,自杀了,又没完全自杀。 因为,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匕首就被人夺走了。 眼前多了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动作轻巧地一上一下地玩着从自己手中夺走的匕首。 尹管事:…… 他自负身手还算不错,刚才竟然愣是没看清人家怎么出手的。 但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自杀的机会。 “给个痛快吧——” 他是做好了誓死不说的思想准备,但奈何王子安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直接就发动了超级催眠术。 …… 燕王府。 书房。 李佑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家的总管事常九,恨不得当场撕了这狗东西。 “这就是你为我谋划的大事?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你可知道,如今我那位父皇已经发了疯,几乎出动了整个百骑司,现在长安城里,遍地都是寻找那位工匠的眼线,一旦被父皇发现他要找的人藏在我这里……” 李佑想到这里,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家父皇知道真相后的雷霆之怒。 此时的常九,从容淡定,跟当日在王子安家讨要龙驹马时候的萎缩嚣张判若两人。 “殿下何必惊慌?陛下越重视,越着急,殿下反而应该越高兴才对——” 李佑:…… 你怕不是石乐志! 见李佑又惊又慌,常九内心鄙夷,脸上却露出宽慰的笑容。 “殿下,你想啊,为什么陛下那么重视,那么紧张?还不是因为那炼制琉璃的技术关系重大?我们一旦到手,凭借我们先前打通的商道,必然是财源滚滚——” 说到这里,常九声音一顿,看了一眼有些心动的李佑。 “有钱财资源在手,又有我们暗中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李佑脸色稍缓,迟疑了下,又追着问了一句。 “你确定首尾干净,不会查到我这里?” 虽然暗中鄙夷,但常九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自家这位殿下。 “殿下只管放心,就算是他们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查到我们的头上——再说,殿下这里可是堂堂的燕王府,谁敢查到殿下的头上?” 李佑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担心你们办事不力,坏了大事——嗯,你尽快把那技术搞到手,然后——” 说着,李佑挥手下劈,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这个时候,你倒是心狠手辣起来了。 常九虽然心中有些不屑这厮的为人,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恭敬了。 “殿下只管放心——” 刚安抚完李佑,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看来人,脸色就不由微微一变,猛然站起身来。 “官兵已经包围了万花楼——” 中年男子,此言一出,常九顿时就脸色大变。 “你去继续盯着,一有变化,速速来报——”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的转身离开,他不敢怠慢,也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赶去。 一进院门,就看到了眯着眼睛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法令纹老者。 若是有外人在,定然能发现,这两个人虽然相貌各异,但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嘴口处,法令纹稍深,看着就有几分阴鸷狠辣,让人一见难忘。 “九哥——” 常九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 “九哥,外面风声不对——官兵已经包围了万花楼……” 被常九称之为九哥的老者闻言,不由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十六暴露了痕迹?” 常九摇了摇头。 “不知道,官兵已经包围了整个万花楼,我们的人不敢贸然进去打探……” 法令纹老者沉吟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事,怕是走漏了风声——不过老十六应该知道轻重,就算是死也定然不会暴露我等,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可惜了老十六……” 常九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不过现在承志那边不能再在这里待了,万一对方找上门来,事情恐怕有些麻烦……” 法令纹老者轻轻地摆了摆手。 “动用王府这边的渠道吧,赶紧把人送出去,夜长梦多……” 两个人商量妥当,也不犹豫,直接推开厢房的房门。 “承志,走吧,我们先换个地方——” 阴承志闻言也不反抗,只是徐徐地站起身来。 “你们必须保证家母的安全——” “你放心,她不过是一妇道人家,没谁会为难她……” 说到这里,见阴承志脸色有些难堪,连忙补充道。 “就算是有个万一,你也不用担心,怎么说也是我们阴家娶过门的媳妇,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快走吧,若是再不走,我担心说不准会有意外……” 这边商量好了,当即为阴承志就张罗着为阴承志换上一身侍女的衣服,就要出门。 可惜,已经晚了。 王子安和李君羡已经亲自带着大军包围了燕王府。 “李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佑万万没有想到,李君羡竟然敢直接包围自己的王府。这让他觉得脸面无光,当即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冲出府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李君羡,厉声质问。 李君羡对这根本就不感冒。 “微臣奉陛下之命追讨江湖匪类,如今又确切证据证明,那些江湖匪类恐怕藏匿在了殿下的府上……” “李君羡,你竟然敢诬陷本王窝藏江湖匪类!” 自己这里是燕王府,他不相信,这李君羡敢凭借一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就强行搜查自己的王府。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李君羡直接抢上前去,拨开了他的身形。 “微臣不敢,但如今有证据证明,江湖匪类就在殿下府上,为了殿下的安危考虑,微臣不得不亲自搜查一番——得罪了——” 说着,大手一挥。 呼啦啦,身后的百骑司精锐就冲进了燕王府。 李佑脸色瞬间惨白。 什么江湖匪类,不过是就是一个托词。 他知道,这李君羡就是奔着那个工匠来的。 此时,顾不上生气了,他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已经一边想着该如何甩锅了。 刚跟上去进步,忽然间拉过一个小内侍,急声吩咐了几句,小内侍二话不说,冲着皇城匆匆而去。 虽然外面全是官兵,但没有李君羡的吩咐,也没人真的敢死活阻拦燕王府上的人。 男扮女装的阴承志,也就是老张叔家的便宜儿子张承志,被堵了个正着。 一块被堵住的,还有燕王府上的大总管常九。 倒不是他们不知道躲避,而是,王子安和李君羡来的太快了,他们的殿下李祐也没能帮他们拖延多少时间。 本来,王子安还没有注意到到他,但奈何这位张承志和王子安打过照面,而且不止一次。所以,这位张承志看到王子安亲自找来之后,下意识地就心虚胆怯,把头一低,就像往旁边溜—— 这慌里慌张的架势,让人不生疑都难了。 “站住——” 王子安这边只是一喊,张承志顿时就麻爪了。 他再是聪慧早熟,也不过是一十几岁的孩子,哪里经过这种阵仗? 两腿一软,当即险些当场瘫坐在地上。 人找到了。 剩下的事情,王子安懒得管了。 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王子安感觉自己不亲手打死,就已经很仁慈了,至于李世民会处理,他才懒得多嘴。 倒是老张叔的媳妇,他多了一句嘴,让人给老张叔送回去了。 别管怎么说,还怀着老张叔的骨肉,至于怎么处理,就看老张叔自己的心意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总管常九和阴承志被李君羡当场抓住带着,李祐也有点傻眼。 你们得有多蠢,才会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的举动? 我这么大的王府,你们就不知道躲一躲的吗?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常九不常九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现在,他掐死常九这狗东西的心思都有了。 趁着李君羡带着阴承志回去复命的空隙,他一溜烟跑皇宫找自己的母妃求救去了。 …… 到了下午,王子安就得到了处理的结果。 来传信的,算是一个老熟人,面白无须,脸上永远笑眯眯的长孙管事。 张承志和常九赐死。 因为阴贵妃的求情,燕王李祐被李世民大骂一顿,然后封幽州刺史,勒令马上赶赴幽州之官。 燕王府长史权万纪被罚薪三年,燕王李祐的舅舅阴弘智被贬斥。 “长安候,陛下让我转告您一个好消息——” 长孙管事笑得人畜无害,跟个寻常的富家翁似的。 “能有什么好消息,莫不是陛下准备还钱了……” 王子安忍不住眉头微挑,一脸戏谑地看了一眼这个长孙管事。 好吧,姑且就这么继续称呼吧。 虽然这算是他和李世民之间,直接来往的第一个中间人,但他至今也不知道这位到底叫什么。 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这次的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阴家的人垂涎琉璃的暴利,想和燕王殿下合作,利用海上商道,把琉璃卖往海外——” 长孙管事不敢搭王子安的话茬,笑眯眯地把话题岔开。 王子安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所以,这条商道被陛下拿下来了?” 长孙管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阴家的人虽然不舍得,但是为了脱罪,不得不把这条商道献了出来……” 王子安:……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如今长安的琉璃价格,虽然被自己打压下去了,但是他心中却清楚,这琉璃的技术只要不公开,那么就会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依然会成为一种奢侈品。 尤其是在新罗、百济以及东南亚一带的小国。 本来,他还计划着,等明年开春,就找李世民商量着利用官方力量,开拓出一条商道来,现在好了,有人给送上门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没让自己以老李的身份过来,而是让这个长孙管事管来,意味着什么,王子安心知肚明,这狗东西,分明就是想多占自己便宜呗。 不过,王子安也知道,虽然这琉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若没有李世民的力量,短时间内,很难开拓出这条商道来,就算是开拓出来,也无法保证这条商道安全。 再说,自己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投入太大的精力。 穿越一次不容易,在现在这种局面下,自己如果还想像上一世似的,只顾撅着屁股赚钱,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差钱! 财务自由了啊—— “二八,陛下占八成,你占两成——” 长孙管事依然是笑眯眯的笑容。 咱要是不想笑,能不笑了不? 王子安心中吐槽。 想了想,摇了摇头,冲着长孙管事竖起了中指。 “一成——我只要一成就好了,不过我这边很忙,只提供生产技术,其他的运输、销售等其他一切问题我都不管……” 长孙管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侯爷敞亮——您的意思,我一定给你带到——” 王子安点了点头。 长孙管事礼数十足地给王子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 皇宫。 听到长孙管事回报的李世民,不由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说自己只要一成?” 长孙管事恭恭敬敬地道。 “不错,长安侯说,他这边比较忙,只能提供生产技术,其他的不管——” 李世民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管自己那种生活叫忙? 忙啥? 忙着烹制美食,满大街乱逛? 不过,王子安这次竟然主动提出来要以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起来,这狗东西对皇帝还是比较敬畏的吗? 嗯,好,好的很啊。 这要是以后知道了朕的真实身份,这狗东西,会不会惊掉大牙,后悔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放肆? 一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画面,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 或许,找个机会摊牌也不错呢—— 起码这狗东西不敢跟自己争利了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想,直接就被他给放弃了。 开玩笑,摊牌就社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而且,他现在还挺喜欢这种生活的状态。 能撑一天算一天吧。 ps:最近身体状态不好,休息了几天,恢复更新,明天开始补更。 第五百三十四章 海上商道 但凡走过,必有痕迹。 有超级催眠术加持的王子安,很快就顺藤摸瓜,锁定了当时接洽这位女人的同伙。 一位在后厨负责采买的老者,六十多岁,身材干瘦,面容少须,人称尹管事。 一见王子安亲自带着人马冲自己来了,这老者脸色瞬间大变,稍一犹豫,马上就摸出一把匕首,想要自杀。 然而,自杀了,又没完全自杀。 因为,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匕首就被人夺走了。 眼前多了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人,动作轻巧地一上一下地玩着从自己手中夺走的匕首。 尹管事:…… 他自负身手还算不错,刚才竟然愣是没看清人家怎么出手的。 但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自杀的机会。 “给个痛快吧——” 他是做好了誓死不说的思想准备,但奈何王子安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直接就发动了超级催眠术。 …… 燕王府。 书房。 李佑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家的总管事常九,恨不得当场撕了这狗东西。 “这就是你为我谋划的大事?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你可知道,如今我那位父皇已经发了疯,几乎出动了整个百骑司,现在长安城里,遍地都是寻找那位工匠的眼线,一旦被父皇发现他要找的人藏在我这里……” 李佑想到这里,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家父皇知道真相后的雷霆之怒。 此时的常九,从容淡定,跟当日在王子安家讨要龙驹马时候的萎缩嚣张判若两人。 “殿下何必惊慌?陛下越重视,越着急,殿下反而应该越高兴才对——” 李佑:…… 你怕不是石乐志! 见李佑又惊又慌,常九内心鄙夷,脸上却露出宽慰的笑容。 “殿下,你想啊,为什么陛下那么重视,那么紧张?还不是因为那炼制琉璃的技术关系重大?我们一旦到手,凭借我们先前打通的商道,必然是财源滚滚——” 说到这里,常九声音一顿,看了一眼有些心动的李佑。 “有钱财资源在手,又有我们暗中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李佑脸色稍缓,迟疑了下,又追着问了一句。 “你确定首尾干净,不会查到我这里?” 虽然暗中鄙夷,但常九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自家这位殿下。 “殿下只管放心,就算是他们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查到我们的头上——再说,殿下这里可是堂堂的燕王府,谁敢查到殿下的头上?” 李佑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担心你们办事不力,坏了大事——嗯,你尽快把那技术搞到手,然后——” 说着,李佑挥手下劈,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这个时候,你倒是心狠手辣起来了。 常九虽然心中有些不屑这厮的为人,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恭敬了。 “殿下只管放心——” 刚安抚完李佑,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看来人,脸色就不由微微一变,猛然站起身来。 “官兵已经包围了万花楼——” 中年男子,此言一出,常九顿时就脸色大变。 “你去继续盯着,一有变化,速速来报——”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的转身离开,他不敢怠慢,也脚步匆匆地往后院赶去。 一进院门,就看到了眯着眼睛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法令纹老者。 若是有外人在,定然能发现,这两个人虽然相貌各异,但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嘴口处,法令纹稍深,看着就有几分阴鸷狠辣,让人一见难忘。 “九哥——” 常九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 “九哥,外面风声不对——官兵已经包围了万花楼……” 被常九称之为九哥的老者闻言,不由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十六暴露了痕迹?” 常九摇了摇头。 “不知道,官兵已经包围了整个万花楼,我们的人不敢贸然进去打探……” 法令纹老者沉吟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事,怕是走漏了风声——不过老十六应该知道轻重,就算是死也定然不会暴露我等,应该问题不大,就是可惜了老十六……” 常九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不过现在承志那边不能再在这里待了,万一对方找上门来,事情恐怕有些麻烦……” 法令纹老者轻轻地摆了摆手。 “动用王府这边的渠道吧,赶紧把人送出去,夜长梦多……” 两个人商量妥当,也不犹豫,直接推开厢房的房门。 “承志,走吧,我们先换个地方——” 阴承志闻言也不反抗,只是徐徐地站起身来。 “你们必须保证家母的安全——” “你放心,她不过是一妇道人家,没谁会为难她……” 说到这里,见阴承志脸色有些难堪,连忙补充道。 “就算是有个万一,你也不用担心,怎么说也是我们阴家娶过门的媳妇,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快走吧,若是再不走,我担心说不准会有意外……” 这边商量好了,当即为阴承志就张罗着为阴承志换上一身侍女的衣服,就要出门。 可惜,已经晚了。 王子安和李君羡已经亲自带着大军包围了燕王府。 “李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佑万万没有想到,李君羡竟然敢直接包围自己的王府。这让他觉得脸面无光,当即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地冲出府门,看着站在大门口的李君羡,厉声质问。 李君羡对这根本就不感冒。 “微臣奉陛下之命追讨江湖匪类,如今又确切证据证明,那些江湖匪类恐怕藏匿在了殿下的府上……” “李君羡,你竟然敢诬陷本王窝藏江湖匪类!” 自己这里是燕王府,他不相信,这李君羡敢凭借一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就强行搜查自己的王府。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李君羡直接抢上前去,拨开了他的身形。 “微臣不敢,但如今有证据证明,江湖匪类就在殿下府上,为了殿下的安危考虑,微臣不得不亲自搜查一番——得罪了——” 说着,大手一挥。 呼啦啦,身后的百骑司精锐就冲进了燕王府。 李佑脸色瞬间惨白。 什么江湖匪类,不过是就是一个托词。 他知道,这李君羡就是奔着那个工匠来的。 此时,顾不上生气了,他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走,已经一边想着该如何甩锅了。 刚跟上去进步,忽然间拉过一个小内侍,急声吩咐了几句,小内侍二话不说,冲着皇城匆匆而去。 虽然外面全是官兵,但没有李君羡的吩咐,也没人真的敢死活阻拦燕王府上的人。 男扮女装的阴承志,也就是老张叔家的便宜儿子张承志,被堵了个正着。 一块被堵住的,还有燕王府上的大总管常九。 倒不是他们不知道躲避,而是,王子安和李君羡来的太快了,他们的殿下李祐也没能帮他们拖延多少时间。 本来,王子安还没有注意到到他,但奈何这位张承志和王子安打过照面,而且不止一次。所以,这位张承志看到王子安亲自找来之后,下意识地就心虚胆怯,把头一低,就像往旁边溜—— 这慌里慌张的架势,让人不生疑都难了。 “站住——” 王子安这边只是一喊,张承志顿时就麻爪了。 他再是聪慧早熟,也不过是一十几岁的孩子,哪里经过这种阵仗? 两腿一软,当即险些当场瘫坐在地上。 人找到了。 剩下的事情,王子安懒得管了。 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王子安感觉自己不亲手打死,就已经很仁慈了,至于李世民会处理,他才懒得多嘴。 倒是老张叔的媳妇,他多了一句嘴,让人给老张叔送回去了。 别管怎么说,还怀着老张叔的骨肉,至于怎么处理,就看老张叔自己的心意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总管常九和阴承志被李君羡当场抓住带着,李祐也有点傻眼。 你们得有多蠢,才会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的举动? 我这么大的王府,你们就不知道躲一躲的吗?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常九不常九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现在,他掐死常九这狗东西的心思都有了。 趁着李君羡带着阴承志回去复命的空隙,他一溜烟跑皇宫找自己的母妃求救去了。 …… 到了下午,王子安就得到了处理的结果。 来传信的,算是一个老熟人,面白无须,脸上永远笑眯眯的长孙管事。 张承志和常九赐死。 因为阴贵妃的求情,燕王李祐被李世民大骂一顿,然后封幽州刺史,勒令马上赶赴幽州之官。 燕王府长史权万纪被罚薪三年,燕王李祐的舅舅阴弘智被贬斥。 “长安候,陛下让我转告您一个好消息——” 长孙管事笑得人畜无害,跟个寻常的富家翁似的。 “能有什么好消息,莫不是陛下准备还钱了……” 王子安忍不住眉头微挑,一脸戏谑地看了一眼这个长孙管事。 好吧,姑且就这么继续称呼吧。 虽然这算是他和李世民之间,直接来往的第一个中间人,但他至今也不知道这位到底叫什么。 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这次的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阴家的人垂涎琉璃的暴利,想和燕王殿下合作,利用海上商道,把琉璃卖往海外——” 长孙管事不敢搭王子安的话茬,笑眯眯地把话题岔开。 王子安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所以,这条商道被陛下拿下来了?” 长孙管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阴家的人虽然不舍得,但是为了脱罪,不得不把这条商道献了出来……” 王子安:……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如今长安的琉璃价格,虽然被自己打压下去了,但是他心中却清楚,这琉璃的技术只要不公开,那么就会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依然会成为一种奢侈品。 尤其是在新罗、百济以及东南亚一带的小国。 本来,他还计划着,等明年开春,就找李世民商量着利用官方力量,开拓出一条商道来,现在好了,有人给送上门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没让自己以老李的身份过来,而是让这个长孙管事管来,意味着什么,王子安心知肚明,这狗东西,分明就是想多占自己便宜呗。 不过,王子安也知道,虽然这琉璃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若没有李世民的力量,短时间内,很难开拓出这条商道来,就算是开拓出来,也无法保证这条商道安全。 再说,自己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投入太大的精力。 穿越一次不容易,在现在这种局面下,自己如果还想像上一世似的,只顾撅着屁股赚钱,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差钱! 财务自由了啊—— “二八,陛下占八成,你占两成——” 长孙管事依然是笑眯眯的笑容。 咱要是不想笑,能不笑了不? 王子安心中吐槽。 想了想,摇了摇头,冲着长孙管事竖起了中指。 “一成——我只要一成就好了,不过我这边很忙,只提供生产技术,其他的运输、销售等其他一切问题我都不管……” 长孙管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侯爷敞亮——您的意思,我一定给你带到——” 王子安点了点头。 长孙管事礼数十足地给王子安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 皇宫。 听到长孙管事回报的李世民,不由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说自己只要一成?” 长孙管事恭恭敬敬地道。 “不错,长安侯说,他这边比较忙,只能提供生产技术,其他的不管——” 李世民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管自己那种生活叫忙? 忙啥? 忙着烹制美食,满大街乱逛? 不过,王子安这次竟然主动提出来要以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看起来,这狗东西对皇帝还是比较敬畏的吗? 嗯,好,好的很啊。 这要是以后知道了朕的真实身份,这狗东西,会不会惊掉大牙,后悔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放肆? 一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画面,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 或许,找个机会摊牌也不错呢—— 起码这狗东西不敢跟自己争利了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想,直接就被他给放弃了。 开玩笑,摊牌就社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而且,他现在还挺喜欢这种生活的状态。 能撑一天算一天吧。 ps:最近身体状态不好,休息了几天,恢复更新,明天开始补更。 第五百三十五章 苏苏:你带我逛这个? 麻烦都是李世民的,跟王子安没啥关系。 他这边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悠然自得的状态。 所有的学生,都被他放了假,住在他家里的薛仁贵,则因为新兵营的事儿,住进了北大营。因为薛仁贵不在,柳氏也不好在跟着王子安一起用餐。 所以,他家里的饭桌上,顿时就冷清了许多。 不过,因为有了苏苏姑娘,他的小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寂寞。晚上有了新的娱乐项目,白天里则带着苏苏姑娘逛逛街,购购物,买一些看上去新奇稀罕,实际上并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 然后,就是梨园听曲了。 陆德明的梨园,终于上了新曲目。 王子安抽空帮忙编排的样板戏《沙家浜》,终于赶在年前火爆开演了。 虽然以前没有听到过京剧这种剧中,但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归根结底是这剧目本身就很精彩,另外就是大唐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 忽然间出了这么一个带剧情的项目,顿时就火热起来。 如今陆德明这处梨园从早晨演到晚上,场场爆满,一座难求。 不仅西市的寻常百姓抢着看,就连许多客居长安,等着明年春闱的读书人,以及国子六学的士子,许多达官权贵的家人,也都蜂拥而来。 “长安侯果然大才——” 包间里,陆德明提起茶壶,亲手给王子安满上一杯茶水,一边赞叹道。 “这个《沙家浜》写的真好,不过,敢问他们口中说的那个皇军到底是哪家的军队,老夫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正笑吟吟地准备着谦虚两句的王子安瞬间僵住。 “咳咳——故事而已,故事而已啊,当不得真,老先生姑且听之就好……” 见王子安不愿意说,陆德明也识趣地没有继续打听,反而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剧情。 “长安侯,你这故事当真精彩,那阿庆嫂机智勇敢,巾帼不让须眉,颇有花木兰之遗封,如今这长安上下,谁还不会哼几句——这个女子不寻常……” 望着,忽然间就比比划划唱起来的陆德明老先生,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老先生过了一把瘾,这才笑呵呵地复又坐下, “不知道,长安侯手上,还有没有类似的曲目,若是有的话,老夫觉得从现在就可以开始排演了,估计到年后,这《沙家浜》的热度就要走下坡路了,到时候,心的曲目就可以直接跟上……” 你这安排的还挺紧凑。 望着陆德明一脸期待的眼神,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了一句,但是一想到这梨园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股份,便又开心起开。 想了想,才斟酌着道。 “有倒是有,不过我这里有个新的想法,正想跟老先生参详——” 又有新想法! 陆德明顿时就来了精神。 老爷子除了研究学问,没啥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来个梨园听曲啊。 到底有多喜欢,看看人家的做派就知道了。 直接自己搞了个梨园! 也算是大佬了。 “长安侯,你的想法,定然是好的,且说说看——” 说着,陆德明身子还下意识地往王子安这边凑了凑。 “我觉得,你这个园子好倒是挺好,就是项目有点太杂乱了,不如直接改成剧院,以后就专门的唱戏……” “你是说像沙家浜这种?” 不等王子安说完,陆德明已经一脸兴奋地把话接了过去。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一见果然如此,陆德明顿时来了精神。 “这么说来,长安侯手上果然还有好曲目……” 王子安:…… 老先生,您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园子吗? “还行吧,我手上好的曲目倒是还有一些,再说就算是我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有钱,还怕求不来好的曲目吗?” 陆德明闻言一怔,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反而没有人家这个小年轻的看得通透。 这种曲目,虽然难得,但难在形势和唱腔,一旦有了现成的样板,想要模仿其实也不算难,当然能不能写得像这样脍炙人口,那就得看运气了。 但总归是能写出来就是了。 “长安侯言之有理——” 陆德明当即拍板。 “既然长安侯这么说,那我们就改成剧院!回头我就安排人手,把其他项目的人手给遣散了……” 老爷子别看年纪大了,做事倒是雷厉风行。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拉住陆德明老先生的袖子。 “慢,不急——总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让人家丢了饭碗,要不这样,你这里多余出来的那些人送给我……” 陆德明:……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王子安,忽然很怀疑,这位长安侯建议自己改成剧院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这里的人手给掏走—— “咳咳——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也刚刚盘下来一处场地,想上点娱乐项目,你遣散的那些人若是没有去处,我倒是可以帮你收留一二……” 陆德明:……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王子安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点产业,他都得怀疑这位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给自己挖坑跳。 “行,这个好说,反正大多都是我府上的奴仆,回头我就让人把他们的送给你,随你怎么使唤——” 他也是个痛快的脾气,主要是他弄这个,本来就是图个乐呵。 既然王子安想弄点新玩意儿,他自然是热烈支持。 几个奴仆而已,才能值几个钱,光人家王子安送得这个《沙家浜》自己就赚回来了。 “那就多谢陆老了——” 王子安也不客气,笑着拱了手道了一声谢。 陆德明笑着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道。 “以后老夫去看节目的时候,记得给老夫留一个位置就好……” 王子安哈哈一笑。 “那是自然,一定给陆老留一个好位置——” 虽然和王子安单独相处的时候,苏苏姑娘越来越活泼大胆,但在外面,尤其是人前,乖巧得不行,就一直乖乖地跟着,静静地听王子安跟人说话。 听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用手捅了捅王子安的腰杆。 王子安给她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呵呵地转过头来看着陆德明。 “陆老,这几次来,怎么没见到那位舞剑的公孙娘子……” 陆德明见他问起这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位公孙娘子技艺高超,但可惜老夫这里留不住,在我这里演了几场后,就离开了,不过,据说现在还在长安天通客栈居住,最近一直出入各大王侯府邸,好像是年后才会离开长安……”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当日不仅他对那位舞剑的公孙娘子起了兴趣,跟着的苏苏姑娘也起了兴趣,这段时间一直想着要见一见这位舞剑的高手。 今日过来,固然是来听曲儿的,也是顺道打听那位公孙娘子下落的。 其实,就算是苏苏姑娘不催,他也有这个想法,因为他的新项目也要上马了。到时候,就算是不能把那位公孙娘子留下,也能让她在正式开业那天表演一番助助兴。 告别了陆德明老先生,从梨园出来,见天色尚早,王子安索性带着苏苏姑娘去了一趟天通客栈。 客栈不算大,也不算豪华,但收拾的还挺干净。 他到了那里,扔给小儿几个铜板之后,很快就打听到了公孙大娘的下路。 今日一早,就被汉王李元昌府上请去表演了。 王子安也不心急,要了一壶白开水,几盘点心,就着水煮的黄豆,跟苏苏姑娘一边说笑,一边等着。 眼看着,晌午一过,还是没有公孙娘子的踪影,便也不再等了。 抖手扔给掌柜的一片金叶子。 “劳烦掌柜的通知一声,就说长安候府上有请——等她闲下来,请她务必到侯府一叙……” 掌柜的虽然不认识王子安,但见王子安身边带着美婢,衣着华美,气度不凡,哪里敢拒绝? 当即连连应是。 一直殷勤地送到门之外,目送着王子安两人走开,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到回到自己的柜台之后,忍不住又从怀里摸出金叶子轻轻地咬了一口。 真的—— 真是好大方的手笔! 自己这怕不是遇到贵人了…… 离开天通客栈,王子安特意去绕道去平康坊去看了看。 前段时间,趁着王家割肉,他让人偷偷地置办了一些产业。 其中就有一家规模颇大的青楼。 当然,他虽然不排斥这个行业,也没有自己去干这个的兴趣。只不过,这座青楼位置颇佳,占地不小,最关键的是,这家青楼档次挺高,虽然不在三大青楼之列,但是楼上的姑娘们,素质挺好不仅模样周正,而且大多都识文断字,颇通一点琴棋书画。 底子相当不错。 最主要的,当然是离家近,来回的方便。 从接受的那一天,这边就开始停业整顿了,整个楼被一周架子围着,架子上还罩着红布。 让无数人暗暗猜测,好奇不已。 但无奈,这里的人,口风很严,愣是打听不出来是准备干什么的,也打听不到这里的主人是谁。 王子安一去。 廖管事就一脸笑意地把王子安请了进去。 “侯爷,您来的正好,小人正想让人去请您——” 廖管事一脸钦佩地在后面跟着,看着王子安,敬若天人。 “您看看,可还满意,都是按照您的意思装修的——” 王子安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送给自己的这个施工队,手艺真是没得说,这番装修下来,比自己想想的都要好的多。 “不错,辛苦了,回头我这里重重有赏——” 一听王子安说起这个,廖管事顿时眉开眼笑。 这位长安侯说重赏,那就是真的重赏,人家出手,那是真的大方。 “那小的就在此先替兄弟们谢过侯爷了……”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人是免费的,但是王子安不能真的亏待了人家。 大家出来混饭吃,都不容易。 咳,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不差钱—— 前世虽然活得很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但穿越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有钱了。现在自己有多少钱,他都有点不太清楚了,反正每天都有钱。 如果不是考虑到李世民的因素,他都想自己把钱庄开起来了。 在这个时代,自己又不想干点别的,放着那么多钱不花干什么? 留着生锈吗? 他没在意,但跟着的苏苏姑娘却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到处雕梁画栋,铺着猩红的地毯,最让她诧异不已的是,不少墙壁和立柱上挂着高大的镜子。 不是铜镜,是玻璃镜子。 那种可以照得人毛发可见的镜子。 在走廊上,一路走过去,几乎如入仙境,四面八方都有自己向自己走来。 她有些茫然地一路跟着上了二楼,然后就发现这楼上竟然藏了一大群的女人。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神态各异,但无一不容貌俏丽。 最让她恼火的是,王子安一来,这群女人,就一个个眼波流转,水汪汪地看着王子安,不少女人,甚至还明目张胆地给王子安抛媚眼,瞧那小眼神,恨不得直接把王子安给吞下去。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所以,王子安究竟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她天真烂漫,不娴世事,但她不傻啊,到这个时候要是再不知道这是哪里,那才奇怪了。 二话不说,伸出二指禅,扭住王子安的腰间软肉,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 王子安:…… 他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腰间的软肉,一脸委屈地看着苏飞儿。 “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苏苏姑娘满脸羞红,恨不得直接甩袖而去。 一看这丫头的样子,王子安瞬间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 “想啥呢,真要是那种地方,我能带着你嘛——咳咳,当然,像我这种正人君子,能去那种地方吗?” 苏苏姑娘不说话,就看着他。 王子安:…… 天地良心啊,我真没自己去逛过啊。 河蟹大神盯着呢—— “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王子安拉过廖管事,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廖管事就匆匆过去了,走到人群中一位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女子面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冲着王子安这边指了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咱说啥就是啥 然后,苏飞儿就看到那群女子望着这边一阵欢呼,扭着腰身,呼啦啦散去了。竟然没有继续卖弄风情,不由心中纳闷。 扬起俏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你刚才到底让人给她们说什么了?” 王子安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待会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然后,牵着苏苏姑娘的小手,找了个最合适的位置坐下。 虽然这里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相应的服务人员也已经全部到位,他们两个这里刚刚坐下不久,就有一个容貌俏丽的丫鬟,礼貌周到地送来了瓜果点心。 “请问贵客,您需要什么茶水,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张印刷精美的单子——” 王子安扫了一眼,竟然还挺全。 有各种价位不等的传统茶汤,也有王子安新近研制的花茶。 见王子安把目光落到了后面的花茶上,这位负责伺候的丫鬟,还以为客人对这花茶不了解。 赶紧笑着上前为王子安介绍。 “花茶乃是我们这里精心研制的新品,比如这菊花茶,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的功效,您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不同档次的茶团,一起冲泡,口味更是一绝。如果您喜好甜品,我们还可以为您添加上蜂蜜,更是有清凉解渴、降火润喉的妙用——” 还行,这小服务员,长相甜美,温柔礼貌,看着听着都舒心。 王子安这里暗暗点头,苏飞儿那边已经瞪大了眼睛。 菊花茶! 不是说这菊花茶是长安候府独一份吗? 这里也有? 那位容貌俏丽的服务员,原本干的就是这青楼伺候人的角色,那眼神通透玲珑,一看苏飞儿眼神古怪,赶紧笑吟吟地冲苏飞儿行了一礼。 “这位就是令夫人吧,真是国色天香,人间少见的美人儿——”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审视的苏飞儿脸色顿时就缓和了许多,脸上挂上了一层羞涩的笑意。 王子安:…… 这丫头算完了,在这些老枪面前,战斗力直接可以无视了。 “像夫人这种雍容华贵,天仙化人般的人物,奴婢认为跟这其中的玫瑰花茶最是想得。这玫瑰花茶,经过十二道工艺,多味名贵中药炮制,不仅能解渴润肺,而且能美容养颜,调理气血……” 苏飞儿:…… 我信你个邪!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玩意儿,我们家一大堆! 见这丫鬟,还在那里巴拉巴拉地介绍,企图动员自己两个人点下价格最贵的花茶,王子安不由一乐。 “行了,就上一杯玫瑰花茶吧,我这里——咳,白开水就好……” 丫鬟:…… 好在,她干这一行时间久了,综合素质过硬,愣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神色。动作轻盈地给王子安和苏飞儿行了一礼,下去准备了。 这些女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不仅身材绝佳,而且一举一动,颇具风情。虽然走的不是猫步,但走起来摇曳生姿,竟然更胜三分。 专业啊! 怪不得那些墨客骚人喜欢往这里凑—— 然而,不等他内心赞叹完,就觉得腰间软肉一紧,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干嘛?这些都是我们家里的产业,我刚才只是在思考,她的服务还有那些不到位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王子安一脸委屈地看着苏飞儿。 苏飞儿顿时就羞愧了。 啊,是我格局小了—— “行了,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了,以后不要乱吃飞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就算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有你这种人间佳丽,我能看得上这种庸脂俗粉?” 王子安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内心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到这种地方来,说什么也不能带着自家女人。 很快,刚才丫鬟打扮的女人,脚步轻盈地送来了茶水。 一杯茶,一杯水。 然后俏生生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子安觉得这女人临走的时候,竟然偷偷地给自己递了个媚眼。 啊,这—— 搞什么鬼? 我王子安是那种勾三搭四的人吗?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飞儿,见苏飞儿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唉,长得太好看了也是麻烦。 出个门,连小服务员都想勾搭我。 虽然苏飞儿不知道王子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王子安一脸期待地看着台上,心中也有些好奇起来。 也没用他们多等,很快,就听到了鼓瑟笙箫依次响起。 一道浑厚沧桑的声音从幕后响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竟然是一个中老年男子的声音! 苏飞儿不由讶异地瞪大了美目。 王子安则不由连连点头,这声音真不错,不愧是陆德明那边的扛把子,顶梁柱。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很快,声音逐渐低沉。 “白发渔樵江渚上,观看春月秋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这是——三国演义?” 苏飞儿有些不敢确信地扭头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看。 很快,幕后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然后苏飞儿就看到一个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粉绫色兜档滚裤,足下蹬一双粉绫色飞云战靴,肋下佩剑,弓箭随身,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昂扬而上。 虽然身材显得瘦弱了一些,但这男子,面似傅粉,眉如宝剑,插额入鬟,竟然是俊俏非凡。 不说别的,光这扮相,就让人耳目一新。 很快又有一红脸大汉,手提青龙偃月刀,在急促的锣鼓声中登上台前,望着先前的俊俏男子大喝一声。 “贼子休要猖狂,俺关羽在此——” 两个人互相喝骂几句,然后就在台上战作一团。 刀来戟往,打的十分热闹好看。 不过,苏飞儿是干什么的啊,一眼看出来,那台上根本就是花架子,都是套路假打。不由不屑地瞥了瞥嘴。 回头一看,呵—— 王子安这边看得津津有味,还在那里不停的鼓掌叫好。 很快,一位手持缩小版丈八蛇矛枪,脸上贴着胡须的汉子冲上台来,加入战团,不大一会,又来了个手持双股剑的男子加入战团。 “这是——三英战吕布?” 苏飞儿看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了。 三国演义她也看过。 这书就摆在王子安的床头,写的真好,不仅文辞华美,而且故事精彩纷呈。 唯一让她有些遗憾的是,故事更新太慢了。 那个叫上官仪的人实在是太懒了。 等得她心焦,已经快要有亲自登门给他家里送刀片的打算了。 “怎么样,还行吧——” 王子安有些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可惜啊,没有灯光,也加不上特效,看起来多少有点简陋,有点像七八十年代的香港武打片。 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娱乐项目了。 他把陆德明家的梨园,变成了京剧、豫剧的大剧院,他自己这里,准备办成一个影院兴致的剧场。 只要的就是让人根据自己的,编排演出。 就按着舞台剧的形式编排,这个三国演义,是他尝试的第一部。 这得亏是李世民不知道,不然说不准会阻止。 也不知道李世民那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认为这玩意儿是兵法,不让刊印发行…… 开什么玩笑? 后世,别说这三国演义,就那么多兵法,随便看,也没见多少人能变成军事家。 所以,他准备给李世民来个先斩后奏。 看完这一场别看生面的三英战吕布,王子安很满意。 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自己只是托陆德明找了几个擅长编排戏曲的艺人,把自己大致的思路说了下,提供了三国演义的内容,人家就把故事给编排演绎到了这种程度。 真是不能多求了。 毕竟,舞台剧跟是两码事。 需要考虑到舞台剧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很多动作和心理活动都得变成动作和语言表现出来,其实已经等同于重新创作了。 一幕演完,这剧院的管事带着编剧和刚才的几个主要演员,过来拜见王子安,非常诚恳地请求指点。 王子安:…… 指点个屁啊,我能会点啥? 不是编剧,又不是演员。 但瞧着大家一脸仰慕的样子,王子安只得干咳一声,开启了自己瞎忽悠的历程。 怕什么? 他们反正啥也不知道,自己说点啥就是啥。 最起码,自己看过电影,电视,也看过那么三两次的舞台剧啊…… 结果就是,他这里心虚的不行,听得人则连连点头,看那架势,如果大唐有标点符号,他们恨不得连王子安话里的标点符号都给记下来。 这就让人很舒服。 王子安熏——咳,指点了几句,定下了正式开业的时间后,在大家伙儿仰慕的目光中,拉着苏飞儿走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八。 这一日,各官衙开始正式“封印”,停止公务,就连大唐的几位宰相,还需要轮值,处理一些紧急事件之外,其他各级官员全部停止办公回家过年,直到明年正月初三才慧返回衙门“开印”办公。 第五百三十七章 自家老丈人,不用白不用 也就在这一天,被李世民扔到北大营李那群二代们,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休假。 欢呼雀跃,泪流满面。 赵节兴奋地手舞足蹈。 “走,兄弟们,今天醉仙楼,我请客,不醉不归!” 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天天训练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今天终于放假了,不可着劲儿的补回来,心里委屈。 赵节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他这个小群体的相应。 他们起身又邀请李承乾。 至于薛仁贵?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做自己这些人的主将? 虽然被薛仁贵给教训的不敢挑刺了,但打骨子里也李承乾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拒绝了。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还真就去了。 不要说赵节和杜荷,原本就是他东宫里的属官,长孙涣,长孙睿,也是他舅父家的嫡子,就单说张顗,侯开山,柴哲威等人背后的人脉,就是自己不得不正视拉拢的对象,更何况,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当朝权贵的儿子? 但临到最后,还是想起了王子安这段时间的指点,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家,给父皇母后请安,谈一谈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收获,然后亲自下厨做父皇母后一顿家常饭! 见李承乾不去,他们几个也不敢勉强,瞥了一眼正在哪里擦拭自己兵器的李思文等人,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这群动不动就抡拳头的莽夫,呼朋唤友的去了。 看着赵节、杜荷和长孙涣等人,说说笑笑地冲自己身边走过,就跟没看到自己这些人似的,李思文忍不住不屑地撇了撇嘴。 “醉仙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跟老子没去过似的——” 说着,用肘子捅了捅正在收拾行李的房遗爱。 “走,醉仙楼,去不去,不醉不归——” 房遗爱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然后,他就听到李思文站起来吆喝。 “哥几个,今天回去之后醉仙楼啊,不醉不归,房二请客——” 李思文此言一出,秦怀玉、罗通、魏叔玉和牛津等人,顿时纷纷叫好。 这个说:“房二,好样的,够义气——” 那个说:“房二,行,够意思,哥没白照顾你——” 后面还有撺掇起哄的:“别看人家房二平时规矩的跟个孙子似的,到了关键时候,那是真爷们,一点不虚,以后谁再敢说房二家里管的严,不敢去青楼,哥大耳瓜子扇他——” 房遗爱:…… 不是,你们—— 我说啥了吗? 然而,此时被大家架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只得强打着精神,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好,不醉不归——”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被老爹揍一顿! “太子殿下和薛将军,要不要一起?” 恶作剧得逞,李思文等人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开始吆喝薛仁贵和李承乾。 李承乾:…… 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心里没点数吗? 没看到我刚拒接了赵节和杜荷他们几个? 薛仁贵也笑着婉拒了。 家里有媳妇等着呢—— 李承乾、李思文和杜荷这些人,可以直接回家,薛仁贵可不行,这新兵营里,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群过来锻炼的二代,可是真的有一群新兵。 这群人过年可是不放假的,他必须安排妥当,然后再去向秦叔宝那边复命,交接完毕,才能回去。李承乾知道他是自家妹夫的徒弟,更是自家父皇重点栽培的对象,所以分外热情,愣是在大营中等薛仁贵处理妥当,才结伴而回。 薛仁贵这边虽然不知道李承乾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这位是自家师父的大舅哥,也算是半个门生,故而也没当他是外人,不仅平日的训练,对他要求的格外严格,时不时给李承乾加个小灶,动不动就亲自指点一番,就连平日里做事也没拿他当外人。 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一般都交给李承乾,基本上就是拿着当亲兵侍卫训练的。 没办法,不能真一碗水端平,不讲一点情面,这毕竟是师父的大舅哥,虽然资质差了点,多少得照顾照顾一二。 所以—— “高明,走了——” 薛仁贵抖手把自己的包袱扔给李承乾一个。 自家小弟,客气什么? 李承乾:…… 也行吧! …… 辋川。 程家别院。 终于熬到了腊月二十八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陛下筹建新兵营,长安城里天天惹是生非的二代们,一股脑全给塞进去了,哪里会想不起这两个大祸害? 自然也下了通知的。 但这两个人多鬼啊—— 瞬间就找到了理由。 母亲生病,自己是在终南山上许过愿的,如今母亲康复了,自然得亲自还愿啊。必须在每日上终南山为母亲进香,祈求福寿安康。 这是孝道! 就算是皇帝,那也不能阻挡人家孩子尽孝啊…… 两个人拍着胸脯,言辞恳切。 别说前来传旨的侍卫了,就连程咬金老两口子都信了。 怪不得这俩孩子前段时间一个劲儿的往终南山上跑呢,感情因为这个啊?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所以,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几乎被李世民一网打尽,他们兄弟俩成功漏网。 这几天,不仅没用去北大营吃苦受罪,还天天往终南山上跑,烧完香就去打猎,没有了老爹和老娘的监管,小日子过得甭提多潇洒了。 但时间长了,也就有些没意思了,开始想念长安城里的繁华和热闹。 万春楼,万花楼,怡红院,潇湘馆,醉仙楼…… 终于,二十八了! “走,赶紧回去,我敢打赌,李思文和罗通他们几个,一准儿去逍遥快活了——不时潇湘馆,就是醉仙楼……” 程处默一边牵着马匹往外走,一边回头招呼着自己的老弟。 “快点,快点——” 程处亮在后面应了一声,也拉着马往外走。 “张叔,这里的院子就交给你们了,过年的时候,该吃吃,该花花,按照惯例,回头我父亲应该会给大家送些新年的赏赐过来……” 大门之外,哥俩纵身上马,拉着缰绳,冲着一直送到大门的别院老管家挥手告别。 “两位公子一路小心——” 老管家一直目送这哥俩走远,才转身走回院子,让门房把大门关上。 这边,走出不远的程处默,下意识地拉住缰绳,又看了一眼,那处规模不大的小院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多好的院子! 他是真的喜欢,每次从这处院子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别看了,这院子人家肯定不能卖咱——人家崔家又不差钱……” 见自家老哥,又打量这处院子,程处亮忍不住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程处默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说话呢,崔家的就不能卖了?记得妹夫说过一句话不……” 没好气地瞪了程处亮一眼。 程处亮有些默然地摇了摇头。 自家那妹夫说过的话多了,谁知道你想说哪一句啊。 程处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模仿着自家妹夫的架势,下巴微微扬起,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人无梦想,与咸鱼何异——知道不,我觉得啊,这个院子,就是我的梦想,我的执念……” 正说话间,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位披着一身雪白裘皮披风,容貌俏丽,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 女子手中还牵着一位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四岁的男孩。 大概这女子也没有想到,自家院门外,竟然还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健壮,穿着锦袍,目光极具侵略性的年轻男子。 宛若秋水般的眼睛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微微一对视,便赶紧收回来,冲着两个人微微一礼,就转身带过大门,抱起地上的孩子,脚步匆匆地往远处走去了。 望着年轻妇人摇曳生姿的身段,程处默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女人桃花眼,水蛇腰,烟行媚视,一看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也不知道是谁金屋藏娇,在这里养了这么一个尤物……” 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 咳,算了,崔家的女人不好招惹。 “哥,别瞎说,这位好像是崔鸣家的遗孀……” 程处亮见自家哥哥问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说完,就觉得自家哥哥眼神好像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程处亮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处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家老弟。 没发现啊,自家老弟竟然也好这一口—— “你说这个啊——上次我去回春堂帮母亲拿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去那边给孩子看病,事后我听里面的坐堂大夫说的……” 程处亮也没有多想,一边催马往前走,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程处默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愈发古怪起来了。 哥俩跑出一段时间后,程处默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处院子。 一处是崔家家主崔泓的,一处是崔家嫡子遗孀的。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好像这段时间,崔家家主和崔鸣留下来的这位漂亮的小娘子一直比邻而居。 “崔泓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会偷腥偷到自家儿媳妇头上吧——” 程处默满怀恶意地暗戳戳腹诽了一句。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荒唐之极的年头给抛诸脑后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那院子恐怕是真没希望了。 “哥,你说我们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找思文他们几个……” 后面程处亮催动了一下胯下的坐骑,在后面喊了一句。 程处默头都没回。 “废话,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去找思文他们几个——你以为回家之后,有老头子盯着,你还出得来?” 程处亮连连点头。 哥哥实在是太英明了! …… 王子安今天也起了一个大早。 伸手拍了拍还蜷缩在被窝里,撅着屁股睡觉的苏苏。 “快起,快起,今天我带你上街头体验体验生活——” 苏苏一脸慵懒地把自己屁股上作怪的大手扒拉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有完没完了,晚上不让睡,早晨也不让睡啊! 见喊不动她,王子安也不生气。 “那行,你继续睡吧,既然你不愿看热闹,那我带别人去——嗯,家里的丫鬟仆人,加上你师父,师兄都算上,应该也差不多了……” 一听这个,苏苏姑娘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说我不去的——” 起床,洗漱,风风火火。 那积极的劲头儿,似乎刚才赖床不起的是别人似的。 任凭苏苏怎么在屁股后面追着问,王子安也笑而不语。气得苏苏在旁边鼓着腮帮子,不时伸手要挠他,可惜王子安已经今非昔比,已经是蹭到过凌波微步的大佬了。她即便是把自己轻身功夫用到极致,也拿王子安无可奈何。 只能气鼓鼓地不问了。 不告诉我,待会出去就给你捣乱,哼——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才安静下来。 对于眼前这一幕,家里的丫鬟仆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跟没看到似的。 见自家主人和主母坐下了,早已经准备妥当的早餐,行云流水般地送上来。 王子安自己,一碗甜沫,一笼蒸包。 苏苏姑娘,则喜好豆浆泡油条。 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这丫头一连都吃了多少天了? 竟然乐此不疲。 就在两个人正要开动的时候。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就抱着小兕子出现了。 “吃过早饭没,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王子安习惯性地客气了一句。 然后,他就看到李世民就拉着自家媳妇和闺女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一边拉椅子,还一边非常熟练地吩咐。 “烧饼油条胡辣汤,另外再来两笼蒸包,两份豆浆,注意多加点糖——我家夫人喜欢吃甜……” 王子安:…… 你还真吃! 一大早的就过来蹭饭,过分了啊—— 现在王子安家大业大,厨房那边的早餐准备的十分丰盛,主要是这玩意儿特别好吃,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喜欢,所以,每天准备的都不少。 别说加上李世民一家三口,再来几口子人也足够。 早餐很快就上来了。 瞧着李世民这狗东西,大快朵颐,比自己都能吃的德性,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老李啊,你形象崩了知道不—— 算了,这狗皇帝,形象早崩了。 王子安心中吐了个槽,然后笑眯眯地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露出了大灰狼见到小白兔似的亲切笑容。 “岳父,岳母啊,你们今天来的正巧,我正好有点事,正愁人手不够呢,待会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一起过去搭把手呗——” 吃顿早餐而已,这都是小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家老丈人,自家老丈母娘,不用白不用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自家老丈人,不用白不用 也就在这一天,被李世民扔到北大营李那群二代们,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休假。 欢呼雀跃,泪流满面。 赵节兴奋地手舞足蹈。 “走,兄弟们,今天醉仙楼,我请客,不醉不归!” 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天天训练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今天终于放假了,不可着劲儿的补回来,心里委屈。 赵节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他这个小群体的相应。 他们起身又邀请李承乾。 至于薛仁贵?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做自己这些人的主将? 虽然被薛仁贵给教训的不敢挑刺了,但打骨子里也李承乾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拒绝了。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还真就去了。 不要说赵节和杜荷,原本就是他东宫里的属官,长孙涣,长孙睿,也是他舅父家的嫡子,就单说张顗,侯开山,柴哲威等人背后的人脉,就是自己不得不正视拉拢的对象,更何况,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当朝权贵的儿子? 但临到最后,还是想起了王子安这段时间的指点,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家,给父皇母后请安,谈一谈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收获,然后亲自下厨做父皇母后一顿家常饭! 见李承乾不去,他们几个也不敢勉强,瞥了一眼正在哪里擦拭自己兵器的李思文等人,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这群动不动就抡拳头的莽夫,呼朋唤友的去了。 看着赵节、杜荷和长孙涣等人,说说笑笑地冲自己身边走过,就跟没看到自己这些人似的,李思文忍不住不屑地撇了撇嘴。 “醉仙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跟老子没去过似的——” 说着,用肘子捅了捅正在收拾行李的房遗爱。 “走,醉仙楼,去不去,不醉不归——” 房遗爱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然后,他就听到李思文站起来吆喝。 “哥几个,今天回去之后醉仙楼啊,不醉不归,房二请客——” 李思文此言一出,秦怀玉、罗通、魏叔玉和牛津等人,顿时纷纷叫好。 这个说:“房二,好样的,够义气——” 那个说:“房二,行,够意思,哥没白照顾你——” 后面还有撺掇起哄的:“别看人家房二平时规矩的跟个孙子似的,到了关键时候,那是真爷们,一点不虚,以后谁再敢说房二家里管的严,不敢去青楼,哥大耳瓜子扇他——” 房遗爱:…… 不是,你们—— 我说啥了吗? 然而,此时被大家架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只得强打着精神,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好,不醉不归——”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被老爹揍一顿! “太子殿下和薛将军,要不要一起?” 恶作剧得逞,李思文等人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开始吆喝薛仁贵和李承乾。 李承乾:…… 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心里没点数吗? 没看到我刚拒接了赵节和杜荷他们几个? 薛仁贵也笑着婉拒了。 家里有媳妇等着呢—— 李承乾、李思文和杜荷这些人,可以直接回家,薛仁贵可不行,这新兵营里,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群过来锻炼的二代,可是真的有一群新兵。 这群人过年可是不放假的,他必须安排妥当,然后再去向秦叔宝那边复命,交接完毕,才能回去。李承乾知道他是自家妹夫的徒弟,更是自家父皇重点栽培的对象,所以分外热情,愣是在大营中等薛仁贵处理妥当,才结伴而回。 薛仁贵这边虽然不知道李承乾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这位是自家师父的大舅哥,也算是半个门生,故而也没当他是外人,不仅平日的训练,对他要求的格外严格,时不时给李承乾加个小灶,动不动就亲自指点一番,就连平日里做事也没拿他当外人。 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一般都交给李承乾,基本上就是拿着当亲兵侍卫训练的。 没办法,不能真一碗水端平,不讲一点情面,这毕竟是师父的大舅哥,虽然资质差了点,多少得照顾照顾一二。 所以—— “高明,走了——” 薛仁贵抖手把自己的包袱扔给李承乾一个。 自家小弟,客气什么? 李承乾:…… 也行吧! …… 辋川。 程家别院。 终于熬到了腊月二十八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陛下筹建新兵营,长安城里天天惹是生非的二代们,一股脑全给塞进去了,哪里会想不起这两个大祸害? 自然也下了通知的。 但这两个人多鬼啊—— 瞬间就找到了理由。 母亲生病,自己是在终南山上许过愿的,如今母亲康复了,自然得亲自还愿啊。必须在每日上终南山为母亲进香,祈求福寿安康。 这是孝道! 就算是皇帝,那也不能阻挡人家孩子尽孝啊…… 两个人拍着胸脯,言辞恳切。 别说前来传旨的侍卫了,就连程咬金老两口子都信了。 怪不得这俩孩子前段时间一个劲儿的往终南山上跑呢,感情因为这个啊?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所以,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几乎被李世民一网打尽,他们兄弟俩成功漏网。 这几天,不仅没用去北大营吃苦受罪,还天天往终南山上跑,烧完香就去打猎,没有了老爹和老娘的监管,小日子过得甭提多潇洒了。 但时间长了,也就有些没意思了,开始想念长安城里的繁华和热闹。 万春楼,万花楼,怡红院,潇湘馆,醉仙楼…… 终于,二十八了! “走,赶紧回去,我敢打赌,李思文和罗通他们几个,一准儿去逍遥快活了——不时潇湘馆,就是醉仙楼……” 程处默一边牵着马匹往外走,一边回头招呼着自己的老弟。 “快点,快点——” 程处亮在后面应了一声,也拉着马往外走。 “张叔,这里的院子就交给你们了,过年的时候,该吃吃,该花花,按照惯例,回头我父亲应该会给大家送些新年的赏赐过来……” 大门之外,哥俩纵身上马,拉着缰绳,冲着一直送到大门的别院老管家挥手告别。 “两位公子一路小心——” 老管家一直目送这哥俩走远,才转身走回院子,让门房把大门关上。 这边,走出不远的程处默,下意识地拉住缰绳,又看了一眼,那处规模不大的小院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多好的院子! 他是真的喜欢,每次从这处院子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别看了,这院子人家肯定不能卖咱——人家崔家又不差钱……” 见自家老哥,又打量这处院子,程处亮忍不住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程处默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说话呢,崔家的就不能卖了?记得妹夫说过一句话不……” 没好气地瞪了程处亮一眼。 程处亮有些默然地摇了摇头。 自家那妹夫说过的话多了,谁知道你想说哪一句啊。 程处默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模仿着自家妹夫的架势,下巴微微扬起,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人无梦想,与咸鱼何异——知道不,我觉得啊,这个院子,就是我的梦想,我的执念……” 正说话间,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位披着一身雪白裘皮披风,容貌俏丽,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 女子手中还牵着一位看上去约莫只有三四岁的男孩。 大概这女子也没有想到,自家院门外,竟然还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健壮,穿着锦袍,目光极具侵略性的年轻男子。 宛若秋水般的眼睛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微微一对视,便赶紧收回来,冲着两个人微微一礼,就转身带过大门,抱起地上的孩子,脚步匆匆地往远处走去了。 望着年轻妇人摇曳生姿的身段,程处默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女人桃花眼,水蛇腰,烟行媚视,一看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也不知道是谁金屋藏娇,在这里养了这么一个尤物……” 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 咳,算了,崔家的女人不好招惹。 “哥,别瞎说,这位好像是崔鸣家的遗孀……” 程处亮见自家哥哥问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说完,就觉得自家哥哥眼神好像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程处亮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处默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家老弟。 没发现啊,自家老弟竟然也好这一口—— “你说这个啊——上次我去回春堂帮母亲拿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去那边给孩子看病,事后我听里面的坐堂大夫说的……” 程处亮也没有多想,一边催马往前走,一边随口回了一句。 程处默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愈发古怪起来了。 哥俩跑出一段时间后,程处默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处院子。 一处是崔家家主崔泓的,一处是崔家嫡子遗孀的。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好像这段时间,崔家家主和崔鸣留下来的这位漂亮的小娘子一直比邻而居。 “崔泓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会偷腥偷到自家儿媳妇头上吧——” 程处默满怀恶意地暗戳戳腹诽了一句。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荒唐之极的年头给抛诸脑后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那院子恐怕是真没希望了。 “哥,你说我们是先回家,还是先去找思文他们几个……” 后面程处亮催动了一下胯下的坐骑,在后面喊了一句。 程处默头都没回。 “废话,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去找思文他们几个——你以为回家之后,有老头子盯着,你还出得来?” 程处亮连连点头。 哥哥实在是太英明了! …… 王子安今天也起了一个大早。 伸手拍了拍还蜷缩在被窝里,撅着屁股睡觉的苏苏。 “快起,快起,今天我带你上街头体验体验生活——” 苏苏一脸慵懒地把自己屁股上作怪的大手扒拉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有完没完了,晚上不让睡,早晨也不让睡啊! 见喊不动她,王子安也不生气。 “那行,你继续睡吧,既然你不愿看热闹,那我带别人去——嗯,家里的丫鬟仆人,加上你师父,师兄都算上,应该也差不多了……” 一听这个,苏苏姑娘顿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说我不去的——” 起床,洗漱,风风火火。 那积极的劲头儿,似乎刚才赖床不起的是别人似的。 任凭苏苏怎么在屁股后面追着问,王子安也笑而不语。气得苏苏在旁边鼓着腮帮子,不时伸手要挠他,可惜王子安已经今非昔比,已经是蹭到过凌波微步的大佬了。她即便是把自己轻身功夫用到极致,也拿王子安无可奈何。 只能气鼓鼓地不问了。 不告诉我,待会出去就给你捣乱,哼——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才安静下来。 对于眼前这一幕,家里的丫鬟仆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跟没看到似的。 见自家主人和主母坐下了,早已经准备妥当的早餐,行云流水般地送上来。 王子安自己,一碗甜沫,一笼蒸包。 苏苏姑娘,则喜好豆浆泡油条。 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这丫头一连都吃了多少天了? 竟然乐此不疲。 就在两个人正要开动的时候。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就抱着小兕子出现了。 “吃过早饭没,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王子安习惯性地客气了一句。 然后,他就看到李世民就拉着自家媳妇和闺女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一边拉椅子,还一边非常熟练地吩咐。 “烧饼油条胡辣汤,另外再来两笼蒸包,两份豆浆,注意多加点糖——我家夫人喜欢吃甜……” 王子安:…… 你还真吃! 一大早的就过来蹭饭,过分了啊—— 现在王子安家大业大,厨房那边的早餐准备的十分丰盛,主要是这玩意儿特别好吃,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喜欢,所以,每天准备的都不少。 别说加上李世民一家三口,再来几口子人也足够。 早餐很快就上来了。 瞧着李世民这狗东西,大快朵颐,比自己都能吃的德性,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老李啊,你形象崩了知道不—— 算了,这狗皇帝,形象早崩了。 王子安心中吐了个槽,然后笑眯眯地抬起头来,看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露出了大灰狼见到小白兔似的亲切笑容。 “岳父,岳母啊,你们今天来的正巧,我正好有点事,正愁人手不够呢,待会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一起过去搭把手呗——” 吃顿早餐而已,这都是小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家老丈人,自家老丈母娘,不用白不用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唐街头的小广告 于是,吃过早饭,街头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李世民、长孙皇后、小兕子,外加王子安和苏飞儿,五个人,手一沓小广告,站在街头不停地向人散发。 五个人,真的很有点扎眼。 女的这边,一个雍容华贵,风韵犹存,一个气质清冷,绝世独立,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在连跟在她们身边,嘴巴甜甜的小女孩,也粉雕玉琢,跟个银娃娃似的,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这几个人,站在街头,仿佛自带吸附效果,自动汇聚着街头的目光。 无论把小广告送到谁的手中,对方都态度友好地连连点头,就跟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就连一个大字也不认识的粗坯,都没有出现转身就把小广告给扔掉的尴尬现象。 至于两位男人这边,情况也差不多,王子安俊美无俦,飘然出尘,李世民虽然年纪有点大了,微微有些发福,但在大唐,这不仅不减分,反而成了一种加分项,让他在俊美之中又添了三分中年大叔的成熟和大气。过往的女人,看着他们,忍不住两眼放光,烟波都轻柔温和了几分。 啥也不说了,接过广告后,转身离开的身子都妖娆轻盈了几分。 总之,效果爆棚。 对此,王子安感觉很满意。 果然,还是自己有眼光,这人手挑选的一流! 就是李世民眼神有些不争气,站在那里,目光躲躲闪闪的,就跟偷了谁家东西似的。 这要换了一个普通人,就那小样,一准儿会被人骂猥琐。 但他气质长相俱佳,给他涨了不少分,所以虽然看着躲躲闪闪,也难以引起别人的反感,反而以为他是第一次干这种营生,有些抹不开脸面,凭空地多了一份友善。 “这位郎君,这贞观大剧场,到底是做何营生的——” 一个长得有点富态的中年妇女,趁着接广告的空隙,偷偷地摸了一把李世民白净细长的小手,叉着稍微有些走形的腰身,站在李世民的面前,眼波荡漾,笑吟吟地问道。 “好好给姐姐说说,回头我去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李世民:…… 他也很无奈,瞥了一眼正在散发广告的长孙皇后和王子安等人,只得硬着头皮介绍。 “这贞观大剧场,您可以理解为勾栏或是梨园之类的东西,不过比那个好看,主要是演戏给客人看……” 李世民话没说完,对方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逢场作戏啊——你们可真会玩——放心,姐姐明天一定会去照顾你们生意的……” 见长孙皇后朝着这边望过来,也不再多做逗留,挑逗地给李世民抛了个媚眼,拧着硕大的屁股走了。 李世民:……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忽然很想一把甩到王子安的头上。 都是这狗东西的馊主意。 今天这都是第几个了! 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个富婆想让自己给他当小厮…… 幸亏是第一天休假,朝中的官员估计这会儿还在家里休息,没有多少出来逛的,不然的会被人撞上,岂不是尴尬? 王子安这边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身边站着一位冷艳傲娇的苏苏姑娘,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对那些热情奔放的大嫂阿姨们有些望而却步,只敢远远地抛个眼神。 这让王子安微微有些遗憾。 多好的一次磨炼自我意志的机会啊,就这样没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他这边距离李世民那边也不远。 以他如今的五官感知能力,自然把他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这才多长时间,就遇到了一堆艳遇? 呸—— 真恶心,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 王子安心中恶狠狠地鄙夷了他一番,然后很快就没有撒小广告的兴趣了。 没办法啊,大家这么热情,不仅不用给人说好话,竟然还有人主动上来要——让我完全体会不到撒小广告的乐趣啊。 这就是长得太帅的弊端了。 他悻悻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中和苏苏手中剩下的小广告往路过的一个半大小子手里一塞,然后掏出十个大钱。 “去,把这些小广告,从这里一路贴过去,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那半大小子见王子安真给钱,顿时高兴地一蹦多高,接过王子安手中的十个大钱,干劲十足的去了。 不就是贴广告吗? 这个简单! 正担心自己被朝臣发现的李世民一看这边的动静,顿时眼睛一亮。 赶紧把自家媳妇和闺女手中的小广告收起来,塞到了路过的一个小贩手中,然而,他伸手去兜里掏钱的时候,才想起来。 自己没钱! 他自己哪里带过钱啊—— 在小贩异样的目光中,他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用手指了指王子安。 “咳,我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看到没,那位就是我的钱袋子,去找他领钱吧,就说我说的,二十个大钱……” 他没敢多说,他怕王子安带的钱也不多。 小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的王子安。 毫不怀疑地去找王子安领钱了。 王子安:…… 他这里正准备看李世民的笑话呢,没想到这狗东西直接就给支到自己这边来了。 关键是还慷自己之慨! 二十个大钱—— 我才花了十个! 心中吐槽,钱还是得乖乖掏。 其实,他已经在大唐晚报上下了广告,到街头发小广告,也只是王子安前两天偶尔兴起的一个小念头。 就是闲的没事,给自己逗乐子呗。 也算是对前世的致敬。 现在想起来,当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跟舍友和女朋友一起帮人发广告,赚那么三十五十的,凑一起吃碗拉面的日子,也颇为有趣。 哪像现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钱多到花不完,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至于拉李世民夫妇过来发小广告,那纯属他的一个恶作剧,谁让李世民这个老丈人撞上了呢? 一大早的就带着老婆孩子跑自己家蹭早饭。 不找他干活找谁干活? 他当时,让人暗中出手从王家手中买下醉仙楼,主要是因为大唐的娱乐项目实在是有点匮乏,除了勾栏听曲,就是街头杂耍,看多了也就不新鲜了。 想仿照后世,给自己弄点乐子。 没有电视、电影可看? 那就自己自己弄啊,直接现场直播的那种! 所以,他直接把这个长安城里最出名的青楼之一醉仙楼给盘了下来,整改成了一个综合性的大剧场。 主要是准备给自己排演各种连续剧和电影。 不需要每天都演,只需要自己想看的时候,就有人给表演就行了。想看哪集看哪集,想看什么电影,就演什么电影。 开心了直接演,连续演,想演多久演多久,不开心了就给观众拼命加广告。 丧心病狂那种—— 没别的,就玩! 空余的时间可以组织表演话剧、歌舞、戏曲,小品,杂技…… 自己不会没关系,提供一个形式和创意就好。 大唐各种艺人多的是,剩下的人家自然就能搞定。 其实很有很多类似脱口秀和小品的那种艺术形式,不过当时人家不叫这个,人家叫滑稽,而且颇有影响力,司马迁老先生还专门为这群人写过一个列传,叫滑稽列传。 总之,这剧场的目的就是玩。 扔下手头的差事,李世民顿时就长出了一口气,腰也不酸了腿不也不疼了,看人都精神了。 这就很完美,一个大臣也没遇到! 李世民笑吟吟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呢,你看我们这也忙乎大半天了,出了一身臭汗,要不去城东那边泡个温泉解解乏?” 王子安:…… 这么大冷的天,你这小脸都快冻白了,你确定出了一身臭汗? 他心中忍不住吐槽。 下意识就想拒绝。 不过见站在自己身边的苏苏姑娘,脸上也露出意动向往的神色,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似乎,好像,去一趟也行! 说去,就去。 当即举手招过一辆路边拉脚的马车,直奔东山去了。 说实话,自己虽然温泉建好了,但还真没去过几次。 自己这王府上,也有专门的浴室,设置了桑拿房,还专门调教了几位懂得推拿的侍女,洗浴条件一流,不在东山别院里住,一个人还真懒得专门跑那么大老远的去泡一次温泉。 东山,尤其是王子安别院周围,这边这段时间,让李世民打着驻军的旗号,直接给化为了军事禁区。 几千雪橇大军,不仅在山坡上日夜训练,还负责起来了玻璃厂和别院的守卫任务。 等闲之人,别说进来,靠近都靠近不了。 但李世民和王子安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马车长驱直入,直奔山坡。 小兕子和长孙皇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脸新奇地四处打量着周围。马车夫则一脸讨好地看着李世民和王子安,等着结算路费。 李世民假装没看见,领着自家媳妇和闺女跑了。 “这边的虽然偏僻了些,但景色其实不错,来——我领你们看点新鲜玩意儿……” 王子安:…… 随手从兜里摸出几十个大钱,也不数了,直接扔给旁边的马车夫。 “在这里候着吧,待会走的时候,再拉着我们——” 王子安出手大方,马车夫自然是求之不得。 要知道平日忙两三天,都不见得能赚这么多。 哪里也不去也了。 卸下马车,让自家的马儿轻快一会儿,顺便吃一点山边的干草。自己则蜷着身子,缩在马车上眯一会。 王子安这边跟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时候,李世民正站在山坡的顶端,向自家媳妇介绍着东山的奇景。 远远看去,如同一大片连绵不断的大蘑菇似的雪屋。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马周的机缘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屋?” 长孙皇后目光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早就听说过雪屋,但她还是无法想象,这种积雪建成的房子可以住人。 小兕子考虑的就简单多了。 “阿耶,那房子好漂亮的,我也想要——” 李世民揉了揉自家闺女的脑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倒是王子安笑呵呵地在后面补了一句。 “好啊,待会子安哥哥给你造一个好不好?” 小兕子在旁边高兴地连连点头,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有什么一味宠孩子的吗? 这孩子出生的晚,从小就锦衣玉食,本来就够不知人间疾苦的了,再这么下去,还了得。 王子安才不管他那一套,理都没理他,弯腰把小兕子给抱了起来。 “走了,我们也到那边盖一个……” 在这里又装严父呢? 有教育闺女的空,不如去调教调教自己的几个儿子。 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善茬。 这狗东西,教育孩子的方法一定有问题。 李世民:…… 望着吃瘪的李世民,长孙皇后不由展颜一笑。 “好了,兕子难得出来一次——走,我们也过去看看,我也很好奇,这雪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自家皇后兴趣盎然,李世民也不说什么了,在后面举步跟上。 虽然看着不远,但雪屋那边距离几个人下车的地方还真是不近,在北面一处山坳里,跟此处隔着两大山坡。 虽然山道经过整修,但长孙皇后走起来,还是很有些吃力。 在李世民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刚走了没一会儿,就累得香汗盈盈了。 反观王子安这边,就轻松了。 苏苏姑娘,裙袂飘飞,如闲庭信步,王子安这边就更轻松了,不仅如履平地,还能时不时的来一个凌波微步,踏雪无痕地在雪地上来回溜达旋转几圈。 把怀里的小兕子开心的咯咯直笑。 李世民:…… “子安,你跑那么快干嘛!” 李世民叉着腰,气喘吁吁。 这狗东西,简直不当人子,没看到本岳父都已经快跑不动了吗? 王子安身形晃动,轻飘飘地在他脸前停下啊。 “老李啊,不是我这个当女婿的说你,你这身子骨虚的不轻啊——我给你们开的方子没按时吃?” 李世民不由偷偷瞥了一眼远处的苏飞儿姑娘,又看了一眼王子安怀里的小兕子,神色微微有些发窘。 这狗东西,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咳,说了,那是我一个朋友,一个朋友!” 王子安不由瞥了瞥嘴。 “哦,哪算了,原本我还想传你一套修身养性的功夫呢,既然是你朋友,那就算了——” 说完,嗖—— 人没了。 再抬眼,已经抱着小兕子,蹿树顶上去了。 李世民:…… 刚张开的嘴又无声的闭上了。 跑这么快,我说我不学了吗? 你给我张嘴的机会了吗? 不当人子! 远处树梢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王子安,瞧着李世民那一副吃瘪的小样,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丝笑意。 见长孙皇后那边确实累得有点够呛,王子安示意苏飞儿过去搭一把手。 原以为,这丫头会扶着人家好好走,没想到,这丫头过去,单手往长孙皇后腋下一架,然后,嗖的一声,带着长孙皇后就跑了。 空中留下长孙皇后惊恐慌乱的尖叫声。 王子安:…… 我说让你搭把手,没说让你带她飞啊。 李世民也有点懵。 我说我媳妇,忽然间飞了,你敢信吗? 虽然开始给苏飞儿吓了一跳,但尖叫完后,发现屁事没有,而且好像还有点小爽。 飘飘乎如凌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 回过神来的长孙皇后,很快就体会到了空中滑翔般的快乐。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苏飞儿的手臂,半眯着眼睛,打量下面的风景。 跟在地面上看到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生体验。 王子安一看,也不由一声长啸,凌波微步发动,瞬间跟上。 小兕子还在空中洒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阿耶,阿耶,快来追我呀——” 李世民:…… 原本想一个人在这边等一会的! 等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地头的时候,人家三大一小,已经兴致勃勃地参观了许久…… “二郎,在空中飞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一看到自家丈夫,长孙皇后忍不住撩着自己被寒风吹散的鬓发,一脸兴奋地分享道。 小兕子也在一边兴奋的叽叽喳喳。 “是啊,是啊,阿耶,真的很好——我待会还要飞——” 李世民:…… 见自家皇后和闺女,一个个兴奋莫名的样子,李世民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隐隐的羡慕,谁还不想体验一把啊。 可惜啊—— 他不由偷偷地望了一眼自家闺女女婿,知道,指望这狗东西带自己飞是不可能了。 见这厮一脸向往,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乐呵呵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想不想体验一把空中飞向的感觉?” 李世民看着这臭小子那贱兮兮的笑容,就忽然很想揍他。 这臭小子会有这么好心? 指不定又想怎么挤兑自己呢! 所以,李世民一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 “又不是真的能飞,不过蹦的高一点,跳的远一点罢了,有什么好炫耀的——” 王子安:…… 一天没见,这是长志气了啊! “行,你说的啊,别后悔——” 我李世民会后悔? 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都懒得搭理你—— 这边是雪屋群的边缘,其实已经空出了一些,加上这边的雪屋,其实已经成了长安一景,这段时间,也经常有城里的贵人过来看个稀罕,这些流民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王子安和李世民几个人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有钱人吗? 钱多烧得慌—— 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非来大老远的过来体验这冰窖似的雪屋,这不是有病吗? 所以,这些流民李世民和王子安差不多也跟看傻子似的。 一直等到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走到里面,被几位留守在雪屋里编制渔网的老人认出来,情况才发生了转变。 “王恩公来了——” 不等王子安反应过来,四面八方的雪屋里,就涌出来一群须发苍苍的老人,呼啦啦啦围了过来。 王子安和李世民曾经来过一次,当时还闹出了一点小误会,不得不狼狈而逃。 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大家对王子安印象很深刻。 此时见真的是王子安,二话不说,呼啦啦就跪了一地。 “小人等,给恩公磕头了——” 说着,就砰砰磕头。 王子安:…… 你们这简直是恩将仇报啊——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给我磕头,这不是折我寿嘛。 顿时跟火烧屁股似的蹿了过去,伸出手,把他们一个个地从地上拽起来。 “各位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啊,快起来,快起来——” 一边拉,一边示意大家都起来。 没办法,人数有点多,看着怎么也得有上百人。 “使得,使得,若不是有恩公在,我们这群人,恐怕早就冻死饿死了——我们老了,报答不了恩公了,只能给恩公磕个头了——” 说着,说着又要跪下。 王子安苦笑着一把给身边的老人给架住了。 “就算没我,大家也不会有事——大家的身后,这不是还有朝廷的吗?如今的陛下,是位圣明的天子,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忙着赈灾。实不相瞒,就是我们现在吃的粮食,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朝廷支援过来的,不然我们就算是有钱,也买不来这么多粮食……” 见王子安一脸正经地给这群老人介绍着朝廷和自己的恩德,李世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忽然觉得,这臭小子虽然竟然坑自己,但好像有时候也还不错。 长孙皇后看着王子安的眼神也越发温和起来。 这孩子,虽然性子跳脱,喜欢和自家丈夫没大没小的调笑,但大是大非上拎得清,是个好孩子! “更何况,大家又不是白吃白住,你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给我创造着财富——” 见所有人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朝廷身上,王子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呵呵地打趣道。 “别看你们年纪大了,但也别想吃我的白食——” 听着王子安的话,这些老人不由眼眶微微发热。 他们虽然大多数都没什么学问见识,但活了那么大岁数了,哪里会不知道好歹? 知道,这是王子安在故意安自己这些人的心。 虽然说起来,自己这些人也真的没有闲着,但就自己这群人,除了这里,还会有哪家东家肯收? 每天的饭钱都赚不回来! 不过,气氛顿时就轻快起来了。 听说王子安是带着人过来参观这些雪屋的,当下就有老人自告奋勇的要给当导游,王子安笑着谢绝了。 这冰天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让一位老人家给自己当导游算什么事? 这边动静不小。 不一会,大唐长乐商行在这边的管事就被惊动过来,过来给王子安见礼。 王子安:…… 所以,我这是过来干什么了? 有些无奈地把人都给打发走了。 当个老板,我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想清静地溜达溜达都这么费劲。 等人都走后,长孙皇后环顾着这一大片的雪屋,忍不住目光复杂地看了王子安一眼,语气有些感叹地道。 “子安,你们这个大唐长乐商行,这次真是功德无量——” 王子安闻言,忍不住一乐。 “我就是个跟着打酱油的,真正功德无量的是商行里那三位女将——长孙姑娘和程家姐妹,要不是这三位,我估计我真干不出一口气收这么多流民的壮举……” 一说起这个,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忍不住乐了。 话说,他们当初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有点懵,替自家闺女捏了一把冷汗。 这得多大的劲儿啊,一口气收这么多难民,关键是还不挑,男女老幼都要。 当时,在长安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了。 但这种事,收了好收,驱散就难了。 所以,他们虽然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但也没敢贸然插手。 好在,这群人,在王子安的一系列操作下,成功的化解了危机,不然,真要是半路缺了粮食,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我听刚才他们说,你还在为什么盖房子?” 李世民也来了兴趣。 “既然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家做生意,找的都是合作伙伴,自己这做生意,找的都是坑货。 能把煤炭这种暴利生意做到差点亏本,也算是没谁了—— 半年了,愣是没见几个回头钱,你敢信?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钱了,本想着年前能回点本的,好家伙,又联合自己那倒霉学生偷偷盖房子。 “你爱去你去,我不去——盖房子有什么可看的……”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想看看这房子到底盖得怎么样了。 毕竟,这也算是自己这家商行的单身宿舍了。 房子跟雪屋就隔着一道山坡,同样是一出山坳。 虽然不如王子安那个别院位置好,但背风朝阳,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一路的走过去,房子已经盖起了不少。 王子安看了看,虽然都是土木结构,很简陋,但是盖的很结实,显然是用了心思。而且每间房子里都点着一个火炉。 “这倒是记得挺清楚——” 王子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前面好像还在盖着——” 李世民打量了一圈,越发有兴趣起来。 因为这些房子,虽然简陋,但布局很有讲究,错落有致。 “走,过去看看——” 看着前面人群中,那个挽着袖子,拄着铁锨,除了腰间挂着的那只油光可鉴的酒葫芦外,与周围和泥的难民并无多少区别的背影,王子安不由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触。 故意微微放缓了脚步。 说实话,自己收这个学生的时候,单纯的就是为了自己收集名人的恶趣味,真没教人家什么。 反而是人家马周,这段时间真是没少帮了自己的忙,不然就指望着长乐公主,程颖儿,程英或者孔颖达这些坑货队友,东山这边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宾王?” 看着整个人黑瘦了一圈,脸上还挂着些污泥的马周,李世民不由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自己颇为欣赏的一个人才。 马周也有些意外,赶紧放下手中的工具,匆匆地行了一礼。 “学生马周,见过师祖——”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后面的长孙皇后和王子安等人,赶紧又过来见礼。 王子安目光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马周,半真半假地责骂了一句。 “眼看春闱在即,你不在家里好好的温习功课,跑来这里瞎折腾什么个劲儿,怎么,不想考了?” 见自家先生责怪,马周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冲着王子安躬身一礼。 “学生愧对先生的教诲——但,但学生一直有在复习,并未曾放弃明年的春闱……” 马周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本论语。 李世民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激赞,对这个本就看好的人才,越发的满意了。 有才华,肯做事,有慈悲心,关键是还上进! 其实王子安早已经看到了他要种插着的书本,此时见他拿出来,故意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第五百四十章 简直过分 “你就是这样复习的?我让你来这里干什么的?让你来搬砖和泥盖房子的吗?” 王子安努力回想着前世班主任骂自己的派头,黑着脸,骂得马周不敢抬头。别说,喷学生的感觉,竟然还有点小爽。 “先生,您别生气,是,是学生错了——” 见这厮认错态度良好,王子安脸色稍霁。 “嗯——那你说说吧,你到底错在哪里了?” “错在不应该分心杂务,耽误了功课?” 马周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王子安的脸色,应该大概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所以,虽然马周从心里对王子安的这次训斥有点不太认同,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自家这个先生,虽然平日里很少管事,但那是真心为自己好。 “不过,学生会努力的,自问没有耽误多少——”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谁知道,他这边话音未落,王子安那边就火了。 “这就是你的错误?看起来,你还是没能认识到你的错误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话说,我此时该配合什么样的表情?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前世班主任这个时候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干脆也不想了,总之,黑着脸,瞪着眼,神色不善就对了。 马周很意外。 竟然错了? “请先生教诲——” 啧,没意思,马周啊,亏你还是个未来的宰相,你竟然不会狡辩,你让我的角色体验很不到位啊! 王子安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 算了,喷这种不会还嘴的学生,太没成就感了。 “所谓知行合一,学以致用,我让你到这里来,是想让你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的,也是让你锻炼组织管理能力的,不是让你当泥瓦匠用的。身为一个读书人,我王子安的弟子,不想着怎么通过自己的管理手段和手中的知识造福更多的人,却闷着头做这种挑水和泥的勾当——那你读书有什么用?跟他们这群没读过书的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戏谑地摇了摇头。 “不对,有区别,你没人家干的好,也没人家干的快——” 马周被王子安一通臭骂,只觉得心中又羞又愧,恨不得用脚指头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咳咳,算了,算了,子安,这孩子也是一副赤子之心,就不要过于责备了——” 李世民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边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在他看来,这马周已经够可以的了,现在的读书人,有几个能像王子安这样,肯俯下身子,扎扎实实干事的? 更难得的是,对百姓的这份赤子之心。 这就是自己想要好的人才啊! 知道这货是动了爱才之心,王子安忍不住斜挑着眉毛,瞥了他一眼。 “赤子之心就有道理了?赤子之心就可以被原谅了?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的见识,也就是当个商人吧,真要是从政——” 看着王子安那一脸真不是我看不上你的表情,李世民险些气乐了。 “咋地,我要是从政怎么了?” “真要从政啊,我觉得你最多也就是当个里长的料,给你个县令都担心你干不了——” 李世民:…… 我堂堂的大唐皇帝,曾经的三军统帅,连县令都干不了? 他也不管马周的事了,忍不住跟这狗东西较起真来。 “你说说,我怎么就干不了的?别的不说,就说说我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广的人脉,怎么就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干不了的!” 见这货给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王子安心中暗乐,脸上露出一副更加欠扁的神情。 “你看你,说你你还不服气——那行,我今天就再考考你——” 见两个人又在那里掰扯,习惯了这爷俩相处模式的长孙皇后也算是见怪不怪,笑吟吟地站在一边,啥也不说,就看热闹。 她也很想知道,自家这个女婿能说出点什么新花样来。 “那我问你,作为地方长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德才兼备,体恤百姓——” 李世民想都没想,这种问题,简直侮辱自己这个皇帝的智慧。 瞧着这厮恨不得把尾巴都翘起来的小样,王子安心中顿时一阵冷笑。 治国我是不行,但嘴炮的话,小爷大唐无敌。 真当我九年义务教育白给的啊,想当年,在网络上,无理都能给你搅三分。 “体恤就完了?你以为朝廷选是选老好人呢?” 王子安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你可长点心吧——朝廷选官,不是选谁忠厚老实,善良可靠,可以作一个知心朋友,而是选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李世民原本还想跟王子安争辩一番的心思,瞬间就淡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子安也很有些感触,脸上戏谑的神色不知不觉就消散了许多。 “老百姓其实很简单,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念谁的好,就会支持谁——一个人,哪怕真的是高风亮节,道德无双,若是没有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能力,甚至反而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苦了,却干着主政一方的官职,那本身就是最大的不道德——” 李世民闻言,不由肃然色变。 王子安这种论调,看似大逆不道,但仔细品味,却又入骨三分。 “那依照你这个意思,选官难道就不看德了吗?” 王子安笑了笑,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远远地看着自己这边的百姓,语气不觉有些唏嘘。 “看你怎么看这个德了——” 长孙皇后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口问道。 “这德还有什么区别吗?” 王子安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德有大德小德之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马周,自己这个颇为看重的徒弟。 “小德修身,大德则惠及天下。宾王,比如你,近端时间,你放下自己的科考和功课,不辞辛劳,亲自动手,帮助灾民修建房屋,说明你心怀怜悯,品行可嘉,单论做人,你所作所为,让人钦佩,但这只是小德,若是做官的话,还远远不够——” 马周垂着手,认真地听着自家先生的教诲。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心中好奇的不行。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若是还不配做官的话,那到底怎么样才配做官? “我且问你,单凭你一人之力,你能帮几位百姓盖上房子?” 马周闻言,不由哑口无言。 是啊,单凭自己,能给几个百姓盖上房子,又能惠及多少百姓? “所以,你有亲自下场,替百姓动手盖房子的时间,去好好地想一想,怎么样才能更快更好的位百姓盖更多的房子,才是你应该做的事——否则,你除了能感动自己,还能有什么作用?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百姓冻死,然后拍着胸脯对朝廷对百姓说自己尽心尽力了,已经问心无愧了吗?” 马周闻言,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王子安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想不到学生已经错到了这个地步——” 望着侃侃而谈的王子安,李世民忍不住两眼放光。 这狗东西,简直是宰相之才啊。 你这不是啥都知道吗?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出来做事——” 李世民忍不住挤兑了他一句。 决定了,只要这狗东西肯出来做事,哪怕自己当场社死也认了。 谁知道,他这边话没说完,王子安就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也不说话,就看。 差点都把他给看毛了—— 眼看着这狗皇帝快要恼羞成怒了,王子安才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着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要不说啊,你这就是商人本色,小聪明不少,大智慧没有——” 李世民:…… 当着媳妇孩子的面呢,你个狗东西再这么挤兑我,信不信我翻脸了哈。 “谁说我没做事的?我做没做事,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王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手。 “你这观念是真不行了,做事难道就非得出来做官吗?你仔细想想,我这半年做的事还少吗?你就说,这长安城上下,有多少人因为我,确切一点说,还有你,因为我们爷俩做的这些事,才撑过来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冲李世民递了个得意的小眼神。 “你看,你只不过是一个商人,我呢,也不过是一个不管什么事的小小侯爷,不是一样能干大事?所以,你就说,这当不当官的,有什么用?” 李世民:…… 要不是我这个大唐皇帝在背后给你撑着,你能干成啥? 怕不是骨头渣子都被人给吞了。 但这话,他还真没法说。 马周听得神色一动,刚要说话,被王子安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这是说的我们两个,你有我们两个人的本事吗?老老实实的准备当你的官去——” 马周:…… 见马周也在这狗东西手下吃瘪,李世民忽然间就莫名开心起来。 算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臭小子的性子。 不愿意出来做事,就不出来做事。 这样也挺好。 不担任具体的职务,就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缠,有自己在背后撑着,说不准做起事来更方便。就跟现在一样,也挺好。 “行了,忙你的去吧,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多动动脑子,多想想主意,别傻乎乎跟着瞎折腾就行,这人啊,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处,也得知道自己的短处,不能脑袋一热,就瞎伸手,那不叫爱护百姓,那是妇人之仁,成不了事的——” 说着,王子安不耐烦地冲着往外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赶紧走得远远地,看着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就生气——” 马周不敢多说,赶紧夹着自己的书本跑了。 剩下的流程,就很舒服了。 不紧不慢地走到王子安的东山别院,在东山别院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温泉,顺带蒸了个桑拿,做了个全身的按摩。 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若是非说遗憾的就是,自己鸳鸯浴的打算直接破灭了。 还没等自己开口,苏苏姑娘就被长孙皇后给拉走了。 简直过分! …… “宿国公,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杜荷、赵节、张顗,侯开山,柴哲威以及长孙涣等一众二代们,一脸悲愤地看着叉着腰的程咬金和牛进达,欲哭无泪。 真他娘的晦气啊! 时间回到刚才,赵节、杜荷和长孙焕几个人从北大营回来,刚兴冲冲地走到醉仙楼,准备好好的放松放松,快活快活呢,结果一抬头,醉仙楼没了! 确切来讲,不是没了,是被人在外面围了一大圈红布,整个的给包围起来了。 关键是,还神神秘秘的不让进! 这就很淦! 小爷们才离开这长安城几天啊,就有人敢不拿小爷当爷了? 爷不打听打听,这长安城里,除了皇宫大院,小爷哪里去不得? 到最后,还是长孙焕和柴哲威老成持重一点,安抚住众人,让人叫来这醉仙楼的管事,随口打听了一下究竟,这才知道这醉仙楼竟然是换了东家。 据说要开一个长安城里从未有过的大剧场,里面全是新鲜玩意儿! 而且,里面正进行紧锣密鼓的彩排,准备明天开业的第一场正式演出呢。 “所以,各位公子爷,抱歉了,今天真是没法招待各位,若是想来玩,明天请赶早——” 作为被王子安临时调配到这边帮忙的长安侯府外管事王猛,对这些长安纨绔一点不虚。 怎么滴啊? 我家侯爷,那是天下无敌的角色。 太上皇知道不? 我家侯爷的老大哥! 宿国公程咬金知道不? 我家侯爷他老丈人! 将作少监阎立本知道不? 我家侯爷他学生! 河间郡王李孝恭知道不?冀国公秦叔宝知道不?右武卫中郎将牛进达知道不?国子监忌酒孔颖达老先生知道不? 那是我们家侯爷的座上客! 如今朝中那些鸿学大儒见了我们家侯爷,都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陪着笑脸! 几个二代而已,不在话下。 王猛现在内心骄傲爆棚。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当然,客气是他自己觉得的。 杜荷、赵节、张顗,侯开山,柴哲威以及长孙涣他们这些二代可不觉得。 开玩笑吗? 你一个醉仙楼,好吧,现在好像改成了什么贞观大剧场,但还不是一个鸟样,都是一下伺候人的下贱营生,竟然还在自己这些人面前硬气起来了! 我这小暴脾气——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嚣张惯了的,此时此刻,想都不要想,几个人抡起马鞭,噼里啪啦就抽过来了。 我们不闹事,但我们也不怕事。 啥时候一个个小小的青楼管事也敢在自己等人面前嚣张了。 别说现在换了老伴,就算是以前王家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对小爷。 王猛:…… 竟然真打! 王猛是莽,但不是傻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要挨揍,立马抱头鼠窜,往里就跑。 “呸——真是贱骨头!走,兄弟们,我们进去看看,到底玩的什么鬼花样——” 赵节见王猛跑了,也不以为意,拎着马鞭,哈哈大笑着往里就闯。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还没进去呢,就被王猛带着一群人给堵住了。 开玩笑! 长安候府怕谁? 我们家侯爷王家大门都敢砸! 老子前段时间,王家大院七进七出—— 这一下,赵节,杜荷,包括一直比较稳重的长孙焕和柴哲威都忍不住勃然大怒起来。当下,不由分说,噼里啪啦就干起来了。 “兄弟们,打,拆了他这鸟楼——” 王猛这些人,只不过是长安候府临时借调过来的护院家丁,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要知道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军中悍将的儿子。 很快就被打的稀里哗啦。 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就被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给堵住了。 说来也是真巧。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原本是想找个地方喝酒,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卖报的小厮。 作为《隋唐英雄传》和刚刚连载了不过一周的《西游记》忠实粉丝,两个人毫不犹豫就人手一份。 这会儿,隋唐英雄传正写到牛进达和程咬金劫皇纲的剧情,不错,因为牛进达的强烈要求,王子安直接把尤俊达改成了牛进达。 所以,两个人看得很有代入感。 西游记,也正好写到了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桥段,正好对了两个人的胃口。 两个人看得正热血沸腾呢,牛进达就看到了大唐晚报上用大号的黑字,特别推介的崭新消息: 贞观大剧场! 连续剧! 上演三国演义! 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绝对错不了了,这是王子安那臭小子的手笔! 那还有什么可等的? 赶紧先去看个新鲜啊。 至于,贞观大剧场明天才会正式营业,那玩意儿重要吗? 咱是王子安他老丈人(他老叔)! 谁知道,这边人还没走到醉仙楼呢,就看到门口干起来了。不仅干起来了,竟然还有人在拆贞观大剧场的门—— 这群小兔崽子,这是想上天啊! 我程咬金女婿的场子都敢砸? 这不是拿我程咬金难堪吗?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过去了——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一章 方天画戟成 但赵节、杜荷和长孙焕这群人哪里是程咬金和牛进达的对手? 倒也不单纯的是武力的问题,是他们认识这两位的来头,也不敢放开手打啊。被这两位打了还好,真要是动手把这两位给打了,不被陛下把屁股打烂,也得被自家老爹把屁股给打烂。 只招架,不还手,还玩个屁啊! 可糟糕的是,刚才追打王猛这些人追的有点嗨,自己跑大门洞子里面去了,这一家伙,被两个人直接给堵里面了,跑也跑不了,出也出不去。 这就很淦。 几个人,又是恼火,又是委屈。 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身为一个长辈,亲自下手,一点长辈的觉悟和脸面都不要的吗? 对,他们不要。 程咬金乐呵呵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过分?过什么分啊?你们这群兔崽子跑我程咬金的女婿店里来砸场子,老夫不找你们父亲讨说法就已经便宜你们了——还不赶紧滚蛋——” 别说,跟这群小兔崽子活动活动了手脚,竟然感觉还挺不错! 找到了当年驰骋绿林的感觉。 几个人虽然憋屈,却也不得不低头。 没办法,这狗东西不讲武德,欺负自己这些年轻人。 几个人有些狼狈的夺路而逃,谁知道刚走出醉仙楼大门口,迎头就遇上了结伴而来的李思文、房遗爱、牛津和程处默、程处亮等人。 说来也巧,正准备找李思文等人好好的聚一聚的程家两兄弟,这边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起。 房遗爱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李思文、罗通、程家两兄弟等人,顿时就乐了。 “哟呵,几位,这是干嘛去了,出门撞树上了吧?” 李思文呲着大牙,笑得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李思文这里幸灾乐祸,程处默、罗通,秦怀玉和牛津等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两伙人干过多少回了,难得一次见到这些孙子们狼狈的样子,岂能错过? 杜荷和赵节这些人,其实有点怵李思文和罗通这些人,没办法,打不过,柴哲威和侯开山这些人不怵啊,都是军中大将的后辈,谁怕谁? 更何况,这会儿刚被程咬金和牛进达揍了一顿,正没地方撒气呢? 一看,哟嚯—— 程处默、程处亮和牛津这三个狗东西也在! 不仅在,还笑得挺欢,大槽牙都露出来了—— “兄弟们,干他!” 柴哲威和侯开山一马当先,张顗和长孙家两兄弟紧随其后。 剩下的赵节、杜荷等人,都不用打招呼的,直接一涌而上,动作熟练的很。 反正也不是打了一次两次了,只要不动真家伙,不往死里招呼,到了陛下那里顶多一顿板子了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打输了比较麻烦,一准儿会被自家老头子给胖揍一顿。 打架没什么打不了,打输了,丢老子的人就是你的错了! 差不多,现在这些老东西都这作风,几位家里老爹是读书人的还好,比如魏叔玉和房遗爱等人,其他的都差不多一个德行。 所以,虽然是打烂架,但大家也打的很认真。 程处默、程处亮和牛津三个人就很懵。 什么情况啊? 以往打架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逮着谁是谁,今天这是怎么着了? 怎么感觉这群人都奔着自己来了,一个个逮住自己猛捶。 那咬牙切齿的小模样—— 让他们三个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刨了他们这群人的祖坟。 别说,两伙人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李思文和程处默他们这边人少,但除了魏叔玉和房遗爱之外,战力值都比较高,而长孙焕和柴哲威这边,虽然除了柴哲威、侯开山和张顗他们三个之外,战力都稍微有点弱,但奈何大家人多啊,几十个。 加上李思文、程处默、程处亮、罗通、秦怀玉和牛津等人,也不敢真的下狠手,所以场面竟然就这么稳住了。 啧啧—— 后方,早已经被临时客串醉仙楼管事的王猛,给请到三楼的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人,一边美滋滋地品尝着王猛刚刚让人送上来的极品二锅头,一边神色悠哉地看着下面的遭遇战,心情美极了。 “不错,不错,真不错,这群小兔崽子一段时间没见,这是大有长进啊——” 滋溜,一口小酒下肚,程咬金一边夹起一片炒猪肝,一边满意地点头点头。 “看起来,这段时间,没白操练,你看这群兔崽子,竟然还有了点章法,知道进退合击,相互配合了——嗯,王子安这臭小子手艺是真不错,这个炒猪肝,他家里调教出来的厨子,愣是比我家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牛进达说着,又夹起一筷子牛肚。 “还有这个,以前我都直接扔,没想到在他手上变成了宝贝,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程咬金高兴地一咧大嘴,滋溜又干一杯。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那臭小子是谁家的女婿!” “你可拉倒吧,人家子安有能耐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就看不惯这老东西,一副女婿在手天下我有的臭屁模样。 不就是仗着自家有个漂亮闺女吗? 有什么了不起! “老牛啊,你这就是嫉妒——反正那臭小子是我的女婿,我说话就是比你说话管用,你信不信?我都想好了,等开春,他和颖儿成亲之后,我就搬他家里住去,唉——你说,这种美食,真要是天天吃也没啥意思……” 程咬金也不生气,反而继续乐呵呵地显摆。 牛进达懒得搭理这老货,扭过头,继续看着下面两伙年轻人打架。 今天运气真不错,这可比去勾栏听曲强多了。 嗯,自家小子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虽然还是不如李思文、罗通、秦怀玉和程老匹夫家两个小兔崽子强,但下手又黑又隐蔽,不错,不错—— 当浮一大白! 滋溜—— 他们两个看的津津有味,下面打的热火朝天。 很快就惊动了巡街的武侯。 大家过来一看,好家伙,都是老熟人啊这是—— 真不想管。 领头的武侯校尉只觉得脑壳疼,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原本以为,这次又得把这群刺头给弄陛下面前去,谁知道,他们这边刚带着人手一露头,那边就颇为默契地停了下来,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李思文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去去,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切磋呢,你们先凑什么热闹?没事,没事,赶紧走,赶紧走——” 那边柴哲威和长孙焕也醒过神来。 今天可不能再被武侯给抓了去。 这大过年的,要是被陛下再打一顿板子,这个年就不用下床了,还浪个屁啊。 所以,当即上前,一把搂住了李思文的肩膀,一边暗暗用力夹,一边笑呵呵地冲巡街的武侯校尉摆手。 “没事,没事,误会哈,误会,我们就是一时手痒,在这里切磋一下,劳烦将军跑了一趟……” 巡街武侯:…… 你们当我们是瞎的吗? 你们这鼻青脸肿的,乌眼青都出来了,你给我说是切磋? 但对于这些人,他们也是懒得多事。 反正就算是抓起来又能如何? 人家被陛下都打习惯了—— 反正只要不继续闹事,那就完事。 “几位公子,这里是闹市,若是要切磋,还是换个地方吧,若是惊动了陛下恐怕末将难以交代……” 见这群武侯校尉不走,他们也不好继续打下去了。 毕竟,真要是被抓了,挨一顿胖揍实在是不值当的。 大家当下相互狠狠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哄而散。 “这就完了?” 望着这两伙年轻人撤了摊子,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跟前的盘子扫荡空了,拎着酒壶就跑后面去看表演了。 明天就要开业了。 贞观大剧场的这些人,已经开始了最后紧张的彩排。 别人自然是不能去看的,但谁让程咬金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呢—— 所以,不仅能看,还能伺候。 瓜果点心,美食酒水,一样也不能少。 程咬金觉得满意极了。 当这个臭小子的老丈人,就是舒服—— …… 李世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子安这臭小子虽然有时候经常挤兑自己,但当他老丈人,真的是很舒服啊。 东山别院这边,整体的院落设计,古朴雅致中,又带着几分后世的明快,尤其是厨房,整个都是按照后世五星级大厨房设计的。 虽然锅灶没那么多,但是工具很全,调味料整的也很全。 他是照着常住打造的。 反正朝廷那边又不用自己上朝,住在这边还清净。 所以,等泡完温泉,王子安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当然,长孙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都不用招呼,自己就带着苏苏姑娘去后厨打下手了。 中午饭,吃得轻松惬意。 让李世民快舍不得回去了。 “子安呐,怪不得你天天懒在家里,不愿意出来做官,这种日子,简直是神仙日子啊,太容易让人上瘾了,就连我,都快不想回去干事了——” 王子安听了,不由心中暗暗撇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一脸赞叹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你终于醒悟了,你说,你天天瞎折腾个啥劲儿,放着这如花的美眷,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折腾,你一辈子能当两辈子过啊?依我说啊,你就急流勇退,直接跟着我归隐田园得了,逍遥快活似神仙,岂不是美哉——” 李世民忽然就很不想说话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你竟然还当真了! “咳咳——哪是那么容易急流勇退的?那么多人都指望着我过日子呢……” 王子安一脸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得,自己耐不得寂寞就说耐不住寂寞的,扯这些多没意思啊?怎么地,这世上没有你之前,大家还都不过了?再说,你又不是皇帝,你说你就一个商人,摆出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多尴尬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呵呵地摊了摊手。 “再说,即便是皇帝,说这个估计也不合适,有时候啊,我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这世上,离了谁,都一样过——” 李世民:…… 瞧着自家丈夫被自家女婿给堵得哑口无言,长孙皇后忍不住嘴角微翘,露出一抹好笑的神色。 这对翁婿也是没谁了,见面就拌嘴。 偏偏还非要往一块扎堆。 她算看出来了,自家这个皇帝丈夫,看着是每次都被挤兑的恼羞成怒,其实是乐在其中。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就祈祷我不用每天上朝做事吧,不然你想找个忙里偷闲的地方都找不到……” 王子安说着,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头。 “我说老丈人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活不成我这样,你就安安稳稳的过你的日子吧,等你哪天真想退了,把家业交给高明的时候,你再说这逍遥不逍遥,快活不快活的吧——” 李世民没好气地一巴掌把王子安的手给扒拉开。 这臭小子,天天没大没小的,咱俩是爷俩,你跟我勾肩搭背的像话吗? “少给我扯别的,这边的院子,也给我留一套,到时候我和你岳母没事的时候就过来住几天——” 王子安:…… 过分了啊。 侯府那边留一套,这边还想要一套。 不过想想自己这山庄这么大,就算是自己再娶个十房八房的老婆,生上三十二十的孩子也住不满,心里也就不纠结了。 “行,除了我那套之外,其余的你相中了哪套给我说,我给你留着——” 这还差不多!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点头。 这山庄修筑的真不错,那别开生面的温泉就不说了,就山庄内部的设计都别具匠心,就就那条绕着山庄而过的小溪,愣是被他改造成了自家院子里的流水,穿梭而过,顿时就多了几分江南山水的灵气。 …… 就在这大唐上下的官员,都开始放飞自我,享受自己的假期的时候。 吴国公府。 尉迟敬德正光着膀子,抡着锤子,一锤子又一锤地锻造着一杆方天画戟,那沉闷的捶打声,震得整个院子似乎都微微颤动。 这锻造兵器的动作,原本应该比较简单粗暴,但在尉迟敬德的手中,却宛如行云流水,透着一股难以言传的美感。 若是有内行人在,自然可以看出这是一套极为高深的锤法。 这就是尉迟敬德从自家师父手中传承的欧冶子锻造兵器的不传之秘。此时,整个方天画戟已经到了最后收功的阶段,看上去,光芒内敛,大巧不工,又透着一股子森然的杀气。 “鼓风——” 尉迟敬德一声爆喝,自家夫人已经在一旁亲自拉动了风箱。 青红色的火苗蹿起,尉迟敬德毫不犹豫的把方天画戟再次投入火炉,双眼圆睁,一眨不眨地看着炉子的火候,直到方天画戟的小枝杆泛红,他才猛地抓起,飞快地插入早就准备好的特制泉水中。 淬火! 随着一阵蒸腾的水雾散尽,一杆森然的方天画戟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历时半个多月,这杆浸透了他心血的方天画戟终于赶在年前成功铸成了! 无论是材质,还是锻造,都绝对是自己的巅峰之作。 他有种预感,自己亲手打造的方天画戟,必将成为战场上的一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杀器。 好戟!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吃大户 望着眼前的方天画戟,尉迟恭忍不住手痒,拉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潦草地抹了一把身上的汗水,然后把双手仔细的擦拭干净,这才伸出手去,缓缓握住了戟杆。 方天画戟一入手,就感觉到沉重的力量感。 这方天画戟,按照王子安的要求,重达九九八十一斤。 这个重量,哪怕是他,也觉得有些压手。勉强演练了一套戟法,就有些力不从心地放下了。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自诩力气,也用不了这武器。 太沉了。 这玩意儿,大概也就王子安那种怪物能用了吧? 尉迟恭一想到,自己在王子安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就不觉有些气馁。他知道,当时虽然是自己没料到王子安一身怪力,轻视了,导致一下子就被放到,第二次也是上头,自己不信邪,非要和王子安硬碰硬的较量力气,才导致败的那么干脆利落。 但他自己心里有数,即便是自己不硬碰硬,估计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那王子安看着跟个奶油小生似的,但一身怪力,几乎不下于当年的赵王李元霸。一旦放到战场上,那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但王子安是王子安,他那个徒弟是他那个徒弟,他也跟薛仁贵交过手,他知道那个年轻人也是一身武艺,那一身力气,虽然隐隐比自己强了一点,但差别不大,用这个方天画戟估计也是有些勉强。 所以,用了这么好的材料,花费看自己这么大的心血,打造了这么一杆凶器,估计也用不上。 所以—— 尉迟恭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子安虽然厉害,但这教徒弟上,也太没点心数了。 这简直就是浪费! 没办法,愿赌服输,回头给人家送过去吧,能用不能用的,都是人家的事。 把方天画戟放下,让人仔细的擦拭干净,收起来。 自己也和夫人回去洗漱了。 这几天,为了这杆方天画戟,可是辛苦的不轻,今天中午,怎么也得放松一下,跟夫人一起好好的喝上一杯。 于是,当天中午,尉迟恭又喝了大,被自家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下午。 下午去长安候府送方天画戟的计划直接告吹。 变化总比计划快,当一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了。 …… 每逢佳节倍思亲。 腊月二十九,长安城里的年味越发浓郁起来,这反而让王子安心里有些莫名空落落的。前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社畜,唯一的女朋友也分了手,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但一到过年,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情绪。 “贱人就是矫情!现在自己这日子,比前世不是好了千倍万倍?非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王子安心中骂了一句自己,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温热的湿毛巾,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今天哪里也不去,就给自己家里整得热闹点! 不能像前世,记事以来,几乎每个新年都是糊弄,看着人家热闹。这一世,有了钱,有了闲,该整的就都整起来。 首先,大红灯笼必须有,他已经让人定制了一批,昨天下午已经给送到了府上,他准备今天上午就让人先给挂上。 前院后院的都挂上,别管家里人多不多,气氛得搞起来。 吃过早饭,老管家顾忠已经开始一脸喜气地张罗着悬挂灯笼的事情了。 他在这个院子里,已经待了十多个年头了,前些年,一直冷冷清清地,今年终于有了新主人,而且主人还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自然得好好的张罗张罗,热闹热闹。 王子安也不插手,就背着手,带着苏飞儿私下里逛游着看。 挂完灯笼,挂桃符,挂完桃符,贴春联。 除了正门、客厅和自己住的小院是他自己亲手写的之外,其他的春联都是他让府上的账房先生写的。 没办法,自己这府邸实在是有点大,自己到现在都有点数不清,自己的到底有多少房间。反正春联这玩意儿,要的就是个喜庆,红字黑色的往那里一挂,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至于字好看不好看,问题不大。 大红灯笼一挂,大红春联一贴,新年的喜庆气氛顿时就来了。 院子虽然大,房间虽然多,但家里的下人也多啊。 在王子安和家里几位账房先生的指挥下,不到半晌,整个院子就焕然一新了。 王子安背负双手,打量着自家的院子,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始终跟在自己身边,东张西望,一脸兴奋的苏苏姑娘,眼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大唐的新年,也挺好! “吩咐下,今年新年,大家伙每人两贯铜钱,两套新衣,愿意回家跟自己家人过年的,另外再发十斤羊肉——” 王子安伸手招过来顾忠,随口吩咐了一句。 顾忠犹豫了一下。 “侯爷仁厚——但,我们这的赏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样好像不太合规矩——” 还有人怕赏赐多的? 王子安见顾忠一脸认真,心中好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大家辛苦一年了,发这么点小礼物算什么,告诉大家,只要好好干,以后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家里子女添孩子,我这里都有心意表示——” 有钱难买开心。 大过年的,开心最重要了。 咱还能说点啥? 顾忠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湿润了,这辈子,能跟上这么一位家主,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欸——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顾忠下去不久,长安候府上下就陷入一阵狂欢之中。 虽然不至于又蹦又跳,但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喜色。 让王子安颇为意外的是,除了一个家里父母生病的下人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请假回家过年的。 “老何,你不是天天惦记着要回家看看嫂子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不见你请假回家——” 看着账房老何,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老管家顾忠忍不住开玩笑地问道。 账房老何头都没抬。 “家里有什么好牵挂的?侯爷仁厚,给了那么多赏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我回去看到他们,还不够烦心的——” 顾忠忍不住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我看你是舍不得我们府上的美酒美食吧——” 被老友戳穿,老何也不尴尬,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说得就跟你不是似的,现在,满长安城谁不羡慕我们府上的福利和伙食?不知道多少人削尖脑袋的想到我们府上谋一个差事呢——就说,我们家那几个混账东西吧,还不是天天托人给我捎话,就想在府上找个差事,真是混账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有什么资格进我们府……” 老何,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顾忠的反应。 望着自家老友假模假样的在自己面前给自家儿子说事,顾忠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行了,少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家老二我倒是见过,还算是个机灵的,也读过几天书,你要是愿意,过年后让他过来吧,后厨那边倒是缺一个帮闲的——” 老何一听顿时大喜,忙不迭地给顾忠道谢,一个劲儿的要请顾忠喝酒。 顾忠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外面什么酒能赶得上我们府上的二锅头?什么美食能赶得上我们府上的大锅菜?你就省省吧——让你家老二放聪明点,别耽误了府上的事就算是谢我了,你先忙,我得去前面看看,那帮子没眼力劲的,笨手笨脚,别坏了侯爷的兴致……” 前院在忙着装点院子,后厨那边也开始按照王子安的安排忙乎了起来。 平日里这羊肉,鹿肉,以及各类山珍海味自然是不缺的,但是大过年的,没有牛肉还行,但没有猪肉像话吗? 所以,王子安又让人去城西十里坡拉了几头猪,让人宰杀了,直接炖。 就喜欢那种过年炖肉,抱着啃大骨头的感觉。 眼看着又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了。 李世民看了看在旁边陪着小兕子读书的长孙皇后,转头吩咐了一句。 “吩咐下去,今天的午膳不用准备了,朕和皇后要出去一趟——” 对于这种操作,旁边的女官一点都不奇怪,赶紧领命,下去传达了。这半年来,自家陛下出去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最近都有点不着家的感觉了—— 听到李世民吩咐,长孙皇后和小兕子都忍不住望了过来。 “二郎,你又要去子安那里混饭吃吗?” 长孙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笑吟吟地看着自家丈夫。 “知我者,观音婢也——” 李世民哈哈一笑,让人给换上常服,起身带着同样换了一身常服的长孙皇后和小兕子,往外就走。 开玩笑,这几天朝廷的事务又不多,自己再蹲在宫里吃,岂不是傻了? 当然是要到王子安那臭小子那里吃大户了! “朕掐指一算,子安那臭小子一准儿又在鼓捣美食,快走,快走,现在去正好赶趟——” 长孙皇后见他这一副风风火火,唯恐迟了一步,就跟不上趟的架势,忍不住嫣然一笑,自家这个丈夫,自从认识子安那孩子,整个的心情都好多了。 ……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像他这般想的,不止一个。 第五百四十三章 他程家的闺女行,我们孔家的为什么不行 比如,他老爹李渊,他后娘张婕妤,比如抢了自己半拉子女婿的程咬金,比如牛进达,比如李孝恭,比如唐俭,比如魏征,比如自己家里的小李护卫,比如王子安新认的好姐姐红拂女张出尘以及她丈夫李药师,比如刚刚安排好北大营军务的秦叔宝,又比如刚刚回京述职的李绩,已经某位在自己府上辛辛苦苦当了十几天铁匠的某位门神,还有以孔颖达为首的,国子监的一众老先生。 还有刚刚加入汉语大辞典编委会的几位老爷子。 平日里不好意思上门蹭饭,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同僚之间,相互拜访,走动走动,那还不是应当应份的? 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早一天,显得太急切,晚一天就要过年了啊。 腊月二十九,宜出门访友,宜宴饮。 忌破土动工。 正是蹭——咳咳,正是拜访王子安的好日子! 所以,当上午上半晌过去之后,王子安迎来了自家便宜老丈人程咬金之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客人,一个接一个,整个人都有些懵。 什么情况啊,你们莫非是商量好的,到我这里赶大集呢! 不过,这一次来,比以前好一点的是,大家都没空手,毕竟过年呢,谁好意思真空着手上门啊? 很快,大厅里就人满为患了。 如果只是上面提到的人还好,但奈何有些老家伙不讲武德,不仅自己来了,还把自己家里的孩子给带来了。 美其名曰:登门谢师。 谢个屁的师啊—— 就是一个还没正式开班的小学班,只学一点拼音,地理,自然之类的小常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收徒弟。 不过,人家要来,你也不能往外推,对不对? 这还算好的,起码有个正儿八经像模像样的名头。 有的人,比如李纲,比如张若素,比如虞世南,比如欧阳询,竟然是说是自家孙子仰慕自己的大名,特意登门求教的! 简直不要太过分。 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些看上去比自己都大的孙子,愿意跟着自己爷爷来拜访自己这么个年轻的“前辈”! 不用说了,一准儿是这群老东西逼着来的。 这不是闹嘛—— 问:在一群比自己都大的年轻人面前装长辈,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体验? 答:很麻! 王子安努力地挤出一丝慈祥的相容,对这群明明比自己都大几岁,却偏偏要在自己面前执“晚辈”礼节的孙子们摆了摆手。 “各位仁——咳咳,大家不必拘谨,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真累心啊。 你说,我一个连老婆都没娶的年轻人容易吗? 一不小心就混成长辈了! 淦! 不过,大家也是没办法啊。 太上皇的身份在那里标着呢—— 太上皇跟这孩子称兄道弟,他们有什么办法? 原本是想让自家孙子结识一下王子安,混个脸熟,以后也好有个照应的,现在好了,太上皇在! 不仅在,还一口一个小兄弟,王子安这臭小子也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不仅叫,还叫的挺热乎,自己这些人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敢摆长辈的架子吗? 只能跟着也喊小兄弟,长安侯,或者是子安。 自己都这么称呼了,自家的孙子还能怎么办啊? 虽然称呼上可以尊称一声侯爷或者是长安侯,但这礼节不能僭越,必须执晚辈礼。 一下子就从兄弟变成孙子了。 这能找谁说理去? …… 孔家。 孔颖达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碗,扶着双腿站起身来,有些感慨地对身边的老伴道。 “子安这孩子,真是大才啊,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学的,别的不说,就连这吃吃喝喝也能整出这么高深的名堂,这段时间喝了他送给的这茯苓花茶,感觉身体都轻便了许多——” 老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孔颖达似乎没有发觉自家夫人的不满。 自顾自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时辰差不多了,我出一趟门,到子安那边转转,今天中午就不用给我留饭了——” 说到这里,孔颖达举步就要出门。 结果,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被自家老伴从后面叫住了。 “你个老东西,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天天就刚想着去人家子安那孩子那里去蹭吃蹭喝,连自家孙女的死活都不管了——” 孔颖达:…… 扶着门框,重新退了回来,看着自家老伴那嗔怒的神色,一脸的无奈。 “这事——我怎么管?让人家子安辞掉陛下和程咬金那老匹夫的女儿,来娶我们家灵儿?你觉得可能吗?” 提起这事来,孔颖达也很无奈。 当初自己只想着撮合王子安跟自家宝贝孙女,没成想,稍一矜持,就被陛下和程咬金那匹夫抢了先机,自己还能怎么办? “我们孔家,好歹也是圣人门楣,总不能给他做了妾去——” “还不是都怪你,人家子安家里没有长辈操心,你不会自己操心啊,你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孔颖达:…… 知道自家老伴心疼孙女,自己也确实有些理亏,只得苦笑着站在那里,听老伴数落。 “人家当爷爷的,都给自家孙女找一门好婚事,你倒好,管杀不管埋,惹出事儿来了,自己反倒两手一撒,什么事都不管了!” 老伴没好气地扔下手里的女工。 “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难不成你就看着灵儿丫头就这样消瘦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是个死心眼的,若是不能顺了她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老伴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孔颖达:……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老夫也要学程咬金那老匹夫,去把子安给绑了来——”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落泪的老伴眼前顿时一亮。 “嗳——这倒是个好主意!” 孔颖达:…… 你莫不是急昏了头! 这是我们老孔家能干的事吗? 他原以为是老伴在跟自己开玩笑,结果看了半天,发现自家老伴一脸认真,顿时就不淡定了。 “你莫非不是急昏了头!” “昏什么头,我清醒的很呢——你想,他们老程家能和公主一起做平妻,我们老孔家凭什么不能?论门第,论身份,我们哪一点比不上他们老程家?” 孔颖达:!!!!!! “看什么,你瞪什么眼,这些破事,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好端端的你瞎撮合什么劲儿,现在倒还,人家王子安啥事没有,我孙女给搭进去了,这几天了,孩子眼看眼的往下瘦,我跟你说,要是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孔颖达:…… 站在屋里想了半天,到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行,你去说,只要灵儿没有意见,我就听你的!” 他觉得,就自家孙女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也许这么直接说开,心里那道槛就过去了呢! 结果,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楼的孙女跟着自家老伴过来了。看着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眼神却格外明亮的孙女,他不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女大不由爷。 事到如今,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还能说啥? “灵儿啊,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去长安候府去一趟,你若是没事的话,就陪爷爷出去转转,也顺便尝一尝这长安侯府的美食——你是不知道啊,子安那臭小子,做饭的手艺,长安一绝……” 孔灵儿知道自家爷爷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当下消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过脚下却是主动地凑了过去,主动扶住了孔颖达的手臂。 孔颖达:…… 唉,造孽啊—— 这种事,自己该怎么开口呢。 一想就头大。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孩子带过去见个面,省得在家里想些有的没的。 眼看着,孔颖达下车之后,站在那里,望着车门,继续等,王子安就一阵无语。 不用问了,这位可能也带孙子来了。 结果,随后就看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披雪白皮裘,眉目如画的姑娘。 这姑娘钟灵毓秀,恬静如娴花照水,温婉似弱柳如风。不言不语,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副古装的仕女画,忽然走入了人间。 这是—— 孔颖达家里那位宝贝孙女,许久未曾谋面的孔灵儿姑娘! 他对这姑娘印象深刻的很,若是单论漂亮,或许在自己接触的这群大唐姑娘中算不得头筹,但温婉秀丽中透着的知性之美,却是独树一帜,让人一见难忘。 可惜啊,像老孔这样的人家,家里的孙女肯定不会拿出来给自己做妾的。 虽然自己长得很帅,人也很有钱,地位也不低,但人家孔家是什么人家啊—— 头上顶着一个圣人祖宗呢! 但男人就这样,虽然有时候明知道自己吃不上,但看到美女,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想要多看几眼,最好是能撩上几句。 望着亭亭玉立,美目流转,顾盼生辉的孔灵儿,王子安不由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快步迎了过去。 “孔祭酒好,灵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不容易啊,这么多人了,终于有一个带孙女来的了! 记得好像当时孔颖达还有心撮合自己和他这位孙女来着,可惜后来自己订婚之后,就没了动静。原以为,以后就见不到了,没想到竟然今天亲自上门了,真是意外之喜啊。 “王公子,别来无恙——” 孔灵儿微微屈身回礼。 王子安笑呵呵地做了请的收拾。 “灵儿姑娘越发清减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回头帮你看看——” 望着王子安这厮,只应付差事似的,给自己打了个招呼,就满面春风地去招呼自己孙女去了,眼角都没多看自己一眼,孔颖达一阵无语。 果然,这狗东西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明明已经有了两房未婚妻,对自家孙女还是垂涎三尺,图谋不轨。 真是太可——唉—— 本来想骂一句,但最终还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扭过去自顾自跟一群老友说话了。 一团乱麻,眼不见心不烦。 望着故作淡定的孔颖达,再看看他带过来的亲孙女,正站在那里,跟王子安谈笑风生,其他还好一些,知道孔颖达极为宠爱这位长安城里有名的大才女,平日里也经常带着自家孙女参加诗会,也不觉得有多突兀。 可像张若素,于志宁这些跟孔颖达交往甚密,当日在场,多少知道点内情的人,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这位孔大忌酒这是想干什么? 那边,牛进达用手肘微微捅了捅正以王子安老丈人自居,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里,帮王子安招待客人的程咬金,然后又用眼神往外示意了一下。 程咬金有些疑惑地往外瞥了一眼。 然后,顿时就惊了。 外面那位漂亮的大姑娘是哪来的! 最关键的是,王子安这狗东西,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有媳妇的人看吗? 竟然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你看看那色眯眯的小眼神! 我呸——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上,上天了? “贤婿呢,我正说你去哪里了呢,原来你在这里——” 程咬金二话不说起身出门去,装模作样地在人群扫了一圈,这才哈哈大笑着朝着王子安走去。 果然,这声招呼一出,他发现那位在王子安面前巧笑嫣然地姑娘,神色顿时微微一黯,语气都有些生硬。 他顿时就有数了。 心里琢磨着,这会是谁家的闺女? 在场的这些人,谁不知道,王子安已经定亲,马上要结婚的人了,竟然带自家闺女来,这是想找女婿想昏了头吧? “孔灵儿见过宿国公——” 孔灵儿冲着程咬金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 程咬金这才刚发现人家似的,微笑着转过脸来,一脸慈祥地上下打量着孔灵儿。 “孔灵儿?你就是孔祭酒家那位大才女吧?老夫可是久闻大名啊,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有婆家了没?要是没有的话,给程叔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或是相中了谁家的公子,你只管说,程叔这就去给你捉了过来——” 孔灵儿:…… 她平日里虽然不少跟着自家祖父参加各种诗会宴饮,但见的都是文质彬彬的君子,哪里跟这种人打过交道? 直接被程咬金给弄了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程咬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那那都有你! 知道这老东西就是故意过来搅局的,王子安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在这里装傻充愣的程咬金。 “找我什么事——” “啊,这个,咳——这不是快到了你和颖儿的婚期了嘛,你岳母让我问问你,你这边还缺点啥,我们给颖儿准备嫁妆的时候,顺道多准备出来——” 这货说着,还冲孔灵儿非常友好地笑了笑。 “闺女啊,记得到时候跟你祖父一起过来喝一杯喜酒,我们家颖儿,平日里对你这位大才女可是没少夸了——” 这还没完了是吧! 王子安都看不下去了。 冲孔灵儿歉意地笑了笑,拉着还要继续说的程咬金到一边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有这个老货在,自己别想勾搭小姑娘了。 王子安的客厅虽然很大,但是奈何,除了个别人之外,大多数客人都懒得进去啊。 他这个院子,铺设了地暖,外面不冷不说,还草木返青,再加上今天阳光明媚,这些老爷子们,随意找个角落,就可以美滋滋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三五老友惬意地聊天。 包括孔颖达。 见自家孙女,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下去,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灵儿,来这里——” 孔颖达佯装不知,在一旁笑呵呵地招呼自家孙女。 见于志宁和张若素等人,也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孔灵儿勉强收敛了心神,移步走了过去。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经常跟随自家祖父,出入这几位长者的府邸,跟着探讨学问,所以,算是半个师长,很是熟悉。 所以,过去见礼,一点都不突兀。 要不是因为这个,孔颖达还真厚不起脸皮直接带她过来。 这边,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咬金。 “我说岳父大人呢,你这不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提,你看我这边房子啊,家具啊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还真不缺点啥——非要说缺的话,那就是还缺点钱,要不你给准备点?” 王子安见程咬金这货把自己和孔灵儿的聊天搅和完之后,就装没事似的,转身要走。 一伸手就给他拽住了。 程咬金一听这个,顿时就有点头皮发麻,一边扒拉王子安的手,一边口不应心,明显就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行,回头我转告你家岳母——” 这狗东西,自己这么有钱,竟然还豪意思张嘴问自己要陪嫁,良心都被狗吃了! 尽管要,我要是给,算我输! “那实在是太好了,请转告岳母,不要陪嫁太多了,给个三万两万贯的,稍微意思意思就算了……” 程咬金:!!!!!! 呵呵—— 猛地甩开王子安的大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狗东西,内涵谁呢? 不就是老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吗? 呸,拿得起也不给你! 见这厮气急败坏,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也不适合再主动凑孔灵儿跟前去攀谈。 毕竟这么多客人呢。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性子,应付这种场面,也有点麻。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被一群老先生给围住了。 马上就要参加编撰汉语大辞典这种足以青史留名的盛事了,大家有点兴奋。 虽然正式编撰工作,年后才会展开,但这段时间,这群老爷子,在家里的功课没少做,此时,自然要拿出来,跟王子安这位真正的倡议者和指导者好好的较量较量。 教育无小事! 我们的态度是严谨的—— 也行吧,跟这么一群醉心学术的老爷子们交流,就简单纯粹的多。 开始,还只是三五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交流。 可慢慢地,他这里就跟临时召开一个学术会议似的,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汇集了一群须发苍苍的老先生。 他在那里讲,周围的一群人在那里认真地听。 最夸张的是,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先生,唯恐自己记不住,竟然从自己怀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做起了笔记! 王子安:…… 啧,可惜啊,阎立本这狗东西今天不在,否则,说不准若干年后,会有一副“布道图”之类的千古名画流传下去呢。 哎呀,我要是自己画,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够谦虚? 所以,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和小兕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夸张的一幕。 淡淡的阳光之下,王子安长身而立,侃侃而谈,嘴角挂着自信而平和的笑容 周围,或蹲或坐,或倚或立,围了一大圈人,除了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这些对学问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武将之外,自己的朝中的饱学宿儒,几乎被一网打尽。 一个个围拢在王子安身边,不争不吵,一脸认真地听王子安讲学呢。 好家伙,就连自家老爹,还有李纲,欧阳询这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无一例外,真是好家伙。 李世民还好一些,长孙皇后都看呆了。 这就是自家那个性子跳脱,经常挤兑得自家丈夫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的漂亮女婿? 她知道王子安有才华,但是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怪不得,自家丈夫对他又爱又恨,在他手里屡屡吃瘪,却又甘之若饴,心服口服! 那边,孔灵儿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那个被一众大儒围在中间的王子安,听着他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圣洁的光亮,笑容温润儒雅,整个人都痴了。 乃至,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走到了她的身边,她都未曾发觉。 她是没发觉,王子安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联袂而来的李世民一家三口,笑着停了下来,伸手招呼道。 “岳母大人,你们也来了——” 李世民对这臭小子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操作早就见怪不怪了,权当没听见。 这个时候,大家才惊觉,自家陛下和皇后都到了,赶紧纷纷转身。 没想到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没想到自家老爹在,但李世民自己很有觉悟啊。赶紧快走两步,走到李渊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见过太上皇,给太上皇请安——” 长孙皇后也领着小兕子过来行礼。 李渊没给李世民好脸,但对这个儿媳妇还算客气,笑着点了点头,伸手虚浮了一把,然后把仰着小脸叫爷爷的小兕子拉到身边。 “小兕子呀,快到爷爷这边来——” 李世民也习惯了,苦笑着站起身来,谁让人家是爹呢—— “见过各位先生长者——” 李世民笑着跟其余人打招呼。 虽然明面上这位就是个商人,但大家也不敢真拿他当商人看呢。 所以,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纷纷回礼,十分礼貌地打着招呼。 “李掌柜,别来无恙——” 相比较于王子安的生涩,李世民对这种小场面,显然就驾轻就熟多了,十分娴熟地跟院子里的其他人打着招呼。 至于,房玄龄,魏征,李君羡,唐俭这些人,就简单多了。 原本的人设就是李世民的管事或者账房啊。 打了一圈招呼,李世民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薛仁贵,不由有些纳闷,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仁贵呢?” 李世民这么一提,王子安才想起来,是有一会儿没看到他了。 是啊,干嘛去了—— 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左右。 “启禀侯爷,薛公子刚才被其他几位公子拉着出去了,小人看着,好像是去演武场那边去了——”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操作很正常。 要知道,今天像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李绩,魏征,李君羡,房玄龄这些人跟王子安来往密切的,也都带着自家孩子过来的。 快过年了,随带谢师啊。 让他们过来玩没问题,蹭饭更是求之不得,但是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听这群人谈经论道,研讨学问,那就想都不要想。 李世民也不是非要找薛仁贵,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问,也就算了。 这个时候,老管家顾忠过来请示,在什么地方设宴。 毕竟,这老老少少的人不少,没个几桌根本摆不开。 王子安看了看,刚想说就在这里吧。 那边李渊已经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去后花园吧,有几日没来了,不知道他这后花园里面的景致如何了——“ 有地暖加持,虽然还没开春,但王子安这里的景致已经是一天一个样了。所以,李渊的提议,立马得到了大家的拥戴。 王子安自然无可无不可。 反正自家后花园大,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挑,愿意把桌子放那就放那。 说走就走,当即,大家纷纷起身。 谁知,这边刚站起来,就听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传出一阵惊呼。 “看,那是什么!” 顺着声音望去,却见是一向沉稳有度的国子监忌酒孔颖达! 此时,孔颖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声音都有些失真。 “你们快看,那,那是什么!” 所有人顺着目光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空中一个奇怪的巨大圆球,正从远处缓缓的升起。这不是他们震撼的原因,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圆球下面好像吊着几个人! 有人跟着圆球上天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上,上天了? “贤婿呢,我正说你去哪里了呢,原来你在这里——” 程咬金二话不说起身出门去,装模作样地在人群扫了一圈,这才哈哈大笑着朝着王子安走去。 果然,这声招呼一出,他发现那位在王子安面前巧笑嫣然地姑娘,神色顿时微微一黯,语气都有些生硬。 他顿时就有数了。 心里琢磨着,这会是谁家的闺女? 在场的这些人,谁不知道,王子安已经定亲,马上要结婚的人了,竟然带自家闺女来,这是想找女婿想昏了头吧? “孔灵儿见过宿国公——” 孔灵儿冲着程咬金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 程咬金这才刚发现人家似的,微笑着转过脸来,一脸慈祥地上下打量着孔灵儿。 “孔灵儿?你就是孔祭酒家那位大才女吧?老夫可是久闻大名啊,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有婆家了没?要是没有的话,给程叔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或是相中了谁家的公子,你只管说,程叔这就去给你捉了过来——” 孔灵儿:…… 她平日里虽然不少跟着自家祖父参加各种诗会宴饮,但见的都是文质彬彬的君子,哪里跟这种人打过交道? 直接被程咬金给弄了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程咬金,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真是没一点眼力劲儿,那那都有你! 知道这老东西就是故意过来搅局的,王子安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在这里装傻充愣的程咬金。 “找我什么事——” “啊,这个,咳——这不是快到了你和颖儿的婚期了嘛,你岳母让我问问你,你这边还缺点啥,我们给颖儿准备嫁妆的时候,顺道多准备出来——” 这货说着,还冲孔灵儿非常友好地笑了笑。 “闺女啊,记得到时候跟你祖父一起过来喝一杯喜酒,我们家颖儿,平日里对你这位大才女可是没少夸了——” 这还没完了是吧! 王子安都看不下去了。 冲孔灵儿歉意地笑了笑,拉着还要继续说的程咬金到一边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有这个老货在,自己别想勾搭小姑娘了。 王子安的客厅虽然很大,但是奈何,除了个别人之外,大多数客人都懒得进去啊。 他这个院子,铺设了地暖,外面不冷不说,还草木返青,再加上今天阳光明媚,这些老爷子们,随意找个角落,就可以美滋滋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三五老友惬意地聊天。 包括孔颖达。 见自家孙女,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下去,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灵儿,来这里——” 孔颖达佯装不知,在一旁笑呵呵地招呼自家孙女。 见于志宁和张若素等人,也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孔灵儿勉强收敛了心神,移步走了过去。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经常跟随自家祖父,出入这几位长者的府邸,跟着探讨学问,所以,算是半个师长,很是熟悉。 所以,过去见礼,一点都不突兀。 要不是因为这个,孔颖达还真厚不起脸皮直接带她过来。 这边,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咬金。 “我说岳父大人呢,你这不说,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提,你看我这边房子啊,家具啊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还真不缺点啥——非要说缺的话,那就是还缺点钱,要不你给准备点?” 王子安见程咬金这货把自己和孔灵儿的聊天搅和完之后,就装没事似的,转身要走。 一伸手就给他拽住了。 程咬金一听这个,顿时就有点头皮发麻,一边扒拉王子安的手,一边口不应心,明显就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行,回头我转告你家岳母——” 这狗东西,自己这么有钱,竟然还豪意思张嘴问自己要陪嫁,良心都被狗吃了! 尽管要,我要是给,算我输! “那实在是太好了,请转告岳母,不要陪嫁太多了,给个三万两万贯的,稍微意思意思就算了……” 程咬金:!!!!!! 呵呵—— 猛地甩开王子安的大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狗东西,内涵谁呢? 不就是老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吗? 呸,拿得起也不给你! 见这厮气急败坏,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也不适合再主动凑孔灵儿跟前去攀谈。 毕竟这么多客人呢。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性子,应付这种场面,也有点麻。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被一群老先生给围住了。 马上就要参加编撰汉语大辞典这种足以青史留名的盛事了,大家有点兴奋。 虽然正式编撰工作,年后才会展开,但这段时间,这群老爷子,在家里的功课没少做,此时,自然要拿出来,跟王子安这位真正的倡议者和指导者好好的较量较量。 教育无小事! 我们的态度是严谨的—— 也行吧,跟这么一群醉心学术的老爷子们交流,就简单纯粹的多。 开始,还只是三五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交流。 可慢慢地,他这里就跟临时召开一个学术会议似的,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汇集了一群须发苍苍的老先生。 他在那里讲,周围的一群人在那里认真地听。 最夸张的是,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先生,唯恐自己记不住,竟然从自己怀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做起了笔记! 王子安:…… 啧,可惜啊,阎立本这狗东西今天不在,否则,说不准若干年后,会有一副“布道图”之类的千古名画流传下去呢。 哎呀,我要是自己画,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够谦虚? 所以,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和小兕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夸张的一幕。 淡淡的阳光之下,王子安长身而立,侃侃而谈,嘴角挂着自信而平和的笑容 周围,或蹲或坐,或倚或立,围了一大圈人,除了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这些对学问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武将之外,自己的朝中的饱学宿儒,几乎被一网打尽。 一个个围拢在王子安身边,不争不吵,一脸认真地听王子安讲学呢。 好家伙,就连自家老爹,还有李纲,欧阳询这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无一例外,真是好家伙。 李世民还好一些,长孙皇后都看呆了。 这就是自家那个性子跳脱,经常挤兑得自家丈夫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的漂亮女婿? 她知道王子安有才华,但是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怪不得,自家丈夫对他又爱又恨,在他手里屡屡吃瘪,却又甘之若饴,心服口服! 那边,孔灵儿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那个被一众大儒围在中间的王子安,听着他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圣洁的光亮,笑容温润儒雅,整个人都痴了。 乃至,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走到了她的身边,她都未曾发觉。 她是没发觉,王子安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联袂而来的李世民一家三口,笑着停了下来,伸手招呼道。 “岳母大人,你们也来了——” 李世民对这臭小子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操作早就见怪不怪了,权当没听见。 这个时候,大家才惊觉,自家陛下和皇后都到了,赶紧纷纷转身。 没想到院子里这么多人,也没想到自家老爹在,但李世民自己很有觉悟啊。赶紧快走两步,走到李渊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见过太上皇,给太上皇请安——” 长孙皇后也领着小兕子过来行礼。 李渊没给李世民好脸,但对这个儿媳妇还算客气,笑着点了点头,伸手虚浮了一把,然后把仰着小脸叫爷爷的小兕子拉到身边。 “小兕子呀,快到爷爷这边来——” 李世民也习惯了,苦笑着站起身来,谁让人家是爹呢—— “见过各位先生长者——” 李世民笑着跟其余人打招呼。 虽然明面上这位就是个商人,但大家也不敢真拿他当商人看呢。 所以,无论年龄大小,身份高低,纷纷回礼,十分礼貌地打着招呼。 “李掌柜,别来无恙——” 相比较于王子安的生涩,李世民对这种小场面,显然就驾轻就熟多了,十分娴熟地跟院子里的其他人打着招呼。 至于,房玄龄,魏征,李君羡,唐俭这些人,就简单多了。 原本的人设就是李世民的管事或者账房啊。 打了一圈招呼,李世民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薛仁贵,不由有些纳闷,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仁贵呢?” 李世民这么一提,王子安才想起来,是有一会儿没看到他了。 是啊,干嘛去了—— 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左右。 “启禀侯爷,薛公子刚才被其他几位公子拉着出去了,小人看着,好像是去演武场那边去了——” 王子安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操作很正常。 要知道,今天像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李绩,魏征,李君羡,房玄龄这些人跟王子安来往密切的,也都带着自家孩子过来的。 快过年了,随带谢师啊。 让他们过来玩没问题,蹭饭更是求之不得,但是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听这群人谈经论道,研讨学问,那就想都不要想。 李世民也不是非要找薛仁贵,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问,也就算了。 这个时候,老管家顾忠过来请示,在什么地方设宴。 毕竟,这老老少少的人不少,没个几桌根本摆不开。 王子安看了看,刚想说就在这里吧。 那边李渊已经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去后花园吧,有几日没来了,不知道他这后花园里面的景致如何了——“ 有地暖加持,虽然还没开春,但王子安这里的景致已经是一天一个样了。所以,李渊的提议,立马得到了大家的拥戴。 王子安自然无可无不可。 反正自家后花园大,到时候,让他们自己挑,愿意把桌子放那就放那。 说走就走,当即,大家纷纷起身。 谁知,这边刚站起来,就听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传出一阵惊呼。 “看,那是什么!” 顺着声音望去,却见是一向沉稳有度的国子监忌酒孔颖达! 此时,孔颖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声音都有些失真。 “你们快看,那,那是什么!” 所有人顺着目光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空中一个奇怪的巨大圆球,正从远处缓缓的升起。这不是他们震撼的原因,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圆球下面好像吊着几个人! 有人跟着圆球上天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又惦记上我家的这个小玩意了 天了! 很快,短暂的震惊过后,人群一片哗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感觉上面趴着的那个,有点像我们家那个混账小子啊——” 听到哗然声后,从客厅里刚刚重新走出来的程咬金,站在台阶上,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随后出来的牛进达伸头瞥了一眼,顿时就乐,猛地一拍程咬金的肩膀。 “哈哈,老程,老程,快看,快看,你家儿子升天了!” 程咬金没好气地回骂了一句。 “屁话,你家儿子才升天了呢——“ 话刚说完,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顿时也乐了。 “嘿——老牛,你还真别说,你儿子还真升天了——” 两个人站在台阶上,伸手搭着凉棚,眯缝着眼,在那里相互打趣了一句,接着就反应过来了。 我靠,儿子升天了! 那还了得! 蹭—— 两个人直接就从台阶上跳下来了。 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他们两个人一跑,王子安也不由霍然色变。 糟糕—— 这热气球,是他准备过年的时候,坐着游览长安的。 所以,他在东山的时候,才敢向长孙皇后许诺,带她上天飞一次。只是,当时长孙皇后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说笑,没有当一回事。 他也没有细说而已。 不过,此时,这热气球虽然基本扎起来了,但严格来讲,并没有彻底完工,为了添煤方便,封堵炉子的阀门暂时没有安装上! 更可怕的是,现在爬热气球上的两个夯货,根本不懂这玩意儿怎么操作。 “快,出事了,大家伙儿,赶快跟我去救人——” 话音刚落,身形一晃,人蹭的一声就不见影了。 所有人不由面面相觑。 随即,秦叔宝,李绩,李孝恭,李君羡,房玄龄,唐俭,李世民这些人就反应过来了,赶紧跟着在后面就追。 虽然追不到王子安的影子,但热气球那么大,在空中飘着,只要不瞎,没有个追不到啊。 …… 演武场。 开始还是一片惊奇的叫声,秦怀玉,李思文和房遗爱等人,还在后悔没有及时跳上去,结果被程处默和牛津两个夯货抢了先,但随着热气球越升越高,而且根本拽不下来,大家这才慌了神。 他们慌,热气球上的两个人更慌啊。 此时,程处默和牛津早已经没有了刚刚升起来的新奇感,看着自己离着地面越来越远,脸都白了。 尤其是,牛津有点恐高。 浑身发软,两只手死命地拽住热气球底座上的绳子,站都站不起来了。程处默虽然稍微好一点,也给吓的不轻,因为他发现这玩意儿,升是真升起来了,可是弄不回去了啊。 “你们一个个傻了啊?还傻站着干嘛,还不使劲把我们哥俩给拉回去——” 程处默扒着围栏,恨不得把秦怀玉、李思文等人骂个狗血喷头。 这群夯货,一个个呆头呆脑的,不知道拉啊。 “刚才是谁说的,不用大家伙管的,你就给老子在上面老实待着吧——” 李思文和秦怀玉在下面骂归骂,但是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慢,几个人扯着绳子,在下面玩命的往下拽。但热气球这玩意儿,一旦升起来,尤其是升得高了的时候,那是那么容易拽下去的? 更何况,王子安弄这个热气球的时候,本来就是照着可以承载七八个人的规格弄的,浮力真不小。 所以,虽然李思文,秦怀玉,房遗爱,罗通,包括薛仁贵在内,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拼命的往下拽,也是徒劳无力,眼看着热气球就越升越高。 这个时候,被说上面的程处默和牛津了,下面的几个有点害怕了。 想要找人,又不敢撒手,只能扯着嗓子,嗷嗷叫的喊人。 说起来,会轻功,真的很了不起。 他们这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就只觉得眼前一花,王子安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师父,您这一手,实在是太帅了——” 虽然还拽着绳子不敢撒手,但是李思文已经两眼放光,盯上了王子安的凌波微步。秦怀玉和罗通等人,也差不多,一个个看得眼热不已。 “少屁话,还不赶紧往下拉——” 王子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有了王子安的加入,这热气球好歹算是不继续往上升了,但是想拽下来,也不容易。 其实,这热气球若是已经按上阀门的,只需要慢慢地关上,这热气球就会慢慢地降落下来。但如今的问题是,这阀门还没有装上,这就很麻烦。 上面倒是有铲煤的铁铲子,可以把里面的煤矿慢慢铲出来,但是他也不敢贸然的指挥这俩货干这个啊。这要是一个掌握不好,从上面掉下来,程咬金和牛进达两家,年前就得召唤全村人吃席! 王子安现在恨不得把这几个坑货,一人一脚给踹出去。 他也不明白,这些夯货以前都没见过这玩意儿,他们是怎么敢坐着这玩意儿上天的。他没好气地看向薛仁贵和眼神躲躲闪闪的王猛。 今天这事,跟这两个坑货脱不了干系。 还有,王猛这货不是在贞观大剧场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时候,顾不得跟这两个人算账,他自从获得千斤之力和李元霸之勇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够用。 这热气球的浮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想想也是,这热气球原本就是照着七八个人的规格设置的,如今阀门又没安上,这敞开着炉灶,可着劲儿的烧,劲头不大才是奇了怪了。 王子安原本以为,第二波来的人会是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紧随其后来到的,竟然是一直在西跨院静心修养的云虚子师徒三人。 此时,他们双眼狂热地看着天空中的热气球。 御风而行,这就是道家修行的神迹! 果然,这长安候乃是仙家子弟。 这么亲事结得值! 如果不是这会儿热气球升得实在是有点儿高了,这对师徒都想施展轻功,直接沿着绳子爬上去。 跟云虚子师徒前后脚的,是程咬金和牛进达。 这两位虽然不会轻功,也不会凌波微步,但亲儿子在天上飘着呢,所以,速度一点都不慢。 紧随其后就冲过来了,一看王子安这边正在玩命地拽绳子,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再然后,就是李君羡,秦叔宝,李孝恭,李药师,李世民以及唐俭和房玄龄等人。 毕竟武将出身,又相对年轻,脚底下一点不慢。 至于,其他的老爷子,稍微年轻一点的正往这边冲,至于李纲和欧阳询这些老人——如果今天人拽不下来,估计能赶得上吃席。 有了李世民等人的加入,热气球终于被成功的拽下来了。 王子安赶紧上去,七手八脚的把炉灶里面的煤块都给铲除来。 而两腿发软的程处默和牛津,则被自家老爹一把揪过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胖揍。 李世民看了看,自己都快秃噜皮的手掌心,也忍不住上去踹了两脚。 这两个狗东西,一点不折腾点事,心里就难受是吧! 大家伙儿,眼看着这两位揍的差不多,这才假模假样地上前拉开。 “算了,算了,教训教训就算了,还能真打啊——” 程处默和牛津:…… 你们这是看我家老头已经揍不动了是吧! 但自己今天又闯祸了,连累的皇帝陛下都过来帮忙给自己拉绳子了,所以两个人也不敢蹦跶了,爬起来站到一边,那小模样,乖得不行。 不过,可惜了,这会儿没人关注他们两个了。 所有人都围绕着地上的热气球,啧啧称奇。 “子安,这是何物,竟然能带人上天?” 活久见! 李渊,李纲和欧阳询这些年纪大的老爷子,蹲在地上,一边摸着已经地上的热气球,一边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是热气球——” 王子安说完,见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知道他们心中好奇,刚想解释几句为什么热气球可以上天,想了想,又放弃了。 给他们讲什么啊? 讲空气也能热胀冷缩? 讲空气密度变化? “至于这玩意儿为什么能带人上天,我倒是清楚,但你们这一点常识也没有,我一句话两句话的也给你们解释不明白啊——” 所有人:…… 忽然就很想打他。 我们这是被这臭小子给鄙视了? “少在这里卖关子,没看大家伙都等着的吗?一句话,两句话的讲不明白,那就多用几句——” 刚刚打完儿子的程咬金,忍不住哼哼唧唧地瞪了他一眼。 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拉倒,还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这分明就是在炫耀。 王子安叹了一口气,这次我真不是卖关子啊。 主要是不好说。 因为在讲空气的热胀冷缩之前,你首先得让大家认识到,空气这玩意儿是真是存在的,然后还得想办法让他们明白,这空气为什么会遇热膨胀…… “不是我卖关子,是你们的知识欠缺的有点多,给你们真讲不明白——” 眼看着大家眼神都开始有些不善了,王子安不由无奈地摊了摊手。 “要不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部分给小孩子们准备的教材,等待会呢,你们一人从我这里拿一本自然课本,回去之后呢,尽量好好的读一读,读完若是还不明白的话,我再给你们讲,到时候就算是讲,也好讲一点……” 所有人:…… 忽然很不想说话。 我们想听明白你的课,还得先读一读小孩子们的教材? 但一想到,王子安竟然肯真的教这么精深的学问,一群大佬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已经把孩子成功的送进王子安的小学班的大佬那就更高兴了。 为什么? 孩子起步就能学到这么精深的学问,这得是多大的机缘啊! 至于还没有把孩子送来的,心里的小心思顿时就起来了,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准备多少的拜师礼,才能把自家孩子也送进来。 这种高深的学问,若是学不到,那简直就是罪过。 只有云虚子师徒,脸上的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他们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些人苦苦求索了一辈子的飞天本领,道家神通,人家王子安竟然视若敝履,楞都没打一个,就要外传。 真是—— 他们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把自家宝贝徒弟嫁给王子安做妾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自然,院子里的大佬们,这个时候,谁也没空关注他们师徒两个的小心思,一个个轮番的上前,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新鲜好奇的不行。 见大家终于不急着让他讲解这个了,王子安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做给古人做科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此时,依然有些后怕的程咬金和牛进达已经问出了今天事故发生的原因。 一群年轻人,不愿意在前院跟一群长辈打交道,所以干脆拉着薛仁贵跑演武场这边玩耍。本来大家就是切磋一些,尤其是刚刚回来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一听说李思文和罗通这些人都栽到了薛仁贵的手里,更是手痒的不行。 这段时间,自己在辋川别院那边,别的不敢说,但功夫可是进步不小。 尤其是三十里路天罡斧的进步,更是让他底气大增,觉得自己或许能给薛仁贵一点颜色看看。 到时候,不仅能在李新文,秦怀玉和罗通这三个狗东西面前扬眉吐气,年后到新兵营的时候,还能顺带捞一个主将,何乐而不为?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开始切磋了,就遇到了长安候府的外管事王猛。 说来也巧,王猛这段时间,一直在贞观大剧场那边忙乎,但今天这不是回府上拿东西的王猛。 王猛多热情啊。 很快就炫耀起了自己侯爷的各种神奇,更是拍着胸脯的说,最近自家侯爷又研制出了一种可以让人飞上天的神器! 见几个人不信,王猛顿时就不乐意了。 看不起我王猛可以,怀疑我们家侯爷不行! 于是—— 程处默和牛津就上了天,差点下不来了。 王子安:…… 王猛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会儿一个劲地给王子安谢罪。 “侯爷,我错了,我错了,你要不踢我两脚解解气吧——”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脚蹬他屁股上。 “赶紧滚——” “欸——” 王猛麻溜的就滚了。 没心思搭理这些活宝,李世民这会儿心思全在这热气球上呢。 “子安,你这个热气球能升不能降?” 李世民一边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热气球,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王子安一听,顿时乐了,忍不住眉毛一挑,一脸戏谑地开起了他的玩笑。 “怎么,你又惦记上我家的这个小玩意儿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试飞人员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什么叫又惦记上了啊! 说的就跟我整天惦记你什么东西似的! “咳,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惦记你点啥我们爷俩本来就是翁婿,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咳,你说,我有什么好惦记的?我就是单纯的替你担心,这要是万一升上去下不来,那还了得?” 李世民神色很诚恳,一副老丈人我真的是为你着想的架势。 王子安:…… 咱好歹也是一位皇帝,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刚想调侃李世民几句,结果眼睛的余光往左右以瞄,好家伙,自己府上,从家丁护院,丫鬟婆子,到厨房师傅,养马的马夫,老老少少的都杀过来了。 不仅过来了,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家伙,一脸警惕的看着这边地上的庞然大物,瞧那架势,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冲上来,对着地上的热气球大打出手。 瞧着自家这些下人,拿着菜刀,举着棍棒,拎着板砖,最过分的是,一个个在远处,伸着个脑袋往这边看。 一边看,还一边虚张声势地喊。 “侯爷,刚才的妖,妖,妖怪在哪里” 虽然有点怕,但王子安这里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如今家里出了“妖怪”,怎么能坐视不管?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他们这些小心思,不过瞧着他们的架势,也不由一阵无语。 怎么,你们还想玩一出演武场大战热气球的把戏吗? 他有些无奈地冲老管家顾忠摆了摆手,顾忠会意,起身把这些闻讯赶来的下人给驱散了。 李渊,李世民还有这些文武大臣,也被王子安府上这些家丁给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他们震惊于王子安竟然有手段让人在天上飞,但也知道这玩意儿跟怪物,没什么联系。 被这些下人一打岔,王子安也没有想调侃李世民的心情了,主要是院子里的大佬们太多,多少得给李世民留点面子。 咳,免得这厮给自己穿小鞋,开春娶亲的时候再给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得能升能降,我活得好好的,又不想立地飞升” 王子安笑呵呵地调侃了一句。 可说完,接着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起来。尤其是云虚子师徒,两眼放光,浑身颤抖,看那架势,似乎随时都有冲过来抱住自己大腿的冲动。 王子安:…… 还能不能有点幽默细胞了! “我是说,我又不想找死……” “长安侯,您不用解释了,我们懂,我们都懂 王子安话语未落,云虚子就一脸激动地连连点头。 云虚子的卖相真的很不错。 鹤发鸡皮,身材瘦弱的扮相,不仅没有让他减分,反而给他增加了几分仙风道骨,得到高人的味道。 加上,他真的很有两把刷子。 道家典籍,如数家珍,除了有些癔症,天天想着炼天丹,求长生,举霞飞升外,那真的可以赞一句道家高人的。 经常来王子安这里的这些老爷子,不少人都知道,王子安这里住着这么一个得道高人,甚至还专门到西跨院请教过他修身养性的本领。 所以,这云虚子,在这个小圈子里还挺吃得开。 此时,见云虚子这位道家高人都这么说,大家的眼神不由就愈发古怪起来。 这个王子安,不会真的是仙家子弟红尘历练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位身上牛叉到无法理解的各种才华,怎么理解这么年轻就淡泊名利,视功名富贵如粪土,还能“呼风唤雨”,料事如神? 这一刻,大家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王子安:…… 你们是不是傻啊! 这不是想把我往神棍上逼吗? 唉,我真是太难了。 王子安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着下面的炉灶。 “这里其实有个阀门,可以随时调节,想下来的时候,只需要慢慢的合拢,就可以降下来了。只是为了上煤方便,我暂时还没有装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踢了依然有些惊魂未定的程处默一脚。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你就敢上?” 程处默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很有些委屈。 “知道,热气球可,可我,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真的能飞啊……” 王子安不由一手扶额。 你这心真大啊! 不过,今天这事,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证明了,自己整出来的这个热气球,真的能飞,而且看上去,问题不大。 “算你狠” 王子安狠狠地拍了拍他肩膀。 “你们也算是飞天的第一人了,以后注定要留名史册,好家伙,要比莱特兄弟早一千二百多年,厉害了” 虽然不知道莱特兄弟是谁,也不知道王子安后半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大家伙儿还是反应过来了。 按照子安的说法,程处默和牛津这两个倒霉孩子,好像还因祸得福了! 一听自己要留名史册了,刚才还有些后怕的程处默和牛津二人,顿时高兴地咧开了大、嘴。 虽然刚才给吓得不轻,但回头一想,竟然还有点小刺激。 尤其是趴在咳咳,尤其是站在竹筐里,从天上往下看的时候,那种俯瞰众生,觉得万物皆如蝼蚁的感觉,真是,啧啧 “飞天的感觉怎么样,害怕不?” 王子安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个。 “怕?我们怎么可能会怕?脑袋掉了,顶多碗大的一个疤,飞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一听王子安这么问,程处默和牛津顿时就不乐意了。 寒碜谁呢? 我们哥俩怎么可能会怕! 怕是不可能怕的,就是有点腿软。 当然,这事谁也不能说! 见自家儿子在大家伙面前没给自己丢脸,程咬金和牛进达都忍不住悄悄挺直了腰板。 瞧着程处默和牛津这两个夯货死鸭子嘴硬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故意半真半假地道。 “你们这样想,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实不相瞒,我这个热气球制作的还是有点小问题,正愁找不到试飞的人员呢,要不,以后这试飞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程处默、牛津:……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冷场王李药师 “妹夫,这事好说,以后想试这个,你只管开口——” 虽然腿有些软,气有些虚,笑容也有些僵,但面子不能落! 开什么玩笑啊。 太上皇,皇上,皇后,还有这么多朝中大佬都看着呢,咱丢不起那个人! 虽然嘴上这么硬撑着,但程处默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以后就算是打死,从天上跳下来,也不能再上这坑爹玩意儿了,那空空荡荡,无依无靠的感觉,实在是太吓人了。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不错啊,这大舅哥! 不过,他也就是开开他们两个的玩笑,别说是大舅哥,就算是普通的下人,他也干不出拿大活人做试验的骚操作来。不过,对自己热气球,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前世的时候,他就玩过这个,知道自己这热气球的情况。 除了因为没有尼龙制品,制作热气球的布料让他多费了一番心思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若不是有今天这一场闹剧,他即便是对自己制作的热气球有信心,也不敢轻易上人。原计划今天上午去自己田庄那边试试的,不上人,先看看承重能力的,结果被这群不速之客给搅黄了。 原本还有些遗憾,现在来看,问题不大了。 “去,去,去,给老子滚一边去,那都有呢——” 见大家都一脸赞许的看着自己,程处默刚想翘翘尾巴,就被自家老爹一巴掌给拍一边去了。 程处默多机灵啊。 一看老爹出面,二话不说,一扯牛津,滋溜就躲人群后头去了。 “子安,这玩意儿非同小可,谁帮你做的这个,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程咬金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子安。 把王子安看得都有些懵。 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就是我府上的几个下人啊,怎么了?” “怎么了——” 见这厮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程咬金气得真想给他一脚。 “你可知道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 “子安,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你这气球上的绳子,足足有数百米长,若是真的能飞几百米高的话,你想想啊,若是放到战场上,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王子安:…… 他发现,别管自己弄出什么小玩意儿,包括李世民在内的这群大佬,第一个念头,就是弄到战场上去。 不过,在这个没有空中力量的时代,这玩意儿真要是弄到战场上去,说不得真的能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想了想,试探着道。 “可以侦查敌情?若是在草原上的话,结合望远镜的话,说不准倒也能起点作用——” “何止!你想,若是弄上几百上千个这玩意儿,不用说别的,只需要从天上往下射箭,或者是扔石块就了不得了——” 程咬金这么一说,王子安脑海中顿时就有画面了。 好家伙,这不就是空中轰战机吗? “若是这个热气球真的可行,以后恐怕这世上再无险关要隘可言——” 李绩看着地上的热气球,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若是这玩意儿真的可以大规模配备,恐怕将彻底改变战场上的决战方式。 听着两个人这么一分析,就连那些不通军务的老爷子,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对啊,有这玩意儿,我们大唐军队岂不要无敌于天下了! “子安小友,真神人也——你这热气球,足以当百万雄师——” 李纲颤巍巍地挤过来,拉着王子安的手,越看越是喜欢。 可惜,自家没有跟这孩子年纪相当的孙女…… 李渊和李世民爷俩个,也都是通军务的,此时,听着大家激动的议论,也忍不住心中有些小激动。 “子安,赶紧把你家里那几个工匠控制起来,这热气球的技术,决不能泄露了丝毫!” 李世民不方便说,但李渊可以啊。 反正已经社死了。 王子安:…… 过分了啊。 我家厨子做饭好吃,你们把我家厨子硬生生给抢走一个。 我家下人跟着我做了一次热气球,结果你们又要抢我家下人—— 若是加上,因为掌握了淬火法,曲辕犁,而被征兆的老洪叔,老温叔,以及因为掌握了琉璃生产技术的大壮哥等人,这都多少人了。 好在对这种忽然的遭遇,他们都欢天喜地的,不然王子安都得爆炸。 “天天从我这里挖人,一个工人已千贯——” 王子安没好气地挤兑了一句。 我请工人不需要花钱的吗? “一千贯?” 李渊和李世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就要一千贯? 你知不知道,你这门技术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就在大家一个个兴奋不已的时候,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的李药师,忽然幽幽地开了口,给大家浇了一头冷水。 “这热气球,在侦查敌情上,能有大用,但在对敌作战,攻城克坚上,恐怕不会太大——顶多起一个辅助的作用,若是想依仗这个作战,恐怕不行……” 人群瞬间安静。 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王子安眼神不由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老哥,你这是冷场王吧? 这得幸亏是李靖,若是其他人这个时候,说这种败兴的话,恐怕立马就会迎来大家的围攻。 “药师,这是为何?” 李渊忍不住开口,沉声问道。 他深知李靖乃是大唐顶级的帅才,李靖的意见,他不敢不重视。 李世民也差不多是这么一种态度。 此时,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等武将,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这位的分析。要知道,这位一向惜言如金,轻易不肯评点的。 李靖也是被这热气球引起了兴趣,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到了战场作战的场景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夫人给自己拼命递过来的眼神。 “这热气球虽然可以升空作战,但却无法大规模配备——” 说到这里,李靖蹲下身子,捡起那长长的绳索,向大家展示了一下。 “一旦在战场上投入的热气球过多,必然会引起绳子之间的相互纠缠,真是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都不用敌人攻击……” 所有人闻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佬们的面子必须狠狠地给 “即便是不能大规模集中使用,这热气球也必将成为克敌制胜的一大利器——” 虽然不如心中的期望,但李世民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毕竟,哪怕是作为辅助手段,这热气球也必将成为一道奇兵,甚至是大杀器。 从此坚城不可守,伏兵不可持。 居高临下,敌人将一览无余。 哪怕是两军对垒,自己有一道空中力量加持,也将占尽优势。 李世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由连连点头,然后齐刷刷地看着王子安。 “子安,你这个热气球能在天上飞多久?” 李靖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子安,作为军中统帅,他更加清楚这热气球在军中的作用。 “这个要看燃料多少,虽然我现在用的是特指的焦煤,性能比普通的煤块好一点,但续航能力也不太行,看到没,这上面带了这么大一堆,才能持续飞多半个时辰——可惜找不到石油和天然气,不然的话,我估计飞一上午都没有问题……” 想起这个问题,王子安不由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有煤气罐,没有石油,想达到前世的续航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石油,用煤炭终究还是不太行。 他这里遗憾,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一个个目光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热气球,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倒吸了凉气。 这玩意儿,能带着人在空中飞多半个时辰! 要是找到他口中所谓的石油和天然气,能飞一上午! 这,简直无法想象! “足够了,足够了——” 几个人忍不住激动地连连点头,似乎看到了自家大军头上,飞着一大片热气球的壮观场景。 王子安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有些无语的瞥了他们一眼。 “别想太多,这玩意儿很容易受到天气的影响,而且是易耗品,造价不低,尤其是制作热气球的布料,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得之不易。你们没看嘛,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整出两个来——” 说到这里,王子安很所以地拍了拍手。 “所以,想弄一个玩玩还可以,但是想大规模配置恐怕不容易——行了,行了,没啥好看的,走了,走了——” 王子安非常干脆的起身,挥手让薛仁贵把热气球收起来。 因为,他发现再不收起来,弄不好这玩意儿待会就得被人顺走。别人还好说,他对自家的两个老丈人的操守没什么信心。 眼巴巴地看着薛仁贵把热气球收走了。 李世民和程咬金不由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心中偷偷地骂了一句小气。 这狗东西,越来越小气了。 这么好的玩意儿,不应该先贡献出来,让本岳父大人先体验体验吗? 结合大家的愿望,中午的酒宴设在了后花园。 李渊和张婕妤,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李靖和红拂女,加上李孝恭,杜如晦,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陆德明,颜师古,欧阳询,虞世南等大佬的酒席,设置在了玻璃温房里面。 至于其余的,包括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和一起年轻人,一律安排在了外面,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是自家陛下家里的账房管事呢? 其实,按明面上的身份讲的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没资格坐里面,但奈何人家是主人家的岳父岳母,这就没法讲道理了。 长安侯府这后花园虽然风景如画,各处张灯结彩,而且还铺设着地暖,坐在那里并不觉得寒冷。 但跟一群小年轻的坐在一起,还是让长孙无忌感觉有些不自在。 好在,不自在的不仅他自己,像程处默、李思文和房遗爱这些年轻人也不自在,很自觉地就回避开了他和房玄龄,魏征,唐俭,李君羡这一桌。 不然,真挤一张桌子上,他恐怕更闹心。 “唉——你们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长孙无忌苦笑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 房玄龄,魏征和唐俭等人闻言,也不由哭笑不得。 当初只当是一场游戏人间的小插曲,没想到被人间给游戏了。跟着陛下掉这个坑里,爬不出去了。 也不对,人家陛下有闺女,成功上岸了,自己这些人还在坑里…… 想一想,真是太扎心了。 …… 玻璃温房。 气氛就好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胡瓜,豆角,已经爬满了架,碧绿的寒瓜也已经拳头大小,韭菜,菠菜、莴笋、茄子、荠菜、秋葵,也都已经郁郁葱葱。 更加吸引大家目光的,是那一畦“朱果”,此时,已经悄然地结满了枝头。 尤其是一棵格外高大的植株上端,顶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看着就格外诱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朱果?” 李渊看着那枚已经红的差不多的西红柿,眼睛都拔不开了。 王子安瞧着他那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走过去,一伸手给摘了下来,走到旁边的水槽旁,轻轻拧开水管,清澈的凉水就流了下来。 为了方便浇灌这些温室里的瓜果蔬菜,他特意让人修的一个水塔。这会儿,倒是方便洗东西了。 “老哥,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我前两天过来看的时候,还没有熟透呢——来,你尝尝,看看口感怎么样——” 虽然很久没能吃上西红柿了,但他还不至于跟一个老人抢这个先。 李渊闻言不由大喜,在李世民和一众大佬艳羡的目光中,一脸喜色地接过来,美滋滋地咬了一口。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些错愕。 见大家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赶紧咀嚼了两口吞下去,这才有些茫然地看向王子安。 “不是说,朱果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我怎么吃着有点不像啊……” 王子安顿时乐了。 这种入口即化的果子在哪? 给我来一筐! “不是,我说老哥,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 “云虚子!云虚子道长给我说过,说这仙家朱果,不仅能生死人而肉白骨,而且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乃是道家不可多得的圣品,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 王子安:…… 云虚子简直有毒。 这都是跟李渊交流了点啥! 给你说多多少次了,少跟云虚子那个大神棍交往,你不听,现在完了吧? “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西红柿,不是什么道家传说中的朱果,你们非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太上皇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大家都不由露出一丝失望的眼神,尤其是李纲,欧阳询,虞世南和颜师古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要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 到了这个年纪,谁还不想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啊。 见温室里气氛有些不对,王子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虚子,这个大神棍,还是打死算球吧。 “不过大家也不用失望,这西红柿虽然不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但口感还不错,无论是炒菜,还是直接吃都是不错的选择,回头成熟了,我一人送大家一点尝尝鲜——” 王子安说着,打了个哈哈。 “真要是想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不是不行,我这里还有点特制黑驴皮阿胶,待会一个人送你们一点,回去试试效果——” 一听王子安说起这个,几位老爷子当场就来了兴趣。 现在普通百姓或许还不知道,但在长安顶级的权贵圈子里,谁不知道,王子安出品,必属精品。作为长安城里轻易不肯出手的神医,说延年益寿,强身健体,那就一定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啊。 “子安,你也别一人一点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白拿你的,你就痛痛快快地给说个数,我们直接从你这里买——” 李渊非常豪气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见太上皇发话,其他几个老爷子也纷纷点头。 这种好东西,指望别人送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买来的靠谱。 王子安:…… “不是,各位老爷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他刚想解释几句,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李纲给截回去了。 “我们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就是这么个心意,子安,你这什么黑阿胶我们必须要,但这钱,你也必须收——”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老夫等人,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能平白地沾你这么一个后辈的便宜!多少钱,你就直接说,不用跟我们客气——” 耿直先生欧阳询义正词严。 开玩笑,我们差那一点买药的钱? “信本兄言之有理——” 颜师古捻须微笑。 见盛情难却,王子安不由有些腼腆地搓了搓手。 “那——就多少给点,一斤一千贯?” 都是大佬,要少了大佬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晚辈,王子安觉得这些老爷子们的这个面子,自己必须给,而且得给到位。 一千贯是不是少了点? 算了,就一千贯吧。 李渊,李纲,欧阳询,颜师古等人瞬间傻眼。 一千贯一金,王子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这阿胶是金子做的吗? 不,比金子更贵! 几位老爷子,真想大吼一声,老子不买了,你送吧! 然后狠狠地冲他吐一口唾沫。 但大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年轻人的面失了风度—— “好,那就先给老夫来上两——咳,来上一斤尝尝——” 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李渊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同时心中默默地劝慰着自己。 没事,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是,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 一千贯呢! 前段时间,刚被这狗东西给坑走几千贯,这一下,自己太极宫真的要搬空了。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李世民。 嗯,得让这狗东西再给自己送点了。 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李世民,忽然觉得脊背一凉,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左右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一头雾水地把目光收回来。 见太上皇都打出样来了,其他人还能说啥。 李纲,欧阳询和颜师古三个人也咬着牙根,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老夫也是——” “老夫也是——” “老夫也是——” …… 其他人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跟风买一点阿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也不由偷偷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吃不起,吃不起。 原本还以为自己有点钱的,结果来了王子安这里自己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没有脱贫。 辛辛苦苦忙乎一整年,不够一斤阿胶的,这玩意儿谁顶得住啊。 对此,王子安心知肚明。 只当没看见。 没办法,这个时代可不时兴规模养殖,包括黑驴皮子在内的各项原材料购买都不容易,若是定价低了,自己都弄不上卖。 现在就很好,价格高高的,爱买不买,反正自己又不是指望这个赚钱。其实,若不是前段时间给自己那位岳母还有杜如晦,秦叔宝等人看病,自己都懒得搞这个。 没别的意思,不差钱,太麻烦。 “子安,我看你这里,今天各处门框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字幅,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见气氛有些不对,李世民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李世民的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王子安把春联贴的各处都是,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颇为新奇的现象,因为王子安这府上,不仅各处张灯结彩,悬挂桃符,还各处都贴着红色的字副,上面写着一些极为喜庆雅致的话。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爆竹声中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 “春回大地千峰秀,日暖神州万木荣” “阶前春色浓如许,户外风光翠欲流” “……” 还有竖着贴在立柱上的: “春色满园” “抬头见喜” 贴在水塔上的: “青龙大吉” 林林总总,几乎能贴的地方都给贴上了。 其实不少人早就想问了,但又唯恐有什么讲究,没敢贸然开口,此时,见李世民开口问起,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一听他们问起这个,王子安顿时乐了。 心说,你们这是没到我后院去呢,不然你们更懵。 我后院门上还贴着门神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来自太上皇的小鞋 “这玩意儿叫春联,跟大家挂的那个桃符性质差不多,过年的时候贴在门框上,怎么你们不觉得贴上这个显得很喜庆吗?”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回头吩咐老管家顾忠通知厨房上菜。 “喜庆?” 一众大佬不由面面相觑,呆愣了半天,才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原本还以为是仙家弟子秘传的什么仪式,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个! “还真别说,贴上这个,红红火火的,确实挺喜庆的——” 李渊捻着胡须琢磨了一下,忍不住点头应和道。 “这春联寓意确实挺吉利,看着就让人舒心——子安呢,你字写的好,回头也帮我写几幅,我回头让人贴我寝宫那边去……” 自家小老弟这春联挺有意思,李渊也乐得凑趣。 反正贴副春联而已,寓意挺好,看着喜庆,跟着贴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王子安说不准真是仙家子弟,万一还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好处呢? 他最近也琢磨出味道来了,跟着王子安走,不吃亏! “我也是,我也是……” 李世民一看自家老爹都开口了,赶紧跟风站队。 太上皇和皇上都这么捧场,其他人自然是不甘落后。更何况,满长安,谁不知道长安侯王子安的诗词双绝,书画无双。 若论书法,堪称空前绝后,力压右军。 如果能顺带蹭回去一副字,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于是乎,王子安瞬间被一群老爷子围满。 王子安:…… “写春联,图个吉利热闹而已,红字黑字,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你们谁不会写,乱凑什么热闹——”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把这些老爷子,一个个给摁会自己的座位上,苦笑着摊了摊手。 “再说,这么多人,都让我写也不现实啊——要不这样,我还有不少红纸,待会我安排家里的账房先生帮大家一人写一副?” 所有人不由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 我们要的是春联吗? 我们要的是你的字! 但王子安这么一说,大家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子安可不是街头的卖字先生,那是超越书法宗师的存在,让人家蹲家里给自己写春联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读书人,谁不会写?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尤其你们,欧阳学士,虞秘书监,你们两个都是我们大唐鼎鼎大名的书法大家,一字千金的主儿,跟着大家捣什么乱——子安,你甭管他们这,谁也不用给他们写——咳,给太上皇和我写写就行了……” 程咬金也不管大家疯狂的白眼,一脸得意地扫视了一圈。 “有意见啊?有意见也没用,这我女婿……” 所有人:…… 李世民忽然很想踹他一脚,这个程老匹夫,跟自己抢女婿不说,还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简直不要太过分。 何止李世民想踹他,不少老爷子也想,一个个笑着骂他,结果人家混不吝的,毫不在意,大家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被程咬金这么搞,温室里的气氛倒是欢乐起来了。 一群人正说笑间,就见一个青衣小厮,脚步匆匆地过来禀报。 “启禀侯爷,吴国公尉迟敬德来访,说是给侯爷特别打造的神兵利器已经打造完毕,特意送了过来——” 王子安一听,顿时大喜,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在一旁坐在的秦叔宝,扬声道。 “快快有请——” 不仅仅是因为人家给自己打造了神兵利器,还是因为这是自己前世喜欢贴的门神。最巧的是,自己今天刚给他贴门上,他后脚就上门了——这种巧合,让他心中莫名有种荒诞错乱的感觉。 啧,加上早就上门的秦叔宝,今天,自己家,左右门神齐了,而且是活的! 这可是自家前世在门上贴了多年的门神呢,在这个时间点上,齐聚在了自己家里,这种感觉,让他又是新奇又是古怪。 可惜啊,没有手机,不然跟两位门神合个影,发到朋友圈,自己还不得成为新年期间最靓的崽? 为了致敬前世,身为主人的王子安特意起身迎了一段。 一听尉迟敬德把武器打造好了,李世民也忍不住心中好奇,起身跟着走了出去。他也很想看看,这个让王子安大费周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 李世民这一起身,其他人就不好继续坐着了,但贸然起身跟着李世民出去,也不合适,只能纷纷打着哈哈,给自己找理由。 “吴国公亲自出手打造的神兵利器,岂是等闲,老夫可得去开开眼界——” “对,对,对,此事绝对不能错过……” “不能错过——” “俺也是——” “……” 好家伙,稀里哗啦都起来了。 李渊:…… 看看左右,就剩下自己和张婕妤了,气得冷哼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一甩袖子,站起身来。 “算了,朕也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值得大家如此关注——” 李渊要去,谁敢挡道? 一个个赶紧让开道路,闪到了他的身后。 李世民也一样,很有眼力劲的闪到一边,伸手扶住了李渊的手臂。 “太上皇,您老人家慢点,我扶着您——” 李渊瞥了一眼陪着小心的李世民,轻轻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拿他难堪,径直走到王子安身边。 “走,朕也跟你去看看,这位当今陛下的打铁公,打铁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打铁公…… 所有人不由心中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声。 李世民也是心中苦笑,不敢露出半分端倪。 很明显,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年了,自己这位老爹还在耿耿于怀,记恨自己这位心腹大将。 长安侯府前院。 扛着方天画戟,背着五把苗刀的尉迟敬德,正在门房的引领下往客厅这边走。倒不是王子安府上的门房管事们怠慢,主要是这方天画戟有点重,这些们房管所们抗得有点吃力。 所以,尉迟敬德也懒得让他们沾手,直接自己扛着。 这方天画戟,材料非凡,又倾注了自己的心血,绝对当得上神兵利器的称号。 他今天亲自上门,目的当然不仅仅是送武器,不然让家里的下人,了不起让自己的儿子送过来不好吗? 他是想看看,这杆自己都使着吃力的方天画戟,在王子安手中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心中正想着,就听到远处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不由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去。 只看了一眼,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太上皇在中间,陛下在左边扶着,王子安在右边。身后则是,房玄龄,杜如晦,李孝恭,秦叔宝,甚至还有德高望重的太子少师李纲,大学生欧阳询,国子监忌酒孔颖达等一干士林泰斗。 再留心点的话,还能看到人群中躲着秘书监魏征,民部尚书唐俭,尚书仆射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这阵容,岂止是让他受宠若惊,简直都有些惊吓。 虽然他自诩功绩卓著,当世无双,但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有牌面了? 最诡异的是,太上皇都迎了出来…… 真是,真是—— 他整个人直接都有些傻了。 背着苗刀,扛着长长的方天画戟,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论这大唐上下,他如今最不愿意见到谁,那就非太上皇李渊莫属了。 没办法。 自己跟人家有杀子之恨,软禁之仇。 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是自家陛下的老爹,自己还没办法斩草除根,这就很淦。 最淦的是,自己这几天就跟撞了邪似的,还动不动就撞上他! 这不是,自己闭门谢客,好几天都没出门了,第一天出门就又撞上了。 这个长安侯府实在是太邪门了。 虽然他内心纠结,但基本理智还在。赶紧快走两步,横抱着方天画戟深施一礼。 “微臣尉迟敬德参加太上皇,给太上皇请安——” 他如今知道自家陛下在跟王子安玩鱼龙白服的戏码呢,所以也没敢叫破,只是冲着李世民递过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太上皇怎么在这里? 李世民偷偷地给他回了个眼神: 兄弟,自求多福吧。 见尉迟恭恭恭敬敬地在那里弯腰施礼,李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站住了脚步。 “朕早就听说,尉迟将军擅长打铁,是一位手艺精湛的铁匠——” 尉迟敬德:…… 若是别人敢在大庭广众下给他提这个,他能大耳刮子抽过去,但奈何这位是太上皇,他只得憋屈地点了点头,闷声道。 “不敢说擅长,但自认未曾埋没欧冶子大师的手艺——” “原来尉迟将军还是欧冶子的传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当今的陛下真是糊涂啊,这么好的一位工匠不去打铁,简直是浪费人才啊——” 李世民:…… 偷偷给尉迟恭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尉迟恭:…… 陛下啊,我倒是知道您的难处,为了您,受点委屈也没事,可您好歹的替我说句话,让我先直起腰来啊。 刚才为了表现对太上皇和陛下的尊敬,他手上的方天画戟是横着拿的。 要知道这玩意儿,分量可是真不轻,九九八十一斤! 单独拎着,或者扛着,自然不在话下,但奈何他此时的姿势有点尴尬,正弓着腰,行着礼呢。 这杆九九八十一斤的方天画戟,整个的压在了手臂和腰杆上。 只这一会儿,就已经觉得手臂僵直,腰膝酸软了。 再这么下去,怕是当场得出丑。 奈何,太上皇存心为难,就是不提让他起身的茬儿,只在那里东拉西扯。 不少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但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啊? 不止没人愿意,不少人还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主要是,这自打玄武门之后,这尉迟恭就自命功劳第一,谁都不看在眼里,逮住谁怼谁,成了狂傲的万人嫌,这个时候,乐得看他笑话。 第五百五十章 霸王戟法 这群老家伙,一个个的蔫坏,没一个好东西。 弄得王子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脸无奈地扭头看着李渊。差不多得了啊,怎么说,人家尉迟门神,那也是过来给我送东西的—— “算了,这都是你们君臣之间的事,你不觉得委屈就好,怎么还在那里杵着啊?赶紧平身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难为你这个大功臣呢……” 李渊也就是故意恶心一下尉迟恭,所以,见好就收。 尉迟恭:你可不就是在难为我嘛! 不过,这话他也不敢接,他也不敢怼。老老实实地站直身子,长出了一口气。 “长安侯,在下幸不辱命,你需要的武器已经打造完毕——” 尉迟恭也不跟王子安客套,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背着的苗刀,和方天画戟并在一起,朝着王子安递了过去。 王子安也有些小激动。 这可是用传说中的天外陨铁和深海海铁锻造而成,他来到大唐之后,除了擂鼓瓮金锤之外,见到过的第一件真正算得上神兵的武器。 “多谢,吴国公辛苦了,待会自有一番谢意——” 当时这厮帮忙虽然是出于无奈,但人家确实给自己帮了大忙。 “仁贵,这个你先拿着——” 王子安说着,抖手把几把苗刀扔给站在一旁的薛仁贵,然后兴致勃勃地解开了缠着粗布的方天画戟。苗刀他以前见过也玩过,这方天画戟,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裹着方天画戟的粗布撤去。 所有人都不由目光一凝,尤其是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李孝恭和李君羡等武将,更是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色。 这方天画戟的戟杆很长,足有一丈有余,画杆上,雕刻着八条栩栩如生的火龙,画戟的顶端,寒光闪烁,透着煞戾无匹的杀气;四角的小刃,也仿佛暗藏杀机。 虽然没有开刃,但锋芒自敛,有一种大巧不工的霸气与古拙。 一看就知道是一杆凶悍至极的神兵利器。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方天画戟?” 看着王子安手中的方天画戟,秦叔宝忍不住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王子安一动,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不错,吕布同款,方天画戟——” 说着,轻轻地抖动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下,有点跃跃欲试,但一想到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戟法,顿时就忍住了。 周围可是有一群行家呢。 在这里玩夏姬八砍的把戏,弄不好会被人笑话,想到这里,把刚刚拉开的架势又收了回去,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模样规格看着也还行,就是稍微轻了点……” 就这,还轻了一点? 看着那方天画戟在王子安手中跟灯草似的,尉迟恭不由偷偷呲了呲牙。 这力气,真是无敌了,恐怕也只有以前的赵王殿下可以与之媲美了。 吕布同款? 所有人眼中的兴趣顿时就又浓厚了三分。 其他人没看过三国演义,不知道究竟,但李世民,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些人知道啊。 “来,子安,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站在一旁的程咬金看着这方天画戟,就忍不住心头痒痒,想摸上一把,试试手。 其实,何止程咬金,在场的武将,见到神兵利器,尤其是这种很少见的方天画戟,谁不想试试手啊?只不过,人家王子安还没欣赏完呢,限于关系,其他人谁也没好意思先开这个口。 试试就试试,这多正常啊。 这就像前世,买了辆好车,朋友都想坐上去试一把差不多,咱又不是小气的人。 所以,王子安一抖手就把方天画戟给扔了过去。 这女婿,真是干脆! 程咬金笑呵呵地伸出双手,准确地握住了戟杆。 只是接过来摸两把,看一看,显得多没牌面啊? 怎么也得耍上一套,让这群老东西开开眼界,也让尉迟恭这狗东西知道知道,咱老程已经今非昔比,脱胎换骨了! 当然,他也不会什么戟法,但是自己会三十六路天罡斧啊。 拿着这玩意儿,当斧子耍两招,问题不大! 估计,还很能镇场子—— 都心中都已经想好怎么收场,怎么谦虚了,然而,这方天画戟刚一入手,他就麻了。 沉甸甸的感觉,瞬间压了下来,比他预料的重了何止三分? 上百斤的重量,原本对他来讲也不算什么。 但奈何,他没有想到这在王子安跟灯草似的家伙,竟然这么重,一时间没有准备,握着方天画戟的双手往下一沉,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前一个趔趄…… 幸亏,他这段时间,功夫更进一层,隐隐已经迈入了一流武将的行列。电光火石之间,他也顾不上风度不风度,有范没有范了,趁势一个垫步,气沉丹田,低喝一声,紧紧地住了方天画戟,还顺势来了一个力劈华山—— 然后,就势站稳身形,执戟而立,顾盼自雄,睥睨间,竟然还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高手风范。 “好——” 李纲,欧阳询,颜师古和孔颖达一众老爷子忍不住齐声叫好。 外行看热闹,有一说一,这动作,这扮相,看起来就是威猛帅气有水平。 内行—— 内行其实也没怎么看出他出丑来。 因为,毕竟他那一套动作实在是太顺畅了,行云流水一般。 但指望他们叫好是不用想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咋滴,拿着方天画戟当陌刀用啊? 不会戟法就说不会戟法的,还非要强行显圣,真是—— 不要脸。 程咬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有人叫好,他就乐呵呵地在那里冲着大家拱手致谢。 他在这里耍帅,看得牛进达一阵眼热。 你个黑铁蛋似的家伙,拿着方天画戟在那里摆什么造型啊? 这玩意儿,要说起来,还是适合我这种英俊帅气的白袍小将啊! “老程,老程,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牛进达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有了好东西,自然得跟好兄弟分享啊。 咱是多豪爽多仗义的一个人啊—— 于是,程咬金双臂一较劲,暗中发力,“云淡风轻”,“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地就把方天画戟扔了过去。 程咬金的动作“太轻松”了,牛进达完全没有料到这玩意儿会这么沉。 风流儒雅地长身而立,脸上挂着含蓄内敛温润如玉的笑容。 一手伸向空中,一手负于身后。 想好了,怎么也得来一个更加潇洒漂亮的动作—— 老程这力劈华山之类的,太丢兄弟们的脸面了! 想是这么想的,接也是接住了的。 但后续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沉重的力感从方天画戟上传来—— 若是他不一心想着耍帅,自然也能来得及补救,大不了像程咬金那样顺势踉跄两步,再来一个兄弟牌力劈华山。 但奈何,生活没有若是。 他被方天画戟本身的重量带的一个趔趄,险些当场栽倒在地,若不是他见机的快,直接放弃了接住方天画戟,今天能直接来一个狗啃泥。 所有人:…… 牛进达:……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听着方天画戟掉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此时大家哪里会不明白这方天画戟的重量? 牛进达哪里会不明白,程咬金这个夯货在坑自己。 但此时此景,也不是找这货算账的时候,太上皇,陛下还有一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呢,得先收场啊—— 问题是,我该怎么样,才能显得不尴尬? 牛进达扫视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干咳一声。 腰杆挺得更加直溜,气质拿捏的更加从容。看着坑人成功,正在那里偷着乐的程咬金,一脸的嫌弃。 “老程,你今天这是没吃饭吗?这么点距离,你都扔不过来,真是——” 说着,脸上的神色更加嫌弃了。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多在武艺上下点功夫,少沾那些酒啊色啊,你偏不听,看看,丢人了吧——” 说着,弯下腰去,气沉丹田,双手暗中发力,神色轻松从容地把方天画戟给捡了起来,顺带着还耍了两个极为漂亮的招式。 引得李纲,欧阳询,颜师古和孔颖达这些不通武艺的老先生又是一阵叫好。并且看向程咬金的目光都有了几分怀疑—— 见状,牛进达乜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程咬金。 想坑我,门都没有—— 九九八十一斤而已。 对他来讲,固然有些沉重,无法动用,但勉强舞动一二,糊弄糊弄外行,自然不在话下。 程咬金:…… 看出这两位活宝又在作妖,秦叔宝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没看这么多人都在吗? 不说太上皇和还有陛下他们了,还有那么多晚辈看着呢。 “给我看看——” 说着,伸手从牛进达手中把方天画戟接了过去。 一入手,他就知道这武器非同凡响。 这重量,哪怕是他气力最鼎盛的时候,这方天画戟,恐怕也用不了。 “吕布同款——果然是绝世神兵!” 秦叔宝感叹着抬起头来,看向王子安。 “子安,你特意打造这一杆与吕布同款的方天画戟,莫不是也传承了吕布当年的那套霸王戟法?” 说着,二话不说,把方天画戟塞回王子安的手中。 王子安借着接方天画戟的功夫,特意等了一下,然而,熟悉的酥麻感没来—— 秦门神,您这也太不给力了啊! 王子安心中偷偷吐了个槽,脸上露出矜持含蓄的笑容。 论:如何才能让大家都以为自己会,就是低调不愿意表现呢? 当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咱不说会,也不说会,你们猜我会不会—— 他心中打定主意,趁着今天人多,说什么也得刷一波。 万一刷到了呢? 一看王子安这欠揍的表情,熟悉他尿性的李世民,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房玄龄,唐俭,魏征和李君羡这些人,心中顿时“明白了”。 不用说了,这狗东西肯定会,就是非要藏着掖着的不肯露。 有意思吗? “来,子安,耍一套霸王戟法,让我们开开眼界——” 大媒人李孝恭一脸鼓励,满眼期待。 “你小子肯定会霸王戟法,忸怩个屁啊,赶紧地演示演示,给大家伙好好看看——” 程咬金摆出老丈人的架势。 多好的露脸的机会啊,这臭小子就知不道好好把握,实在是太气人了,我这个老丈人岂能坐视不管? 王子安笑而不语。 会不会的,我说了也不算呢,得看你们给力不给力。 看着温润如玉,手执方天画戟,宛若谪仙人在世的王子安,连那些不通武艺的大佬们也不得不怒赞一声,好一员英俊的小将军。 忍不住跟着连声催促。 “子安,不要谦虚了,让老夫们也看看这传说中的霸王戟法……” 此时,躲在人群里的孔灵儿,更是看的两眼放光,心跳加速,俏脸都微微涨红。 实在是太英俊了。 能文能武,多才多艺,还温柔多情…… 注意到自家孙女的眼神,孔颖达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完了,自家这孙女没救了。 这边,王子安拗了半天造型,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心中向往已久的霸王戟法愣是没刷出来。 王子安:…… 亏你们还都是朝中大佬,就不感到惭愧吗? 这一个个的,一点都不给力! 望着抱着苗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薛仁贵,王子安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看向站在人群之外,险些被人忘记了的尉迟敬德。 现在,就剩这一位了,希望这位门神能给点力。 “吴国公,这杆方天画戟是你耗费心血打造而成,你觉得我会霸王戟法吗?” 尉迟敬德:…… 他很想冲着这狗东西恶狠狠地吐一口唾沫。 装个什么劲儿啊—— 愿意展示就展示展示,不想展示就利利索索地拉倒,这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在这里给谁看呢? 竟然还问我——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但他不敢。 打不过—— 只得黑着脸,憋屈地会了一句。 “长安侯特意让在下打造这杆吕布同款地方方天画戟,想来定然是会这霸王戟法的——” 望着尉迟敬德这受气小媳妇的架势,王子安心中好笑。 尉迟门神啊,你形象崩了啊。 刚想调侃两句,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眼中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尉迟门神,我爱你! 好感度+10086 就在尉迟敬德话音刚落的瞬间,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醍醐灌顶! 无数次挥舞方天画戟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化为肌肉的记忆,下意识的反应。 他忍不住纵声长笑。 “好,既然大家都想看看这霸王戟法,那就请演武场一行,我今日就打鸭子上架,献丑了——” 果然,这狗东西真的会!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一脸无语。 这臭小子,这算是什么恶趣味? 第五百五十一章 包藏祸心 虽然吐槽,但是还是十分期待,想见识见识传闻已久的霸王戟法。 抱着苗刀的薛仁贵更是兴奋地险些当场跳起来。 这就是师父要传授给自己的无双戟法! 演武场。 王子安让人牵来自己的追风白点万里龙驹马。 在场的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匹马传说中的龙驹马,这匹马虽然年迈,但身形高大健硕,比寻常的战马足足高出一头有余,身长要要长出一尺开外,浑身上下没有杂毛,在王子安这段时间的静心调养下,皮毛乌黑油亮,像一匹缎子一般。 据说这玩意儿,能日走一万,夜走八千。 王子安有点不信。 不过即便如此,也比寻常战马强出不少。 所有人不由连声惊叹,李渊,李世民还有长孙皇后,却不由眼神闪动,露出一丝缅怀唏嘘的神色。好在,这匹马落在子安手中,也不算辱没了它。 王子安单手执戟,纵身上马,两脚轻轻一磕马镫,这匹龙驹马仿若回到了昔年纵横沙场的峥嵘岁月,顿时唏律律,发出一声碎金裂石的长鸣,四蹄翻飞,在演武场上来回驰骋。 虽然它已经老迈,不复当年,再也无法驮着手执擂鼓瓮金锤的主人纵横驰骋,但心性犹在。 这一刻,王子安宛若吕布附体。 一杆方天画戟,在手中上下翻飞,瞧得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君羡这些武将,以及一众年轻人目眩神迷。 好功夫! 这戟法,威猛霸道,又精巧绝伦,绝对是战场厮杀的无双神技。 尤其是在王子安的力量加持之下,更有一种无敌的气势。 至于那群不精通武艺的大佬,以及长孙皇后,张婕妤等人,更是看得眼花缭乱。躲在祖父身边的孔灵儿,此时整个人都已经痴了,只觉得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位骑着战马,手执长戟,勇猛无匹,俊美非凡的少年郎,再也容不下任何一点缝隙。 一通戟法施展完毕,王子安只觉得浑身上下气血沸腾,恨不得跟人大战一场。 一勒缰绳,追风白点万里龙驹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双蹄腾空,人立而起。 王子安意气风发,望着秦叔宝,尉迟敬德,程咬金,牛进达,李君羡,李绩,李药师以及李世民等人,眼神睥睨。 “尔等谁敢一战——” 这些人早就已经看得热血沸腾,此时听得王子安当场挑战,顿时按捺不住。 虽然知道打不过,但还是想试一试这一套传说中的无双戟法。主要是,这臭小子气焰实在是太嚣张,说的话也太气人了。 当着太上皇,当着陛下,当着皇后,当着这么多同僚,关键是还有这么多后辈,你叫嚣谁敢一战?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干他—— 呼啦,除了李世民之外,几个人齐齐而出。 等站出来,发现几个人都出来了。 程咬金一看大家伙都出去了,二话不说,蹭一下,就把脚步收回去了。 不是我老程怕挨揍,主要是咱就不是那种以大欺小,以众欺寡的人! “兄弟们,并肩子上——别客气,狠狠地揍,让这个臭小子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真是越来越没边了,竟然敢挑衅我们——” 牛进达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那你退个什么劲儿?” 程咬金闻言,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他。 “我不退还能怎么办啊,你们是我兄弟,子安是我女婿,我不能帮着女婿打兄弟,可也不能帮着你们打我女婿吧?我呀,两不相帮,两不相帮总成了吧——你们只管狠狠地打,别跟我客气……” 所有人:…… 我们跟你客气个茄子啊!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自己这些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是切磋,可群殴王子安也不合适,正在考虑着也退出来的时候。 王子安已经兴奋地扬起了方天画戟。 “来,你们一起来,看看能挡我几个回合——” 所有人:…… 这个混账东西! 再退下去就不用混了! “来人,备马——” 演武场旁边不远就是马厩,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摆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等十八种兵器。 很快,有人下人给几个人牵过来几匹骏马,秦叔宝,尉迟恭等人,纷纷上前,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自己平时用惯的兵器。 至于,同样被群嘲了的李世民,就淡定多了,直接原地没动。 开玩笑,尉迟恭都在这狗东西手下走不几个回合,自己上去找虐吗? 当然,性情沉稳,又见识过王子安蹂躏尉迟敬德的李药师,也没动。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位四弟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勇猛不下当年的赵王李元霸,上去找虐吗? 尉迟恭捡起一根马槊,在手中挥舞了两下,试了试手感。 虽然跟自己常用的马槊相比,重量轻了一点,但质量还行。 然而,等他回头一看,整个人顿时有些傻眼。 好家伙,除了自己之外,秦叔宝,牛进达,李君羡,李绩四个人,人手一把宣花斧! 你们这是斧头帮吗? 以为自己这是上山打柴呢! “不是,你们这是——认真的?” 尉迟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叔宝,牛进达,李君羡,李绩四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君羡三个人是跟着王子安直接学的,李绩这个,是跟着自己儿子学的。原本他是想拿自己最顺手的长枪的。 但看到秦叔宝,牛进达和李君羡三个人想都没想,就选了斧子,就鬼使神差的也选了斧子。 主要他也想试试,那套三十六路天罡斧的实战威力。 “对付这个臭小子,我们自然得全力以赴——” 尉迟恭:…… 你们管这个叫全力以赴? 行吧,阎王难救求死的鬼,待会被王子安给打落马下的时候,别嫌丢人就好。 王子安一人独挑当朝四员大将,尤其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那都是隐隐跨入超一流顶级大将,大唐军方的战神。 不要说薛仁贵,程处默,李思文,罗通等在场的年轻人,对王子安心怀仰慕的孔灵儿,还有那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老先生们了,就连李渊和李世民都不由来了兴趣。 很想看看,自家这个女婿,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程度。 但毫无疑问,今天这一场切磋,不管胜负,只要传出去,王子安的声威都会扶摇而上,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此时,王子安和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绩等人已经分别站在了演武场的两端。 执戟遥望,王子安战意勃发,轻轻一磕马镫,坐下龙驹马已经闪电一般蹿出。 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君羡和李绩等人,也一声低喝,纷纷杀出。 尉迟恭手执马槊,一马当先。 当日不战,自己在王子安手下几乎是不堪一击,今日要一定要凭借手中马槊,一决雌雄。 人马合一,借着战马的力量,尉迟恭分心便刺。 力气大有什么了不起! 今天本国公不跟你比蛮力,要扬长避短,用马槊教教你应该怎么做人! 站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制定好了战略,本国公一生不弱于人。 然而,他想的是很美好,甚至出手的时候还保留了三分余地,想着王子安万一仗着蛮力硬来,自己就跟他缠斗。 然而,他想到了一切,没有想到王子安出手的速度。王子安长戟往外一荡,不等他收回马槊,方天画戟的小枝已经以一种极为刁钻的方式卡住他手中的马槊刃尖! 二马错蹬,王子安顺势一绞。 尉迟恭只觉得一股莫可匹敌的力量传来—— 完了! 他心中不由大惊。 若是再想当日那样,一个回合就被打落马下,自己这脸也就不用要了。 就在他即将认命松手的瞬间,就听得王子安轻笑一声。 “对不起,失误——” 然后就见王子安手中方天画戟往回轻轻一松,然后不着痕迹地松了自己手中的马槊。然后顺势旋转,冲着四把顺势杀来的宣化大斧杀去。 尉迟恭:…… 感情瞬间碾压自己交失误? 但人家明显是给自己留了面子,这个人情,自己得认。太特娘的憋屈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自己这一身引以为傲的本领,在人家面前,真的是硬不起来。 经过这一次交手,他心中想要跟王子安一较长短的想法算是彻底熄灭了。 很明显,今天人家就是想跟自己这些人玩技术。 得,那就陪他好好玩一玩,就不相信,他单凭戟法就能独战自己等人。 其实秦叔宝和李君羡等人,都知道王子安神力惊人,一早就打了缠斗的思想准备,此时见王子安竟然不以力压人,顿时明白了王子安心中的想法,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臭小子,还真以为吃定了自己这些人了? 几个人抖擞精神,围着王子安走马灯般厮杀在一起。 王子安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单凭戟法就单挑这几位的想法是真的有点想当然了。 这几位虽然在力量上跟自己相差比较大,但武艺上真是没有那么悬殊。 就在王子安和秦叔宝等人你来我往,战做一团的时候。 却不知道,崇仁坊内外,已经因为程处默和牛津两个人升起来的热气球,乱作了一团。由于王子安的府邸够大,崇仁坊的百姓并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也没看到上面还站着两个人。 只看到长安候府升起一个巨大无比的球形物体,最可怕的是,下面好像还吞吐着火光! 这是什么怪物? 虽然后来,热气球被人拉下去了,但惊悸感不减分毫。 不少人纷纷猜测,长安候府是不是私下里养了什么妖物,甚至还有人直接跑去万年县县衙,想去报官。 可惜,万年县县衙也已经封印了。 这才不得不作罢。 但是却也因此坐实了长安候府养妖怪的事实。 自古以来,谣言止于智者。 像长安候府这种事,自然一听就知道是子虚乌有,但偏偏传播的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一样。 自然就很容易满足长安百姓的猎奇心理。 于是,关于长安候府上养妖怪的事儿开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传开了。 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普通的百姓也就是说说,当着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去,就有些不同了。不少人悄然聚首,言辞兴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长安侯府饲养妖孽,包藏祸心,意图祸乱朝纲,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放假封印了,但谁还能阻止我们报效朝廷心忧天下了? 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为了万千的黎民百姓,必须请陛下诛杀妖邪,以正朝纲! 这一刻,不少人缩在自己的书房里,操起了自己手中的笔,神色肃穆,就像拿起武器的勇士,开始了自己的一次义无反顾的冲锋。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贵人 王家。 虽然室外寒气逼人,但室内却是温暖如春,名贵的檀香从香炉镂空的缝隙里冉冉升起,在阳光下扯成一缕缕氤氲变幻的线条。 老管家王忠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房的门口,等着新主人的吩咐。 暂时代理王家家主职责的王珪,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随手放下了手中捏着的账本。 这是家中的管事汇总过来的,关于族中剩余产业情况的报告。 情况不如乐观。 上次的事件,几乎耗尽了王家的多年积累下来的底蕴。 如今的王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让刚刚接手的他,有些疲于奔命。 然而,就算是如此,族中还是有些人看不清形势,对主家心存怨恚不说,还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当初王俨能把偌大的王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原本就是清冷的性子,这段时间,天天处理着族中这些杂务,真的是让他身心俱疲。 “告诉大家,这段时间,家里有些困难,让大家都节俭着点,除了祭祖之外,其他各种事务规格礼仪以及花销用度,降低一等——” 想了想,他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不是内耗的时候,让他们都消停几天——” 王忠恭敬地连连点头。 “家主不要忧心,家里各房都是明事理的,想来会明白家主的苦心……” 王珪闻言不由心中苦笑。 若是真的明白,何至于到了这种地步,还在争权夺利,怨天尤人。 若是内忧外患,家族再也经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自己定然不能容忍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王珪见王忠说完,并不告退,反而在那里欲言又止,不由眉头微蹙。 “还有事?” “外面都在疯传长安候府饲养妖孽……” 王忠说完,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王珪脸上的神色,接着补充道。 “有不少人亲眼看到长安候府中升起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怪物,还会吞吐火焰——” 王珪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真是荒唐——这世上那里有什么妖孽?这种事情,市井之徒茶余饭后的说说也就算了,我们王家的人若是跟着瞎掺和,就是平白让人耻笑了……” 说到这里,王珪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王忠。 “是不是府上有人想借着这个找那长安候的麻烦?告诉他们的,这事,我们王家不参与——” 王忠连连点头,只道不敢。 看着王忠慢慢地倒退着退下,王珪忽然有些心累。 这群蠢货,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王子安的长安候府就坐落在崇仁坊中,而崇仁坊就在皇城边上。 若真的有什么可以吞吐火焰,御空飞行的怪物,陛下那边早就有了行动,还能轮得到他们动这些有的没的心思? 然而,他也清楚。 自己的话,恐怕不见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自从王俨去世之后,不少人就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很多人对自己都是阳奉阴违。毕竟,自己半途插手,家族的很多事务,很多产业,自己不知根底。 所以,他最近在一项一项地梳理家族的产业。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已经大致摸清了除了食盐和铁器之外的大部分产业。只等年后,把食盐和铁器真正掌握在手里的时候,就是自己大刀阔斧整顿家风的时候。 如今这形势,他看的很清楚。 问题不是家族出了几个败类,也不是因为那个王子安,又或是背刺王家的高挺狗贼,而是宫里那位陛下容不得了。 王家再不觉悟,自我收敛,恐怕数百年家族,将有灭顶之灾。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 河州。 古属陇西,隋末的时候,被金城校尉薛举趁机占据,后来李轨和薛举投靠了突厥,河州自此被突厥纳入势力范围。一直到武德元年,大唐兵马扫清了李轨势力,才重新设置了河州,并把枹罕作为河州的治所。 此地位于吐蕃与大唐交界处,有洮水与渭水相通,地理位置原本就十分重要。 前不久,又刚刚设立了榷场,成为大唐与吐蕃,吐谷浑两部商贸往来的重要枢纽,军事和经济地位更加重要。 此地,虽然酷寒,但各地商贾云集在此,各种大宗货物在此集散交易,经过短短的几个月,作为河州治所的枹罕已经有了几分繁华热闹的景象。 作为此地大唐与吐蕃榷场督察使的王纲,此时正坐在一家酒楼上,俯瞰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有些出神。 被贬到此处,已经有数月之久。 但除了此地不如京畿繁华之外,他倒是没有受多少罪。 王家嫡系子弟的身份,到了哪里,都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榷场督察使手握三地交易大权,更是让他在此地混得风生水起。无论是吐蕃,吐谷浑,亦或是大唐这边的生意,都绕不过他这道槛。 往日里,他的住所,每日里宾客盈门,寻常人若是没有关系,想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但今天,他在这里,却是在专门等一位贵客。 站在他身边作陪的,是他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的河州兵马使褚元恒。事实上,褚元恒出生寒门,当初之所以能坐上这河州兵马使的位置,还是因为王家在背后发了力。 “纪元兄,你今日到底要宴请何人?倒是好大的派头,竟然能让你在此提前等候——” 褚元恒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王纲看着褚元恒微微一笑。 “一位贵人——有生之年,你我兄弟能否更进一步,恐怕就要坐落在来人的身上了……” 褚元恒一听,不由眉毛一挑,见王纲不似作假,眼中顿时露出一抹认真的神色。 “纪元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改掉你爱卖关子的毛病啊——那行,我就不问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贵人,值得纪元兄如此重视——” 褚元恒哈哈一笑,一撩一摆,大马金刀地在桌子上坐了,端起一碗奶茶一饮而尽。 他这些年常驻河州,已经不知不觉间适应了此地的生活习惯。 此地严寒,条件艰苦,不少当地人喜欢贵族,喜欢把马奶,羊奶,牛奶之类的与大唐那边运来的茶砖煮在一起享用。 能饱腹,取暖,又能祛除腹中的油腻之感。 看着做派已经与胡人有几分相似的昔日同窗,王纲眼神中隐晦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脸上却露出温和沉稳的笑容。 “褚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耐不住性子,不过不用等了,你看,他们到了——” 说着,往窗下一指。 褚元恒不由起身,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眉头顿时紧紧地蹙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三章 我们这些当爹的,难啊 “王纲,你竟然敢——” 褚元恒目光陡然锐利,豁然转身,一只手已经按向了腰间的刀柄。 王纲不为所动,扭过头来,看着剑拔弩张的褚元恒,轻轻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褚兄,何必如此紧张?见几位朋友而已,难不成你还怕他们吃了你?” 褚元恒神色变幻数次,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王纲,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你今日最好能恪守本分,否则休怪褚某不念昔日交情!” 似乎早就料到褚元恒会有如此,王纲似乎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褚兄放心,我们多年交情,我岂会害你?只是这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天下间的英雄豪杰,唯有顺天应人,相机而动,才能有所作为——褚兄,以你这一身所学,早就应该封侯拜相了,为何会屈居下僚?你难道就甘心在这不毛之地做一辈子的戍边之卒?” 褚元恒目光锐利,声音冷冽。 “王纲,念在你我昔日的交情,今日这番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你若是敢大逆不道,休怪我这腰间钢刀不认人——” 王纲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褚兄此言差矣,我王某人是什么出身,岂会做那种乱臣贼子?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为你我及后辈子孙谋一个将来罢了——褚兄在这河州坐镇多年,早就该换一换地方了,我听说朝中兵部侍郎即将调整,褚兄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褚元恒默然不语。 他乃是寒家子弟出身,当年跟着李渊出生入死,又在平定河州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身边同级的,甚或是自己的下属都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他还窝在这酷寒之地,做着一个几乎是被人遗忘的兵马使,数年不得动弹。 甚至,就算是这个河州兵马使,当年若不是王家人出面转圜,都没有自己的份儿。他知道,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自己恐怕就要在这个兵马使上熬一辈子了。 王纲也不管他的反应,笑吟吟地招了招手。 “褚兄,走,跟我去迎接一下贵客,到了你的地头上,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褚元恒虽然依然板着脸,但却跟着站起了身。 这边还没下楼,就看楼梯口上来几个虽然穿着汉族服饰,但明显带着吐蕃人特质的男子,缓步而来。为首的中南男子,眉目深刻,胡须清朗,若不是脸颊上的高原红和明显有些异域风情的相貌,你就算是说他是一位中原的饱学宿儒,都有人会相信几分。 一看到王纲和褚元恒出现在楼梯口,那中年男子满面春风地拱了拱手。 “可是褚指挥使和王督查使当面?在下禄东赞,见过两位贵人——” …… 长安侯府。 王子安哈哈大笑着跳下马来,把手中的方天画戟,朝着薛仁贵一扔,大呼痛快。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人交手。 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古代大将战场冲杀的快感。 虽然因为怕自己用力过猛,直接打趴了没得玩,不敢尽兴,但依然感觉很爽,很刺激——这玩意儿,比玩真人cs强多了。 看着这狗东西,在那里意犹未尽,爽得眉飞色舞的德性。 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君羡,还有李绩,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多少年了,这事打的最憋屈的一场。 几个老家伙围攻一个人不少,最可恶的是,这狗东西还不让你退下来。每次想退出战圈罢战的时候,这狗东西都会把你强势的再圈入战场……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看着。 不仅有太上皇,陛下和皇后,关键是还有自家儿子看着呢! 不仅看着呢,关键还在那里嗷嗷叫的给自己助威! 那崇拜的小眼神—— 当老子的能直接认怂服输? 于是,这场即兴的切磋,真的演变成了说书上的桥段,大战了数百回合! 战马累不累的不知道,反正他们几个,差点累得口吐白沫,里衣全被汗水给打湿了。 “痛快,痛快,大家先忙,我们先到后面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过来陪大家喝酒——” 王子安也是出了一身汗,虽然力道在控制,但是精力一直在高度集中。 毕竟,这几位都是大唐顶尖的大将,即便是他,如果不以力压人,应付起来也不简单,一个不留神,可能就得被翻车。 虽然城东别院那边有专门的温泉浴室,但毕竟十几里路,来回不方便,所以,王子安这边的侯府,也修建了专门的浴室。 而且淋浴,池浴齐全。 出了一身臭汗的几个人,躺在被烘烤的热烘烘的鹅卵石上,发出一阵舒服的哼唧声。 “子安,还是你会享福啊,一个洗澡的地方,都能让你玩出花来——” 牛进达四仰八叉地躺在热气蒸腾的鹅卵石上,一脸惬意地半眯着眼睛。 “这可比在木桶里泡澡舒服多了,弄一个这个得多少钱——” 听见牛进达问起这个,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 没办法,这种洗澡的地方,谁不想要啊。 尤其是他们这些武将,每天都要在家打熬身体,出一身臭汗,如果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简直是人生一大美事啊。不过,不了解成本,他们是真不敢直接让王子安帮忙修。 没办法,跟王子安这臭小子比起来,自己一个个的都可以算是穷鬼了。 “这能花几个钱啊?没啥值钱的东西,都是小钱,我估计有个三五十贯我估计就差不多了,反正我也没算过,都是把图纸扔给他们,让他们看着修的……” 没算过,你跟我们说三五十贯? 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绩和李君羡,看着自动喷水的花洒,看着冷热水分流的管子,再看看铺着的玉白色的鹅卵石,墙面上挂着的毛发可见的镜子,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就这些,没有个几百上前贯的恐怕就下不来! 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是为了洗个澡,就烧这么多钱,他们自己做不出来。 忽然感觉身边的声音消失了,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这就洗好了,不来个按摩推拿啥的?” “当然得来一个啊,快点,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地都给安排上——今天可是被你小子给坑惨了,你小子再不算完,信不信我直接躺演武场上不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按摩推按是个什么意思,但直接来就完了,跟这种土豪,客气就是冒傻气。 听牛进达这么一说,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那行,今天给大家都整一套——实不相瞒,我最近新研制了一种精油,结合推拿手法使用的话,不仅能活血化瘀,缓解疲劳,而且能强筋健骨,年轻人用了,能滋生力气,中年人用了,能再震雄风……” 王子安说着,冲他们递了个你们懂得的眼神。 几个人:…… 你咋不说自己这是仙丹呢! 我们是需要这种药的人? 切—— 不过,大家很默契地没有反对。 反正体验体验又不掉二斤肉——主要是想看看这臭小子又搞什么鬼花样。 于是,王子安大手一挥,进来几位身材魁梧,手脚粗大的中年健妇。 期待了半天的牛进达:…… 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微微有些愕然,他们见惯了丫鬟婢女伺候洗浴的,还是第一次见上大妈的。 他们不由一脸诧异地看向王子安。 这孩子,这口味,也是没谁了。 王子安也很无奈啊,他倒是也想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但奈何自己这套推拿的手法,太考验一个人的手劲儿了,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达不到要求。如果不是实在是不习惯被别的男人在身手推拿按摩,他都想找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了。 当然,幸亏他没找,不然估计眼前这几位能拔腿就跑。 一通推按按摩下来,感受着微微发热的腰子,几个人不由浑身抖擞。 “长安侯,你这个精油卖不卖——” 见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尉迟恭一张黑脸瞬间涨红。 “咳咳,就是吧,我们家那孩子,你们知道的,力气还是有些不够——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想给孩子买一点,多少再长点力气……” 秦叔宝,牛进达,李绩,李君羡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子安呐,你知道的,我们家那孩子,力气也不太行……” 第五百五十三章 我们这些当爹的,难啊 “王纲,你竟然敢——” 褚元恒目光陡然锐利,豁然转身,一只手已经按向了腰间的刀柄。 王纲不为所动,扭过头来,看着剑拔弩张的褚元恒,轻轻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褚兄,何必如此紧张?见几位朋友而已,难不成你还怕他们吃了你?” 褚元恒神色变幻数次,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王纲,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你今日最好能恪守本分,否则休怪褚某不念昔日交情!” 似乎早就料到褚元恒会有如此,王纲似乎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褚兄放心,我们多年交情,我岂会害你?只是这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天下间的英雄豪杰,唯有顺天应人,相机而动,才能有所作为——褚兄,以你这一身所学,早就应该封侯拜相了,为何会屈居下僚?你难道就甘心在这不毛之地做一辈子的戍边之卒?” 褚元恒目光锐利,声音冷冽。 “王纲,念在你我昔日的交情,今日这番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你若是敢大逆不道,休怪我这腰间钢刀不认人——” 王纲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褚兄此言差矣,我王某人是什么出身,岂会做那种乱臣贼子?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为你我及后辈子孙谋一个将来罢了——褚兄在这河州坐镇多年,早就该换一换地方了,我听说朝中兵部侍郎即将调整,褚兄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褚元恒默然不语。 他乃是寒家子弟出身,当年跟着李渊出生入死,又在平定河州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身边同级的,甚或是自己的下属都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他还窝在这酷寒之地,做着一个几乎是被人遗忘的兵马使,数年不得动弹。 甚至,就算是这个河州兵马使,当年若不是王家人出面转圜,都没有自己的份儿。他知道,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自己恐怕就要在这个兵马使上熬一辈子了。 王纲也不管他的反应,笑吟吟地招了招手。 “褚兄,走,跟我去迎接一下贵客,到了你的地头上,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褚元恒虽然依然板着脸,但却跟着站起了身。 这边还没下楼,就看楼梯口上来几个虽然穿着汉族服饰,但明显带着吐蕃人特质的男子,缓步而来。为首的中南男子,眉目深刻,胡须清朗,若不是脸颊上的高原红和明显有些异域风情的相貌,你就算是说他是一位中原的饱学宿儒,都有人会相信几分。 一看到王纲和褚元恒出现在楼梯口,那中年男子满面春风地拱了拱手。 “可是褚指挥使和王督查使当面?在下禄东赞,见过两位贵人——” …… 长安侯府。 王子安哈哈大笑着跳下马来,把手中的方天画戟,朝着薛仁贵一扔,大呼痛快。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人交手。 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古代大将战场冲杀的快感。 虽然因为怕自己用力过猛,直接打趴了没得玩,不敢尽兴,但依然感觉很爽,很刺激——这玩意儿,比玩真人cs强多了。 看着这狗东西,在那里意犹未尽,爽得眉飞色舞的德性。 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君羡,还有李绩,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多少年了,这事打的最憋屈的一场。 几个老家伙围攻一个人不少,最可恶的是,这狗东西还不让你退下来。每次想退出战圈罢战的时候,这狗东西都会把你强势的再圈入战场……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看着。 不仅有太上皇,陛下和皇后,关键是还有自家儿子看着呢! 不仅看着呢,关键还在那里嗷嗷叫的给自己助威! 那崇拜的小眼神—— 当老子的能直接认怂服输? 于是,这场即兴的切磋,真的演变成了说书上的桥段,大战了数百回合! 战马累不累的不知道,反正他们几个,差点累得口吐白沫,里衣全被汗水给打湿了。 “痛快,痛快,大家先忙,我们先到后面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过来陪大家喝酒——” 王子安也是出了一身汗,虽然力道在控制,但是精力一直在高度集中。 毕竟,这几位都是大唐顶尖的大将,即便是他,如果不以力压人,应付起来也不简单,一个不留神,可能就得被翻车。 虽然城东别院那边有专门的温泉浴室,但毕竟十几里路,来回不方便,所以,王子安这边的侯府,也修建了专门的浴室。 而且淋浴,池浴齐全。 出了一身臭汗的几个人,躺在被烘烤的热烘烘的鹅卵石上,发出一阵舒服的哼唧声。 “子安,还是你会享福啊,一个洗澡的地方,都能让你玩出花来——” 牛进达四仰八叉地躺在热气蒸腾的鹅卵石上,一脸惬意地半眯着眼睛。 “这可比在木桶里泡澡舒服多了,弄一个这个得多少钱——” 听见牛进达问起这个,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偷偷竖起了耳朵。 没办法,这种洗澡的地方,谁不想要啊。 尤其是他们这些武将,每天都要在家打熬身体,出一身臭汗,如果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简直是人生一大美事啊。不过,不了解成本,他们是真不敢直接让王子安帮忙修。 没办法,跟王子安这臭小子比起来,自己一个个的都可以算是穷鬼了。 “这能花几个钱啊?没啥值钱的东西,都是小钱,我估计有个三五十贯我估计就差不多了,反正我也没算过,都是把图纸扔给他们,让他们看着修的……” 没算过,你跟我们说三五十贯? 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绩和李君羡,看着自动喷水的花洒,看着冷热水分流的管子,再看看铺着的玉白色的鹅卵石,墙面上挂着的毛发可见的镜子,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就这些,没有个几百上前贯的恐怕就下不来! 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是为了洗个澡,就烧这么多钱,他们自己做不出来。 忽然感觉身边的声音消失了,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这就洗好了,不来个按摩推拿啥的?” “当然得来一个啊,快点,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地都给安排上——今天可是被你小子给坑惨了,你小子再不算完,信不信我直接躺演武场上不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按摩推按是个什么意思,但直接来就完了,跟这种土豪,客气就是冒傻气。 听牛进达这么一说,王子安不由呵呵一笑。 “那行,今天给大家都整一套——实不相瞒,我最近新研制了一种精油,结合推拿手法使用的话,不仅能活血化瘀,缓解疲劳,而且能强筋健骨,年轻人用了,能滋生力气,中年人用了,能再震雄风……” 王子安说着,冲他们递了个你们懂得的眼神。 几个人:…… 你咋不说自己这是仙丹呢! 我们是需要这种药的人? 切—— 不过,大家很默契地没有反对。 反正体验体验又不掉二斤肉——主要是想看看这臭小子又搞什么鬼花样。 于是,王子安大手一挥,进来几位身材魁梧,手脚粗大的中年健妇。 期待了半天的牛进达:…… 其他几个人也不由微微有些愕然,他们见惯了丫鬟婢女伺候洗浴的,还是第一次见上大妈的。 他们不由一脸诧异地看向王子安。 这孩子,这口味,也是没谁了。 王子安也很无奈啊,他倒是也想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但奈何自己这套推拿的手法,太考验一个人的手劲儿了,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达不到要求。如果不是实在是不习惯被别的男人在身手推拿按摩,他都想找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了。 当然,幸亏他没找,不然估计眼前这几位能拔腿就跑。 一通推按按摩下来,感受着微微发热的腰子,几个人不由浑身抖擞。 “长安侯,你这个精油卖不卖——” 见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尉迟恭一张黑脸瞬间涨红。 “咳咳,就是吧,我们家那孩子,你们知道的,力气还是有些不够——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想给孩子买一点,多少再长点力气……” 秦叔宝,牛进达,李绩,李君羡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子安呐,你知道的,我们家那孩子,力气也不太行……”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我被挂门上了? 瞧着这一个个臊眉耷眼的德行,尤其是自己前世最喜欢张贴的两位门神,在自己面前扭扭捏捏的小表情,王子安心中又是古怪,又是好笑,也不揭穿他们,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不卖——我又不是卖野药的——” 秦叔宝和尉迟恭等人,脸上不由一胯,微微有些赧然。 这就有点尴尬了。 刚想把话头岔开,就听王子安笑呵呵地开了口。 “不过倒是可以送给大家一点——不过不多,主要是材料难求,配置不易……” 一听这个,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缺什么材料,你尽管说——” 王子安:……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们还都当真了? 弄这个,就是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品质,顺带给自家几个徒弟打熬一下力气,可不是想把自己变成精油制造商。 见王子安的神色,几个人顿时“恍然大悟”,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问人家这个,那不是变相打听人家的秘方吗? 一想到这个,就连跟一向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牛进达都有些老脸发烫,神色讪讪起来。 “咳咳,这个,是我们失礼了,失礼了——子安,我们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你不用说,不用说——” 几个人,秦叔宝年龄最长,他打着哈哈,伸出手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子安,不用为难,我们懂,我们都懂……“ 王子安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秦二哥,什么情况啊,您老人家又懂啥了啊。 “对,对,对,二哥说的对,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打着哈哈,把话头岔开。 王子安:…… 不过,他也不纠结这个,因为这个方子,他真是不太想公开。 一是,涉及的几味中药,特别名贵,价格不菲不说,产地大多还不在大唐,二是,这药的作用稍微强了点。王子安说的强筋健骨,滋养力气,不是虚的,这种精油,是他根据自己掌握的神医技能,结合中西两套体系自行研发的,不仅在舒经活血,缓解疲劳上有奇效,而且真的能壮大筋骨,增长力气。 他明明知道薛仁贵的力气有多大,还给薛仁贵打造了一把明显有些超重的方天画戟,就是想凭借这个,和自己的针法,让他的力气再进一步。 至于,更多的人,他就真的顾不上了,其实也没心思顾。 自己又不是尼采,想做个太阳。 几个人的里衣全被汗水湿透了,王子安让人送过来几件蚕丝做的秋衣秋裤。 摸着丝滑的秋衣秋裤,看着稀奇古怪的样式,秦叔宝,尉迟恭,牛进达,李君羡和李绩等人,不由目瞪口呆。 “你这是里衣?”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来,上身试试——” 几个人拿着秋衣秋裤,一脸茫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往身上穿。 见王子安三下五除二穿上了,几个人才学着王子安的样子,慢慢把秋衣秋裤给套身上了。 “子安,你这个秋裤怎么感觉怪怪的,怎么还在屁股上留了一条缝?” 王子安这边回头一看,差点当场乐疯了。 好家伙,牛进达直接把秋裤给穿反了…… 秦大门神和尉迟门神倒是没穿翻,但这两位身材高大,尤其是尉迟敬德,虽然比王子安高不多少,但人直接宽出了一块,此时穿着王子安的秋衣秋裤,整个人看上去紧绷绷的,跟金刚芭比似的,看着就充满了喜感。 只有李绩和李君羡两位,虽然也是武将出身,但做事细腻,跟王子安的身材颇有几分相似,穿上去倒是似模似样。 他强忍着笑意,让牛进达把裤子给倒了过来。 牛进达也不尴尬,大大咧咧地自嘲道。 “我说缝怎么留在了后面,感情是穿反了啊,不过你这也真是懒到家了,放个水的事,你都折腾出花来,有掏这个的功夫,裤子都脱了十八回了……” 牛进达的话,让浴室里几个男人顿时爆发出欢乐的笑声,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许多。 “不过有一说一,子安这秋衣秋裤,确实比我们的里衣方便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我觉得要是放在军营里,倒是能节省不少的功夫……” 李绩摸着身上的内衣,若有所思,秦叔宝,尉迟敬德,牛进达和李君羡也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回去之后,我就找够工部那边,让他们按照这种款式给将士们准备内衣!” 秦叔宝不由连连点头。 王子安:…… 几个人穿上衣服,一个个容光焕发地从浴室出来,准备直奔后花园参加宴会。 结果,走到半路,忽然听得几个人脚步忽然一顿,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扭头一看,好家伙,几个人正停在自己后院的门口,一脸惊异地向院子里面打量。 “子安,你那门心上贴的是啥?我怎么瞧着不像是神荼和郁垒?” 见王子安看过来,秦叔宝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等王子安回答,跟着的牛进达等人,就忍不住面色古怪地看向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何止不像神荼和郁垒,我看左边贴着那位,怎么跟二哥你有几分相似?” 说完,他又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右边那位,右边那位……”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身边的尉迟敬德。 “你们有没有发现,右边那位跟这个黑货有点相似?” 尉迟敬德都没顾得上他嘴上的不敬,此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子安后院门心上贴着的那副门神。 竟然真的跟自己颇为神似! 相貌威严,手捧双鞭,看着就有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 这—— 此时,秦叔宝也不由纳闷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往里望去。 啊,这—— 何止是相似,简直就是。 这么说吧,除了比自己富态一点,简直就是自己的孪生兄弟,而且手中也抱着一对镀金熟铜锏! 几个人,下意识地抬腿就往院子里走,想看个清楚。 王子安见状,不由心中古怪,也不说话,就在后面跟着,他真想看看,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个人看着自己被贴在门上是个什么反应。 ps: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百五十五章 李世民:啊,我的故事? 人还没走到跟前,所有人就都怔在了当场。 看清楚了,红纸上确凿无语,就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旁边写着名字呢。 所以,王子安这是把我当成门神用了? 这位俊美非凡,文武双全,谪仙人一般的人物,私下里竟然这么崇拜我? 秦叔宝和尉迟恭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凭啥呀? 咱凭啥被人家这么崇拜啊? 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没给自己想到理由,没办法,自己跟人家比,自己除了比他更英俊威猛点之外,简直是啥啥都比不过啊。 “子安,你这是……” 秦叔宝如在梦中,语气都有些迟疑。 瞧着这两位一脸懵逼震惊的表情,王子安心中好笑。 一本正经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是门神啊——借两位的神威一用,挂在这里避避邪……” 竟然真的是拿我们当门神! 秦叔宝面色激动的有些涨红,尉迟敬德的黑脸也有些充血。 这是把我们和上古神荼和郁垒相提并论了啊,这得是多大的荣耀,更何况,这位把自己和上古两位大神相提并论的还是疑似仙家子弟的大唐第一才子第一武神王子安! 荣耀啊! 这一刻,他们感觉,比当初被封国公的时候还激动。 牛进达,李绩和李君羡忍不住都有些酸了。 为什么不是我啊—— 但是这话,当着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个人的面又不能直接问,只得酸溜溜地道上几句恭喜。 尉迟敬德高兴地咧着大嘴,鱼尾纹里都是开心了。 秦叔宝虽然也很开心,但他到底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 “子安,这个,秦某何德何能,能当得起你如此的推崇。今日这番——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压也压不住。 门神呢—— 虽然只是王子安一个人在家里偷偷的贴,但那也是门神! 这还有点小扭捏小不自信了? 王子安只觉得又是好玩又是好笑,故意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 “冀国公何出此言?想当年,九战魏文通,三挡靠山王,兵退新文礼,水淹尚师徒,威名赫赫,谁人不知?再后来,瓦岗聚义,拥立大唐,你更是统帅三军,屡立奇功,被当今天子亲封为冀国公,被朝野称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想起当年的峥嵘岁月,秦叔宝眉间都不由浮现出一丝唏嘘追缅的神色。 “子安,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都是当年兄弟们赏脸,三军用命——” 虽然很得意,但咱不能忘了谦虚。 王子安假装看不出来,一脸不快地打断了秦叔宝的谦虚致辞。 “冀国公,你这话就过了啊,其实在我眼中,那些英雄事迹只是锦上添花,你更让人称道的是您的人品啊,天下英雄,,谁不知道仗义疏财,扶危济困,铁肩道义,两肋插刀的小孟尝——秦琼秦叔宝!” 秦叔宝虽然很想谦虚两句,但是还是忍不住腰杆挺直了几分。 “就您这功业,就您这人品,比起三国时候的关羽关云长不遑多让,更何况,您历经沙场,一身威风,鬼神辟易,当个门神,为这大唐盛世,天下百姓镇守太平,岂不是绰绰有余——怎么,冀国公莫非不愿意……” 王子安故意一脸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 “冀国公若是不愿意的话,那要不我换个人?” 王子安此话一出,牛进达瞬间挺直了腰板,恨不得把胸脯挺到王子安眼皮子上去。 我啊,我啊,我愿意啊! 李绩和李君羡都忍不住目光闪动了一下,既然秦叔宝和尉迟恭能当门神,那我们也行啊。 我们也不比他们两个差啊! 秦叔宝一听这个,赶紧干咳一声。 “咳咳,虽然长安侯的话稍稍过誉了点,但秦某不才,愿意为这大唐盛世,天下百姓镇守太平,虽九死其尤未悔!” 秦门神说事归说事,背名句就有些过分了哈—— 王子安心中一乐,偷偷地吐了个槽。 话语未落,就听到院墙之外,传来李世民清朗的赞叹声。 “冀国公,果然是忠肝义胆,说的好!” 几个人转头一看,却是李世民两口子领着小兕子出现在门口。王子安倒是没什么,秦叔宝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赧然的神色。 “子安,我说你们几个洗个澡而已,怎么这么磨蹭,原来是躲在这里跟几位国公聊起来了,怎么——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热闹——” 李世民说着,跟长孙皇后领着小兕子漫步走了进去。 “李掌柜,李夫人——” 几个人连忙回礼,可不敢真的怠慢了。 “我们这不是正在聊门神嘛——来,看看我家新贴的门神,喜欢不,喜欢送你们几套……” 王子安笑呵呵地望身后的门扉上指了指。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这才发现,后面的大门上贴着门神呢,而且这门神好像有点特殊。不是神荼和郁垒,而是自己的两员心腹大将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以人代替古神! 子安这个臭小子,真敢想,也真敢干! 竟然用自己当朝的大将做门神,这得是对自己这大唐多么的推崇! 不愧是我的好女婿! “这不是秦将军和尉迟将军吗?” 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 那边的小兕子似乎也发现了端倪,一脸崇拜地看着秦叔宝和尉迟恭,脆生生地喊道。 “秦伯伯,尉迟伯伯,你们看,你们当上门神了——”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脸上很好,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是你子安哥哥的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虽然得到王子安的崇拜,让自己有点飘飘然,但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可不敢翘尾巴,更何况这种事,还真怕皇帝忌讳。 所以,两个人很低调。 “怎么当不得真?你们两位都是我大唐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当今陛下的心腹爱将,功绩卓著,对天下百姓的恩德,比之神荼郁垒不遑多让,当这个门神有何不可?” 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秦叔宝和尉迟敬德的顾虑,一挥手,直接就把两个的话给堵了回去。 秦叔宝和尉迟恭眼圈瞬间就红了。 只恨不得为李世民肝脑涂地,以报答知遇之恩。 王子安:…… 啊,就这? 这就被人给忽悠傻了? 门神啊,你这是不是遇到了恐李症,一遇到李世民这脑子回路就不正常啊。 虽然心中吐槽,但也知道,这李世民心胸气度,还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真的是不一般,真要是遇到一般的皇帝,就今天这事,不见得能接受了。 “子安,你怎么会忽然想起把这两位国公当门神张贴了起来——” 王子安看了他一眼,不由嘿然一笑。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当即陛下的一个故事说起——” 李世民:…… 第五百五十六章 朕的便宜是那么好沾的吗 从我的一个故事说起? 李世民眼神顿时古怪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子安。 “这倒是稀奇了,来,你来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故事,让我们几个也开开眼界——”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一脸的好奇,这孩子把门神换成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个事跟二郎有关。小兕子一听要讲故事,而且还是自家阿耶的故事,顿时也来了兴趣。很乖巧地依偎在长孙皇后身边,眼巴巴地等着王子安讲故事。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也很纳闷啊。 感情,你把我们贴门上还有故事? 王子安看着眼前眼巴巴等着自己讲故事的几个人,不由心中一动,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上皇他们还在后花园等着呢,我们待会坐下,边吃边聊,权当是给大家伙当个下酒菜了——” 王子安这么一提,大家才醒悟过来,赶紧动身一起往后花园赶去。 结果,刚到后花园,就看到李渊已经笑呵呵地坐在了花园正中心的一处桌子上,跟几位老爷子谈笑风生呢。 此时,见王子安过来,李渊坐着招了招手。 “子安,子安,来这边坐——温室里虽然清净,但老哥我最喜欢热闹,干脆就自作主张,让人把桌凳都搬到外面来了……” 王子安:…… 好吧,您老哥是太上皇,你说啥是啥! 太上皇都不进温室了,其他人就算是想进也不能进了。 索性,都在外面坐下,别说,草木掩映间,更添了几分情趣。只是苦了那些年轻人,虽然能跟太上皇,张婕妤,皇上,皇后和兕子公主在一起用饭,是莫大的荣耀,可不自在啊,更何况,自家老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 所以,就连一向混不吝的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人,也一个个乖宝宝似的,规规矩矩的坐着。 “老哥喜欢就好,其实,要我说,这个季节,没有蚊虫叮咬,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在外面比在温室里强多了——” 王子安说着,拉了只椅子,在李渊身边坐下,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回头吩咐不远处站着的顾忠,通知后厨上菜。 虽然刚才李世民夫妇没来,但是大家谁敢真把人家当李掌柜啊,所以很默契地给他们一家三口留了位置。 李世民心知肚明,假装不知道,拉着自家媳妇和闺女在坐了。 咱就算不是皇帝,那也是王子安的亲老丈人! 坐首席,名正言顺。 “太上皇,请用茶——” 长孙皇后这边人还没坐下,就已经一脸谦恭地站起身来,亲自给李渊满了一杯茶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李渊虽然可以假装没看见李世民那讨好的笑容,但对自家儿媳妇和孙女,却不能视而不见。 态度温和地点了点头。 “不必拘礼——随便坐吧,小兕子是吧,来,到爷爷这边来……” 小兕子顿时欢快地跑到李渊怀里去了。 李世民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闺女。 在这里,自己都不如自家闺女有面子——不过,他可不敢表示什么不满,反而在旁边小心的叮嘱。 “兕子,你小心点,不要给太上皇添乱……“ 李渊眼神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添什么乱?我就喜欢这孩子,你要是觉得碍眼,滚一边去……” 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 李世民抹了一把脸,假装没听到。 其他人也纷纷扭头东张西望,假装没听见。 王子安瞧得心中好笑。 这对冤家父子,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货挨怼也是活该。 好在这个时候,长安候府的丫鬟仆人过来上菜了,人还没到跟前,鲜美的香味儿已经扑鼻而来。 “子安,几日不来,你这府上的厨师,手艺越发精湛了——” 看着眼前几道青翠欲滴,香味扑鼻的菜肴,李渊不由食指大动,感叹地赞了一句。 王子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老哥好眼力,这几道菜确实有长进,后厨那几位不成器的也算是用心了——” 王子安说着,回头对不远处指挥布菜的顾忠叮嘱了一句。 “难得他们得到了我这老哥的认可,记得通知他们去账房领赏……” 老管家顾忠笑呵呵地应了。 这都伺候了半年了,他也算是熟悉了自家这侯爷的风格,动不动就打赏,而且出手大方的很,现在府上的这些下人,有一个算一个,做起事情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卯这劲儿的干。 因为这个,不少人都削尖脑袋地想把自己子女亲戚送到府上到下人,光请托到自己面前的就一大堆了。 跟一起凄凄凉凉混日子的时候,简直没法比。 他这里心中感慨的时候,李渊那边已经率先抄起了筷子,先给自家宝贝孙女夹一筷子,然后才夹起一筷子,迫不及待地塞到自己嘴里。 味蕾直接爆炸。 “这才是人应该吃的饭呢——” 李渊忍不住再次感叹,虽然自家的御厨也让子安这边帮着培训了一段时间,尝着比原来强了不少,可跟王子安这里的饭菜比起来,那就真的只能算是猪食了。 李渊这话,竟然还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在那里跟着纷纷点头。 王子安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怎么滴啊,你们原来吃的不是人吃的饭? 太上皇这边,开动了,大家就再也忍不住了。 美食当前,只看不吃就是犯罪。 见大家兴致很高,王子安心中也不由微微得意,如今长安城里,已经因为自己,掀起了席卷全城的美食风暴,而自己就是推动这场风暴的核心。 可以这么说,长安城里,所有的饭店酒楼,只要是跟长安候府扯上一点关系,生意都卖的飞起。 至于自己和程咬金他们合作的熟食店,以及李孝恭分给自己股份的那几个酒楼,生意更是火爆的不行。 仅仅是这两项,每天都有大笔的钱财涌入侯府。 一想到这个,王子安就不由有些苦恼。 钱太多,家里的府库都快放不下了,回头得让人再扩建一下。 真是麻烦,看样子,这钱庄不开始是真不行了—— 暂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下,王子安心满意足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 “这人世之间,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各位不必拘束,请尽情享用——” 唯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大声喝彩。 程咬金和牛进达这群武夫,只觉得这话简单粗暴,对胃口,不愧是我们练武之人。那些读书的老爷子们则觉得王子安文采风流,出口成章,实在是我辈中人,虽然战力惊人,但与那些粗鄙的武夫截然不同! 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连一向端庄稳重的长孙皇后都忍不住美目连闪,多看了一眼这个俊俏的女婿。 至于孔灵儿姑娘,则整个人都已经痴了。 唯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 这是说的我吗? 她脑海中顿时回想起与王子安第一次见面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出口成章,立马可待,想起他挥手之间,一连几首诗词,惊艳四座,轰动长安,想起他送自己的那一首浅显直白,但细细品读,却又觉得韵味无穷的诗句以及他看着自己时候的那种温柔温暖的笑容。 一个大姑娘家,哪有这样直勾勾看着人家大男人的。 孔颖达有些无奈地抄起筷子,借着给自家孙女夹菜的机会,好歹算是把自己孙女的魂儿给叫回来了。 不过魂儿虽然叫过来了,但那双水波潋滟的大眼睛,却时不时的偷偷地冲着人家勾一眼,那心思完全没在眼前的美食上。 孔颖达:这孙女算是白瞎了。 要不真学程咬金那狗东西,一壶老酒把王子安给灌晕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一闪,就被他赶紧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丢不起那个人! 这事啊,还得细细思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狗东西,啥时候都不忘记出风头! 尤其是看到这狗东西,跟自家老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没大没小,嬉皮笑脸的德性,李世民就忍不住来气。 狗东西,不当人子! 但他又不能当众摊牌,只得在那里生闷气。 这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厮明明内心得意,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尾巴竖起了,却又在那里故作谦虚,博取大家好感的戏码了。 “子安,你不是说冀国公和吴国公当门神的事儿,跟当今陛下的故事有关嘛,来,趁着大家伙高兴,你不妨给大家说说,怎么个有关法——” 哈,狗东西,让你得意! 待会借着故意编排陛下的罪名治治你不可。 故意编排陛下,这罪名可大可小,怎么拿捏,全在自己。这狗东西最近可是发了不少财,要不罚他一点钱,自己也好过个肥年…… 想到这里,李世民嘴角不由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让你占朕的便宜! 李世民在那里坐着,乜斜着眼神,老神在在地看着王子安。 来啊,舞台给你,你只管大胆的编——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当门神的事儿和陛下的故事有关?” 李世民此话一出,桌上顿时安静下来,一脸纳闷地看着王子安。 这句话的内容含量好大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女婿啊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当门神? 这门神,是说当就当的吗? 而且还和跟陛下有关? 这个话题,如果不是由陛下亲口说出来,他们都得以为说这话的人是得了癔症。 李渊也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最后转过脸来,把目光落在王子安身上。 “子安,什么情况——” “别听他一惊一乍的,其实也没啥,就是我把门神神荼和郁垒换成了翼国公和吴国公罢了——贴谁不是贴啊,大家说对不对……” 王子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边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菜肴塞到嘴里,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所有人:…… 还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 这门神是随便换的吗? 见这混小子浑然不当一回事,李渊不由把目光探寻性地看向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个人见李渊看过来,不由尴尬地干笑两声,主动解释了一句。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臭小子,别卖关子,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咬金忍不住在一旁催促。 见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其他几桌也纷纷放缓了夹菜的速度,偷偷地竖起耳朵,开始关注这边的动静,王子安这才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泾水龙王与当今陛下的一桩公案说起……” 所有人:…… 虽然感觉这小子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但一个个好奇心作祟,连偷偷摸摸偷着往自己嘴里继续塞东西的程处默和李思文等人,都不由放缓了咀嚼的动作,竖起了耳朵,在一旁听了下去。 “隋朝末年,战乱纷扰,民不聊生,所以,太上皇不忍见天下苍生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这才承天景命,自关中起兵,席卷天下,建立了大唐王朝的不朽基业……” 李渊听到这里,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其他所有人,也赶紧收起脸上嬉笑散漫的表情,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出对太上皇丰功伟绩的敬仰。 李世民不由眼神微动,偷偷地握紧了拳头。 王子安就像没看到大家脸上的神色似的,在那里侃侃而谈。 “按道理讲,我大唐乃是顺天应命,应运而生,本应该得上天嘉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而为何这两年却天灾不断,旱涝相继?” 听到这里,李渊忍不住眼神闪烁了一下,其他人,包括李世民在内,都不由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王子安关系比较亲近的几人,眼中忍不住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臭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要知道,这两年,朝野上下,可是没少因为这个问题指责李世民。把天下灾难频仍的缘故,归结到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惹怒上天的上来。 议论归议论,但还真没有谁敢当着太上皇和李世民的面直接打脸。 这已经不是议论了,这是要掀桌子啊—— 望着丝毫没有什么察觉的王子安,程咬金忍不住干咳几声,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襟。 这是什么场合? 胡说八道会死人的! 不看,陛下脸色都已经变了吗! 知道程咬金心里怎么想,王子安故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怎么,宿国公,您莫不是知道原因?” 程咬金瞬间黑脸,恨不得当场站起来,踹他几脚。 这狗东西,莫不是偷吃猪油蒙了心,竟然在这里犯傻? “你莫不是喝多了,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有什么办法,哪里有什么原因不原因!混账东西,既然喝多了,还不赶紧滚回去睡觉——”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强行把这狗东西拽回去。 “我又没喝酒,多什么啊——岳父大人,你莫不是喝多了……” 见程咬金急赤白咧的上来要拽自己,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微微一热,自己这位老丈人,虽然大大咧咧的,没事就白蹭自己的便宜,但对自己,是真不错啊。 但脸上却恰如其分地露出不解的神色。 程咬金:…… 这狗东西,直接打死算了! 王子安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程咬金也不好再强行拖拽,只能一脸无语地看着王子安。希望这狗东西还能知道点深浅,别像往常一样信口开河,瞎咧咧。 “子安——” 长孙皇后都忍不住轻声开口,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自己这位丈夫,虽然喜欢这孩子,但若是今天这个场合,说不出不适当的话来,恐怕真就不好收场了。 王子安笑着冲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岳母大人不要着急,说起自贞观以来,天灾频仍,旱涝相继的事情,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笑吟吟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到最后,故意把目光落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却见王子安却慢悠悠地道。 “此人,就是我大唐司天监的监正袁天罡——”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这臭小子还算知道点分寸,不过担心放下了,好奇心却也被他给吊得足足的。 “话说这司天监监正袁天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贞观元年,当今陛下即位,他早已经算出,陛下得上天庇佑,大唐自贞观元年起,必将一连数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讲到这里,李世民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 这臭小子,虽然说话大喘气,但倒是真有几分见识! 其他人,也不由脸色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狗东西,这是在趁机讨好陛下? 真是—— 不要脸啊! 程咬金忍不住心中唾骂了一句,有这样的好机会,竟然不知道带上自己这个亲老丈人,不带自己这个老丈人也没关系,好歹的带上你两个大舅哥啊—— 真是不当人子! 怨念飞出天际。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无数人吐槽,更不知道,此刻程咬金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此刻,他努力地回想着前世单田芳老先生说书时候的情节,逐渐进入到了自己的节奏。 淡然从容中带着一股神秘的色调。 “算出此数之后,他不由心情大好,当天晚上再自家院子里开怀畅饮,放声高歌,却不料因此引来一位相貌古奇,额头隆起的灰袍老者。 老者飘然而至,笑着问道。 “袁道长何故如此开心?” 袁天罡醉眼朦胧间,也未多想,脱口道。 “当今陛下登基,得上天庇佑,大唐数年之内,将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这是为朝廷开心,为百姓高兴啊——” 谁知,袁天罡说完之后,灰袍老者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当即和袁天罡打赌,说袁天罡定然是算错了,大唐三年之内,必将灾害连连,旱涝相继,不然愿意输掉自己的项上人头。 袁天罡当即又重新推演了一次,发现毫无错漏,当即拍着胸脯,言辞肯定对灰袍老者道。 “此乃天命所归,定然不会出错,否则愿意听凭灰袍老者处置——” 两个人当场击掌为誓,定下赌约。 赌约成立之后,灰袍老者顿时化为一股清风消失不见。 说到这里,王子安故意语气一顿,扫视了一眼众人。 想等一个人捧哏,结果,一个搭话的也没有,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揭晓谜底。 真是,太不会配合了—— 王子安心中忍不住吐了个槽。 “袁天罡见状顿时心中大惊,酒意都醒了大半,当即掐指一算,顿时算出此人就是如今掌管大唐雨水的泾河龙王——” 连上了,脸上了。 所有人,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快讲,快讲——莫不是那泾河龙王,为了赌约,故意篡改了降雨的数量?” 李渊听得入神,在一旁连忙催促。 子安这孩子,就是厉害,哪怕是不读书习武,去酒楼当个说书匠,也比那些寻常的说书匠厉害百倍。 “老哥果然英明,不愧是太上皇——” 王子安顺势捧了李渊一句,把老头乐得捋着胡须直乐呵。 “那泾河龙王,不甘服输,回去之后,硬是篡改了天命,该降雨的地方不降,不该降雨的地方猛降,故而,这一连三年,我大唐上下灾害频仍,民不聊生——” 听到这里,不少人望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露出异样的神色。 这长安候,竟然借着这个故事,悄然地把世人对当今陛下的指责给掀了过去,转嫁到了泾河龙王这个不知道存在还是不存在的神龙身上。 这一手简直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哪里像一个淡泊名利,甘愿躲在府上不出来做事的仙家子弟? 这分明是一位沉浸官场多少年的老狐狸! 李世民此时看着王子安,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亲切。恨不得当场扑上去抱着王子安亲几口。 他身为皇帝,更加了解,王子安这个故事的杀伤力。 老百姓知道什么啊? 相比较于那些人骂他得位不正,惹怒上苍的罪名,自然是更加喜欢如今王子安这个版本,没办法,有鼻子有眼,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女婿,好啊,好! ps:感谢书友赤染天的盟主加持,待会还有一章,为赤染天大佬加更。 第五百五十八章 门神:我到底辛苦啥了啊——(为盟主赤染天加更1) 只有李渊,心中有些复杂。 如今自家这个儿子,不仅顺利解决了长安的粮食危机,而且以雷霆之势,顺利平定了漠北,这皇帝之位,已经稳如泰山。就算是还有人支持自己,也已经于事无补,反而是这样,让那逆子更名正言顺一些,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对大唐,对自己,都是如此。 子安,有大智慧啊! 他不仅仅是在帮大唐,也是在帮自己斩断最后的一丝不该有的念想。 好兄弟! “泾河龙王竟然给如此胡作非为,真是罪该万死!” 魏征听得入神,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喝骂。 看着勃然变色的魏征。 王子安:…… 以后谁要是再说这货耿直不知变通,我跟你们翻脸。 实锤了,这货就是盯着个耿直执拗马甲的老狐狸。 这小心思,一定都不比其他人转悠的慢。 魏征的话,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不少人纷纷喝骂。 当然,有人是真共鸣,有人是假共鸣,但魏征的效果很显然达到了。 到最后,李渊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些年轻人跟着瞎起哄也就算了,你们这一群老狐狸跟着装什么朝堂小白啊。 “子安,你接着说,后续如何了,这叔宝和敬德又怎么成了门神了——” 这故事真是一波三折,所有人听太上皇发话,自然很快安静下来,重新竖起了耳朵。 “泾河龙王的做法惹怒了上苍,触犯了天条,被判了斩立决。而被上天指定的行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曲星转世的一位大人物,当今的秘书监魏征魏玄成——” 魏征:…… 啊,还有我? 魏征人都懵了,我不仅是武曲星转世,我要去斩泾河龙王? 看着一脸懵逼的魏征,王子安笑呵呵地调笑了一句。 “老魏,你看看人家魏秘书监,再看看你,年纪一大把了,只能给人家当个老账房,真是——啧,啥也别说了,好好努力吧,说不准哪一天就时来运转,能谋个一官半职呢——” 魏征:…… 见魏征这个又倔又硬的老杠子头吃瘪,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脸都快憋扭曲了。 “泾河龙王得知自己大祸临头,顿时心中慌乱,知道,要想活命,只能求助于当今的大唐天子,于是,连夜向当今陛下托梦请罪,连连告饶,只说自己当年,也曾暗中出手,帮助过李唐江山——” 李世民闻言,眉梢顿时就扬了起来。 龙王都向自己求饶请罪? 好! 这臭小子,越来越有前途了。 “当今天子念及这泾河龙王多年来,兴风布雨,又曾暗中帮助过李唐江山,故而心中一软,答应饶他不死,只是问他该如何帮他——” 对啊,我该怎么帮他啊。 李世民也好奇的不行,想知道自家这个宝贝女婿会如何编排。 “泾河龙王见陛下答应,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叩谢,直言说,只需到明日看住魏征,不要让他脱身即可。于是,第二天陛下设计邀请执行监斩的魏征进宫下棋——”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举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李世民见状,下意识地起身,拎着茶壶给他满上了。 等满上了,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这么多人看着呢—— 赶紧又讪讪地放下,臊眉耷眼地坐了回去,然后拿眼睛偷偷地瞄在座的个人,直到发现,大家好像都没有注意他,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警惕。 习惯实在是太可怕。 不行,以后可不能在人前这么伺候这个臭小子了。 其实别人那里看见他? 假装没看见他罢了。 但大家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长安侯在当今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这恩宠,没边了。 “眼看着行刑时刻已到,魏征没有脱身,陛下当即放下心来,谁知回头一看,魏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单手托着下巴,沉沉地睡了过去。不仅睡了过去,而且额头满是汗水……” 听着王子安讲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不少人下意识地把目光朝着李世民和魏征望去。 李世民顿时就挺起了腰板,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 他自己都快信了。 因为,他确实经常邀请魏征进宫下棋,这件事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啊。 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没做过这么一个梦,那就真的信了。 不过,这事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和真假没有关系了。 别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必须是真的! 就是那个泾河龙王意气用事,肆意妄为,才导致的天灾人祸,这个锅必须他来背,自己顾念功臣,仁厚宽容的名声也得要。 见李世民都承认了,魏征还能说啥? 当即也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 这一下,所有人真有点拿不准了。 莫非真的? 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只是不说,不是不承认啊。 “当今陛下,怜悯魏征连日操劳国事,疲劳过度,故而不仅不怪罪他御前失仪,反而亲自拿起扇子,替他扇了三下——谁知道,顷刻之间,陛下仿若看到一颗血淋淋的龙头滚入皇宫……” 啊,魏征竟然真的杀了泾河龙王! 不少人看着魏征的眼神都快有些不一样了。 “陛下见状,心中又惊又疑,连忙询问魏征倒是怎么回事,魏征说他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奉命追杀一条老龙,累得满头大汗也追不上,就在无可奈何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天地间刮来三缕清风,让他速度凭空加快,这才追上老龙,成功斩杀——” “魏征说完,陛下才意识到无意之间,辜负了泾河龙王的嘱托,心中又羞又愧,但大错已成,也无奈奈何。然而,当天晚上,他就再次梦到断了头的泾河龙王,在梦中那老龙大声责骂当今陛下出尔反尔,自毁诺言,任凭陛下百般解释,都是不依。自此之后,天天晚上前去骚扰,你们猜,陛下后来如何应对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扫视了一眼众人,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 李世民听得入神,听他忽然停下,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我——我们陛下到底是如何应对的……” 王子安忍不住哈哈一笑。 “陛下数日不得安眠,不得已,只能请来自己的两员心腹大将,冀国公秦叔宝和吴国公尉迟敬德站在自己的宫门之外,为自己值守。这两位大将,武功高强,一身煞气,鬼神辟易,那老龙自此之后,再也不敢骚扰陛下……” 所有人,又能把目光投向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两个人:…… 啊,这—— 我们该说是真的,还是该说是假的? “后来,陛下念及两位国公白天上朝,晚上值守,实在是太过辛苦,所以才让我画了两位国公的画像,张贴在寝宫门外,镇守宫门。有了两位国公的画像之后,那老龙果然也不敢入内,所以我才会突发奇想,把两位国公的画像也张贴在大门之上,做为门神,以求镇宅避邪,保护平安——” 说到这里,还煞有介事地冲着秦叔宝和尉迟敬德行了一礼。 “两位将军辛苦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 两个人没料到王子安会有这么一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啊,我这就辛苦了? 关键是我辛苦啥了啊—— 没等他们想明白呢。 李世民就笑眯眯地冲他们点了点头,跟着王子安道。 “两位国公辛苦了——” 秦叔宝、尉迟恭:…… 啊,这—— 我们到底辛苦啥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门神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除了程处默和李思文这些年轻人,还有些傻乎乎反应不过来的,对王子安刚才将的故事半信半疑之外,那些老狐狸瞬间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陛下这是要把这个事儿给坐实了啊! 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也不傻,此时也回过味来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陛下值守寝宫,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冲着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 王子安:…… 这说着说着,还戏精附体了—— “子安,你画的这新门神到底是什么样儿,拿来让老夫也看看——” 虽然知道,今天这故事传开,对李唐江山有莫大的助益,但一想到这故事也直接把尉迟敬德这狗东西捧上了神坛,李渊心中就有些发堵。 虽然,秦叔宝,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也都是当初玄武门之变的帮凶,但若论他最恨的人,那就非尉迟敬德莫属了。 这黑贼,实在是可恶! 这是好办。 家里院子大,侯府这边要张贴不少,到明天,城东别院也要张贴一些,还有自己那个小院,也得贴,加上,他还准备给村里的老邻居们都送点,所以这年画他还真印了不少。 王子安当即吩咐顾忠,让下人给送过来一批,给李渊过目。 看着手捧钢鞭,威风凛凛的尉迟敬德,李渊抖了抖手中的年画,一脸的嫌弃。 “子安,你画的这个就是尉迟敬德?我怎么看着脸这么白,有点不像啊——” 尉迟敬德一张黑脸,顿时就黑了。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能黑着脸不说话。 王子安知道这老家伙又在借题发挥,打着哈哈把年画给收了起来。 “老哥,过年就图个喜庆,真要是画个黑脸多不吉利?主要是神似,看着差不多就得了——” 尉迟敬德:…… 我黑脸吃你们家大米了? 听着王子安的话,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李世民都快有些看不下去了。 “子安,我看着这年画印的还算不错,反正你这里还有不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都送几张,大家也图个吉利——” 皇帝都发话了,大家自然得给面子。 纷纷出声,想要请几张门神回去。 这个太好说了,王子安当即吩咐下去,让下人给在座的各位,一人准备了一份,连李渊和李世民都没例外。 趁着王子安给人送门神的空儿,程咬金偷偷把王子安给拽到了一遍。 “子安,你说岳父我对你怎么样?” 王子安闹不清他什么情况,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对我很好啊——” 除了经常顺我点东西之外。 当然,后半截他没敢说,怕老程翻脸。 “那你就说,你为啥胳膊肘往外拐——” 王子安差点都被他说懵了。 这狗东西,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今天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程咬金一看这狗东西不接话,只得干咳几声,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这门神的事儿,你选秦二哥,我没话说,但你为什么宁肯选那尉迟黑脸也不选择老夫——” 王子安:……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这一茬。 之所以选择贴秦叔宝和尉迟恭这对门神,除了前世人家就是,自己贴习惯了之外,其实也有点小小的恶趣味。 想看看,这两位门神看到自己被贴到大门上的反应。 所以,自家这位老丈人,这是盯上门神这个位置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左边一个秦叔宝,右边一个程咬金的古怪画面,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画面给驱逐出去。 “咳,这个,当然是因为人家曾经给陛下值守过寝宫大门……” 王子安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咬金一巴掌给拍后脑勺上去了。 “你蒙谁呢?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陛下登基后不久,这尉迟黑脸就因为居功自傲,到处得罪人,被人给挤兑到襄州当他的都督去了,他有个屁的机会给陛下守寝宫啊?” 说到这里,程咬金眼神不善地看着王子安。 “你小子就是瞎蒙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刚才可是偷偷问过秦二哥了,根本就没有替陛下值守寝宫大门这一回事——” 说着,程咬金一脸得意地看着王子安。 小样,还想蒙我! 王子安:…… 我去,这是有备而来啊! “不是,我当时是真没多想——我也想帮你,可现在木已成舟,还能怎么样?”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一心想要当门神的老丈人,内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 王子安话音未落,话头就被一人给接了过去,都不用回头,一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明明已经四五十岁了,胖得很圆润了,却非要穿一身白袍,自命潇洒的牛大将军。 说话间,牛进达就已经凑到了王子安的面前,亲切地揽住了王子安的肩头。 “子安呢,咱爷俩向来投缘,看到你,我就觉得亲切,就跟看到自家孩子似的——咳,你觉得牛叔我这形象,当个门神怎么样?” 王子安不由看了他一眼,心说,还怎么样,自己什么熊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怎么说,也得比尉迟黑子那张黑脸好看吧?” 对于自己的颜值,牛进达向来是自信的。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白倒是真比人家尉迟敬德白了点,但你有人家尉迟敬德长得威猛霸道有气势吗? 而且还真不一定比人家耐看。 又不是女人,非要讲求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 程咬金一看,又出来一个给自己竞争的,顿时就不乐意了,一把上去拉开牛进达。 “去去去,哪里都有你,就算是轮,也轮不到你啊,我这个老丈人还在这里呢——” 牛进达伸手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 “老程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是真不好使,怪不得人家子安那《隋唐英雄传》上都把你安排成我的小弟——咱兄弟俩为啥要二选一啊?为啥就不能一起上?” 程咬金:…… “你小子连秦二哥都想顶下来?忒不是东西!” 牛进达一脸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程咬金,差点把程咬金给看翻脸了,这才慢悠悠地道。 “你傻啊,既然这门神都能由神荼郁垒换成二哥和那尉迟黑脸,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一对?谁规定的,只有二哥和尉迟黑脸才能给陛下镇守寝宫大门?我们哥俩不行吗——咳,大不了,跟他们轮换着班值守!” 王子安:!!!!!! 还能这样? 程咬金一听,顿时大喜。 猛地一拍大腿。 “老牛,还真别说,有时候,你这脑袋瓜子还真挺好使——你想,天天让秦二哥他们去给陛下看大门,那得多辛苦?我们哥俩跟他们轮换,这完全合情合理啊……” 王子安:…… “你小子,就说行还是不行吧!” 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大有,你不同意,今天就不跟你算完的架势。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点头。 “那行,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那当然高兴——” 一听王子安答应了,程咬金和牛进达不由开心地咧开了大嘴,笑得跟只二百斤的孩子似的。 王子安可能只是觉得好玩,但是他们不这么觉得啊。 当门神啊! 每逢新年的时候,就要被家家户户贴到大门上,受世人膜拜,享受后世万家香火的那种! 想一想都觉得威风! “子安,以后咱就是亲爷俩,有啥事,你只管开口,别管啥事,你牛叔绝对没二话!” 王子安:…… 我呸,你满足你的愿望,你却想沾我便宜—— 搞定王子安,程咬金和牛进达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一直到开始重新坐回去,跟大家一起用餐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嘿嘿傻笑两声,惹来李渊和李世民的一阵白眼。 这两个夯货,傻乐个啥,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美食,美酒,美景。 一顿午饭下来,宾主尽欢。 趁着大家的高兴劲儿,王子安当即邀请在座的各位,去参加自己贞观大剧场的开业典礼。大过年的,大家都闲着,正愁没地方找乐子呢,一听王子安又弄出了新玩意儿,大家当即欣然从命,纷纷表示,明天一定捧场。 快过年了,大家也不好意思在王子安这里待太久,很快就有人起身告辞。王子安把这些人一一送走,这才消停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端起自己的水杯子,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其他人走了,李世民一家三口,还有程咬金和牛进达还没走呢。 程咬金和牛进达闹着要当门神,这事儿自然绕不开李世民。解决了王子安之后,这俩货又舔着脸,纠缠了半天李世民。 李世民也被这俩货给缠得哭笑不得。 这事,其实对李世民来讲,算是好事,他也乐见其成。 毕竟,自己的心腹大将,若是有四个人被世人奉为门神,那岂不是更能说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 更何况,随着《隋唐英雄传》风靡大唐,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的人气也是挺高,丝毫不逊色于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倒也是两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最终在程咬金和牛进达主动要求承办今年朝廷的宫廷宴会,承担所有宴会开支的条件下,“神色勉强”地同意下来。 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两个人精神亢奋的不行。 别人能走,他们不能走,必须亲眼看着王子安把自己的门神像给画出来才行。 “子安呢,你可得给我们老哥俩画好看点啊——” 一看王子安回来,牛进达赶紧讨好起迎了过来,还亲自给王子安拉了一把椅子。 “来,贤侄——您坐——” “来,贤婿,我给你研墨抻纸——”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人那殷勤的小模样,让王子安哭笑不得。 留下没走,等着看热闹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偷偷捂脸。 你们好歹也是朝廷堂堂的大将军啊,一点节操也不要的吗? 真是丢人啊—— 一想到,这两个夯货还要当门神,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啥也不说了,开画! 王子安当即抄起毛笔,挥毫泼墨。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是绘画的好手,此时看着王子安画画,忍不住目光异彩连连,这手法,这技法,这水平! 怪不得连阎立本都要拜入门下,虚心求学。 这岂止是书画宗师,这已经是推陈出新,别树一帜,别是一家了。 程咬金和牛进达也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得聚精会神。 虽然咱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咱赞美啊。 “啧啧,子安,画得好,画得好!你看你画得这眼神,有多么犀利,你看这服饰,你多么帅气,你看这动作,有多么威风!嗯,霸气,威风,有气场,看着差不多快有我八分神采了——” 王子安不由一阵无语。 咱脸呢! 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这个画像看着好看点,昧了多少良心吗? 第五百六十章 李义府:我翻脸了啊 画门神,不比画肖像,为了突出门神的威严霸气,王子安真的是给他们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不仅甲带飘飞,而且眉宇宽广,金刚怒目中又带着一股子凛然的正气。 老百姓贴门神,就是祈求他们能驱邪辟鬼,保家利宅,守护平安的,这门神如果看上去獐头鼠目,或者是嬉皮笑脸,怎么给人安全感? 没安全感,谁还贴这个啊? 所以,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看得满意极了,真是个好孩子啊。 画得真好! 不像阎立本那狗东西,让他给画个画像,都画得老子横眉立目,看着就跟土匪似的,真是不当人子! 然而,一直到王子安分别给他们画上武器,两个人眼神就有些纠结了。 自己一把宣花斧,老牛一把五股托天叉托! 啊,这—— 你确定不是在磕碜我们老哥俩? 要知道,如今正儿八经的武将,除了个别如李元霸、吕布等这些有特殊技能的战将之外,贵族出身的基本上都是用马槊。马槊据说长有丈八,光锋刃就足足有半米多长,而且具有明显的破甲棱,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马槊的冲击之下,几乎是一击而破,乃是当之无愧的骑战之王。 只是这马槊制造工艺极其复杂,成品率又极低。 打造一杆上好的马槊,不仅耗资甚巨,光时间就需要花费三四年之久。 所以,玩意儿,除了贵族,一般人真是用不起。 普通人,或者是草根出身的武将,兵器才会五花八门,比如,这托天叉,比如这宣花斧,别看这玩意儿说得威风,但其实就是个大叉子和把手比较长的斧子。 物美价廉,使用简单。 几乎是有把子力气,稍微训练一下就能上手。 程咬金祖上都是做官的,在学三十六路天罡斧之前,那是真的在用马槊,而且是使用马槊的高手。牛进达虽然出身不如程咬金,但也不是真正的草根,他父亲乃是濮阳主簿,用的也不是五股托天叉,是一把长刀。 所以,这会儿,两个人看着画像上,自己手中拿着的武器,感觉老纠结了。 这,看着就不如秦二哥和那尉迟黑脸的威风。 老哥俩,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半天,到最后,还是程咬金干咳一声,地拉了拉王子安的衣襟。 “贤婿啊,咳,这事怪我,我事先没有给你说,其实岳父我平日里擅长使槊,你牛叔叔也不是使这个托天叉,他擅长用刀——你看你这是不是……” 他陪着笑脸,用手指了指画像上的武器。 哈,用不到我的时候叫我臭小子,用着我的时候就成贤婿了? 瞧着这货明明五大三粗,却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小样,王子安心中好笑,故意调侃道。 “你看,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们说,你们画像上这武器的选择,可是有大学问……” 程咬金和牛进达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则不由嘴角含笑。 他们才不信这玩意儿有什么大学问呢—— 这臭小子明显就是憋坏,在忽悠这俩货,偏偏这俩货,一门心思的想当门神,想让王子安把自己画得威风些,好看些,往日里那么精明的人,愣是没发现王子安在逗自己玩。 “真的,你没骗我们哥俩吧?” 牛进达将信将疑。 “瞧你说的,我能骗您?再说了,我就算是敢骗你,也不敢骗我这位程老岳父啊……” 程咬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几分。 瞧见没,这就是我女婿! 牛进达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顿时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贤侄,你给牛叔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学问……” 这个是必须知道的,不然以后出去怎么装——咳咳,怎么给别人解释啊? 为啥换成了五股托天叉? 连自己都不知道像话吗! 王子安顿时露出语重心长的神色,轻轻地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 “牛叔啊,你说,以后我们这门神的画像要贴到哪里?” 不等牛进达说话,王子安就一脸感慨背起双手,往前轻踱两步,走到窗前,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留给身后几个人一个深沉的背影。 主要是怕万一忍不住笑场后,这两个老货恼羞成怒找自己拼命。 “当然是贴到千家万户,贴到无数普通百姓的家中。那么你们认为,这天下的百姓,是喜欢什么样的门神呢?” 说到这里,他霍然转身,看着程咬金和牛进达,还有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李世民夫妇。 “他们是喜欢高高在上贵族出身的英雄,还是喜欢跟就生活在他们中间,从草根中崛起的英雄?” 听到这里,李世民顿时收起了看笑话的心态,眼中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 啊,是我浅薄了—— 人家子安分明是在考虑人心向背的大道理,而我竟然怀疑他在恶作剧。 惭愧啊,惭愧—— “这——应该是喜欢他们自己人吧?” 程咬金有些迟疑地挠了挠脑袋。 王子安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孺子可教也——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隋唐英雄传》中那位拎着斧子,只会三板斧的混世魔王程咬金了吗?因为他亲民,因为他像民,因为他食人间烟火,因为他让老百姓觉得是自己人——这门神像能不能得到百姓的认可,跟朝廷实施的政策其实是一样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民心向背,老百姓不喜欢,你就是强逼着他们贴到自家大门上去,也流传不下去……” 程咬金听得连连点头,这女婿,果然是在为自己着想。 如此说来,这斧子和托天叉画得好,画得妙,画得呱呱叫啊。 心情大好之下,连这狗东西言语间的冒犯都给忽略不计了。 “哈哈哈——贤侄,果然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那就托天叉好了,你别说,这玩意儿拿起来,竟然还真有几分天神下凡的劲儿——” 王子安:…… 您说的天神,怕不是巡海夜叉吧? 不过他没敢吐槽,怕挨打。 李世民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巴掌。 “子安,你没给翼国公和吴国公画他们最擅长的马槊,反而让他们抱着双锏和双鞭,也是这个道理吧?” 你这个小机灵鬼儿啊——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正是这个道理!” 果然—— 李世民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架势。 “那行,就按照你说的这个画吧,陛下那边交给我,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还来得及吧?” 听李世民问起这个问题,程咬金和牛进达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要知道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个人的年画可是早就印好了的,到明天的对外出售的时候,自己的门神画若是印刷不出来,那还了得。 王子安见状,心中又是古怪,又是好笑。 “放心吧,来得及,大不了让人多刻几个版,连夜赶印——” “贤婿,缺人手的话,你只敢开口,要多少,老夫给你兜底……” “我也是,我也是——” 程咬金和牛进达连连拍着胸脯,主动请缨。 事关自己的门神大计,马虎不得。 当即,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亲自把自己的门神画送去了曲江池畔的印刷厂,召集起了所有负责雕版的师傅,亲自蹲在那里看着他们加班加点的给自己雕刻。 “尔等好好干,干得好了,老夫重重有赏!” 程咬金不断的给大家打气。 “今天晚上之前,如果能雕刻十张以上的底版,老夫赏钱百贯,每多一张,赏钱十贯——”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 如今这大唐晚报的印刷厂,已经很少使用雕版印刷了。 所以,这些雕工师傅,平日里也就是在铅板上雕刻一些插图,并不是很忙碌,明日需要的插图也早已经完成,故而也不用担心完不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所有人轰轰烈烈的投入到了雕刻门神画的工作中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种工作热情,再程处默和牛津两个人搬来满满两大箱子铜钱之后,顿时达到了一个高潮。 加上有了雕刻秦叔宝和尉迟恭版本的门神画经验在前,这群雕工师傅愣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给多雕刻出五张底版来。 “还是您老人家有办法——” 厢房里,李义府亲自给程咬金和牛进达满上茶水,露出一副憨厚恭敬的笑容。 “义府啊,你老实告诉我,秦二哥和尉迟敬德那个夯货的门神画到底印了多少?你就照着他们的数量给我翻一倍——事情办好了,老夫亏待不了你……” 程咬金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露出一副老夫我很欣赏你的表情。 这可是自己那宝贝女婿的学生,如假包换的晚辈。 那边牛进达也对这个晚辈很满意。 这孩子,又礼貌,又热情,瞧着就是个性子憨厚的,比起王子安那个臭小子,可实在多了。 “您老真是客气了,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这些琐事交给晚辈就好,两位国公若是有事,只管回去休息,晚辈一准儿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李义府脸上的笑容更加憨厚了。 他是真心想让两个人走。 没办法,这两个老东西把自己的房间给霸占了,他们如果不走,自己别说休息一会儿了,就连干活都没地方,有地方也没时间,这两位爷不得小心的陪着吗? 谁知道,两个人听完之后,大咧咧的一挥手。 “没事,我们盯着就好——那啥,你回头给我们哥俩安排一桌子酒席——对了,一定要醉仙楼的,那里面的厨师都是你师父调教出来的,做出来的菜还能凑合着用,酒也是陛——咳,李掌柜酒厂那边专供的二锅头……” 说到这里,程咬金伸了个懒腰,往椅子背上一靠。 “反正左右无事,今天我和你牛爷爷就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了……” 李义府:…… 他把两个老家伙当场轰出去的心情都有了。 但,不敢。 只能继续露出憨厚殷勤的笑容。 “那实在是太好了,能招待两位国公,那是晚辈几辈修来的福分——” “瞧你这孩子,真会说话——那啥,我们知道你忙,快去忙吧,不用在这里伺候我们,放心吧,我们哥俩不是爱挑理的人,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去吧,去吧……” 程咬金一挥手,把李义府撵出去了。 李义府:!!!!!! 我的屋,我的屋! 这冰天雪地的,就自己这屋里烧的暖和,而且还没有多少油漆味,还让人给撵出去了…… 话说,你们两个不是来亲自盯着他们印刷门神画的吗? 去厂房啊,在我屋里赖着算什么事! 欲哭无泪。 只能黑着脸去厂房蹲着了—— 不管了,待会酒菜来了,说啥也得亲自给他们送过去,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事实证明,他真的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 因为他是留下了。 但菜还没夹两筷子呢,就被程咬金和牛进达一人一杯二锅头给灌趴下了! 最难受的是,他这边翻江倒海地难受呢,就听到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在那里抱怨。 “你说这孩子怎么回事,自己多大酒量不知道吗?不能喝瞎喝,这不是浪费吗……” 李义府:…… 我踏马—— 你们不倚老卖老地灌我,我能喝这么多! 然而,这也就是他今天晚上最后的念头了,因为这个念头转过不久,他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眼看着李义府喝得烂醉如泥,两个老家伙相互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狗东西,年龄不大,套路不少,竟然还想撵我们走,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好了,耳根清净了—— 让人找了个工人休息的房间,把他扔进去睡觉,两个人浑不在意地举起酒杯。 “来,咱兄弟两个走一个,庆祝我们哥俩成为门神,世世代代的老搭档……” 李义府让人灌醉了,乃至于,王子安让人送来魏征梦中斩龙王,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和牛进达轮番值守陛下寝宫,两幅画像,保陛下平安的故事的时候。 晚报这边的负责人,就只剩下了两位责编,欧阳文和许仲良。 好在这两个人也算是大唐晚报的老人了,即便是没有李义府帮忙,一般事务也能处理了。当即让人排版,放在了最后一个版面上,连夜赶印。 而此时,一直值守在大唐晚报附近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也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调令。 所有驻军撤离,回归北大营。 作为主将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休假。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弃了驻防,但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哥俩把军队带回北大营,与坐镇北大营的苏定方完成交接之后,就急不可耐地骑着快马直奔长安。 师父啊,我们来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武则天求救 所以,我收徒弟是干啥的? 望着一脸激动地跪在自己面前请安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王子安欲哭无泪。 刚送走一大波客人,跟自家远方师妹热乎了一会,俩徒弟就上门了。 真是造孽啊—— “这些时日辛苦了,先下去吧,去后面好好的泡个热水澡——” 王子安挥手打发下去了。 “洗完澡,不用忙着过来见我,让你们薛师弟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休息,晚上呢,就跟你们薛师弟一起喝一杯,联络联络感情,交流交流经验,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去吧,去吧——” 刚走出书房门口的王玄策和席君买,被自家师父贴体入微的关心给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简直就是家人一般的温暖啊! “我们的师父,实在是对我们太好了——” 走出房门,席君买忍不住红着眼圈,一阵唏嘘感慨。 “此生能拜入师父门下,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啊——” “师兄言之有理……” …… 王子安:…… 行吧,这样理解也挺好—— 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王子安长出了一口气,笑呵呵地回身关门。 “苏苏,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来来来,给我继续按摩按摩,我给你讲讲这两千年后的故事——” 王子安舒舒服服地往苏飞儿大腿上一躺,微微闭上了眼睛。 苏飞儿的纤纤玉手,十分熟练地搭到了他的肩头上。 别说,到底是练过武的人,这手又软和,又有力,认穴还准,他现在已经有点迷恋上这种舒适的生活状态了。 “……那时候啊,人们出行,会坐一种浑身由铁皮做成的四轮车子,这车子,不用马拉,只需要拧动开关,就会跑的又快又稳,一日一夜之间,可以奔行数千里……” “那岂不是都成了神仙了?” 苏飞儿姑娘听故事很有代入感,每听到这种神奇的情节,都会忍不住惊叹。然后自动地理解为是仙家的手段,对王子安仙家子弟的身份就更加深信几分。 就像她自从听了王子安讲过手机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深信不疑,内心深处认为王子安一定也会那种千里传音的手段。 “神仙吗?” 王子安忽然恍惚了一下,他给这傻姑娘讲这个,原本是想逗个乐子,但到了后来,就分不清是想逗乐子,还是潜意识里怕自己忘了前世的记忆了。 因为,最近他发现,自己对前世的一些细节,已经开始逐渐淡忘了。 但是自从那天开始,他有时间,就会躲在房间里,开始讲故事。 反正,无论他怎么讲,这傻丫头也不会当真。 只会以为他是在借此让她了解仙家的日常状态,又或者是在给她讲山海志异的故事。自己这个夫君,真的很会故事,无论是《隋唐英雄传》、《三国演义》、新连载的《西游记》,又或者是现在讲的两千年之后的故事…… 现在,王子安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古人那么能生孩子了。 因为这—— 不生孩子干什么去啊。 又没啥可玩的乐子,估摸着都是憋出来的…… 就像现在,他感受着苏飞儿姑娘那柔软的身子和幽幽的体香,忽然就来了感觉一样。 “别闹,天还没黑呢——” 苏飞儿姑娘脸色红扑扑的,象征性地推搡了他一下,然而王子安那里会管这些,一翻身就把苏飞儿姑娘扑到了身下。 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人手上的动作不由齐齐一滞。 王子安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过分了啊—— 今天下午这都是第二次了! 再这么整下去,非得出了毛病不可—— 果然,轻轻的敲门声如期而至。 “何事——” 王子安眉头微蹙,语气不善。 “回侯爷,武小娘子的婢女求见,说有紧急情况,求见侯爷,说是带了一枚侯爷曾经赏赐的玉佩做信物——” 王子安闻言,心神顿时一凛,刚才的旖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手口中的武小娘子,就是他至今收的年龄最小,未来也最牛的小徒弟,武栩武则天! 这位未来的则天大帝,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前段时间,武府上来人说是母亲病了,在家伺候汤药。他也没有多想,因为他曾阴差阳错地给杨氏诊断过,那身体确实是有问题,虽然自己当时帮她推拿过一次,但那也只能舒缓,不能根治,若是不引起重视,病情爆发,也是有可能。 今天上午的时候,武家那边其实也来了人,只是无论是武士彟,亦或是武则天都没有露面,只是来了个老管家,代表自家主人送了一份礼物就走了。 当时客人挺多,他也没来得及仔细询问情况,内心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抽个空去看看这位小徒弟呢。 没想到,今天下午,就来了武则天的婢女。 而且带了他曾经送给武则天的玉佩! 情况明显有些不对—— “让她进来——” 王子安一脸歉意地轻轻拍了拍苏飞儿姑娘的软荑,翻身而起。 王子安的出现,让前来报信的婢女明显一怔。 她早就听说过长安侯风姿绝伦,天下无双,乃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见她双眼失神地看着自己,王子安脸色温和地笑了笑。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很少有女人能挡住自己这份魅力,他也早已经过了当场有些小得意的阶段。 他伸手接过年轻侍女手上递过来的玉佩,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确认无疑了。 因为这块玉佩,当时还是从李世民手上坑——咳,从李世民手上换来的,品相极好,玉质也是一等一的上品。 “你家小娘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内心很急切,但王子安的语气还是很温和。 “侯爷,请您救救我们家娘子吧,她,她,她已经被吊在柴房里三天了……” 王子安闻言,顿时就有些上头了。 我徒弟被人吊起来了? 武家的人这是脑袋被门缝给夹了,还是脑门被驴给踢了? 这武栩好歹也是武士彟的亲女儿啊,你直接给吊在柴房里? 你准备给我演一出宅斗大戏吗? “来人,备马——” 第五百六十二章 栩儿,你可愿意跟为师回家 一听说,武则天出事了,苏飞儿姑娘也没有了跟王子安腻歪的心思,收拾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拎着自己的长剑,迈步走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说,武则天名义上是王子安的徒弟,但实际上,反倒是苏飞儿陪着的时候居多,就连武则天的轻身功服,都是她教的。 武则天又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师娘的,所以,她跟那位小丫头关系十分融洽。 此时听说武则天被吊在了柴房里三天了,顿时粉脸带煞,恨不得直接杀过去。 “你就不用回去了,先在此休息片刻,稍后我就会带你们家小娘子过来——” 匆匆交代下一句之后,王子安和苏飞儿转身出门。 很快,两匹骏马从长安侯府出发,直奔应国公府。 两个人,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若闲花照水。 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不时吸引来路上艳羡的目光,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若是换了平时,听着路人这种窃窃私语的议论,这厮少不得要骚包一把,至少得冲着那些年轻少妇或是闺中少女们偷偷地抛一个销魂的小眼神儿。但今天,他全然没有了这种兴致。 武士彟也真是够心狠的,这么小的姑娘吊在柴房里三天,这是照着死的节奏折腾吗? 他忽然想起,记得后来武则天得势之后,曾经对自己娘家人痛下杀手,也不知道跟今日这番遭遇有没有因果。 长安侯王子安亲自来访,而且选择的是这个时候,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那长安侯如今圣眷正隆,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见了谁都一脸和气,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满长安城里的权贵,谁不知道,那货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徒。 连太原王家那种名门望族,发了性子,都敢直接打上门去,破门而入。 更何况自己这小小的应国公府? 此次若是知道,自己这么惩罚他的徒弟,会不会跟自己直接发飙——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对那丫头惩罚的过重了? 正在他这里内心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上门问罪的王子安时。 旁边脸上还明显带着些淤青,手上还缠着厚厚绷带的武元爽忍不住在此一旁开了口。 “父亲大人何必如此慌乱,那长安侯再嚣张,还能插手我们的家事不成?武栩那丫头,目无尊卑,因为些许小事,就敢手执利刃,暴起行凶,想要弑杀我这位兄长不说,竟然还敢顶撞父亲大人,若是不借着这次,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以后天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说到这里,武元爽兀自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闪避的快,那死丫头的狠劲儿,能真的当场废了自己。 “父亲大人,这一次,一定不能轻易的放过她,如果那长安侯以来,父亲就赶紧把他放了——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有了靠山,以后更加肆无忌惮了……” 武士彟:…… 你还挺会抖机灵! 气得他直接飞起一脚,把这个倒霉儿子给踹一边去了。 “给我滚,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蹉事儿我不知道,再敢胡作非为,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武元爽听到老爹这么骂,顿时有些心虚,也没敢喊冤,默默地爬起来,然后,稍稍拉开了一点和自家老爹的距离。 这老家伙,惹不起那长安侯,拿自家儿子撒气,瞧这点出息!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说。 只是在那里满脸委屈地嘀咕。 “就算是我和大哥平日里对她们稍微严苛了点,但那也是为她好——” 话没说完,就看到自家老爹眼睛都竖起来了,赶紧补救。 “就算是我们做得不好,但那也是自家人的小矛盾,怎么能做出刺杀兄长,顶撞父兄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武士彟又气又恼,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这个混账儿子说得有几分道理。 左右不过是一家人的事,怎么能做出这等事? 就当是那狠劲儿,若不是当时护卫过去的及时,那丫头真的敢废了他这位二哥。 关键是,时至今日,在柴房吊了她三天了,这丫头愣是一个错也不肯认,气得她真想直接抽死她算了。 “家主,长安侯还在外面等着……” 见这爷俩说起来没完,老管家武富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武士彟一听,顿时就牙根有点疼。 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若是没什么事,就暂时先把她放了……” 武士彟说着,举步往外就走,准备亲自迎接王子安。 教训女儿,不必急于一时,真要是惹翻了那位长安侯,自己这个年恐怕都别想过安稳了。 老管家武富当即领命,脚步匆匆地下去了。 天可见怜的,小娘子再吊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了—— 一想起武家内部那些破事,武富便忍不住心中叹气。 但主家的事,他一个下人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错,还免不了搬弄口舌,挑拨是非的名头。 那丫头,也真是个性子执拗的,这事,大公子和二公子原本就有错再先,小娘子当时但凡肯忍耐一二,或者退让一二,又或是事后肯低个头,认个错,都不至于受那么多的苦。 唉—— 摇了摇头,转身小跑着往柴房去了。 这边,武士彟还没走出院门,就看到见过一面的长安侯王子安冷着个脸,大步的往里面闯来,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冷若冰霜,神色不善,手中还抱着一把长剑的绝色少女。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苦色的门房家丁。 此时见武士彟过来,正想开口解释,就被武士彟直接挥手给打发了。 解释啥? 解释长安候硬闯? “长安候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武某迎接来此,还望侯爷海涵——” 武士彟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大笑着迎了上去,冲着王子安连连拱手。 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神色淡然地拱了拱手。 “应国公客气了,王某此次前来,是来看看我那位小徒弟人还在不在的——” 武士彟闻言,不由脸色一滞,笑容更加艰难了。假装没听到王子安话语里的讥讽,连连点头。 “在的,在的,自然是在的——武某已经让人去叫那丫头了,想来很快就会过来拜见侯爷……” 王子安点了点头,神色淡淡地道。 “那就好——” 虽然对武士彟的行为十分不满,但人家毕竟是父女,自己哪怕是作为师父,也不好喧宾夺主。只要武栩那丫头没事,他也不好强行出头。 他是没准备强行出头,但苏飞儿姑娘可没这么准备啊。 她自由在深山老林里长得,性格单纯,敢爱敢恨,对这些世俗的乱七八糟的规矩,几乎是一张白纸。武栩那丫头平日里跟她亲近,她便拿武栩当亲人一般,此时知道武栩受了委屈,那里还忍得住。 “姓武的,武栩那丫头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生闺女,那么小的孩子,你竟然把她吊在柴房里,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简直枉为人父!快快把武栩那丫头交出来,不然,本姑娘定然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这话说得又直又莽。 让武士彟脸色顿时窘迫得通红。 让一个外人,跑到自家府上给自家闺女讨公道,这事传出去得让全长安的权贵笑掉大牙。此时,他翻脸的心思都快有了。 不过,当他看到王子安冷着脸看着他的时候,那点小心思,顿时就又烟消云散了。 不敢,不敢—— 这位可是真的暴徒,比程咬金那种混账东西都莽的东西。 真要是让他当场翻脸,在这里打砸一番,然后带着闺女扬长而去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做人了。所以,只得勉强干笑着冲王子安和拎着长剑的苏飞儿拱了拱手。 “这——长安候,还有这位,这位姑娘,误会,误会,恐怕是有点误会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两位乃是栩儿那丫头的师长,所以,今天武某也就不怕丢人了……” 说到这里,武士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家那丫头平日里性子顽劣了点,前几天更是发了性子,竟然因为一点家庭琐事,直接对她二哥动手——还动了刀子——就算是他二哥有千般不是,那也是她二哥不是?血肉至亲,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的,何至于此?所以,武某才不得不略施薄惩……” “所以,你就给把闺女薄惩到柴房里吊起来了——” 虽然王子安不想直接硬怼。 但是自家女人都发飙了,他也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的习惯。再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武栩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武士彟这么处理她,让王子安也很有些恼火。 此时,听武士彟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语气讥讽地刺挠了他一句。 武士彟闻言,不由大为尴尬。 这事真是—— 好说不好听! “世间之事,都有因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让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对她的血肉至亲挥出利刃,应国公难道不该深思一二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口点了他一句。 “今日之果,乃是昨日之因,又焉知今日之因,不是来日之果?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应国公不能一碗水端平,不去仔细的调查事情的起因,反而只是苛责一个孩子,未必是家族之福啊——” 如果历史轨迹不变的话,你武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在你这小女儿的手上。 这份因果,未必没有你这位做父亲今日处事不公的缘故。 武士彟被王子安说得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苦笑着连连点头。 “侯爷教训的是,是武某疏忽了——” 不能发火,不能翻脸,不能争吵。 武士彟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 不仅仅是担心这位直接翻脸,他也担心这事儿闹大了,传去,武府脸上无光。 当兄长的欺负苛待自己妹妹,甚至抢夺妹妹的东西,逼得妹妹跟兄长动了刀子,这事儿传出去,武家的人就丢大发了。 此时,他把自家那两个混账儿子当场踹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这两个逆子,胡作非为,自己何至于如此尴尬! 今天这件事儿掀过去之后,非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此时,正抱着受伤的手腕,偷偷往自己小院溜的武元爽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没办法,自家老爹不争气,堂堂的应国公,利州都督,竟然对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小小长安侯畏之如虎,真是没出息! 走到半截,正好看到了被几个丫鬟婆子搀扶着往后院走的武栩。 见武栩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顿时有些莫名的心虚,假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前院。 苏飞儿担心武栩的情况,此时早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她才不知道什么客气不客气,想到就问,直接打断了武士彟的东拉西扯。 “栩儿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她——” 说着,起身就往里走。 王子安也不拦着。 其实他早就想闯进去了,但是多少有些不方便,苏苏姑娘就没问题了,一个女孩子,最多被人说有点失礼—— 但苏苏姑娘在乎这个吗? 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礼—— 武士彟也不好硬拦,当即硬着头皮起身。 “武某带你们过去……” 三个人走到后院的时候,武则天刚刚在下人的服侍下换上衣服,不过一连吊了三天,手臂都有些僵直,身体很是虚弱。 不过,她依然不哭不闹,脸色平静,一口一口地喝着丫鬟递过来的热汤。 王子安是干什么的啊? 当时神医! 一进院子,只是简单的一看,鼻子微微一抽,就发现了武则天现在的状况。 看样子,这几天没少受罪,不仅被吊起来了,恐怕还挨了打。 “应国公还真是下得去手——” 这得亏是亲爹,不然王子安都想一脚给他踹出去,这是惩戒孩子的应该用的手段吗? 看到王子安和苏飞儿的身影,原本倔强了数天,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的武则天,就跟看到了亲人似的,委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声音哽咽。 “师父,师娘——” 苏飞儿身形一晃,瞬间就出现在武栩的跟前,轻轻地拉开了武则天的袖子。 手腕上深深的绳子的勒痕直接出现在眼前,不仅有勒痕,还有明显的鞭打的痕迹,不少地方,血迹斑斑—— 王子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看都没看武士彟有些难看的脸色。 “栩儿,你可愿意跟为师回家——” 第五百六十三章 你是跑我这里过酒瘾的吧 武则天的眼睛瞬间就明亮起来,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神诚恳真挚的师父,用力地点了点头。 “师父,栩儿愿意跟您回家——” 说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武则天眼睛中的神采格外的明亮! 武士彟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强笑着拱了拱手。 “长安侯,这——您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好再给您添麻烦了吧……” 王子安霍然转身,目光冷冽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愿意?” 武士彟的目光跟他微微一触,顿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有些慌乱地避开了王子安的目光,就在刚才,他竟然忽然有一种直面洪荒巨兽的感觉。 但随即就回过神来,为刚才自己的怯懦退让而羞恼。 我凭什么怕他啊,这是我家! 我是国公,他是侯爷—— 难不成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可努力了好几次,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没有勇气说出一个不愿意来。 他回长安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家闺女又拜入了人家的门下,以他的身份段位,自然也知道这位长安侯在长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与太上皇称兄道弟,也与陛下他关系匪浅。 当今陛下,甚至不惜把豫章公主假托为河间郡王府上的侄女,低调地许配给他,自己本人,更是隔三差五就主动登门,成为他家里的座上常客,连轻易不出后宫的皇后娘娘,也多次布衣钗裙,多次造访。 恩宠之厚,可谓前无古人! 朝中主事的几位宰相,如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等人,也与他过往甚厚,对他推崇备至,几乎为通家之好,杜如晦一家更是把他当成救命恩人。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与朝中重臣交情匪浅,就连军方,都与他盘根错节。 程咬金是他的岳父泰山,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等人对他视若子侄,李靖夫妻更是与他认了亲戚,称必三弟。而他的大唐长乐商行,也几乎是成了昔日瓦岗旧部和当今陛下的集合体。 就连那些德高望重,一向不愿意参与朝中政务,潜心研究学问的老先生,如孔颖达,颜师古,欧阳询和李纲等人,也与他折节下交,主动登门。 这个看似低调,甚至不愿意出面担任实际职务的年轻人,仅用了短短的半年时间,就在长安不动声色地编制了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庞大关系网。 简直可怕! 这还不算他自身让人瞠目结舌的才学和武艺,以及让人忌惮的行事风格。 “既然侯爷不嫌弃小女顽劣,那就有劳了——” 武士彟说完,深施一礼。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听闻自家闺女,被长安侯亲自登门救下之后,正在家养病的杨氏,在丫鬟的扶持下,亲自过来拜谢。多日不见,这位让王子安至今印象深刻的女人显得容颜有些憔悴。然而,见到王子安后,眼底隐晦地闪过一丝亮色。 见自家妻子又抛头露面,武士彟不由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的神色。 “你身子有病,不在后院静养,又跑来作甚?” “长安侯不仅是栩儿的师父,也是妾身的恩人,这次长安侯亲自登门,妾身于情于理,都该出来拜谢……” 杨氏先是柔柔软软地冲武士彟解释了一句,然后才转过身来,冲着王子安盈盈一礼。 “妾身杨氏,见过长安侯,多谢长安侯上次的援手之恩,也多谢这些时日以来对小女的照拂……” 望着眼前这位端庄秀丽中带着几分妩媚的年轻夫人,王子安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似乎指尖余韵犹存。他连忙干咳一声,有些心虚地错开杨氏偷偷递过来的眼神。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明明身子病了,连声线都微微有些嘶哑,神色也有些倦怠娇弱,然而这些不仅没有给她减分,反而给她平添了几分病病恹恹,慵慵懒懒的别样风情。 真是一个人间尤物,我见犹怜啊。 怪不得能生下那么漂亮的两个人间尤物。 咳—— “夫人客气了,上次的事,只不过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说到这里,王子安话锋一转。 “所谓学不可以已,无论习文还是练武,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栩儿既然拜我为师,我就必须负起一个做师父的责任来——更何况,我听说好像有人容不下我这个徒弟,所以,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带栩儿离开此地,在我那里闭关修炼——” 王子安说到这里,神色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强颜欢笑的武士彟。 武士彟左顾右盼,假装没听见。 见这货不接茬,王子安也不为己甚。当着武士彟的面,主动提出给杨氏认真地号了一下脉,然后又提笔开了一个方子。 “夫人按时服药,半月之后再到我府上复诊,到时候我再给你调整一下方子,再调养上一段时间,向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杨氏柔声道谢,武士彟也非常诚恳地连声道谢。 寻常的百姓不知道,但他自然知道,这位长安侯,乃是医道圣手,连孙思邈老神仙都自愧不如的厉害人物。此次肯主动为自家夫人看病,绝对是求都不一定能求来的机会,估计是也看在栩儿这孽障的份上。 但该道谢还是得道谢。 “若是平日里想念栩儿,可以着人传话,也可以到我府上亲自探看——” 王子安说完,跟背着长剑,板着俏脸,抱着武则天的苏飞儿姑娘一起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武则天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连随身的衣物都没有再带一件。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武士彟闷哼一声,黑着脸直接回家了。 若不是那两个兔崽子在家胡作非为,自己怎么会平白被人如此挂落,打死算了! 很快,应国公府后院,就想起两道哭爹喊娘的哭喊声。 不过,武士彟也就是出出气,略施薄惩。 他心疼这两个儿子,早早地就没了母亲,这些年来,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没少受罪。就算是这几年,自己也没办法带身边亲自教导。 所以,虽然生气,也没舍得下狠手。 尤其是听到两个儿子哭着喊娘的时候,就更下不去手了,只气得一甩手,自己回书房生气去了。 王子安和苏飞儿带着武则天回家之后,王子安给武则天仔细诊治了一下,发现虽然看着严重,但其实也大多是些皮肉伤,就是吊的时间有些长了,这几日又没有好好的吃饭休息,有些脱力罢了。 所以,当即让人给武则天熬了一份热粥,又让苏飞儿带着武则天去里屋涂抹了一点他特制的创伤膏,这才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自己把这丫头收在自己门下,不仅仅是想要装逼,满足一下自己收集名人的恶趣味的,也想试着调解一下这位后世的则天大帝,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悲剧。 大唐,算是中国历史上比较辉煌的阶段了。虽然他只想咸鱼,但如果有可能,如果有余力,他也愿意多为这盛事延续一段生命…… 回到府上。 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三人也听说了今天的事,知道小师妹受了伤,纷纷前来探望。 王子安一看,反正二人世界也过不成了,干脆让后厨张罗了些酒菜,权当是给王玄策、席君买,还有正式纳入自己这个大家庭的武则天接风洗尘。 晚上,王子安照例没有喝酒,不过他倒也不算孤单。 因为薛仁贵的媳妇柳氏和武则天这位小姑娘也没有喝酒,苏飞儿姑娘原本是想喝一点的,被他直接镇压了。 为了要个健康的宝宝,连自己都戒酒了,这丫头竟然还想喝? 不过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三个人,却是结结实实地喝了不少。尤其是,当王玄策和席君买听说,自己这位师弟,人还没出师,就直接被朝廷认命为了北营新军主将,又是羡慕又是唏嘘,酒下的就更快了。 自己两个人,辛辛苦苦,出征漠北,立了大功,才被封为将军,成了一军主将,然而,这主将还没当几天呢,就被一竿子支到曲江池畔驻防去了。 说是驻防,但他们自己心里明白着呢,那就是个看家护院的角色。 虽然传旨的人,再三强调,自己任务很重要,自己也知道意义非凡。但归根结底,那也还是个看家护院的角色,两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又是刚刚立了大功的,正雄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呢,结果直接被打发去了曲江池畔。 心里要说没点怨言,那绝对是假的。 更何况,此时,又被刚刚解除了驻防曲江池畔的任务,虽然还保留着身份,但后续的命令还没下来,自己前途未卜,心中更添几分郁闷。 而这位师弟,就跟在师父身边,那里也没去,就直接起步做了一军主将,虽然只是新兵营的主将,但依然是让他们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师弟真是好运道——” 王玄策举起酒杯,真心实意地跟薛仁贵走了一杯。 毫无疑问,这位师弟前途无量。 跟在师父身边短短两月,就得到了太上皇的赏赐,陛下的器重,李靖将军的指点,如今虽然看着只是带了个满是刺头的新兵营,但他们心里有数,那些哪里是什么刺头,那就是自己这位小师弟以后的人脉啊。 “薛师弟,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拉师兄一把——” 席君买心里门清,也举起酒杯半真半假的加了一句,跟着举起酒杯走了一个。 现在,他们两个,忽然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他们忍不住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跟着大军出发,而是选择跟在师父身边,会不会是另一种局面? 但生活没有如果,人生不能回头。 听到两位师兄的夸赞,薛仁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位师兄就会开我的玩笑,我哪里有什么运道,不过是师父的提携罢了……” “就是,若是没有师父的扶持,他别说去新兵营做主将,说不准此时我们夫妻二人还在流落街头呢……” 柳氏说着,一拉薛仁贵,一脸恭敬地站起身来。 “妾身和仁贵今日就借花献佛,敬师父一杯——” 说着摸过酒杯就要倒酒,被王子安没好气地打断了。 “瞎胡闹,你怀着身孕,喝什么酒——你老老实实喝你的茶水就好——” 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就示意他们两个坐下。 敬酒这种事,就怕跟风。 有了薛仁贵夫妇的开头,王玄策,席君买先后起身敬酒,到最后,就连自己的小徒弟武则天都眼睛红红地站起来敬酒了。 王子安伸出大手,使劲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 “你一个小孩子,也跟着他们瞎掺和,行了,行了,快坐下好好吃吧——被逮住青菜一个劲儿的吃,你又不是属兔子的……” 王子安笑着打趣了一句。 “小孩子,正长身子呢,多吃点肉,好好补补,瞧你这瘦的——” 感受着师父那温暖的大手,武则天重重地点了点头,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这顿饭,还没吃到一半,马周就到了。 知道这位是自家侯爷的入室弟子,所以门房直接把这位领到了几个人后院。 马周还是一如既往的黑瘦,腰间依然挂了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 但看得出来,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而且今日与往日不同,这位年龄最大的学生,脸上神采飞扬,连眼神都特别明亮。 难得的是,这货还知道不空手上门,手中拎着一盒点心。 “学生马周,见过先生,加过师娘,见过薛师弟——” 虽然王玄策和席君买入门比较早,但两个人和马周并没有照过面。虽然马周跟他们不认识,但是看到自家先生不仅在后院招待他们,而且这两个人紧挨着自家先生坐着,自然知道这两位恐怕跟自家师父关系不一般,所以也很有礼貌地冲着两个人点头为礼,算是打了招呼。 王子安笑着冲马周招了招手。 “宾王,你到是来的凑巧,快坐下,一起用一点吧——” 马周恭恭敬敬地道了谢,把手上的点心放到一旁的空桌上,刚想拉条凳子在最下手坐下,就被王玄策和席君买拉过去,推让着,想让他坐在了他们上首。 不用说了,这位也是自家师父的学生。 而看年龄,比自己几位都大,这礼貌地讲。 马周刚想退让,王子安摆了摆手。 “行了,你年龄最长,你就坐那里吧——” 马周这才冲着王玄策和席君买道了声谢,一屁股坐了下来。王子安简单地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都是自家师兄弟,这么一介绍,大家顿时就热乎起来。 “先生,学生今日来迟了,啥也不说,先自罚三杯——” 马周说着,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咣,咣,咣,连干三杯,这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叫酒啊! 跟自家先生这里的美酒比起来,自己以前喝的那都叫什么玩意儿啊,说他们是马尿都对不起马尿这个词。 你这就是跑我这里来过酒瘾的吧—— 看着自己这个倒霉徒弟,望着美酒的那架势,两只眼都快冒出绿光来了,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忍不住心中吐槽。 第五百六十四章 都是先生的照顾 事实证明,马周这狗东西确实可能是过来过酒瘾的。 三杯下肚之后,就跟酒仙附体似的。 主动拎起酒壶,挨着给大家敬酒——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货三杯下肚之后,就已经明显有些多了。 所有人哭笑不得,就这酒量,你还天天挂着个酒葫芦,二话不说直接自罚三杯,真是…… “行了,意思到了就行了,不能喝就别逞强——” 王子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扫了一眼刚喝到第四杯,就面红耳赤,醉眼迷离,明显有了三分酒意的马周,有些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自己多大点酒量没但数吗? “先生,无妨——”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马周明显少了几分拘谨,恢复了往日的狂放之色。 王子安:…… 他都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自己跟一个常年腰间挂着酒葫芦的酒鬼多什么废话啊,让他喝就完事了。然而,接下来马周的表现,再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杯一杯又一杯的下去了。 还是一样的面红耳赤,还是一样的醉眼迷离,但依然还是刚才的那三分酒意,说话调理,思路清晰,不仅没醉,好似反应都比原来快了三分…… 倒是挺对得起腰间的酒葫芦! “师兄现在是在哪里高就——” 喝到席君买这里的时候,席君买忍不住端着酒杯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到席君买问起这个,马周这才用手抹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渍。 “昨天刚接到朝廷的旨意,说我这段时间,帮助先生打理城东流民事务有功,过年后要去门下省当值,出任左拾遗一职……” 说着,站起身来,离开坐位,收起脸上放浪不羁的神色,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学生马周,拜谢师父教导提携之恩,没有先生的教导,没有先生的提携,就没有学生的今日……” 马周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不是因为自家先生这层关系,自己就算是在东山那边累死,也别想得到朝廷的赏识认命。 所以,得到朝廷任命之后,他虽然迫不及待的就想登门拜谢,但还是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处理好东山那边的每一件大小事务,一直忙到今天下午,把最后一件事情也转交给了那位面白无须,办事沉稳,每天都挂着和气笑容的长孙管事,这才匆匆地赶了过来。 只是,当时看着有陌生面孔在,不好开口提及,这会儿知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席君买又主动提及,这才站起身来,冲着王子安郑重道谢。 李世民下手倒是挺快—— 这应该就是李世民的手笔。这狗皇帝,对马周一直赞赏有加,大概是上次去东山之后,就起了这样的心思。 对此,王子安早有预感,毕竟李世民对马周垂涎已久,想要启用的倾向已经很明显了。 上次他当着李世民的面,责骂马周不务正业,耽误学习,就是在故意给马周展示的机会,现在来看,效果还行。 至于马周现在担任什么职位,他并不在意。 对马周来讲,得到什么职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世民对他很欣赏,而且根据原本的历史,也就是在这两年,马周就要扶摇直上,成为继魏征之后的,又一位铁头谏臣,一跃成为大唐朝堂的新贵。 他笑着摆了摆手。 “这倒确实是一桩喜事,你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操持商行的事务,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耽误了你明年的春闱,现在来看,倒是不用担心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补了一句。 “说起来,你虽然拜我为师,我也没有来得及教导你什么,反正你在长安也没别的去处,不如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把我写的几本小学教材先好好的读一读,多少也涨点见识……” 马周闻言,不由脸色一喜,连忙再次深施一礼。 “弟子遵命——” 如今的长安城里,谁不知道长安侯学究天人,连李纲,颜师古,孔颖达,张若素,已经国子监的一群老先生都对这位推崇备至,惊为天人,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入先生门下而不可得呢。 望着满脸酒意,却意气风发的马周。 席君买和王玄策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左拾遗,虽然只是从八品上,但却是一个清要的职位。因为不仅是跟在宰相身边做事,有参与商议朝廷大事的权力,还能经常得到面见皇帝,亲自向皇帝进言的机会。 只要表现的好,立功的机会很多,也容易得到皇帝的青睐,从而一飞冲天。 由于王子安这个师父不喝酒,所以,这场酒席其实也没维持多久,在王子安放下酒杯,带着苏飞儿姑娘离开之后,马周,王玄策,席君买和薛仁贵等师兄弟四人,虽然依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很懂规矩地让下人收拾了东西,起身离开了。 终于清静了。 回到后院,王子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的武则天。 “栩儿,你今后就在西厢房住下吧,有什么事,直接喊我们——” 武则天非常乖巧地点了应了一声,低着头回自己房间了,王子安回到自己房间,让下人打来热水,一边泡脚,一边美滋滋地看着下人送来的更新。 更新最快的,还是李义府等人负责的《隋唐英雄传》,再过几天差不多就要完本了。 其次是刚刚开始更新的《魔改版西游记》,之所以是魔改,是因为如今唐玄奘还在长安老老实实地待着呢。 所以,他把朝代假托为宋。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改变,虽然书中唐玄奘由唐玄奘变成了宋玄奘,但看起来,但并不影响故事的精彩。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这一次写完大体故事梗概之后,直接交给了李义府。李义府摸清了王子安的喜好,再次搜集了几个长安城里有名的说书人,跟自己找的几个有这方面喜好的同窗结合起来,共同创造,竟然写的速度飞快。 “果然,干这种事,还是李义府这狗东西啊,实惠又好用,比上官仪那个坑货强多了——” 说着,他一脸嫌弃地把今天刚送过来的《三国演义》先扔给苏飞儿。 “你看看,写得这是个什么狗屎玩意儿啊,写得慢也就算了,还写得狗屁不通——” 苏飞儿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上官学士写得挺好的啊,文辞华美,字瞧着也挺秀气的……” 王子安:…… 夏虫不可语冰! 得了,算我没说。 不过心中却不由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写书,说什么也不能再找这种自命不凡,屡教不改的狗东西写了。 虽然经过他的调教,上官仪写的《三国演义》已经尽可能的通俗了,但这玩意儿也得分对谁说。对王子安来说,就有点不习惯。 不过,好歹的是能看懂了。 这也就是没得选择,若是放了前世,各种漫天飞的时代,这玩意儿早删书下架了。 舒舒服服地泡完脚。 王子安美滋滋地揽着苏飞儿正要上床睡觉,忙乎了一天了,终于得到了享受二人世界的机会,真是不容易啊。 然而,他这边人还没凑过去呢,就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师父——” 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迟疑。 王子安:…… “栩儿吗?怎么了——” 王子安转过身来,放缓了语气,和声问道。 “师父,我,我有点睡不着……” 王子安:…… 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过去把门打开。 “来,你先进来吧——” 见王子安已经准备睡下了,武则天有些局促地绞着自己的小手,低头看着脚尖。 “对不起师父,是栩儿不好,打扰您休息了——” 看着这个委屈无助的小家伙,王子安哭笑不得。 任是这位以后再怎么叱咤风云,现在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 伸手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瓜子。 “没事,来,进来说话——” 此时,苏飞儿也已经重新披上衣服,走了过来,她看着武则天那委屈无助的表情,顿时母爱大发。 “是不是一个人睡不下?走,今天师母陪你……” 武则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又赶紧摇了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偷偷地打量王子安的脸色。 王子安:…… “没事,去吧——” 王子安挤出一个温和可亲的笑容。 自家小道姑就这样被倒霉徒弟给拐走了…… 真是造孽啊! 行吧,一个人睡其实也挺好的—— 王子安斜靠在床头,摸起了上官仪版本的《三国演义》,这书写得晦涩是晦涩了点,但它治疗失眠啊。 果然,翻了几页,王子安就开始困头上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真的梦乡。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做起了一个荒唐的美梦,几位类型不同,年龄各异的美人轮番上阵,一直到早晨醒来,感受着黏糊糊的裤裆,他才醒过神来,暗自唾了一口唾沫。 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竟然会做这样荒唐的噩梦,真是岂有此理! 长安候府的下人,微微有些奇怪。 自家这个侯爷,如今行事是越发的不拘一格了,竟然大早晨的就开始洗浴。 “师父——” 望着乖巧地站在自己面前请安的武则天,王子安不由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来,赶紧坐下吃饭吧,待会我带你们去贞观大剧场看看热闹……” 见马周,王玄策和席君买三人一脸不解,旁边的薛仁贵赶紧解释了几句。一听说这贞观大剧场是自己师父开的场子,而且今天要开业,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开口请求同去。 王子安乐得热闹,当即点头同意。 这个时候,下人已经把早餐送了过来。 早餐一如既往,丰盛而简单。 面食是油条,烧饼和蒸包,汤则有小米粥,和豆浆。然后外加几碟咸菜和一份腌萝卜,一份水芹调蚕豆。 薛仁贵夫妇和苏飞儿自然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但武则天和马周,王玄策,席君买则是大开眼界,虽然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要矜持,可美食在前,根本矜持不下来啊。 风卷残云—— 后厨愣是又重新上了两份,才算是打住了底。 看着眼前摞了一大的盘子,王子安都不得不暗叹一句好家伙。 这饭量,换个小门小户的还真养不起。 这个时候,马周,王玄策和席君买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这里的早餐,真是人间美味,徒儿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早餐……” 马周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在那里唏嘘感叹。 “如果能天天吃上先生这里的早餐,给个宰相也不换呢——” 王子安没好气地蹬了他一脚。 “那你就别去当官了,去我后厨给我当厨子好了——” 马周也不以为意,反而有点欣然自喜的意思。 王子安:…… 这狗东西,不会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崇仁坊距离平康坊很近。 几个人也不用坐着,吃饭过早饭之后,就安步当车地往贞观大剧场走去。 走不多远,就远远地看到了披红挂彩的高楼。 此时,虽然还没有开业,但已经有不少人得知消息的百姓早早的围拢过来。 虽然有士林晚报的掣肘,但大唐晚报的影响力,已经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日益扩大。更不要提,王子安为了扩大影响,连续数日在大唐晚报上登刊大幅广告,介绍贞观大剧场的情况。 见王子安领着几个人过来。 一早就在这边忙着张罗的老管家顾忠和外管事王猛,赶紧迎了上来,把几个人请了进去。外面人生杂乱,王子安带着苏飞儿进去喝茶了。 但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和马周却很有眼色地留了下来,站在门口帮着张罗。 对于这种事,马周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毕竟让不仅参加过大唐长乐商行的开业典礼,还自组织过东山数万流民的生活生产事宜。 此时操办起这个来,更是得心应手,小菜一碟。 让忙了一头汗的顾忠和王猛赞不绝口。 蒸包有猪肉的,驴肉的,鹿肉的,还有韭菜鸡蛋的,品种很全 第五百六十五章 程咬金:竟然没人认识我? 今天是贞观三年腊月的最后一天。 寻常人家的百姓,一般都要亲自操持过年的准备,打年糕,包牢丸,打扫庭除,准备过年祭祖的各种物品,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都是大人的事,对孩子们来讲,这是一年当中最自由最欢快的时刻,可以撒着欢儿的玩,可着劲儿的野,只要不惹什么大乱子,家里的长辈,一般都是不会计较的。 至于,那些达官权贵,公子小姐,旅居长安的商贾,旅客,游侠,以及赴京赶考的士子们,则完全不用管这些。 所以,长安城里,锦帽貂裘,香车宝马,明显变多,也让这座城池显得越发热闹繁华了。 依然是店铺林立,依然是琳琅满目,依然是人流如织。 但很快,人们便发现,今日的长安街头与往日相比,有些不同。 尤其是那些读书人,瞬间腿就拉不动了。 路边上,忽然如雨后春笋似的,冒出忽然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摊位,摆放着大红楹联和门神画像的摊位。 那些门神像,远远看着,只是觉得跟以往的门神有些不同,但那些大红的楹联,就极为吸睛了。 不仅仅是楹联本身充满喜庆的色彩,主要还有那风格各异的字体,震撼人心。 有的端庄大气,有的飘逸潇洒,有的峭拔险峻,有的则是金钩铁画,矫健如龙,无一字不精彩,无一字不完美。 这到底是哪里神仙大佬写来了兴致,在这里当街叫卖,游戏风尘? 就跟腿上按了磁铁似的,这群读书人,下意识地就围拢过来。 过来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些让他们拍案叫绝,只能仰望的书法作品,竟然都是印刷的,一沓一沓的就放在那里,包括门神在内,一文钱三幅,随挑随捡—— 啊,这—— 简直是,简直是有辱斯文啊! 这等作品,虽然是印刷的,但那字力透纸背,浑然一如,神韵天成,一看就是宗师级的作品,即便是印刷品,拿回去临摹,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竟然被这些粗鄙的商人当破烂似的放在地摊上批发! 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啊,给我打包,我都要了——” 一个锦帽貂裘,身材圆润,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盯着这些楹联,就跟饕餮发现了人间美食似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金兄,你这就过分了啊,没有你这么干的——“ 这年轻男子话刚说完,就被身边一群同伴给拽到身后去了。 “来,给我来三——三十副!” 一个身材消瘦,胡须斑白,穿着一身单薄夹衣,一脸菜色的老者,拼命挤到前面,从怀里仔细摸出十个铜板,拍地一声拍在摊位上。 须发怒张,气势十足! “何兄——” 旁边有个中年男子见状,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袖。 “何兄,别冲动,别冲动——” 满脸菜色的老者一脸坚决。 “吕兄,不用劝我,大不了这个月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被称作吕兄的中年男子,闻言不由苦笑不得,这位老哥也是没水了,平时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每天都是白水就馒头。 这遇上这楹联,就魔怔了。 真是魔怔啊! 此时,他发现竟然被人慢慢给挤出圈子来了,顿时心中大急,在外围跳着脚的喊着。 “我也要三十副,我也要三十副……” “我要四十副……” “我要……” 负责贩卖的小贩人都有些傻眼了。 卖了多少次东西了,头一次见到这种抢破头的! 他都恨不得立地起价了。 但一想到东家的叮嘱,他就又勉强恢复了理智。 不过会过日子惯了,一想到每卖出去一副,都要少赚好多钱,小心肝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绞疼,这都是钱啊,钱! 所以,因为这个缘故,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就是,确切讲,不是好不到哪里去,而是很恶劣。 啪—— 猛地一拍厚厚的楹联。 “抢什么抢,都给我排队,不然老——咳,老头子撕了他——” 虽然临时改口,一个老子没喊出来,但依然腰杆挺直,气势十足! 卖东西,从来就没有这么硬气过。 大家也有点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卖东西这么豪横的家伙。 不过正因为这个小贩豪横,他们反而有点摸不清这小贩的深浅了。 长安城里卧虎藏龙,遍地朱紫啊。 这老头虽然看着其貌不扬的,但人家卖的是顶级的书法作品,偏偏还这么豪横,谁知道这位爷是不是哪家的管事,又或者是某位大佬亲自下海,游戏风尘,自己给自己来找乐子来了? 所以,别说,这一嗓子喉出去,大家还真就麻溜滴排队了。 卖楹联的老头原本还有些忐忑,在那里后悔自己冒失呢,一看这反应,顿时心气神就来了。 谁说读书人难伺候的? 这多听话啊! “你要多少?” 老头清了清嗓子,看向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是一位锦帽貂裘,身材圆润,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 “一百幅!我给您老说,我也就是给身后这群朋友一个面子,不然我老金一个人就都给您包圆了……”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摆摊的老头给把话头给打断了。 “不是,你慢点,你刚才说要多少?” 金大川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老者。 “一百幅啊——” 谁知道,老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卖——” 金大川:…… 气得他当场摸出一块金饼子,啪地一声拍在了小摊上。 “我加钱!” 看着明晃晃的金饼子,老者眼睛都花了。 可一想到主家的叮嘱,他就忍不住偷偷地咽了口唾沫,把伸出去的手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小心肝更疼了。 看着这个满脸流油的大胖子,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不卖!你买的太多了——” 所有人都傻眼。 卖东西还怕客人买的太多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不过一想到这位可能是某位大佬游戏人间找乐子,顿时内心就恍然大悟了。 不知不觉,看着这位老爷子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畏。 “请问您老,晚辈能买多少?” 卖楹联的老者艰难地伸出干巴巴的手掌,比了一个数字。金大川看了看,到最后把脚一跺。 “好,六副就六副!” 他刚才看了,这些楹联的字体,一共有六种,看样子这位大佬一种字体只需买一副。这种字,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虽然不能都买下,但能一样买一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接过老者卷好递过来的楹联和门神像,金大川冲着老者深施一礼。 “前辈,晚辈告辞了——” 说完,扭头就走。 “嗳嗳嗳——老汉还没找你钱呢——” “不用找了——” 老者这边不喊还好,一喊,金大川跑的更快了。 难得遇到这种游戏人间的前辈高人,不结个善缘,岂不是傻了? 老者追不上他,也只得作罢。 也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这群读书人,莫不是把人给读傻了。买个东西不知道砍价不说,还多给钱,真是—— 啧! 看着金大川的背影,一脸的怜悯。 有了金大川这个小插曲,后面的人也不吆喝着买几十副了,一个个挥舞着铜钱,乖乖地排着队,一个人买了六副离开了。 这一副场景,让躲在后面马车里等着看热闹的程咬金和牛进达忍不住气得骂娘。 这群狗东西,莫不是瞎了眼! 老子的画像画的那么威风,你们就看不到吗? 气得他都想冲过去,揪着这些狗东西的领子骂街了。 但好在,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走,换个小摊,老子就不信没人发现老子的威武——” 看着身后悄然走开的马车,卖楹联的老汉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这两位爷终于走了! 然而,等他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摊位,脸色瞬间就垮了。 这个时候才走,还有什么用! 心肝疼—— 同样的场景,同一时间,在长安城里悄然上演。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其他摆摊的小贩,没有刚才这位老爷子硬气,没有出现什么排队的奇观,基本上都是被人发现之后,一哄而散,直接抢光。 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摆摊的一口咬死,一个人只能买六副,多一份也不卖。 这种奇葩的规定,简直让人大跌眼镜,一时成为奇谈。 不少人当时还想仗着有几分背景翻脸找茬砸摊子,可回头一看,许多国公权贵家的人都在那里乖乖地买画,那份小心思,顿时就悄悄又咽了回去。 当然,也有个别不开眼的想闹事,谁知道这边刚开始蹦跶,那边就有如狼似虎的壮丁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拉到一旁,连身份都不带问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猛踹。 剩下的人,瞬间就收声了。 好好的活着不香吗? 这些人爬起来,还有些不服气,刚想撂几句狠话,结果就被身边相识的赶紧拉住了,然后拉着他偷偷走到摊位前,示意他看看旁边摆着的门神像。 这货强忍着被打的疼痛感,打眼往上面一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下好了。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跑几里,不费劲儿—— 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报复的心思念头都不敢起,这上面画的是谁? 吴国公尉迟敬德,翼国公秦叔宝,宿国公程咬金,武卫大将军牛进达! 这四位被当门神来卖了—— 谁敢闹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起小心思,偷偷买了几份,一溜烟地就跑回家了。 “父亲大人,您看——” 崔钰满脸喜色地把刚刚买到手的门神像轻轻打开,展示在自己父亲面前。 “这几个狗东西,简直是狗胆包天,竟然敢把自己当门神来卖,真是不知道死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爹一脚给踹了一个跟头。 这一下,可把崔珏给委屈坏了。 “父亲大人,您——” “你个不长脑筋的蠢货——你以为没有陛下的许可,他们敢这么做?给老夫滚回后院去,好好读书,明年春闱若是考不上,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崔珏:…… 吴国公尉迟敬德,翼国公秦叔宝,宿国公程咬金,武卫大将军牛进达被画成了门神,当街售卖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一时之间,成为长安城里人人热议的奇谈。 正在人们纷纷猜测的时候,期待了一整天的大唐晚报如遇而至。 很快,人群中便响起一阵惊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顿时,泾河龙王赌气改天条,魏征梦中斩龙王,龙王哭诉甘露宫,四大将军镇宅门的故事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这下终于真相了。 贞观以来,这三年天灾不断,都是泾河龙王在擅改天条,吴国公,翼国公,宿国公和牛大将军之所以成为门神,那是陛下的册封! 陛下金口玉言,神龙都得屈身来求—— 老百姓愿意信什么,就愿意信这种神仙鬼怪的故事。 更何况,这故事里面牵扯到的还是当场的皇帝,当场的宰相,当场的国公,当场的将军! 尤其是,经过《隋唐英雄传》的传播之后,这些秦叔宝,尉迟敬德,程咬金和牛进达这些英雄人物早就已经深入人心,李世民乃是天命所归的说法也被百姓深信不疑。 在这种情况之下,这种新门神的出现,几乎是瞬间就被百姓接受了。 有幸买到的,兴高采烈,没有买到的,就四处打听,哪里还有这种门神出售。 道理很简单,是让从来没见过的神荼郁垒保护放心,还是让看得见摸得着的自己人保护放心? 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自己人啊! 人群中,程咬金和一身骚包白袍的牛进达,背着手,走得那叫一个志得意满,精神抖擞。 老子当门神了,而且好像还很受欢迎! 可惜的是,两个人挺着胸脯,背着双手,在人群里逛了半天,愣是一个人也没能认出他们两个…… 这就很淦! 他们两个好像忘了,那门神像画得确实是很威风很霸气,但为了这个威风霸气,王子安给他们两个美化了很多,跟开了超级美颜似的,看着跟他们有几分相似就算是不错了。 想当街认出来,那是想也别想了! 王子安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的游戏之作,竟然会卖的这么火爆。 所以,当消息传到他这里来之后,正在贞观大剧场喝茶的他,当即决定,再追加三万份! 争取能让长安城里,家家户户都陪着自己贴春联,换门神。 啧,这可比自己在家里自己贴舒服多了。 他刚吩咐完,想了想,又转头吩咐了一句。 “去给城东那些老邻居一家送几份——” 过年了,大家不贴上春联,红红火火的,能像什么话? 第五百六十六章 李世民:为什么这些话我觉得有点耳熟 今天的大唐晚报很是有点东西。 不仅有当世门神的传奇故事,还是有一件大家期待很久的新鲜事。 那个被大红绸缎围起来,长达一个月之久的万花楼,终于要揭开神秘的面纱,重新开业了。不过,却是改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古怪的名字:贞观大剧场! 贞观大剧场,今日开业,全新剧目,三国演义首次亮相。 旁边还穿插着栩栩如生的插图。 插图上,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粉绫色兜档滚裤,足下蹬一双粉绫色飞云战靴,肋下佩剑,弓箭随身,手持方天画戟,面似傅粉,眉如宝剑,威风凛凛中,又透着一种别样的俊俏风流之感。 正在与之交战的,有三位大汉,一位眉如卧蚕,长须飘飘,手提青龙偃月刀,一位手持丈八蛇矛枪,一位手持双股剑,各自扮相威武,神态各异。 下面还配着一行醒目的大字: 三英战吕布,贞观大剧场(原万花楼)倾情演出。全新的故事,全新的表演,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保证让您耳目一新。 时间,贞观元年腊月30日上午巳时一刻。 “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少人哂然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虽然扮相新鲜了点,但看样子,跟李渊的戏曲也并无太大的区别,不过脚下却是很诚实的走了过去。 “左右无事,不妨过去瞧个新鲜——” 归根结底,还是闲得,娱乐方式也太少的缘故。 平康坊今天热闹的有点过分。 不仅来了许多锦帽貂裘,穿着长衫的男人,竟然还来了许多莺莺燕燕,娇声软语的女人,甚至连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都有。 一大早晨的,就人山人海,那些姑娘们开始还挺高兴,一个个娇躯酥软地斜靠在栏杆上,笑靥如花地冲下面招摇着红手绢。 但是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高兴的有点早了。 客人是不少,但不是奔着她们来的。 开玩笑,这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看着,最关键的是,不少人还带着家里的妻子儿女,脑门子进水了才会这个时候去逛青楼。 后来,这些女人们也想明白了,赶紧关上窗户回去,也不废这劲儿了。 虽然生意不招徕了,但好奇心却是起来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多人……” 怡红阁的当红花旦楚观月听着旁边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学舌,正在梳妆打扮的玉手不由一滞,秀眉微微一蹙。 平康坊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迎来这么多女客,她不由心中有些好奇。 “姐姐怕是还没看今天的大唐晚报吧?” 听她问起,身旁的小丫鬟不由掩嘴而笑。 楚观月一边继续仔细地瞄着自己的娥眉,一边曼声问道。 “昨天晚上倦了,起得有点迟——怎么,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听自家娘子这么说,小丫鬟不由嗤嗤而笑。 “姐姐能不倦吗?昨天那位公子爷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奴婢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人……” “呸——敢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楚观月笑骂了她一句。 继续开口道。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几日只顾着风流快活,怕是没仔细看那大唐晚报,今天我们平康坊有大热闹了……” 小丫鬟表达能力很好,叽叽喳喳好一阵说。 楚观月有些诧异地放下眉笔,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位贴身伺候了自己好几年的小姐妹。 “你是说万花楼改行了,所有的姐妹们都不再做皮肉生意,改行演那个什么连续剧了?” 小丫鬟在一旁连连点头。 “姐姐,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丫鬟还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跃跃欲试,丝毫没有注意到楚观月瞬间的失神。 “也好,那就去看看——” 她毕竟是怡红阁的头牌,不好就这么招摇的过去。 当即起身,跟自己的贴身小丫鬟换成男装,以前以后,往万花楼——不,现在的贞观大剧场走去。 她很有些茫然,走到了她们这种地步的女人,还能有另外一种活法吗? 还能吗? 小兕子一大早晨,就开始催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要出门去看子安哥哥的连续剧了。 “好,好,好,阿耶这就带你去——” 李世民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就要准备起身。 长孙皇后没好气地拉住了他。 “今天是子安那孩子开业的好日子,哪有你这样空着手上门的——” 李世民很光棍地摊了摊手。 “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给他去送贺礼?那个臭小子比我这个当皇帝的有钱多了,可不差我这三核桃俩枣的……” 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猛地一拍巴掌。 “不若我送他一副字好了——” 举手之劳,惠而不费! 想到就干,李世民当即挥毫泼墨,给王子安写了几个大字: 贞观大剧场! 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私章,哈了一口气,重重地印了上去。 这个私章,只有朝中几位亲信的肱骨大臣才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这,也足够了,足以让这臭小子的剧场少点许多麻烦。 “观音婢,怎么样,我对这个臭小子不薄吧——” 长孙皇后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你倒是会取巧……” 不过也没再多说,对子安来讲,有这幅字,确实比一些其他的贺礼更实用几分。 忙乎一年,难得的清闲时光。 两个人换上衣服,拢起刚刚写好的字幅,领着小兕子悄然出宫。 东宫内。 李承乾这两天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才处理完这段时间东宫积攒下来的事务,得了点空闲。 “我记得今天贞观大剧场就要开业了是吧?” 旁边伺候的小内侍赶紧在旁禀报。 “启禀太子殿下,正是今日巳时——” 李承乾点了点头。 “我让你们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启禀殿下,早已经准备妥当——”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知郝侍卫,让他跟我走一趟——” 太极宫。 李渊和张婕妤也早早地起来,朝着平康坊安步当车地走来。 子安那孩子心思灵巧,能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捯饬的玩意儿,定然是差不了,精彩不容错过。 祖孙三人,就李渊最闲,也就数他来的最早。 王子安原本是在楼上,和苏飞儿两个人,一边打量着平康坊热闹非凡的景象,一边听着万春楼原本的老鸨秋娘在给自己汇报今天演出的准备情况。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李渊和张婕妤。 赶紧带着人亲自迎了出来。 “老哥,嫂夫人——” 王子安大笑着迎上去,冲着两人深施一礼。 “想不到您二位来的这么早——” “二弟的剧场开业,我们若是不积极点,怕下次到你那里做客的似乎被撵出来……” 张婕妤看着王子安那俊美无暇的脸庞,笑吟吟地打趣了一句。 跟王子安混得熟了,她说话也越发随意了。 “嫂夫人,真是会开玩笑——” 王子安说着,当即要请李渊和张婕妤两个人进去坐下。 看着装潢一新的万花楼,李渊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没事,反正也没多少人认识老头子我,我们就在外面看看热闹好了,难得今天这么热闹——顺便也给你搭把手,做个迎宾……” 也许吧。 既然老爷子愿意在下面凑热闹,就在下面凑热闹吧。 这贞观大剧场虽然没有对付宣传是谁的产业,但只要是有心人,谁不知道这是长安候府的产业。 长安侯府的剧场开业,平康坊的这些左右邻居,谁不去捧个人场? 反正左右也花不了几个大钱。 宿国公府。 程咬金一大早的就起来了。 没别的,女婿的大剧场开业,邀请了那么多朝中重臣,自己这个老丈人当然得意早过去帮衬帮衬,镇镇场子。 如果不是孙老夫人也要过去看个热闹,他一大早就动身了。 但自己老伴要过去,那就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马车,被褥,火盆,丫鬟,婆子,都给带上,整得跟搬家似的。 程处默和程处亮虽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可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好在虽然折腾的会不小,但动身的倒也不算太晚。 程咬金原本就是想带着老伴和两个儿子过去帮忙的,可到了大门口一看,好家伙,高福,老耿,老方他们几个老家伙,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老程,快走,快走,就等你了——咱们家姑爷的剧场开业,我们这些老家伙岂能不过去捧捧场,帮忙搭把手什么的?要知道,咱们这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今天迎宾,咱肯定得是当仁不让啊——” 高福腰杆都挺得笔直。 程咬金:…… 想免费看戏就明说,瞎扯什么犊子啊。 不过他心中也非常认可高福这老货的话,咱是子安的老岳父啊,咱不帮衬谁帮衬?加上也知道这群老兄弟的尿性,当即也不废话,大手一挥,直接出发。 后院,程颖儿也在程英不停的催促下,半推半就地换上了男装,从后门悄然而出,朝着平康坊而去。 一路上,这些人兴高采烈,已经拿出了主人翁的心态了,结果走到之后,整个人接着就麻了。 “参加太上皇——” 刚才还耀武扬威,咋咋呼呼的几个人,瞬间就老实了。 太上皇当迎宾,还有咱的什么事? 但,立场不能丢! 子安,那是咱程府的女婿—— 王子安也很意外,但也不慌。 丈母娘而已—— 当即把孙老夫人给请到了里面,安排了雅间坐下,让人上了瓜果点心,本来还想找几个机灵的小姐姐伺候着,被孙老夫人当场给拒绝了。 人家自己带着呢。 王子安也不矫情,笑着陪着说几句话,就跟孙老夫人告了个罪,下去迎接客人去了。 程咬金这边来的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来的也不算晚,基本前后脚就到了。 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自家老爹,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咱好歹也是太上皇啊,你站在这里迎宾他能合适? 可是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啊—— 只能先乖乖地上前见礼,然后自觉地躲到一边,帮着迎宾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太上皇在外面迎宾,自己这个当儿子的皇帝躲里面喝茶去了,还不得被天下人戳脊梁骨骂? 好在,李渊也懒得搭理他,拉着自家孙女旁若无人的逗乐子去了。长孙皇后也是个有眼色劲儿的,见状给李渊请了个安后,就拉着站在一旁的张婕妤,笑语盈盈地说家常话去了,倒是给他分担不了不少的压力。 王子安笑呵呵地凑过去打招呼,指了指他怀里的字幅。 “你这手上拿地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贺礼还没给这狗东西呢。 伸手把字幅扔给他。 “我给你写了副字,若是看着喜欢,可以回头做个牌匾挂这里当个门面……” 王子安笑呵呵地打开,扫了一眼。 一手很见功底的飞白体。 “哟呵,看不出来啊,你这毛笔字写得还不错,很有点功底啊——” 李世民没好气地一扬眉毛。 “废话,那是当然,我的字……”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王子安这狗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剩下的半截话顿时就又吞了回去。 无他,底气不足。 整个大唐,谁敢在这个臭小子面前显摆自己的书法。想到这里,他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少废话,爱要不要——我跟你说,不是我这个当岳父的吹大气,这满长安的,想求我字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就是懒得给他们写……” “对,对,对,岳父大人您最厉害了,皇室宗亲,顶级富商,长安城里横蹚——也就是万年县那边有点不太灵光吧……” 李世民:……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上次,若不是因为这狗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会被高挺那个狗东西给抓大牢里去?对了,高挺那狗东西现在在干嘛呢? 李世民不由琢磨起来,高挺这狗东西既然这么闲,那要不要再给他找点活儿干。 比如这几天带着人巡巡大街什么的…… 万年县县衙,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清闲的高挺,刚刚带着贴身小厮出门。 长安侯开的剧场开业,自己不亲自上门道贺能说得过去? 然而,这边刚出门,就觉得脊背发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今天是不是特别冷啊——” 小厮有些发懵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啊,也没觉得啊—— 见李世民都快恼羞成怒了,王子安不由乐呵呵地把李世民送的字幅收起来。 “你也不用自卑,其实字写成你这样,已经算是登堂入室,很不错了,基本上快赶上欧阳询和虞世南他们的水平了——” 这还差不多! 李世民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得色。 咱虽然写的不如这臭小子,但那也是何欧阳询和虞世南一个水平线的! 咱跟这臭小子比什么啊? 这狗东西简直就不是人—— “虽然稍微次了点,但是做个牌匾是绰绰有余了,我回头让人裱起来,做个牌匾挂在外面——” 王子安说着,亲切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怎么样,我这个做女婿的够给你面子吧?不是我这个做女婿的吹大气,我给你说啊,满长安城里想让我用他们的字做牌匾的多了去了,我都懒得用,你就偷着骄傲去吧……” 李世民:…… 这些话,我为什么觉得这么耳熟……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亲祖孙,实锤了 李世民一脸嫌弃地把王子安的手掌打开。 “去去去,你爱用不用——” 还以为我真听不出来啊,故意搁这里挤兑我呢。 “别介啊,肯定得用啊,不说别的,就为了您这一手飞白体,我也得用上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又神秘兮兮地凑到李世民身边。 “我听说宫里的那位陛下,也擅长飞白体……” 李世民听得心跳险些都漏半拍。 不过,好在,大场面经历的多了,最终还是稳住了场面,乜斜着眼睛,看着这个一脸奸笑的女婿不说话。 此时,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我就看你怎么说。 瞧着这厮一脸警惕的小样,王子安不由内心暗乐,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一把揽住了李世民的肩头,压低声音道。 “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位陛下飞白体写得怎么样,但岳父您这飞白体,真的是有一定水平了——你想啊,我要是把你的字挂这里——”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你说,会不会有人怀疑,这就是那位陛下亲自给题写的匾额?” “你小子就不怕人家告你个欺君之罪?”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着王子安,谁知道王子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告我啥啊?我自己又没有对外说——反正我就挂这里,他们爱怎么想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李世民:…… 所以,我还得冒充我自己了? 这对翁婿闲着没事,在那里相互挤兑着玩的功夫,李承乾就兴冲冲地到了。 他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祖父和老爹,先过去给太上皇和程咬金见过礼,然后又给自家老爹打了个招呼,这才一脸得意此凑到王子安面前。 “妹夫,你猜,你这次开业,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王子安有些好奇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 “就你——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这个狗东西,越来越没规矩了。 原来还叫自己先生,现在都敢光明正大的叫自己妹夫了—— 李承乾对王子安的挤兑丝毫都没在意,嘿嘿一笑,扭头对这身后的郝侍卫挥了挥手。 郝侍卫当即把自己肩上扛着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脸郑重地揭开外面包裹着的红绸。 “妹夫,你看——” 李承乾大步上前,猛地一把掀开,露出里面一张硕大的匾额,匾额上写着五个闪闪发光的鎏金大字。 “贞观大剧场——” 王子安和李世民:…… 见两个人,神色古怪,李承乾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帮你求了一副太子的亲笔……” 说着,他偷偷地瞥着王子安。 快呀,震惊啊,激动啊—— 果然,他看到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厉害——”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默默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李承乾一脸谦虚地摆了摆手。 “妹夫过奖了,过奖了——愚兄虽然不才,但在这长安城里多少还算是有些人脉,别说太子的亲笔,你若是需要,我去帮你求一副陛下的亲笔又有何难?” 对你来讲是天大的荣耀,对咱来讲,这都不是事! 王子安:…… 明明啊,你这膨胀的不轻啊,愚兄都自称上了。 想到这里,王子安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神情。 “那可真是多谢了——不过,向陛下求字的事,就不用麻烦了——” 王子安说着,转身从桌子底下,把李世民刚才送的字幅给扒拉出来。 “看到没,已经有了——” 看着那一手熟悉的飞白体,再看着那熟悉的印章,李承乾不由傻眼。 啊,这—— 这就很尴尬。 我真傻,真的,我早就改想到的…… 李世民:…… 刚才还说偷偷冒充我的字,不对外说,结果回头就拿我的字,挤兑我儿子,你这就过分了啊。 可他也没办法戳穿这狗东西的假把戏,说这狗东西是冒充的。 毕竟,这玩意儿,它原本就是真的! 见李承乾尴尬地都快找地缝钻了,王子安一脸体贴地上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明啊,还是得谢谢你——其实你得这样想,当今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给亲笔题了字,挂在这里,传出去那也是一桩佳话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瞥了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逗小兕子玩的李渊。 “我说老哥,你也帮我题写个匾额呗——” 李渊头都没抬。 “想要这个,你早说啊——你这书法水平太高,老哥我都没敢班门弄斧,主动在你面前献丑——” 说着,还不往淡淡地扫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 还能怎么办? 假装没听懂呗—— “那行,回头就给你写——虽然老夫现在退了,早已经不理朝政,但在这长安城里,多少还能有几分薄面……” 啊,这—— 实锤了,你们三个那是亲爷仨! 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吐槽,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老哥,那就多谢了哈——” 妥了,祖孙三代,整整齐齐。 听着这狗东西和自家老爹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个小弟的,李世民忽然就很心累。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妹夫这两个字,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愣是喊不出口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贞观大剧场外面,终于迎来了客人的高峰。 王子安虽然没有特意给人送请柬,但昨天的大佬们还是纷纷前来,给王子安捧场。原本还以为自己来的算是早的,结果人到了一看,顿时就头皮发麻。 好家伙。 太上皇,陛下,太子,外加程咬金这么一个国公,都在外面当迎宾呢…… 自己今天这脸是大到没边了。 啥也别说了,赶紧快走两步,先给太上皇见个礼,然后再—— 咳咳,故作随意地给陛下和太子殿下打个招呼。 论怎么样才能装得漫不经心,又不让陛下和太子殿下觉得我们失礼? 唉,我们真是太难了。 长安城里,就没什么新鲜事。 更何况,王子安本来就没怎么避讳,又在大唐晚报上进行了轰炸式的宣传,这贞观大剧场,关注度本来就很高。 当太上皇,陛下和太子殿下,祖孙三人,亲自造访,并在大门口充当迎宾的消息传开之后,长安城的权贵圈子顿时就炸了。 这王子安到底是什么神仙脸面? 这恩宠没边了—— 接下来怎么做,还需要人教吗? 赶紧备上厚礼,亲自上门捧场啊,自己实在是脱不开身的,那也必须是交代家中的长子,务必到场祝贺。 一时间,自李唐宗室以下,什么亲王,郡王,国公,将军,宰相—— 包括关陇,山东和江南的一些世家贵族,除了王家这种早就已经彻底翻脸的,基本上都派人送上了贺礼。 魏王李泰,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人在家里怅然了良久。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知道,因为自己当初的傲慢和轻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很想亲自去捧场,去弥补。 但这不是生着病呢嘛—— 嗯,虽然最近几天,他身体好转了不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这不是还指望着这一身病的吗? 所以,他好了,又没敢全好。 只得吩咐自己的得力助手,崔相直带上厚礼,再次代表他前去祝贺。 不求别的,就求混个脸熟,别在继续在背后捅刀子。 贞观大剧场开业的场面之盛,令人瞠目结舌。 王子安也很意外,什么情况啊,我啥时候有这么广的人脉了? 看着大门口,倚迭如山的礼物,看看人满为患的剧场,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原本还以为今天能卖一波门票,现在看,完犊子了,一张也不用卖了,光来的这些宾客就差不多满了。 人家礼都送了,咱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去买票啊? 人真是太多了,导致到了最后,自己乔装打扮想要偷偷混进去的程家两姐妹,到了最后,也不得不偷偷地找到了人群中充当迎宾的高福和老耿,跟着混了进去。 至于,怡红阁的头牌楚观月和她的小丫鬟,也没真的被挡在外面。 跟着一位相熟的郡王混进去了。 当然,混进去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比如,还有老李家的几位公主。 最光明正大的是长乐公主和高阳,直接光明正大地找到了王子安,最偷偷摸摸的是豫章公主,不过她也不作难,毕竟老李家的这些宗亲来了不少,她不费劲儿的就混进了李孝恭的队伍。 由于客人爆满,准备的茶水糕点——尤其是糕点都不太够了。 到最后,没办法了,只能优先供给那些亲王,郡王,国公以及相熟的那些老先生们,至于再稍微次一点的级别,对不起,没了—— 就这,愣是没有一个抱怨不满的。 至少,表面上没有—— 不过,王子安也没有做那么绝,爆米花准备的很充分。 基本上人手一份。 左右也没让大家的嘴空着。 不过,就算是有点小小的怨艾,到最后也烟消云散了。 这个所谓的“连续剧”,精彩新奇的程度,让所有人大呼过瘾。 戏,竟然可以这样演—— 一集接一集的往下演。 很多舞台动作,虽然没有专门的说明,但一看就明白,不仅不觉得突兀,还觉得原本就应该如此。 加上三国演义,原本就精彩纷呈,更是让这些人大大地开了一会眼界。 听着看台上,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演员们,险些当场落泪了。活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色,而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表演而这么受人欢迎。 不少人心中五味杂陈。 但此时此刻,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拼尽全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决不能塌了东家的台! 所有人,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竟然比平日里彩排的时候,更要精彩几分。 坐在一位大胖子身边的楚观月,看着一个个精神饱满,眼神都有些发亮的姐妹们,也不由精神恍惚。 我们原来也可以这么生活吗? 虽然这也是卖艺。 但卖艺和卖艺不同,虽然自己这些人,原本也打着卖艺不卖身的旗号,但在这种地方,客人之所以捧场,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的美色? 自己这些人,到最后谁又能逃脱以色愉人的结局? 就像黑暗沉寂的海面上,忽然闪过一道光。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明亮起来…… 原本连演两场就该结束的,在观众们强烈的呼吁下,王子安不得不临时又安排加演了一集,一直到快要中午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场。 临走的时候,不少人还纷纷打听,下一次演出是什么时候,唯恐错过下一次演出。 甚至,老鸨——现在应该叫领班了,领班秋娘那里,还接到了不少要他们到府上演出的邀请。 乐得秋娘嘴都快合不拢了。 从业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火爆的生意。 不过开心归开心,这些私场真没法接。 没办法,人手不够—— 这让她有错失一个亿的痛心感。 所以,笑盈盈地应付完最后一位贵客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大东家王子安,请求扩大演员规模。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当场给了她招聘演员的权限。 “人才难得,钱该花的就花,不要吝啬——”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专门的艺校,培养专门的人才,但并不代表人家不专业,恰恰相反,人家有教坊司啊。 官方机构,专门培养人才的。 没点真正的才艺,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教坊司出来的。 加上还有不少虽然是野路子出身,但是在不少梨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艺人,所以,真要找这种有底子的人才,还真不缺。 得了王子安的受命,秋娘就跟焕发了第二春似的,斗志昂扬的下去了。 散场之后,虽然王子安象征性地留客,但大家心里有数,太上皇,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在,那里有自己的份啊。 再说,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除了李世民祖孙三代,还程咬金一家子之外,也没人真的会留下来吃他这一顿饭。 这边乔装打扮的程颖儿,偷偷扯了一把,还在那里傻乎乎看热闹的程英,就想趁机溜走,结果,人刚还没出门呢,就被高福一把给揪回来了。 “丫头,你这是往哪里走啊——” 程颖儿不由大窘。 望着面红耳赤的程颖儿,高福这老货,一点身为长者的自觉都没有,在那里神色促狭地哈哈大笑。 “颖儿丫头,今天,我们可是到了你们家门上,你这个做主母的,可是不能跑——” 高福这话一出,老耿和老方几个老货,也不由哈哈大笑,把程颖儿给羞得差点钻到地缝里去。到最后,还是孙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嗔怪地白了他们一眼。 “各位叔叔,就会拿颖儿开玩笑——” 不过她也不生气,知道这群为老不尊的老货,是故意在皇帝陛下面前,给自家闺女争场子呢。 第五百六十八章 苏苏姑娘有点懵 虽然说好的,自己家女儿嫁过去之后是平妻,但无论怎么说,人家李明月都是当今的公主,天然的就低人家一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子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人才长得也好,还做得一手好饭,闺女嫁过去,倒也不算委屈。 见孙老夫人开了口,高福和老耿等人,不由腆着老脸呵呵笑。 不过倒也不在继续逗弄自家这个大侄女。 老程可以乱开些玩笑,但嫂夫人的话不能不听。 李世民和高福等人也算是老相识了,自然知道这些狗东西们那点小心思,但假装没听懂,倒是长孙皇后听完之后,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中午,王子安特意让附近的聚香阁给贞观大剧场这边送了几桌酒菜,给秋娘和一众演员庆功。 临走的时候,又交代秋娘按照规定,给所有演员当场发了奖金。 虽然多的也只有十几贯,少的也只有三两贯,跟她们平日里的收入不能相提并论,但不少女人,还是忍不住当场失声,泪流满面。 秋娘也忍不住在一旁陪着抹了会儿眼泪。 这才端起酒杯,笑着骂道。 “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这大喜的日子,害老娘也陪着你们抹眼泪——每个人自罚三杯,不然小心老娘捏着鼻子灌……” 秋娘叉着腰,挺着胸,神色夸张,倒是让有些伤感的氛围消散不了少。 “侯爷说了,三个月后,等这剧场步入正轨,大家就去留随意,不愿意继续干的,可以为自己赎身,愿意继续干的,侯爷也不差你们这一碗饭钱……” 三杯酒下肚,秋娘环顾着眼前的这些小姐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些人,当初可都是东家的摇钱树。 秋娘此言一出,不少人顿时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万花楼原来的当红头牌柳如烟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亮色。 “母亲,此言当真?” “为娘何曾诓骗过你们……” 当初,曾有豪客看中了这位,出资万贯,想要为这位赎身,纳为小妾,自己背后的东家都没舍得放手。 秋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这位无论身段相貌,还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在自己这里都是当之无愧的台柱子,顶梁柱。哪怕是现在,改了行,依然是挑大梁的存在。若是真的走了,对这刚刚起步的贞观大剧场,自然是影响极大。 不过想起自己这位新东家的吩咐,虽然心中依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柳如烟不由悄悄攥紧了牵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亮地看着秋娘。 “敢问母亲,像我这般,需要赎资多少——” 此话问出口的时候,她依然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准备。 毕竟,自己的身价在那里摆着。 不过,这些年来,她遇到的恩客不少,手中倒也攒下了不菲的积蓄,真正困住她的,并不是那令人望而却步的身价,而是那一纸文书。 东家不放。 见秋娘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柳如烟心中不由一紧,但还是坚定地站起身来,亲自给秋娘捧起一杯水酒。 “我知道母亲的难处,你只管告诉我具体的金额,哪怕是我凑不起资金,也绝对不会对母亲心存怨恚……” 见所有的小姐妹,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秋娘脸色复杂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冲柳如烟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贯?” 柳如烟不由面色一喜。 秋娘笑着摇了摇头。 “十万贯?” 柳如烟不由脸色一惨,声音都有些发颤。其他小姐妹也不由神色灰暗了下去,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心中有些惨然。 自己这些人,就是那些达官权贵们背后捞钱的工具,他们怎么可能会轻飘飘地放过自己? 心中就不该有这种奢侈的念头。 就在她们一个个心灰意冷的时候,就见秋娘忽然噗嗤一笑,用手指点着她们,嗔骂道。 “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小蹄子,都想什么呢,也不想想,我们的长安侯富可敌国,别的不说,光这贞观大剧场的那些琉璃,那些镜子,那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差你们那点苦命钱?” 所有人顿时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 秋娘这才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抄起筷子,慢悠悠地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塞到嘴里。 “你们真别说,这聚香阁的饭菜,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口味简直美上天了——” “母亲——” 顿时就有几个按捺不住性子的姐妹冲上来,抱住了她的臂膀,不依的来回轻晃。 秋娘慢条斯理地把红烧肉咽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长舒了口气。 “不过,侯爷说,他也不是开慈善堂的,该拿的钱还是得拿,如烟和映月这两个死丫头,每个月一千贯,其他人一百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价格,跟白送又有什么区别? 当反应过来,秋娘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不少人顿时忍不住抱头痛哭,不少人哭得撕心裂肺。 秋娘也不管她们,自顾自吃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见大家的哭声渐渐止歇住了,这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 “这是都打算要走了吗?” 此时,柳如烟眼睛红肿,但目光却是熠熠发光。 “女儿赎身之后,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跟着母亲混口饭吃吗?” 秋娘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忍不住开心地连连点头。 “自然可以,你本来就是我们贞观大剧场的台柱子,我正担心你走了,找不到人可以顶替你的角色呢……” “母亲,我也是,我也是……” “……” 这群女人的欢呼声,如同一股春风,很快在剧场内散开,向着四下蔓延,这座昔日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万花楼,第一次充满了与往日不同的笑声。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些,就算是知道,估计也不会太在意,此时,他自己带着李世民和程咬金两家人,直接回了自己的长安侯府。 临到吃饭的时候,王子安当着两家人的面,笑着把苏飞儿叫了过来。 “你去把你师父和清玄子师兄请过来吧——” “可师父和师兄平时不是都在自己院子里吃吗……” 苏飞儿一脸茫然。 王子安也不给他解释,笑着挥了挥手。 “去吧,今天是家宴,都过来吧——” 苏飞儿一脸懵懂地出去了。 程咬金和李世民假装没听见,各自默契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长孙皇后和孙老夫人也默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王子安这狗东西,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有了自家闺女还不知足,又跟他这位据说不知道是远房表妹,还是远方师妹的姑娘不清不楚,她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这个苏飞儿姑娘,明显就是个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所以,两个人也就干脆默认了。 西跨院。 听到自家宝贝徒弟的传话之后,云虚子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主动招呼还在做功课的清玄子。 “走吧——” 那干脆爽利的劲儿,让苏飞儿都有些意外。 但旋即就开心地跳了起来,上来亲切地扶住云虚子的臂膀,自从知道那“西红柿”真的不是朱果之后,自家师父已经很久不愿意跟自己和王子安一起吃饭了。 云虚子转过脸来,看着一脸雀跃的小徒弟,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丫头啊,你都是一个有福气的——” 见自家徒弟,依然懵懵懂懂,他也不点破,任凭自家小徒弟扶着自己往后院走去。对于此次宴会设在后院,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王子安性情随和,最讲求的就是舒适随意,这样的家庭聚会,设在后院再是正常不过。 云虚子一身道袍,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虽然上次在“朱果”这件事上翻了车,但并不妨碍李渊对他的好感,毕竟人家真的是一个颇有修为的道家高人,不仅精通道家典籍,而且在修身养性上颇有见解。 所以,见到他过来,就主动地招手。 “来道长,到朕这里来——” 云虚子大袖飘飘,不紧不慢地冲着李渊行了一礼,然后又冲着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微微颔首致意。 “贫道有礼了——” 这才在李渊身边欠着身子坐下。 李世民对云虚子其实还是非常敬重的,毕竟即便抛开人家从海外带回了高产作物的功劳不谈,那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道家高人。 虽然土豆至今还没有收获,但据说长势喜人,按照王子安的判断,元宵节之前,大概就能知道具体产量了。 不过,子安既然说了高产,那十有八九是不会有错了。 酒菜如流水般端上来,因为兴致好,王子安还特意到后厨给大家亲自炒了几个菜,更是让所有人赞不绝口。 “咦——子安,你怎么没喝酒?来,来,来,快满上,陪大家好好喝一杯,话说咱爷俩可是有段时间没能在一起喝了……” 三杯酒下肚,高福顿时放飞了自我,乐呵呵地拎起酒壶,要给自家新姑爷倒酒。 然而,话刚出口,就觉得氛围有些不对,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太上皇,皇上,皇后,还有太子殿下,都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呢。 啊,这—— 我跟我家姑爷说“爷俩”错了吗? 但奈何此时压力真是有点大啊。 怎么办?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啊。 只能硬撑了! 高福偷偷憋住一口气,老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丝酡红。拎着酒壶,身形踉跄着走到王子安的面前。 “来姑爷,我们满饮此杯——” 看着这厮那夸张的表演,程咬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世民也忍不住哭笑不得。 这狗东西,过分了哈—— 大家当年,都是一个锅里挖饭,出生入死的兄弟,谁不知道谁啊? 在这里给我演呢—— 但还能怎么办啊? 只能微笑着招呼旁边的程咬金一起喝酒,这老货,爱咋咋地吧。 李渊以前倒是听说过高福的名头,不过没什么交往,对他的酒量还真不知道,此时,见他醉眼迷离,脸色酡红,还以为这货真的是喝多了,也就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逗身边的小孙女吃菜。 见状,高福这才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造孽啊—— 你们这一家子,到底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这不是难为人吗? 王子安笑呵呵地把酒壶接过来,顺势给高福满上。 “高叔,您尽管喝——不过,今日怕是不能陪您喝了,我这已经戒酒好久了……” 优生优育,穿到大唐也不能忘。 尤其是他现在,身为神医,更是知道喝酒对第二代的危害性。 “好端端的戒什么酒——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无酒……” 高福还待再说,被旁边的程咬金一把给拽了回去。 “就你屁话多,赶紧回去喝你的——” 再让这老货说下去,自家闺女怕不是得钻桌子底下去? 王子安戒酒,准备年后和媳妇生孩子的事,在他们小圈子里,都快成笑话了,但偏偏这臭小子自己浑然不当一回事,任凭你怎么说,依然我行我素。该不喝的酒,坚决不喝。 所以,他和李世民两个也很没辙,只能假装不知道。 不对外封口就算是好的了,谁还会回家给家里的这些口无遮拦的老兄弟说? 没想到,这老货竟然当着自家闺女的面就问出来了。 高福见老程发飙,开始还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想起了一个关于这方面的传言,顿时就觉得一阵牙根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家乖侄女,老老实实地坐回去喝酒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嘴简直开了光。 我不说话了总行了吧? 李渊倒是知道这些,不过今天他辈分最高,不仅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都在,桌上还有其他女眷,倒也不好跟王子安开玩笑,只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闷着头吃菜的高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因为是家宴,李世民也可以的不去提朝中政事,酒桌上的气氛倒是越发轻松和谐起来。孙老夫人更是拉着苏飞儿的手,好好的说了一份体己话。 听说这闺女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师父在深山老林长大之后,更是脸上露出爱怜的神色,伸手从手腕上摘下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拉着苏飞儿,就要给她亲手给苏飞儿戴上。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若是你不嫌弃,你以后就把老身当成你的母亲,若是以后子安欺负你了,你就去家里告诉我,我来为你出气——” 苏飞儿哪里经过这种场合,茫然无措地看看师父,再看看王子安,不知该如何应对。 云虚子见状,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冲着苏飞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丫头,既然老夫人厚爱,你就收下吧——” 王子安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冲着苏飞儿点了点头。 苏飞儿这才懵懵懂懂地伸出手,任凭孙老夫人把手镯给她待在手腕上。 “别说,这手镯倒是跟你挺般配,戴在你身上,倒是比戴在老身身上好看多了——” 见苏飞儿这单纯的小模样儿,孙老夫人样子爱怜的神色越发浓郁起来,拍着苏飞儿的小手,笑着夸赞了一句。 旁边的长孙皇后见状,也笑盈盈地跟着夸了一句。 “苏姑娘原本就是天仙化人一般,戴上嫂夫人的这镯子,是越发的俊俏了——” 说着,也伸手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只镯子。 “这姑娘我看着挺喜欢的,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干脆也送一只镯子,给凑着一对好了……” 苏飞儿:…… 她一头雾水,为什么忽然自己就这么受欢迎了,大家都要送我这么好看的镯子? 云虚子眼中的神色越发慈爱起来。 “丫头,还不谢过李夫人——” “区区薄礼,说什么谢不谢的……” 不等苏苏姑娘谢过,长孙皇后已经笑吟吟地拉过了苏苏姑娘的小手,亲手给她把镯子戴了上去。 第五百六十九章 王子安:不赖我,都是陛下干的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笑吟吟拉着苏飞儿说话的自家皇后,没有说话,回过头来,继续邀着程咬金喝酒。 程咬金没好气地抬腿踢了王子安一脚。 “混账东西,一点眼力劲没有,没看到我们两位岳父在喝酒?快滚过来倒酒——” 王子安:…… 目光在苏飞儿手腕上的那对玉镯上扫了一眼,咧嘴一乐。 乖乖地去倒酒了。 今天,你们都是老大。 不仅给李世民和程咬金倒酒,还不忘给长孙皇后和孙老夫人续上茶水。一边续茶水,还不忘一边拍马屁。 “两位岳母大人的脸色,越发红润了,小婿最近又专门为两位岳母大人熬制了一批特制阿胶,待会让下面的人给送过来,两位岳母大人再继续服用一段时间,包您身体康健,容光焕发,再年轻个二十岁……” 长孙皇后被这货逗得不由噗嗤一笑,嗔怪道。 “这孩子,就会讨人欢心——” 嘴上说着,不过眉间的笑意却是再也止不住了。 如今,长安城里,顶级的权贵圈子里,到知道长安府上有一种叫阿胶的神奇物品,能调理气血,保养身体,但能享用这份阿胶的却是聊聊无几。 没办法,你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人家长安候富可敌国,不差钱。 你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就算是求到门上也没用。 所以,一听王子安亲自给自己两个熬制了阿胶,连长孙皇后都忍不住眉开眼笑。这段时间吃了阿胶,不用被人说,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身体状态好了很多。 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宝贝。 “让你费心了——” 孙老夫人慈爱地看着王子安,越看越是喜欢。 “你也别忙乎了,快坐下吃点——” 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咬金。 程咬金:…… 老婆子,你到底和谁一伙的! 不过,他也不敢继续折腾王子安了,李世民也很有默契地摸起自己面前的酒壶。不倒就不倒,离开张屠户,我们还能吃带毛的猪肉了? 我们自己倒! “来,老程,我们哥俩再走一个……” 酒桌上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李世民,程咬金,高福和老耿几个人扎堆喝酒,李渊和张婕妤则不是的逗弄小兕子,趁机享受天伦之乐,还时不时回头跟云虚子师徒,讨论几句道德经,长孙皇后和孙老夫人,则拉着苏飞儿和程颖儿聊起了家长。 李承乾和程处默,程处亮哥俩,干脆没在这一桌上,跟着王玄策,席君买,薛仁贵两口子和武则天几个人凑一桌,在那里闷着头大快朵颐,酒都不敢多喝一口。 还能怎么办,这种场合,他们也不敢放肆啊。 薛仁贵和李承乾两个人还好一些,程处默和程处亮可给憋坏了。 吃了一会,冲薛仁贵使了个眼神。 薛仁贵心领神会,几个人当即找了个借口,纷纷起身溜了,连武则天都没忘记拉走。 看着自家儿子,拉着薛仁贵和李承乾偷偷的溜了,程咬金不由嘴角偷偷抽搐了一下,知道这两个狗东西,一定是跑后面偷喝酒去了,不过也不阻止。 自家儿子什么熊样,自己心里有数,若能跟太子殿下和薛仁贵尿一个壶里去,那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马上要过年了,难得一年轻松团聚的好时候。 就连一直不太待见李世民的李渊,今天脸色都难得的好看了许多,李世民自己也不知道,是老爷子放下了过往,还是看在这么多人都在的份上。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机会。 赶紧腆着脸,过去给自家老爹亲自端了两杯酒,极尽巴结之能事,那架势,王子安估计,他若是有尾巴的话,恨不得能摇起来。 李渊本来还有点懒得喝,倒是张婕妤在一旁帮着温声细语地说了几句好话,李渊这才勉勉强强地把酒给喝下去了。 李世民当即大喜过望。 投桃报李,亲自提起酒壶又敬了张婕妤两杯水酒,张婕妤比李渊就爽快多了,道了声谢,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俊俏的小脸顿时就变得红扑扑的了。 因为今天就是大年三十,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很有默契,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就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子安不由眉头微蹙,抬头向外看去,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外管事王猛,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启禀侯爷,可了不得了,外面,外面来了很多人,非要冲着我们府上磕头不可,怎么拉都拉不住,您可快去看看吧,附近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王子安:…… “还有这等新鲜事?” 李渊忍不住眉毛一扬,一脸新奇的站起身来。 “老夫在长安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奇事,走,老哥跟你一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是,我也是——” 见李渊动身,李世民也赶紧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虽然私下里,跟李世民混不吝的耍无赖,但关键时候都不用说,程咬金撂下筷子就冲出了,一边走,一边偷偷地冲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 程颖儿心领神会,转身去后院叫人去了。 王子安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外面顾忠苦口婆心的劝说声。 “我说各位,大家的心意,我们家侯爷领了,别跪了,别跪了——唉唉……” 赶紧快走两步。 大门口打开,王子安迈步走出大门,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呼啦啦就跪下去一片。连刚才磕过头,刚被顾忠给拽起来的几位老爷子也跪下了。 王子安顿时就一阵牙根疼。 你们闹呢,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给我跪下,也不怕折我寿啊。 赶紧一个脚步冲上去,把前面几位年龄最长的老者给亲自扶了起来。 “老人家,有话慢慢说,你们这样,我可是承受不起……” 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脸庞黢黑,身材干瘦,一张宛若枯木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王子安的手掌。 “侯爷,别说一个头,就是一千个头,一万个头,您也受得起啊,当初若不是您招收了我们,给我们之的,给我们住的,又给了我们赚钱养活自己的机会,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恐怕早就饥寒交迫,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是啊,侯爷,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 不少人说着,又要跪下。 望着眼前不断聚拢而来的人群,看着眼前这些对王子安感恩戴德的百姓,李渊不由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子安。 他倒不是怀疑王子安邀买人心,但他想看看王子安若何说辞。他知道,今天这场面,王子安一个处理不善,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有无数弹劾王子安的奏折,雪花般向自己的御书房。 王子安:…… 你们这是闹呢? 望着还在不断往这边赶的人群,王子安汗水都快下来了。 你们这是坑我呢? 王子安苦笑着把几位又要下跪的老爷子拉起来,抬起头,正色道。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你们恐怕是误会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把拽过身边的李世民。 “你们的事,我虽然也多少尽了点心力,在一旁出了点主意,但当时我不过是一普通的百姓,何德何能,能做出这等大事?” 这些不断赶来的流民,不由一脸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少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有心人,也偷偷竖起了耳朵。 “大唐长乐商行背后真正的东家,不是我,而是当今的陛下——陛下才是大唐商行最大的东家啊,我只不过占了区区不到一成的股份……” 李世民:…… 我堂堂一皇帝,带头做生意,像话吗? “不是,子安——” 他想解释两句,随便替这个狗东西解围。这狗东西,说话随意惯了,万一信口开河,被人抓住了把柄,自己最后还得出来替他擦屁股。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巴掌给拍回去了。 同时,没好气地低声呵斥了一句。 “你可给我先闭嘴吧!” 这个帽子,今天你说啥也得戴上! 李世民:…… 把李世民扒拉到身后去,王子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外面越聚越多的人群扬声说道。 “所以,你们需要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不少人,顿时反应过来。 啊,原来如此! 这就很合理了。 怪不得,那商行起名大唐长乐商行,怪不得这商行不管老弱病残,一股脑地招了几万流民,丝毫不担心陛下忌惮,怪不得当初粮食如此紧缺,这些流民都没有缺了供给,怪不得当初粮食风波,崔家嫡子都折在里面,大唐长乐商行却安然无恙。 原来,这都是陛下的手笔! 就连那些流民,也心思动摇起来,为首的老者,须发抖动着看向王子安。 “侯爷此言当真?” 王子安很诚恳地摊了摊手。 “这是积善行德的好事,又不是什么恶事,若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可往外推的——大家想啊,若是单靠我,别的不说,若不是陛下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给大家弄不来那么多的粮食啊——” 见大家已经有了几分相信的神色,王子安非常干脆地拱了拱手。 “所以,你们与其堵在我这里谢我,不如去谢陛下,他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啊——” “打扰侯爷了,我们这就去给陛下磕头谢恩——” 几个老爷子大概是推荐出来的长者代表,这些人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然后转头就走。 王子安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身来,见李世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王子安没好气地把他拉回去了。 “走走走,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有话里面说——” 没啥热闹可看了,人群轰然散去。 其实,人群中不少人,当看到李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三人同时出现在台阶上的时候,就知道王子安这狗贼恐怕又安然无恙了。 此时,见王子安竟然对这份泼天的声望毫不留恋,一点都没接,抖手就扣到了陛下头上,心中对这狗贼的评价,不知不觉间又提高了几分。 这哪里是一个鲁莽冲动的年轻人? 这分明就是一头滑不溜丢的小狐狸! 刚一进大门,王子安的脸色就垮了下来,怒其不争地看着李世民。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滴,你还想把这份功劳揽下来啊——”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我说,你这脑袋瓜子,它到底是怎么长得啊,你就说,它是不是有水,是不是有水!这种功劳,是我们这小肩膀能抗的吗?” 李世民:…… 不是,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然而,不等他辩解,王子安就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训起来。 “我说老李岳父啊,您可长点心吧,这功劳咱可以要,但这份民心可真要不得啊,我还好一点,毕竟我不姓李啊,你就很麻烦了,你姓李啊,你不仅姓李,还多少沾点皇室的血脉……” 说到这里,王子安啧了一声,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 “身为李唐宗室,你邀买人心——你这是嫌命长了吗?” 李世民:不是,我—— “行了,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做事,得学会三思而后行,别见到好处就傻乎乎往前冲,得当心有命抢,没命享——” 见自家二郎又被王子安教训的跟个孩子似的,长孙皇后不由心中好笑,抿嘴笑吟吟地看着李世民吃瘪,也不说话。 张婕妤更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如何收拾脸上的表情。 李渊则一脸的古怪。 啊,这—— 小老弟啊,教训的好有道理啊你! 这个时候,躲在后院喝酒的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和程家两兄弟,这才各自拎着武器,醉醺醺地冲里面冲出来。 一看他们这熊样,程咬金就气不打一出来。 冲上去,冲着自家的两个儿子,砰砰就是两脚。 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又出来了,还有没有点眼力劲儿啦! 程处默和程处亮:…… 第五百七十章 调教李义府 这是又咋了? 不是你让颖儿妹妹喊的我们吗? 两个人心里那个委屈啊—— 可不敢说,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跑了,来的时候有多兴奋,走的时候就有多沮丧,还以为又有了大家立功的机会,结果迎头来两脚。 这也就是个爹! 一看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挨揍了,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相互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跟着也溜了。 王子安送走了李渊、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之后,云虚子和清玄子两个人,也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他们师徒虽然居住在王子安府上,但是真的很低调,也很安静,平时若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连院子都很少出。 柳氏还想帮忙张罗着收拾家务,被王子安给撵回去休息了。 薛仁贵的这位妻子,总是有事没事的抢着收拾家务,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干活。 不过几位徒弟倒是都没有走,围在师父身边,陪着王子安说话。 王子安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一眼望不到边的庭院,看着自己有意无意照着后世风格改建的陈设,不觉有些恍惚。 眼前的一切,就如同一个活生生的长梦,总让他感觉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师父——” 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口,王子安低头一看,武则天正仰着脸,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而不远处,苏苏一身米黄色宫装长裙,腰间束一条暗红色带着镂空花纹的收腰宽带,正站在斜阳的余晖里,俏生生地看着自己,美的如一副古装的仕女画。 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正凑在一起,一边比划着,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什么问题。身形消瘦的马周,刚刚换了一身崭新的皮裘,在不远处帮着顾忠操持着马上就要到来的年夜饭。 所有的丫鬟仆人,都穿上了新衣,一个个眉宇间带着笑意。 “过年了——” 武则天虽然不知道自家这位好看的师父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还是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了。 “过年了!过了这个新年,栩儿就十一了呢——” 说到十一的时候,还下意识地踮了踮脚跟,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高一些。 看着努力挺着自己小胸脯的武则天,王子安恍然回过身来,伸出大手,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中暗骂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自己今天这种生活,换了前世,怕是想都不敢想。 华宇广厦,锦衣玉食。 一位位史诗级的徒弟围绕着自己,开春之后,还要迎娶两位不可方物的妻子,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他不由展颜一笑,牵起武则天的小手,转身招呼几位徒弟。 “走了,打麻将去了——” 一听这个,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顿时围了过来。 前段时间,刚让人打磨出来的全新麻将,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 不是奢侈,主要是图个手感。 放在仓库里吃灰也就那样,不如拿出来做个玩意儿。 马周忙完之后,也凑了过来,他来的晚,不懂,但奈何这货很聪明,看了没几圈就搞明白了规则。趁着席君买上厕所的空档,直接上手,竟然还一连糊了几把。 眼前着自家师父面前的铜钱越来越少,武则天都忍不住了,开始出声指挥。 王子安开始还有些不服气,但既然都已经输成这样了,再怎么打还能输到哪里去,干脆逗乐子似的,武则天说打那张打那张,结果,一圈下来,连胡三把。 王子安:…… 所以,原来菜鸟就是我自己? “为师就是找个机会,给你们发点压岁钱,好了你们玩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长身而起。 “栩儿,你来——” 说完,也不走开,就抱着膀子站在武则天身后看热闹。 几个不知道没有眼色劲儿的狗东西,竟然还不知道给为师我偷偷喂牌! 还真当我治不了你们? 果然,武则天上桌之后,就开始大展神威,把三位大老爷们打的丢盔卸甲,面前的铜板,眼看眼的减少。 看着这三个狗东西,抓耳挠腮的熊样,王子安顿时心情大好,开始在旁边指点江山。 “为师研制的这个玩意儿,你别看小,但有大学问,知道不……” “它暗含天罡地煞五方天地之数,知己知彼,纵横俾阖,尺寸之间,有大天地,大学问,大玄机,不是让你们傻乎乎的玩,也不是让你们跟傻狍子似的碰运气,你得慢慢地去研究,去体会……” 原本还玩的很轻松很惬意的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闻言,顿时凛然称是。 再看桌上麻将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虔诚了。 “师父果然是学究天人,这分明是在趁机点化我们啊——” 武则天看着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师父,不由眨巴了下眼睛。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 没觉得啊—— 心里想着,手上动作却并不慢,搭手摸起一张,然后猛地往前一推。 “单吊东风,胡了——” 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 这个小师妹,有点厉害啊! 夜色逐渐降临,院子里的灯笼先后被点起,外面也传来了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大年夜,终于来临了。 “走了,走了,去放爆竹了——” 王子安大手一挥,被武则天吊打了大半下午的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三个人,不由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终于解脱了。 决定了,以后打麻将,坚决不跟这位小师妹玩。 这哪是打牌啊,这就是受虐。 这体验,真是太糟心了—— 王子安说的爆竹,那就是真的爆竹。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大唐,不体验一次原汁原味的大唐新年,搞什么烟花爆竹,那不是有病吗? 就算是要搞,也得是下一个新年。 噼噼啪啪,爆竹声响起,看着眼前闪亮的烟火,闻着空中传来的爆竹的气味,王子安不由露出一丝明朗的笑容。 过年了! 一捆爆竹刚放完,正准备点第二捆的时候,终于忙完了报社事宜,准备好第二天发行报纸的李义府,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在长安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住处,若是不想一个人在报社孤孤单单地过年,当然是过来投奔自家先生。 “学生李义府,见过先生,给先生请安——” 看着这位一如既往地挂着憨厚笑容的腹黑徒弟,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你来的倒是凑巧,我正考虑要不要让人去给你送点水饺……” 李义府脸上顿时适时地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 “学生多谢先生的挂念,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和的报纸也已经提前印刷完毕,学生自作主张,给编辑和工匠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提前回家了,让他们明天下午再回报社做活……” 王子安听了不由偷偷撇嘴。 这狗东西,放到后世,那也是妥妥的黑心资本家。 这都大年三十了,你才给人家放假,而且就放一天,竟然还觉得给开了多大的恩似的,这心得黑到什么程度…… 虽然中午刚在一起吃过饭,但王子安还是让苏苏姑娘亲自去把云虚子和清玄子请了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一群人,愿意喝酒的就喝点酒,不愿意喝酒的就喝点茶水,聊会天。 李义府为人活络,嘴巴又甜,估计也沾了不少长相的光。 那标志性的厚嘴唇,那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又是敬酒,又是师兄的,一通下来,很快就跟几个人打成一片。 不过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 此时,脸色红扑扑的,两只眼睛都有些发亮,整个人显得有些亢奋。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困惑望着王子安。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先生指教——” 王子安慢悠悠地咀嚼着嘴中的美食,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自己收的几个徒弟中,也就这个最亏心了,收了之后,啥也没教,就一杆子给打发出去干活了。 那简直就是当苦力在用啊。 何止996,简直007。 这货全天候的扑在大唐晚报报社,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简直堪称业界楷模,工作标兵。 不仅把大唐晚报给办的风生水起,还得见缝插针地组织人手,甚至亲自下手,劳心劳力地帮自己写书。 《隋唐英雄传》即将迎来大结局。 李渊已经建国称帝,大唐已经步入了正规,再写,就得写玄武门之变了。虽然他头铁,但也知道,自己的头真不是铁打的,这要是也敢写,脑袋闹不好得搬家。 所以,连载了两个多月的《隋唐英雄传》明天就会迎来大团员似的结局。 君明臣贤,大唐的老百姓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新生活…… 新开始的《西游记》,也非常顺利地写到了孙悟空被镇压到五行山下的戏码,文风直白浅显,让他看得颇为过瘾。 最关键的是,就算如此,人家也毫无怨言,甚至还感恩戴德,这样的好徒弟上哪里找去。所以,别的不说,咱态度得好一点。 毕竟,明年还得指望着人家出牛马力呢。 “学生不明白,先生为何忽然要公开这印刷术?” 李义府是真的有点想不明白。 有这印刷术在手,大唐晚报不仅能轻松吊打士林新语,也能轻松碾压所有的坊间书社,仅后者这一项,就足以给报社带来丰厚到让人眼红的回报。 李义府此话一出,王玄策和席君买也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疑惑地望了过来。 毕竟,为了这份保密工作,他们在大唐报社外面,辛辛苦苦驻扎防守了大半个冬天。 这说撤军就撤军了,这几乎等同于是,让他们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打了泡影,要说心里没点疙瘩,那也不现实。 只不过,一边是皇命,一边是师父,他们即便是想不明白,也不敢抱怨罢了。 其他人,包括云虚子师徒在内,也都是大唐晚报忠实的拥趸,听李义府这位主编问起这个话题,也不由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王子安闻言,瞥了李义府一眼,示意他坐下说话。等李义府乖乖地坐回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之后,王子安才扫视了一眼大家,轻咳一声。 “你们觉得,我们大唐晚报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要对印刷术保密?” 见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思考的神色,王子安这才慢悠悠地道。 “当然是为了抢先占据市场,这人心啊,其实很有意思,别管是什么东西,都喜欢先入为主,一开始我们封锁印刷术,就是想制作市场的空白期,抢先占据市场,如今你们看,这大唐上下,包括那个大儒云集的士林新语在内,新起来的几家报纸,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李义府厚嘴唇蠕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报纸质量好,又有先生的连载,深受长安百姓的喜爱?” 王子安一脸欣赏地瞥了他一眼。 要不说啊,收徒弟就得收几个这样的奸臣,说话多好听啊。 提问题,都不忘拐着弯儿的赞美自己。 “你说的是也不是——” 王子安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 “我的那些,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最主要是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当时市场一片空白,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没有对手,另一个就是我们的报纸板块接地气,抓住了读者的喜好——” “先生谦虚了,其实先生的才应该是最主要的……” 李义府不服气的反驳了一句。 竟然还迎来了包括马周,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武则天,甚至是柳氏和苏苏姑娘等人的一致认可。 王子安:…… 啊,这—— 我分明是想低调的。 我不能笑,我必须保持我的高人风范,师道尊严。 王子安干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继续指点这位任劳任怨的好工具——咳咳,好学生。 “如今,我们的大唐晚报,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大唐的舆论阵地,成为大唐百姓最信赖也最喜欢的报纸。那么印刷术还有什么不可公开的呢?” 马周沉吟了一下,也忍不住开口道。 “学生觉得,这印刷术不仅仅是可以帮助大唐晚报占据优势,而且还可以印刷书籍,极大的降低成本,如果不公开,绝对是一项生财的利器。学生想不明白的是,如今我们大唐国库空虚,正值用钱之际,为何先生和陛下会忽然放弃这门宝贵的技术,让其放任自流呢……” 王子安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马周,这位不愧是李世民看重的人才啊,虽然还没有从政,但已经有了居高临下的视角了。 李义府闻言,也不由连连点头。 虽然是给工匠放的假,可这也是王子安和李世民的授意,他也想不明白。 自家先生富可敌国,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也就算了,陛下穷得都快掉裤子了,为什么也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赚钱机会? 第五百七十一章 来自一千年后的浪漫 李世民是不知道李义府此时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得吐血。 王子安这狗东西有钱,鄙视我也就算了,你一个穷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穷光蛋,也看不起我? 王子安环顾了一眼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等人。 “你们几个呢,也是这么认为的?” 薛仁贵和席君买沉吟不语,王玄策一脸认真地道。 “我觉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王子安一脸鼓励地冲他点了点头。 这可是未来要一人灭一国的传奇英雄,他很想知道,这位到底有什么高见。 “我觉得当今陛下英明睿智,师父也是学究天人,智慧如海的人物,想来绝不会犯这等粗浅的错误,所以,我认为此举必有深意……” 王子安:…… 啊,这—— 王玄策啊,王玄策,亏我还以为是位浓眉大眼的硬汉子,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王玄策。堂堂的七尺男儿,须眉丈夫,怎么能学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巧言令色? 来啊,继续,不要停! 看着这位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的师兄,李义府人都傻了。 这货看起来一脸刚正的样子,想不到比自己都会溜须拍马—— 危险! “师兄果然高见!” 李义府毫不犹豫的坚决跟上。 在讨先生欢心方面,我李义府从不弱于人。 见自家师父微笑颔首,目光柔和,充满了鼓励。 王玄策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瞬间就来了精神,连头脑都变得越发灵活起来。 “所以,徒儿大胆推测,这一定是陛下和师父故意之举,那么陛下和师父为什么要借机把这印刷术流传出去呢?想来一定有更加高远的谋划,能得到更加长远巨大的利益……” 王玄策这么一说,马周和李义府不由眼睛一亮,露出深思的神色。 “而对一国之君来讲,还有什么利益,比解决国库空虚更加重大,更加长远呢……” 听到这里,马周忍不住眼睛一亮,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猛地一拍大腿,脱口而出。 “长治久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身而起。 “天下教育,受制于师资,也受制于书籍。如今天下,书籍昂贵,一书难求,多少家境贫寒的士子,欲求一书读而不可得!想当初,我为了读书,四处求告,星夜抄录,而有了这印刷之术则不然,一旦各大书坊有了这印刷之术,书籍的价格必然迎风而降,早晚有一日,会如同大唐晚报一般,寻常百姓,也可以负担的起。” 马周走马灯似的,来回踱步,本来有些黑瘦的脸颊激动的都有些发红。 “如此一来,天下书籍众多,而价格低廉,天下像我和义府这般生活穷苦而欲求学者,或许就能得到读书的机会,读书者多,则天下人才层出不穷,天下人才层出不穷,则朝廷再无人才匮乏之忧。到时候,朝堂之上,人才济济,陛下圣明,何愁天下不长治久安!” 说到这里,马周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王子安长揖到底。 “陛下目光长远,高瞻远瞩,可敬可佩,然先生为天下苍生,视名利如浮云,偷偷放出印刷术的壮举,更是可歌可泣,比古之圣人,亦不为过!学生马周代天下能读上廉价书籍的贫寒士子,多谢先生的大恩大德——” 啊,这—— 是这样吗? 王子安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能告诉你,其实我就是觉得,其实我就是为了读书方便吗? 虽然自己让人写了几本书,又是《隋唐英雄传》,又是《三国演义》,又是《西游记》,看起来很热闹,也很火爆,很受大家的欢迎,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读起来,到底差了多少意思。 都是自己以前看过的书,三刷四刷的有什么意思? 看书,当然要越新鲜的越好! 经过前世信息泛滥时代的洗礼,他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一枝独秀不是春啊。 只有让大家都动起来,自己才会有层出不尽的好书读。 自己的几本书,最多就是一个示范的作用。这可是一个精英教育的时代,他相信,就凭现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水平,只要自己给他们开一个头,给他们捅开一扇窗,让他们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写,让他们知道,写原来也可以赢得极大的声望,获得丰厚的报酬,自然会有大批的优秀作品紧随其后。 到时候,自己还怕缺书读吗? 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有啥意思? 真当自己喜欢当大自然的搬运工啊? 不,我只愿意躺在大自然的美腿上欣赏风景—— 古之圣人啊,王玄策给的这顶帽子有点大,王子安觉得,自己这么实诚的一个英俊小郎君,这样的名头不能愧领。 所以,他干咳一声,一脸认真地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别瞎说,我就是喜欢看故事书而已,读书的人多了,写书的人多了,我这不就有了消遣的闲书读了嘛——” 这话一出口,连云淡风轻,不怎么喜欢搭茬的云虚子都快看不下去了。 “侯爷,这天下间的读书人,谁能有侯爷这般写的故事的水平?” “先生,学生知道您高风亮节,喜欢韬光养晦,不愿意沾染这世俗名利,但您找的这理由也实在是,实在是太儿戏了吧——” 马周哭笑不得。 你这是拿我们当傻子呢—— 王子安:…… 人间信任呢! 为什么我现在想说点真话就这么难…… 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打住,这话别乱说哈——” 心中却是暗自思量,等开春之后,自己盘下来的那个造纸作坊,必须扩大规模了,嗯,还可以顺带再多吞并几家。 你们愿意印书就印书好了,我来给你们提供纸张。 咱就是这么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夜色越来越重,云虚子毕竟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守夜,起身告辞,在清玄子的搀扶下,回去休息了。薛仁贵还想继续留在这边,被王子安也给打发走了。 大过年了,不守着怀孕的媳妇,在我这里浪什么浪? 武则天小丫头,大概是第一次在外过年,表现的很安静,跟只乖巧的小猫咪似的,就守着王子安身边,不愿意挪动地方。 王玄策,席君买,马周和李义府四个光棍汉子,倒是过得洒脱,就守在客厅里坐在,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聊着闲篇,静等午夜的到来。 终于,长安城头传来悠扬的钟声,远处的更夫也响起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号子。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再次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燃烧的气味。 贞观三年终于来了! 望着自家院子里,准时升起的四座巨大的热气球,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这份礼物,就问你们感不感动,惊不惊喜! 大唐的姑娘们,请尽情地享受这一份来自千年之后的浪漫吧—— 他自得其乐地欣赏了一下,便美滋滋地回房了。 只是在回房之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咱就是这么洒脱的性子,不纠结! 等回到客厅里,发现,武则天已经蜷缩在座位上睡着了,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地把小丫头给抱起来,或许是搬动的动作过大,惊醒了小丫头。 她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缩在师父怀里,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王子安没有注意到,小丫头本来微微蹙起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嘴角挂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王子安小心翼翼地把武则天放在客厅一侧的卧榻上,又扯过一条棉被,小心的给小丫头盖起来。 当初从李世民哪里弄来的棉花数量其实不多,做了一条军大衣,剩下的都让他给自己做了几床棉被。 虽然自己精美的西域毛毯,漠北皮裘,四川织锦,但睡觉的时候,自己还是喜欢盖一层棉被。 穷日子过惯了,就喜欢那种被棉被包裹的感觉。 看她睡得香甜,这才转过身来,继续守夜。 打麻将,是不能打麻将的,但可以打牌啊。 “会打保皇吗?” 王子安拿出四把扑克,兴致勃勃。 打保皇? 王玄策,席君买,马周,李义府齐齐地摇头,王子安顿时就放心了。 就知道你们不会。 “那好,我们打保皇吧!” 王子安顿时来了兴致。 当即招呼几个人开始打牌。 苏苏姑娘照例,搬个小凳子,依偎在他身边,托着下巴看。 …… 就在王子安跟王玄策几个人,开心地打着保皇的时候,长安城里不少同样在守岁的人们,无意间抬头一看,顿时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惊呼出声。 只见长安候府的方向,空中忽然缓缓升起四个盛大的火球,汹汹的火苗在高空中闪动,火光下面,还凭空浮现着一排排莹莹发光的大字。 不少人好奇之下,连起来一读,发现前面两个,竟然跟自家大年三十买的那种叫春联的楹联一模一样。 一副是: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一副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如屠苏。 这两幅春联凭空漂浮,荧光闪闪,历久不散,此情此景,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 那闪动的火苗,还好说,毕竟前几天已经见识到了那个忽然升起的巨大热气球,可这空中带着莹莹绿芒的几排大字怎么说? 恐怕只能用天降洪福来解释了! 一些读过书的达官权贵还好一些,只是心中惊疑不定,一些寻常的百姓,早就跪在自家刚刚贴在门框上的春联连连磕头了。 这春联买的太值了,这是天官赐福啊! 好兆头—— 前面两个楹联还好解释,可后面那两对巨大的火苗之下挂着的,这几排大字,到底有什么玄机? 莫不是上苍要传达什么了不起的寓意? 仔细分辩,却似乎是两首精妙的小诗。 左边一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字体轻灵俊秀,神韵天成。 但这到底是什么字体? 要说起来,大唐的夜生活也实在是太匮乏了。 一到晚上,除了天上繁星,就是零零散散的灯光了,除此之外,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夜色,但也正因为如此,长安候府上空的奇观,才显得各位的引人注目,想让人不注意都不可能。 “灵飞经小楷——” 听着自家孙女的询问,孔颖达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话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神色间有些讪讪,借着喝茶的机会,躲开了自家自己宝贝孙女亮晶晶的目光。 “这又是王公子的手笔?” 望着空中那首精致艳丽的小诗,孔灵儿目光之中已经是一片痴迷。 真是好诗! 好字! “真好啊……” 声音已经有些绵软痴缠。 孔颖达:…… 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花茶,孔颖达微不可查地骂了一句。 “这个混账东西……” “祖父,你刚才说什么……” 孔灵儿刚才一时失神,没有听清楚自家祖父的话语,孔颖达顿时连连摇头。 “啊,我说,写得真好——” 孔灵儿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 “那是当然,这可是王公子写的——祖父,您看旁边那一首——” 孔颖达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说,我早就看见了,可我的傻孙女哦,你可知道人家这是写给谁的? 但脸上还是露出宠溺温和的笑容。 “看到了,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此时,孔灵儿已经情不自禁地低声吟诵起来,清脆柔婉的声音,在夜色中徘徊低徊,有着别样的韵味。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字体典雅遒丽,又是一种焕然一新的神韵。 “祖父,这是什么字体?” “启功体……” 孔颖达此时已经有些认命了,还能怎么滴啊? 真是造孽啊—— 宿国公府。 身体不好的孙老夫人已经睡下,程颖儿正父亲和两位哥哥,以及高福,老耿等几位府上的老人,一起守夜。 忽然,坐在她身边的程英忽然一声惊呼,然后伸出蒲扇似的大手,用手扯了扯她袖子,险些把她给拽个跟头。 她有些狼狈地站直身子,看着自己这个姐姐。 第五百七十二章 长乐:那个小书生喜欢我? “姐姐,怎么了?” 程颖儿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这个一惊一乍的姐姐。 “颖儿,你快看外面——” 程英铜铃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撼。 此时,不用她招呼,大家也发现了远处高空中的异常。 巨大的火球,闪闪发光,历久不散的字体,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真是少见多怪,不用看了,这一定是子安那臭小子的手段——没什么好奇怪的……” 程咬金说着,故作淡然地摆了摆手,不过已经快扯到耳根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得意。 这,我女婿! 见这老匹夫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高福和老耿等人,忍不住鄙夷地撇了撇嘴。 这老匹夫,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姑爷,还不是我们当场英明果断给你抢回来的! 此时,他们浑然没有发现,自家的宝贝侄女,已经满脸绯红,眼中充满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 真正的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娇艳的如一朵天香国色的牡丹! 就在程颖儿娇羞不胜,又羞又喜的档口,房间里,忽然响起程英故意压低的声音。 “颖儿妹妹,你看空中,那好像跟妹夫送你的那副字一模一样——啊,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妹夫在向你致意……” 程英的惊呼,简直是平地惊雷。 虽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但大家还是震得脑袋有些眩晕。 但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所以,空中飞中的字,那是自家姑爷写给自家侄女的情诗! 嘿——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会玩了! “喂,颖儿,你要到哪里去,别走啊,给叔叔们说说这字到底是咋回事——” 高福,老耿这些为老不尊的老不羞,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颖儿脚下跑的更快了,就剩下身后这群老东西在那里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你们看,你们看,这丫头还害羞了——有什么好害羞的,过年这就要嫁人了……” “你以为人家颖儿跟你这个老不要脸皮的一样……” “……” 老兄弟之间的挤兑调侃声,让宿国公府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皇宫。 无数守夜的宫娥彩女,禁宫侍卫,都不由微微抬头,侧转方向,看向崇仁坊上空的奇异景观。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深宫大院,皇帝住所,他们此时早已经惊呼失声。 即便是如此,四下里依然不时传来压抑的惊叹声。 “快看,那是什么——” 无数人偷偷抬头,打量着着前所未有的神奇景象。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站在屋檐下,仰头,一脸惊讶地观看着崇仁坊上空的奇景。 他们见过热气球,猜测得出来,那高空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定然是热气球下的炉火,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王子安是怎么把那些在夜空中清晰可见,发着盈盈绿色光泽的大字弄到空中去的。 而且,跟寻常街头的杂耍不同,竟然在空中历久不散,清晰如故。 “这个臭小子,就会折腾些新花样——观音婢,你说他是怎么把这些字弄到空中去的?这要不是对这臭小子知根知底,连我都得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会什么神仙法术……”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天要么躲在家里偷懒,要么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你说,这有什么意思?有这精力,有这心思,出来帮朕做事不好吗?若是这臭小子肯出来帮朕,朕何至于如此辛苦啊……” 虽然是责怪,但微微上翘的嘴唇,还是能看出他此时心情十分不错。 多年的夫妻,长孙皇后自然知他心意,没有接话,而是依偎在他身边,微微扬起圆润精致的脸蛋,仔细端详着空中的那几排丰腴俊美的大字。 很明显,前面两幅是春联,后面几排,则是两首非常精妙的诗句。 忽然她眉头一蹙,轻轻扯了一下李世民的衣袖,语气有些迟疑。 “不对——二郎,你看空中那首诗……” 李世民正在那里一边欣赏,一边用手指下意识地比划着临摹呢,被长孙皇后这么一扯,顿时动作变形,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自家皇后一眼。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嘛——” 长孙皇后有些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肌肤似雪,眼波流转,竟然有几分小女子娇憨的嗔意,瞧得李世民不由心中酥痒,忍不住伸出大手,猛地一个发力,把长孙皇后拦腰抱起。 “观音婢,我们不如早点歇了……” 说着,转身就要往床榻跑。 长孙皇后俏脸一红,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跟你说正事呢——” 李世民嘿嘿一笑。 “你说,还有比什么比这更正的事——” “二郎——” 长孙皇后有些不满地推了一把他的胸膛,李世民这才意识到,自家观音婢不是说笑,当即一脸迟疑地把长孙皇后放到地上。蹙着眉头,重新踱到窗边,看向空中那几幅大字。 “这字有什么不对?” “最后面那首诗,你不觉得有些眼熟?” 长孙皇后在一旁提醒道。 “眼熟——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刚才看着怎么觉得有几分眼熟——” 李世民事务繁忙,尤其是这半年来,各地天灾人祸,除了偶尔到子安那里放松一下外,几乎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不可能记得每一点小事。 不过此时经过长孙皇后这么一提醒,他顿时想起来了。 “这就是上次长乐带回来的那一幅字……” 李世民猛地一拍额头。 想起来了,彻底对上号了,绝对错不了。 “我还当你这个当爹的,给忘干净了呢——” 长孙皇后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你就说吧,现在我们怎么办吧——” 李世民先生一怔,旋即就回过神来了,猛地一拍大腿。 “王子安这个可恶的狗东西,回头我非收拾他不可!” 这货真不是个东西,已经有了两房未婚妻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家大公主,采用这种方式勾当自家长乐,真是,真是…… 气得他都不知道怎么骂了。 跟被谁踩到了尾巴似的,李世民转悠了两圈,猛地站住脚步,恶狠狠地道。 “记得当时长乐说过,好像想要找个漂亮的小内侍是吧?回头给他切干净了,送过去拉倒!” 李世民叉着腰,吹胡子瞪眼。 长孙皇后听到他又满嘴放炮,开始胡言乱语,忍不住嗔怪地轻轻推了他一把。 “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婿的——还切,切……” 话没说完,长孙皇后便忍不住扑哧一笑。 真要是把子安那孩子给切了,豫章和颖儿那俩孩子还不得抱怨一辈子啊。 李世民黑着脸,没好气地道。 “我不切了他,我留着他祸害我们闺女吗?当初我就看着这混账玩意儿不是个东西,那时候怀疑人家老程家闺女丑,明明抢到绣球了,结果绣球一扔,调头就跑,死活不愿意,见到我们家长乐漂亮,就巧言令色各种的讨好,又是送股份,又是送情诗——说实话,我当时都动了把长乐许给他的心思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皇后。 “结果,这混账玩意儿,见我们见豫章漂亮,二话不说就跟我们家豫章订婚了——观音婢,你说,这混账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当时是怎么昏了头,想到要把闺女嫁给他的……” 长孙皇后不说话,就俏生生地看着他。 李世民见状,不由讪讪一笑,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手。 “咳,看我明天大朝会的时候不收拾他!” 说着,不由分说,上前牵起长孙皇后的小手。 “走了,走了,我们先去休息——放心吧,那小子虽然存心不良,一肚子花花心思,但我们家长乐未必有那心思,我们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长孙皇后一想到自家长乐的性子,也不由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别说,这事儿还真说不定。 子安那个臭小子,十有八九是抛媚眼给瞎子,自己在那里白费劲儿。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心中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这狗东西,要是能把这份心思放到自家豫章身上多好——希望成亲后能收收心吧。 “对了,程家姑娘那边——” 临上床前,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提了一句。 “要不,你还是回头封赏一个公主吧……” 正往被窝里钻的李世民,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自家皇后的用意,闷着头说了一声。 “好——” 既然决定要和程咬金那老匹夫一起做子安那臭小子的老丈人,那就干脆把人情送到底,免得豫章那丫头嫁过去之后难做。 也免得程家那丫头整天觉得低豫章一头。 若是,豫章是个有心计的,也还好些,可惜又是个性子单纯的傻丫头,跟老程家那个丫头一比,就是个没心眼子的。 为人父母的,实在是太难了。 …… 长乐公主府。 穿着雪白的狐裘的长乐公主,正一脸兴奋地看着空中那四堆巨大的火焰,以及火焰下方发着绿色光亮的大字。 “啊,这一定又是那个小书生搞的鬼把戏,真好看——”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扯了一把同样目眩神迷地打量着空中景色的小宫女,这是她的贴身宫女,玩伴,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比她年龄还要小几岁。 “你说,为什么他这么多好玩的点子——” “因为长安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 提起王子安,小宫女便忍不住一脸花痴。 她是长乐的贴身宫女,见过王子安好几次,早已经沦为王子安颜值的铁粉。 此时说起这个来,一脸的理所当然,也不管逻辑对不对得上。 偏偏她这位主人还真就一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还不忘追加上一句。 “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还说话很好听,笑起来很好看——可惜阿耶偏心,把他许给了豫章当驸马,不愿意把他给我抓回来——唉,你说他要是能给我当小内侍该有多好……” 主仆俩都不由一脸遗憾。 “殿下,我觉得说不定他内心是愿意的,你想他还给你写了诗——” 说着,似模似样地背诵起来王子安送给长乐的那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殿下啊,你想,他是不是在说,想和殿下在月下相逢——这不就是说他愿意吗?” 小宫女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你看,现在他还把送你的这首诗,挂在了天上,这不就是在想你表示自己的愿望吗?” 真的吗? 长乐公主眨巴着眼睛,正想这事呢,就听得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长乐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没睡——” 人还没到,欢快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高阳——” 长乐公主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也不用她让,高阳就顺门熟路就走过来,拉了把凳子过来,直接坐下。自从跟长乐两个人合伙帮助王子安搜集花瓣,并成功成为王子安化妆品在长安顶级贵妇圈子里的代言人后,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走得亲近了许多。 尤其是高阳,有时没事就过来溜达两圈,跟长乐一起聚一聚。 “一个人守岁,没什么意思,原本是想睡下的,可这不是看到了那个嘛——” 高阳说着,眼神古怪地看着长乐公主,把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凑了过来,趴在长乐耳边声音戏谑地调侃道。 “看不出来,长乐姐姐你很会玩啊——” 长乐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我会玩什么了?” “还装——快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王子安勾搭上的……” 高阳双手抱胸,挑着眉梢,冲着长乐挤眉弄眼。 长乐是性子单纯,一门心思的玩,没想过男女之事罢了,又不是傻。此时听高阳说得这么难听,先是一怔,旋即就醒悟过来,一脸羞恼地呸了一声。 “要死了你,瞎说什么——我那里有和他勾,勾……” 她平日里从未说过这么粗鄙的话,此时虽然心中羞恼,但那个搭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你还不承认是吧——” 高阳背着双手,围着长乐来回的绕了两圈,一直到长乐公主都快恼羞成怒了,才挤眉弄眼地。 “你休想瞒过我——姐姐,你想,这大过年的,若是那王子安心里对你没点念想,他为什么要把送你的那首诗大费周章地弄到天上去,我猜,那个小白脸十有八九是看上你了,这是在向你剖白心迹呢——” 长乐秀脸瞬间涨红,心中如小鹿乱撞。 啊,那个笑起来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很会做饭的小书生真的是喜欢我吗? 可他现在已经是豫章妹妹的驸马和颖儿姐姐的夫君了啊。 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竟然破天荒地有些失神。 第五百七十三章 到底谁紧张还说不准呢 府上人少,有府上人少的好处。 加上王子安也不太喜欢下人大半夜的起来给自己磕头拜年的戏码,所以,虽然也学着唐朝人过年的习惯,破天荒地守了一次岁,却取消了顾忠的这项安排。 过新年,咱就快快乐乐的玩。 所以,带着几个同样打着光棍的徒弟,清清静静地打了大半夜的保皇。 一直到外面,爆竹声越来越响,远远近近,开始亮起万家灯火,长安城头的钟鼓悠悠响起,与各大寺庙的钟声相互回应,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牌局。 确切来讲是徒弟们意犹未尽,王子安——咳,这么讲吧,王子安这边的战绩,总结起来就是:前期虐菜,后期有来有回,临到结尾的时候小输两把。 “不打了,到此为止——咳,为师待会还要进宫参加大朝会,可不能耽误了时辰。走了,我们也到外面去点爆竹……” 王子安把手中的牌往桌子上一扣,率先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王玄策和席君买看着自己手中一把好到爆炸的牌面,恋恋不舍地放在桌子上,可惜了一把好牌。不过,师父说的也对,还是正事重要。 两个人和马周也相继起身,跟着往外走。 走在最后的李义府见没人注意,偷偷翻看了一下自家先生扣在桌面上的牌,然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临出门的时候,手臂漫不经心地从牌桌上带过。 瞬间,各自扣着的扑克乱做一团。 离开牌桌,王子安转身吩咐,让厨房每人下了一份水饺,让苏飞儿随便去把武则天也给叫起来,大年初一吃饺子,可不能少了谁。 自己则带着几个徒弟,跑到院子里继续点爆炸。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连响带冒烟,还外带着红彤彤的光影效果,让王子安有一种小时偷偷点邻居麦秸垛的快感。 一边点,还一边拿着长长的竹竿在里面挑动。 兴趣盎然。 这边一动,人们便知道主家醒了。整个侯府瞬间就热闹起来。 房门打开,所有的丫鬟仆人,都穿上崭新的衣服,在顾忠的带领下,到前院给王子安拜年。这边王子安正带着徒弟们点爆炸玩呢,见状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用竹竿挑着几根没有燃烧充分的竹竿,看着噼噼剥剥的火星。 “顾叔,一人给大家封一个红包,算是我给大家的压岁钱——嗯,不多发了,就讨个彩头,给大家发个888文吧……” 王子安此言一出,顿时又引来一群欢呼拜谢。 888文,其实真不少了。 自家侯爷没来之前,自己这些人在府上熬上一个月,也只不过一两百文。 见大家高兴,王子安自己也觉得挺开心的。 如今跟前世苦兮兮的情况不同,现在财物自由了,钱财对他来讲,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如果不是李世民私底下告诉他,不能给这些下人大手大脚的发钱,小心升米恩斗米仇,他觉得多发点也无所谓。 过了一会,薛仁贵夫妇也过来,给王子安请安拜年。 换上了一身漂亮的小棉夹袄,披着崭新狐裘,蹬着小皮靴的武则天,也在苏飞儿的带领下过来,喜滋滋地给王子安拜年。 王子安笑呵呵地把小家伙牵过来,亲手剥了一块高粱饴塞到她的嘴里,然后又招呼大家吃糖。 “来,大家一人来一块,过年了,新的一年里,大家都甜甜蜜蜜的……” 几个徒弟和柳氏也笑着,一个人摸起一块,塞到了嘴里。 这高粱饴,软软糯糯的,口感好极了,让几个人忍不住赞不绝口。 “顾老,这是什么好东西,从哪里买来的,我怎么在市面上没见到过?” 席君买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好奇弟向旁边伺候着的顾忠问了一句。 因为自家师父对这管家十分尊重,开口闭口的顾叔,所以王子安的这些徒弟,对这个管家也十分尊重。又不能跟着自家师父喊顾叔,喊顾爷也不合适,所以就别开生面的称他顾老。 顾忠拒绝了几次,没有效果,也就干脆听之任之了。 不过,称呼是称呼,但规矩上却从不逾矩,甚至越发尊重了。 “回公子,这东西叫高粱饴,是我们根据我们家侯爷的指点自制的,长安侯府独一份。外面就算是有钱,也买到——” 说起这个,顾忠虽然微微弯了弯腰,但那精气神,比挺起胸脯都足了几分。 不客气的讲,现在的长安侯府,几乎成了长安饮食界的风向标。只要长安侯府出品的,立马就会风靡整个长安。 长安侯府的这些家丁,现在只要一出去,就会有一群人上来围着打听消息,想讨一点新鲜消息,搞得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就差拿鼻孔看人了,那个骄傲就甭提了。 说这话呢,云虚子和清玄子师徒也赶了过来,给王子安拜年。 并且还特意送了两本手抄本的道家藏书。 王子安笑着起身迎上去,伸出双手把经书郑重地接了过来,转身交给苏飞儿,让她仔细地收起来。 至于这玩意儿他能不能看懂? 重要吗? 反正他也不看…… 见人都到齐了,王子安也开始给大家发红包,给徒弟,就简单粗暴多了。 每人888贯零花钱,外加小学课本一套。 可惜没有卖习题集的地方,不然他估计还能一人送几套卷子。 云虚子和清玄子这里,则是一人送两身做工精致的道袍,一柄上好的拂尘,以及“清静无为,道法自然”的横幅。 王子安的字现在已经不能用一字千金来形容了,除了个别与王子安交好的,从王子安这里讨走过书法作品外,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王子安的书法作品。 但自李世民以下,达官权贵无一不推崇备至,欧阳询,虞世南这些被人公认的书法大家,也在多个场合公开表示,自己的书法,不如长安侯远甚。 国子监那些见到过王子安横幅的学生们,更是对王子安的书法达到了一种迷信的地步。 于是,口碑发酵之下,王子安的书法作品的价格,在外面已经高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不少人不惜重金,登门求购,都被王子安给直接拒绝了。 倒不是他自命清高。 而是,写写画画,现在算是自己自娱自乐的小闲情,他不想让自己的一点小闲情爱好,也成为自己赚钱的手段。 因为现在,自己不缺钱,也不缺赚钱的手段,真的没那个必要,为了一点小钱折腾自己。 两个老道士虽然不知道王子安作品的价值,但眼光还是有的,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所以,接过之后,郑重其事地再三道谢。 大年初一的早饭,其实乏善可陈。 就是一人一份水饺,一人一叠腊八蒜,外配几样可口的小菜。 不过水饺的馅,倒是可以随意选。 猪肉的,羊肉的,驴肉的,鹿肉的,当然还有素馅的,准备的品类不少。 王子安点了一份猪肉韭菜的,主要是前世的时候,自己最奢望的,就是能吃一口家人亲口包的猪肉韭菜的水饺,可惜很少能吃道。 吃过早饭,王子安开始换衣服,准备自己的第一次朝会。 昨天宫里特意来人通知了的,让他今天去参加大朝会,对于这个,王子安其实还有点挺新鲜的。毕竟,第一次参加这个—— 见自家师父,兴致勃勃地换衣服。 王玄策和席君买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师父,您今天——真去啊?” 王子安一边整理自己腰间的玉带,一边乜斜着眼睛瞥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啊,不然呢——皇帝老子特意让人通知我了,我能不去?” 王玄策和席君买吧唧了下嘴不吭声了。 啊,这—— 若是师父发现李掌柜其实就是当今陛下,会不会回来收拾自己?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就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自从上次捉到颉利可汗,得到李世民的亲自接见之后,这个问题就开始困扰他们两个了。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当今的陛下。 真是太难了—— 见这两个狗东西,在那里不时偷偷打量自己,满脸的忐忑。 王子安不由心中暗乐,让你们帮着李世民那狗皇帝闷着我,活该! 不过,他也不是真生气,毕竟今天这种局面,都是李世民的锅,自家这两个狗徒弟夹在中间,确实也够为难的。 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前前后后的对照着看了看。 忍不住暗自赞叹了一句。 “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顾忠早就让人牵过王子安的龙驹马在旁边候着,王子安台阶都没下,直接凌波微步发动,从房间里,轻飘飘地飞到了马背上。 那俊逸潇洒的姿势,差点把自己都迷住。 一带马缰绳,龙驹马唏律律一声长嘶,调转马头。 就在王子安即将动身的瞬间,王玄策和席君买忽然从台阶上冲上来,伸手拽住了王子安的马缰绳。王子安轻挑着眉毛,看着这两个便宜徒弟。 “怎么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偷偷咽了口唾沫。 “师父,今天面圣——若是,若是见到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希望师父千万别紧张……” 王玄策小心地陪着笑脸,拼命地给自家师父提前打预防针。 师父啊,我们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陛下亲自嘱咐,不让透露他的身份,我们还能怎么办? 王子安闻言,不由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开玩笑? 我紧张? 这一次,我去参加大朝会,到底谁紧张,这事还真不好说呢。 李世民,魏征,唐俭,李君羡,长孙无忌,房玄龄,这几个狗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天天在自己面前装大半蒜,玩角色扮演,这一次,竟然还敢通知自己来参加大朝会,真是勇气可嘉啊。 这一次,我就看你们到底怎么玩! 当场摊牌,集体社死,还是玩什么新花招? 反正我无所谓,真要死,也不是死我一个。 心中想着,一脸淡定瞥了一眼满脸忐忑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一眼,笑呵呵地道。 “见皇帝而已,又不是去见老丈人,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王玄策和席君买:…… 啊,这—— 得嘞,师父,您老人家就一路走好吧! 从崇仁坊到皇城,其实很近。 原本以为,进了皇城,自己是不是还得打听一下路什么的,结果,出了自家府门,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大路上,穿着官服,赶着参加大朝会的,竟然是络绎不绝,自己跟着人群走也就是了。 此时,皇城里面,虽然各处的挑着灯笼,但光线也好不到哪里去。乌漆嘛黑的,只要不是熟人,还真没几个人能认识呢。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王子安还是显得有些扎眼,因为他那头龙驹马实在是太高大了,比寻常的骏马高出了一头不止。 就跟一群奥拓里面,夹着一辆劳斯莱斯似的。 一路走过去,还真是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但此时已经到了皇城,大家谁也不敢大声喧哗,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王子安跟着人流,默默地走到宫门前,这个时候,王子安才发现,自己草率了,因为坐骑和马车不让进皇宫,别人都带着跟班。把自己的马车或者马匹,往跟班那里一扔,就可以完事大吉。 然而,他不行,他一个随从也没带—— 到底还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想找个熟人,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人来的早,已经进去了,还是什么情况,反正是一个熟人也没找到。寻思了一下,大家都是体面人,应该没谁会在这里偷东西吧? 于是,牵着自己的龙驹马,随便找了个稍微偏僻点的栏杆就给栓那里了。 把远处一直关注着他动静的几个侍卫,瞧得不由一个劲的呲牙。 在这里值守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把马栓在宫门口的,你这是当我们瞎啊—— 这到底是哪家来的愣头青啊。 看着相貌有些面生,但王子安那一身醒目的紫色官服,却让他们不敢贸然得罪,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拱了拱手。 “对不住,这位——贵人,宫门之前,不得拴马,还请移步——” 王子安:…… 他左右回顾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除了自己之外,这宫门之前,别说拴马的,马车都没有停的,那些带着下人来的,把主人送到宫门前之后,就直接给牵着坐骑走了—— 啊,这——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侍卫,王子安不由有些挠头。 到底该怎么办? 总不能为难人家两个保安吧? 第五百七十四章 就算是有错,那也不可能是我闺女的错 正在王子安有些挠头的时候,琢磨着要把自己的宝马栓到哪里去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走出来一位侍卫,先是冲着王子安微微拱了拱手。 “在下皇城校尉简国良见过长安侯——” 说完,冲着先前过来的两名侍卫摆了摆手。 “你们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见有自家上司出面,两位侍卫也不多说,告了一声罪,转身离开了。 自称简国良的皇城校尉,这才态度友好地再次拱手道。 “在下乃是前越国公的旧部,多谢长安侯这段时间对小国公的照顾——” 越国公? 王子安瞬间恍然。 自己穿越的这个大唐,多少有点不太正经,不仅个人的武力值与演义中的十分接近,就连人物也有些穿插错乱。 比如,演义中被朝廷封为越国公的罗成,以及罗成的遗腹子罗通就真实存在,而且因为大唐长乐商行和程咬金他们的缘故,跟罗通有些交往,也指点过罗通的武艺。 “简将军客气了——” 王子安笑着回了一礼,心中也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运气真好,竟然在这里遇到熟人了! “长安侯这是来参加大朝会的吧?那就快进去吧,宿国公,翼国公他们已经进去了一会儿了——” 说到这里,主动伸手去接王子安手中的马缰绳。 “我看您也没带随从过来,要不这样吧,您先把马匹寄存在我们的马厩,回头等您回去的时候再过来牵就好……” 果然,无论什么朝代,有熟人就是好办事! 王子安道了一声谢,把马交给了这位自称简校尉的守卫,跟着陆续而来的人流往皇城而去。 看着王子安逐渐远去的背影,简国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李君羡大将军,大费周章地给自己调班,莫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过来给这位爷处理这点看马的小事?一想到这位和太上皇与陛下交往的种种传言,他觉得自己猜测的这种可能越发地大了。 这人与人啊,真是没法比。 老老实实牵着马去后面的马厩了。 “你们几个,打起精神来,好好次伺候好这位马爷,莫怪我没提醒你们,得罪了这位马大爷,小心你们吃罪不起……” 简国良把马缰绳往马倌手里一扔,酸溜溜地提醒道。 马倌接过缰绳,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龙驹马,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莫不是赵王爷当年的万里追风龙驹马?” 简国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哟呵,你行啊,想不到还有几分眼力——” 马倌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闻言笑呵呵地回道。 “倒不是小老儿眼力好,而是天下间这么神骏的宝马委实不太多见,别看它现在牙口老了,但当年赵王骑着它进宫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威风……” 老马倌牵着马往马厩走,一边走一边道。 “简将军您尽管放心,当年赵王进宫的时候,就是由小老儿伺候他这匹心爱的龙驹马,我对它的习性,比对我家那位老太婆都熟悉呢——”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位偶尔出现的简将军,是李君羡特意安排过来为他分忧解难的,此时,天色已经亮堂了不少,他一边走,一边在人群中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这幅乡下土包子进城似的的表现,顿时引来不少官员的心中鄙夷,但倒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过来公然挤兑,凑上来求主角打脸的弱智戏码。 毕竟,能混到这种份上的,也没几个脑残。 别管人家有见识没见识,但这一身的紫色官服,就足以让人凛然生畏,那可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才又资格穿戴的朝服。更何况,王子安那一身卓尔不群的超然气度? 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其实,就算是没气度,没这一身侯爷的朝服,也没谁会傻乎乎的过来得罪人。 更何况是一位这么年轻,就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 王子安一边往里走,一边暗暗撇嘴,偷偷吐槽。 怪不得老李这个狗皇帝,天天抠抠搜搜的,挖空心思地找理由,拖欠自己的债务,看情况,这小日子过得是真拮据啊。 作为长安的权力中心,这皇宫看上去,竟然有种老旧小区的既视感。 虽然布局恢弘大气,但靠近了就能发现,许多地方已经风化剥蚀的厉害,不少立柱或者门窗,露出了暗红的底色或是白色的腻子。甚至有些铺设的青石,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还皇帝呢,混得真惨呢—— 不过,面积倒是挺大。 跟着这些前来参加朝会的官员,步行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承天门下,停下了脚步,里面就是太极殿了,李世民虽然把太极宫让给了自家老爹居住,主持朝政,还是在这太极殿上。 到了这里,王子安终于见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李纲,欧阳询,颜师古,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陆德明,一众老先生,别看年纪大了,来得倒是不晚,王子安到的时候,他们正聚在一起小声地聊天,等着皇帝的召见。 “子安,子安,这边,这边——” 几位老先生德高望重,原本就十分显眼,此时一招呼,不少人顿时才醒悟过来,这位俊俏的不像话的年轻人,原来就是这段时间,在长安搅风搅雨,大名鼎鼎的长安侯王子安! 这时候,有些人有心上去攀谈,但王子安已经被几位老先生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热火朝天了。 大家对这个性子温和,才情高绝,默默做事,又毫不张扬的年轻人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尤其是对王子安创办《自然》杂志,和即将开始带领大家编撰《汉语大词典》的壮举,更是感佩不已。这无一不是士林的壮举,留名青史,造福子孙的盛事。 不少人,不由又吃了一嘴柠檬。 别看这些老先生在朝中大多没有什么实权,但德高望重,在朝中威望很高,很少有人,尤其是年轻人,能得到他们这种待遇。 见王子安依然四处张望,孔颖达忍不住笑道。 “莫不是在找宿国公他们几个?刚才让陛下使人叫到里面去了,恐怕要待会朝会的时候才能见得到……” 说到这里,孔颖达忍不住好奇地问了王子安一句。 “你这是——陛下让你来的?” 他有点忐忑,也有点想不明白。 大家一起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这要是当场摊牌,不得尴尬死,这张老脸皮还要不要了?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以来,不仅帮着李世民在演戏,还在帮长乐公主,房玄龄,魏征,唐俭,李君羡,长孙无忌这些人在演戏啊。 而且自己好像还演得很投入,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了。 其实,何止他啊,周围的一群老先生都有点忐忑,大家谁还没演过啊。 现在搞什么啊—— 这是陛下演够了,要直接来一场疯狂社死的大摊牌吗? 为了过几天的婚礼做准备? 虽然大家心里都在各自猜测,脸上都挂着亲切温和关爱的笑容,但内心却是各自有无数个mmp,早知道王子安今天大朝会也过来,老头子我宁肯告病请假在家睡大觉—— 见大家一个个故作淡定,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己神色的一群老爷子,王子安心中好笑,故作不知道地摊了摊手。 “是啊,真是想不到,陛下竟然还能记得我这么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小侯爵——” 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又期盼的神色。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想一想都兴奋——对了,你们说,陛下长什么样?人凶不凶,好不好说话——对了,听说今天陛下还会管饭,不知道皇宫里的饭菜好吃不好吃,想一想……” 老爷子们:…… 集体沉默了,不知道该接点什么好。 这个时候,可能多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待会儿社死的铁证。 其他人躲得了,孔颖达躲不开啊,他只好干笑着打着哈哈。 “啊,还好,还好——” 此时,他忽然很后悔,好好的自己招呼这臭小子干什么,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他忽然很想逃。 …… 因为王子安的忽然到来,这群老爷子真是有些糟心。 而李世民此刻,比他们更糟心。 因为,他比他们多了一个让人糟心的闺女啊。 自家闺女,跟自己女婿,大过年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秀恩爱,这还了得! 关键是,这女婿是自己另外一个闺女的女婿啊。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一大早就让人把长乐从长乐公主府叫过来了。 今天非当着她母后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不可。 然而,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撒娇卖萌的宝贝闺女,李世民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直接问:闺女啊,你给阿耶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偷偷地勾搭你妹夫,又或者是,闺女啊,给阿耶说,王子安那个狗东西,是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在偷偷地勾搭你?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后,见自家皇后两眼望天,明显不想替自己接这个盘,只得无奈地伸出了双手,捂住脸,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生硬。 “咳——质儿啊,阿耶问你一件事……” 李丽质有些纳闷地看着自家皇帝老爹,总觉得自家老爹今天有点怪怪的,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她忽闪着好看的大眼睛,绕着自家老爹转了两圈。 “阿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世民:……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长孙皇后。 心说,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了吗? 长孙皇后:…… 谁说我这个闺女傻的! 一看李世民那欲言又止,一脸苦笑的表情,李丽质顿时就“悟了”。 猛地一拍自己的小巴掌。 “我懂了——阿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我这么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大公主。 李世民:…… 啊,这—— 扎心了啊,闺女! 他很想拍案而起,大声的告诉自家闺女,你老爹我有的是钱…… 可心虚。 “啊,不是,这个,咳——阿耶有,有……” 李丽质一看顿时就乐了,凑上去,亲切地按住了李世民的肩膀。 “阿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钱的话,跟我说啊,我有钱——” 说到这里,李丽质一脸得意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笑眯眯地杵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我特意给阿耶封的大红包——” 说着,特意在李世民面前晃了晃。 李世民不由哭笑不得。 这傻丫头,竟然还是有备而来,还给自己封了个大红包。 真是—— 算了,到底是一片孝心。 李世民摇了摇头,一脸宠溺地开口道。 “你呀,真是——傻丫头,阿耶能差你这……” 话没说完,李丽质就晃动着红包,得意地补充道。 “两万贯——我今年的全部分红哦……” 李世民:…… 嘎—— 李世民剩下的话,直接就咽回去了,其实吧,心里是拒绝的,但手它不听我使唤,我还能怎么办? 不动声色地把红包塞进自己的袖口。 “咳,这个——阿耶先帮你存着……” 当爹的不要面子的嘛。 见自家老爹开开心心地收起红包,李丽质也不由心情大好。 “我就说,我能帮上阿耶嘛——” 她一脸得意地摆了摆手。 “不用了,阿耶,你只管拿去话,没有钱了再给我要,我现在有的是钱——你不知道,那个王子安给我分了多少红……” 李世民:…… 原本还有些不自然的李世民,一听王子安这个名字,顿时就又支棱起来了。 “闺女,昨天晚上,天上那首诗……”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自家宝贝闺女的反应。 原本就因为高阳的一番话,被打乱了心绪的李丽质,此时,一听自家阿耶提起这个,顿时心中有些慌乱,一抹红霞从脸上升起。 望着自家闺女的反应,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事情也许有什么误会。 就算是有错,那也不可能是我闺女的错,都怪王子安那狗东西不是个东西! 李世民长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 又重新伸出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挤出和蔼轻松的笑容 第五百七十五章 李世民:王子安来了 “——那首诗是王子安专门写给你的吗?” 为了避免闺女难堪,李世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但紧紧竖起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咱可以心虚,但不能撒谎。 所以,长乐公主,冲着自家老爹,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送给我的——” 毕竟,那首诗当初确实就是送给自己的啊,颖儿姐姐和孔祭酒都可以证明呢。阿耶真是太健忘了,当时自己还让他看过呢—— 李世民瞬间血压飙升,长孙皇后也有点忍不住了。 “他怎么可以送你这个——” “为什么不可以送我这个啊,我和他的关系那么好——” 长乐公主还以为自家母后在抱怨自己随便接受陌生人的礼物呢,顿时就急了。我可是端庄有礼,聪明伶俐,懂得为阿耶操心的大公主,这事儿必须解释清楚。 和王子安关系那么好……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齐齐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深知自家这位闺女,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最糟心的是,他们也深知,王子安那狗东西的秉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好色之徒。 李世民第一次觉得,王子安好色这个缺点,是如此的闹心。 看着自家闺女那懵懂无知的面孔,李世民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中的情绪,希望事情还不至于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直接问,你们关系好到了哪一步? 不合适。 闺女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可是一个会给自己分忧的好女儿,比那些糟心的闺女儿子贴心无数倍的好女儿。 所以,摸了摸袖口中的红包,斟酌了半天,李世民还是决定换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努力保持脸上的云淡风轻,营造一个父女之间闲话家常的氛围。 “质儿,你们私下里有交往?” 一听自家阿耶不追着诗歌的事情问了,长乐公主顿时心中大定,头脑瞬间清晰,毕竟,咱可是以为冰雪聪明的大公主,记忆力真不是盖的。 “当然啊——我都说了,我们私交很好的——” 说到这里,还不忘得意地补充一句。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办,被他给拒绝了啊?那好办,直接给我说呀,这点情面,我还是有的——” 一想到,自己和王子安不仅是大唐长乐商行的好伙伴,还是王子安化妆品货源上最得力的伙伴,长乐公主顿时就来了信心。 胸脯都拍的颤巍巍的。 却不知道,她越这么说,自家老爹越想吐血。 长孙皇后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自责的不行。 到底是大意了啊。 只想着这丫头出去做事,锻炼锻炼也是好事,更何况,这还是能帮助朝廷分忧,救助数万流民的善事,身边又有程颖儿那丫头的陪伴,孔颖达老先生的帮助,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你们私下里接触多吗?” 不死心,长孙皇后想进行最后的确认。 果然,实锤了,阿耶和母后这是想找我出面说和,找王子安办事! 一想到,自己又可以为父母分忧了,孝顺懂事,蕙质兰心的长乐公主殿下顿时就懂了。 咱不得给阿耶和母后一点信心? 想到这里,长乐脸上顿时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掰着手指头在那里认真的数。 “还行吧,我们经常私下里偷偷见面,我想想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二十七次,二十八次……” 竟然都已经私会了这么多次! 听着自家闺女,还在那里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着次数,一边数,一边还露出那种幸福满足的笑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正沉溺于自己光辉往事的长乐公主,此时完全没有发觉到自家阿耶和母后的情绪变化,还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回忆着。 “多了,还有几次,是在王子安外面的一处小院里,当时为了避免被她们发现了,我就带着高阳妹妹一起过去,让高阳在外面给我们把风呢——” 一想到,自己和高阳妹妹瞒着朝中那些贵妇和小姐妹们,偷偷给王子安送花瓣,换取化妆品和香水,倒手就卖出高价的光辉往事,长乐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整个人都像在闪闪发光。 自己可是赚了很多钱,都帮到阿耶了呢。 望着浑然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长乐公主,李世民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大声呵斥,但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啊,家丑不可外扬啊。 这大过年的,那么多大臣都在外面等着呢。 “你,你,唉——你怎么可以如此——” 李世民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做,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 长乐还以为自家阿耶在抱怨自己,背着那些贵妇和小姐妹,偷偷和王子安做生意,从她们手中赚钱的事呢。 顿时就委屈的的不行。 我可是在为阿耶分忧! 不过,咱可是最体贴,最温柔,最善良的长乐公主,连王子安那个小书生都佩服称赞的大唐奇女子呢。 所以,虽然心里委屈,但要理解阿耶的苦心,不能让阿耶为自己担心。 “阿耶,你们放心,我们很小心的,没人知道的……“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闺女啊,这种事,是有人知道没人知道的问题吗? 你不知道,那是你的亲妹夫吗? 见自家阿耶和母后一脸的“担心”,丝毫想要劝阻自己。 长乐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自家阿耶和母后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能干! “阿耶,母后,你知道吧,那个王子安出手真的很大方,每次我都能从他哪里赚到一大笔钱——嗯,比我们一起开的那个大唐长乐商行还赚钱,一次能赚一千多贯吧——”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长乐把心一横,决定坦白了。 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指了指李世民收在袖子里的红包。 “阿耶,那红包里面的两万贯,其实不是分红,都是我从王子安那里赚来的——只是前段时间给那些流民盖房子买粮食又花了差不多一万贯,我怕王子安骂我,没敢动商行里的钱,所以,我偷偷拿的我的私房钱……” 说到这里,长乐公主见自家阿耶好像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心疼那些钱财,顿时扑上去摇着李世民的手臂撒娇。 “阿耶不会怪我的吧——放心吧,那些钱我很快就可以从王子安那里重新赚回来的……” 李世民:……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子安这个狗东西,还是直接打死算了! …… 御书房外面。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李君羡,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绩,包括一向跟李世民不怎么亲近的李药师,都在一边闲聊,一边地等着李世民的到来。 “你们说,陛下这次大朝会,会不会让子安那臭小子过来——” 程咬金斜靠在门前的廊柱上,饶有兴趣地开着玩笑。 他摊牌的时间早,最是不怕这个。 他不怕,牛进达也不怕啊。 不仅不怕,而且还挺期待—— 他乐呵呵地环顾了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板着一张臭脸的魏征身上,故意遗憾地摊了摊双手,煞有介事地在那里帮着大家好心地分析。 “这个可不一定,要知道,过年之后,可就到了子安那臭小子和颖儿还有豫章公主殿下的婚事了,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摊牌,也不是没有可能——从兵法上讲啊,这叫一劳永逸,破釜沉舟,永绝后患……” 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李君羡等人闻言不由齐齐地唾了他一口,这狗东西,妥妥的乌鸦嘴! 口中虽然鄙夷,摆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架势,但私下里却是头皮发麻。 牛进达分析的这种可能,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若是陛下真这么干—— 我去,满朝文武大臣,当朝社死一堆。 “应该不会吧——” 魏征的脸都板不住了,心中有些不安地接了一句,然后在那里一脸认真地分析,试图说服自己。 “你想,陛下在子安那里,隐瞒了那么长时间的身份,发生了那么多……咳咳,你们说,他就不尴尬吗?若是陛下真的招了子安过来,在朝会上公开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陛下尴尬不尴尬不知道,反正自己特定得尴尬死。 若是子安那臭小子,再当场叫自己几句魏老哥,或者魏账房,自己恐怕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若不是怕露了怯,被这群人笑话,他现在恨不得调头就走。 这大朝会,不参加也罢! 魏征紧张,其他几个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时间,人人心中忐忑起来。 “咳咳,你们说,陛下这么早就把我们几个召集过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赶紧找了个话题,把刚才的话题岔开。 若说担心,他也是最担心的人之一。 要知道,其他人还好一些,自己这位大唐宰辅,吏部尚书,齐国公,国舅爷,在王子安那里吃到的挂落最多。 真要是摊牌了—— 这张老脸恐怕也要不成了。 然而,他是想绕开话题,但奈何牛进达不乐意啊。 他乐呵呵地找了个栏杆,一屁股坐上去,悠闲自得地晃荡着自己的大长腿。 “啧,还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叫过来,给大家提前打个预防针呗——大朝会呢,连在外任职的人都回来了,子安这孩子就在崇仁坊里住,离着这么近,他能不来?” 说到这里,还热情地给大家分析着。 “子安没有实际职务,平日里不来上朝,陛下不追究,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如今不一样,大朝会啊,他若是不来,让朝中的其他人怎么看,让朝中的其他人怎么说?若是有人参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陛下怎么办?岂不是影响子安的前途?” 大家:…… 他们看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就是在存心的给大家添堵,等着看大家的笑话。 但奈何,这狗东西分析的还真有可能。 以陛下对子安的爱护之心,这种事不可能不考虑。 一想到王子安真的可能会来,几个人顿时就一阵牙根疼。 亲爱的陛下啊,您可千万别这么干啊。 我们也是您的臣子啊…… “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屁用,待会见到陛下不就知道了——” 魏征被牛进达这狗东西分析的有些心烦意乱,不由眉头一皱,打断了牛进达幸灾乐祸的分析。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还没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魏征一说这个,连牛进达都不由露出了几分正经的神色,自家这位陛下向来勤奋,对臣子也十分礼敬,很少像今天这样,把这些朝中大臣晾在外面,让大家久等。 几个人正暗自思忖的档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大家顿时精神一震,纷纷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陛下——微臣祝陛下龙体安康,心想事成,祝我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几个人冲着匆匆而来的李世民深施一礼,齐声祝颂。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李世民摇了摇头,冲着几人,伸手虚扶,把刚才心中烂七八糟的念头暂时抛到脑后。 家丑不可外扬—— 王子安那狗东西,虽然可恶,但他不知道长乐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是自己想追究他,也只能以一个老丈人的身份出面追究他有了未婚妻,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 但问题是,这种事,能算什么大事? 男人,还有几个不风流的? 就算是自己的那些光明正大的驸马,谁还不是经常地出入青楼楚馆,又光明正大地给自己纳小妾? 但问题是,王子安和长乐这种事,跟他们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让自己怎么说? 仔细想想,自己还真不好说! 咋说? 说啥—— 再说,家丑不可外扬。 就算是王子安不要脸,自己豁出去不要脸,自家闺女还要脸呢。 跟亲妹夫勾搭在一起,很好听吗? 不过,今天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他! 见李世民似乎精神有些疲惫,几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陛下,真是太不容易了—— 大过年的,也得日夜操劳,加班加点,不得休息。 真惨啊。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的这群心腹肱股正在内心暗戳戳地同情自己,一边率先往御书房里走,一边扔下一句让几个人胆战心惊,险些当场爆炸的话。 “朕让人通知了王子安那狗东西,如今,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只希望陛下没有发现吧 王子安来了! 房玄龄和魏征几个人顿时头皮发麻,他们很想冲上去揪住李世民的脖子大吼一声:陛下,你莫不是发了疯? 这大过年的不想好了是吧? 但,没敢。 李世民往前走了两步,听着身后没动静,忍不住好头看了一眼,见几个人脸上那表情,一个个跟吃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似的,顿时就懂了,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你们这一个个的,瞎想什么呢,就算是朕要摊牌,也不会选择今天这个场合——” 几个人一想,也对。 就算自己这些人不要脸,陛下也得也要脸呢。 就算是陛下想要摊牌,也没必要给自己挑选一个这么华丽的场合啊。 更何况,待会还得去给太上皇请安呢,这要是王子安那狗东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来一声老哥好,陛下这个岳父大侄子的辈分岂不是实锤了? 真是当局者迷啊。 几个人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顿时精气神就又回来了,昔日的聪明头脑又开始占据上风。 似乎好像陛下今日提到王子安的时候,怨念很重啊。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几个人纷纷猜测,不过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看那架势,十有八九又在王子安那臭小子手里吃瘪了呗——没啥,常规操作,气消了就好。 “那待会朝会的时候,陛下是准备……” 魏征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见魏征故作淡定,其实有些慌乱的小眼神,李世民心中不由暗乐,连刚才被王子安惹得一肚子的不快都不觉消散了几分。 这老东西,天天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不过,见包括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在内,所有人都偷偷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知道他们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也不好借机调侃魏征。 “不用担心,今日里朝贺的人多,宗室的年轻人基本都道了,王子安那狗东西,不过是一小小的侯爵,又没什么实权,没多少人会注意到他——咳,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给他发现你们的机会的……” 几个人听到这里,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不然的话,被那狗东西当场叫破身份,那才是真的尴尬。 …… 大殿之前,正在和孔颖达一群老爷子说话的王子安,又遇到了一位在人群中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的老熟人——好久未曾见面的万年县县令,江湖人称王家小克星的高挺高长直! 一想到最近这位老兄弟的壮举,王子安顿时肃然起敬。 嘁哩喀喳,这位老兄这一个冬天就拿下了好几位王家嫡系。 最近,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单枪匹马堵住王家大门,当场逼死王家家主王俨的壮举。 厉害啊—— 最牛皮的是,就这,人家愣是活到现在,好端端的,屁事没有,这就有点厉害了。 想到这里,在人群中冲着高挺招了招手。 “高明府,好久不见啊,您最近还好吧?” 高挺知道自己最近的处境。 虽然暂时安全,但随着王家先后几个人折在自己手里,自己几乎成了瘟神,见到自己的人,无不退避三舍,避如蛇蝎,在这人头攒动的大殿之外,成了妥妥的万人嫌。 猛然间,听到人群中有人这么热情地招呼自己,差点感动得都哭了。 只是为什么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 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他就看到了一张让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身影。 大唐长安县开国侯——王子安! 小心肝顿时就颤了几颤。 这位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只要遇上,一准儿就没好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想原地消失,离得这位远远的,最好是永不再见。 不过,一想起自己刚刚接到的使命,只得艰难地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长安侯,别来无恙——见到您,真是,真是太好了啊——” 高挺一边拱手,一边快步朝着王子安这边走来,眼圈红红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王子安现在的眼神多好啊—— 一看到这情况,内心都快愧疚了。 啊,这—— 想不到这位万年县的县令,竟然还是一位性情中人! 这才见过几次面,见到自己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仔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坑得人家有点惨了…… 见王子安似乎是遇到了自己的朋友,孔颖达和李纲这些老爷子,很识趣地让开了地方,得人间年轻人交流的空间。 “长安侯,下官找您找的好苦啊——” 王子安:…… 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高挺。 “你在找我?” 自己啥时候跟这位有这个交情了? 高挺闻言,连连点头,陪着小心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长安侯,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子安这下子,好奇心都被这货给吊起来了。 当即跟着这货往一边走去。 王子安固然是这个朝堂的新面孔,但也并不是没人认识,尤其是刚才这货被李纲,欧阳询和孔颖达等人围起来,亲切交流的画面自然早就进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就连一些没见过的,也隐隐猜出了他的身份。 至于高挺,现在人气也高的很。 此时,见这货一脸热情地拉着王子安躲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顿时明白了。 果然,这狗东西和王子安那狗贼是一伙的。 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安侯,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高挺不敢明说,只能在那里拼命的暗示,拼命的暗示。 奈何王子安不明白啊。 我这么性情纯良与人为善的小郎君,能得罪什么人啊? 果断地摇了摇头。 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高挺。 “我得罪谁了?” 高挺:…… 我他娘的也想知道啊。 暗示不通,不得已,他只得硬着头皮明示。 “您惹陛下不开心了?” 王子安想了想,没有啊,不仅没惹他,我反而还讨好他了呢。 大年三十晚上,我特意为他闺女升起一枚热气球,还来了一个大唐空中显示屏,用一首堪称经典的好诗,当着满长安人的面,表达了我这位作为女婿的对他女儿的真心爱慕,秀了一把恩爱,他这个当老爹的,还不得乐见其成,感动坏了? 当然这种事,当然是你知,我知,老丈人知,不足于外人道啊。 所以,王子安一脸得意地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高挺:…… 您这真是不觉死的鬼啊。 不过一想到,这位跟陛下那种关系,只得偷偷把这话给咽了回去,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陪着小心道。 “啊,那就好,那就好——那啥,长安侯这是第一次参加朝会吧?宫里规矩多,待会不如就跟着下官一起如何,也好有个伴?” 王子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直到看得这厮有些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才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好啊,那就多谢了——” 此时,他算是明白了,这一准儿是李世民那狗皇帝想出来的歪点子。 让这位缠住自己,免得跟房玄龄,魏征,唐俭,长孙无忌他们碰面,也避免他自己当场社死。 估计,是话也没说明白,所以才让这位可怜巴巴的万年县县令瞎猜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当今的陛下,在故意冷落自己呢。 笑话,我又不是愣头青,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 那可是马上就要正牌老丈人的人了—— 见王子安没有怀疑,高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许多。 成功的把人稳住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心,一直到朝会开始,王子安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熟人,别说那些隐瞒身份,在自己面前玩角色扮演的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等人了,就连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李药师这些人也没见到。 他也不在意这个,索性就跟着高挺躲在人群后面,东瞧瞧西望望,四处打量。 惹得不少人暗自腹诽。 但那些平日里负责朝会纪律的殿中御史,似乎得了眼盲症似的,就是不出来收拾他,也只能让他们徒呼奈何,只能暗叹,这狗贼真是走了狗屎运。 开始的时候,王子安还有些兴致勃勃,就跟参与角色扮演游戏似的,但坚持了一会,就有点无聊了。 朝会,尤其是这种大朝会,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先是由当今的宰相领着队伍,规规矩矩地进入皇宫正殿,拜贺皇帝。队伍很庞大,他跟高挺两个人躲在后面,别说见到皇帝的面了,连宰相的屁股都看不到。 当然,他对宰相的屁股也没什么兴趣。 那群老东西,有事没事的往自己府上钻,自己已经对见这些人已经有些麻木了,想升起一点敬畏之心都做不到。 没办法,大家都太熟悉了啊。 他原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这根本不算完,朝拜完后,领头的官员,竟然当场读起了一篇晦涩拗口的骈文。 隔得太远,被殿中的粗大的柱子和人群挡住了,看不到是谁念的,但听声音,似乎是杜如晦念,至于杜如晦口中念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听着杜如晦抑扬顿挫,念得倒是挺起劲的。 一直念得他头昏眼花,昏昏欲睡,倚靠着柱子差点打起盹儿,才算结束。然后,又听到有声音尖细的内臣,拉着嗓子,在那里抑扬顿挫的替皇帝作答。 然后,宰相们退出来,接着,再由外地府官藩属朝贺,然后又是一通抑扬顿挫的贺文,周而复始…… 王子安:…… 就这? 没电影电视上演的好看多了。 真要是来个现场直播,估计二十分钟之后,直播间人数能当场清零。这也太折腾人了,不仅仅是时间长的问题,是太刻板,太乏味,太没意思了。 你起码也穿插个节目,来个绝活啥的,活跃一下气氛啊。 王子安远远地听着,心中忍不住暗暗吐槽。 他偷偷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竟然还听得很投入。 真是太神奇了—— 又坚持了一会儿,就实在是忍不住了,毕竟熬了一个通宵,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忍不住开始打架了。 见没人注意自己,他干脆又偷偷一旁挪了两步,然后把领子一竖,脖子一缩,身子往粗大的柱子上一靠,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临睡着之前,还迷迷糊糊地同情了一把李世民。 唉,真惨啊—— 这当皇帝的,那是人过的日子啊。 高挺可不敢像他一眼四处乱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一脸的端庄肃穆。一直到,他耳边响起轻轻的鼾声—— 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声音的来源,偷偷地瞄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眯着眼睛,睡得一脸香甜的王子安。 此时,王子安的鼾声,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周围几个官员的注意,一个个目光敬佩地看了过来,心中对这位的敬仰,简直是惊若天人。 牛逼—— 终于有人干了一件自己想干而没敢干的事。 熬夜守岁,谁还不困啊? 但敢当朝睡觉的,开天辟地,这位算是头一位。 讲良心话,高挺是真想提醒一下王子安的,奈何是王子安为了睡觉,躲到柱子后面去了,离得他稍微有些远。 伸手够不到,喊又不敢喊,只得干瞪眼。 心中只能默默地祈祷,只能希望这位自求多福了。 王子安以为,他的位置靠后,又躲在柱子后面,肯定是没人注意他。可他哪里知道,盯着他的人多了—— 尤其是此时,因为他那香甜的鼾声,他的周围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 更是想让人不注意都不成—— 因为担心这厮,忽然奇想,发现了自己等人的身份,所以,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等人,其实一直在偷偷留意他这边的动静。 开始的时候,见这厮老老实实地在后面猫着,还心中窃喜。 就算是见到这厮东张西望,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的时候,也没有当一回事,甚至心中还暗暗好笑。 天天见这臭小子,一副智珠在握,宠辱不惊的高人模样,今日能见他一次没见过世面的小样,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谁知道,这边还没乐完呢—— 就看到王子安偷偷地溜到柱子旁边,靠着打盹去了…… 啊,这—— 他们不由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家陛下,只希望陛下没有发现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 别管谁花钱,反正朕没钱 王子安入睡之前,也觉得应该没人会注意自己。 谁会注意一个出入职场,又低调友好的年轻人? 再说,咱背后有人。 从皇帝到宰相,从宰相到将军,从将军到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是自己的老朋友,上班的时候,偷偷摸鱼怎么了? 摸鱼就不是好朋友了吗? 所以,只要自己别太夸张,别太过分,肯定没问题啊。 自己不仅仅是皇帝的女婿,还是皇帝的大债主呢—— 打个盹还能真抓自己? 所以,他身心舒展,睡得香甜极了。 临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真遗憾啊,不能用手机拍个照,发个朋友圈,不然自己不得牛逼大了…… 有人在自己的大朝会上偷偷睡觉,李世民怎么可能没发现? 虽然为了避免王子安这狗东西在人群后面也能看清自己和房玄龄等人的长相,让人把自己御阶之下的牛油大蜡偷偷撤去了两个,让自己几个人的面容看起来不那么清晰,但下面的蜡烛一点不少啊。 虽然由于距离太远,大殿内的光线也有点暗淡,看不清楚王子安脸上的表情。 可他对王子安实在是太熟悉了啊。 看身形就知道这个狗东西在做什么小动作。 更何况,他今天一大早,就憋着劲儿的准备找王子安的麻烦呢。 不收拾收拾这个狗东西,心中这口气儿他不痛快! 此时一看这狗东西竟然真的睡着了,不由心中大喜。 狗东西,还挺贴心,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嘛—— 好不容易捱到外地府官藩属这些人朝贺完毕,他身体微微前倾,他声音温和地勉励了几句,在这些地方官感激涕零的拜谢中,总算是把这一波给应付过去。 眼看着这些人躬身褪下,李世民便迫不及待地冲着站在一旁的殿中御史使了个眼神。这御史当即心领神会,领着鞭子,顺着班列往大殿门口走去。 因为王子安没有往里走,而是跟着高挺留在了最靠近大殿门口的角落里,所以,这殿中御史往后一走,所有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是有热闹要看啊—— 莫不是那个地方上任职的铁憨憨又冒了什么傻泡吧? 于是,大家顺着殿中御史的走向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依靠在立柱上,睡得香甜的王子安。 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以及一众跟王子安亲近的老爷子们,顿时一阵无语。 该说这臭小子心宽呢,还是该说这臭小子没规矩呢? 这是什么场合啊,你竟然敢偷偷地躲在后面睡觉。 偷偷地睡觉也就偷偷地睡觉了,你竟然还被人发现了,真是—— 几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王子安熬了一个通宵,此时是真的困了,加上这大殿内,火盆烧得很旺,温度不高不低,加上这大朝会,实在是枯燥乏味之极,除了那抑扬顿挫,不知所云,如同催眠曲般的诵读声外,又极为安静。 所以,他斜靠在粗大的立柱上,原本只是想着休息休息,谁知道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这一觉他竟然还睡得无比的香甜。 一直到,感觉周围有些异样,还传来异样的轻笑声。 他这才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扭头一看,高挺正在冲自己拼命的使眼色,神色有些焦急,而轻笑声,正从周围一群穿着绯红或者绿色官服的家伙群众传来。 这群狗东西,把自己穿得跟一群鹦鹉似的,一个个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甚至有些人不地道的家伙,竟然还在幸灾乐祸地冲着自己比划大拇指。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真不是个东西! 他还以为,此时大朝会已经结束了。 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由心中大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倒霉催的大朝会,以后谁爱参加谁参加,小爷是说什么也不参加了。 这哪是大朝会啊? 这简直就是集体罚站,外加弯腰撅屁股! 因为立柱挡住了他的视线,此时,他并不知道,殿中御史正在李世民的授意下,拎着小皮鞭,要过来找他的麻烦。 只知道这乏味的大朝会终于结束了。 正心情大好,所以,也懒得跟周围这群看自己笑话的家伙们计较。 打了个哈欠,然后满面春风地冲周围准备看自己热闹的狗东西们招了招手,露出一个阳光而灿烂的笑容,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大早晨的来一个回笼觉,真是爽啊——” 怎么滴吧,就上班睡觉了,有本事你们也睡啊—— 所有人:…… 今天朝会真是没白来,竟然还有这种不怕死的奇葩玩意儿。 不过,倒是颇有几分文采。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好诗啊,好诗—— 可,有文采有个屁用,该挨收拾的,也得挨收拾。 “真的很爽吗?” 王子安话语未落,就看到了一个鼻子都差点气歪的家伙,拎着一只小皮鞭,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 “王子安,你朝会之上,公然酣睡,君前失仪,你可知罪——” 说着。 啪—— 甩了个清脆的响鞭。 王子安:…… 他下意识地往大殿上望了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狡辩,只得讪讪地冲着殿中御史拱了拱手。 “啊,这个——知罪……” 殿中御史:……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就没见过认罪这么干脆的! 以前朝会,也不是没有躲在角落里,偷偷搞小动作的,但一旦被发现,那是百般抵赖,打死不承认,闹到最后就连陛下也不好追究,只得不了了之。 所以,这次得了陛下的受命,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做好了展示自己辩才的准备,谁知道,这位直接就承认了—— 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直接承认呢! 虽然心中有些发堵,有些遗憾,但他还是牢记自己的使命,转过身来,冲着大殿上的李世民躬身一礼。 “启禀陛下,长安侯王子安,在朝会之上,公然酣眠,君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王子安这狗东西,有事没事就撩拨自己,撩拨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偷偷地勾搭自己的宝贝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想收拾他? 今天一大早就想收拾他了! 只是刚才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但现在当这个理由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有些头疼地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到该如何收拾他! 免官? 这货估计欢天喜地就自己辞了…… 罚俸? 这货差那点小钱? 不许朝会? 那还不是求之不得? 打一顿板子? 依这狗东西的尿性,怕不得当场撂挑子,给自己玩一个告老还乡…… 但就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他,又心有不甘,而且也不合适,毕竟这可不是私下里,朝廷自有法度,百官都看着呢。 故意把声音放得低沉一些。 “大胆王子安,竟敢在朝会之上瞌睡——你可知知罪……” 真想打他一顿出出气啊—— 王子安:…… 啊,这—— 这狗皇帝语气不善啊,不会是真想逮住个机会揍我一顿吧? 他一想到自己平日里没少找机会埋汰这位,心中顿时就有些发虚了。 这狗皇帝,也太不讲理了,这么一大早的,就喊人过来开会,还不让人打个盹了? 虽然心中吐槽,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种场合可开不得玩笑,真要是被这狗皇帝给打一顿,就实在是太冤枉了。 所以,他非常果断地躬身一礼。 “启禀陛下,刚才一切都是误会,微臣没有睡觉,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件事关我大唐兴衰的大事,一时有些失神——还请陛下责罚!” 这,当场改口,脸都不带红的! 李世民:…… 高挺:…… 周围等着看他笑话的一群官员也不由瞠目结舌。 这无耻的嘴脸,跟程咬金那老匹夫简直不像上下啊。 李世民不由都被这狗东西给气乐了。 “哦,长安侯,你这是想起了什么军国大事啊,让你想得如此入神,竟然都发出了鼾声……” 王子安:…… 假装没有听到李世民话里的挤兑,他一本正经地上前一步。 “微臣最近编撰了一套小学教材,包括,语文,数学,天文地理和自然等四门学科,原本准备成立一所小学,简单地收几个学生,教书育人,打发打发时间,可今日一进这大殿,见到我大唐君明臣贤,人才济济,不由深受鼓舞,起了推行新学,为我大唐培育英才的小心思,但又恐自己才学不足,所以,一时间,患得患失,竟然有些失神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再次深施一礼,一脸惭愧地道。 “都是微臣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此言一出,不管真假,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推行新学,兴办教育……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一个人得狂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得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王子安是有才,诗词文章堪称一绝,书法绘画,也别是一家。 但这只能说是才华,而不能说是学问。 更何况,王子安说得还不仅仅是学问,而是新学。 这是在学问上开宗立派了。 正当他们心中震惊,准备呵斥王子安狂妄无知的时候,更加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李纲,欧阳询,颜师古,孔颖达,张若素,于志宁,陆德明,杜如晦,甚至包括一些武将,如李绩、李药师和李孝恭等人,都有些忘形地忽然站出班列。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长安侯竟然肯传播新学,兴办教育,实在是我大唐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自此,我大唐将再无人才匮乏之虞也——” 所有人:…… 啊,这是什么情况—— 这群人莫不是发了疯? 但看着这群激动的胡须抖动的老爷子,人群中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就逐渐消失了,一个可怕到让他们不敢相信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王子安的学问,竟然已经到了这种让这些老先生也甘心拜服的地步! 李世民虽然心中知道,这十有八九是王子安这狗东西为了脱罪,胡乱找的一个借口,但——那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狗东西竟然吐口愿意兴办学校了! 他兴奋的差点乐出声。 不过,得意不可忘形—— 咱可不能暴露了马脚,当场社死。 “如此说来,诸位爱卿,已经见识过王爱卿的新编教材?” 说完,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 一群大佬,顿时心领神会。 懂—— 身为国子监忌酒的孔颖达,非常主动地站了出来。 “臣等与长安侯颇有私交,前两天曾有幸得长安侯赠书,虽然长安侯说,只是给孩子们的启蒙之作,但书中的内容却是博大精深,推陈出新,别开生面——尤其是数学,天文地理和自然之学,更是让人高山仰止,让老朽等人自愧不如——” 此言一出,李纲、欧阳询、颜师古、于志宁等人,纷纷应和。 他们从王子安手中学到了拼音之术,又被王子安邀请参加编撰汉语词典,这份让他们自己认为荣耀无比,足以不朽的千古盛事,心中感激。更何况,人家王子安虽然年轻,但是真的有大学问 所以,此刻得到了帮王子安扬名的机会,自然是不遗余力。 李世民自然也知道啊。 因为同样的教材,他也有一套。 此时,见这群老爷子,一个个的力捧王子安,也不由心中感慨,这狗东西,说好色是真好色,但说有才也真有才啊。 虽然为失去一个收拾这臭小子的机会而有些遗憾,但为了避免这狗东西事后反悔,他觉得自己必须当场把这事给砸结实了。 所以,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中带着赞赏。 “想不到王爱卿竟然有如此大才,实在是我大唐之幸——朕刚才听你说,在想要推广新学,兴办教育之事,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具体有何打算啊——” 别以为,光说几句漂亮话就能脱罪。 你既然说想兴办教育,那就得有所表示啊—— 教育是随便兴办的吗? 肯定得花钱,别管谁花钱,反正朕没钱。 闻弦歌而知雅意。 王子安跟李世民打过多少次交道了,一听就知道这狗东西又想从自己这里挖钱,不由暗自撇嘴,心中狠狠地鄙夷了一番。 第五百七十八章 都是亲戚,咱不能斤斤计较 但,这不是为了不挨揍嘛—— 当这狗东西的女婿,实在是太难了。 王子安偷偷地撇了撇嘴,故意抬起脚步,做出准备到御阶前好好说说的架势。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李孝恭,包括程咬金,秦琼,李靖,李绩,尉迟敬德,以及那一群正跳出来,给王子安站台的老先生们,有一个算一个,反是跟王子安和李世民两个人同时打过交道的,小心肝都齐刷刷的跳了好几跳。 高挺也不由眼皮子直跳,他可以得到李世民把王子安留在大殿角落里的死命令。 此时,见情况突发,王子安竟然想往陛下面前凑,那还了得。 顾不得多想,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王子安的面前。 王子安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这个狗东西,今天戏真多。 高挺汗都快下来了——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自家陛下和身后那一群大佬们压迫性的目光。可以想象,今天自己这个任务要是给办砸了,就等着陛下恼羞成怒,一块给算总账吧。 “咳咳——侯爷,您帽子歪了,下官帮你正一正——” 急中生智,高挺冲着王子安讨好地笑了笑,然后,不等王子安拒绝,就点头哈腰地过来帮忙正帽子了。 王子安:…… 看着这厮为了挡住自己,努力地踮起脚跟的架势,王子安都快有些不忍心了。 “行了,我自己来——”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把高挺给扒拉开,自己伸出手,象征性地扶了扶帽子。 别说,还真有点歪,估计是刚才睡觉的时候在立柱上蹭的。 王子安只是在挑逗李世民等人,又不是真的要凑到跟前去社死,所以,趁机停住了脚步。 高挺见状,不由偷偷抹了一把虚汗,李世民和一群大佬们也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隐隐有些后悔让这狗东西来参加这个大朝会了。 当时只是想着,如果不让这臭小子来,会让朝野非议,尤其是一些人趁机攻讦,给他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要自己这边小心点,问题不大,谁知道,这狗东西到哪里都不让人安生。 这太心惊肉跳了。 实在是不敢玩下去了。 李世民干咳一声。 “这样吧,此事非同小可,恐怕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事后你写个详细点的条陈递上来,朕再与诸位爱卿好好的商议商议——若是果真可行,朕定然不吝封赏——” 说到这里,李世民忽然轻咳一声,话锋一转。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朝廷行事,自有法度。你看朝上衮衮诸公,谁不是为了朝廷大事,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但又有谁在朝会之上,当众——咳咳,你就算是没有当众酣眠,也难逃君前失仪之过?按说,本当重重责罚,不过今天乃一年起始,又念在你也确实是操心国事,有些疲倦了,朕决定法外开恩,小惩大诫——”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朕罚——算了,今天朕心情好,就不打你棍子,也罚你俸禄了——朕听闻你擅长耕种之法,今天正是新春伊始之际,朕就罚你去给朕翻地好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声音里已经难掩笑意。 “朕的御花园前段时间,正好开辟出了几亩空地,准备开春之后耕种,就罚你去给朕翻地好了——嗯,今天午饭之前,若是翻不完,小心朕打烂你的屁股——” 李世民此言一出,正准备站出来为王子安求情的几位大佬,不由扑哧一声,当场失笑。 很明显,陛下这就是在故意整这个臭小子。 真是,真是干得漂亮! 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程咬金都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臭小子,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王子安:…… 实锤了,这狗皇帝,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 他一脸憋屈地被李世民身边的老太监给带出去了。 却不知道,满朝文武,看着他的目光,有多么的羡慕。 这看似儿戏的处罚,哪里是什么处罚,这分明是陛下的宠溺。 自家儿子,若是能有这个待遇,自己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啊。 当然,王子安可不这么想,此时,他正一肚子槽,不知道该怎么吐呢。 你说,自己好奇个啥? 请个假,在家猫着,搂着苏苏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不香吗? 一大早的,跑来罚站不说,还得被那狗皇帝恶搞…… 算自己倒霉。 耕地是不可能耕地的,先去看看吧,说实话,穿越大唐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进皇宫,也是第一次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御花园。 也算没白来——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跟在前面的老太监身后,往御花园走。 浑然没有发觉,身后的人群中,有一位身材圆润的大胖子,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当即的背影,如果他此时回头,定然能认出,这位就是差点被他一杆子支到扬州的魏王李泰。 这厮倒也是个人物,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苦肉计,直接成功地留在了长安。 如今,虽然身体好了大半,但已经到了年底,李世民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在这个时节,把自己这位最为欣赏的儿子给赶出长安。 …… 后宫。 时辰已到,李世民不能耽误,扔下闺女和皇后,抖手去上朝了,只剩下长孙皇后跟长乐公主,娘俩面对面。 虽然长孙皇后很想直接冲上去,直接问个明白,自己这个傻闺女跟王子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忍了又忍,还是忍下了,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 “质儿,你来的真好,今天是大年初一,母后正要安排了御医要为宫里的人检查一下,你既然来了,就一起查查吧……” “母后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前段时间,那个王子安刚帮我诊断了……” 长乐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长孙皇后差点直接黑脸,她深吸了一口气。 “查一查最没有什么坏处,待会你和其他几个姐妹,一块查查——” 说完,没有给长乐留任何抗议的机会,直接出去安排了。 对此,长乐也无所谓,检查身体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很快,李世民的其他几个女儿,包括豫章公主和高阳公主在内,也都到了。 虽然太医院解散了,大部分太医都到了外面的医院,公开坐镇。 但皇宫内部,也不可能真的不留几个常驻的御医,贴身照顾李世民和他的后宫。所以,接到命令之后,常年跟在长孙皇后身边的御医和女官,很快对几个公主展开了诊断和检查。 “启禀娘娘,几位公主身体都无大碍——” 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守宫砂安然无恙,依然是完璧之身……” 她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个命令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多想。 长孙皇后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才听那傻丫头一通乱说,可是把自己给紧张地不轻。 此时想来,已经可以肯定了,定然是长乐这个傻丫头乱说一通,才造成了乌龙。我就说嘛,子安那孩子,虽然有点好色,但也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 把长乐单独叫过来,长孙皇后直接开门见山。 “质儿,你给母后说实话,你怎么从子安那里赚来那么多钱的——” 见母后问到了自己的得意事,长乐顿时就来了精神。 “当然是合伙做生意啊,我这么能干的人……” 长乐顿时眉色飞舞,把私底下和王子安合作,从长安城里这些贵妇和闺蜜手中收集花瓣,然后从王子安那里换取化妆品,再转手高价卖出去的事情交代了个底朝天。 听完之后,长孙皇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好笑的是,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开窍,心疼的是,这孩子孝顺,一门心思的为自己的父皇分忧,这段时间,整天的在外面奔走辛苦,真是太不容易了。 “质儿,真是苦了你了……” 长乐闻言,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不辛苦,不辛苦,在外面,比在宫里待着有意思多了,有时候还可以吃到长安侯亲手做的饭菜,母后,你不知道,那个长安侯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对了,你吃过,那算了……” 长乐一想到自己少了个炫耀的机会,顿时没了精神。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 大过年的,来给长孙皇后请安的,自然不仅仅是李世民的这些嫡亲的闺女。 还有各宫嫔妃,没孩子的自己来,有孩子的带着自己未成年的子女,前来请安。 这些子女,除了一些年龄很小,还需要跟着母亲居住,不需要参加大朝会的皇子之外,剩下的都是莺莺燕燕的公主,瞧着得有二十多位。 要是王子安在这里,一准儿能看花眼。 李世民出产,个顶个的漂亮。 长孙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此刻看不出丝毫居高临下的架子,满面春风亲自上前,一一扶起,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同时,让人呈上了王子安年前让人送来的花茶、红糖和白糖,分别依着大家的口味沏了茶,温言温语地话了一会家长。 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的这些公主。 “你们这些小姐妹,也难得能聚得这么齐,就不用再这里陪着我们了——出去玩你们的吧。” 这些人本来就在长孙皇后这边放不开,除了一些年龄太小的之外,剩下的,清一色的姑娘,闻言纷纷起身告罪,出去撒欢了。 她们虽然是李世民的子女,但皇宫里面,也不是可以随便乱跑的地方。 于是,很自然地就都跑御花园了。 …… 老太监,给准备的工具还挺齐全。 铁锨,锄头,曲辕犁,甚至还帮忙牵了一头老黄牛。 王子安:…… 不会是这狗皇帝,一开始就想折腾自己,给自己准备好的吧? 想到这里,他眼神古怪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老太监。 “陛下宫里莫非要常备这些?” 老太监拢着手,躬着腰,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菊花。 “侯爷说笑了,宫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常备这些。虽然陛下体恤百姓,每年春耕,都要亲自下地,主持春耕,操持农家之事,但这些自有司农寺准备,陛下也没有在宫里常备的理由……” 这老太监,是李世民身边的老人,虽然没见过王子安,但知道自家陛下对这位年轻的侯爷是何等的宠爱。所以,见王子安眼神古怪,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继续道。 “说起来也是巧了,前段时间,陛下忽然下令让人刨了这御花园的花草,说是要在这里种植农桑——唉,那些花草,都是不可多得的世间珍品,真是可惜喽……” 当初李世民刨掉御花园的花草,让人给王子安送过去,也没有大张旗鼓。 这老太监又不负责这一块,故意并不知道,这些花草,兜兜转转,已经跑到了长安候府的后花园里。 听到这里,王子安忽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啊,这—— 干笑着安慰了一句。 “公公不必担心,我觉得吧,那些花草不像是短命的,想来有了更好的去处——” “侯爷真是会说笑,您莫非还会给花草算命不成……” 说到这里,老太监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侯爷请便吧,老奴回去伺候陛下了,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干活了——” 说完,老太监,拢着手,走了—— 看着这被刨的乱七八糟的御花园,王子安不由嘴角疯狂地抽搐了一下。 真是造孽啊—— 好好的一个御花园,这都给祸祸成什么样子了。 唉,算了,等过几天,把自己田庄里的那些花草,便宜点卖一部分给他算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了,不能太斤斤计较,权当是照顾亲戚了。 王子安觉得,自己做人得厚道。 不过,当他拄着铁锨,看向这几亩地的时候,心情马上就又不好了。 好几亩! 这狗皇帝,这是想拿我当牛使唤吗? 干完,肯定是干不完的,不过多少干一点吧。 权当是当体验田园生活了。 前世农家出身,别说翻地,种地都不在话下,左右也是闲着,所以,他拿着铁锹,兴致勃勃地翻了起来。 别说,竟然还越干越带劲儿。 就在这时,一群叽叽喳喳,婀娜多姿的公主们,出现在御花园门口。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李世民:收拾这狗东西,乃人生一大乐事 王子安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拄着手中的铁锨,定眼望去。 啊,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眼前的美色差点晃花了眼。 几位公主也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一个个慢慢地张大了嘴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子安也很诧异啊—— 这个时候,这些公主们,不应该是围在一起,吃喝玩乐,闲话家常吗? 跑这光秃秃的御花园干嘛? 这不是为难我王子安吗? 这些公主,他大部分都认识,上次在李世民找的那个大宅院里见过,比如印象比较深刻的襄城公主、遂安公主、汝南公主、南平公主等人,当然,还有那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傻大姐长乐、给力的小姨子高阳,当然,还有自家那个香软俊俏的小娘子豫章公主—— 但正因为认识,这才难办啊。 难不成我王子安熬过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社死风险,最终却要栽在这么一群香香软软的小姨子身上?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坚决不能让她们自爆,不等她们开口,王子安这边已经放下手中的铁锨,热情洋溢地迎了过去。 “几位姐姐,妹妹,长孙姑娘,月儿,好久不见,新年快乐啊——” 那笑容,温暖灿烂,如春花乍现,让几位公主看得都有些失神,心中暗叹,几日不见,自家这个妹夫(姐夫)好像变得更加俊俏风流了,月儿妹妹(姐姐)真是好福气。 所以,一直到王子安打完招呼,几位才恍然醒过神来。但随即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可能会坏了父皇的大事,心中顿时就失去了方寸,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都已经面对面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只得顺着王子安的话,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妹夫,你也在这里……” 又见到俊俏风流,又温柔体贴有情趣的好妹夫了,然而我心中一点都不惊喜,反而有点慌。 几位公主很慌乱,尤其是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更慌,几位公主中,她们两个年岁最长,出了岔子,父皇和母后第一时间,就得找她们算账。 对她们一个个眼神慌乱,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紧张模样,王子安就跟没看到似的。 一脸热情地走到跟前,深施一礼。 “几日不见,几位姐姐和妹妹越发的漂亮了——今日可是陪着月儿过来拜见陛下和皇后的?” 听到王子安这么说,几位公主不由心中大喜,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更是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正是,正是——” 一边说着,一边把脸色羞红,躲在人群中眼波流转地看着王子安的豫章公主给推了出来。 “我们就是陪着月儿过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 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不就合情合理了嘛! 自己的妹子被封了豫章公主,自己这些做姐姐和妹妹的过来陪着一起陛下和皇女娘娘请安,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见她们就坡下驴,王子安也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就这么社死啊。 就算是要社死,也得大家一起死啊,这种小场合,自己一个人社死的太憋屈。 解决掉最大的风险,王子安心中大定,径直上前,先是轻轻握住了豫章公主的小手,豫章公主本来就脸色羞红,被王子安这么大胆的举动更是弄得心如鹿撞,害羞地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脯里去。 象征性地抽了抽手,王子安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而她见抽不动,别也不抽了,听天由命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周围一眼。王子安见状,心中不由微微一乐,这才转过身来,冲着长乐公主露出友好温和的笑容。 “真巧,长孙姑娘原来也在啊——” 长乐公主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着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忽然心中没有来的就有些烦躁。 “我在不行吗?” “行,行,行,长孙姑娘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来看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自然是理所当然……” 王子安笑着回了一句,心中不由暗自纳闷。 这姑娘瞧着气色,也不像来亲戚的样子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暴躁? 不过,想不明白就算,王子安也不纠结,转眼就和其他几位公主说笑起来。 没了社死的风险,几位公主心中顿时就灵动起来。 自家这个妹夫,可是个宝藏大男孩啊。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最主要的是,以后化妆品,还全指着这位妹夫呢—— 所以,气氛很快就变得融洽欢快起来,年龄最长,已经出嫁的襄城公主和遂安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见王子安始终拉着豫章的小手,虽然嘴上调笑,但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这等俊俏风流,有情有趣的丈夫,为什么不是自己家的呢。 “姐夫,我看你这里又是铁锹,又是犁子,又是耕牛的,这大过年的,你不去前面跟着陛下参加朝会,难不成是要在这里耕地吗?” 旁边,被王子安冷落了的高阳公主,背着小手,转悠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一边好奇的把玩曲辕犁的把手,一边忽闪着好看的大眼睛,扭头问道。 高阳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公主也发现了蹊跷,顿时好奇地看了过来。 “姐夫,姐夫,你是在这里耕地玩吗?” 王子安:…… 你们见过谁大过年的耕地玩啊—— 我这还不是被你们的爹给坑了! 但被罚耕地事小,在妹子们面前丢脸事大,这种上朝睡觉,被皇帝责罚的糗事,可不能被小姨子们给知道了。 “咳——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三阳开泰,紫气东来,这个时节,我自然是要上体天心,顺应自然——咳,这就是修行……” 几位公主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这就是修行吗?” 她们早就听说,自家这位俊俏的妹夫,极可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甚至可能是仙家子弟,此时听王子安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不明觉厉,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有些崇明了。 真是太高深了! 这就是所谓的修行就是日常,日常就是修行的高深境界吗? 王子安微微转身,举目望向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此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他那张英俊不凡宛如谪仙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俊秀不凡,超然不群,带着一层神秘的光泽。 真高人风范! 几位公主心中更加信服了,瞧着王子安的眼神都有了光。 怪不得几天不见,自家这位妹夫就变得更加好看了,原来是在修行! 而按照这位妹夫的说法,今天是一年之始,又是一年之始中的一天之始,三阳开泰,紫气东来,岂不是说,今天就是修行的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几位公主好奇地摸摸铁锨,又摸摸躺在一边的曲辕犁,心中不由偷偷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何不一起修炼? 就算是不能像这位妹夫一样,变得越来越好看,就算是皮肤变得更加白嫩细致一些,也是好的啊—— 谁还嫌弃自己会更漂亮啊! “妹夫啊,你说,此时此刻,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是不是一种缘分……” 听说,高人修行,都是要讲求机缘的。 所以,襄城公主虽然心中蠢蠢欲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就是这么稳健。 啊,这—— 王子安是什么人啊? 对于这种送分的题,岂能答错? 于是,他顿时露出诚恳而真挚的笑容,冲着这些目光热烈地望着自己的大姨子和小姨子们认真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缘分,天大的缘分,才能让我在这里得以遇见各位天香国色,如人间仙女般的姐姐和妹妹们——” 真会说话! 所有人眉开眼笑。 襄城公主更是笑吟吟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好妹夫,那么我们开始吧——” 王子安:…… 开始啥? 他下意识地往襄城公主胸前扫了一眼。 平芜尽处是春山,无限风光在险峰。 不过,心中虽然诗兴大发,但真是被襄城公主搞得有点懵。 “修行啊,既然我们姐妹都有缘,那今日就跟着妹夫一起修行修行,体验一下这修行的学问——” 说到这里,她故意扬起秀眉,一脸不确定地看着王子安。 “妹夫,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王子安:…… 啊,这—— 他有些忧郁地转身,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的御花园,然后又把目光落到李世民这些天香国色,娇娇媚媚的女儿们身上。 这次,真的不怪我啊。 我心里本来是抗拒的,可她们非逼我啊—— “不会,不会,各位都是月儿的姐妹,能与各位姐姐妹妹一起修行,同参大道,是我的荣幸……” 众公主顿时大喜。 王子安亦大喜—— 豫章公主也不由露出自豪和温柔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挺起了胸脯,抬起了脑袋。这就是自己的夫君,为了自己,什么可都可以迁就。 偷偷扯一把王子安。 “夫君,这样——你师门会不会怪罪你……” 声音细若蚊蝇,但王子安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还能为自己着想,他心中真是扎扎实实感动了一把。 轻轻握了握豫章公主的软荑,手指趁机勾了勾她的手心,轻轻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不会——” 豫章公主脸色羞红,眼中盈盈,如春波荡漾。 套牛,牵牛,扶犁,拿铁锨。 来啊,一起造作啊,这大好的春光—— 所以,等李世民大朝会结束,带着文武百官,给自家太上皇老爹请过安,又安排文武百官开始宴席之后,象征性地举着酒杯陪了一会后,就提前离场了。 大家也不奇怪。 历年都是如此,皇帝在的话,大家反而放不开,玩得不够尽兴。 毕竟是朝廷的宴会,自然不可能跟王子安那里似的,大家几个人围着坐一桌,而是实行的如今流行的分餐制。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一桌,此时,见李世民离席,两个人顿时相互对视一眼,紧跟着溜了出去。 往年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品尝美食的好机会。 但如今,还有什么地方的美食,能比得上长安候府? 自然是要留着肚子,到王子安那里去吃—— 现在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去看子安那臭小子的笑话——咳咳,不是,是去看看子安那孩子的情况去啊。 这大过年的,被陛下罚去翻地,实在是太惨了啊。 哈哈哈—— 当然我们之所以笑,绝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同情他了。 真惨,真惨啊—— 一想到,大过年的,这臭小子撅着屁股在御花园翻地的场景,两个人就忍不住咧着嘴想乐。 认识这么久了,天天看着臭小子装逼,抖威风,今天终于能看到他的糗状了! 见他们两个偷偷离席,秦叔宝和李孝恭,也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溜了出去。 这四个人的离席,像引起了诺米骨牌的连锁反应,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李君羡等人,也不由蠢蠢欲动。 但没敢,毕竟,大朝会呢。 陛下的宴席,自己这些人都走光像话吗? 更何况,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这些还担心当场社死呢。 不过,真想看看王子安那臭小子撅着屁股刨地的糗相啊! 尤其是长孙无忌,内心拱啊拱的—— 到了最后,长身而起,往外就走。 魏征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齐国公,你就不怕——” 长孙无忌淡然一笑。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长孙尚啊——作为皇后娘娘的外戚,跟着我家齐国公过来参加大朝会有什么好奇怪的嘛?” 魏征:…… 啊,这好有道理! 旁边坐着的李君羡一听,不由心中一动,也跟着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见魏征,唐俭,房玄龄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顿时微微一笑。 “我主人如今深受陛下器重,女儿都被封为了豫章公主,身为主人的贴身护卫,跟着主人来参加朝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长孙无忌和李君羡一前一后,结伴而出。 所有人:…… 但这机会,羡慕不来啊—— 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和李孝恭跟王子安早就摊牌了,不用换常服,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则是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很快换好了衣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世民也换好了衣服,兴致勃勃地走了出来。 看到这六个人后,也不觉得奇怪,满面春风地冲着几个人招了招手。 “走啊,去看看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偷懒——” 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啊! 虽然刚才回去换衣服的时候,长孙皇后已经告诉了他御医检查的结果,知道自己刚才闹了乌龙,其实自己闺女和王子安这狗东西还是清白的,但这狗东西企图勾搭自家宝贝女儿却是实锤了。 能借机收拾他一顿,看看这狗东西的糗相,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李世民:收拾这狗东西,乃人生一大乐事 王子安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拄着手中的铁锨,定眼望去。 啊,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眼前的美色差点晃花了眼。 几位公主也有些诧异地停下脚步,一个个慢慢地张大了嘴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子安也很诧异啊—— 这个时候,这些公主们,不应该是围在一起,吃喝玩乐,闲话家常吗? 跑这光秃秃的御花园干嘛? 这不是为难我王子安吗? 这些公主,他大部分都认识,上次在李世民找的那个大宅院里见过,比如印象比较深刻的襄城公主、遂安公主、汝南公主、南平公主等人,当然,还有那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傻大姐长乐、给力的小姨子高阳,当然,还有自家那个香软俊俏的小娘子豫章公主—— 但正因为认识,这才难办啊。 难不成我王子安熬过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社死风险,最终却要栽在这么一群香香软软的小姨子身上?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坚决不能让她们自爆,不等她们开口,王子安这边已经放下手中的铁锨,热情洋溢地迎了过去。 “几位姐姐,妹妹,长孙姑娘,月儿,好久不见,新年快乐啊——” 那笑容,温暖灿烂,如春花乍现,让几位公主看得都有些失神,心中暗叹,几日不见,自家这个妹夫(姐夫)好像变得更加俊俏风流了,月儿妹妹(姐姐)真是好福气。 所以,一直到王子安打完招呼,几位才恍然醒过神来。但随即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可能会坏了父皇的大事,心中顿时就失去了方寸,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都已经面对面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只得顺着王子安的话,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妹夫,你也在这里……” 又见到俊俏风流,又温柔体贴有情趣的好妹夫了,然而我心中一点都不惊喜,反而有点慌。 几位公主很慌乱,尤其是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更慌,几位公主中,她们两个年岁最长,出了岔子,父皇和母后第一时间,就得找她们算账。 对她们一个个眼神慌乱,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紧张模样,王子安就跟没看到似的。 一脸热情地走到跟前,深施一礼。 “几日不见,几位姐姐和妹妹越发的漂亮了——今日可是陪着月儿过来拜见陛下和皇后的?” 听到王子安这么说,几位公主不由心中大喜,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更是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正是,正是——” 一边说着,一边把脸色羞红,躲在人群中眼波流转地看着王子安的豫章公主给推了出来。 “我们就是陪着月儿过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 襄城公主和遂安公主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不就合情合理了嘛! 自己的妹子被封了豫章公主,自己这些做姐姐和妹妹的过来陪着一起陛下和皇女娘娘请安,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见她们就坡下驴,王子安也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就这么社死啊。 就算是要社死,也得大家一起死啊,这种小场合,自己一个人社死的太憋屈。 解决掉最大的风险,王子安心中大定,径直上前,先是轻轻握住了豫章公主的小手,豫章公主本来就脸色羞红,被王子安这么大胆的举动更是弄得心如鹿撞,害羞地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脯里去。 象征性地抽了抽手,王子安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而她见抽不动,别也不抽了,听天由命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周围一眼。王子安见状,心中不由微微一乐,这才转过身来,冲着长乐公主露出友好温和的笑容。 “真巧,长孙姑娘原来也在啊——” 长乐公主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着这个俊俏的小书生,忽然心中没有来的就有些烦躁。 “我在不行吗?” “行,行,行,长孙姑娘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来看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自然是理所当然……” 王子安笑着回了一句,心中不由暗自纳闷。 这姑娘瞧着气色,也不像来亲戚的样子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暴躁? 不过,想不明白就算,王子安也不纠结,转眼就和其他几位公主说笑起来。 没了社死的风险,几位公主心中顿时就灵动起来。 自家这个妹夫,可是个宝藏大男孩啊。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最主要的是,以后化妆品,还全指着这位妹夫呢—— 所以,气氛很快就变得融洽欢快起来,年龄最长,已经出嫁的襄城公主和遂安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见王子安始终拉着豫章的小手,虽然嘴上调笑,但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这等俊俏风流,有情有趣的丈夫,为什么不是自己家的呢。 “姐夫,我看你这里又是铁锹,又是犁子,又是耕牛的,这大过年的,你不去前面跟着陛下参加朝会,难不成是要在这里耕地吗?” 旁边,被王子安冷落了的高阳公主,背着小手,转悠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一边好奇的把玩曲辕犁的把手,一边忽闪着好看的大眼睛,扭头问道。 高阳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公主也发现了蹊跷,顿时好奇地看了过来。 “姐夫,姐夫,你是在这里耕地玩吗?” 王子安:…… 你们见过谁大过年的耕地玩啊—— 我这还不是被你们的爹给坑了! 但被罚耕地事小,在妹子们面前丢脸事大,这种上朝睡觉,被皇帝责罚的糗事,可不能被小姨子们给知道了。 “咳——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三阳开泰,紫气东来,这个时节,我自然是要上体天心,顺应自然——咳,这就是修行……” 几位公主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这就是修行吗?” 她们早就听说,自家这位俊俏的妹夫,极可能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甚至可能是仙家子弟,此时听王子安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不明觉厉,看着王子安的眼神都有些崇明了。 真是太高深了! 这就是所谓的修行就是日常,日常就是修行的高深境界吗? 王子安微微转身,举目望向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此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他那张英俊不凡宛如谪仙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俊秀不凡,超然不群,带着一层神秘的光泽。 真高人风范! 几位公主心中更加信服了,瞧着王子安的眼神都有了光。 怪不得几天不见,自家这位妹夫就变得更加好看了,原来是在修行! 而按照这位妹夫的说法,今天是一年之始,又是一年之始中的一天之始,三阳开泰,紫气东来,岂不是说,今天就是修行的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几位公主好奇地摸摸铁锨,又摸摸躺在一边的曲辕犁,心中不由偷偷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何不一起修炼? 就算是不能像这位妹夫一样,变得越来越好看,就算是皮肤变得更加白嫩细致一些,也是好的啊—— 谁还嫌弃自己会更漂亮啊! “妹夫啊,你说,此时此刻,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是不是一种缘分……” 听说,高人修行,都是要讲求机缘的。 所以,襄城公主虽然心中蠢蠢欲动,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就是这么稳健。 啊,这—— 王子安是什么人啊? 对于这种送分的题,岂能答错? 于是,他顿时露出诚恳而真挚的笑容,冲着这些目光热烈地望着自己的大姨子和小姨子们认真地点了点头。 “自然是缘分,天大的缘分,才能让我在这里得以遇见各位天香国色,如人间仙女般的姐姐和妹妹们——” 真会说话! 所有人眉开眼笑。 襄城公主更是笑吟吟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是好妹夫,那么我们开始吧——” 王子安:…… 开始啥? 他下意识地往襄城公主胸前扫了一眼。 平芜尽处是春山,无限风光在险峰。 不过,心中虽然诗兴大发,但真是被襄城公主搞得有点懵。 “修行啊,既然我们姐妹都有缘,那今日就跟着妹夫一起修行修行,体验一下这修行的学问——” 说到这里,她故意扬起秀眉,一脸不确定地看着王子安。 “妹夫,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王子安:…… 啊,这—— 他有些忧郁地转身,看着眼前一片荒芜的御花园,然后又把目光落到李世民这些天香国色,娇娇媚媚的女儿们身上。 这次,真的不怪我啊。 我心里本来是抗拒的,可她们非逼我啊—— “不会,不会,各位都是月儿的姐妹,能与各位姐姐妹妹一起修行,同参大道,是我的荣幸……” 众公主顿时大喜。 王子安亦大喜—— 豫章公主也不由露出自豪和温柔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挺起了胸脯,抬起了脑袋。这就是自己的夫君,为了自己,什么可都可以迁就。 偷偷扯一把王子安。 “夫君,这样——你师门会不会怪罪你……” 声音细若蚊蝇,但王子安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还能为自己着想,他心中真是扎扎实实感动了一把。 轻轻握了握豫章公主的软荑,手指趁机勾了勾她的手心,轻轻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不会——” 豫章公主脸色羞红,眼中盈盈,如春波荡漾。 套牛,牵牛,扶犁,拿铁锨。 来啊,一起造作啊,这大好的春光—— 所以,等李世民大朝会结束,带着文武百官,给自家太上皇老爹请过安,又安排文武百官开始宴席之后,象征性地举着酒杯陪了一会后,就提前离场了。 大家也不奇怪。 历年都是如此,皇帝在的话,大家反而放不开,玩得不够尽兴。 毕竟是朝廷的宴会,自然不可能跟王子安那里似的,大家几个人围着坐一桌,而是实行的如今流行的分餐制。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人一桌,此时,见李世民离席,两个人顿时相互对视一眼,紧跟着溜了出去。 往年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品尝美食的好机会。 但如今,还有什么地方的美食,能比得上长安候府? 自然是要留着肚子,到王子安那里去吃—— 现在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去看子安那臭小子的笑话——咳咳,不是,是去看看子安那孩子的情况去啊。 这大过年的,被陛下罚去翻地,实在是太惨了啊。 哈哈哈—— 当然我们之所以笑,绝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同情他了。 真惨,真惨啊—— 一想到,大过年的,这臭小子撅着屁股在御花园翻地的场景,两个人就忍不住咧着嘴想乐。 认识这么久了,天天看着臭小子装逼,抖威风,今天终于能看到他的糗状了! 见他们两个偷偷离席,秦叔宝和李孝恭,也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溜了出去。 这四个人的离席,像引起了诺米骨牌的连锁反应,杜如晦,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李君羡等人,也不由蠢蠢欲动。 但没敢,毕竟,大朝会呢。 陛下的宴席,自己这些人都走光像话吗? 更何况,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这些还担心当场社死呢。 不过,真想看看王子安那臭小子撅着屁股刨地的糗相啊! 尤其是长孙无忌,内心拱啊拱的—— 到了最后,长身而起,往外就走。 魏征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齐国公,你就不怕——” 长孙无忌淡然一笑。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长孙尚啊——作为皇后娘娘的外戚,跟着我家齐国公过来参加大朝会有什么好奇怪的嘛?” 魏征:…… 啊,这好有道理! 旁边坐着的李君羡一听,不由心中一动,也跟着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见魏征,唐俭,房玄龄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顿时微微一笑。 “我主人如今深受陛下器重,女儿都被封为了豫章公主,身为主人的贴身护卫,跟着主人来参加朝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长孙无忌和李君羡一前一后,结伴而出。 所有人:…… 但这机会,羡慕不来啊—— 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和李孝恭跟王子安早就摊牌了,不用换常服,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则是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很快换好了衣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世民也换好了衣服,兴致勃勃地走了出来。 看到这六个人后,也不觉得奇怪,满面春风地冲着几个人招了招手。 “走啊,去看看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偷懒——” 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啊! 虽然刚才回去换衣服的时候,长孙皇后已经告诉了他御医检查的结果,知道自己刚才闹了乌龙,其实自己闺女和王子安这狗东西还是清白的,但这狗东西企图勾搭自家宝贝女儿却是实锤了。 能借机收拾他一顿,看看这狗东西的糗相,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第五百七十四章 老洪叔:老李兄弟,好久不见啊 结果,等李世民带着几个人,兴冲冲地赶到御花园,还没进院门,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自家女儿们那兴奋的吆喝声,中间还时不时传来宛若银铃般的娇笑声以及王子安那狗东西贱贱的加油声。 “各位姐姐妹妹,真是好样的——就是这样,对,对,对,加油,好样的——” 李世民:……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脚下步伐加快,三步两步,走到御花园的院门之前,探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阳光之下,青石道旁。 本来该撅着屁股在那里翻地的王子安,不仅没干活,反而满面春风地在那里当起了总指挥。而自家那一群宝贝闺女就厉害了,有牵牛的,有扶犁的,有拿铁锨的,有站在地头帮着抬犁子的,还有跟在犁子后面捡根茎杂物,还有在已经翻好的地里,那这些根茎,在那里追逐打闹,四下里乱跑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狗东西是怎么做到的? 又是怎么好意思这么干的! 让一群娇滴滴的姑娘在地里干活,自己站在一旁指挥—— 当然,也不是所有姑娘都在干,起码遂安公主就没干,她面朝阳光,双手合十,跪坐在一块厚重的地毯上,看上去,脸上似乎蒙着一层圣洁的光辉。 狗东西,还算多少有点人性! 李世民心中没好气地唾了一口,黑着脸,大踏步地闯了进去。 “子安,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李世民黑着脸,神色不善。 自己让他来这里翻地,他自己偷奸耍滑不肯干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这里折腾自家闺女,真是不当人子! “啊——岳父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王子安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其实,他如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发现了李世民等人的动静,只是故作不知,在故意逗他而已。 不等李世民搭话,他已经抢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李世民肩膀,不由分说,把李世民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一脸担心地告诫道。 “你莫非也是陪着月儿过来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到处乱跑——” 李世民:…… 啊——我这是在哪啊? 一肚子火没发出来,就被王子安这一通操作给憋肚子里了。 见李世民嘴唇动了又动,愣是没说出话来,王子安心中暗乐,继续语重心长地道。 “我跟你说,你别看这地方破破烂烂,跟一片荒园子似的,你可知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御花园啊——” 李世民:…… 忽然就觉得心肝有点疼! 很想把这狗东西摁到地方使劲儿的摩擦又摩擦—— 但被这狗东西一条胳膊搂住,完全动不了啊…… “虽然这地方荒了点,破了点,但那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谈情说爱,饭后消遣的地方啊,是你这种人能乱闯乱窜的地方吗?若是惊扰了陛下,惊扰了娘娘,又或者是惊扰了哪位公主,你担待的起吗?” 李世民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还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的闺女们,忽然就很不想说话了。 啊,这—— 我还担待不起了! 听着王子安在那里大惊小怪。 程咬金,牛进达,秦叔宝,李孝恭,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纷纷转头看天,嘴角疯狂抽动。 真是报应啊! 让你带着大家玩白龙鱼服,害得大家随时可能社死,现在遭报应——咳咳,现在尴尬了吧…… 腹诽陛下是不对的。 所以,我们务必要憋住,不能笑场。 到最后,还是李孝恭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站出身来,帮李世民打圆场。 “子安,不必担心,是老夫带他过来的,再说,如今你岳父颇得陛下信重,月儿又刚被册封了公主的封号,来这里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几位的吗……”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王子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开了揽住李世民肩膀的手臂,回转身形,满面春风地跟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打招呼。 “长孙管事竟然也来了,还真是神通广大——” 王子安瞧着长孙无忌,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长孙无忌没能看到这狗东西撅着屁股刨地地糗相,心情不爽,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反刺了回去。 “我们齐国公府上,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来一趟皇宫很奇怪吗?倒是你,不在前面参加大朝会,怎么跑这里来了——莫不是在这里欣赏什么风景?” 王子安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扫了一眼,已经围拢过来,给李世民,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见礼的几位公主,背负双手,下巴微抬,看着晴朗的天空,如遗世独立,云淡风轻。 “没有,没有,带着月儿和几位姐姐妹妹在此修炼而已——” 修炼? 你管这个叫修炼? 你莫不是拿我们当傻子? 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程咬金都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好好说话,少在长辈面前瞎蒙——” 王子安轻轻往后撤了一步,不动声色地避开程咬金的大脚丫子。 “本来就是在修炼啊——今日新年伊始,三阳开泰,紫气东来,乃是一年之中,吐纳采气的最好时机……” 李世民直接都气乐了,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一堆宝贝闺女。 “所以,你就她们帮你翻地——你采的是地气?” 王子安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颇有几分悟性……” 李世民:…… 王子安见一群人,一个个眼神古怪,连几位公主都明显有些怀疑起来。顿时就打起了精神,谁都能怀疑,这些大姨子和小姨子们可不能怀疑啊,不然以后还能过? “采气,当然是要采天地之气——不信的话,你不妨问问这几位姐姐和妹妹,她们现在感觉如何——可曾感到气血上涌,有生机勃发,百脉顺畅之感?” 王子安此言一出,几位公主顿时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真的是生机勃发,百脉顺畅,感觉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世民忍不住想一手捂脸。 自己怎么生出来这么一群傻闺女呐—— 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李君羡,包括长孙无忌,也不由一阵无语。 他们自己也练武,自然知道这几位公主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这些公主长居深宫,四体不勤,这大冬天的,撒开欢地活动一番,想不生机勃发,百脉顺畅都不可能—— 但这话真不能说通。 不然,这些公主就太尴尬了—— “行了,你们别在这里——咳咳,别在这里杵着了,还不去后面陪陪各位娘娘说说话……” 李世民真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冲着自己的几位女儿摆了摆手。 唉,这些傻闺女呢—— “妹夫(姐夫),回头再带我们一起修炼啊——” 人都快走出御花园的院门了,高阳还不忘回头冲着王子安喊了一句。 李世民:……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闷过去。 几位闺女一走,李世民便黑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御花园。 “听说,你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便犯了错,被陛下罚到这里翻地?” 王子安很光棍的摊了摊手。 “这怎么能叫犯错呢——他们拿着枯燥当有趣,还不允许别人无聊走神了?” 李世民:…… 他很想反驳,但嘴唇动了又动,却无法反驳出口。 何止是王子安感觉无聊啊,他也无聊。 不仅无聊,还得故意装出兴趣盎然,欣然自喜,甚至是久别重逢,朕真激动的样子,对每一个上贺文的臣子,都露出温和勉励的眼神。 笑得脸都有些酸了。 “子安,休要胡说八道——” 一边说着,一边冲王子安拼命使眼色。 王子安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岳父大人不要担心,反正这里没有什么外人,陛下也听不见……” 李世民:好吧,我真的听不见! 打完招呼,王子安看着只翻了三分之一的御花园,心中一动,乐呵呵地冲着李世民,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四人拱了拱手。 “几位长辈若是不忙的话,先在这里休息片刻,等我把这些地翻完,我们再细聊——” 说着,冲着长孙无忌和李君羡招了招手。 “来,你们两位,过来搭把手——嗯,小李,你年轻,你来扶着犁子,长孙管事,你年纪稍大一点,给你个轻松点的活儿,你来负责牵牛……” 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牵牛你会吧?” 长孙无忌:…… 所以,我过来就是帮你来牵牛的吗? 他很想说不,但人设不能崩啊! 闷着头,去牵牛了。 李君羡也哭笑不得地去扶犁子了。 这臭小子,实在是太会指使人了。 见长孙无忌黑着个脸,不情愿不愿,王子安还很好心地在后面劝慰。 “长孙管事啊,好好干,你想啊,这是哪里?这可是御花园啊,等你干完,回去都够你吹一辈子的,你信不信,这可是给陛下的御花园翻地啊,你就说,它光不光荣,荣不荣幸?” 长孙无忌:…… 被憋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我可真是荣幸啊! 牵了一趟牛,没听到王子安的动静,回头一看。 嘿—— 那狗东西,竟然拄着铁锨,站在那里看起热闹,一边看,还不忘一边指指点点,在那里哟呵。 “这个春耕啊,一定得深——刚才那一趟翻的有点浅了哈……” 气得气血都有点不顺畅了。 狗东西,不当人子! 他忽然有些后悔来这里看热闹了。 我看什么热闹啊,我在前面好好的吃自己的宴席不好吗? 李世民也很无语,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长孙无忌的身份,目前只不过是长孙府上的管事,李君羡的身份,也只是自己的贴身护卫,而王子安这狗东西的身份,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婿,还是当朝的开国侯,此时让长孙无忌和李君羡帮他翻地,不仅不是羞辱,甚至还有点抬举的意思了—— 至于,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等人,则是乐得看长孙无忌吃瘪。 没看成王子安的笑话,能看看长孙无忌的笑话,那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回去够和老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乐呵半天了。 有耕牛,还有曲辕犁,加上李君羡这个龙精虎猛的大将军,翻起地来飞快。 不到半个时辰,就大功告成了。 王子安笑呵呵地冲着长孙无忌和李君羡拱了拱手。 “两位辛苦了,今天中午别回去了,我请客——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犒劳犒劳两位……” 李君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姑爷好意了——” 长孙无忌虽然没说话,但也没说不去。 他现在早就想明白了。 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去? 跟这位狗东西置气,岂不是平白的便宜了他? 吃,必须吃,吃得少了都对不起自己! 几个人一合计,也别去前面参加宴席了,去王子安家吃得了。 虽然如今宫里的御厨水平也长了不少,但那也得分跟谁比,跟寻常的厨师比,自然水平高明,跟聚香阁里那些闻名长安的厨师比,也不遑多让,但跟王子安比起来,那就真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可惜,这狗东西下厨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难得今天吐口,说要亲自下厨,岂能错过? 但大朝会的,正招待着群臣呢,自己直接跑了能合适? 所以,李世民等人走的很低调。 由李孝恭出面,找侍卫叫过来两辆马车,东拐西拐,找了个角门,直接坐着马车出去了。 今天是大年的第一天,不少权贵之家,门口都摆起了长席,招待前来拜访的客人。就连一些寻常百姓家,只要生活还过得去的,也都在门口支起了桌子,招待前来拜访的亲友。 王子安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家门口的桌子,几乎摆出了半条街。 更夸张的是,几乎每一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 他自己都有些傻眼了—— 竟然这么多人! 我啥时候认识这么多人的? 关键是,还都不认识—— 幸亏现在有钱了,若是换了前世,光这些客人,就能把自己吃穷。 由于年前流民上门答谢的教训,他也没敢下马车。 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没有说话,反倒是李孝恭乐呵呵地打趣了一句。 “子安,你这里真是热闹啊——幸亏是你,要是换了老夫,还真不一定能招待得起……” 王子安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带这么寒碜人的。 他不是没看到,这些客人看着不少,但桌子上其实也没几个好菜,差不多就是一桌子上一大盆,萝卜炖肉——白花花的肥肉片子清晰可见。 那些客人,一个个吃得喜笑颜开,满嘴流油。 对于寻常百姓来讲,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来的实惠,来的解馋。 对于这幅场面,他其实也多少有些准备,早早地就让人从城西十字坡养猪场一口气拉来了十几头大肥猪,又拉了几车萝卜。 虽然自己没几家亲戚,也不见得今天回来,但城东还有一大群邻居呢。 王猛今天比以前都精神,站在台阶上,挽着袖子,在那里指挥着上菜,此时见李君羡赶着马车过来,赶紧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 “小李护卫,好久不见——是不是贵东家也在车里?快,快,里面请——” 第五百八十一章 战五渣的老洪叔 这可是自家侯爷的岳父老泰山,恭敬一点就对了。 第二辆马车,车夫是长孙无忌。 没办法,明面上,就他身份最低。 好久没亲自赶过马车了,冻得双手通红,脸蛋发僵。 幸亏是皇宫离着崇仁坊近,不然这一路可又得受了。 对长孙无忌,王猛也是认识的,还站在一旁,非常亲热地打了个招呼。 “长孙管事,好久不见,恭喜发财啊——回头有时间,咱哥俩好好喝一杯啊——” 大家都是管事,以后得多亲近亲近! 长孙无忌:…… 他面色僵硬地打了个哈哈,本想含糊了两句就过去。 谁知道王猛还很热情,跟着在后面跑了两步,一脸的热忱。 “长孙管事,您别怕,我请——” 长孙无忌身子一晃,险些一头从车辕上栽下去。 吃顿饭,我还掏不起钱了—— 啊,也不对,我长孙无忌堂堂的齐国公,吏部尚书,我凭什么要称兄道弟的跟你一个看大门的一起喝酒? 我丢不起那个人! 王猛见长孙无忌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进去了,还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个老兄弟在那里摇头晃脑地感叹。 “长孙管事啥都好,就是人太腼腆——喝个酒而已,我王猛还能请不起了?真是,小家子气——” 王猛的话,顿时引来了周围几个门房的响应。 王猛不由心情大悦,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哥几个,今天忙完,晚上惠春斋喝一杯,我请客——” …… 长孙无忌是没听到王猛和几位门房的对话,不然能当场吐血。 马车进了侯府,自然是不再用李君羡和长孙无忌两个人赶着了,自然有王子安府上的下人,一脸热忱地把马车接过去,王子安和李世民等人,不紧不慢地冲马车上跳下来。 王子安一边跺脚,一边在那里抱怨。 “王爷,您找的这马车不行啊,破破烂烂也就算了,竟然连个火炉都没有,这要是赶远路,还不得把人给冻僵了啊——” 长孙无忌在一旁,一边跺脚,一边揉着几乎冻僵的双手,委屈的人都快哭了。 瞧瞧,说的这是人话吗? 实在是太扎心了。 李世民也很幽怨啊。 想当年,我也曾有一辆高配置的马车,可被某些不要脸的狗东西给黑走了啊。 “这个——哈哈,还行,还行,反正路子近……” 李孝恭打了个哈哈,把话题错开了。 不过对李世民这小日子,也真心实意地同情了一把。 这皇帝当的,实在是太寒酸了啊,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 这边马车一进门,顾忠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先是一脸热情地跟李世民等人见了个礼,然后才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向王子安禀报。 “启禀侯爷,洪屯田员外郎,温工部员外郎前来拜访,正在大厅等候——”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愣。 员外郎? 前世上学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个屯田员外郎,不过人家不姓洪,而是姓柳,大名柳三变,不过宋朝也管不了唐朝的事啊—— 他虽然也当了一段时间长安侯了,算是大唐体系里面的人了,但对大唐这些品类繁杂的官职名称,他还真搞不清楚。 这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主动跑家里来拜访了? 说实话,除了李世民和程咬金这些人,寻常的官员,还真是很少有人上门亲自拜访他的。 见王子安一脸懵逼,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王子安的纳闷,也没有纳闷多久,因为他这边刚一进前院,就看到了两个身穿绿色官服,面色黢黑,跟两只黑头绿蝈蝈似的老汉搓着大手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人还没到,带着几分惊喜的熟悉声线已经传了过来。 “子安——” 等两个人从客厅出来,抢下台阶,这才看清李世民和李孝恭等人,赶紧站好,在那里规规矩矩,似模似样的打躬作揖。 “下官洪七,温铁炉见过河间郡王,见过翼国公,宿国公,牛将军——” 河间郡王李孝恭是王子安的媒人,后来又到王子安的小院去过几次,所以,他们俩都认识,至于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世民和李君羡这些人,他们更是熟悉。 所以,顾不上跟王子安寒暄,赶紧过来见礼。 这两位,才多久没见啊,竟然学会这一套官场的规矩了。 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四人,顿时哭笑不得,眼神古怪地跟着回了一礼,简单地客套了两句。 好家伙,问个好,还把自己三个给单独空出来了—— 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李君羡也哭笑不得。 虽然在李孝恭等人面前有些紧张,但等到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李君羡三个人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顿时就来了自信。 老洪叔更是热情奔放,上前一把抱住了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兄弟,真是好久不见啊——待会,我们哥俩一定得好好喝一杯。别的不说,自从没了你,你老哥我这棋艺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寻常人别说棋逢对手了,很多人根本都看不懂我的棋路,现在我终于明白子安说的,高手寂寞是什么意思了——” 老洪叔说完,一脸的唏嘘。 李世民也唏嘘。 真不容易啊,我竟然还得到了您老哥这位“围棋大高手”的认可!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想到这老哥那明明酒量稀烂却又爱玩的性子,李世民就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说着,还不忘笑呵呵地冲老温叔打了个招呼。 “温老哥,瞧你和老洪哥这身打扮,看样子是又高升了啊——真是恭喜,恭喜啊——” 老温叔一听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什么升官不升官的,咱也没啥学问,也不懂这些,就是换个地方,打打铁——” 老温叔的回答,让几个人忍不住开怀大笑。 王子安在一旁也跟着乐。 “老洪叔,老温叔——新年好,新年好,我正好要回去给你们拜年呢,今天这一耽搁,倒是让你们抢先了——” “我们原本是不忙来的,想在家等你,可你家婶子一个劲的催——”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老洪叔和老温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搓手。 一群人,被他们两个人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 王子安也是忍俊不禁。 不用说了,这两位今天穿着官服过来窜门,十有八九,也是俩位老婶子的主意。 他一本正经地帮两个人整了整蝈蝈色的官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那可不,婶子们的话必须听——不然,小心今天晚上回去就上不了床……” 长安候府的客厅里,顿时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几个人到大厅里坐下,王子安就起身去后面厨房了。 难得老邻居过来串门,当然得亲自下厨做几个硬菜—— 老洪叔和老温叔在李孝恭等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拘谨,但好在有李掌柜这位知心小老弟在。不大一会儿就把话题引到了百炼钢,新陌刀,以及新农具的事情上来,提起这个,两个人就来了精神。 这个,咱专业啊! 等王子安从厨房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 尤其是老温叔,有凳子不坐,跟只大马猴似的,直接蹲在凳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有力地在空中比划着,赤红的脸膛上,眉飞色舞。 “不是老汉我在这里给大家吹牛,经过我们用百炼钢和新淬火法打造出来的陌刀,绝对堪称神兵利器,吹毛断发——就像那些读书人说的什么,削什么跟泥似的——” 李世民真心实意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老哥,厉害!” “不,不,不,都是子安那孩子厉害——老汉我活了五六十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孩子,这孩子了不得,铁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王子安这边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打趣道。 “老温叔,你这话就不对,照你这么个说法,我这哪是什么文曲星下凡啊,我这是打铁星下凡才对啊——” 老温叔闻言,怔了怔。 “啊,原来天上还有专门负责打铁的星吗?” 客厅里再次响起欢快的大笑声。 经过这么两个小插曲,老洪叔和老温叔脸上的拘谨神色一扫而空,再次恢复到当初那种无拘无束的状态。 尤其是老洪叔,两杯酒下肚,就醉眼迷离了。 拽着李世民的手就掏起了心窝子。 “老李兄弟啊,老哥我可是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又跑关外去了?不是老哥我爱说教——你说咱人活这一辈子,钱还有能赚完的时候?像你这样,天天辛辛苦苦地在外面跑,也顾不上家,赚那么多钱,咱图个啥?” 说着,一脸感慨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咱赚那么多钱,不就是图个衣食无忧,一家子人聚在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地享受享受这天伦之乐吗?听老哥一句话,没事多在家陪陪老婆孩子——” 李世民脸色微动,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么掏心窝子的话了,他端起酒杯,真心实意地跟老洪叔碰了一杯。 “老哥说得对,听你的,啥也不说了,咱哥俩先走一个——”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就看老洪叔二话不说,端起跟前的酒杯,滋溜一口就干了个底朝天。 然后,冲着李世民量了量酒杯,就非常干脆地直接钻桌子底下去了。 王子安:…… 就这—— 他哭笑不得地起身,把老洪叔从桌子底下掏出来,让人给送厢房休息去了。 老洪叔醉的速度之快,连李世民都不由呆了。 就这? 相比较老洪叔的战五渣,老温叔的酒量就靠谱的多,虽然没老洪叔喝得干净利索,但人家至少还没钻桌子底啊。 就在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的时候,阎立本到了。 刚一进客厅,整个人就不由楞了,他也没料到,这大朝会的,陛下不在宫中主持宴会,竟然跑这里喝起了小酒。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先是冲着王子安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学生阎立本见过先生,给先生请安——” 然后才上前一步,给李孝恭和李世民等人见礼。 对于阎立本的出现,李世民不由意外地楞了一下,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跟着回了一礼。 不过,眉梢依然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作为主持漠北筑城事务的大将,阎立本前段时间刚刚奔赴漠北考察,做着年后筑城的最后筹备和勘察。原本以为,会在开春之后才能送回消息,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就回到了长安。 而且是没进宫觐见自己,反而先来到了长安候府。 “还没有用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王子安让人重新拿来一副新的碗筷,阎立本也不客气,道了一声谢,在老洪叔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阎立本稍稍填了填肚子,明显放慢了吃饭的节奏,才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前段时间,不是去了漠北考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听王子安问起这个,阎立本顿时放下筷子,望着王子安,脸上露出一副沉重的神色。 “学生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回家,也没来得及去觐见陛下,就赶了过来,正是有要紧之事,要向先生请教——” 一听阎立本这么说,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恍然神色,不过眉宇间的忧色却不知不觉间又增添了几分。 “什么事?” 王子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阎立本之前,曾跟他探讨过漠北筑城的事,他也跟阎立本指点了一些,还特意给他圈出了几处煤炭的产地。 如果不出意外,只需要组织人手,开矿烧砖,就可以就地取材,很快地修筑起一座雄城。 不过,眉梢依然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作为主持漠北筑城事务的大将,阎立本前段时间刚刚奔赴漠北考察,做着年后筑城的最后筹备和勘察。原本以为,会在开春之后才能送回消息,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就回到了长安。 而且是没进宫觐见自己,反而先来到了长安候府。 “还没有用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王子安让人重新拿来一副新的碗筷,阎立本也不客气,道了一声谢,在老洪叔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 长孙无忌:我们打不过一个女娃娃? 阎立本恭恭敬敬地道。 “学生原本的计划,是按照先生的指点,烧制砖石,合以三合土,来修筑城池,可学生,经过调试发现,漠北的土质有问题,所调制的三合土粘合度不够,坚韧程度也达不到朝廷预定的标准,苦苦思索多日,找不到对策——” 说到这里,阎立本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学生这才想起,先生似乎曾在课本之中提到过一种叫石灰胶泥的材料,连夜翻找之下,果然找了到出处,乃是出自语文课本中一篇名为“沈万三修城墙”的小故事,文中说,沈万三用石灰胶泥掺合桐油、糯米汁、白友等物,修筑雄城,经久坚固,刀斧难伤——但对于这种材料的调制只字未提,所以,学生这才星夜赶回,想亲自向先生请教……” 他之所以感觉到惭愧,是因为自己虽然各科课本都带回去了一套,但关注点完全没在语文课本上。因为在他看来,语文课本除了拼音和自家师父的一些诗文之外,其他大多都是一些教导小孩子的小故事而已,故而,直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天文,地理,数学和自然这些格物致知的科目上。 若不是身边的一位小厮,为了消闲解闷,翻看到这篇文章,无意中给自己提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这语文课本中竟然藏着这么一处大宝藏。 王子安:…… 啊,这—— 当时,自己是一时兴起,想起了沈万三的故事,随手写了这么一处。 但,我那是写故事啊—— 你要是看完《西游记》,难不成还找我要“七十二变”和“筋斗云”? 我那是要教你们做人得低调,知道分寸,不能一天天穷显摆,免得引来不测之祸,是要叫你们搞土木工程,调制石灰胶泥啊…… 这狗东西,怎么当学生的,这不是存心拿我难看吗? 我咋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搞? 我上辈子,又不是搞土木工程的,我论坛里的那些沙雕网友们,也只是擅长在大方向上指点江山,大家就是图个嘴皮子痛快,又不是干专业的,谁没事捯饬这个? 见阎立本和李世民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王子安不由一声叹息。 这脸丢定了—— 还能咋办? 实话实说吧! “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调制——” 他非常光棍的摊了摊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咱就是这么实事求是—— 阎立本一听,眼中神采顿时一黯,这几日自己星夜赶路,就是为了从先生口中讨一个方子,没想到先生竟然也不知道。 大失所望。 阎立本是失望了,但最熟悉王子安的李世民、程咬金和李君羡三个人却不由眉头一挑,一脸鄙夷地看向王子安。 这狗东西,又玩这一套? 又玩这一套—— 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玩意儿了! 这狗东西,每次都拿乔,还有没有点数了,这可是朝廷修建城池的军国大事—— 不等李世民开口,程咬金就一巴掌拍王子安脑袋瓜子上了。 “臭小子,少卖关子,快点老实交代——放心,有我在,朝廷不会亏待你的……” 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朝王子安使眼色。 递了一个,你只管放心的眼神。 王子安:…… 老丈人呢,我这是想卖关子装一波吗? 这一次,是真不会! 见这小子,还在那里“拿乔”,李世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忽然想起前天晚上,自家皇后和自己商量的事儿,不由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咳——子安呢,在漠北修城,驻军管理,乃是朝廷的大事,再说,这原本就是朝廷采纳的你的主意,你可不能扔半道上不管啊……” 王子安:…… 这叫什么话,说得我跟始乱终弃的—— “不是,我不是不管,我是真不会啊——” 王子安一脸无语的摊了摊双手。 做人实在是太难了。 前世的时候,自己经常撒谎,然而一个相信的妹子也没有,现在倒好,自己说实话,一个相信的男人也没有—— 这人生,实在是太狗血了! “一个公主的封号!” 一看这狗东西,不见兔子不撒鹰,李世民果断地抛出自己的筹码。 “你只要交出石灰胶泥的方子,我回去就找陛下,帮你给颖儿那丫头也讨一个公主的封号——” 说到这里,李世民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程咬金。 “如今月儿已经被陛下晋封为豫章公主,若是颖儿没有个公主的封号,岂不是一嫁过去,就低了我们家月儿一头——虽然我们家月儿是个诗书达理,性子温顺的,但颖儿也是个知礼的啊,若是没有这个公主的封号,还不得见了我家月儿就自动低一头,啧,好像也挺好……” 给你架上柴,然后再给你添把火,朕就不信你个臭小子不上钩! 王子安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这狗东西,真不要脸,又想一分钱不掏,给一个空飘飘的封号,在自己空手套白狼——呵,想不到吧,这次小爷我这里没狼! 他目光戏谑地看着李世民那一副尽在掌握的熊样,刚想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程咬金那边就激动地蹿了过来。 二话不说,一把就搂住了王子安的脖子。 “子安,赶紧地,机不可失,颖儿以后的幸福和体面,可就全靠你了啊——” 这么重的一个人,你跟只袋鼠似的吊我脖子上合适吗? 王子安没好气地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扒拉下来。 “我这位老李岳父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吹牛皮天下第一,他的话你都敢信?上次他前脚给我说完,他人脉无数,长安城里横趟,后脚就被一个小小的万年县令给派人摁大牢里去了,就这种人,他说给你封个公主,陛下就真的给你封个公主了?” 这个狗皇帝,三天不挤兑他,就敢给自己挖坑。 嫌弃程咬金之余,不忘顺带着给了李世民一刀。 李世民:…… 差点当场吐血。 李孝恭,秦叔宝,长孙无忌,李君羡等人忍不住嘴角疯狂抽搐,一个个状若无意地抬头看房顶。 啊,你看那房梁,它又粗又长。 程咬金破天荒的没有失笑,站在那里,回过头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李世民。 陛下啊,你瞧瞧,你在这里落的什么口碑啊? 信誉,全没了—— 只有阎立本一脸懵逼,他站在那里,看看王子安,再看看李世民,然后再看看程咬金,然后目光再次落到王子安身上,双眼之中,渐渐地就有了神采。 陛下和宿国公等人,绝不会无的放矢,自家先生可能真的知道那石灰胶泥的方子! 只是,好像不太愿意说出—— 作为学生,原本不该这么追问师父的,可这就像一只饕餮看到了一桌子人间美食,就像一只烟鬼看到了别人吞云吐雾,他身为一名精通土木之学的将作少监,忽然闻知自家先生可能真的会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式建造材料,那心里的好奇的就跟一大群小猫在里面挠似的,那个痒痒啊—— 一句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 “先生,您真的会石灰水泥的制作之法——” 光我这两位老丈人还不够捣乱的啊? 你个狗东西,竟然也跟着凑热闹,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会……” 然而,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直接怔在当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就在刚刚,阎立本话语刚落的瞬间,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无数关于石灰水泥调制的经验涌入脑海,自己就像在工地上调配了一辈子石灰水泥似的,从知识,到操作,瞬间了然于胸。 一看这小子这熟悉的小表情,李世民,程咬金,李君羡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 就知道是这样! 这个狗东西,每次都推三阻四,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松口。 其实,就是在那里拿捏着,跟朝廷要好处。 真不是个东西! 李孝恭,秦叔宝和长孙无忌三个人则不由目瞪口呆。 啊,这——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真会! 那他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阎立本不知道自家师父是话说了一半,还以为自家师父这是推脱不过,直接承认了呢,当即大喜过望。 “太好了,太好,师父果然是学究天人,格物致知,无所不能!” 一瞬间,精气神,全回来了。 在漠北苦苦摸索了半个多月,没有任何头绪的东西,到了自家师父这里,不过一刻钟,直接解决! 果然,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拜自家师父为师。 呵呵—— 那群狗东西还笑话挤兑自己,真是不知所谓。 我阎立本这看人的眼光,绝对是世间一流! 王子安看着差点把尾巴都摇起来的阎立本,不由一阵无语。 你可是以后要做宰相的人啊—— 就这? 行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子安也不再推脱,直接招手,让人呈上来笔墨纸砚,当场挥毫泼墨。 刷刷刷—— 当场把石灰胶泥的调制方法,以及和桐油、糯米汁、白友等物的搭配比例誊写在了宣纸上,抖手递给了阎立本。 “这个给你——回去之后,好好筑城,一定要给为师建出几座威慑漠北,安定百姓,可以雄踞漠北数百年的坚城来——” 阎立本神色肃穆,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宣纸,就跟捧着世间至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折贴起来,放在了怀里。 “学生定然竭尽全力,不负师父厚望——” 石灰胶泥的方子,成功到手,李世民等人不由心情大好。 漠北筑城,关系到漠北的稳定和治理,乃是朝廷大事,不管是李世民,李孝恭,长孙无忌,还是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都十分关注,如今能够妥善解决,自然是喜闻乐见。 虽然那方子,被阎立本跟什么宝贝似的,直接藏了起来,自己等人没有见到,不过他们也不以为意。 虽然自己这些人有些好奇,但那毕竟是人家王子安师门传承的技艺,自己这些人作为外人,没有王子安的允许,自然也不方便讨过来观看。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能用就好了—— 解决了一项最大的心事,阎立本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跟着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吃过午饭,这才要起身告辞。 反倒是,李世民等人留了下来,跟着王子安搓起了麻将。 至于李孝恭,长孙无忌他们不会? 那就更好——咳咳,没关系,咱就是乐为人师,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为人指点迷津,传经送宝了。 四个人一桌。 李世民,李孝恭,长孙无忌和王子安热情洋溢地搓了一下午。 没带钱,没关系,可以用身上带的东西换的,咱这里负责兑换。 倒不是咱差这点钱,也不是咱差这点东西,就是没这么点意思,总是感觉搓的没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面前的铜板越来越多,王子安开心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真是太爽了—— 然而,这种很爽的感觉,维持了仅仅有不到半个时辰,桌上的情况就变得有些不正常,竟然有来有往了,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叫过来小丫头武则天。 “算了算了,没啥意思——” 王子安推案而起,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个菜鸟。 “我若是再继续跟你们打,那得算我欺负你们——这样吧,下面我就让我这个年龄最小的徒弟,帮我出面,陪着你们好好练练,然你们看看,这天罡地煞,天地四方之中,到底有多少学问……” 李世民,李孝恭,长孙无忌:…… 瞧不起谁呢? 打不过你,我们难不成还打不过这么一个小女娃子? 这狗东西,实在是太气人了。 “来,继续——这就是应国公家里的那位小姑娘吧,行,行,行,老夫就看看,你这位高徒到底有几分水平……” 长孙无忌快被王子安这狗东西气魔怔了。 打麻将的时候,赢也就赢了,这狗东西还骚话一大堆,实在是太气人。 现在就更过分,叫过来一个女娃娃。 看不起谁呢—— 主要是没事,这麻将打起来也太有意思。 女娃娃就女娃娃吧,能玩就行—— 待会就把刚才输的都给赢回来,给王子安这狗东西来一个直接打脸。 然而,很快他们几个就武则天这个女娃娃给打迷了。 这个小丫头,别看年龄小,摸牌打牌,竟然好像比王子安那个狗东西都老脸——一想到刚才,王子安摸个牌都笨手笨脚的熊样,几个人瞬间“明悟”。 这狗东西,刚才一定是在故意装新手,麻痹自己—— 就为了赢这么几个铜板,真是不要脸啊! 几个人心中齐齐地唾了口唾沫。 鄙视之! ,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如把武栩那丫头招进宫来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几位不但没看穿自己菜鸟的实质,还偷偷给自己加了个不要脸的标签,也不走开,就站在武则天身后兴致勃勃的看戏。 果然,不出所料,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三人刚刚取得的一点优势,再次荡然无存,连续三圈一把没赢。 三个人这才意识到,武士彟家这个小姑娘,别看年龄小,却是位打麻将的高手。 “咳咳——老夫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输点钱无所谓,可王子安那狗东西,那一脸得意的小表情,实在是太气人了。长孙无忌非常果断起身,准备告辞。 李世民和李孝恭两个人见机也跟着站起身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改天再玩——” 这就怂了? 王子安有些遗憾地扫了他们面前的铜板一眼,哎呀,竟然没有给他们赢光,真是太遗憾了。 “随时欢迎大家的光临……” 王子安哈哈一笑,也跟着站起身来。 同时,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下次说什么也不能亲自跟他们一起打麻将,必须开发新的娱乐模式了。 见这小子,瞅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长孙无忌心中不爽之极。 扫了一眼,自己跟前已经剩得可怜的几个铜板,笑呵呵一扫到武则天的面前。 “小丫头,麻将打的不错,这些伯伯就送给你了,权当是给你的压岁钱……” 你不是赢几个铜板就开心吗? 那就磕碜死你! 谁知道还没等王子安说完,武则天已经一脸乖巧地把自己面前的铜板都给捧了起来,然后努力的举起来,使劲往长孙无忌怀里塞。 “长孙伯伯别生栩儿的气,是栩儿不好,不应该赢长孙伯伯的钱,请你原谅栩儿好不好……” 说着说着,小嘴一撇,就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架势。 长孙无忌:……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他确实有挤兑王子安的,磕碜王子安的意思,但他再怎么也不会跟一个孩子置气啊?这要是传出去,说自己输给了一个孩子几贯钱,就为难一个孩子,这脸还要不要了? 只得连连摆手,脸上努力地挤出讨好的笑容,连声音都显得格外的亲和。 “没有,没有,长孙伯伯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陪伯伯们打麻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里,一狠心,把自己腰间佩戴了多年的一块极品的玉佩摘了下来。 “来,乖,这个拿着,是伯伯给你的奖励——” 武则天怯生生地扭头,看向王子安。 就跟小朋友遇到别人给好吃的,想要又不敢拿的小表情一模一样。 那小演技,王子安都呆了。 “咳——这个太贵重了,不合适吧……” 王子安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长孙无忌。 王子安觉得,咱是家长啊,不得替孩子客气几句? 长孙无忌难得人都快哭了,努力地挤出几分笑意。 “长安侯这就见外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就是拿给孩子做个小玩意儿,还请务必不要推辞——” 见长孙无忌这么诚恳,王子安只得一脸为难地看了眼自家的好徒弟。 “那——这,好吧,既然你长孙伯伯给你,你就拿着吧——还不谢过你家长孙伯伯——” 武则天这才一脸欢喜地上前接过,拿在手中反复端详,一脸爱不释手的样子。 瞧着被武则天拿走的玉佩,长孙无忌不由一阵心痛。 那可是当朝西域进贡的极品,被陛下赏赐给自己之后,自己视若珍宝,一直随身佩戴,时常把玩,今日若是身上没带其他物品,又被这个坑人的小丫头挤兑的急了,断然不会舍得就这么拿出来。 但脸上却不得不挤出长者应该有的温和笑容。 “不用谢,不用谢,只要这孩子喜欢就好——” 一见长孙无忌这遭遇,原本都把手放到了自己面前的铜板上,准备学着长孙无忌的套路,来磕碜一番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的李世民和李孝恭,不动声色地把手又缩了回去。 这个小丫头片子,有点厉害,还是不要自找不痛快的好。 临出门的时候,李世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乖巧地偎依在王子安身边的武则天,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自己真是被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给气魔怔了—— 李世民瞬间就将这种忽如其来的古怪感觉给驱逐到脑海之外。 毕竟是过年,自家也有很多人情往来,所以,见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起身,秦叔宝和程咬金也没有了继续逗留的心思,跟着起身告辞。 王子安笑着让人一人送了一包高粱饴。 几个人也不推辞,高高兴兴地接了,结伴而去。 …… 马车里。 李世民望着依然站在府门前向自己招手告别的王子安师徒,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 “别的不说,子安这个狗东西看人的目光,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我原以为,武士彟家这个小姑娘,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收下逗乐子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心有七窍的奇女子,若是生而为男,恐怕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才——” 跟几位老狐狸讲什么聊斋啊。 武则天刚才的小把戏,并不高明,几个人也是心知肚明。 但问题是,人家才十一岁啊,不仅时机把握的好,随手一击,就化解了长孙无忌这等智谋多端的之人对自家师父的挤兑,而且还弄得长孙无忌进退两难,不得不忍痛割爱,给这小丫头片子送上新年的礼物。 这就很厉害了。 长孙无忌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这个小丫头,却是是个聪慧的,了不起——” 长孙无忌也忍不住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 作为大唐帝国的宰相,齐国公,他这点胸襟还是有的,虽然刚被武则天坑走一块心爱的玉佩,但并不影响他对武则天的欣赏。 旁边的李孝恭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捻着胡须摇了摇头。 “可惜,武士彟处理起政务来是一把好手,处理起家务之事,却是一团乱麻,家里闹得乌烟瘴气,连这么聪明的小丫头都被子安给接了过来……” 武士彟家里那点腌臜事,其实几个人也多少都有些耳闻,只是无论怎么处理,那也都是人家武士彟的家务事,他们身为大唐最顶尖的人物,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此时,心中却都不由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跟着李世民的马车回到皇宫,又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府。 长孙无忌一回到家,就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开门见山。 “我今日在长安候府见到了武士彟家那个小女儿,此女虽然年幼,但长得相貌俏丽,而且天资聪慧,处事机敏,若是能娶回家中,定然会成为我长孙家里的一大臂助。我欲与夫人择日,亲自登门,为睿儿求亲,你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夫君安排——” 长孙无忌的妻子,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平日里很少说什么,但一旦说出,那就基本有了决断。 所以,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那丫头,她也是听说过的,在应国公府上过的并不如意,但那又如何,以自己长孙家的权势,何须在乎这个。 只要在家认下这门亲事,就算那丫头在家里再不受重视,也必然会被重视起来。 …… 河间郡王府。 李孝恭一边在自家夫人的伺候下,脱下身上的披风,一边笑呵呵地看向自家老伴。 “老夫今日去长安候府,找子安那孩子蹭饭,倒是遇到了一件趣事……” 一边说着,一边把高粱饴从袖口中拿出来,扔到面前的茶几上。 “从子安那孩子那里讨来的好东西,口感还不错,你也来尝尝——” 他的正妻,姓萧,虽然不是出身江南世家,但那也是一顶一的大家闺秀,与他感情甚好。 所以,他这几年,虽然娶了许多妻妾,但还是经常到自家妻子这里来坐坐,陪着一起聊聊天。 “夫君这是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老伴把披风挂在衣架上,走到他对过坐下来,一边随手剥了一颗高粱饴放到嘴里,一边笑吟吟地问道。 原以为不过是稍微稀罕一点的糕点,没想到刚放到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 “咦——夫君,今日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这口感,又甜又劲道,还不粘牙……” 见自家老伴吃的两眼放光,李孝恭也不由心情大好,陪着剥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子安那孩子自己捯饬的新玩意儿,外面还没有卖的——这孩子,也不知道那心思到底是怎么长的,简直是七窍玲珑,无论弄什么,都能让人拍案叫绝……” “那可不是嘛,就说昨天那场戏,就有意思的很——听说,明日要继续演出,老身已经和几位媳妇商量好了,明天一起过去看个热闹——夫君要不要一起过去?” 萧夫人一脸希冀地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随意地点了点头。 “也好,那个什么连续剧,确实有点意思……” 见自家丈夫爽快的答应了,萧夫人心情更好了。亲自提起茶壶,给李孝恭倒上一杯热茶。 “夫君刚才说,在长安候府遇到了一桩趣事?” 一听自家夫人又提起这个,李孝恭顿时来了精神,捧着茶杯,乐呵呵地把长孙无忌在武则天手中吃瘪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给自家夫人学了一遍。 萧夫人也不由听得哑然失笑。 “齐国公那也是七窍玲珑的人物,想不到今日竟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瘪——看样子,齐国公也是动了爱才之心啊……” 李孝恭闻言,点了点头。 “你是没见,那孩子有多么聪敏,若是你见了,也定然喜欢——”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 “我们家尚道那孩子,还没有定亲,你觉得我们去武士彟那里,为他讨一门亲事如何?” 李孝恭口中的尚道,是他的嫡孙,一向为他所爱。 “能被夫君看中,那孩子定然有不凡之处,既然如此,我们就定个好日子,带着尚道,亲自上门求亲好了——” 萧老夫人也是个痛快的,和自家夫君一拍即合。 …… 李世民回到后宫,一想起武则天,心中就莫名的有种失落感,弄得他有些心烦意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为什么。 “那小丫头,实在是太聪慧了,可惜是个女娃——” 到了最后,李世民还是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归结到了对武则天身为女儿身的遗憾上来。 “不然的话,若干年后,我大唐必然再添加一位能臣干将——” “二郎,你这是说的谁家的姑娘?” 见李世民回来之后,就有些若有所失的表情,还以为他正在思考什么朝堂上的大事,此时听他这么说起,这才知道,自家这位丈夫,是为一位小丫头在那里纠结。不由心中好奇,一边亲手给李世民沏上一杯热茶,一边笑吟吟地问道。 “武士彟家那位二女儿,我虽然早就见过她多次,但今日才知道,她不仅仅容貌俏丽,心思灵巧,而且行事机敏,进退有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啊……” 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武士彟也是够倒霉的,两个儿子都是废物,有一个厉害的孩子,还是个闺女。 一听李世民提起这个,长孙皇后不由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这么个小姑娘在牵肠挂肚啊—— 她瞥了一眼李世民,状若随意地道。 “既然二郎如此喜欢,不如把那丫头招进宫来伺候陛下如何……” 听闻自家皇后这么说,李世民心中一动,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旋即就醒过神来,有些悻悻地道。 “观音婢,休要乱开玩笑,武士彟那闺女可是子安那臭小子的入室弟子,平日里都管我叫师祖的——我若是召进宫来,回头还不得被那臭小子给笑话死……” 一想到,自己被王子安那狗东西冷嘲热讽,甚至让自己倒过头去喊他一声师父的场景,李世民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非常果断的摇了摇头。 “此事,万万不可!” 第五百八十四章 程咬金的智慧 李世民这反应,差点吓长孙皇后一跳。 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李世民也旋即发现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激,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深情款款地看着长孙皇后。 “我倒不是怕子安那臭小子笑话,而是这世间女子,又有何人能比得过朕的观音婢于万一?此生有你,朕已经心满意足了——” 长孙皇后握住李世民温暖厚重的大手,眼中波光盈盈。 “二郎——” 李世民反手握住长孙皇后酥软的小手,四目相望,脉脉含情。 在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什么,又微微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失落。 “难不成我心里还真的对武士彟家里的那个小丫头起了心思不成?” 在这个念头,在李世民心中刚刚升起,就被他飞快地撵出脑后。 他承认,那个小姑娘的相貌俏丽,五官精致,绝对是一个妥妥的美人坯子,天资聪慧,今天的表现也十分惊艳,让自己很有点意外,感兴趣是有的,但若说动了心思,那应该也还不至于。 大概也许就是有点意外和欣赏吧? “二郎若是真的觉得武家那个小丫头不错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跟武家求一门亲事——”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不动声色地偷偷观察了一下李世民的脸色,试探着道。 “武家那丫头我见过,比雉奴虽然大了几岁,但年岁也算相当——二郎,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闻言,神色稍稍一怔,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依观音婢之言吧,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朕就请武士彟过来,亲自商议此事,你看如何?” “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见,既然二郎觉得合适,那就合适——” 长孙皇后目光温柔地看着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两口子商量好这个,李世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朕刚才在自然那里许了一件事……” 话没说完,李世民自己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长孙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怎么,又占子安那孩子的便宜了?” “果然,还是观音婢知我——” 李世民心情舒畅地哈哈大笑,笑完,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眉色飞舞地道。 “阎立本漠北筑城的事情,遇到了大麻烦,北地气候酷寒,土地贫瘠,那里的水土调制的三合土不能使用,回来找子安那臭小子讨办法——” 说到这里,李世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那狗东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死要钱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硬是捏着拿着的说自己不会——幸亏,阎立本也是个机灵的,又是他的学生,从他编纂的小学语文课本中发现了端倪……” 说到这里,李世民就跟逮到母鸡的老狐狸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采。 “后来,你猜怎么着?” “后来怎么着了?” 长孙皇后扬着白嫩紧致的俏脸,眉毛轻扬,一脸好奇的问道。 长孙皇后的配合,让李世民心中更觉爽快,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前两天不是担心月儿和程家那闺女相处的问题,想让朕给程家那丫头一个公主的封号吗?于是,朕就……” “就给了程家那丫头一个公主的封号,从子安那孩子手中把方子换来了?” 长孙皇后早就猜到了自家丈夫的操作,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 “然也——” 李世民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 多少次在那臭小子手中吃瘪了,今日终于占了一丝上风,心中怎么就觉得那么美呢! “你呀,真是,就会欺负子安那孩子——” 长孙皇后假装嗔怒地轻轻拍了一下李世民,李世民忍不住心中更加舒爽了。 “啧啧,你说子安那狗东西,若是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后悔的跺脚?” 一想到那种美好的画面,李世民就忍不住心情大好,两只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 长安侯府。 王子安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躺椅上,任由苏苏姑娘白嫩的小手,帮自己拿捏着自己的肩头。小徒弟武则天,也一脸乖巧地跪坐在自己的身旁,抡着自己的小拳头,帮自己捶着小腿。 “师父,家里好像就差师母没有公主封号了呢……” 武则天一边轻轻地绑自家师父捶腿,一边一脸天真地帮自家师母鸣不平。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骂道。 “就你个小丫头聪明——” 武则天也不怕她,扬着精致粉嫩的小脸,撒娇道。 “我就是替师母感到委屈嘛,你说,三位师母中,就我们苏苏师母跟着你最早,结果,其他两位师母,人还没进门,就什么都有了,连未来孩子的爵位都有了,就我们苏苏师母,人最好,跟着你最早,到现在啥也没有……” 这小丫头片子! 挑事呢? 你这才几岁啊—— 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回头拍了拍苏苏姑娘的小手。 “哎哟喂——你轻点,轻点,这是肉啊,肉,自己的,你下手那么狠干什么——” 苏苏姑娘没说话,下手更狠了。 王子安连忙告饶。 “好了,好了,一个虚头巴脑的公主封号有什么好稀罕的?稍安勿躁,其他人都有了,还能差了你的?你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这么听话,不给谁,也得弄,也得帮你弄一个封号啊,你放心,亏不了你——” 苏苏姑娘伴着俏脸,没说话,不过手上的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还不忘帮王子安揉揉刚才捏疼的地方。 王子安:…… 他一脸无奈地看看自家这个曾经傻白甜的小娘子,再回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家人小鬼大的小徒弟。 完了,这才跟这小丫头片子混了几天啊,人就学坏了…… 你们竟然还稀罕这玩意儿。 那狗皇帝,用一个封号,就轻飘飘的从我手里把石灰胶泥的方子给换走了,这会儿还指不定有多得意呢。 他忍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人生啊,需要格局……” 苏苏姑娘毫无反应,小丫头片子则顺势凑到王子安的脸庞,两只小手撑着下巴。 “师父,你说的格局是什么……” “格局啊,就是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故事啊,就是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武则天:…… 撒娇地轻轻推了王子安一把。 “师父——” 然后扬起脸,一脸不依地望着苏苏。 “师母,你看——师父他又欺负我……” 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心中却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今世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有做那个青灯古佛的小和尚的机会。 …… 宿国公府。 程咬金红光满面。 “夫君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好事——” 孙夫人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吩咐下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送过来,这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夫人稍安勿躁,待会自有好消息传来——对了,颖儿在家吧?” 得到自家老伴的确认之后,程咬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来人,去后院看看颖儿在不在,让她今天下午不要出去——算了,让她直接到前院来等着……” 当即有丫鬟脚步轻快地去通知了,程咬金这才眉飞色舞地接过一旁下人送上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神清气爽地舒了一口气。 孙老夫人:…… 见这老货又开始卖关子,孙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多大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这位夫君的性子,看这表情,就知道今日恐怕是真的遇到了让他心情大好的事情。 记得上一次这么开心的时候,还是他封国公的时候吧? 究竟是什么好事呢? 一想到,自家夫君是从王子安那里回来的,顿时就有了几分猜测。 莫非又与子安那孩子有关? 孙老夫人心中的谜团也没维持多久,下午半晌的时候,就有宫里的力士前来传旨。 “……今程家之女程颖儿,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性情至孝,可为表率,朕甚喜之,兹封为临安公主,以示嘉许。钦此——” 自家闺女封了公主—— 一直到前来传旨的力士,拿着程咬金强行塞给的赏钱,喜滋滋的离开,孙老夫人都没醒过神来。 这——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原本自己这段时间,还忧心女儿嫁过去,会低豫章公主一头,没想到回头自家闺女就被封了公主! 怪不得这老东西,今天一回来,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看样子,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程颖儿也有点懵。 忽然就封了公主,什么情况? 至于圣旨上说的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性情至孝,可为表率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这样的女子多了,还能都封了公主去? 联想到自家父亲早早地就把自己叫过来等着,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一喜讯,心中更是隐隐有了猜测。 “来,来,来,闺女,快换上这公主的服饰让阿耶看看——” 传旨的力士一走,程咬金顿时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连连催促。 “哈哈——我们老程家也出了一位公主——” 说着,兴奋地冲着程处默和程处亮一个人来了一脚。 “不争气的狗东西,瞧瞧你妹妹,再看看你们自己——” 程处默和程处亮:…… 过分了啊—— 我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孙老夫人也很兴奋,亲自起身,帮着自家闺女当场披上凤冠霞帔,歪着头在那里连连端详,眼中全是慈祥的爱意。 “好看,好看——” 这个时候,程颖儿被册封为公主的事情也已经在府里传扬开来。 高福,老耿,老方…… 呼啦啦,昔日瓦岗上的那群老兄弟,麻将也不打了,小酒也不喝了,牛皮也不吹了,一个个兴奋地凑了过来。 看着已经换上公主服饰的程颖儿,一个个高兴地跟个六七十岁的孩子似的,咧着大嘴直乐。 随后,其他丫鬟仆人也纷纷前来贺喜。 程咬金心情愉快,大手一挥。 “来人,每人赏钱一贯,吩咐后厨,今日我们程家大摆宴席,大家不醉不休——” 宿国公府上下,顿时陷入一片狂欢之中。 而程咬金家的女儿,被册封为公主的事情,也彻底传扬开来。 像秦叔宝,牛进达,李孝恭,长孙无忌和李君羡这些知道内情的,只是不得不感叹,程咬金这老货真是好运道,竟然找到了一位这样的好女婿。其他不知道内情的,则忍不住吃起了柠檬。 这老匹夫,天天在朝堂上装疯卖傻,没脸没皮地当滚刀肉,这恩宠却是上了天,你说这事还有天理吗! 前有成为门神,被人称颂,后又有女儿被册封公主。 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当然,心中吃柠檬归心中吃柠檬,准备亲自上门送礼祝贺归亲自上门送礼祝贺,两不耽误。 不仅昔日瓦岗的老兄弟,以及军中的好友,纷纷前来祝贺,京城里的其他权贵之家,也纷纷前来道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咬金这老东西,圣眷正隆,万万不能得罪啊。 “哎呀,那么大的功劳,只给颖儿换了一个公主的封号,连个封地都没给——我怎么越想越觉得有点亏啊——” 老耿乐滋滋地呲着牙,在那里凡尔赛。 结果还没凡尔赛完呢,就被程咬金一脚给踹一边去了,没好气地骂道。 “你个老东西,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就不能长得脑子?” 老耿和他打闹惯了,程咬金又不是真踢,所以,他非常灵巧地就躲程颖儿身后去了。确认自己安全了之后,转过头来笑骂。 “你这个老东西,不讲道理——大侄女,快为我做主——” 看着他们这些昔日的老兄弟,在那里高兴地笑骂打闹,孙老夫人一脸的无奈。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咋就长不大呢。 “就打这个不长脑子的——不换个公主,你还想干啥?子安那么年轻就已经封了侯爷,甚至连父母以及未来的子嗣都封了爵位,你们还想咋地啊?” 程咬金没好气地瞪了这些昔日的老兄弟一眼。 “咋——你们还想让陛下封子安一个国公?” “就咱家姑爷那能耐,那功劳,封个国公咋地了?” 老耿不服气地在程颖儿身后探出头来。 “你个老东西,幸亏没出来当官,不然你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程咬金没好气地用瞪了他一眼。 “这么年轻,你就让陛下封他一个国公,以后若是再立功劳,你想让陛下封他个什么——你们以为老夫想抢那臭小子的功劳?老夫这是在帮他……” 这一下,不要说高福等人,就连老耿都不犟嘴了。 虽然现在子安那孩子深得太上皇和陛下的喜爱,但帝王的心思,谁又能说得清呢? 第五百八十五章 菱形堡 这一下,连老耿都不犟嘴了。 虽然现在子安那孩子深得太上皇和陛下的喜爱,但帝王的心思,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狗东西,这次行动倒是挺快——” 听闻程颖儿那边已经被封为临安公主的消息之后,王子安不由笑骂了一句,一挺身,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自家未婚妻被册封为公主,怎么也得亲自上门去祝贺一下。 想了想,让人准备了几套化妆品,外加几盒自己精心研制的小点心,带着武则天亲自送了过去。 宿国公府虽然大摆宴席,但真正留下来用餐的并不多。 除了昔日的瓦岗和军中的一些老兄弟,很多人都是人到了,寒暄几句,恭喜几句,放下贺礼,转头人就走了。 开玩笑,大过年的,你就算是摆席也不在你家吃这顿饭呢。 所以,王子安这一去,等于直接掉了土匪窝。 瞬间就陷入了一群这些匪气十足的老家伙们的包围之中。 “快来,快来,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认识的,不认识的,呼啦啦围过来就把王子安给拽过去了。 若不是几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真的摁不动他,估计酒都强行灌下去了。 王子安:…… 他一脸无助地看着程咬金。 我的天啊,老丈人呢,你家里来的这都是些什么客人啊—— “去去去,都滚一边去,不知道子安戒酒了——要想喝酒,老程我奉陪到底,今天谁露怯,谁是孬种——” 幸亏,程咬金还算离谱,及时的端着酒杯过来,把他成功的解救了出来。 赶紧躲丈母娘一桌上去! 至于,桌上还有一位虎背熊腰,瞪着铜铃般大眼睛的小姨子,两害相较取其轻,那就真的是顾不上了。 好在,这位昔日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小姨子,今日对自己还算友善,见自己凑过来,竟然还主动地咧着血盆大口,冲自己“友好”的笑了笑。 虽然笑得有些惊心动魄,但能看得出来,对自己还算友善。 应该是友善吧? 有点拿不准,毕竟这位长得有点凶猛,笑起来也挺吓人的。 不过,王子安还是赶紧干笑着回了一礼。 “让子安见笑了,他们这些老兄弟闹腾惯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孙老夫人一边让人给自家女婿让地方,一边笑着替这些人解释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见笑的,小婿羡慕还来不及呢,一看这些就是岳父过命交情的老兄弟……” 王子安一边拎过茶壶,亲自给孙老夫人满上茶水,一边笑着回道。 其实,他何止是不笑话,其实心里还颇有几分羡慕。 这群嬉笑打闹,骂骂咧咧的老家伙,让他忽然就想起了当时一个宿舍里的兄弟们,穿越后,自己啥都有了,就是再也找不能和自己这样嬉笑打骂的兄弟了。 毕竟是过年,虽然都是过命交情的老兄弟,但谁也不会真的跟程咬金在这里拼酒。 大家笑着闹了一阵,放开喝了几杯,就纷纷起身开始告辞了。 王子安见天色不早了,也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谁知道就在此时,沉默了一顿饭的大姨子,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襟,压低声音,闷声闷气地来了一句。 “妹夫,你昨日那两首诗,俺都看到了,颖儿妹妹也很喜欢,只是我有一点十分不解……” 王子安有些愕然地停下脚步,看着自家这位雄伟粗犷的大姨子。 “姐姐有何不解?” “你在大年夜里,把那首送给颖儿妹妹的《赏牡丹》,挂到空中,向我颖儿妹妹示好,我能理解,可是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诗句,又是写向谁示意的呢?” 程英虽然自认为压低了声音,但奈何嗓门大啊。 所以,包括孙老夫人,程颖儿和武则天在内,都不由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程颖儿更是紧咬双唇,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子安。 那首诗,她见过。 而且,因为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一件难忘。 此时,王子安还不知道自己弄了个大乌龙,在那里还挺不忿。 这还用问? 当然是送给我另一个媳妇的啊! 难不成还能是送给你啊? 你这是存心闹事是吧—— 但,真是大姨子啊。所以,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笑着回了一句。 “那一首是给月儿姑娘的——” 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反正自己这两门亲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相互知道,又没什么可隐瞒的。 所以,王子安心里一点不虚。 “给月儿姑娘的?恐怕是给那位长孙姑娘的吧……” 程英话语一出,王子安顿时如遭雷击。 啊—— 好像自己真的搞错了。 那首清平调确实是写给长乐那傻丫头的! 送给月儿的是另一首。 虽然也是清平乐,但却跟那一首,截然不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所以,自己这是搞了乌龙。 不仅搞了乌龙,还被这位大姨子知道了! 不,何止是大姨子,恐怕是程颖儿也心知肚明—— 王子安不由心虚地偷偷瞅了一眼程颖儿,见程颖儿神色淡定地看着自己,就跟没事人似的,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若是这位未婚妻也站起来质问,那才叫一个尴尬。 大过年的,有两位未婚妻还不算完,竟然去光明正大地撩自家未婚妻的闺蜜,那就真的是有点渣了。 “不可能,别瞎说,没有的事——你肯定记错了,那就是送给月儿的!” 王子安二话不说,坚决果断地摇了摇头。 “有颖儿和月儿两位姑娘在,已经是侥天之幸,在下岂会再做他想?” 这种事,在老丈母娘面前,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孙老夫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见自家闺女神色如常,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才笑着嗔怪道。 “休要胡说,这等玩笑可开不得,传到外面去,万一被人当了真,岂不是侮了人家长孙姑娘的清白……” 王子安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 “对,对,对——” 有些狼狈地从程家告别而出,走到半路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的武则天,忽然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道。 “师父,你刚才是在撒谎对不对,那首清平调,不是送给月儿师母的,就是你送给那位长孙姑娘的……” 王子安顿时黑脸。 “别瞎说,没影子的事——” 小丫头连连点头。 可那脸上的表情,何曾有半点相信的意思。 王子安:……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今天大朝会的时候,自己不过是偷偷打了盹,李世民那狗东西就借题发挥,让自己当场难堪,还去后花园翻了半天地。 敢情是因为这个啊—— 怪不得今天在御花园见到月儿的时候,她一直不怎么愿意跟自己说话。 我的天—— 这要是换了后世,还不得当场翻脸,直接开启修罗场啊? 好险,好险。 剩下的日子,有些波澜不惊。 第二天,王子安带着人,直接去了城东,到了昔日的老邻居家里,挨家挨户地送了一点新年的礼物。 也没什么花里胡哨。 就是一家一袋面粉,十斤豆油,和二斤猪肉。 老百姓过日子,讲求的就是实在。 对自己的这些老邻居来讲,那些精致的点心,不如这个来的实惠。 中午,在自己昔日的小院里跟老洪叔,老温叔,张里正以及煤球厂的老张叔一起吃了一顿饭。 看得出来,老张叔脸上的神色好了许多,已经摆脱了上次事故的影响。 老张叔没有特意提及,王子安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这种事,只要老张叔自己不介意,那就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他相信,有自己在,就算是阴家的人,也不敢再随意干涉老张叔如今的生活。 对于那位老张婶来讲,如今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到了初三,又带着顾忠等人,大张旗鼓地去了一趟王洼,祭祀了一番列祖列宗以及那从未谋面过的父母。 既然穿越了,借用了人家儿子的身子,自然得承担起人家儿子的这份香火。 “也未必是占用了人家儿子的身子,谁又能保证,自己后世的那些记忆,不过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一场大梦呢……” 站在自己父母的坟前,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被王子安赶紧驱逐出了脑海。 这个念头可要不得,不然人非得崩溃了不可。 过了初三,百官开衙,开始处理积攒了一周的政务。 薛仁贵也回到了自己的北大营,开启了自己统练新兵的日子。 因为这个,李思文,秦怀玉,罗通,房遗爱,魏叔玉以及,年前逃过一劫的程处默,程处亮,都被李世民一杆子支了过去。 没了这些夯货,有事没事的打秋风,王子安的小日子就过得更加清闲了。 上午,去贞观大剧场看看连续剧,下午梨园听曲,或者看看杂耍,跟前来串门的李渊和张婕妤斗斗地主,晚上回家的最新章节,顺带着再见缝插针地和苏苏姑娘进行几场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 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正月初六,阎立本离京的日子。 离京之前,特意登门,前来向王子安告别。 王子安犹豫了下,还是提起炭条笔,给阎立本画了一副来源自欧洲的菱形堡。 “漠北是酷寒之地,极易受到外敌攻击,你看到的这种堡垒,具有极好的防御能力,可以加大纵深,形成第二道,第三道防线,易守难攻。我对土木这一块没有什么研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这是为师无意中得到的一张图纸,或许可以作为你筑城的参考——当然,具体怎么筑城,还是以你的想法为主,我就是给你一个借鉴——” 阎立本看着眼前的图纸,眼中精光闪闪。 以他的目光,即便是王子安不介绍,也能看出这菱形堡垒在防御上面的强悍之处。当即二话不说,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弟子定不辜负师父的厚望和教导——”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勉励了几句,也不多留。毕竟,此去漠北,朝廷安排了大批随行的人员,从土木工程的人员,到后勤的供应人员,再到随行的护卫,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自然不能让人家在外面都等着自己。 阎立本这才倒退几步,转身而出,走到府门之外,搬鞍上马,带着人马逐渐远去。 王子安刚准备转身回府,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两个人,脸上露出一丝恍惚失落的神色。 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 “玄策,君买,别看了,回家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这才醒过身来,神情讪讪地跟着王子安往府里走去。 “怎么,耐不住性子了?” 王子安瞥了一眼,自己收的这两个大徒弟。 这算是自己收的比较早的一对徒弟了,也算是在平定东突厥的过程中立了大功劳的,但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想的,如今这两个,反而是王子安徒弟中的两个老大难了。 除了年龄最小的武则天外,其他都有了自己的职司,就连那个李义府,都在主持着大唐晚报的事务,成为了深受陛下看重的人物。 反而是他们两个,认命一直没有下来。 “没有,没有——弟子愿意跟在师父身边,侍奉师父——” 席君买话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脚给蹬了出去。 我们这是谁伺候谁呢? 再说,我就算是要人侍奉也不需要你们两个糙老爷们啊,有苏苏姑娘不香吗?实在不行,就武栩这小丫头也比你们两个养眼啊。 没好气地笑骂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 王玄策和席君买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被自家师父给看穿了,不由神色讪讪。王子安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说好得传奇英雄呢? 你们就给我搞这个—— 见两个人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有点苦闷,王子安也不再瞒着他们。 “其实,这次朝廷本来有意让你们护送阎立本去漠北,顺便留在漠北,镇守新城的,但是我给拦下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闻言,神色猛然一怔,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看着王子安。 第五百八十六章 长孙无忌:有本事你再客气一句啊 王子安望着神色错愕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笑了笑。 “你们若是嫌我自作主张,依然想去,我可以再给你们重新安排,漠北初定,百废待兴,大把的立功机会,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弟子不敢——” 王玄策神色一凛,急忙开口道。 席君买性子更直一些,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能不能斗胆问一句,师父这样安排,到底有何深意?” 王子安闻言,瞥了他们两个一眼,神色淡然地背起双手,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往自己书房走去。 王玄策和席君买在后面,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默不吭声地举步跟上。 很显然,师父今天提起这个,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要有所交代。 书房里。 王子安坐在书桌前,看着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看不出半分的怨恚,不由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 不愧是后世立下传奇般功业的英雄人物,这份心性确实难得。 寻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人破坏了前程,就算是不反目成仇,恐怕也得当场甩袖而去。 “我把你们下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你们虽然拜我为师,但其实一直在外,并没有跟我学到什么东西,仅凭你们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出师,第二嘛——”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由长身而起,走到窗前,目光遥遥地望向西北。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有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闻言,不由精神一振。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西北很快就要有战事?” 席君买闻言,激动地两眼直冒精光。 王玄策有些激动。 建功立业,还有比战场更快的地方吗? 漠北虽好,但大战已定,剩下的就是镇守和治理了,虽然机会很多,但若是西北真有战争爆发,自然要比漠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见这两个人那没出息的熊样,王子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说什么了吗?别胡说八道,别说没机会,就算是有机会,没有点本事,你们能把握得住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边回忆着自家高中班主任给自己这些人灌鸡汤时候的表情,一边语重心长地道。 “你们必须知道,机会永远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 然而,他发现,这两个狗东西,尤其是席君买,比当初自己那些同学差远了,一点配合老师的意识都没有。不仅没有露出深受教诲,幡然醒悟,自此掌握人生真谛的表情,反而跳脱的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是有更好的安排——” 席君买二话不说,当即就很狗腿地凑过去。 “来,师父,我帮你捏捏肩吧,最近特意跟小师妹学的,手法可老道了……” 真没个眼力劲儿! 王子安没好气地一巴掌把他拍开。 “去去去——少在这里耍宝,没事就多去读读书,练练武,骑骑马,射射箭——我昨天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赶紧去完成——下午我没什么事,在家调教调教你们——” 王子安此言一出,王玄策和席君买顿时脸色大变。 二话不说,调头就跑了—— 那蔫头耷脑的熊样,瞧得王子安不由心中大乐。 收几个徒弟,调教着玩,其实感觉也挺好—— 怪不得当初的班主任,一天天吐苦水,说当班主任辛苦,下一年坚决不干了,回头比谁都干得带劲。 他感觉很爽,王玄策和席君买就有点痛并快乐着的意思了。 自从入住长安候府。 那小日子过得,真是太充实了啊。 早晨起来,先来一个二十里地的负重急行军热热身,然后弓马骑射走一遍,大冬天,硬是累得大汗淋漓,恨不得直接光膀子。 上午射箭习武,下午对战。 碰上自家师父心情好,带着苏苏师母出去溜达还好,自己两个人相互对战,或者是偶尔跟从北大营回来的薛仁贵对战一番,交流一番心动。可若是赶上师父在家,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被各种花样的虐—— 关键是,自家这个时候,平时还挺温文尔雅的,一旦上了战场,就暴虐的很。 一边虐,还一边不忘挑逗。 “上啊,没吃饭啊——” “就这点水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脑子呢,脑子呢,脑子都长哪里去了——”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是我带过的资质最差的一批弟子——” “一只手,一只手,什么时候,你们能打过我的一只手,为师就允许你们出师——” “……” 瞧着这俩货那夸张的德性,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这两个狗东西,竟然还学会演了—— “好好练,待会我过去陪你们好好练练——” 刚刚逃出师父书房的王玄策和席君买,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蹭蹭蹭就没影子了。 不过,心中却是比往日热切了许多。 虽然师父刚才没有明说,但那意思真明白不过,西北那边恐怕很快就要有战事了! 对于自家师父的判断,他们从未怀疑过。 漠北之战,那精准到神仙一般的预判,让他们对王子安已经有了迷一般的崇拜。 …… 就在王子安在家里调教自己两个徒弟的时候,河州,王纲终于等来了自己今天的客人,老朋友,河州兵马使褚元恒。 “褚兄可真是难请啊——” 王纲起身,笑呵呵地亲自给褚元恒倒上一杯茶汤。 “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褚元恒闷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 “就这边缘之地的井水,还能泡出什么好茶——说吧,今日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王纲闻言,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恼火地看向褚元恒。 “褚兄,明明说好的事情,为何临时反悔——” 褚元恒没好气地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目光犀利地看向王纲。 “我当初是曾说过,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也得有个限度,你看看你们,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你们王家好大的本事,竟然偷偷地运来了上万斤的百炼精钢——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老子的九族都得跟着你们掉脑袋……” 褚元恒现在是又悔又恨。 当初原以为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走私,自己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万事大吉。既能得到王家的友谊,又能得到那位禄东赞的暗中支持。 稍稍刷上几次军功,就能让自己离开这个风沙扑面,气候恶劣的鬼地方。 谁知道,他们竟然偷偷地交易百炼精钢,交易百炼精钢也就算了,竟然还数量巨大。上万斤,这几乎是等同于大唐以往三年的所有产量! 脑袋都可以掉八百回了—— 王纲闻言,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茶水。 “褚兄,稍安勿躁,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莫非以为,你现在抽身就可以不掉脑袋?” 褚元恒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 双方已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后交易出了上千斤百炼精钢。 这条船,自己下不来了! 他沉默了半天,捏着刀柄的手,骨节都已经捏到发白,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不是我不配合,是你们实在是太放肆了,动静闹得太大了,恐怕是已经引起了石云廷那老东西的注意,最近城里的风声忽然就紧了许多。” 说到这里,褚元恒脸色难看地道。 “我虽然是河州兵马使,掌握着城外边军,但石云廷那老狗,身为刺史,手中也掌握着一支城防军,那城防军的校尉,是他的铁杆心腹,我曾拉拢过多次,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若是你们的事,一旦被他们发现……” 他是真的怕了。 自从知道,自家家主被逼得当众自刎,王家部众被关押在大牢,家族产业也几乎被人一扫而空之后,这个王纲就疯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他的贼船! 望着神色焦虑,在房间里走马灯似的来回踱步的褚元恒,王纲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汤,轻轻地放到桌子上,这才淡淡地道。 “担心受怕是没有的,既然担心这些,那就不如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 褚元恒猛地停下脚步。 “石云廷那老狗,手中有兵马,性子谨慎,又软硬不吃——” 王纲闻言,笑了笑。 “褚兄,你莫不曾听闻,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褚元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王纲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这是要兵变! “你莫不是疯了!” 他忍不住低声怒喝了一声。 “就凭我们手上这点兵马,一旦朝廷反扑,你以为能挡得住几日!”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褚兄,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王纲故作惊讶地看着褚元恒。 “河州地处边疆,偶尔有流寇侵袭,作奸犯科,也属正常,石刺史精忠体国,为国操劳,立功心切,不听我们的劝阻,非要亲自出兵剿匪,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褚兄,你说,若是石刺史不幸一身殉国,谁会临时接管这河州上下的军政要务?” 褚元恒闻言,顿时伫立当场,被河州风沙磨砺的赤红的脸膛上,神色变幻不定。 最终,一咬牙。 一甩袖子,手扶刀柄,大步而出。 看着褚元恒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王纲也不说话,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 这狗东西,心性贪婪,又胆小如鼠,到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若不是当初看他还算听话,这些年帮着家族做了不少生意,如今自己又必须倚重他手中的兵力,这种人,配都不配与自己坐在一起。 他不担心对方的选择,因为,事到如今,褚元恒已经没有了选择。 果不其然。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听到了褚元恒带兵外出拉练的消息。 他的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站起身来,望向刺史府。 石老儿,这一次,要对不住了,我王家要借你人头一用。 “来人,通知禄先生,就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三日之后,目标会离开府城,外出巡查……” 有心腹顿时低声领命而去。 …… 大年初九。 应国公府上,迎来了两位贵客。 长孙无忌和李孝恭。 几乎像是约好的一般,两个人几乎是先后脚。 对于李孝恭和长孙无忌的到来,武士彟心中疑惑,不过却不敢怠慢分毫,带着两个儿子,亲自迎出府门之外。 要知道,他虽然是国公之位,但跟眼前的这两个人根本不能同日而言。因为自己心念旧主,是太上皇往日的心腹,在朝中,几乎无人敢与自己交往。 而这两位则不然,乃是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 “河间郡王,齐国公,两位能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分宾主落座,武士彟让人奉上茶水之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两个人堆在自家客厅里的礼品,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两个人的来意。 “应国公客气了——” 更加让武士彟拿捏不准的是,这两位自己高攀不上的当红大佬,不仅带了礼物,连姿态都摆的很低,说起话来,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就跟多年老友重逢似的。 让他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太上皇执政的时期。 寒暄完之后,见两个人依然东拉西扯,不说来意,武士彟索性拱了拱手,直接开口。 “不知道两位,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自然是跟人家根本没法比。 但若说是怕了,那还不至于。 “齐国公,要不您先——” 李孝恭笑吟吟地冲长孙无忌拱了拱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大厅门口,长孙无忌带过来的礼盒,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试探了一句。 “河间郡王,要不,您先——”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李孝恭带过来的礼品盒,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唾骂了一句老狐狸,但礼尚往来啊,人家客气在先,自己岂能不客气两句。 “那——那就我先——” 望着直接答应的李孝恭。 长孙无忌:…… 有本事你再客气一句! 第五百八十七章 做不成老丈人,做亲家也行 长孙无忌吐血的心思都有了,恨不得拎着李孝恭的脖子大骂,你的礼尚往来呢?还讲不讲一点上层社会的套路和体面了—— 就没有这么干的! 但这个时候,吐血也没办法啊。 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自己要脸呢—— 随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乜斜着眼睛不说话了。 不过,心中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跟这老东西客套了。 李孝恭满面春风地转过脸来,冲着武士彟拱了拱手。 “老夫此次登门拜访,是有一桩喜事,想要与应国公商量——” 竟然真的是上门求亲的! 武士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客厅门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份礼物,最近一直因为家庭琐事烦恼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如今,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是前妻所生,如今已经各自娶妻生子,两个女儿,武顺和武栩,是现任妻子杨氏所生,如今武栩年龄尚小,但大女儿却已经眼看着就到了及笄之年。 到了这个年龄,长安权贵里面的女子,即便是没有成亲的,也大多有了婚约,但自家女儿,却遇到了一个让人尴尬的问题。 倒不是没人上门求亲,而是什么根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权贵上门求亲。 想起这一茬,他心中就忍不住有了几分愧疚。 知道,今天这种局面,都是受了自己的牵累。虽然,如今自己虽然是应国公,利州都督,但自从当今陛下登基,自己被边缘化,也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像李孝恭和长孙无忌这种级别的朝中大佬,就连一些门第身家不如自家的,都鲜有问津了。 对此,他虽然心中感慨,但也没有选择。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事,由不得自己。所以,此次回京,他已经在众多求亲者中,为这家闺女物色了一位还算差不多的年轻人。是关陇贵族中,贺兰家的旁系子弟,如今已经因门荫入仕。 这贺兰越石虽然门第不高,但也算是官宦子弟,长得倒也相貌也还算英俊,人品也还算可靠。他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不是他这位做父亲的没得选择吗? 他已经做好了离京之前,把女儿的亲事定下来的打算。 所以,此刻听到李孝恭的来意之后,顿时就来了精神。 “不知道郡王说得是家里的哪位子弟——” “是老夫那不成器的孙子,李尚道——” 听到这里,武士彟眼睛顿时就亮了。 李尚道,他知道啊。 李孝恭的嫡孙,小孩他见过,长得相貌英俊,在李孝恭的众多孙辈之中,算是最有能力,也最受李孝恭重视的。 可见,此次,李孝恭诚意十足。 到了这里,他心中已经很是意动,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挚诚恳起来。 “小女能得河间郡王看中,那是她的福气,此事——” 他刚想应下,就听旁边的长孙无忌在一旁连连的干咳了几声,顿时心中一动,把目光望向长孙无忌。 此事,长孙无忌也顾不得什么客套不客套了。 开玩笑,再客套,自家儿媳妇就得跑别人被窝里去了—— “说来巧了,老夫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求亲而来——”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一脸正色地冲武士彟拱了拱手。 “犬子长孙睿,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令爱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老夫十分欣赏,所以斗胆前来为犬子求亲,不知道应国公意下如何?” 李孝恭:!!!!!! 这狗东西,果然是来跟老夫抢亲的—— 他神色不满地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也不鸟他,在那里老神在在地看着武士彟,等着武士彟的选择。 武士彟:…… 他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纠结。 这没人来是没人来,这一来就来两家,关键是这两家,自己选择哪一家都很难办啊。 “小女能同时得到郡王和齐国公的赏识,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按理说,能跟你们哪一家结亲,在下都乐见其成,只是这——” 说到这里,他有些为难地冲李孝恭和长孙无忌拱了拱手。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我也很难办。 李孝恭和长孙无忌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也很有些无奈,他们也没想到,竟然连上门求亲都能撞车。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个机会,让孩子们都见一见,把选择权交给令爱如何?” 李孝恭捻着胡须微微沉吟了一下,建议道。 武士彟把目光探寻地望向长孙无忌。 “那行,回头我们就安排他们去长安候府去见见——” 长孙无忌也不纠结,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见一见就见一见,自家儿子,还能比他家那个倒霉孙子差了不成!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李孝恭在一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武士彟却是瞬间长大了嘴巴。 啊,这—— 不是大女儿! 而是那个今年过了年,才刚刚十一岁的小女儿! 武士彟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倒不是他偏心,而是他真的没有想到。 那个性子执拗的丫头,竟然同时得到了河间郡王府和齐国公府的青睐,真是,真是—— 一想到,那丫头跟着王子安决绝地离开家门的场景,他就忍不住一阵头疼。 幸亏两家同时来了,不然就凭那丫头的性子,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做的了主。到时候,万一再闹出点什么事来,那就真成大笑话了。 让她自己去选也好!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有些僵硬。 “如此,甚好——” 陪着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孝恭和长孙无忌起身告辞,武士彟要留客,被两人婉拒了,当即亲自送出府门,直到两人的马车走远,这才反身回府。 刚一回到后院,就见杨氏一脸喜色地迎来了上来。 “夫君,听说河间郡王和齐国公前来求亲——” “嗯——” 武士彟简单地点了点头,就皱着眉头坐下了。 杨氏见武士彟似乎有些提不起兴趣来,脸上欢喜的神色不由逐渐褪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 “河间郡王府和齐国公府上的公子,与顺儿正是门当户对,夫君这是……” 武士彟叹了一口气。 “是栩儿那丫头——也不知道这两家到底看上了她哪里,竟然一起上门求亲……” “栩儿?” 杨氏也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女儿配不上人家,而是很有些意外。 按道理讲,应该是顺儿啊,顺儿才是年貌相当啊。 武士彟闷不做声地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是忍不住想得更多。 无论是河间郡王李孝恭还是齐国公长孙无忌,都是陛下的铁杆心腹,这两家这个时候,忽然亲自上门求亲—— 莫不是陛下那边有了什么考虑? 正在他心中纠结,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李世民派来的力士就到了。 一听说,李世民召唤,他赶紧把这些纷乱的心思抛到脑后,换上衣服之后,跟着前来传旨的力士,就匆匆慢慢地离开了家门。 “敢问力士,我们这是——” 见前来传旨的力士,越走越往里,武士彟忍不住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御书房,不是两仪殿,这方向分明是陛下的寝宫方向。 “应国公不必疑惑,快走吧,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还等着呢——” 啊,还有皇后娘娘! 武士彟顿时一头的雾水。 原以为是陛下要询问自己在利州的政务,没想到竟然皇后娘娘也在,他顿时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但心中更是不敢怠慢了,跟在传旨的力士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路走到寝宫的外面。 “微臣武士彟,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武士彟躬身行礼。 “武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李世民满面春风地站起来,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把武士彟扶了起来。 欠着半边屁股,在下首坐了,然后他就看到,长孙皇后竟然起身,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应国公请用茶——这是子安那孩子刚刚研制出来的花茶,你看看可还合你的口味……” 武士彟顿时受宠若惊,站起身来,连连道谢。 同时,心中对王子安的敬畏,顿时又不知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只听皇后娘娘这语气,这称呼,就知道,那位长安侯在陛下和皇后这里有多得宠。 寒暄了几句之后,见李世民只是谈一些家长里短,不扯正题,武士彟心中不由更加忐忑了,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硬着头皮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此次陛下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笑呵呵地示意武士彟重新坐下,然后才与自家皇后对视一眼,转过头来道。 “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想向你求一门婚事——” 武士彟一听,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啊,这——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嗯,三十多岁,相貌英俊,身体微微发福,不过看着还算硬朗。 关键是,陛下看上了,自己也拒绝不了啊—— 只是—— 他有些心虚地偷偷看了看长孙皇后的脸色。 见长孙皇后,不仅没有不快,反而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友善,顿时放下心来,心中暗暗赞叹。 真不亏是贤皇后啊。 这份心胸,就无人能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冲着两人深施一礼。 “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赏识——小女能伺候陛下,那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该怎么选,还用说吗? 幸亏当时没有答应那些上门求亲,想要攀自家高枝的落魄子弟,或者是那些大家贵族的旁系子弟。 不然,岂不是错失良机? 怪不得长孙无忌和李孝恭两个人忽然态度大变,齐刷刷地上门求亲呢—— 原来早就知道,陛下相中了自家女儿啊。 他心中大喜,脸上的神采都不由有些飞扬起来。 大女儿,被陛下相中,小女儿被河间郡王和齐国公府上门求亲,自此之后,长安城里终于再次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武家,终于熬出头了! “那就好——啊——” 见武士彟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心情大好,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但头点都一半,就点不下去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武士彟。 “这个——咳咳,误会,误会,我这次是向替晋王向令爱求亲,不知道武爱卿意下如何——” 啊,这—— 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的武士彟,也不由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 原来是给晋王啊! 心中也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了。 不过,仔细想想,做不成皇帝的老丈人,做个亲家也还行。毕竟,那也是堂堂的晋王妃,也算是意外之喜。 那丫头,到底也是个有福气的。 想到这里,他刚想答应,忽然间就想到了今天上午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亲自上门求亲的事,心中不由一突,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陛下和娘娘看中的是微臣的哪位女儿?” 晋王如今的年龄,跟自家顺儿差的好像有点大,陛下不会也是看中了栩儿那个死丫头了吧—— “则天——哦,就是栩儿那丫头,我和皇后都看着那丫头挺合心意的——” 武士彟:……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间,那丫头就成了香饽饽,连陛下和娘娘都亲自求亲。 他很想当场就答应下来。 但一想到刚刚去自家求过亲的长孙无忌和李孝恭,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 “栩儿那孩子能得陛下和娘娘的赏识,微臣受宠若惊,原不该矫情推辞,只是——” 说到这里,武士彟苦笑着冲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再次深施一礼。 “只是事有巧合,微臣来之前,河间郡王和齐国公也刚刚登门,想要与臣结亲……”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 啊,竟然还下手晚了? “他们两个今天竟然亲自上门求亲了?” 李世民心中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早知道自己今天也亲自上门啊,当面锣,对面鼓,不信那两个老东西敢跟自己争! “那——不知道武爱卿最后到底是应承了哪家?” 李世民遗憾之余,不由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开口问道。 “河间郡王和齐国公都诚意十足,微臣也是左右为难,所以,与河间郡王和齐国公约好,让孩子们见一见,自己做主……” 武士彟话刚说完,李世民眼神顿时一亮,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如此说来,还没有定下来?” 李世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那朕也凑个热闹,让稚奴那孩子跟着过去见一见——不知道武爱卿意下如何?” 武士彟:…… 我还能如何? 我能说个不吗? “微臣乐见其成——” 李世民见状,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心中却是暗暗地打定了注意,回头马上就去找子安那狗东西说说,这一次,说啥也得把那丫头给娶到家里来。 有那丫头看顾着,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稚奴那孩子以后没有帮手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武则天的择偶标准 而这几日,武则天过得就开心极了。 每天不是跟屁虫似的,跟着自家好看的师父忙长安的找乐子,就是回家帮着师父调教自己的两位师兄。 别看王玄策和席君买两个人比武则天大了十几岁,但奈何武则天起步的早,还有偏心师父开小灶,所以,在文化课上,还真不是这位小师妹的对手。 尤其是那让人头大如斗的数学,更是让两个人望尘莫及。 “这么凶,小心以后长大嫁不出去……” 席君买一边抓耳挠腮薅头发,跟武则天刚刚给布置下的数学作业做斗争,一边小声地在那里吐槽。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数学题做错,又被小师妹骂了。 王玄策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乖巧地给自家师父捶背的小师妹,苦笑感叹道。 “我们这位小师妹,真是了不得啊——你也别抱怨了,小心完不成任务,师父又给加餐……” 王玄策一提加餐两个字,席君买不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 “快快快,王师兄,你说这个问题到底怎么算——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兔子和鸡放在一个笼子里,这不是有病吗?捞出来,放在两个笼子里,分别数一数不就行了……” “你们两个又在瞎嘀咕什么呢?” 席君买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就被抽了一书本。 席君买:…… 看着悄无声息,忽然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王子安,两个人顿时齐刷刷地缩了缩脑袋,眼中同时露出羡慕的神色。 凌波微步—— 自家师父这神出鬼没的轻身功夫,让两个人羡慕的流口水。 虽然两个人是主攻的马上功夫,但艺多不压身啊,有这一手在身,就算是在战场上,那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本领。 “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你们师妹那是在帮你们,不然,连数学都学不好,你们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 王子安没好气地又一人抽了一书本。 咳,主要是抽起来有点上瘾—— 又双叒叕被师父抽了。 席君买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师父,我们上战场,又不是去跟敌人比做数学题……” 嘿—— 王子安都被这狗东西给气乐了。 你学渣还有理了。 啥也不说了,抖手又是两书本。 “排兵布阵,查灶观兵,看旗识兵,运送粮草,做好后勤,哪一桩不需要数学?这上面一旦有什么运算失误,就是灭顶之灾——” 说到这里,王子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若是只想做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就当我没说——回头我就让人把你扔边关去……” “师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好好学习——” 席君买说着,看了一眼跟在后面进来的小师妹,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 “小师妹,我昨天又从外面淘了一件好玩的小东西,你一准喜欢,回头送给你啊——” 王玄策:…… 老席啊,亏你还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 一听自家师兄又给自己淘了一件小玩意儿,武则天的小脸上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 “席师兄真好,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助你们的——我这里还有一套卷子,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说完,武则天兴高采烈的走了。 高兴地连自家师父都没打招呼。 席君买:…… 我就是贱! 亲爱的师妹啊,我祝你一辈子都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席君买弄巧成拙,忍不住心中腹诽,王玄策一脸无奈地看向自作聪明的席君买。 自家小师妹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是拔一根眉毛都能当哨子吹的人,你就这点小心思,还敢跟她玩? 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唉,老席啊,你这还看不明白嘛,竟然还想坑小师妹? 师父那心都偏到西域去了。 对于自家徒弟之间这种小日常,王子安也乐见其成。 感觉挺有意思啊—— 背着双手,踱着步子,走了。 决定了,等过年开学之后,自己也弄个特训班。 把那群二代三代们都集中起来,没事就抽——咳咳,没事就好好的教书育人一番,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尤其是这斗的人还不会反抗,那就更其乐无穷了。 不一会,武则天就捧着一套崭新的卷子出现了。 一脸讨好地放在席君买的面前。 “席师兄,这可是栩儿花了好长时间才给你们出的单元过关题哦,你今天做了,我还得抽空再帮你们出题,很辛苦的——” 席君买:…… 师妹啊,我错了! 望着席君买脸上苦水都快流出来的小表情,武则天眼底忍不主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看着席君买在那里苦大仇深的做数学题。 过了一会,武则天忽然猛地来了一句。 “师兄,我听说,有人说我以后嫁不出去……” 席君买:…… 王玄策在一旁憋笑不已。 “是谁说的?让他站出来,看师兄我不打破他的脑袋,我家小师妹这么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天香国色,闭月羞花……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破头呢——” 席君买为了自救,也是拼了,挖空心思,把最近从小学语文上学到的形容词都给搬过来了。别说,超常发挥,这次竟然一个也没用错。 见自家师兄这么识相,武则天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 “席师兄,好好努力,想做题的话尽管告诉我,只要你想做,师妹就算是再辛苦,也会满足你们的哦——” 就在师兄妹三个人,在那里耍宝说笑的时候,老管家顾忠一脸喜气地走了过来。 “小娘子,大喜啊,大喜——” 一听这话,武则天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正在那里拼命做数学题的王玄策和席君买也不由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喜从何来?” “小娘子,大喜了,河间郡王府,齐国公府,李掌柜,还有令尊联袂而来,说是要从这三家中给你说一门亲事——” 顾忠忍不住眉开眼笑。 武栩这个小丫头,又乖巧,又机灵,小嘴也甜,来了府上,短短几日,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如今眼看就要有一桩好姻缘落到她身上,自然是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谁知道,他这边话没说完,就见小丫头脸上就已经撅起了嘴巴。 “我谁都不嫁!” 顾忠还以为这小丫头是害羞,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女孩子家,哪里有不嫁人的,更何况,无论是河间郡王,齐国公府,还是李掌柜这边,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家,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嫁进家门呢——” 顾忠说完,笑呵呵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走吧,侯爷让我来叫你过去呢——” 武则天伴着脸,跟着顾忠往外就走。 席君买和王玄策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把手中的炭条笔一放,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师妹,我们去帮你掌掌眼——我们的小师妹这么漂亮,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什么阿猫阿狗的给娶了去……” 武则天低着头,没搭茬,在前面闷不做声地往前走。 后面的王玄策和席君买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啊,这是真不开心? 前院。 客厅。 望着客厅门口,齐刷刷摆着的三大堆礼物,王子安不由瞠目结舌。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只有五六岁,还懵懵懂懂,却偏偏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李治身上的时候,眼神要多古怪多古怪。 这算是宿命的相逢? “不是——老李,你确定你真不是开玩笑——” 王子安目光回到李世民脸上,忍不住开口再次问了一句。 李世民:…… 没好气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今天过来,自然是诚心诚意,想要为稚奴求这一门亲事——” 王子安:…… 呲了呲牙,若有深意地道。 “老李啊,咱俩可是亲翁婿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们家这个小家伙——若是娶了我这位小徒弟,他能降得住?” 李世民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降不住岂不是更好——稚奴性子柔弱一些,而栩儿那丫头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又做事果敢,有大家之风,若是能娶回家中,以后定然会是稚奴的贤内助,能帮稚奴把家业撑起来,有什么不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王子安不由哑然。 啊,这—— 老李啊,以后九泉之下,千万别说我没帮你,你是非要自己作死啊。 该说的都说了,这个场合,他还能说什么? 人家武士彟这个当爹的在呢,你能说啥? 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给闺女找女婿吧…… 王子安又把目光看向长孙睿和李尚道。 长孙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穿着一身得体的锦袍,站在长孙无忌的身后,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 不过,这年龄,你们是不是有点不讲究。 过了这个年,武则天十一,就算是按照这个时代的算法,那也不过是十二岁,这个长孙睿今天得十八九了吧…… 不过,古人这种情况多了去了。 程处默过了这个年,都快小二十了,和他定亲的清河公主也不过八九岁,所以,他就算吐槽,也无处可吐。 站在李孝恭身后的李尚道,年龄倒是差不多,看着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小孩长得粉雕玉琢,看着就是一副小白脸的苗子。 小白脸,没好心眼,估计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子安心中吐了个槽,也不再多说。 这种事,严格来讲,自己没什么特别的立场,除非武士彟或者其他人违背自己徒弟的意愿,强行定亲,否则,即便自己是师父,也不好多说。 “师父——” 武则天见了王子安,不由眼圈一红,直接扑到王子安身边,抱住了王子安的胳膊。 武士彟见状,不由眉头一皱,神色不快地冷哼了一声。 “没有规矩,栩儿,还不赶快给三位长辈见礼——” 武栩紧紧地抿着嘴唇,扬起脸来,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不由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扫了一眼黑着脸的武士彟,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 这狗东西,自家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都撕扯不清楚,还跑自己这里来讲规矩了。 “不用,不用——我就是喜欢这孩子天真烂漫,不拘小节的性子——” 李孝恭顿时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打着圆场,然后还冲着武则天友好地点了点头。 那笑眯眯地小眼神,就跟看自己孙媳妇似的。 听到这话不要脸的夸赞,长孙无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是怎么夸出口的,这孩子要是天真烂漫,我把自己带来的礼盒都能吃下去。 李世民也笑呵呵地在一旁道。 “应国公着相了,你这是第一次来子安这里吧,你这是不知道子安这里的规矩——他最讲求率性随心,最烦的就是那些世俗的礼节,来了他这里,你就怎么简单怎么来——栩儿这孩子,我看着就挺好,很有灵气……” 见大家都这么说,武士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让各位见笑了——” 王子安见小丫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撒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想来,顾管家已经告诉了你,他们今天的来意。你想要一位什么样的夫婿,今日就好好看看,他们当中可有你喜欢的,有你喜欢的,你就选一个,若是没你喜欢的,也没关系,只管告诉师父,有师父在,没人敢勉强你分毫……” 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武士彟。 武士彟:…… 若不是有点怵他,武士彟都差点要拍案而起。 我闺女,我闺女! 听到王子安的话后,武则天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神采。她审视地目光从长孙睿,李尚道和李治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淡淡地道。 “我的标准不高,你们之中,谁若是能在诗词,文章,书法,绘画,医术,甚至是弓马骑射上面,有一项能赶上我家师父,我就嫁给你们——” 一听这话,长孙睿,李尚道顿时就有些不服气了,至于李治,他懂个锤子啊。 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 但李世民,李孝恭和长孙无忌顿时傻眼。 啊,你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李渊,你这是想给老李找个小娘吗 王子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家徒弟的这个择婿标准就很合理。 毕竟,这可是前世历史当中的则天大帝。 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世民爷俩,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很明显,自家徒弟的择婿标准一点都不高—— 按照前世历史走的话,人家先后两任丈夫都是皇帝。 就问你牛不牛! 虽然王子安假模假样的谦虚客套了两句,摆出师父的威严,训斥了自家徒弟任性的择婿标准,但最后还是很明确地表示。 尊重自家徒弟的选择。 武士彟气得脸都青了。 想训斥女儿,但哪有在别人府邸,教训自家孩子的道理? 更何况,陛下还在呢—— 最终,这一次相亲,最终不欢而散。 武士彟气得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虽然长孙睿和李尚道很有些不服气,想跟这位长安侯好好的较量一番,但被李孝恭和长孙无忌分别给拽走了。 见两个人走了,李世民一直黑着的脸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女婿,今天这事干得漂亮——” 李世民满意地冲王子安递了个眼神。 女婿之所以这么表态,不就是为了帮自家儿子争取机会嘛。 王子安懵逼的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啊——漂亮啥啊?” “你个臭小子还装啥——啥也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这份人情,我都记下了,回头给这两个孩子办喜事的时候,一定好好的多敬你两杯——” 王子安:?????? 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点味道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看正在那里,满意地打量着武则天的李世民。 “你以为我是在故意把他们两个挤兑走,给你们家这个小家伙留机会?” 李世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 王子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得是有多想不开啊,非要让自家儿子娶这位大神—— 王子安不想说话了,伸出手掌,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这孩子命硬,真不适合你们家……”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 真的假的啊—— 硬还能硬得过我们帝王之家? 王子安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他还真不敢完全不信。有心想再深入的问问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弥补之法,可无论再怎么问,都被王子安故作高深地给拒绝了。 总之,翻来覆去一句话:天意难测。 啊,这—— 气得李世民想大脚丫子踹他。 带着李治回去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就让人召来了袁天罡和李淳风,离了张屠夫,难不成还能吃带毛的猪肉? 把武则天和李治的生辰八字拿了出来,让他们当场推算。 “长安侯说,这俩孩子八字不合——你们帮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补救之法……” 袁天罡和李淳风抓过两人的生辰八字之后,汗水当场就下来了。 李世民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个人赶紧又仔细推算了一番,越推越是糊涂,越算越是惊骇,到最后把生辰八字放在桌子上,倒退两步,深施一礼。 “请陛下恕罪,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非比寻常,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推算不出……” 李世民一听,顿时眉头一蹙。 “怎么个非比寻常法?” 袁天罡和李淳风相互对视一眼,终于还是袁天罡上前一步,恭声道。 “微臣二人刚刚推算的时候,这两人似乎还有些夫妻之相,但不知为何,再仔细推算,发现两人的命相似乎又都陷入了迷雾之中——不过,长安侯学究天人,深不可测,在数术之上,远超微臣二人,既然长安侯说,认为两人八字不合,恐怕自有其道理……” 打发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拿着李治和武则天的生辰八字,李世民端详了半天,才慢慢地放回了桌子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放下这门婚事,心中却又隐隐觉得有些莫名的惆怅。 想了想,转头吩咐道。 “转告几位先生,从明天起,晋王就不过去上课了——” 当即有内侍领命而去。 李世民把两张八字拿在手中又看了一样,重新放到桌子上。 既然命相不可测,那就说明两人到底还是有缘,那就放到一起好了。过了十五,就把雉奴给他送过去! 王子安并不知道,李世民转头就要把自家的娃给送自己府上来,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没辙。 难不成,还能把小舅子给扔出去? 先乐呵着。 这段时间,若问长安最火爆的娱乐休闲去处,毫无疑问,就是位于西市的陆家勾栏以及位于东市平康坊的贞观大剧场。 前者是陆德明为了逗乐子,自己盘下来的勾栏。 原本表演的很杂乱,杂耍的,变戏法的,唱戏的,怎么热闹怎么来,现在虽然这些传统的项目都还在,但是每天下午,却都有一个固定的节目。 梨园春。 卷席筒,七品芝麻官,以及王子安魔改之后的沙家浜,三个在后世耳熟能详的曲目循环演出,王子安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拉着陆德明老爷子,亲自上去客串一把,体会一下资深票友的乐趣。 这三个剧目,刚一推出,就收到了长安百姓的热烈追捧,说万人空巷都不为过。 后者,则是王子安为了逗乐子,自己盘下来的万花楼。 现在每天的主打就是三国演义的连续剧。 虽然舞台上的演员,都是女的,连关羽都是身材窈窕的女子,但这并不能阻碍观众们追剧的热情,就连王子安自己都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演张飞的那个,长得比吕布都漂亮。 啧—— 看完自家剧院里的三国演义,王子安忽然就明白,刘备为什么喜欢拉着自家两位结义兄弟,抵足而眠了。 虽然没有陆德明的勾栏人多,但比陆德明的勾栏赚钱啊。 门票只突出一个字,那就是贵! 如果非要加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非常贵—— 不过,就算是这样,想看也得等。 这连续剧,只有下午演出,上午没有。 “子安呢,你这个——连续剧是吧,上午怎么不演,上午也演啊,老哥又不差你这点门票钱钱……” 看完演出,李渊意犹未尽。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乐,瞥了他一眼。 “老哥,瞧你说的,难不成我还差这点门票钱……” 李渊:…… 我竟然无话可说。 见李渊吃瘪不说话,王子安笑呵呵地解释道。 “这个跟西市的剧目不一样的,那都是现成的,学会之后,可以反复演,我们这个,得一集一集的往下看,一口气看完了,反而没了意思——再说,您就算是再心急,也得给人家姑娘留出排演的时间啊……” 李渊闻言,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你这到底还是人少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宫女来,以后两班人马可以轮番演出……” 王子安:…… 差点一口气让这老家伙给憋回去。 给我送宫女过来演戏—— 这脑袋瓜子是咋长得。 “人家能愿意?” 王子安不由好笑地问了一句。 李渊闻言,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信不信,只要宫里放出一句话,想要来的能争破头……” 望着王子安愕然的眼神,李渊背负双手,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 “不要以为沾上皇家,就是什么好去处,很多宫女,也都是些可怜人,我那太极宫里,有些宫女,有些都是当年隋炀帝时期进宫里的,如今都已经年过四十——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皇帝是什么样……” 说到这里,李渊停下脚步,望向王子安。 “都是些可怜人,若不是她们早已经没了去处,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朕早放她们出宫了……” 王子安不由默然,忽然就想起了后世一首非常著名的小诗,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李渊忍不住一怔,旋即赞道。 “小兄弟,果然不亏大唐第一才子之称,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不过,这个玄宗是谁?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子安:……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咳咳,这个玄宗是代称,代称哈——” “代称?” 李渊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代指历朝历代皇帝的意思——咳咳,不不包括你哈——” 李渊不由哑然失笑。 “你也不用给我特意刨出来——” 王子安:…… “不过,若是你这里能接受一部分人的话,朕倒是可以放一部分人出来,甚至可以让那位逆子也放一部分出来……” 见李渊不似说笑,王子安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你放吧,愿意回家的回家,不愿意回家的,我这里也能给她们一口饭吃……” 虽然李渊说,这群老宫女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但也得分怎么看。 她们是只会伺候人不错,但奈何人家综合素质高啊。 伺候皇帝,谁还不得长得相貌俊美,能歌善舞啊? 有这一手足够了,回头让自己剧场里的头牌帮忙培训一下,就是一批合格的好演员。甚至有可能的话,自己还可以根据后世的记忆,给自己培养一支带有后世风格的艺人。 唱唱歌,跳跳舞,自己也能多一个逗乐子的好项目。 两个人正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在大街上溜达,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柔婉清脆的声音。 “敢问前面,可是长安侯当面……” 王子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目如画,身材窈窕,姿色极为俊美的姑娘,正带着一个清秀丫鬟如风摆杨柳般从后面追了上来,不由停下脚步。 虽然自己每次出来逛,都会有无数的年轻少妇,大家闺秀有意无意地围拢在身边,偷偷地打量,但让他遗憾的是,敢这么直接追上来,当面叫住自己的,这位得算是独一份。 所以,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追上来的女人。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 李渊见这小子,不仅看得入神,还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嘿了一声,拍了他一下。 “这是梁元帝的采莲赋吧,不过跟眼前这女子倒是很有几分契合……” 说着,冲王子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lsp! 王子安心中狠狠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冲着追过来的姑娘,露出一个温和而灿烂的笑容。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楚观月见过侯爷……” 来人在王子安身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下身来,冲着王子安深深一礼。 “楚观月?” 王子安不由一怔,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正琢磨呢,就听身边的李渊,笑呵呵地把话接了过去。 “原来是楚观月姑娘,真是久仰大名,满长安城,谁不知道楚姑娘能歌善舞,尤擅品箫,乃长安一绝,老夫正想着这几日得了空闲,就去拜访一二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真是缘分呢……” 王子安:…… 扭头一看,李渊这lsp,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人家看呢,顿时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这位大哥,还真是雄心不老。 “小女子,见过贵人——” 楚观月到底是怡红阁的头牌,达官贵人见惯了的,一看李渊这周身的气度,以及那独特的长相,顿时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冲着李渊盈盈一礼。 “姑娘,请起,请起——” 说着,李渊上前一步,亲手把楚观月扶了起来。 楚观月道了一声谢后,起身之后,不着痕迹地往后悄悄退了一步,李渊虽然脸皮很好,但还算体面,倒也没好意思,继续追上去纠缠。 李渊这操作,把王子安都看直言了。 老哥,你这么猛,这是想给你儿子再找个小娘吗—— 不过,李渊这么一说,王子安倒是想起了这位楚观月姑娘的身份,这不就是长安城里大名鼎鼎的箫观月吗? 怡红阁头牌,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品箫的技术,长安一绝,人送外号,箫观月。 “楚姑娘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第五百八十九章 李渊,你这是想给老李找个小娘吗 王子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家徒弟的这个择婿标准就很合理。 毕竟,这可是前世历史当中的则天大帝。 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世民爷俩,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很明显,自家徒弟的择婿标准一点都不高—— 按照前世历史走的话,人家先后两任丈夫都是皇帝。 就问你牛不牛! 虽然王子安假模假样的谦虚客套了两句,摆出师父的威严,训斥了自家徒弟任性的择婿标准,但最后还是很明确地表示。 尊重自家徒弟的选择。 武士彟气得脸都青了。 想训斥女儿,但哪有在别人府邸,教训自家孩子的道理? 更何况,陛下还在呢—— 最终,这一次相亲,最终不欢而散。 武士彟气得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虽然长孙睿和李尚道很有些不服气,想跟这位长安侯好好的较量一番,但被李孝恭和长孙无忌分别给拽走了。 见两个人走了,李世民一直黑着的脸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女婿,今天这事干得漂亮——” 李世民满意地冲王子安递了个眼神。 女婿之所以这么表态,不就是为了帮自家儿子争取机会嘛。 王子安懵逼的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啊——漂亮啥啊?” “你个臭小子还装啥——啥也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这份人情,我都记下了,回头给这两个孩子办喜事的时候,一定好好的多敬你两杯——” 王子安:?????? 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点味道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看正在那里,满意地打量着武则天的李世民。 “你以为我是在故意把他们两个挤兑走,给你们家这个小家伙留机会?” 李世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 王子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得是有多想不开啊,非要让自家儿子娶这位大神—— 王子安不想说话了,伸出手掌,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这孩子命硬,真不适合你们家……”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王子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 真的假的啊—— 硬还能硬得过我们帝王之家? 王子安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他还真不敢完全不信。有心想再深入的问问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弥补之法,可无论再怎么问,都被王子安故作高深地给拒绝了。 总之,翻来覆去一句话:天意难测。 啊,这—— 气得李世民想大脚丫子踹他。 带着李治回去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就让人召来了袁天罡和李淳风,离了张屠夫,难不成还能吃带毛的猪肉? 把武则天和李治的生辰八字拿了出来,让他们当场推算。 “长安侯说,这俩孩子八字不合——你们帮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补救之法……” 袁天罡和李淳风抓过两人的生辰八字之后,汗水当场就下来了。 李世民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个人赶紧又仔细推算了一番,越推越是糊涂,越算越是惊骇,到最后把生辰八字放在桌子上,倒退两步,深施一礼。 “请陛下恕罪,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非比寻常,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是推算不出……” 李世民一听,顿时眉头一蹙。 “怎么个非比寻常法?” 袁天罡和李淳风相互对视一眼,终于还是袁天罡上前一步,恭声道。 “微臣二人刚刚推算的时候,这两人似乎还有些夫妻之相,但不知为何,再仔细推算,发现两人的命相似乎又都陷入了迷雾之中——不过,长安侯学究天人,深不可测,在数术之上,远超微臣二人,既然长安侯说,认为两人八字不合,恐怕自有其道理……” 打发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拿着李治和武则天的生辰八字,李世民端详了半天,才慢慢地放回了桌子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放下这门婚事,心中却又隐隐觉得有些莫名的惆怅。 想了想,转头吩咐道。 “转告几位先生,从明天起,晋王就不过去上课了——” 当即有内侍领命而去。 李世民把两张八字拿在手中又看了一样,重新放到桌子上。 既然命相不可测,那就说明两人到底还是有缘,那就放到一起好了。过了十五,就把雉奴给他送过去! 王子安并不知道,李世民转头就要把自家的娃给送自己府上来,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没辙。 难不成,还能把小舅子给扔出去? 先乐呵着。 这段时间,若问长安最火爆的娱乐休闲去处,毫无疑问,就是位于西市的陆家勾栏以及位于东市平康坊的贞观大剧场。 前者是陆德明为了逗乐子,自己盘下来的勾栏。 原本表演的很杂乱,杂耍的,变戏法的,唱戏的,怎么热闹怎么来,现在虽然这些传统的项目都还在,但是每天下午,却都有一个固定的节目。 梨园春。 卷席筒,七品芝麻官,以及王子安魔改之后的沙家浜,三个在后世耳熟能详的曲目循环演出,王子安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拉着陆德明老爷子,亲自上去客串一把,体会一下资深票友的乐趣。 这三个剧目,刚一推出,就收到了长安百姓的热烈追捧,说万人空巷都不为过。 后者,则是王子安为了逗乐子,自己盘下来的万花楼。 现在每天的主打就是三国演义的连续剧。 虽然舞台上的演员,都是女的,连关羽都是身材窈窕的女子,但这并不能阻碍观众们追剧的热情,就连王子安自己都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演张飞的那个,长得比吕布都漂亮。 啧—— 看完自家剧院里的三国演义,王子安忽然就明白,刘备为什么喜欢拉着自家两位结义兄弟,抵足而眠了。 虽然没有陆德明的勾栏人多,但比陆德明的勾栏赚钱啊。 门票只突出一个字,那就是贵! 如果非要加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非常贵—— 不过,就算是这样,想看也得等。 这连续剧,只有下午演出,上午没有。 “子安呢,你这个——连续剧是吧,上午怎么不演,上午也演啊,老哥又不差你这点门票钱钱……” 看完演出,李渊意犹未尽。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乐,瞥了他一眼。 “老哥,瞧你说的,难不成我还差这点门票钱……” 李渊:…… 我竟然无话可说。 见李渊吃瘪不说话,王子安笑呵呵地解释道。 “这个跟西市的剧目不一样的,那都是现成的,学会之后,可以反复演,我们这个,得一集一集的往下看,一口气看完了,反而没了意思——再说,您就算是再心急,也得给人家姑娘留出排演的时间啊……” 李渊闻言,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你这到底还是人少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宫女来,以后两班人马可以轮番演出……” 王子安:…… 差点一口气让这老家伙给憋回去。 给我送宫女过来演戏—— 这脑袋瓜子是咋长得。 “人家能愿意?” 王子安不由好笑地问了一句。 李渊闻言,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信不信,只要宫里放出一句话,想要来的能争破头……” 望着王子安愕然的眼神,李渊背负双手,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 “不要以为沾上皇家,就是什么好去处,很多宫女,也都是些可怜人,我那太极宫里,有些宫女,有些都是当年隋炀帝时期进宫里的,如今都已经年过四十——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皇帝是什么样……” 说到这里,李渊停下脚步,望向王子安。 “都是些可怜人,若不是她们早已经没了去处,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朕早放她们出宫了……” 王子安不由默然,忽然就想起了后世一首非常著名的小诗,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李渊忍不住一怔,旋即赞道。 “小兄弟,果然不亏大唐第一才子之称,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不过,这个玄宗是谁?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子安:……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咳咳,这个玄宗是代称,代称哈——” “代称?” 李渊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代指历朝历代皇帝的意思——咳咳,不不包括你哈——” 李渊不由哑然失笑。 “你也不用给我特意刨出来——” 王子安:…… “不过,若是你这里能接受一部分人的话,朕倒是可以放一部分人出来,甚至可以让那位逆子也放一部分出来……” 见李渊不似说笑,王子安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你放吧,愿意回家的回家,不愿意回家的,我这里也能给她们一口饭吃……” 虽然李渊说,这群老宫女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但也得分怎么看。 她们是只会伺候人不错,但奈何人家综合素质高啊。 伺候皇帝,谁还不得长得相貌俊美,能歌善舞啊? 有这一手足够了,回头让自己剧场里的头牌帮忙培训一下,就是一批合格的好演员。甚至有可能的话,自己还可以根据后世的记忆,给自己培养一支带有后世风格的艺人。 唱唱歌,跳跳舞,自己也能多一个逗乐子的好项目。 两个人正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在大街上溜达,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柔婉清脆的声音。 “敢问前面,可是长安侯当面……” 王子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目如画,身材窈窕,姿色极为俊美的姑娘,正带着一个清秀丫鬟如风摆杨柳般从后面追了上来,不由停下脚步。 虽然自己每次出来逛,都会有无数的年轻少妇,大家闺秀有意无意地围拢在身边,偷偷地打量,但让他遗憾的是,敢这么直接追上来,当面叫住自己的,这位得算是独一份。 所以,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追上来的女人。 “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 李渊见这小子,不仅看得入神,还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嘿了一声,拍了他一下。 “这是梁元帝的采莲赋吧,不过跟眼前这女子倒是很有几分契合……” 说着,冲王子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lsp! 王子安心中狠狠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冲着追过来的姑娘,露出一个温和而灿烂的笑容。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楚观月见过侯爷……” 来人在王子安身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下身来,冲着王子安深深一礼。 “楚观月?” 王子安不由一怔,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正琢磨呢,就听身边的李渊,笑呵呵地把话接了过去。 “原来是楚观月姑娘,真是久仰大名,满长安城,谁不知道楚姑娘能歌善舞,尤擅品箫,乃长安一绝,老夫正想着这几日得了空闲,就去拜访一二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真是缘分呢……” 王子安:…… 扭头一看,李渊这lsp,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人家看呢,顿时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这位大哥,还真是雄心不老。 “小女子,见过贵人——” 楚观月到底是怡红阁的头牌,达官贵人见惯了的,一看李渊这周身的气度,以及那独特的长相,顿时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冲着李渊盈盈一礼。 “姑娘,请起,请起——” 说着,李渊上前一步,亲手把楚观月扶了起来。 楚观月道了一声谢后,起身之后,不着痕迹地往后悄悄退了一步,李渊虽然脸皮很好,但还算体面,倒也没好意思,继续追上去纠缠。 李渊这操作,把王子安都看直言了。 老哥,你这么猛,这是想给你儿子再找个小娘吗—— 不过,李渊这么一说,王子安倒是想起了这位楚观月姑娘的身份,这不就是长安城里大名鼎鼎的箫观月吗? 怡红阁头牌,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品箫的技术,长安一绝,人送外号,箫观月。 “楚姑娘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第五百九十章 河州有变 王子安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位名满长安的当红歌姬。 “妾身对侯爷仰慕已久,不知道能否有幸邀请侯爷喝一杯清茶?” 此言一出,李渊望着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王子安:…… 幸亏乔迁在即,今天苏苏跟着自家师父去迎祥观检查自家的整修情况去了,这要是在这里,我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很快,一行四人,就到了怡红阁。 怡红阁名字虽然起的香艳,但并没有王子安前世电视上见到的那种红袖招摇,流萤飞燕,声色犬马的景象,反而颇有几分雅致。 楚观月是怡红阁的头牌,住得就更有牌面了,直接自己单独一个清幽的小院。 颇有几分曲径通幽,闹中取静的意思。 王子安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感觉很有些新鲜,不知不觉就在楚观月眼中露了怯,反倒是李渊,神色淡定从容,一看就是个老油子。 分宾主坐下,楚观月忙着要亲自煮茶,被王子安直接给拒绝了。 “免了,姑娘,我们今日就直奔主题吧——” 对大唐的这种重口味的茶汤,他向来是敬谢不敏。 “老夫也不必了,喝白开水就好——” 李渊也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自从王子安说,他这个年纪,不适合喝那种又油又咸的茶汤之后,他就很少喝这个了。 楚观月微微有些错愕,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去。 她在怡红阁这么多年了,见惯了达官权贵,年轻公子,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拒绝。 “楚姑娘不用多想,是我们两个喝不习惯这种茶汤——更何况,有姑娘这等赏心悦目的美人在此,什么样的茶汤恐怕也顾不上品尝其中的滋味了。” 听到王子安的调侃,楚观月不由失声轻笑,俏生生地瞥了一眼。 “侯爷真是说笑了,妾身蒲柳之姿,哪能入得了侯爷的发言……” 说归说,可看着王子安的那小眼神,就更见柔媚多情了。 这个长安侯,长得可真俊! “姑娘,今日邀请我们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李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干咳一声,打断了楚观月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妾身有一事相求,还请侯爷成全——” 说到这里,楚观月直接起身,倒退两步,冲着两人盈盈拜下。 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瞧得李渊忍不住眼前一亮。 虽然后宫美女无数,这两年,自家那逆子,也可着劲儿的给自己往太极宫塞美女,但像这种烟视媚行,这么会撩人心弦的女子,却是一个没有。 亲自上前,牵着楚观月的小手给扶起来。 “姑娘,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只管说来——” 楚观月:……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他算是明白,为啥这老东西在太极宫待了两三年,就给李世民整出那么多弟弟妹妹来了,这老哥,人老心不老啊。 虽然她见识过许多色中饿鬼,但敢直接这么直接上手的,却真是不多见,楚观月不动声色地再次把手从李渊的手中抽出来。 “妾身想恳请侯爷出面,帮妾身赎身……” 王子安:…… 李渊闻言,也不由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这个楚观月,这两年风头很盛,他早就听过名字,若不是前段时间,自家儿子盯得紧,出入宫门不自由,他早就过来见识了。 但正因如此,他也知道,这位当红头牌的身价非比寻常。 见两个人的眼神古怪,知道两个人恐怕是误会了,楚观月赶紧补充道。 “这两年,妾身也算是薄有积蓄,这钱妾身自己出,只求侯爷能出面帮忙说项……” 这么一说,王子安和李渊顿时心中了然。 像这种青楼楚馆的头牌,乃是主家的摇钱树,可不是说想赎身就能赎身的,更何况她这种正当红的,主家哪里会舍得放人? 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人气下降的时候,倒是还有可能。 算是废物利用,最后再卖个好价。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就不容易,不然这楚观月也不用求到自己头上。 不过,大家素未谋面啊,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这可是一项得罪人的事—— 王子安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 不是怕事,主要是怕麻烦。 一看王子安的神色,楚观月赶紧补充道。 “妾身愿意加入贞观大剧场——十年不变——”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楚观月。 “妾身原本是良家女子,只是家道中落,才被迫沦落至此——这几日,跟万花楼的姐妹们交流,才知道,侯爷慈悲,给大家找了一条可以清清白白的活下的活路——” 说到这里,楚观月噗通跪倒在地。 “妾身不求富贵,只求能到侯爷的剧场,跟着那些姐妹们混一碗饭吃……” “行了,难得这位姑娘能有这种想法,你何不成人之美?” 不等王子安说话,李渊就已经把话接了过来。 “放心,你只管去说,崔家那边由老夫处理——” 能在平康坊做这种生意,而且能做得风生水起的,背后谁还能没点背景? 这怡红阁也不例外,背后的其实就有清河崔家的影子。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正因此,谁也不会头铁的在这里闹事。 有了李渊这一句话兜底,王子安自然也不会去当这种恶人。 当即和李渊起身,跟着楚观月找到了此地的老鸨,说明了来意。 果不其然,楚观月只是稍稍提了一句。 老鸨就脸色大变哭天抹地起来。 “你这丫头,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们怡红阁何曾亏待了你?你怎能生起这种没良心的念头来——你若是走了,老娘我不活了……” 李渊忍不住眉头一皱。 随手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扔了过去。 “你只管放人,你家主子若是问起,就说是老夫说的——” 说着,再也没有了再次逗留的兴趣,冲着在一旁泪眼婆娑的楚观月微微点了点头。 “楚姑娘,就此别过,你这边处理完毕之后,自行到贞观大剧场报道即可……” 然后,就非常潇洒地背起双手,带着王子安扬长而去。 老鸨的目光从逐渐远去的李渊和王子安身上收回来,在玉佩和楚观月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心中顿时就没了主意。 她虽然不认得这玉佩,但却是个识货的,这玉佩一看就是宫中之物,那位老者,十有八九是皇室中人。 既然牵扯到了皇室中人,她也不敢胡乱拿主意,当即改变了脸色,笑着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竟然认识了这种贵人——不是老身存心要为难你,只是老身也做不了这个主。不过,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老身也不能阻了你的好事,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老身回去帮你问问,尽量帮你玉成此事……” 楚观月看破不说破,谢过老鸨之后,就回自己小院了。 “想不到老哥还挺怜香惜玉——” 一出怡红阁,王子安就忍不住开起了李渊的玩笑。 李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 “彼此彼此,咱哥俩谁也别说谁——” 王子安:…… 嘿—— 这话说得,我这么正经的一个人,能跟你这种lsp一样吗? 不过,他也就是开开玩笑,既然李渊愿意出头,人家姑娘愿意跳槽到自己这里干,那自己自然是乐见其成。 那可是怡红阁头牌,无论姿色还是才艺,都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本身自带流量,到了自己那里,好处都不用多说。 算是白捡的一便宜。 当然,对如今的他来讲,这也就是一个小插曲,让人跟贞观大剧场那边打了招呼之后,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因为,他正月十五还没过呢,就被一群老爷子给缠上了。 编撰汉语大词典的事儿,在这种热情高涨的老爷们强烈的督促下,终于提前开始了。 主力军,当然是孔颖达、李纲这些老先生,他们大多是要么是赋闲在家,要么就是本身的重点就是教书育人,至于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张若素,于志宁这些人,则是抽时间就去。 这种事情,但凡是读书人,谁不想插一腿? 当然,王子安除外。 他对这种事,真是不感冒。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除了会点拼音之外,这种事情,自己最好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惜他想得挺美,这群老先生们不乐意啊。 这种大事,没有子安这种大才主持,怎么能行? 一连被这群老爷子抓了三天壮丁之后,王子安哭的心都有了。 我就是贱呢—— 装什么逼不好,提什么编撰汉语大词典! …… 这种的日子,一直熬到正月十五,才被与程咬金和房玄龄二人联袂而来的李世民给暂时拯救出来。 “子安,河州那边有消息了,八百里加急——” 一进门,李世民就神色严肃地扔出了这个重磅的消息。 “正月初三,河州刺史石云廷在城外祭祀天地的时候,忽然遭遇流寇袭击,混战之中,石云廷被流矢所伤,所幸手下忠心护主,掩护他回到了城中——” 说到这里,李世民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第五百九十一章 空中做诗 当初他和长孙无忌两个人,也只是顺势埋了一手,想试探一下那些人的底线,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探就探到底! 简直是——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婿,这么聪明睿智,定然能理解他的感受。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谁知道,他这里自己还没整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是个什么心情呢,就听王子安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所以呢,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子安说完,一脸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醒醒啊,岳父大人,咱就一商人,商人啊,操那么多闲心干啥,这种国家大事,和咱关系不大,有这功夫,回家陪陪妻子孩子不香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呢——” 李世民:…… 就挺气! “不是你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你这转头就不认了?” 王子安顿时就乐了,才几天没见啊,就学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所以,你就说,咱爷俩在这里磨嘴皮子能有啥用?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夸夸其谈,啥用没有,你要是真有那份心啊,回头给陛下捐点钱财辎重什么的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位陛下到底穷成了什么样……” 我他么—— 李世民险些一口气给他闷回去。 我穷,我吃你们家大米了嘛! 啊,好像还真吃了…… 被王子安这么一打岔,对王家吃里扒外的满腔愤怒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不少。 气哼哼地找了个凳子坐下,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你怎么不捐,就顶数你有钱——” 王子安也不搭理他,乐呵呵地从一旁的炉子上提下水壶,一人给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就是——怎么,几个流寇而已,河州形势就失控了?” “怎么可能?河州是边关重镇,石云廷那老东西也只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问题不大——褚元恒也不是吃素的,带兵还算是中规中矩,有他看着,问题应该不大……” 不等李世民开口,程咬金就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房玄龄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位陛下,为什么一接到这个消息就这么的激动,还特意带着自己两个人跑到王子安这里来说这个。 这点小事,至于特意来问王子安吗? 李世民:……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毕竟,利用长孙无忌之手,给王家埋坑这种事,打死也不能说。 不然,天下的口水还不得把他淹死? “老程,亏你还是朝中大将,想问题岂能如此简单?这是几个流寇的事吗?我就不信,区区几个流寇,就敢偷袭我大唐一州刺史!要知道,河州一地,就驻扎着数千精兵,几个流寇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不仅偷袭了带着上百护卫的石刺史,还全身而退了——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你们信吗?” 李世民这么一说,程咬金和房玄龄不由神情一凛,王子安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说,褚元恒有问题!” 程咬金懒散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 “不然,你怎么解释?即便没有的话,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房玄龄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家这位陛下要亲自跑王子安这里一趟了,看起来,河州恐怕是真的出了大问题,想要先问问王子安的看法啊。 至于,陛下一遇到问题,不找群臣商量,先找王子安咨询请教的操作,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瞧你们这大惊小怪的德性——”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扫了他们三个一眼。 “褚元恒就算是出了问题又能如何?难不成河州还能成了褚元恒的一言堂?放心吧,当今陛下和那些朝中大臣也不是傻子——石云廷既然能被朝廷派到那里去,想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就现在这局势,难不成谁还敢造反不成?” 程咬金和房玄龄闻言深以为然地连连头,这半年来,陛下平定漠北,赈济灾民,解决盐荒,在朝野中的声望直线上升,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瞻前顾后的局面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谁会去造反? 李世民:…… 我想说的是这个吗? 不过被王子安这么一打岔,他也失去了再继续谈这个话题的兴趣。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王家在背后作妖的话,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好了。 在后花园设了个桌,几个人打了一会儿麻将,赢了王子安几贯钱,中午又在王子安这里又蹭了一顿饭,才乐呵呵地起身告辞。 “子安,下次再玩啊——” 李世民眉开眼笑。 终于赢了这臭小子一会,这心里怎么就这么美呢。 王子安险些恼羞成怒。 “来就来,谁怕谁?我这一次就是让着你们,下一次小心把你们的裤子都赢下来!” 听到这厮气急败坏的喊话,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哈哈大笑,根本不搭理他这一茬,眉开眼笑地嘱咐他。 “说好了哈,晚上一定要等我们,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在天上赏过灯呢——记得准备点好酒好菜哈——” 王子安:…… 不就是赢了一回钱吗? 有什么好得意的! 要不是我那小徒弟跟着苏苏去迎祥观玩去了,看我不虐死你们! 打定主意,以后只要自家小徒弟不在,坚决不跟这群狗东西玩麻将了,赢了钱还显摆,不当人子。 牌品太差! 憋了一肚子气,转头去了演武场。 “过来,今日为师亲自陪你们两个练练,看看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长进!” 冲着正在对练的席君买和王玄策招了招手。 拎锤子的话,有点欺负人。 王子安干脆随便拎了一根长枪。 虽然内心是抗拒的,但这不是不敢反抗吗? 王玄策和席君买苦着脸,一个人选了一把长戟,自从那日见识到自家师父的戟法之后,两个人就喜欢上了这个,如今他们手中的方天画戟,虽然没有薛仁贵的重,但式样却是一模一样的,而且用的也全是百炼精钢,放在军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兵器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振奋精神,就士气如虹的冲上去了。 半刻钟后,席君买和王玄策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师父,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还行,多少有点进步,好好练,回头为师再为你们调整一下药浴的方子——” 王子安把手中长枪一扔,神清气爽地踱着方步离开了。 有徒弟,真好啊—— 元宵节。 整个长安城灯火如昼,变成了一个不夜城。 天色还没黑下去,李世民两口子就带着房玄龄联袂而来。 孩子一个没带,毕竟今天晚上是准备做热气球游览全程,带着孩子不合适,高空太冷了。 程咬金就厉害了,直接带来了俩儿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凑热闹的程处默,今日一直跟在后面,磨磨蹭蹭,脸色有点发白。 “阿耶,我今日约了朋友——” 临上热气球之前,程处默再次停下了脚步,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老爹。 然后,就被程咬金一脚给蹬上去了。 “少废话,跟老子好好的学,今天要是再学不会自己开这热气球,老子就把你从天上蹬下去——” 程处默:…… 这也就是个亲爹吧! 王子安这边就简单了,直接就带了苏苏和武则天两人。 本来,王玄策和席君买也想跟着上,但被王子安给拒绝了。 虽然同等规模的热气球,前世可以载十几个人,但这毕竟是大唐,用的材料跟前世没有可比性,他可不敢盲目的就带那么多人坐这个。 要知道,这皇帝和皇后也都跟着呢,这要是有个意外,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这也就是满朝文武知道,不然,要是知道,王子安敢偷偷带着陛下和皇后玩这个,能直接把他骂死。 带个小桌,弄上几个小菜,王子安亲自掌舵,带着几个人顺利升空。 感受着空中的风力,王子安扫了一眼,脸色发白,恨不得直接趴到底盘上程处默,再看看神色紧张,紧紧地拽住护栏的李世民两口子,王子安不由笑了笑。 把调侃的话给咽了回去。 老丈人可以调侃,老丈母娘就算了,省得以后被穿小鞋。 “今天我们运气还不错,风力不大,正好可以游览——” 虽然知道这热气球问题不大,但王子安还是没敢给升太高,不过即便如此,也让长孙皇后等人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从高空看长安,跟在地面上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此时,明月皎洁,碧空如洗,点点的繁星,似乎触手可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等人,终于克服了刚刚升空时候的紧张情绪,试探着扶着扶手,向下张望。 此时,华灯初上,长安街头,灯火辉煌,人流如织。 舞龙的,舞狮的,杂耍的—— 各处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这就是我大唐的盛事景象啊——” 李世民目光闪动,仿若有光。 长孙皇后知道自家丈夫的心意,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轻轻地偎依在他的身旁。 苏苏和武则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大一小,一左一右,都紧紧地握住了王子安的手,目光出神地打量着下面的人间烟火。 只有程咬金,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两个儿子。 若不是怕破坏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心情,他都想一个大脚丫子就踢过去。 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多好的学习机会,竟然怕成这个熊样子,真是丢我老程的脸! “子安,你素来才思敏捷,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此时此景,何不做诗一首,让大家也欣赏一番——”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伸手撩了撩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巧笑嫣然地转过头来,看向王子安。 见长孙皇后开口,苏苏和武则天也两眼发亮地望了过来。 程咬金一看这情况,也煞有介事地捋起了胡须。 “不错,赶紧作诗一首,让——让我们大家伙欣赏欣赏——” 王子安:…… 说得,你就真的会欣赏一样。 不过,毕竟是当着长孙皇后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的面,不好直接调侃他,冲着他笑了笑,扶着扶手,望着下面的万家灯火,微一沉吟,曼声吟诵道。 第五百九十二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此言一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两眼不由一亮,房玄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仿佛看到了长安街道两侧的树木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如鲜花般在夜风里开放,头顶繁星点点,飘摇如雨,从高空看去,美轮美奂,几乎分不清哪是人间烟火,哪是璀璨星空。 果然不愧有大唐第一才子之称! 三个人忍不住转头,看向正手扶护栏,目光专注的王子安。 夜风轻拂,衣袖飘飞。 脚下万家灯火,身后是璀璨星河,在月光之下,脸色如玉,更显得飘然出尘,举世无双。 不要说早就看得发呆的苏苏姑娘和小丫头武则天,就连三个人都不得不心中暗叹一句。 这小子,真是好俊的卖相!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由花灯,到行人,虽然未曾亲见,但已经可以想见,下面的街道上,繁华热闹的盛世景象。 不由一个个心中叹服不已。 程咬金爷三,一看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房玄龄三个读书人满脸惊叹,就连苏苏姑娘和小丫头武则天都美目中异彩连连,也赶紧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 自家姑爷写的,定然是极好的,跟着点头绝对错不了事!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语一出,一个遗世独立,在人群中苦苦追索,而在蓦然回首间,乍然相逢的诗人形象跃然而出。 真是好词啊! 当浮一大白—— 几个人相互举杯,一饮而尽。 王子安努力地回想着西门吹雪的风姿,端着酒杯,如拿着名剑,脸上挂着淡然如风的笑容。 此时此刻,要的就是这种风度! 诗听到一半,李世民、长孙皇后和房玄龄三人就知道,今晚这首词,毫无疑问,肯定又是一首注定要流传后世的绝世好词。 然而,不等他们惊叹赞美,也不等王子安把范儿摆足,程咬金那边就炸了毛。 “臭小子,有了月儿,颖儿和苏苏姑娘还不满足——快说,你找的那个女人是谁!” 王子安:…… 没文化,咱别说话行嘛? 见王子安被程咬金给问的瞠目结舌,一脸的无奈,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心中暗乐,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旁拱火。 “不错,快说,你小子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偷找了别人——” 能见这臭小子吃瘪,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王子安:!!!!!! 房玄龄忍不住以手掩面。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天应该带遗爱那孩子过来的,多好的一次与陛下和子安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这个小心思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 笑闹了一阵之后,几个人扶着栏杆,俯瞰着长安的夜景,一时间都不由有些失神。 “我已经把你热气球的制作方法秘密转交给了朝廷,不过,你什么时候有空?朝廷那边,希望你能尽快帮忙训练出一批驾驭这热气球的将士来——” 好半天,李世民才回过神来,目光闪亮地看向王子安。 虽然亲眼看王子安坐过几次热气球,但唯有亲自坐过,才知道,在这热气球上面到底拥有怎么样的广阔视野和攻击优势。 “有了这个,我大唐将士何异于如虎添翼!” 想一想就激动。 都不说攻击了,就这视野,就占了天大的便宜。 房玄龄和程咬金也不由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振奋的神色。 “你们最好别期望过高,其实这玩意儿对天气依赖性很大,不要说遇到雨雪天气,就算是遇到大风都很难办——” 说着,他看了一眼李世民。 “你常年跑关外,你应该知道,关外的多风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风,若是身边不跟着一位精通气象预测的,恐怕麻烦很大……”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发现,所有人都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 “啊,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看什么花啊,花有你好看?哈哈——” 程咬金说着,兴奋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啊,这—— 老程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想不到说话竟然还能这么好听。不过啊,你若是个美女,说这个我可能会更开心点。 “有你在,我们担心什么气象预测人员?你不是准备传授天文地理吗?那就妥了——回头我就让陛下给你从军中挑选出一批识文断字的精锐来。你就好好的教,学不会的就给我狠狠地揍,揍死一个少一个——” 说到这里,冲着还在发傻的两个儿子一人一脚。 “还有这两个狗东西,你也帮我好好的调教——只管揍,别客气——” 王子安:……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世民两口子和房玄龄,见三个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这才恍然醒过神来。 啊,这—— 我竟掉进了自己挖好的坑里。 程咬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知道,这事恐怕是别想躲过去了,只得有些认命地点了点头。 “也行,不过你们回去告诉陛下,必须先借给我两个人——” “你想借谁?只管说,别说两个人,你就是要两万个人,我回头也给你带过来!” 李世民话都没听完,就忍不住大手一挥,豪气万千地应了下来。 瞧着这货高兴地跟出门捡到大元宝似的,王子安一脸无语地扯了扯长孙皇后的衣襟。 “岳母大人,你看,你看,我岳父他这又吹上了不是,光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当今陛下——他这就是毛病,您回头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长孙皇后听得笑靥如花。 “行,我回头说说他——” 见自家皇后和这狗东西一唱一和地在那里开自己的玩笑,李世民不由黑脸。 欺负我不敢摊牌是吧? 房玄龄和程咬金见多了这种场面,还能控制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但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控制不住啊。 “噗嗤——” 当场就笑出声来,然而高兴不过三秒,这边嘴还没咧开呢,程咬金在后面一巴掌就抽后脑勺上。 “狗东西,好好的添你们的煤,大人说话有你们的屁事——” 两个人:…… 我们委屈—— “不过,你小子说,到底想要谁,只要不是天上的神仙,陛下一准儿就能给你派过来——” “袁天罡,李淳风——” 王子安很干脆地摊了摊手。 “你们知道,天文地理,预测天气这一块,虽然不难,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我看他们两个人,多少还算有点基础,就让他们先过来吧——” 所有人:…… 你们听听,此乃人言否? 忽然就没有了想跟他继续说话的兴趣。 但几个人,一想到这狗东西在天气上那神鬼莫测,宛若天人的预测手段,却不得不承认,人家真的有资格说这个。 这就很无奈—— “行,这事你就交给我——” 程咬金偷偷打量了一下李世民的脸色,当即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毕竟,几个人中,明面上他的身份最高。 “嗯,可以——你们知道的,我平日里很忙,真没空去教那么多人,但你们放心,只要他们两个肯学,我一定尽心尽力——” 程咬金一听就不乐意了。 伸手扯了扯王子安的衣袖,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 “子安呢,还有你这两位内兄呢——” 瞧着这厮那一脸谄媚的小样,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 “行,只要他们肯学,就让他们跟着过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们要是学不会,可千万别怪我……” 一听王子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程咬金高兴的见牙不见眼,连不迭地道。 “不怪不怪,他们两个要是学不会,看老夫踹不死他们——” 说完,目光凶狠地看着自家两个儿子。 “狗东西,听到了没!” 程处默和程处亮脸色瞬间就垮了。 但他们不敢言,他们也不敢怒啊。 王子安笑呵呵地瞥了一眼这两位大舅子哥,心中默默地同情了三秒。 唉,就等着挨揍吧。 真以为这玩意儿,这么好学的啊? 知道王子安这狗东西懒,让他亲自出面教那么多人,肯定也不太现实,所以,见他愿意教导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李世民和房玄龄很识趣地没有再多嘴。 至于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个人—— 指望这两个夯货,还不如指望自己家里的几个混小子! “子安,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你学学这天气预测之学?” 见识过王子安神奇预测的长孙皇后,忍不住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王子安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当即就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岳母大人只要不嫌弃,欢迎随时来学,小婿一定竭尽所能,倾囊相授——” 见王子安答应的爽快,长孙皇后顿时眉开眼笑。 她自然不可能天天过来跟着王子安学这个,但这孩子这态度还是让她十分开心。 “师父,师父,栩儿也要学——” 武则天目光火热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她跟着王子安的时间短,是真不知道,自家师父还有这种本事。 “好,好,好,栩儿也学——” 王子安一脸宠溺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种调教后世则天大帝的恶趣味,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他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心态。 不过以后,这丫头是如何的妖孽,但至少现在,在自己面前,是一个聪明乖巧,对自己十分依赖的小丫头。 王子安的这热气球,虽然在承重上问题不大,但在续航能力上,却是真的不行,不到半个时辰,眼看着储存的煤炭就所剩无几了,王子安赶紧操纵着热气球,在自家府邸预先设定好的一片空地上落下。 带着皇帝和皇后呢,他可不敢真的放飞自我,胡乱飞行。万一出点事,后世大唐的历史估计能直接空一大截,还别说,背历史的时候倒是能省一大半的劲儿…… 所以,为了这次飞行,他准备的很充分,看着飞的范围挺大,其实热气球下面一直带着绳子呢。 落地之后,早就在下面等着的王猛,赶紧带着人冲上去,把热气球收拾起来。 而落地之后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兴致不减,当即和拉着房玄龄,程咬金和王子安等人,走上街头。 看着往来如织,热闹非凡的街头。 几个人,尤其是几个大男人终于彻底地明白了,什么叫王子安刚才那一首词的精妙,尤其是那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街上漂亮的姑娘与风姿绰约的少妇是真多啊—— 若不是估计在场的还有长孙皇后,苏苏姑娘以及小丫头武则天,几个人恨不能尾随一波。 果然,元宵节是难得的好时节! …… 就在李世民,长孙皇后和王子安等人,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李承乾正一身盛装,代替自己的老爹,在城头之上,带着文武百官与民同乐。 “敢问殿下,陛下今日怎么没来?” 尉迟敬德一脸纳闷地问道。 元宵节,陛下等上城头,与民同乐,也算是一个传统项目了。 李承乾打着哈哈道。 “陛下今日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就不亲自过来了——” 李承乾含糊其辞,其他人虽然心中纳闷,但也不好多说。 听到李承乾的解释,长孙无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个屁的私事需要处理啊,没看见房玄龄和程咬金那老匹夫也没来,想都不用想,此时此刻,陛下跟那两个狗东西,一定是在和王子安那狗东西在一起乐呵呢。 说不准,还喝了酒,此时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呢—— 此时,他早已经没有了和王子安一争长短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对王子安这种闻所未闻的圣眷感到几分艳羡。 这种让陛下放下文武百官,专门陪着去逛街的殊荣,若是放到寻常百官身上,怕不是能激动的当场昏厥过去? 当然,此时此刻,能想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长孙无忌。 魏征和杜如晦等人自然也是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不过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此时此刻,自然得先帮太子殿下把场面撑过去再说。 …… 孔灵儿其实今天天刚黑下来,就精心地装扮好自己,跟着府上的女眷出了门。 今日,花灯如昼。 那个人应该也会出来的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 长孙皇后的段位 虽然今年冬天长安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雪灾,但因为忽然冒出来的大唐长乐商行一通乱七八糟,让人瞠目结舌的操作,和朝廷如变戏法般从江淮地区运送来的粮草和及时就位的食盐,长安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遭遇到什么太过严重的影响,所以,相较于往年,这个元宵节竟然来的格外热闹。 只看街头的百姓,即便是穿着寒酸破旧的寻常百姓,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 街头上,扶老携幼,呼朋唤友,万人空巷。 舞狮子的,舞火龙的,踩高跷的,玩杂耍的,还有张着嘴巴,呼呼往外喷火的,都抖擞起精神,卖命的吆喝着,就连耍猴的,铜锣都敲得格外热闹。 “阿娘,我要那个——” 有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指着一个卖麦芽糖的小贩撒娇。 抱着孩子的母亲,穿着破旧,但看得出来,浆洗的十分干净,闻言,稍一犹豫,还是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铜钱,抵了过去,给孩子买了几块闻着就透着几分香甜气息的麦芽糖。 孩子顿时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小口小口地舔着,舍不得一口吃掉。 看着孩子那开心的笑容,本来想抱怨妻子乱花钱的丈夫,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如今这日子虽难,但跟往年相比,却是好了许多。 隔壁铁匠大叔家今年的生意火爆,整个冬天,打造煤球炉子和烟囱的动静就没停下来过,作为老邻居,自己也算是沾了光,靠在不时地帮着打打下手,做点零工,手底下比往日要宽裕了许多。 加上因为使用了煤球炉子,使用煤炭取暖做饭,柴火的开支也省了一笔,笼统的算下来,竟然破天荒地有了点盈余。 难得孩子和妻子开心! “阿奴,你也尝尝——” 丈夫憨笑着取出一块,递到妻子的嘴边。 妻子眼睛亮亮的,轻轻地咬了一小口,脸上的笑容,灿烂如今夜街头的灯火。 孔灵儿不由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灵儿,灵儿,你看什么呢——” 见孔灵儿扭着头在原地发呆,身旁的女伴在前面笑着回头招呼。 “啊——来了——” 孔灵儿猛然回过神来,提起裙摆,往前追去。 “灵儿妹妹,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自从出了门,就跟丢了魂似的——嘻嘻,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告诉姐姐,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能得到灵儿妹妹的青睐……” 孔灵儿被同伴取笑,不由心中一虚,俏脸飞红。 “姐姐休要取笑——” 见这丫头眼神躲闪,脸蛋通红,一群同伴顿时就来了精神。 “哎哟,看样子我们的灵儿妹妹是真的有了心上人,快说,快说,到底是谁……” 叽叽喳喳,莺声燕语,时不时还传来宛若银铃的娇笑声。 笑靥如花,看得周围的行人,都不由微微有些失神。 心中暗自思忖,这到底是谁家的女眷,长得可真是好看。 不过,最多也就是到这里了,因为只要看一眼人家的穿着打扮,还有跟着的几位体型高大的护卫,就知道,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能看这么一眼,都是修来的福分了。 虽然笑闹,但孔灵儿眼底深处,还是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虽然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望着崇仁坊这边走,但到底还是没有遇到那个人。 “当初若是……”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个念头总是会忍不住的泛上心头,挥之不去。 “若是自己再主动一点点,此时也许自己已经是长安侯府的女主人了吧……” 如今这种局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 严格来讲,这还是王子安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元宵节。 前世虽然也在过,但那时候,要么是忙着加班,要么就是累得死狗似的在租赁房里躺尸玩手机,就算是偶尔有一年上了街头,也没有心情欣赏什么乐子。 而且,就算是有心情欣赏,也没什么乐子了。 除了街道两边点缀些电子彩灯,广场上装一些主题灯展,就基本上没有其他可看的了。 更不要提,这种各处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充满生活气息的节目了。 所以,他一路走来,兴致很高。 基本上,遇到什么路边的小摊,都要尝一口,吃不了就送人,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买下来,拿不清了,就随手塞给跟着的程处默和程处亮。 大舅子哥不就是这么用的嘛。 此时,程处默和程处亮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怀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艺人手里手里提着个莲花形状的花灯也就算了,这么大一个男人了,手里举这个粉红色的小风车算个什么鬼? 关键是,就算是如此,王子安、苏苏和武则天三人也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好在,长孙皇后看到了两人的纠结,笑着道。 “还能拿得清吗?要不我帮你们拿着点——” “能,能,能,没问题——” 程处默和程处亮赶紧摇头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就算是累死,被路上的行人笑死,也不能让皇后娘娘帮忙给拎着啊。 不然,回家还不得被自家老爹给活活打死—— 不过,虽然没敢让长孙皇后接手,但好在王子安,苏苏和武则天这三个购物狂魔,终于收手了,这让程处默和程处亮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花灯和热闹基本都在这边,再往前走,也没啥可看的了,不如我们回头,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长孙皇后见前面的花灯逐渐稀落,连人流都开始变少,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王子安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其实逛到这个点儿,他新鲜劲儿也下去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干脆回家算了,趁着天色还早,还能趁机和苏苏加加班,造个小人什么的。 就这此时,一道轻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灵儿妹妹,灵儿妹妹,你又在看什么啊——啊,你是不是在看那位年轻的公子,不过,那位年轻的公子真的长得好俊啊——”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灯火阑珊,几道倩影正风姿绰约地站在树下向这边偷偷张望。 “不知又是谁家的女子,不过,真是好眼光啊——”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给刚才出声的女子点了个大大的赞。 背负双手,悠然转身,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冲着几位少女微微点头示意。 咱就是这么礼貌的一个人。 “王公子!” 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让王子安脸上的笑容不由微微一滞。 此时,那女子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惊喜地迎了过来。 孔灵儿! 刚才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竟然没有发现。 啊,这—— 耍帅竟然遇到了老熟人…… 王子安不由心中微微尴尬了一下。 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笑容灿烂起扬起了手。 “灵儿姑娘,真是好巧啊——” “是啊,好巧——” 孔灵儿激动地微微攥紧了拳头,两只好看的大眼睛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意。 莫非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自己今天竟然真的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他! “灵儿姑娘,也是跟朋友一起出来玩吗?不如一……” 话没说完,就感受着身后几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王子安顿时头皮一紧,想起了这个时候,可不是勾搭漂亮妹子的好时机。 一个丈母娘,两个老丈人,两位大舅哥,还有一个小媳妇,可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可话都说了一半了,还能怎么样。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不如一起转转……” 这个时候,孔灵儿才发现,王子安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陛下,皇后,程咬金父子,房玄龄以及王子安那位据说是远房表妹的苏苏姑娘,外加应国公家的那位小姑娘。 而且,此时所有人,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 顿时俏脸飞红,好在此时灯火阑珊,看不真切,否则真是没脸见人了。 “灵儿妹妹,这就是你那位心上人吗?” 正在她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几个小姐妹,忽然嘻嘻哈哈笑闹着围了上来,尤其是刚才出言调侃的那位小姐妹,风格颇为泼辣。围绕着王子安上下打量了几眼,笑嘻嘻地调侃道。 “怪不得灵儿妹妹今天一晚上都给丢了魂儿似的,感情是偷偷地找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如意小郎君……” “没有的事,别瞎说——我,我和王公子只是普通朋友……” 女儿家的小心思被人当众说破,孔灵儿羞臊的俏脸滚烫,恨不得能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不过虽然神色羞急,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偷偷看了一眼王子安的反应。 王子安见她羞臊的脸蛋飞红,笑容温润地冲着几位围过来的姑娘们招了招手。 “各位姐姐妹妹晚上好啊——” “哟——想不到还是个嘴巴甜的,灵儿妹妹,你以后可是有福了……” 王子安此言一出,孔灵儿的几个小姐妹,顿时表情夸张地调侃起来。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这女人,就是不能让她们扎堆,不然一旦遇到落单的帅气男子,说起话来比男人都猛。不过,他也不好当场解释,否则孔灵儿姑娘恐怕更加尴尬。 “灵儿姑娘——” 好在,在后面的长孙皇后看出了他们此时的尴尬,笑容温和地冲着这边打了个招呼。 孔灵儿这才如蒙大赦地摆脱了几位小姐妹的调侃。 “孔灵儿见过——见过伯母,见过几位伯伯,苏苏姑娘……” 说着盈盈一礼,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笑着点了点头,苏苏姑娘笑着回应了一下,然后上前不动声色地牵住了王子安的大手。 王子安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武则天这小丫头正一脸得意地朝着这边看呢,见自家师父看过来,小脸蛋上马上就换成了一副乖巧无辜的小表情。 我就知道! 这么小的脑袋瓜子天天都在想着些啥! 还是闲的—— 算了,回头给她多布置些作业吧,小孩子就该认认真真多读书。 长孙皇后上前两步,伸手把她扶了起来,笑容温和地道。 “一年不见,灵儿姑娘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说着,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亲手给孔灵儿插到头上。 “回头代我向令祖父问好,今年宴会的时候没能见到你,少了你这么一位大才女,我心里还颇为遗憾,想不到今晚在这里遇上了——这个簪子送给你,算是给你的新年礼物了——” 孔灵儿见皇后娘娘赏赐,赶紧道谢。 这样以来,刚才的旖旎和尴尬,倒是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都是你的同伴吧,你是跟同伴一起,还是跟着我们一起逛逛——” 长孙皇后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同伴,笑容温和地问道。 孔灵儿看看自己的小伙伴,又下意识地偷偷看了一眼王子安以及虽然一脸笑意,却仅仅地偎依在王子安身边的苏飞儿,心中挣扎了一下。 “我——我们已经快要回去了,就不跟伯母和几位伯伯一起了……” 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看向微笑不语的王子安。 “王,王公子,我们,我们先走了——” 说着,拉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就是落荒而逃。 “孔家的这丫头是位好姑娘,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又有学识,人才长相都是长安城出了挑的,谁若是能娶回家,倒是一位难得的贤内助……” 说到这里,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王子安,这一瞥,把王子安给瞥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啥意思啊,你—— 我跟灵儿姑娘是清白的! 然而他这边心跳还没跳完呢,就听程咬金在这里嘀嘀咕咕地念叨。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顿时头皮就麻了。 别闹事啊,老丈人,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 瞎琢磨会出人命的。 没看见我家苏苏看我的眼神都已经跟下刀子似的了吗? …… 跟王子安和程咬金等人分开,回皇宫的路上。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地道。 “我看呐,孔祭酒家那丫头恐怕对子安那孩子真的是动了心思——” 李世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子安那长相才华,长安里的女儿家,但凡眼不瞎的,能有几个不动心思的?孔祭酒家这位又是个爱才的,不动心思才怪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子安那臭小子没想法,就啥事没有……” 听到这里,见子安皇后没反应,他不由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自家皇后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怎么了?刚才你难道没发现,子安那孩子的眼神——我看呐,十有八九也是有了心思的……” 李世民:…… 第五百九十四章 真是造孽啊 王子安回到家中,舒舒服服地泡个了脚。 然后麻溜滴上床准备睡觉。 谁知刚钻进被窝,就冷不丁地听苏苏姑娘问了一句。 “夫君你说,我跟那位孔灵儿姑娘,哪个更好看——” 王子安:…… 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当然是你好看啊!” 王子安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也不看看,我们家苏苏姑娘是谁的女人——” 话没说完,一个火热柔软的身躯已经紧紧地贴了上来。 感受着怀中扭动的躯体,王子安脑海中忽然下意识地浮现出孔灵儿那分外明亮火热的眼睛,赶紧甩甩头,把这个乱入的影子给甩到脑后。 心中暗暗唾了一口自己,想什么呢,真不是个东西。 就算是人家姑娘乐意,孔颖达那老家伙也不可能同意。 堂堂孔家,哪里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 孔府。 孔颖达听着暗中护卫的家丁转述之后,不由有些上头。 堂堂孔家的嫡女,哪里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可孙女如今这个样子,却又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挥了挥手,让护卫下去领赏,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老伴。 “夫人,有何良策?” “妾身能有什么良策,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你自己处理——若是亏待了妾身的宝贝孙女,妾身给你没完……” 孔颖达:…… 我悔啊—— 当初,为什么自己就不果敢一点一点! 否则,那里有今天这种被动的局面。 一想到二月份,王子安就要大婚了,他就忍不住眉头紧蹙,一阵头疼。 “最次,也不能低程咬金那匹夫家的闺女一头吧?我该想个什么样的主要,才能给灵儿套一个平妻的名头呢——” 孔颖达苦思半天,没有想到什么良策,背着手逛来逛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厅。正好和自家宝贝孙女走了个顶对个。 “啊,祖父——” 孔灵儿还没从刚才和王子安的偶遇中回过身来,正心如鹿撞地想东想西,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正在走神的孔颖达怀里。 “你这丫头,瞧你这一惊一乍的,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个稳当劲儿——” 见自家孙女面色潮红,眉间还挂着一丝喜色,孔颖达笑着嗔怪了一句,心中却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算是没救了。 只是跟人家偶遇了一次,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已,就成了这个样子。 说不准那臭小子现在在如何风流快活呢。 “灵儿,此次出门,可曾遇到了什么新鲜事——” 孔颖达一边往回溜达,一边随口问了一句正扶着自己的孔灵儿。 “没,没……” 孔灵儿下意识地矢口否认,身边跟着的小丫鬟已经满脸喜色地扬起头来。 “娘子,我们不是遇到了那位你经常提起来的长安侯吗——呀,那个长安侯真的长得好好看——” 一提起这个,小丫头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就算是有比他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没他笑的温暖,就算是有比他笑的温暖的,也没他说话好听,就算是有比他说话好听的,也肯定没他有才华!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小丫头的心就彻底沦陷了。 啊,若是这一辈子能嫁给这么一位男人,做梦都能笑醒。 “死丫头,谁经常提他了——” 被自家小丫鬟揭了老底,孔灵儿满面通红,险些恼羞成怒,作势要打。 然而,小丫鬟从小就跟她在一起,虽为主仆,实为姐妹,私下里感情甚好,并不怎么怕她。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家娘子才没有经常提他,也没有天天对着王公子那副诗句发呆,也没有做梦喊人家王公子……” “死丫头,你要死了——” 孔灵儿羞得直接扑上来,小丫鬟早已经远远地跑开了。 瞧着追逐打闹着远去的孙女和小丫鬟,孔颖达更愁了。 自己孙女,这都红杏枝头春意闹了,那一脸的春色,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对王子安那臭小子已经情根深种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这个做祖父的还能怎么办? 真是造孽啊! …… 长安城里,月朗星稀,花灯如昼。 河州府气氛就有几分严肃了。 虽然着刺史石云廷前几天遭受流寇袭击,整个河州城已经进入戒严状态,城头之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披坚持锐,戒备森严。 城里,也不时有骑着骏马的官兵来回巡视。 原本安排的元宵庆祝活动取消,寻常的百姓,自然没有长安百姓上街游乐的福气,一早儿就把自己关在了自己家里,常在边关,自然有自己生存的智慧,这个档口,谁愿意触那个霉头? 那些天杀的流寇,真是造孽啊! 刺史府。 后院,石云廷居住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汤药气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息,褚元恒鼻息微动,就已经闻出,这是军中常见的治疗伤势的汤药。 “石兄,最近可曾感觉好些?” 望着石云廷蜡黄的脸色,褚元恒关切地上前问道。 “还好,老夫运气不错,没有到要害,估计再修养几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大概是这几句话说的太长了,石云廷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眉头情不自禁地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石兄只管静心修养,不用管我——” 褚元恒见状,赶紧出声安抚,客套了几句,就要起身告辞。 “这几日河州上下,就拜托褚兄了——” 石云廷语气虚弱地冲褚元恒微微拱了拱手。 “石兄放心,一切有我——” 褚元恒神色认真地冲着石云廷回了一礼。 “那就一切有劳了——” …… 从刺史府出来。 褚元恒并没有回军营,七拐八拐,就走到了一处府邸的角门。看看四下无人,这才紧了紧披风,举步走了上去。 不等他敲门,角门已经悄然拉开。 “贵客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经等待多时——” 褚元恒也不出声,微微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过去。 带路的小厮在一处小院的门口直接停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贵客请——” 褚元恒人刚走到院子正中,书房的门已经被人拉开,橘黄的烛光照过来,映出王纲那细长的身影。 “褚兄——” 王纲微笑着拱手示意。 褚元恒没有理他,闷哼一声,从他身边挤了进去。 人刚一进书房,目光不由微微一凝,脸上便变了颜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 对他脸上的不快,直如未见,屋里的客人轻笑声一声,摘下自己头上的毡帽,笑吟吟地冲他拱了拱手。 “褚指挥使,别来无恙——” 此人,正是前不久刚刚进过面的吐蕃使者禄东赞。 “你们竟然还敢进城,信不信本将军把你们捆起来,去交给石云廷——” 褚元恒手握刀柄,黑着脸道。 “褚指挥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合则两利……” 禄东赞笑容不改。 此时,王纲也走了过来,亲手提起茶壶给褚元恒满上一杯。 “褚兄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来喝杯茶,消消火——” 褚元恒这才闷哼一声坐下来。 “褚兄,石云廷那老家伙现在如何了?” 褚元恒黑着脸道。 “就你们这点胆子,还敢跑出来学别人做什么大事——当初派人袭击刺史的胆子跑哪里去了——” 提起这个来,褚元恒就忍不住黑脸,他当初虽然答应帮他们暗中调离开驻军,给他们放开一条通道,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的胆子竟然肥到了这种程度,竟然直接派人假扮流寇,袭击了出城祭祀的石云廷。 最关键的是,竟然还失手了。 真是死有余辜啊! 王纲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他这才不得不把目光从禄东赞那张可恶的大饼脸上收回去,颇不情愿地道。 “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确实重伤无疑——” 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事若是传入朝廷,会引出多大的乱子!” “不出乱子,我们怎么能有机会?” 王纲望着他,目光闪过一丝狠厉。 这件事,是当初王俨做家主的时候交代下来的,也是王家能不能翻盘的机会。这一批百炼精钢一出手,王家即便不能马上恢复元气,也能基本解决家族面临的困境。 最关键的是,还能因此和吐蕃这边拉上关系。 只要利用的好,王家再朝中说话的底气就又足了几分。如此这般,只需修养生息数年,王家就能重新恢复到昔日的声势。 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 王家百年冠缨,决不能折损在自己这一辈人的手中。 听到王纲有些疯狂的话语,褚元恒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坚决地拒绝这位的游说。 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反悔,依然是来不及了。 只要袭击刺史的罪名暴露,他和他的家族,就是万劫不复。 “石云廷如今重伤在身,已经无力掌控兵马,今天晚上,我就以换防之命,调离他的人手,趁着这个机会,你们赶紧出关——” 唯恐夜长梦多,褚元恒当机立断。 听到这里,王纲和禄东赞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如此,就依褚兄之言!” …… 褚元恒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刚走不久,原本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石云廷就翻身坐了起来。 “来人,告诉童将军,大鱼上钩了——” …… 正月十六,长安城又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远赴林邑取稻种的长孙家商队回来了! 据说带回了一种可以亩产五石的稻子—— 长孙家的这只商队,刚一回来,领头的管事和长孙冲就受到了当今陛下的亲自接见。望着整个人都黑瘦了整整一大圈的长孙冲,李世民忍不住心情大好,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冲儿一路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稍后朕自有赏赐——” “为陛下,为大唐,微臣愿意赴汤蹈火,些许小事,不敢言辛苦——” 长孙冲脸色肃然,再次深施一礼。 李世民不由哈哈大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长孙冲。 “辅机兄,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比某个光会找茬气自己的狗东西说话好听了不知多少倍了。 “陛下谬赞了,年轻人正是干事的时候,一点微末之功,不宜夸之过甚……” 虽然对自家儿子的表现和应对,内心十二万个赞,但是长孙无忌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着客套话。在一旁听着的魏征,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心中酸了一句。 装模作样! 真恶心—— 但吃柠檬归吃柠檬,人家的儿子真的立了大功,这是铁打的事实,羡慕不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老狐狸在那里得意。 花花轿子人抬人,有了陛下的表态,更何况人家长孙冲真的是出了大力,朝中的文武自然愿意上来说几句好话,到最后,就算是一想严肃苛刻的魏征,都不得不板着脸夸赞了两句。 占城稻,若是真的如子安所说,能亩产五石,别说夸几句,就算是让自己给他鞠躬行礼都毫不为过。 这可是造福千家万户的功业! 长孙冲又谦虚了几句,就告退了。 然而,出了大殿,没有回自家府上,而是直接调头去了后宫。 听闻自家侄子从林邑归来,长孙皇后喜出望外,连忙让人把他请进来。 “冲儿给皇后娘娘请安——” 长孙冲就冲着长孙皇后深施一礼。 谁知,这身子还没弯下去,就被长孙皇后一把给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我们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礼节——快到姑姑这里来……” 说着,望着明显黑瘦了一大圈的长孙冲,一脸心疼地道。 “冲儿受苦了,瞧这人都受了一大圈——不过,人倒是比原来精神了不少……” “回娘娘的话,冲儿不辛苦,就是有些不习惯海上的生活,吃的用的,都有些不习惯,不过后来,吐来吐去,也就习惯了……” 听他这么一说,长孙皇后脸上的心疼之色更重了,娘家的几个侄子中,这个是最有出息,也最讨她喜欢的,此时听到长孙冲说起海上的一些事情,虽然长孙冲挑挑拣拣,只挑有趣的说,但能听得出来,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此时心疼的不得了。 “我这里刚刚有人送了一批补品,我平日里也用不少,待会回去的时候,你记得带上,回去好好补一补……” 第五百九十五章 高阳:我一定守口如瓶 “多谢娘娘——冲儿此次前来,特意为陛下,娘娘和长乐公主等几位殿下带了些当地的特产……” 说到这里,长孙冲故作随意地左右顾盼了一眼。 “记得之前,长乐殿下就喜欢缠在娘娘身边,今日怎么未曾见到?” 听闻自家侄子问起这个,长孙皇后眼神微微有些复杂地看着一脸期待的长孙冲,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侄子,自幼聪明伶俐,也肯努力上进,是最肖自家兄长的一位,原本她是很中意这个侄子的,一直也想着亲上加亲,把长乐这丫头嫁给这个侄子,可这人啊,就怕比较。 跟长安城里其他纨绔相比,长孙冲是很优秀,可跟子安那孩子一比,就提不起来了。 此时此刻,自家这侄子主动提起长乐,她自然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可问题是,长乐那傻丫头,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子安那孩子了。 那桩未曾明确下来的约定,还能如期进行吗? 虽然自家大公主,肯定不能嫁给子安做妾,自己心中最中意的,依然是眼前的这个大侄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里就没了底。 所以,刚想说让长孙冲去找长乐的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那丫头性子单纯,又懵懵懂懂的,万一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岂不是更加糟糕。 “她现在不是开了个商行吗?最近干的一直很起劲儿,最近又得了陛下的夸奖,干的就更带劲了,估计这会儿又去她那个商行盯着了。要不——你把东西放这里,回头我转交给她……” 长孙冲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娘娘了……” 姑侄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长孙冲看看时辰不早了,赶紧起身告辞。 原本长孙皇后是准备留饭的,可一想到自家侄子和长乐那丫头的事儿至今还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就不由一阵莫名的心虚,干脆也就没留。 走出后宫,回头看着阳光之下威严肃穆的宫殿,长孙冲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转过身来,大步而去。 他不是傻子,反之,他还挺聪明,在长安这些二代里面,算得上顶尖的。刚才跟自家姑母说话的时候,几次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移到长乐的身上,都被自家姑母不着痕迹地给岔开了话题,他心中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正常! 尤其是在自己明明刚刚取回占城稻,立了大功的情况下。 莫不是自己离京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一想到自己临走之前,长乐公主好像就跟那一位名叫王子安的狗贼走地很近,他的脸色不由就阴沉下来。 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家中,不等家里忙着给自己接风洗尘,长孙冲就叫来了自己的几位心腹护卫。 “去打听一下,长乐公主殿下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人——小心这点,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行迹,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 几位心腹护卫神色凛然,拱手领命。 虽然随口嘱咐了一句,但长孙冲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自己这几位心腹护卫,都是父亲从军中招来斥候好手,这种小事,若是都办不好,那真是个大笑话。 …… 大唐长乐商行。 “……不行,不行,若是那小书生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那我堂堂大唐公主,岂不是成了一个大笑话?” 长乐公主叉着腰,望着找上门来的高阳公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怕啥!” 高阳怒其不争地看着自家这个姐姐,恨不得能以身相代。 “姐,你想想,他要是不喜欢你,他能带你做生意?他要是不喜欢你,能给你写那样的诗句?还大费周章地给你把诗给你弄天上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姐,你品,你细品……” 高阳拉着自家姐姐的手,苦口婆心。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会向瑶台月下逢啊,这不就是在暗示想要和你在月下约会吗?” 自家姐姐能不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关系到自己以后嫁妆本的大事,可容不得丝毫马虎。 赚钱,咱是认真的。 为了能从王子安那里多拿点货,给自己多攒点家底,她也算是煞费苦心。从王子安这边没法正面突破,她就只能琢磨偏门儿了。她不是没尝试过找自家月儿姐姐这条光明正大的后门,然而,豫章那不争气的,别说让她去跟王子安开口讨人情了,平日里连主动见王子安一面都不敢! 所以,当她发现了那首诗的“秘密”之后,她很快把目光投向貌似和王子安关系暧昧的长乐姐姐身上,寻求新的突破。 见长乐若有所思,态度似乎有所缓和,高阳顿时振奋精神,再接再厉。 “长乐姐姐,你想啊,即便是他承认喜欢你,又能如何,你又少不了一块肉?对不对——” 长乐想了想,似乎也对。 但最后一丝理性,还占据着上风,语气迟疑地道。 “这样——不好吧,那毕竟是豫章妹妹和颖儿姐姐的驸马……” 高阳一听,顿时拍案而起。 “怕什么,反正又不是要你真的嫁给他!再说,是他先撩拨你的,理亏在先,你不过是顺势作弄他一把,这不算过分吧?再说,这种事,以后了他就算知道了我们事在作弄他,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敢声张出去?到时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长乐想了想,高阳妹妹说的似乎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姐姐,你想想,只要你点个头,稍微试探一下,我们就可以平白多拿几倍的货,以这化妆品如今的行情,我们得多赚多少钱?” 听到可以多赚钱,长乐公主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可是一位聪明伶俐,能为父皇分忧的大公主! 一想到,自家老爹天天为钱的事情愁眉苦脸,以及拿到自己补贴的钱之后那开心的小脸,长乐公主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好,就这么干了!” 可话刚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地拉了一把高阳的衣襟,小声嘱咐道。 “高阳妹妹,这事——你可千万要保密啊——” “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高阳小手一挥,义气干云。 长乐这才放下心来。 反正没人知道的—— 跟着高阳,往外走了几步,又有些纠结地停下脚步。 “可,可我们怎么试探……” “这有何难,附耳过来,我与你说……” 高阳感觉自己此时如诸葛附体。 听完之后,长乐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 “这样——没问题吧?” 高阳一脸鼓励地拍了拍自家姐姐的肩膀。 “姐,我办事,你放心——” 姐妹两个,当即一拍即合,联袂而出,准备套路一把王子安,然后就开启自己轰轰烈烈的赚钱大计。 …… 就在长乐和高阳两人决定破釜沉舟,找上门去套路王子安,长孙冲内心郁闷,让人偷偷去打探长乐公主行迹的时候。他家老爹和唐俭,魏征,房玄龄以及杜如晦等人,也终于处理完了一些比较紧急的政务。 “走,其他的事情,我们稍后再做处理,先去找子安——” 李世民大手一挥,率先起身。 “对,先去找子安——” 不仅仅是李世民,其他几个人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占城稻,占城稻啊。 可以亩产五石的占城稻—— 他们现在非常急迫的想要去找王子安确认,这种颗粒饱满的稻米,是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可以高产的占城稻。 几个人当即换好衣服,坐上马车,带着李君羡兴致勃勃地直奔长安侯府赶去。 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若是确凿无误,今年春天就可以正式栽种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几个,不仅人去了,还带了一辆装满占城稻的大车。 长孙冲刚刚漂洋过海从林邑弄来的占城稻。 若是让长孙冲知道,自己费尽九牛二炉之力,好辛辛苦苦运来的占城稻,转头就被陛下和自家老爹给送去了王子安那里,估计心态能直接爆炸。 不过,他爆炸不爆炸的,现在没人关心,大家关心的是,这到底是不是王子安口中所谓的可以高产的占城稻。 “哟——杜仆射,过年好啊,小的王猛,给您请安了——” 终于腾出手来,又回到了自己心爱的小门房的外管事王猛,一看李世民等人过来了,顿时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二话不说,先给官最大的问个好,一准儿错不了事。 “王管事过年好,不必多礼——” 杜如晦态度温和地冲王猛点了点头,来的次数多了,他对长安侯府这位热情洋溢的外管事,印象十分深刻。 跟到了当今尚书仆射的亲自问好,王猛从头到脚都觉得精神。 这可是尚书仆射呢。 长安城里,哪家府上的管事,能有这种荣耀? 没有! 先人后己,跟杜如晦打完招呼后,他立马就把目光望向了李世民。这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自己人,虽然身份稍微低了一点,有点配不上自家侯爷高贵的身份,但那也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绝对不能怠慢了。 “李掌柜,过年好,小的王猛,给您老请安了——” 李世民对王子安家里这个外管事,印象也很深刻。 见这孩子,热情的不像话,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伸兜里,摸了摸,还好,因为昨天逛街,自己兜里塞了几百文铜板。 不过后来都是王子安付账,没花到,就剩到了兜里。 今儿高兴,干脆便宜这孩子得了—— 手一翻,全给取出来了。 “来,赏你的,拿去买杯茶水喝吧——” “谢李掌柜赏——” 王猛接过铜板,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虽然不如自家侯爷豪爽,但几百文也真不少了,足够他跟兄弟们小聚一场了。 直起腰来,冲着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房管事,长孙管事,唐管事,魏账房,李护卫,哥几个,见面发财啊——” 几个人哭笑不得,但遇到这位每次来都热情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年轻管事,他们也只能笑着回了一礼。 基本人设不能崩啊。 “几位里面请——” 王猛知道这几位肯定又是来找自家侯爷的,所以很有眼力劲的就要在前面引路,然而被心情大好的李世民一摆手给拦住了。 “不用,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今日我们可是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 说着,李世民回望了一眼李君羡牵着的大马车。 满满当当一马车的占城稻! 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王猛自然也看到了那满满当当的一大车“礼物”,顿时心领神会。感情是这位李掌柜想巴结一下这位身份高贵的女婿,提前过来给送嫁妆了。 不就是怕被人知道难堪嘛? 我懂—— 所以,他非常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你们家侯爷在哪——” 李世民一边举步走上台阶,一边随口问道。 “此时,估计在后花园呢——” 王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刚才长孙姑娘和你们家秀儿姑娘到了,侯爷似乎是着她们去后花园了……” 王猛口中的秀儿,自然是只得高阳公主李明秀。 偷偷送嫁妆嘛,姑娘打前站,父亲随后来,很合理。 父女三人,一前一后,在他这里逻辑自洽了。 所以,王猛犹豫都没带犹豫的,就把自家主人给出卖了。 李世民闻言,差点一个趔趄,当场栽倒在台阶上。 后面跟着的长孙无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绿,心态差点都崩了。 长乐那丫头竟然又双叒叕私下里来找王子安了! 那可是自己已经内定的儿媳妇—— 李世民二话不说,黑着脸一阵急走。长孙无忌等人,也急忙跟上。见几个人跟屁股后面着了火似的。 王猛不由一阵好笑。 李掌柜这也真是的,我们家侯爷又岂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提前暗自添加嫁妆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猴急,真是—— “你老慢点,慌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赶着生孩子……”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听,脚底下走的更快了。 …… 第五百九十六章 见机行事魏玄成 … 长安候府后花园。 长乐故作淡定,其实小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都汗津津的了。高阳反背着两只小手,故作随意地东瞧瞧,西望望,一边看,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你这个后花园越来越像样了——” 王子安:…… 姑娘,您老人家今天到底想弄啥幺蛾子? 两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你指望她们能有多深的城府? 就差把我想搞事几个字给写到自己眉头上。 不过,显然,两位姑娘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以为王子安肯定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自己掩饰的这么完美。 一直走到玻璃温房前面的藤椅前,高阳忽然一拍巴掌。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着,我得先过去一趟……” 说完,偷偷地给长乐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姐啊,我们能不能发财,可就全靠你了啊—— 一看高阳要走,长乐公主顿时就更紧张了,下意识地跟着要逃,结果,当场就被高阳给摁住了。 “长孙姐姐,一点小事而已,不用担心——没事,我稍后就会回来——我姐夫做饭那么好吃,我怎么舍得放过呢……” 说到这里,高阳笑靥如花地看着王子安。 “姐夫,你说对吧——” “对,当然对——” 王子安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想吃点什么,只管点——” 对王子安的反应,高阳表示满意极了,非常欢快地一拍小手。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又转过头,冲长乐招了招手,动作轻盈,摇曳生姿地走了。 这可是她从茶楼说书的先生那里听来的好主意,叫什么来着? 对了,好像是叫仙人跳! 连仙人都得跳,还能跳不了一个小小的王子安—— 一定没有问题的! 只要自己冲进去,抓住他的把柄,然后他就得为了平息长乐姐姐的“怒火”,不得不承认“喜欢”长乐姐姐的事实。 跟豫章姐姐成亲之前,还敢勾搭别人,包他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那个时候,多拿点货,还能是什么问题? 一想到,无数的钱财在向自己招手,高阳就不由心情激动起来,连脚步都轻盈飘逸了几分! 这小妮子! 王子安不由吐槽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明显有些紧张僵硬的长乐,然后再看看已经逐渐消失在院门口的高阳,王子安不由嘴角微抽,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这两位姑奶奶,不会是想跟自己玩什么仙人跳吧? 尤其是,当他发现,高阳摸了一圈,又悄悄地蹩回来,自以为隐蔽地躲在后花园门口的树下偷偷往里窥探的时候,眼神就更古怪了。 啊,这—— 光天化日之下,我家小姨子疑似忽然想对我图谋不轨——我很紧张,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王子安还在苦恼,自己要不要顺水推舟,从了自家小姨子的时候,长乐忽然夸张地捧起了自己的胸口。 “哎哟,我忽然感觉有点心口疼——”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眼脚下。 啊,失策—— 竟然是硬邦邦的青石板! 于是,她身子一晃,脚下踉跄了两步,顺势倒在一旁的藤椅上,两眼一闭,“昏迷”过去。 踉跄两步,表明体力不支,既可以保证自己可以倒在藤椅上,又可以显得合理不突兀。 完美! 我就是这么聪明! 长乐公主心中为自己完美机智的表现狠狠地点了一个赞。 望着面色红润,双眼紧闭,躺在自己面前的长乐公主,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姑娘啊,你们认真的吗? 在我这个神医面前装病—— 于是,他马上也动作夸张地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长乐的小手,一脸的担心和焦急。 “长孙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不要吓我啊……” 嗯,入手细腻,柔若无骨。 咳咳,当然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配合这位姑娘演戏。 伴随着王子安充满焦虑担心的叫喊,长乐公主不由心中大定,果然,这个傻乎乎的小书生上当了!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道美丽的弧度。 但旋即就意识到不妥,赶紧把嘴角又给收了回去,自己还在装昏迷呢,可不能在这个傻乎乎的小书生面前露了马脚! 轻轻地推推,没反应,再拍拍脸蛋,没反应。 王子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问题好像很严重啊……” 偷偷地瞥一眼长乐公主。 嗯波澜起伏,蔚为壮观,想不到这丫头还挺有料。 不对,看错位置了。 睫毛翕动,双眼紧闭,小脸蛋绷地紧紧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怎么办?” 王子安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然后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师门当中有一门急救之法,心脏复苏术——” 说到这里,斜着眼偷看了一眼躺在藤椅上,已经进入状态的长乐公主,嘴角不由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想想,具体应该怎么做来着——对了!伸手双手,放在病人胸前,不行,我得先回忆一下动作要点……” 说着,他还虚张声势地在长乐公主上方,做了个乌龙探爪,虚空收握的动作。 果然,此言一出,长乐公主顿时脸色潮红,睫毛翕动,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 装病可以,骗取王子安的同情可以,忽悠着他承认喜欢自己也可以,但真要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就真的不可以了…… 见王子安只说不做,她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重新放松下来。 但心中还是十分忐忑,一个劲儿的埋怨,秀儿这丫头怎么还不出现,万一这个小书生过会儿回忆起来动作要领了,真的给自己来一下子,那可就吃大亏了啊。 她那里知道,此时此刻,她急切地念叨着的秀儿妹妹这会儿来不了了! ……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兴冲冲地来到后花园附近,刚刚转过墙角,就看到了躲在一棵大树下,弯着腰,伸着头,眉飞色舞,往里看得出神的高阳公主。 所有人:…… 李世民脸都黑了—— 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正在看戏的高阳给拽了起来。 刚想惊呼,可目光在李世民黑着的脸上一扫,就赶紧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李世民强压着怒气,黑着脸看着自家这个性子跳脱的闺女。 高阳哪里敢说实情啊,顿时目光躲闪,支支吾吾。 李世民一看,顿时就知道,一准儿没好事—— 往前走了一步,探头往后花园一看,气得差点当场给爆炸了。一看李世民的脸色,长孙无忌也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然后,差点当场暴毙。 院子里。 王子安那狗贼,正一脸邪笑地看着躺在藤椅上的长乐,伸出可恶的爪子,作势要往长乐公主胸前抓去。 真是岂有此理! “大胆,住手!”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声爆喝,往里就闯。 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在后面没有看到,见两个人看了一眼,直接就崩了,心中还挺纳闷,不过,也赶紧跟上。 这边,长乐正微微眯着眼睛,观察着王子安的动作呢。她决定了,只要自家秀儿妹妹没有及时出现,自己就假装恰好醒来。 王子安这边,正一脸坏笑地比划着,吓唬这位傻姑娘呢,想看看她们姐妹俩这大唐版的仙人跳,到底怎么玩。 然后,就被李世民的一声爆喝给惊得一哆嗦,手好悬没直接摁下去。 他是没按下去。 可长乐起来了啊…… 一听到自家父皇愤怒的爆吼,正躺在藤椅上装昏迷的长乐,顿时一个激灵,连自己正在昏迷这件事都给忘了,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于是,稳稳地送到了王子安的手中。 啊,这—— 望着几乎快要吃人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王子安神色讪讪地收回双手。 “各位,我如果说,刚才你们看到的一切,其实只是一个误会,你们信吗?” 李世民:…… 长孙无忌:!!!!!! 狗贼,欺人太甚! 你当我们瞎啊? 你当我们瞎啊! 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识趣地两眼望天,假装啥也没看见。 重要部位,忽然被王子安给抓了个满把,长乐整个人脑袋都懵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自家老爹快要喷火的眼睛。正心中发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王子安的这句问话,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双手小意思地捂着着胸,拼命地连连点头。 “对,千真万确,这就是一个误会——” 见李世民黑着脸,完全没有相信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地用手一指在旁边目瞪口呆的高阳。 “秀儿妹妹可以作证!” 高阳:…… 她很想原地消失,或者对着李世民大喊一句:这和我没关系! 可她不敢啊—— 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这里面全是她在捣鬼,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力挺王子安和长乐这个听起来就非常不靠谱的理由。 “啊——对,就是这样,这是误会,我可以作证!” 李世民给这三个人气得,恨不得一人一脚给踹出去。 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啊! 但是不信的话,还能怎么办啊? 别管这个理由荒谬不荒谬,自己今天都必须捏着鼻子认了,不然这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虽然心中恼火,但脸色却不得不缓和了几分。 “哦,子安,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他可不敢找自家这两位宝贝闺女来干,这可关系到皇家的脸面,就算是撒谎,也得撒的像那么一回事才行!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心虚,不仅不能心虚,反之,你还得很嚣张。 王子安干咳一声,瞬间挺直了腰杆,一脸鄙夷地扫了他们几个一眼。 “瞧瞧,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什么表情?我刚才那是在干什么?在救人知道不知道?——你们知道什么叫明心见性吗?一个人啊,心里装着什么,你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什么——瞧你们这一个个自以为是的可恶眼神,你们们老实交代,以为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我看,你们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的,一肚子乱七八糟的糟粕——” 他很想说,男盗女娼,怕激怒了李世民这老家伙跟自己拼命,硬生生地给改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嘿—— 这狗东西,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长孙无忌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李世民嘴角抽搐了一下,故作诧异地看向王子安。 “救人?” “救人!” 王子安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长孙姑娘是什么人?那可是长孙府上的千金,冰清玉洁,天上仙女一般的人物,我心中虽然仰慕,但只有敬重,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心。” 说到这里,王子安把脸一沉,神色不快地道。 “更何况,我们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王子安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这么忠厚老实,诚信可靠的年轻人,是外面那种贪恋美色,见到女人就拔不动腿的男人吗?” 你是! 所有人心中都齐齐地吐了一个大槽。 尤其是李世民,都快听不下去了。 这人,脸呢,你个狗东西,你竟然有脸说自己不好美色! 你要是不好美色,老子我就是柳下惠! 不过,看在这货不忘帮自己闺女圆一波的份上,李世民只得咬着牙认下这狗东西的解释。 除了长孙无忌之外,其他几个人,才懒得管他们翁婿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明显,自家陛下根本不可能真的怪罪子安,自己何必出来当这个坏人? 所以,适时地露出一副羞愧难当的神色。 “子安,刚刚是我们狭隘了,误会了——” 魏征伴着脸,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所有人:……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来为王子安圆场的竟然是这个又臭又硬的老东西。 王子安也很意外,不由一脸赞许地看了一眼魏征。 真懂事! 决定了,下次再有好事的时候,说什么也得拉他一把。 “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你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自然也看出了这对翁婿的意思,知道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地给自己这些人演双簧呢。 所以,非常配合地给王子安道了一个歉。 只有长孙无忌心中郁闷的想要吐血,自家内定的儿媳妇,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番行为,实在是意气难平,脸上实在是对王子安挤不出笑脸。 王子安一看,顿时就不乐意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杂交水稻 “长孙管事,你拉着个脸什么意思,给谁看呢?” 王子安背着手,踱到长孙无忌面前,神色不快。 “我仗义出手,救治你们家小娘子,你这个做管事的,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拉着个臭脸是什么意思?知道的,说你长孙管事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孙尚书不懂礼数,不识好歹……” 说到这里,王子安瞥了他一眼。 “出门在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为长孙府上管事,就算是不能给长孙府上增光,也别给长孙尚书丢人现眼……” 长孙无忌:…… 我可谢谢您了\(^o^)/~ 憋屈的快要吐血了,但感受着周围所有人凝视的目光,也只能继续憋着,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侯爷教训的是,是我关心过度,情急之下,一时失态了……” 王子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就好,回去告诉你们家国公,就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就不用特意过来道谢了——” 长孙无忌牙根都快咬碎了。 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来。 王子安知道这狗东西,此时指不定心里在怎么骂自己呢,不过也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脚下踉跄了一下,这才稳稳站住身形。 “男女授受不亲,刚才为了避嫌,救治长孙姑娘的时候,隔空治疗,这种操作,对我现在来讲还是有些勉强了……” 说完,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 看着王子安一脸疲惫的模样,跟被掏空了身体似的,所有人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真的误会了他什么。 直到看到高阳那丫头嘴角上翘,几乎是当场笑场。 王子安恼羞成怒地瞪着高阳,这才醒悟过来,这狗东西,又在演! 真不是个东西啊! 还能怎么办? 李世民只能假装没看见,还非常配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知道你辛苦——怎么样,你这身体还能行吧?” “问题不大。你们这次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知道他们这次一起过来,肯定不可能是特意前来抓自己奸的,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找自己商量。 所以,王子安见好就收。 环顾了一眼联袂而来的大佬,最终把目光落在杜如晦身上,这位如今才是明面上身份最高的大佬。 杜如晦显然也有这种自觉,当即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长安侯,您当初曾提过的占城稻,我们已经搞到了——想请您看看,是不是您提到的那种高产的水稻……” 王子安:…… 我知道个屁的占城稻啊。 “没——” 一声没见过,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 但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这群狗东西肯定不相信。 就算是信了,也饶不了自己。 想想,自己一句话,人家就漂洋过海的去了林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回来所谓的占城稻稻种,结果自己回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换了自己都得抓狂。 所以,话到嘴边就硬生生又给改了回去。 “没问题——” 说完之后,又有些心虚地多问了一句。 “你们以前没人见过吧?” 几个人齐刷刷地摇头。 若是见过,我们还用来问你? 这狗东西,一定又是在炫耀自己的博学多识,我们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这恶趣味也是没谁了—— 几个人心中吐槽,不过也顾不上跟他调侃,现在稻种就在外面,就等着他确认了! 王子安一看大家都没见过,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都没见过啊? 那就没事了! “稻种在哪里?走,带我去看看——” 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已经带过来了,就在前院。” 几个人鱼贯而出。 王子安其实心中也很好奇,想看看这唐朝版本的占城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马车就停下前院。 李世民,杜如晦等人,亲自上前,搬下一袋稻种,提到王子安的面前。 “你看看,是这种吗?能不能用?” 虽然啥也不懂,但这个时候也退不得了。 故作淡定地弯下腰,伸出手掌捞了一把,用手指仔细地捻了捻,发现这所谓的占城稻,颗粒很小,和前世常日的长颗粒的香米以及东北大米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放到鼻端下闻了闻,也没有常见稻米的香味,心中顿时就有些打鼓。 这稻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从哪里弄来的——” 王子安觉得稳妥起见,自己还是先探探口风吧。 “我们长孙家的商队,特意从林邑运来的——” 提起这个,长孙无忌顿时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脯,他很想大声的告诉王子安。 这稻种,是我们家冲儿,亲自带队从林邑带回来的! 不过,咱不王子安这种浅薄的狗东西,懒得炫耀—— 长孙无忌觉得,身为齐国公,当场吏部尚书,自己得稳重。 谁知道,王子安跟着就来了一句。 “真的?” 可把长孙无忌给气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在污蔑自家儿子的功劳。 “岂能有假!这是我们家冲——我们家从林邑亲自运来的,自然不可能有假。王子安瞬间心里就有了点底。 占城来的,那就应该是占城稻吧? 点了点头,没说话,又煞有介事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才直起腰来。 环顾了一眼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见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才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 “好像就是这种稻子——” 说完,又有些心虚地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当年我也只是大致的听人说起过,没有仔细比对,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好像就是……” 但此时,显然李世民和杜如晦等人,完全没有注意他言语里的话术,直接就给他过滤成是了。 尤其是长孙无忌,更是激动非常,连刚才自家内定的儿媳妇被人抓了的事都给忘了。 毕竟,只要这稻种的事儿已经确定,那自家儿子的功劳就板上钉钉,跑不掉了!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长孙无忌心中激动,有些忘形地手舞足蹈。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唐俭和李君羡等人,也不由喜出望外。 亩产五石的稻种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唐数年之后,将再无粮食匮乏之忧! 大唐之福,社稷之福啊! 望着这一群有些忘形的大唐,王子安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是自己之所以喜欢大唐的原因,也是自己之所以明知道他们在演自己,也愿意跟这群天天插科打诨逗乐子的原因。 真的是有一群人,在为这个必将繁荣起来的大唐披肝沥胆,尽心尽力。 或许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在全心全意地打造那个让自己骄傲的贞观大唐。 所以,王子安挑着眉毛,一脸鄙夷。 “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没出息,也没见识的小样——” 见所有人都神色不忿地看向自己,王子安背起双手,下颌微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地道。 “怎么?还不服气?真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夏虫难以语冰也,井底之蛙,也就能看到井口那么大一点的天空了啊——” 说到这里,他一边乜斜着眼睛偷瞧着李世民等人的反应,一边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有朝一日,区区亩产五石的稻种,就能让人高兴成这个样子,真是……” 话没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眼光中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怜悯—— 李世民:!!!!!! 其余等人:…… 我们这是被鄙视了吗? “区区五石?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你怕不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笑话——你到底懂不懂农家之事,你到底知不知道,亩产五石,对百姓来讲意味着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亩产五石,对我们大唐,对我们朝廷意味着什么?” 这狗东西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气人,看他们的眼神,也让人抓狂。所以,长孙无忌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狗东西,实在是太气人了。 这是稻种吗? 这是我儿子的功劳! 这是大唐鼎盛的根基! 王子安一看,又是这货蹦出来了,心中不由大乐。 实不相瞒,就喜欢怼你! “你们看,你们看,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表情——自己没见识吧,又自以为是——” 说到这里,王子安伸出手掌,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丈人啊,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执拗愚昧,没有见识,自以为是什么的,都还不大要紧,你毕竟做着这么大的生意,可别学他,否则非出问题不可——杜仆射,您说对吧……” 杜如晦:…… 啊,这—— 我该说对,还是不对? 好在,王子安也没指望杜如晦真的会回答自己这个坑人的问题,直接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算了,这就是个格局的问题,格局不到,给他们说了,他们也整不明白——” 王子安说完,一脸辛苦有你懂我的眼神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 我得罪你了吗? 为什么非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李世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没好气地道。 “难不成你还见过比这更加高产的水稻不成!” 王子安本来就是要开他们的玩笑,所以,一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呢?” 一见王子安这熟悉的欠扁的神情,李世民瞬间就来了精神。 “臭小子,你难不成还真的见过?” 王子安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然也,孺子可教也——” 所有人:!!!!!! 呼吸瞬间急促。 还有亩产更高的水稻! “什么水稻,亩产多少,在哪里能找到?” 李世民的问题连珠炮一般,脱口而出。 决定了,只要有。无论天涯还是海角,朕都要让人把它给朕带回来! “杂交水稻,亩产的话,大概怎么也得有一二十石吧,听说多的有小三十石……” 王子安稍微回忆了一下,有些感慨地道。 可惜,那位神农老人家走的早,不然说不准更高产量的都有了。 一二十石,二三十石…… 李世民觉得呼吸都快跟不上趟了。 这是何其可怕的产量! 如果大唐能得到…… 他都不敢想象,一想象就忍不住浑身战栗。 魏征原本一直板着脸,捋着呼吸,在那里老神在在地看长孙无忌的笑话,此时闻言忍不住手艺哆嗦,硬生生把自己原本就稀疏的胡须又给拽下来好几根。 此时,也顾不上下巴疼了,冲上来,一把拽住王子安的袖子。 “子安,你,你此言当真——” 唐俭本来也想冲上来的,结果被魏征这老家伙抢了先,但明显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撼住了,面色潮红,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其实,何止他们,所有人,包括长孙无忌,都忍不住呼吸加重,两眼圆睁,再也顾不得王子安刚才故意的挑逗与挤兑。 “何处可以得到!” 所有人,目光炯炯,盯着王子安那眼神,就跟单身了十八辈子的铁杆老光棍,看到一位体格风骚,而且躺在床上正等着自己的俏寡妇似的,就差冒金光了。 虽然这个消息,听起来别可思议。 但他们还真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伪,因为,王子安这狗东西,虽然说话可恶,但从来不信口开河,胡吹大气。 自从认识他以来,只要是他说的,几乎没有不实现的。 所以,他说有,那就真的很可能有! 就像眼前的这占城稻似的。 长孙冲回来之后,已经说过了,这占城稻虽然产量不如王子安说得那么夸张,但是在林邑,只是很粗放的种植,亩产便足足有两石之多。 之所以没有那么多,想来也应该是当地蛮夷不懂得子安所说的精耕细作之法的缘故。 谁知道,这一次王子安的反应却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以往的得意,也没有以往的跳脱与调侃,而是一脸的认真。 “找不到——那是一位可敬的老人家,苦心钻研一辈子,才培育出来的杂交品种,在那里,我们把这种水稻,称之为杂交水稻……” 说到这里,王子安感慨地摇了摇头。 “除非有人能掌握杂交水稻的培育之法,否则就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找到这种神奇的种子……” 熟悉王子安脾性的李世民心中顿时就是一凉。 这一次,恐怕真的是不行。 第五百九十八章 魏征拜师 其他几人,也看出了问题。 没办法,依着这个臭小子的尿性,如果是藏着不说,一定会端着架子,等你来求,等讨到足够的好处之后,才会半推半就地把自己的宝贝给掏出来。 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小子连拿捏都不拿捏了,所有人不由心凉了半截。 魏征有些不死心地上前一把拽住王子安的袖子。 “子安,你其实会杂交水稻的培育之法,对不对——” 望着眼神迫切的魏征,王子安虽然不忍心拒绝,但还是不得不遗憾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一次,我是真的……” “想会”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猛地怔在了当场,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因为,就在魏征话音刚落的瞬间,那种熟悉的酥麻感再次席卷全身,无数杂交水稻培植的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醍醐灌顶,成果加身,就如同是他蹲在田间地头研究了一辈子一般。 原本,所有人都要绝望了。 可是忽然看到王子安此时的表情,一个个瞬间就心头火热起来。 对!对!对! 就是这样。 依然是熟悉的配方,依然是熟悉的味道! 李世民欣喜欲狂,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王子安的肩膀。 “你真的会,对不对!”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 “说话就说话,一个大男人,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李世民:…… 顾不得这小子嫌弃自己的事,退开半步,目光火热地看着王子安。 “快说,会不会?” 本来还想拿捏一下的,可是看了看,鼻翼翕动,干瘪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吸都有些急促的魏征,再看看,同样眼睛都快发绿的杜如晦,房玄龄,唐俭,李君羡,甚至是长孙无忌。 还是识趣的选择了直接承认。 “不错,这一次,我是真的会……” 他担心说晚了,会被这一群老家伙直接扑上来撕碎了。 “啊,你真的会!” 谁知道,他这边刚一出口,李世民,魏征,唐俭三个人就直接扑了上来,逮住他就一顿猛捶。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一定会,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一定会——”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三个人虽然没有扑上来,但也面色狂喜,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说不出的艳羡。 亩产二三十石的水稻啊。 这个可跟如今种在王子安田庄里的土豆不同,自然说过,那土豆虽然能炒菜,也能当主食,但储存其实不易,而且长期以土豆为主食的话,会导致营养不均衡。 所以,土豆虽然好,但除非万不得已,最好只是做为辅食。 但水稻就不一样了,那是妥妥的主食! 李世民两眼放光,唐俭面色狂喜,魏征则激动的胡须抖动,湿润了眼眶。 跟其他几人不同,魏征出身孤苦贫寒,甚至有段时间,为了活命当过道士,是吃过苦,挨过饿的,对粮食有着特殊的感情。 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故意调侃道。 “老魏,你看看你这点出息,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魏征:…… 所有酝酿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这狗东西,我那是哭鼻子吗? 我那是心有感触,为天下百姓庆幸! 这个狗东西,就是存心埋汰我。 其他几个人,也没有了刚才激动的氛围,看着板着一张臭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魏征,一个个失声轻笑。 老东西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王子安对魏征那威胁的小眼神视而不见,亲自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魏啊,咱就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地无几陇,屋无几间的穷光蛋,老老实实算你账得了,瞧你这心操的——你不会把自己当成宰相了吧——“ 说到这里,王子安哈哈大笑。 魏征:我…… 其他几个人,也一个个的眼神古怪,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是好。 “行了,行了,别生气,我知道你这是位卑不敢忘忧国,虽然自己过得不怎么样,但也有一颗操心社稷,辅佐君王的心思——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哈……” 魏征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这才像句人话! 可是还没等他开心完,就听王子安笑呵呵地道。 “不过,我有一句话真没说错,你是真的穷啊——” 说着,还伸手扯了扯他的灰色的长袍。 “你看看,这衣服都破成了什么样子……” 魏征:…… 我穷,我吃你们家大米了? 他虽然是国公,有着不菲的俸禄,但那也得看在什么地方花啊。 长安大,居不易,消费水平本来就高。 更何况,花钱的还不是他一个人。他自己一家子人需要吃穿用度不说,家里还有些下人仆从需要开支,一些亲朋故居时不时的需要接济。 日子是过得真有点拮据。 王子安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调侃,可李世民却不由目光闪动了一下。 毕竟,魏征虽然不是自己的嫡系,但这个倔老头,又臭又硬,刚正不阿,经常犯言直谏,让自己又爱又恨,所以,也是知道他家里的生活状况的。 只是,因为这老家伙经常不给自己面子,所以,赏赐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的存在。 平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王子安这么一说,自己猜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这老东西,虽然经常让自己下不来台,但真也让自己避免了许多错误。 让他过得这么拮据,会不会寒了人心? “君子食不求饱,居无求安——衣服只要能遮寒庇体,又何必要锦衣华服——子安,你不会这么浅陋吧……” 魏征板着脸,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王子安呵呵一笑。 “对,对,对,你说得对——你看看我,天天锦衣玉食的,生活确实是太浅陋了——” 说到这里,他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像你这样深刻,可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实在是太有钱啊,我总不能为了装穷,特意去买破衣服穿吧……” 所有人:…… 说得好他娘的有道理! 在场的几人,一个个眼神古怪,尤其是李世民和魏征,君臣两个人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差点流下心酸的泪水。 这狗东西,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轻松干倒魏征这个老杠精,王子安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拍了拍黑着一张脸的魏征。 “我说老魏啊,我看你虽然年纪大了,但赤子之心尚在,天天在我岳父这样的人手底下记账也不是个事,要不这样吧,你到我这里来,我保你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 魏征:…… 啊,这—— 我可谢谢您了哦!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这个自不量力的倒霉女婿,还能再过分一点不,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挖自己的墙角。 不过,那你也得要挖得动啊—— 李世民一脸戏谑地看着王子安。 来啊,挖啊,你要是挖动了算我输!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几个人也觉得颇为有趣,一个个地等着看王子安的笑话。 魏征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伴着脸道。 “多谢侯爷好意,不过,我老魏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忠义廉耻,李掌柜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为了些许钱财,做出背弃掌柜的丑……” 王子安不置可否,笑呵呵地看着他,竖起了一根手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过来,我传你杂交水稻培育之法……” 魏征的声音戛然而止。 呼吸瞬间有些粗重,目光开始火热起来。 王子安对他的神色视若不见,径直踱了几步,走到花园的湖水旁边,背起双手,下颌微微扬起,神色淡然地望着的天空,声音都显得有些悠远高邈。 “你知道的,我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向来不喜欢这种琐碎的杂务,也没有功夫摆弄这些东西,看在你心念百姓,还有赤子之心未泯的份上,便赐你一份机缘,把杂交水稻的培养之法传你……” 说到这里,王子安才不急不缓地转过神来,目光平直地看着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惊喜给震惊地目瞪口呆的魏征。 “有了这份机缘,别说出仕,你就算是到朝中做一个宰相又能如何,谁还能说一个不字?哪里还用再仰我家老丈人的鼻息,在他手里可怜巴巴地讨一口饭吃……” 魏征:……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但心中还是暖洋洋的,十分感动。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身为秘书监,做了大唐的宰相,恐怕就子安送的这一份机缘,就足以让自己在大唐朝廷出人头地,甚至真的跃居宰相之位。 哪怕自己只是一个真正的账房先生。 因为,如今大唐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大部分都绕不过一个穷字。 归根结底,就是穷! 有了这杂交水稻之法,大唐再无粮食匮乏之虞,同样,如今各种棘手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到时候,谁还会管,这个宰相到底精通不精通政务? 哪怕当个吉祥物供在朝堂,恐怕自家这位穷怕了的陛下都会认啊。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已经疯狂地点头,就差上来摁着他的脑袋让他答应了,当即二话不说,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老朽愿意!” 话刚说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妥,赶紧又改口道。 “学生愿意——” 说完,就忙手忙脚地要重新给王子安见礼。 杂交水稻的培养之法,这肯定是农家的不传之秘,最核心的学问,岂能轻传? 子安肯教,那都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所以,既然决定学了,魏征也不拿着端着了,就要直接执弟子之礼。 结果,这边还没弯下腰去,就被王子安一把给扯起来了。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干嘛呢,你想屁吃呢,就你这资质还想拜我为师?你不嫌寒碜的慌,我都嫌寒碜的慌——快一边去,算会你就赶紧滚蛋,别想赖着我……” 虽然被嫌弃了,但魏征眼底深处却不由露出一丝感激。 知道,这是子安在故意照顾自己这张老脸。 “多谢——” 魏征板着脸,郑重其事地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笑眯眯地调侃道。 “老魏,怎么,这一次,你不怕背弃你这位老掌柜了?” 魏征不由微微有些尴尬。 啊,这—— 早知道,话不说那么满了。 好在王子安也不穷追猛打,不等他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跟着我学这个,我不发工钱——” 魏征:…… 其他人不由齐声大笑,除了李世民之外,其余几人,看着魏征的眼神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羡慕。 如果真能培养出杂交水稻,真的能亩产二三十石,必然会留名青史,也必然会让他在朝野的威望达到一个鼎盛的程度。 有了这份功劳加身,只要魏征自己不作死,就足以让他和他的子孙后代高枕无忧,坐享荣华了。 就算是以后,改朝换代,新任的君主也得认这份功劳。 王子安这一次倒不是恶作剧,想要当一把魏征的老师,而是因为这项能力,是从魏征身上蹭到的,自己还给他,也算了了这份因果。 另外,也借此给魏征换个活干。 天天拧着脖子给皇帝提意见,唱反调,固然能落个忠直敢谏的美名,但也是真的危险,没见前世历史上,这老小子死后都没能得到安生,被李世民借了个机会给清算了,连墓碑给砸了个稀巴烂。 这种性子的人,做什么官啊。 改行去做技术,干点事实他不香吗? 当然,前世魏征之所以敢那么干,大概也是看穿了李世民想让他做标杆的意思,但那都是没选择,如今有了选择,谁愿意傻乎乎地去当那么个要命的标杆。 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危机四伏。 不是害己,就是害子孙啊。 这样就挺好! 所以,魏征虽然伴着脸,看着王子安的眼神,满满地都是感激。 “行了——你们一共弄了多少这种稻种?都先拉到我田庄那边去吧——不过,别太多哈,我田庄土地有限,还种着一些大棚,太多了我也种不开——”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一对好兄弟 王子安还是低估了长孙家商队的实力和长孙家的决心,这一次的占城稻,长孙家足足动用了十条大船,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亲自带过来的占城稻不过九牛一毛。 别说他的田庄种不开,就算是李世民把长安附近的田庄都送给他,估计也种不开。 虽然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在搞投机,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魄力。 而且,很显然,长孙家也非常顺利的品尝到了这件事情所带来的福利。此次亲赴林邑,排除万难,从林邑带回来占城稻的长孙冲,当天就升官加爵了。 由原来从五品下的奉车都尉,游击将军,一跃而成为从四品上的司农寺少卿,连勋位也变成了与之对应的轻车都尉。 何止是连升三级,这是直接连升了五级! 而且更以前的奉车都尉这种勋位不同,司农寺少卿主管天下农稼之事,那是朝中实打实的实权要职。 长孙冲凭借这份功劳,直接跃过五品的门框,真正的走入了朝廷的视野,成为了长安二代当中官职最高,也最为显赫耀眼的存在。 这种拔擢升迁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常规。 因为这件事,身为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在朝堂上再三上书,亲自替自家儿子请辞,但都被李世民给驳回了。 “长孙冲不辞辛劳,远征海外,为朝廷带回高产稻种,有大功于社稷,有大功于百姓,朕岂能吝啬勋爵之赏,让天下有功之臣寒心——” 见李世民态度坚决,长孙无忌不得不接受现实,带着长孙冲在朝廷上再三谢恩,此事才算告一段落。其他人就算是心存艳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谁让自己没有这种有强大实力的海上商队呢? 任何时代都是这样,不是说你有钱,你就能铺设这种商队的,没有强大的家族底蕴,没有数十年的经验积累与人脉铺设,没有朝廷乃至皇帝的默许,想拥有这样一种庞大的商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同样,任何人拥有这样一只商队,都意味着拥有着数之不尽的财富和资源,也意味着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幽州。 此时虽然新年已过,长安已经开始逐渐变暖,但幽州地处北方,依然是大雪飘飞,滴水成冰。 燕王府。 李佑和同样因为阴承志事件被李世民贬到幽州担任燕王府典军校尉的舅父阴弘智,以及常年隐居在燕王府后院种菜,被常九称之为九哥的老者,正手捧茶汤,围炉而坐。 李佑神色有些不耐地放下茶杯,看着面色阴沉的阴弘智。 “所以说,长安那些人怎么说?” “那群人一个个都是老狐狸,这个档口,怎么肯开口……” 阴弘智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 那群人,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收钱的时候一个个信誓旦旦,等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就一个个的换了嘴脸。 李佑气得猛地一拍茶几,怒骂道。 “这群男盗女娼不讲信义的狗东西,伪君子!吃了本王的,喝了本王的,现在到了让他们出力的时候,又给本王来这一套,真当本王好欺不成!” 但任凭他暴跳如雷,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到最后,只能坐在那里,自己生闷气。 “现在怎么办?继续砸钱?” 李佑心有不甘地抬起头来,看向阴弘智。阴弘智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一直端着茶杯,默然不语的阴九歌。 阴九歌是昔日阴家私军的统领,也是阴家地下力量的掌控着,如今阴家实际的掌控者,哪怕如今被摆到明面上的阴弘智,其实都得敬其三分。 阴九歌恍若未见,不紧不慢地抿着杯中的茶汤。 阴弘智瞬间明白了自家这位家主的心意。 目光闪烁了一下,望着李佑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恐怕不是钱的事了——” 说到这里,阴弘智语气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我们如今就算是想送也送不了了——我们没钱了……” 李佑:!!!!!! 脸色巨变,猛地站起身来。 “本王的钱呢——” “为了打通长安的关系,拉拢亲近我们的人,这几年,我们燕王府一直开销比较大,原本有那条海上通道,还能勉强维持,如今那条海上的商道被陛下夺了去……” 说到这里,阴弘智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意思很明白,因为李世民抢走了海上的商道,他们一下子就断了最大的经济来源。 如今不过短短月余,燕王府的经济状况就已经出了问题。 啪—— 茶碗被摔的粉碎。 李佑脸色都有些狰狞。 “王子安,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当初常九无意中撞见了在王子安东山琉璃厂做工的阴承志,动了盗取琉璃技术的心思,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琉璃技术还没到手,就被王子安和李君羡带人抓了个正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 琉璃技术没到手,海上商道还丢了! 那可是燕王府赖以维持庞大开支的基础。 这些年来,无论是阴家的私军,还是他按照训练的兵卒,又或是打通朝廷关节的费用,以及燕王府纸醉金迷的生活开支,全是靠的这条富得流油的海上商道。 如今,就这样没了! 生了半天气,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怒火,目光阴冷地看向阴九歌。 “阴家主,不莫非就这样认了?那可是你们阴家的经济命脉,没了这条商道,本王大不了节衣缩食,驻军屯田,可若是你们没了那条通道,你们那些私军,还能维持的下去吗?” 阴九歌听到这里,这才微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么幼稚的激将法,自然看不到他的眼里,不过他还是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 “燕王欲如何?” “欲如何?本王要那狗东西去死!竟然敢跟本王作对,破坏本王的大事——” 李佑面色狰狞地看向阴九歌。 “这些年来,本王给你们提供庇护,提供帮助,现在到了你们给本王表现的时候了!” 阴九歌眼底的愠怒一闪而过,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王子安据传有霸王之勇,可以手提七八百斤的石狮子独闯太原王家的府邸,等闲之人,岂是他的对手——你确定为了这一时的义气之争,要动用我们阴家隐藏多年的力量?” “燕王,万万不可——大事为重——” 唯恐李佑一时冲动,要跟王子安死磕,在一旁的阴弘智赶紧出声劝道。 听到大事为重,李佑脸上终于出现了犹豫之色,沉吟了半天,才恨声道。 “难道就这样算了?” 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真的贸然行动,王子安的威猛他也听人提起过,万一刺杀不成,反而惊动了陛下,那才真是出了大事。 听他问起,阴九歌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道。 “自然不会——” 李佑一听顿时精神一振,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看向这个天天装腔作势的老东西。 “放心吧,我阴九歌什么吃过这种窝囊气?此事,我早已经有了安排,这一次,不仅要拿到琉璃的制作之法,还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言一出,李佑的眼神不由一亮,提起水壶,亲自给阴九歌倒了一杯。 “阴家主有何妙计?” 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李祐的眼睛越听越亮,听到最后情不自禁地一拍巴掌。 “甚好,王子安狗贼,这一次本王一定要给你一个惨痛的教训——” 说完,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伤害她本人——” 阴九歌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想不到燕王殿下还是一位手足情深的……” 不等李祐黑脸,已经微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只管放心,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不会伤害她分毫——毕竟,我们也不想逼得宫里那位与我们不死不休……” 李祐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窗外的风雪,似乎隔着这漫天的风雪,看到了长安的某处景象,嘴角不由噙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青雀这个时候,应该也要离京了吧——”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一片雪花。 “本王听人说,我那位好兄弟离京,也极可能是因为王子安那狗贼在父皇面前说看他坏话的缘故——你们猜,以我那位好兄弟的性子,会不会铤而走险,动用手上的力量,铲除了王子安这个祸害……” …… 长安城外。 十里长亭。 李泰一身朴素的长袍,外罩雪白的披风,一个多月下来,他那圆润臃肿的身材,竟然破天荒的瘦下来许多,看上去,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精明强干的意味。 拜别了前来送行的亲朋故旧,以及几位前来送别的姐妹和几位年龄尚幼的兄弟,他神色黯然地登上马车,靠着车厢上,听着辘辘的车轮声,不仅微微有些失神。 多少年的苦心经营,一朝之间,化为流水。 说放下,又岂能那么容易。 “退一步海阔天空——说起来倒是简单……”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撩起一旁的车帘,眼神复杂地回望来路,昔日的一些亲近的旧部,已经开始拨转马头,跟自己亲善友好的几位兄弟姐妹,也纷纷踏上了自己的马车。落日余晖下,长安城显得越发威严肃穆了。 如今病情痊愈,新年已过,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延缓离京的时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段时间,他几乎发动起了所有亲近自己的力量,通过各种途径,向宫里进言,想要继续留在长安,可无一例外,都遭到了自家老爹的严厉拒绝。 而他,终于也没有了继续逗留长安的理由,也没有了再继续逗留的必要,他知道,自家父皇一定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想要留下来的手段,但很显然,这一次父皇真的是下定了决心,在通过这个事情,向自己传达一个非常清晰的态度。 “殿下,您难道真的甘心离开这里——” 崔相直见李泰看着远处的长安,默然不语,有些不甘心地在一旁劝道。 作为魏王府上最得力的助手,他自然也得跟着魏王殿下远赴扬州,可他怎么甘心? 像他们这种家族,向来是不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而他这个鸡蛋,无疑原本还是家族比较看重的鸡蛋,被安排到了魏王府上,而他自己也雄心勃勃,想要跟着魏王干出一番大事。 原本顺风顺水,他几乎都已经看到了希望,正庆幸自己登上了魏王这条大船的时候。 谁知道,忽然间这船就翻了…… “甘不甘心,现在还重要吗?” 李泰回过神来,看着身侧的崔相直。 “崔兄,你我相知多年,以你的才华学识,本来大有可为,何苦跟在我这个失败者身边蹉跎了岁月……” 崔相直不由苦笑。 心说,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不是以前跟着您走的实在是太近了,早就已经打上了您的烙印了吗? 老子现在回去,平白落一个背主的恶名不说,还休想得到其他人的信任。 就比如太子殿下,他怎么可能会信任一个曾经魏王殿下的心腹干将? “魏王殿下何出此言,能追随殿下,乃是崔某的荣幸——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说此去,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崔相直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话没说完,自己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对啊,谁说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崔兄,是我连累了你——” 李泰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心腹爱将。 想自己昔日呼朋唤友,高朋满座,如今一朝失意,跟在自己身边的也就只有这位崔家子弟了。 “魏王殿下何处此言?忠臣不事二主,相直不敢自诩忠义,但也知道忠义二字。” 说到这里,崔相直微微躬身。 “更何况大事未定,说这些还言之过早。此处没有外人,微臣说句大不韪的话,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太子想要那个位置,岂是那么容易,这个过程中,但凡有点行差错着……” 说到这里,崔相直笑而不语。 陛下和太子,是父子,也是君臣。 君臣之间,最忌讳的是什么? 就是有那么一个既是儿子又是臣的家伙,整日地惦记着自己这个君的位置,等着接自己的班,尤其是这个君还年富力强不想放权的时候,这个想要接班的儿子,那就更加的危险了。 李泰原本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听到这里,那个念头又如死灰复燃般地热烈起来。 “崔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幸得有你相助,以后但凡有所作为,定然与崔兄同享富贵——” 崔相直与李泰相视而笑,一时间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念头一起,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李泰回头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笑呵呵地道。 “我那位燕王兄弟,可不是个什么好性子,你说,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会不会铤而走险,找王子安那厮算账……” (本章完) 第六百章 胡姬压酒劝客尝 车行辘辘,直奔洛阳,李泰身体痴肥,又刚刚大病一场,耐不得陆路的奔波劳苦,准备从洛阳坐船,直从水路去扬州。 反正只要离开长安就好,至于什么时候到达扬州,自家老爹也没有再做要求,那就索性放慢脚步,趁机散散心也挺好。 他不慌,随行的护卫,官员自然也不着急,就算是着急,也不敢催。 所以,一路上,李泰一行人慢慢悠悠,如闲庭散步一般。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 “算了,随他去吧,散散心也好——” 李泰这边离开了长安,每日优哉游哉的,如游山玩水,每到风景秀丽,人文鼎盛的地方,必然驻足数日。 一路南下,倒是让不少人知道了风头很盛,最得陛下赏识的魏王殿下,如今已经离开长安,要赶赴扬州赴任的消息。 对于,这些,李泰反而不太在意,只是每天都要看一看每日一期的《大唐晚报》和《士林新语》,虽然在路上,没办法像在长安一样,看到当天的报纸,但这也比他留在长安的人传来的消息快上几分。 这两份报纸,尤其是《大唐晚报》,建立了专门的运输通道,直接利用朝廷驿站,每日八百里加急,在全国各地传送。 不过跟寻常的八百里加急不同的是,这大唐晚报的八百里加急,有自己专门的服饰标志,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倒不至于会给百姓带来不必要的恐慌。 “这个王子安不得了啊——” 李泰看完手中今日份的报纸,抬起头来看向一旁刚刚同样拿着一份报纸的崔相直,忍不住轻声喟叹了一句。 他万万想不到,当日街头地摊上遇到的一个年轻人,竟然能有那么大的能量。 “这占城稻难不成真有那么高产?” 崔相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日份的报纸上,竟然详细的报道了占城稻的事,并表示,占城稻已经进入试种阶段,此稻一经始试种成功就会大面积推广。 而主持人,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长安侯王子安。 而副手赫然是长孙冲以及魏叔玉。 李泰点了点头。 “我让人专门打听过,听说去过林邑的商人讲,那边的稻子确实高产,当地人,即使是简单地撒种,也能高达两三石,可惜之前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那王子安到底是从何处听到的……” “这个人——” 崔相直沉默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对手。 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词来。 “深不可测……” 李泰起身走到窗边,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此人深不可测——”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当初姿态再低一点,态度再诚恳一点,或者是出手化解了他跟王家之间的那点小矛盾,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此时,那王子安又立大功,定然是风光无限吧? …… 被李泰心心念念地想着的王子安,此时正悔不当初。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知道的——” 杂交水稻的培养,并不是有技术有经验就能解决的事,还需要长期地蹲守在田间地头,寻常三倍系的水稻,所谓三倍系,其实是指的水稻细胞质雄性不育系、水稻细胞质雄性不育保持系和水稻细胞质雄性不育恢复系的水稻。 这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最最关键的是,这一环没有丝毫取巧的机会,哪怕是承袭了袁老的技术,也得老老实实的去田间地头蹲着。 唯一好一点的是,因为承袭了技术,知道什么是三倍系,知道三倍系的作用,也知道培育的方法,找起来和培育起来更轻松更便捷一些罢了。 他自然是不会亲自去找的,所以,他老早就选了魏征。 既然能从魏征身上蹭到,那就说明这技术跟人家魏征有缘,所以,用上魏征,说不准会有奇效也未可知。 但他想好了一切,却没想到魏征的可怕。 自从决心投入到杂交水稻这个伟大的事业当中后,魏征直接就住下不走了。 吃点住点,还不可怕,可怕的这老家伙成了跟屁虫,晚上睡觉都恨不得跟王子安一个床上,更可怕的是,想起点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半夜就能登门求教,第二天一大早,鸡还没叫你,他就起来催你起床。 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此时,王子安都想把自己脑袋里面关于杂交水稻培养的知识挖出来,直接塞到这个老东西脑袋里面去。 “看着,这就是三倍系水稻——” 终于勾勒完最后一笔,王子安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碳条笔扔到一边,用手指着书房的大门。 “现在,立刻,马上,拿着这些东西给我滚——” 结果,魏征根本没鸟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把王子安给勾勒的三倍系水稻的素描图捧在手中,整个人都眉开眼笑。 “那老夫就不叨扰了——” 魏征左看右看,如同捧着稀世之宝,整个人眉开眼笑,眼角的折子都挤成了菊花。 “告辞,告辞——老夫则就让陛下动用人手,到天下各处,寻常三倍系水稻,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您……” 王子安:…… 望着丝毫不拿自己的生气当一回事的魏征,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有些认命地从牙根挤出一个字: “滚!” 我早知道你个老小子这么没脸没皮,又身兼狗皮膏药属性,打死我都不会找你。 不过,好在是,走了。 真好! 王子安忽然就觉得人生又生动起来,整个人又重新属于了自己。 他现在忽然有点明白李世民的感受了。 任是谁,被这么个老东西缠上都很可怕。 不过,现在终于解脱了。 至于占城稻的试种就简单多了,虽然名义上是他主持,但除了当天去看了看,指点了一下,就直接扔给了长孙冲和魏叔玉。 长孙冲是李世民直接指派的,毕竟,占城稻是人家从林邑弄来的,而且人家现在还担任着司农寺少卿的职位,正好对口,把人家甩开,有点不道德。 魏叔玉估计是魏征自己塞进去的。 毕竟,魏叔玉原本在北大营和薛仁贵、李承乾等人一起参加新兵训练呢,能回来种这个,显然也是魏征动了心思。 毕竟,知子莫若父。 自家儿子是不是打仗的那块料自己清楚,就算是从了军,也多半是文职,与其在军中混日子,还不如回来种这个占城稻,以后自己学会了杂交水稻的培养之法后,还可以让他来一个子承父业,也算是有了一份出路。 当然,对于这些王子安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终于自由了。 兴奋地一挥大手。 “王猛,梨园听曲走起——” “师父,师父,我们也去吧……” 刚一出门,就见王玄策和席君买可怜兮兮地就凑了过来。 王子安瞥了他们一眼。 “今天的功夫都练完了?” “练完了——” “射箭呢?” “也够数了,一千箭,一箭不少……” “那行吧——” 今天心情大好的王师父,大手一挥,直接给这两个苦命的徒弟放了半天假。 梨园听曲! 好几天没能去了,据说最近这几天,陆德明这老家伙不知道又从哪里淘来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仅唱得好听,还长得特水灵,特俊—— 咳,说错了。 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免得那些不正经的人说咱不正经。 小姑娘不仅长得特俊俏水灵,还唱得很好听! 啧,长安城里都传遍了。 连《大唐晚报》都给专门报道了一次,若不是有魏征这个不开眼的老东西死活缠着,他早就飞过去了。 所以,今天听曲,苏苏和栩儿谁都不带,就带王猛这个有眼色劲儿的小管事,外加两个口风还算严谨的小徒弟。 谁知道,这边人还没出门。 就被苏苏带着武则天给堵住了。 当然,王子安现在极度怀疑,是武则天带着苏苏把他给堵住了,只是他没证据。 “师父,我们也想去——” 武则天躲在苏苏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 王子安:…… 还能怎么办? 走起! 走出大门,见王猛这厮还屁颠屁颠地跟着,王子安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不用跟着了——” 连苏苏和栩儿都跟着了,你还跟着个屁啊! 今天就听曲! 当天,王子安听了一场很单纯的曲儿。 唱曲儿的小姑娘,果然长得又俏又润。 婉转动人的江南腔调,在台上甩着水袖,唱起“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分外的有味道。 陆德明这老东西,还真是有眼光! 王子安心中暗搓搓地吐了一个槽,不过脸上云淡风轻,还不着痕迹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失望。 “还以为,陆德明又搞了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原来不过如此,唱得还行,就是长得有点不跟趟,忒俗气……” 果然,苏苏和武则天脸上的神色友好了许多。 我就知道! 就在王子安心中得意的时候,忽然就听得席君买闷声闷气地道。 “师父,没有吧,我看那姑娘长得挺好的,没看出哪里俗啊——” 王子安:…… 感受着一左一右,一大一小,忽然冒出来的杀气,他忽然很想提起大脚丫子,一脚把这个狗东西给踢出去。 决定了,回去就给他安排一次负重长跑的爱心牌加练! “那是因为你自己眼光有问题!” 席君买还想辩解两句,结果被坐在一旁的王玄策轻轻地拽了拽衣角,扭头看到自家师父明显不善的眼神,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又悄悄地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完犊子了! 估计是又惹祸了。 可为什么惹祸了呢,我也没说啥啊—— 席君买内心很苦,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 虽然没能与陆家梨园新来的姑娘进行一次近距离交流,微微有些遗憾,但王子安心情还是很不错。 从陆家梨园出来,带着几个人又在西市逛了一圈。 跟东市相比,西市虽然没有那么多精致高档的门店,但三教九流汇聚,人群往来如织,各处摆地摊的,玩杂耍的,更多了几分人烟气。 王子安就挺喜欢。 尤其是一些西域人开办的酒肆,热情奔放的西域姑娘,大老远地就挺着胖胖的胸脯,伸着雪白细腻的玉臂朝你招摇。 啧—— 当然,胡姬什么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的酒有特色,原汁原味的大唐版西域红酒,王子安偶尔会过来照顾一下这些姑娘们的生意。 不仅他喜欢,长安的不少人,尤其是文人都喜欢。 王子安领着几个人还没进门,就有热情的胡姬迎了上来。 “公子,夫人,里面请——” 这胡姬倒是有眼力劲,见王子安带着女伴,虽然看着王子安那俊俏的脸蛋眼神有点过分热情,但这一次倒是没有拿着胸脯主动往身上蹭,这让王子安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些西域的葡萄酒,虽然经过发酵,但显然并不充分,酒色并不清澈,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微小的渣滓沉浮,明显不如他自己在家酿制的果酒更加醇厚清澈。 不过,即便如此,这种色泽鲜亮,带着微微甜味的酒水,还是很快征服了长安人的味蕾,不仅是男人,连很多女眷都有过来喝的。 所以,苏苏和武则天两个人在这里坐着喝酒,并不显得突兀。 只是因为长得太过漂亮,老是吸引人不断的往这里偷偷打量就是。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是打量王子安的。 对这些王子安早就习以为常了。 长得太帅有什么错? 总不能天天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吧—— “王公子,您来了——” 得知王子安来了,高鼻深目,头发微卷,身材圆润地老掌柜王大福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点头哈腰地亲自赶过来,给王子安打招呼。 这货本名不叫这个,不过来中原之后,仰慕中原文化,很随大流的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就很吉利喜庆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姓王? 没别的,就是因为姓王的比较多,而且听起来就很威风。 王—— 在西域,只有身份地位最高贵的人,才敢用这个字。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席君买旁边的空位,示意道。 “坐——” 王大福告罪再三,才欠着半边屁股坐了,然后还一脸讨好地冲坐在旁边的席君买挤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 席君买:…… 他有点受不了这厮身上的腥膻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往王玄策这边让了让。 大概是被人嫌弃惯了,这货竟然还歉意地冲席君买拱了拱手,油腻腻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不快。 “我上次给你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王子安饶有兴趣地晃着酒杯,观察着里面鲜红的液体。 第六百零一章 褚元恒死 “公子您交代的,小人已经有了眉目——” 王大福那么圆润的身子,欠着半拉子屁股,那架势,瞧得王子安都有些难受。 “行了,瞧你这难受劲儿,干脆站着说得了——” 王大福顿时如蒙大赦,赶紧离开屁股。他本来就胖,这么半欠着身子坐着,跟蹲马步也差不到哪里去,还不如直接站着舒服呢。 “小人最近联系了七八家酒坊,终于打听到一家老作坊,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急需一大笔资金,正考虑要不要转让——” 说到这里,王大福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不过,对方说是祖传的酒坊,开价比较高……” 王子安淡淡的摆了摆手。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它值那个价——” 王大福这里的酒,算是整个西市比较有名的西域红酒了,但真要说起来,还是少了几分味道。不仅有些悬浮的渣滓,酒精的度数也有点低。对喝惯了后世红酒的他来讲,这些红酒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饮料,总是有些不尽兴。 所以,就动了给自己弄个作坊,酿制一些醇正的西域红酒出来。 当时也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并没往心里去,要不是这次过来,王大福主动的凑过来,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王大福听得脸色微变,还以为王子安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赶紧点头哈腰的道。 “公子放心,小人再去找他们谈谈……” 王子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我那边还缺少一位熟悉当地情况的帮手,你看看你这边有没有想干的朋友,工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帮上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一直到王子安一行人走出好远,王大福才慢慢地直起腰来。 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爷的身份,但这一身穿着气度,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贵人啊。 “也许,家里的那个酒坊,真的可以出手了……” 不错,他刚才提到的那个酒坊,就是他们家的,也不是家里急用钱,而是因为最近有人盯上了他家的酒坊。偏偏那人在当地颇有势力,在那人的威慑之下,别说来往的商人不敢从自家进酒,连当地的许多材料供应商,也纷纷表示要跟自己中断合作—— 整个的酒坊,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上个月家里来信,表示再不想想办法,酒坊就只能倒闭了。 沉吟了一下,招手唤过来一个小厮,凑在耳边低声吩咐道。 “去,打听一下,刚才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 对这个小插曲,王子安并不在意。 一个小小的红酒作坊而已,就当是为自己寻个乐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啊——” 从小就背的诗歌,让他对这种充满男儿豪气的喝酒场景向往了好多年。 前世只有葡萄酒,没有夜光杯,这辈子厉害了,夜光杯有了,想象中的葡萄美酒没了。 所以,才动起了自己开个酒坊的心思。 但这都是小事。 如今的自己,很多事已经不必事必躬亲了,只要自己点个头,就会有人去给自己办的妥妥当当,就比如这酒坊,也就是自己交代一下的事。 至于人手之类的,自然有会府上的掌柜和管事来处理。 真正需要关心的,是他的婚事。 前几天,婚期终于定下来了。 二月初四。 宜祭祀,嫁娶,纳婿,除服。忌动土安床。 是个李程两家看好的黄道吉日。 所以,虽然很多事他不需要亲自操持,也不懂这些唐朝的规矩,但他毕竟是正主儿,而且但他父母双亡,除了老家那位远房的叔叔之外,也没有其他亲人,很多事,都得征求他的意见,经过他的点头。 不过,好在,他也就是个聋子的耳朵,象征性地存在。 这几日,李世民假接自己皇帝的名头,给王子安派来了几个礼部的官员,帮忙操持。 毕竟,虽然他没有摊牌,但如今月儿和颖儿都有着公主的封号,由礼部操持也合情合理。 程咬金那边,高福和老耿等人几个府上的老人,更是直接蹲在了王子安的府上不走了。 里里外外地忙着—— 王子安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到底忙的个啥。 反正除了开头几天,还跟着忙里忙外的,剩下的就剩下背着手四下里溜达,然后一天三顿小酒喝着了。瞧那架势,王子安也是不撵的话,他们都能直接在这里养老。 不过,这要是那样,王子安倒是挺乐意。 主要是这几个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性格跳脱,玩的挺花。 聊起天来,还挺有趣。 尤其是提起自己当年当土匪的日子,那就一个个的两眼放光。 比跟孔颖达这些人聊天有意思多了。 反正这几天,闲着没事,他也就是充当一个点头掌柜的角色。所以,除了和苏苏你侬我侬之外,就是就坐在家里,跟高福和老耿他们几个聊聊天,打打麻将,斗斗地主,下下五子棋。 几个人,那真是上山虎遇到下山虎,云中龙遇到雾中龙,那叫一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总之,大家谁也不嫌弃谁。 王子安觉得吧,主要是自己还没发挥。 不然的话,别说自己了,就算是放出自己最小的徒弟,都能把他们几个老家伙虐得丢盔卸甲。 就是玩—— 日子乐无边。 …… 河州城,刺史府。 一位身材干练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刺史石云廷修养的房间。 房间里,床榻上,石云廷面如金纸,气息萎靡,看上去,就跟风中残烛,随时都会驾鹤西去一样。 听到动静,石云廷虚弱地睁开双眼,冲着伺候在身边的贴身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很识趣地退下。 等到房门关上,脚步声远去,中年男子才低声道。 “启禀刺史,鱼儿动了——” 石云廷眼中不由经过一闪,霍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那里还有半分刚才气息奄奄的样子。 若是此时褚元恒在这里,定然会目瞪口呆,大呼不好。 可惜,这些他都看不到了。 出于谨慎,这几天他又偷偷让人调查了刺史府最近采购的药物。 虽然给石云廷安老贼看病的大夫一直留在刺史府,专心给石云廷治病,他没办法接近,但他已经让人拿着方子询问过,确实是治疗内外伤的,而且用的计量很大,可以断定,受伤之人,伤势严重,有生命之虞。 所以,这几日,他才放下心来。 开始逐渐着手调动河州边防军。 上万斤的百炼精钢,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想要偷偷的运送出关,自然得多费一番心思。 “这群老狐狸,还真沉的住气,我还以为他那天回去,当天就会行动呢,没想到竟然硬生生又拖了这么多天,可真是害死我了——” 石云廷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伸手捶了捶躺得有些发僵的腰背,然后又施施然地躺下。 “不对,我受伤了——” 中年男子:…… 当天晚上。 原本实行宵禁的河州城内,一辆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马车,从王家平日里储存货物的院子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往西门行去。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往日里不时往来巡查的官兵,却不知为何,总是无巧不巧地与折支车队错开。 一路上,除了车轮碾过街道发出的辘辘声外,整个车队鸦雀无声。 河州城西城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吊桥落下。 车队鱼贯而出。 城头上,望着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车队,褚元恒目光闪动,看向一旁的王纲。 王纲没有理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城头冷硬的青砖。 “明日,会有一支数千人的吐蕃部族联合流寇,趁机袭扰河州,幸而有河州兵马使褚元恒临危不乱,用兵有方,亲冒矢石,率军出击,挫败敌军。斩杀敌军统帅穷波纳督,以及部署数百名——” 说到这里,王纲才悠悠地转过身来。 “我会在战报上亲自署名,并推荐褚兄担任齐州刺史——” 褚元恒目光闪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希望这一次,你能言而有信!” 齐州虽然不是他的家乡,但却与他的家乡只有一河之隔。 这几年,他受够了边关的辛苦,只想回家,调回内地,好好地享受几年温柔富贵。 “这种事情,你不亲自跟着?” 褚元恒有些嘲讽地瞥了一眼,依然在拿腔作调的王纲。 这些什么世家子弟最讨厌了,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端着这些自命不凡的架子。真还以为王家还是曾经的那个王家了吗? “些许小事,自有家族子弟处理——” 王纲笑了笑。 “褚兄,左右无事,不若到我那里小酌几杯如何,正好我还有些事需要拜托褚兄——” 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褚元恒心情大好,欣然从命。 主要是,一回内地,自己就需要仰仗王家的地方就更多了,不得不跟这个讨厌的家伙虚与委蛇。 然而,他们回到王纲居住的小院,还没等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褚元恒不由豁然起身,脸色大变。 一抖披风,手按长刀,快步而出,想要查看情况。 然而,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了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以及高高举着的火把。火把下,一个熟悉的面孔,高坐马上,正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是石云廷那老贼更是何人! 目光只是在石云廷那张老脸上一扫,褚元恒就觉得脑袋懵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惊呼失声。 “褚兄,别来无恙乎——哈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石云廷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躺了这么多天,躺得腰杆都直了,终于熬出头了! 石云廷出现的那一瞬间,褚元恒就知道完了。 不过困兽犹斗,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 要知道,如今城头之上,还有一支效忠自己的精锐,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坚持到这支精锐来援,自己就能反败为胜。 只要拿下石云廷,有自己和王纲在,自己就能顺利接掌河州。 到时候,是黑是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退一万步讲,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自己背靠吐蕃,手握大军,也能有与朝廷谈判的资格。 到了那时候,难不成朝廷还真的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刺史,逼反自己不成? “石云廷,你深夜带兵,擅自包围此处,意欲何为,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褚元恒钢刀出鞘,指着骑在马上的石云廷厉声大喝。 石云廷哈哈大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褚元恒,你深受皇恩,前途无量,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内外勾结背叛朝廷的丑事——实在是太遗憾了——” 一听到这话,褚元恒内心最后一丝侥幸也不由熄灭了。 身形往院中一退,就想抢先把院门关上。 王纲这院子,院墙高大,院内还有不少护卫,利用的好了,还能坚持一会,而只要能坚持一刻钟,自己在城西城头上的部下得到消息,就能赶过来支援,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见褚元恒躲进院子,石云廷也不阻止。 “褚元恒,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莫非还在指望你城头上那些兵马不成?” 褚元恒:…… 他侧过耳朵,听了听。 远处城楼上,已经传来人马的厮杀声,一颗心就彻底地沉入了谷底。 很明显,自己和王纲的一言一行,早就已经落入了石云廷这个老狐狸的眼中。 今日这一切,分明就是个陷阱! 此时,王纲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看外面包围的兵马,顿时就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我们完了——” 褚元恒眼神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位昔日一直高高在上,不对,是刚才还在高高在上的王家子弟。 “呸——真是个孬种!想不到我褚元恒这么多年来,竟然是屈居在你这等废物之下——大丈夫敢作敢当,今日之事,唯死而已,又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拔刀自刎。 鲜血四溅,喷了王纲一脸。 一股腥臊味瞬间从王纲身上传出,竟然是直接吓的失禁了。 他看着跳下战马,带着人不断往自己走来的石云廷。 第六百零二章 石云廷:谁说我装病了! 他看着跳下战马,带着人不断往自己走来的石云廷。 下意识地往后挪动着身体,奈何浑身酸软,竟是挣扎不起来。 石云廷刚想说点什么,然后就被空气中忽然弥漫的淡淡恶臭味给堵回去了,最让他感觉闹心的是,在刚才的那个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凸(艹皿艹)! “我呸——” 石云廷吐了口唾沫,一脸恶心地挥了挥手。 “带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马离去。 本来,他还想叮嘱一句,别让这狗东西自杀的,可看到刚才王纲那副让人恶心的德性,他就觉得完全没必要了。 “世代冠缨,天下望族啊——” 远远的声音飘来,让刚刚从地上挣扎起来,正为自己刚才的懦弱和表现羞愤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纲,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 但鼓了好几次勇气,终究还是没敢。 我王家百年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五姓七望同气连枝,自己只不过是偷偷卖给吐蕃一点精钢而已,狗皇帝即便是想害自己,也总得考虑一下朝野的反应吧,事情或许会另有转机也不一定呢—— “慢着,本官要先更换一下衣物——” 王纲强忍着心中的羞愤,看着要上来锁拿自己的几位官兵。 几位官兵本来想拒绝的,但奈何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王纲身上的骚臭味,只得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领兵校尉,校尉看向刚刚走出不远的石云廷,石云廷连头都没有回,淡淡地扔下一句话。 “随他——” 虽然讨厌这厮骨子里的那位世家子弟的优越感,也恶心这厮的软骨头,但此时此刻,他懒得也不屑与这等孬种为难。 王纲这种人已经不足为虑,真正需要马上处理的是褚元恒的那些跟着作乱的心腹部下。 这部分大多都是军中精锐,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带来一场大祸。 快马加鞭,赶到城头。 因为早有安排,所以自己的心腹校尉非常克制,此时并未与城头之上的驻军发生大规模冲突,不过形势也非常的紧张,此时此刻,两队人马正剑拔弩张,局势已经是一触即发。 石云廷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排众而出。 两边的火把,照着他清矍的面容,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本官河州刺史石云廷——” 此言一出,对面的人马顿时一阵骚乱,就连带头的几位校尉,也不由目光闪动,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 石云廷竟然出现了! 此时此刻,他不应该是正躺在刺史府的床榻上等死吗? 情况突变,褚元恒的几位心腹校尉,顿时面色变幻,心头踟蹰。 石云廷自然知道机不可失,怎么会给他们这些斟酌的时间。 “褚元恒通敌卖国,自知罪不可赦,已经伏诛,念在尔等不知内情,只是被贼人利用,所以,本官不欲多做牵连——” 说到这里,石云廷须发抖动,一声厉喝。 “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莫非还想负隅顽抗,对抗朝廷不成!” 此言一出,不官兵已经神色动摇,隐隐有了放下兵器的架势。 褚元恒的几位心腹手下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 普通的士兵不知道情况,放弃抵抗,或许朝廷还可以网开一面,但是几个人恐怕罪责难逃。感觉到身后士卒动心已经动摇,顿时把心一横。 “休听他胡说八道,此人定然是与外敌勾结,想要陷害我们家褚将军——兄弟们,不要上当,与我一起上前,诛杀此僚——” 说着,晃动手中兵器,就像带队冲杀。 “尔等莫非真的想要造反不成!” 石云廷一声大喝。 “就算是尔等不念及自己,难道就不顾念家中父母妻儿吗?” 这一句彻底击溃了褚元恒这些手下心中最后的防线。 当啷—— 兵器坠地的声音响起。 而且,这声音就像能传染似的,很快传开。 褚元恒的几位心腹校尉脸色瞬间一片惨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扔下手中的长刀。大局已去,放弃抵抗,或许最终还是难免一死,但希望不会祸及妻儿。 眼看大局已定,石云廷心中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尔等先回大营,等待朝廷发落,本官一定会上书陛下,为尔等求情,言明尔等都是受贼人蒙蔽,才会犯下这等大错——” 最多的危机解除,褚元恒的这支心腹部下被解除了武装,看押着下去了。 石云廷不由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真要是发生一场大规模内讧,或是激起军变,那才是一场灾难,说实话,虽然刚才很刚,此时此刻,他也不由微微有些后怕。 刚才,万一混乱中,万一有一个两个愣头青,抽冷子给自己一箭,那才真是小母牛翻白眼——完了犊子。 处理完城头这些,又连夜赶到军营。 褚元恒在河州多年,心腹手下,自然不会只有城头这么几个,军中肯定还有其他党羽,如果放任不管,明日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时段。 所以,连夜赶到军,把褚元恒的几个心腹手下直接控制起来,所有部属全部打乱,又当场提拔了一部分忠于自己的心腹校尉,在此安抚镇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大亮。 石云廷坐在马上,不由捶了捶老腰。 不服老真不行了,只折腾了一夜,这身子骨就跟想散架似的。 回到刺史府,人还没坐下,被派出去堵截王家商队的河州兵马使副使宋禁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这就是当初齐国公暗中来信,告知的可信之人,也是他掌控的那支部队的关键人物。 “石刺史——” 石云廷一见宋禁进来,原本就疲倦的脸色,顿时更加萎靡起来。扶着桌子,挣扎着就要起身。 宋禁赶紧上前,亲手扶住石云廷。 “石刺史不必客套,您有伤在身,还需要好生休养……” 石云廷这才苦笑着重新坐了回去。 “没想到这伤势如此难缠,原以为休养了这么多天,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没想到昨天晚上只跟着跑了一夜,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禁脸上顿时露出肃然之色。 老刺史有伤在身,还如此奔波实在是让人感佩! “石刺史辛苦了——” “老夫就是跟着走个过场,真正辛苦的还是你们这些将士,老夫上书的时候,定然会给各位好好的请功——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石云廷扬起的手臂忽然收回,捂住自己的伤口,口中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 “石刺史——” 宋禁脸上现出几分关切的神色。 “无妨,你且说——” 宋禁这才拱手道。 “末将惭愧,对方来人,十分滑溜,而且带着不少护卫,末将无能,没能把他留下——不过,上万斤百炼精钢一斤未少,已经全部带了回来!” 石云廷一脸虚弱地点了点头。 “宋将军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那些百炼精钢一定要保存好,兹事体大,千万不能出了什么篓子……” “刺史只管放心,末将知道分寸——” 宋禁面色严肃点沉声应道。 “有宋将军在,那老夫就放心了——” 说完,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旁边的贴身小厮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形。 石云廷明显旧伤发作,宋禁自然也不好再多做逗留,一肚子的疑问也只好先闷在心中。不过,回去之后,还是把上万斤百炼精钢都一一封存进刺史府的府库里,这才带着部卒回去修正,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但追杀了大半夜,也够辛苦的。 士卒们一个个用过早饭,倒头就睡,不过宋禁却不敢就这么睡下,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强打精神,又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密保,把自己这几日的见闻一字不差地写好,用火漆封号,郑重其事地交付给心腹手下。 “务必,亲手交付给齐国公——” 手下当即领命,一路上换人不换马直奔长安。 就在宋禁的密保送出不久,一封关于河州榷场督查使王纲,伙同河州兵马使褚元恒,勾结外族,企图走私上万斤百炼精钢的奏折,也从刺史府里出发,一路八百里加急,往长安送去。 河州也因之陷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 兵马使褚元恒畏罪自杀,榷场督查使王纲下狱,整个的河州的军政和经济大权,一下子就全部落入河州刺史石云廷的手中,这在大唐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然而,本该风光无限的石云廷却病倒了。 旧伤发作,病情危急。 整个刺史府整日都弥漫着浓郁的药汤味道,刺史府上下都陷入了惶然不安之中,就连外面的药铺都已经知道了,自家刺史大人,为了捉拿勾结外族,吃里扒外的狗贼王纲,不顾重伤之躯,亲自出兵,平息祸患,从而导致旧伤发作,病情危急的消息。 不少人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提起石云廷来,感佩之余,总要忍不住破口大骂几句狗汉奸王纲和褚元恒。 一时间,几乎成了河州上下的一种风尚。 刺史府。 石云廷一边悠闲自得地喝着茶,一边和一位身材干练的中年男子对弈。 中年男子是他的族弟,名为石青,跟在他身边已经多年,虽然没有担任任何实际职务,但实际上却充当了他心腹幕僚的任务。 “如今河州上下,人心浮动,正是大哥出面镇抚,安定人心之时,大哥为何要躲在家里装病?万一出了点什么篓子……” 石云廷不急不缓地摁下一字,这才抬起眼来,没好气地道。 “谁说我装病?我这是真病!” 石青:…… 有你这么装病的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还和心爱的婢女鬼混了大半个晚上,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怕闪了老腰!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哥不想说,也便识趣地岔开话题。 跟在大哥身边多年了,他相信大哥,这么做,定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自己既然不懂,那就按照吩咐做就是。 见状,石云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位族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本分,知分进退。 …… “陛下,河州密报——” 御书房。 长孙无忌掏出一份密报,神色振奋地双手递了过去。 李世民见状,不由眉头一挑,伸手接了过去。 面沉如水地看完,收起密报,沉吟了片刻,才徐徐开口道。 “上万斤的百炼精钢呐,这若是换了往年,朝廷忙乎一整年,恐怕也不一定能生产出这么多——他们王家还真是好的胆子……” 李世民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密报。 “以辅机兄之见,这个王家,朕该如何处理?” 长孙无忌沉默了半天,这才沉声道。 “交大理寺,依法严惩——”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目光坦然。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忽然转了个身,岔开了话题。 “河州那边的局势倒是有些棘手——这个石云廷……” 李世民不由皱眉。 这个紧张的时刻,石云廷竟然旧伤复发了! 如果不是这份密报,他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 “河州那边,石云廷的折子送过来了吗?” 这份密报,虽然大体的汇报了一下河州发生的事,但宋禁毕竟只是兵马使副使,很多事情他根本接触不到,就算是围堵王家商队,那也是听命从事。 很多事情,都语焉不详,要想了解事情的原委,还得看石云廷自己的折子。 正在李世民想要安排人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河州的折子送过来时。 杜如晦和房玄龄已经带着一份折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陛下,河州急报——河州榷场督察使王纲,兵马使褚元恒,私开关口,纵容王家走私百炼精钢。幸而被刺史石云廷及时发觉。如今精铁已经追回,褚元恒畏罪自杀,王纲也被擒拿下狱,但因为连夜奔波,刺史石云廷也旧伤复发,病情危急,如今整个河州无人掌控大局,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说着,杜如晦伸出双手,把石云廷的折子亲手递了过去。 看着石云廷的详细汇报,李世民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跟密报基本一致,只是更加详尽。 只是在折子最后,石云廷再三请求朝廷早日派人接掌河州兵马,说自己身手重伤,即便是河州政务,处理起来,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世民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石云廷不错,倒还是一个忠实可靠的! 想了想,他转过身来,看向眼前的三位心腹大臣。 “石爱卿在河州也不少年了吧?” “回陛下,武德三年去的,至今已经有九个年头了——” 长孙无忌是吏部尚书,对这些十分清楚。 李世民点了点头。 “也好,这几年他在河州也辛苦了,如今又旧伤复发,身体不好,再留在河州恐怕是不合适了,我看就先把他调回来修养几天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 “魏王一走,长安府尹的位置是不是空下来了?石云廷这几年劳苦功高,又颇有能力,依我看,等他回来,就交给他好了——” “陛下英明——” 闻弦歌而知雅意。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是跟了李世民多年的人,自然知道李世民的心意,当即沉声应是。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三章 落幕 ps:府尹是宋朝之后才有的官职,所以上章所谓的长安府尹是作者失误,实际应为雍州牧,已经更正。 根据《旧唐书·地理志》的记载,雍州即指京兆府,也就是大唐王都所辖之地,所谓的雍州牧,也就是京兆府牧。 这个官职虽然是府牧,但却与寻常的地方府牧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是与尚书左右仆射、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大都督、大都护这些要职平级的存在,真正的位高权重。 因为这个,朝廷对这个官职向来慎重,所以,雍州牧一直都是魏王李泰虚领,衙门里则只设从四品下的京兆府少尹,用来主持京兆地区的日常政务。 李世民今天特意提出,把这个雍州牧给石云廷,绝对可以说是皇恩浩荡了。毕竟河州只是中州,石云廷的河州刺史也不过是正四品上,而雍州牧则是妥妥的从二品,可谓是连升三级。 说出去,任凭是谁,都挑不出错来,都不能说朝廷亏待功臣。 但作为心腹,他们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思。 河州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 王纲只是过去了不到半年,就可以经营下这么大的势力,勾结褚元恒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石云廷在河州深耕近九年,又深得百姓拥戴,若是想做出点什么,那就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把石云廷调回来,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这种小心思,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几乎都没怎么用讨论,在场的几位宰辅就同意了皇帝的提议,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 河州。 从送出奏折的第二天开始,石云廷就开始让人出售在河州置办的一些田产商铺,收拾金银细软了。 “大哥,你这是——” 石青百思不得其解,硬着头皮问道。 这些年来,因为石云廷人在河州,位高权重,所以虽然没有特意关照,但有他的关系在,不少家族弟子还是络绎不绝地前来投奔,在河州置办下了不小的家业。 就连石云廷自己,都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不少的商铺田产。 而瞧着石云廷现在这架势,似乎有要抛售一空的架势。 所以,不少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不敢直接找石云廷,就找一直跟在石云廷身边的石青,想打听一下消息,石青不得已,只得站出来打听石云廷的口风。 石云廷看了一眼神色不安的石青,笑了笑。 “河州风大,终日尘沙扑面,入冬之后,更是寒风刺骨,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已经不适合在这里搏命了。就在昨日,我已经亲自向朝廷请命,要回中原去享福了。若是不出意外,最近这几天,就会有接替我的官员前来——” 说到这里,石云廷背负双手,走到窗前,看着依然挂着一层霜雾的树枝,语气平淡。 “你回去之后,转告他们,是去是留,让他们自己看着决定。若是跟着走,我不拦着,若是想留下,我也会照会新来的刺史,对他们关照一二……” 石青默然。 但这种事,自然不是他们这个层面上的人所能干涉的。 当即告辞离开。 说是去留随意,但做起来,哪里有那么简单。 这些家族子弟,这些年来,不少人已经在河州置办下了不少的家业,甚至全部身家都已经投在了这里,在这里已经扎下了根,哪是那么容易走的。 所以,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反应不已。 有各跟着默默收拾家产的,但更多的是选择留了下来。 日子终究还是要过自己的,很少有人能舍得眼前取得的一切,选择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这跟魄力无关,这是人性。 长安的百姓,自然不知道这些。 此时,他们已经被另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所震撼。 王家私通外族,违背朝廷禁令,向吐蕃走私上万斤百炼精铁,已经被人赃俱获。消息一经传出,顿时朝野一片哗然。 其实这种事,偷偷做的不仅仅是王家,但做归做,被人抓住把柄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大家一方面在震惊于王家手笔之大的同时,一边在暗骂王家的愚蠢。 真是愚不可及。 这种事,小小不言的,即便是被人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竟然一次性走私上万斤百炼精钢,这怕不是鬼迷了心窍! 当然,也有些人,知道后神色复杂,但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无论如何,都只能说王家的人太蠢。 蠢的不可救药—— 这么大这么敏感的问题,他们竟然都敢做,而且还被人当场做个正着,除了蠢还能说什么? “没有了王俨,王家完了……” 太极宫。 正在陪着张婕妤和自家孝顺儿子刚送进来的几位年轻貌美的妃子做投壶游戏的李渊,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两仪殿的方向。 自家这个儿子,还真是好硬的心肠,好高明的手段。 不过王家的人应该也不是傻子,所以说,王家走私上万斤百炼精钢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百炼精钢? 身为大唐的上任帝王,这两年虽然不管朝政了,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大唐在百炼精钢上是如何短缺,不然也不至于,陌刀队这种战场利器的规模一直发展不起来。 可以说,百炼精钢一直都是紧缺资源,有价无市,他就算是要布局,也得先有那么多的百炼精钢才行……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震撼地看向崇仁坊的方向。 那个臭小子? 想了想,随手扔下手上的箭矢,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换上一身常服,悄然出宫。 如今,随着李世民在朝野的威望越来越高,他活动的权限也越来越大,基本上,只要不自己作死的去召见朝中大臣,就算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当然,太上皇出宫,暗中保护的人自然不能少。 可暗中随行的护卫,见自家太上皇又施施然地进了长安候府的大门,顿时就放下心来。 …… 几乎是与宋禁的密报和石云廷的奏折同时,王家的加急传讯,也送到了现任家主王珪的手中。 王珪看完之后,当场就吐出了一口老血,身子一晃,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心中只一个感觉,那就是天塌了。 他不怕王家人犯错,其实像他们这种庞大的家族,偶尔出现一些为非作歹的不肖之徒也并不稀奇,只要无伤大雅,那就没谁会在意。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人,竟然胆子大道这种地步,敢背着自己,一次走私上万斤的百炼精钢! 哪里来的那么多百炼精钢?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在陷害王家! 虽然前几年,一直是王俨在负责家族的事务,但他也并不是真的不闻不问,他很清楚,就自己王家,就算是铆足了劲,一年也生产不了这么多的百炼精钢。 别说一年,甚至就算是三年都未必能有这个数字。 上万斤的百炼精钢啊,都足以配备一支精锐大军了。 王家何德何能? 他摆脱身边两位侍女的搀扶,强自挣扎着起身。 “备车,我要马上入宫面圣——” …… 御书房内。 伺候在一旁的老内侍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陛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提醒。 “陛下,王珪已经在大殿之外跪了好久,奴婢看那架势,再跪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无论如何,让一个堂堂的黄门侍郎,魏王太傅直接跪到当场昏厥,都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李世民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朕很痛心,也很遗憾,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可以放他们一马,但也绝对会不枉不纵,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蠹虫……” 老内侍躬着身退了出去,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到大殿之外。 已经跪得头昏眼花,险些要昏厥过去,正内心逐渐绝望的时候,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一只脚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不由精神一振,勉强挣扎着抬起头来,见只是跟在陛下身边的老内侍,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的失望。 “王侍郎,陛下让奴婢转告你一句话——” 说到这里,老内侍干咳一声: “朕很痛心,也很遗憾,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可以放他们一马,但也绝对会不枉不纵,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蠹虫……” 王珪闻言,内心剧震,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冲着御书房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罪臣王珪,叩谢陛下天恩——” 老内侍瞧的心中恻然,伸出手想要放他一把,王珪已经扶着台阶,强自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一时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老内侍拢着手,站在台阶上,看着逐渐远去的王珪,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这王珪也算是王家不世出的人才了,想当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等闲之人,谁能入了他的眼中?如今你再看,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落得如此凄凉落魄。 果然,还是陆家梨园的曲儿唱的好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声地哼了起来。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是上次跟陛下出门的时候,在陆家梨园听到的曲儿,听说还是那位俊俏的长安侯所写。不愧是能得到陛下特殊对待的人才,这曲儿写得是真好啊。 听说陆家梨园又出了几处好听的曲儿,贞观大剧场的连续剧也是个新奇好玩的玩意儿,可惜自己不能随便离开皇宫。 真想再去看一看,听一听啊。 ……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王子安正在跟高福和老耿叔等人打麻将,自家小徒弟则搬着小板凳,偎在身边观战。这副乖巧懂事的小模样儿,让王子安感觉挺不错。唯一烦恼的是,自家这个小徒弟,看也就看了,可看得也太入迷了,竟然还要时不时自作主张地替自己往外扔几张牌—— 如果不是她在身边捣乱,王子安觉得今天下午能把高福他们几个人的裤腰带都给赢过来。 不过,没关系,今天手气好,虽然有小丫头在一旁捣乱,但并不影响自己赢钱。 “唉唉唉,别扔,别扔——” 王子安喊着,喊着,武则天又给扔出去一张。 “碰——” 一见武则天又从自家师父那里扔出一张好牌,高福手疾眼快地抢到手中。决不能给子安留反悔的机会! 则天这丫头,真是个好孩子啊,自己想吃啥送啥!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高福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是听牌了。 “幺鸡……” 两个二条既然碰了,这个幺鸡就没啥用了,随手扔掉。 王子安不由精神一振,一把给捞了过来。 “哈哈,胡了——” 满意地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瓜子。 这丫头简直就是自己的小福星。 “嘿,这就叫错有错着——运气来了,神仙都挡不住——快,给钱,给钱……” 他这里,正开心着呢,就见李渊背着小手,一边兴致勃勃地哼着小曲儿,一边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 “参见太上皇——” 高福等人,急忙起身行礼。 王子安也笑呵呵地站起身来。 “老哥,今天心情不错啊——让我猜猜又有了什么喜事……” 王子安说着,背着手,煞有介事地绕着李渊转了一圈,然后才一脸揶揄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看起来,老哥最近又找了几位年轻貌美的小嫂嫂啊——瞧这身子骨给虚的……” 高福和老耿等人不由人人憋笑。 李渊:…… 这狗东西,真不当人子,让你当个神医,是让你这么当的吗? 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正想吐槽他两句,扭头一看,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不在啊,不在就好。 那就没啥可不好意思的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四章 姑爷,下次我带你去 “知道这个,还不去给老哥我好好的准备几道好菜,好好地补一补……” 李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大马金刀地从王子安的座位上坐下。一边赶苍蝇似的赶王子安,催着他去给自己整两道滋补的好菜,一边动作熟练地洗牌。 “赶紧地,别站着了,先陪朕好好的打两把过过瘾——” 说到这里,他划拉了一下王子安赢的一大堆铜钱,一脸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高福和老耿等人。 “你们技术到底行不行啊,朕怎么瞧着,连王子安这个菜鸡都能赢你们这么多——” 高福,老耿,老方三人:!!!!!! 看不起谁呢! “说什么呢,今天也就是子安那个臭小子手气壮,不然早赢得他掉了裤子——来,手下见真章!” …… 王子安真的给李渊准备了一桌子大补的美食。 尤其是人参炖鹿肉,又增加了几味特殊的药材,不仅味道提升不少,连滋补的效果都强了几分。 “来,老哥你尝尝这个,保管让你回去之后,龙精虎猛,雄风大振,把几位小嫂子都给伺候地服服帖帖的——” 苏苏和武则天不在跟前,连王玄策和席君买也很识趣地没往跟前凑。 有什么可凑的,他们俩宁肯跟其他人挤在一起吃大锅饭,也不愿意跟几位老爷子挤在一起。 那叫一个拘谨。 所以,王子安等人说话,愈发放得开了。 李渊忍不住笑骂道。 “臭小子,连老哥都敢调侃——小心下次我就带你那几位小嫂子过来收拾你——” 说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鹿肉,迫不及待地放到嘴中。 鲜,香,酥,嫩,滑…… 味蕾直接爆炸。 眼睛幸福地都眯成了一道小缝。 “呜呜呜——好吃——” 一看李渊这幅吃相,高福,老耿和老方等人,那里还按捺地住,纷纷抄起筷子就要下嘴,结果筷子还没伸到呢,就被王子安给挡住了。 “且慢,且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此物大补,味道虽美,但各位好像都单身呢,这个吃——咳,需谨慎呢——” 高福:…… 老耿:…… 老方:…… 狗东西,这是内涵谁呢! 我们单身吃你们家大米了吗! 二话不说,狠狠地抄起一大筷子,塞到自己嘴里。 老子偏吃! “呜呜呜——好吃!” 一筷子进嘴,顿时就停不下来了。 自家这位姑爷,这厨艺实在是太好了吧,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王子安一看,也赶紧下筷子。 这可都是好东西,下嘴慢了,能被这几个老吃货给抢光了。 一顿饭吃完,高福,老耿和老方又喝多了—— 打着酒嗝,出门散步去了。 李渊一边抱着王子安家的白开水,慢条斯理地吸溜,一边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那个百炼钢的锻造法,一年能锻造多少……” “这个可说不好,主要得看干活的人有多少,铁锭是不是充足——不过,肯定比你们原来那种法子快一些……” 人家虽然不管朝政了,但那也是太上皇,知道这点事不是正常的嘛? 所以,王子安也没多想,脱口而出。 果然! 就知道肯定又是这个臭小子的手笔。 自己认下的这个小兄弟,还真是了不得啊,怪不得连自己儿子,还有那个向来以端庄守礼著称的儿媳妇都愿意折节下交,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他交往。 得一个王子安,如得百万大军啊。 心中感慨,脸上却不露声色,颇为悠闲地晃荡了一下手中水杯,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这舒舒服服地吹着水面的热气,随口问道。 “能快多少——” 心里想着,以这臭小子的手段,怎么也得快个三五倍吧,不然就算是自家那个倒霉儿子,就算是再有魄力,也不敢拿出上万斤的百炼钢出来钓鱼。 王子安还以为他早已经知道,想在自己这边确认一下呢,所以,也没往心里去,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边头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哦,也快不多少,大概也就是快个百八十倍的吧——” “噗——” 李渊刚喝了一口热水,还没咽下去呢,当场就给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不说,手一抖,杯子里的热水直接浇了一裤裆。 吓得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扯着裤裆,连连抖擞。 所幸他反应快,里面又穿的是上好的蜀锦做的长袍,水没怎么浸进去,否则非给烫秃噜皮了不可。 王子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看着他乐得直呲牙。 “老哥,咱就算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用出此下策啊——你这要是烫出个好歹来,我那些小嫂子们,还不得吃了我——” 李渊哭笑不得地指着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谁都敢调侃,信不信我都给送你这里来——” 说是妃子,其实也没什么名分,不过是李世民刚给他送过去的新鲜宫女罢了,他还真没当回事。而且赏赐大臣宫女,本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其实不止李渊,其他权贵之家,让自家小妾晚上出来招待客人的,也不新鲜。甚至还有见客人喜欢,直接把小妾送人的。 更被说区区几个寻常的宫女了。 只要没怀孕,那说送也就送了。 王子安:…… 你们这些古人聊起这些话题都这么奔放的吗? 见成功地镇住了这位小兄弟,李渊不由哈哈大笑。 “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身来,李渊起身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小心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以防万一,万一真烫秃噜皮了,那才真是乐子大了。 “啊,你不知道啊——”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着李渊。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李渊:…… 我知道个屁啊,那个逆子要是肯告诉我这个,那才奇了怪了。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子安,一边乐呵呵地道。 “你知道吧,因为这百炼钢,最近还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莫非锻造法被人盗走了?” 王子安第一个念头闪过的就是这个,不然还能出什么大事? 他有些恼火地骂了一句。 “这狗——咳咳,陛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这种事情,也能出篓子?这要是传到外族去,都以死谢罪吧……” 李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明明是想骂狗皇帝…… 这臭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对皇权没有一点的敬畏之心啊。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也和这个臭小子谈不到一块去。 这臭小子别看现在挂了一个侯爷的爵位,但人家似乎没拿这个爵位当一回事,也没想着在朝堂上有什么作为,从骨子里,人家还是那个性情淡然,视荣华富贵如浮云的世外高人。 或许,这也是自家那位儿子,敢这么信任,恩宠,甚至都可以说是放纵这臭小子的原因吧。 “那到没有——” 李渊也看出来了,钓鱼这件事,跟子安没什么关系,最多人家子安也就是教给了自家儿子一个提高锻造效率的办法。 “不过倒是跟你闹过矛盾的王家出事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上万斤的百炼钢,而且还偷偷摸摸地运到河州,想要走私给吐蕃,结果被河州那边给当场擒获——” 说到这里,嘿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这一次,我看他们王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初那逆子逼宫,背后未尝没有他们这些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今看他们遭了报应,李渊自然乐得看笑话。 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家儿子现在做的,就是自己当初想做,而没敢做的,从长远看,削弱或者铲除这些世家,对大唐王朝来讲,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够君子,可耐不心里就是有点小爽。 大致地打听了一下锻造的法子,也就算了,他也懒得为了求证,亲自跑军器监去看,那还不够劳师动众的。 闲着没事,李渊提出要跟王子安下会儿棋。 王子安也有些手痒难耐。 主要是高福等人都嫌弃这个,懒得跟他下这种玩意儿,说是不如打麻将痛快,真汉子,就该痛痛快快打麻将,下个屁的围棋! 所以,让他颇有些高手寂寞的感觉,今天李渊来了,正好可以换换口味。 “来,来,来,来一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高手——” 不到十个子。 李渊就停了下来,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你到底会不会下?” 王子安一听就不乐意了。 看不起谁呢? 想当年,我在我们宿舍四个沙雕舍友当中,那也是能稳居前三的高手! “说谁呢?我知道了,你这是看不懂了是吧——” 王子安伸出双手,往棋盘上一划拉。 “我给你说,我这叫五子玲珑棋,蕴含着周天行数,天地至理——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别下了,下了让人说我欺负你——” 李渊:…… 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了。 “别家,来,接着下,让老哥哥我见识见识你这个什么蕴含周天行数天地至理的五子玲珑棋——” 王子安笑呵呵地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本高等数学,抖手就扔给了他。 “不服气是吧,不服气就先看看这个,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给我谈下五子棋——咳咳,五子玲珑棋的事吧——” 李渊拿过书本将信将疑地翻看,看了一眼,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看不懂,但一看就知道高深莫测。 这一下,他自己内心都有些动摇了。 所以,刚才是我真的浅陋了,没有看懂…… 王子安顿时内心大定,一脸豁达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跟你下这种高深的棋,有点不合适,要不咱哥俩玩点新鲜的玩意儿吧——” 说着,一伸手从桌子底下又掏出一副看上去稀奇古怪的棋盘,两支精巧的小旗,以及两只的骰子。 “没见过吧,此物名为飞行棋——来,我教教你怎么玩……” 这个棋,虽然玩法简单,但其实挺考验一个人的手劲儿。 就跟玩投壶似的,你得掌握着投掷骰子的巧劲儿。 对于这个,李渊自然不甘人后,毕竟当年也曾是有名的神射手,王子安自然更是当仁不让了。 一个简单的小游戏,竟然愣是让两个人玩出了热情。 一直战到傍晚,高福和老耿等人容光焕发志得意满地回来,两个人才暂时告一段落。 闻着几个人身上浓浓的胭脂味儿,王子安忍不住抬起头来,颇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说,实在不行咱还是成个家算了——那种地方去的次数多了,小心得病——” 被王子安当面说破,三个老家伙也不害臊,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坐了下来。 “能有什么病?老夫等人又不是去什么花街柳巷,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半掩门,我们去的是怡红阁,人家都是定期安排大夫给那些姑娘诊治,真要有病,早给处理了——” 老耿说到这里,还颇为回味地啧了一声。 “我给你说,那里的姑娘,不仅长得年轻貌美,个顶个的水灵,而且还会伺候人,男人不去哪里一趟,简直枉来世上一遭——姑爷,下次我带你过去体验体……” 他这里话没说完呢,高福一巴掌就给他拍脑袋瓜子上了。 “说什么屁话呢——姑爷岂能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然后,高福才回过头来,干笑着冲王子安摆了摆手。 “姑爷,你千万别听这老东西胡说八道——” 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说话就没个把门的,要是让嫂夫人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老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脑袋一缩,嘿了一句,不说话了。 不过,瞧那架势,肯定也是没往心里去就是了。 王子安瞧得好笑。 不用高福提醒,那种地方,他自然也不会去,就凭自己如今这英俊潇洒,俊美无俦的小模样,去那种地方,还不知道是谁女票谁呢。 以自己今时今日的情况,如果真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去那种地方做同道之人? 不过心中却是暗自思忖起了,给高福等人张罗一门亲事的可能。 算了,还是等成亲之后,跟颖儿了解一下具体什么情况再说。 第六百零五章 王子安:你们竟然想群殴我 高福等人回来了,李渊也有些坐不住了。 不大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去了。 爷青回! 王子安府上这几天比较热闹,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喜气。 自家侯爷要娶亲了,而且一娶就是两个公主,虽然不是当今陛下的亲女儿,但那也是正儿八经有封号的公主。 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与有荣焉,这几天,随着婚期的临近,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走起路来腰杆笔直,脚下带风。 总之,很喜庆,也很热闹。 反倒是平日里一向喜欢黏在王子安身边的苏苏姑娘,最近有些沉默,很少出现在王子安身边了。 而是开始天天跟着自家师父和师兄往迎祥观跑。 就算是回了府上,也开始喜欢扎到西跨院找自家师父和师兄了。尤其是今天,眼看着快到休息的时间了,竟然让下人通知,说不回来休息了。 要留在西跨院,跟着师父和师兄修习功课—— 王子安:…… 早说啊,不回来我不吃那盘鹿肉! 夜阑人静,听着外面传来的更漏,摸摸隐隐发涨的腰子,王子安二话不说,凌波微步发动,如一道幻影般飞了出去。 推窗入户,熟练至极。 不等苏苏惊呼,就被王子安用被子包裹着给从西跨院抱回来了。 啧,有轻功,真好。 西跨院。 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正在打坐的清玄子身形一动,扯出身后的宝剑,就要飞身而出,然后就被一只苍老的手中给按住了肩膀。 清玄子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自家师父。 却见自家师父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清玄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重新坐了回去。 此时,王子安还沉浸在自己利用轻功偷人成功的快感中,自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家娘家人发现了踪迹。 缩在被窝里的苏苏姑娘,鬓发散乱,又羞又急,肌肤都泛着一层诱人的红晕。 “你要死了——师父和师兄还在呢——” “哈——那又如何,我偷我媳妇,光明正大的事,他们管得着吗?” 王子安理直气壮。 “再说,就凭我如今这上伸手,别说偷你,就算是偷他们俩——呸呸,我偷他们两个老男人干嘛……” 王子安刚想吹嘘一下自己的轻功,就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味,赶紧打住了。 “娘子,夜色正好,我们赶紧休息了吧——” 说着,一掀被窝,熟练至极地钻了进去。 苏苏姑娘推了几把没推开,只能转过身子,任凭他死皮赖脸地钻进来。 但是转过身子之后,她发现好像没啥用,不仅没啥用,好像反而更方便了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果然,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没有什么小矛盾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觉。 “井上辘轳床上转,水声繁,弦声浅。” 被折腾的浑身酥软,没有了半分力气的苏飞儿,媚眼如丝地看着枕边人,不知不觉间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就消散了大半,不过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 “这个时候又想起我了,怎么不去找你家那两位大公主……” 王子安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谁能比得上我家小苏苏这么温柔可爱……” “大骗子——” 虽然故意伴着脸,但微微挑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放心吧,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不会冷落你,更不会辜负你,让你去低谁一头……” 苏飞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从长白山上下来的傻丫头了。自然知道,王子安这话有多少可能。 两位公主进家门,自己这个连个妾的名分都还没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低人家一头? 不过,此时此刻,她感受着王子安的真诚。 挪了一下,把自己贴到王子安的怀里。 “有你这话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争的——” 王子安有些愧疚地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虽然苏苏跟着自己的方式又硬核又直接,让自己当时都有些懵,但真的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女人,那一日,之所以那么硬核直接,其实也还是因为不娴世事。 这段时间,看似跟着武则天那小丫头学了一点小心思,但也还是一个极为单纯的女人,对人对事都看得极为简单。 包括这几天刻意的躲着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在脸上,包括现在。 王子安没再多说,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 第二天一大早,苏苏又跟着自家师父和师兄去了迎祥观。 迎祥观是朝廷为酬谢云虚子师徒的功劳,为他们准备的道场,其实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整修完毕,只等着朝廷那边点头,就可以正式入驻了。 说是在等黄道吉日,其实是在等田庄那边的消息。当今的陛下,显然已经尝到了舆论宣传的甜头,在等着土豆这个大杀器,然后再狠狠地为自己刷一波声望。 他有预感,土豆如果真的如子安所说,能亩产二三十石,他在朝野的声望将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极点,从此之后,再也不用顾忌那些所谓的掣肘。 而他也可以放下顾虑,大展拳脚了。 当然,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自家女儿和王子安的婚事。 看着短短一日,就在自己案头堆了一大堆折子,伸手捏了捏眉头。 “来,都给朕收起来——” 老内侍赶紧过来,把这些折子都给小心地抱起来。 “陛下,怎么回……” 李世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回——”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再有这种折子,直接收起来,不用给朕看了……” 打发走老内侍。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吐槽。 “这群狗东西,纯属吃饱了撑的,放着正事不干,反而盯上了朕的儿女私事——朕的女儿想要嫁给谁,难不成还需要他们同意不成!” “这个——也怪不得他们,陛下把两位公主同时下嫁王子安,确实于礼不合——” 魏征板着脸,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李世民:…… “你也反对?” 李世民顿时黑脸。 “不反对——臣就是就事论事……” 李世民:…… 不反对,你说个嘚啊!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则努力地板着脸,不去看魏征。 唯恐笑出声来。 不过,这老东西,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们一天天的,倒是于礼很合,可除了天天操心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事之外,干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吗?对朝廷的作用,抵得上子安一根手指头吗?跟子安立下的功勋比起来,屁都不是——” 李世民这几天被朝廷里那些老冬烘给气得不轻,当着几位心腹大臣的面,直接爆了粗口。 自从公布了要把豫章公主和刚刚获得公主封号的程颖儿同时嫁给王子安的之后,朝堂上就炸锅了。 天天有一群人跳出来,给他讲什么祖宗礼法。 祖宗礼法是很重要,但能让朕开辟贞观盛世吗? 李世民都想当场唾他们一脸唾沫。 不过,让他比较欣慰的是,魏征这个老杠子头竟然破天荒地保持了沉默。 连魏征都不出来闹腾,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些人早就知道这件事,自然就更不会出来讨这种没趣了。 再加上有李孝恭等皇室宗亲的支持,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李绩这些瓦岗一系的武将的站台,李纲,孔颖达,颜师古,于志宁,虞世南,张若素这些和王子安相识的老先生们又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所以,虽然朝中有不少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折腾,但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所以,他们那边愿意怎么反对怎么反对,李世民这边的婚礼,则是该怎么准备怎么准备。 李世民没好气地坐回去,看着魏征。 “你这次来是准备干什么,杂交水稻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子安真是帮了朕的大忙,把这个老杠子头给弄去研究杂交水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魏征:…… 你这一脸嫌弃的,是几个意思,我也没说啥啊—— 不过,今天他过来确实是有正事的。 “杂交水稻的事,急不来,需要等各地方反馈的消息,不过有子安在,相信一旦有了三倍系水稻的消息,很快能走上正轨……” 一说起这个来,魏征就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跟培育杂交水稻比起来,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算个屁啊。 自己做的,可是造福天下万民,以及子子孙孙的大事。 他觉得,活了大半辈子了,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不过臣今日前来,是因为占城稻的事,为了更好的栽种占城稻,微臣想建两条河渠,引泾河和灞河的水流,和周围河渠连成一体,用来灌溉周边地区……” 李世民一听这个,二话不说,大手一挥。 “那就建——回头你与唐俭和段纶那边协调一下即可——” 一听跟这件事有关,李世民楞都不打一个,直接就准了。 还有什么比增加粮食产量更重要的吗? “咳——水渠牵扯到了皇室几位宗亲的良田……” 李世民楞了一下,怪不得这老东西过来找自己,原来是遇到了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旋即摆了摆手。 “没事,该怎么建怎么建,此事朕会给他们知会一声……” 魏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支持,心满意足。 正准备告辞去忙自己的事呢,忽然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世民往外一看,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是司农寺的一位主薄。 这位主薄,是他特意安排在王子安田庄那边伺候土豆的,为了方便沟通,还给了他宫内行走的牌子,此时这个主薄明显的有些慌张。 莫不是土豆出了什么问题? 李世民等人,顿时就紧张起来。 果然,怕啥来啥。 这主薄一进门,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大事不好,土豆好像出问题了……” 呼啦—— 几个人顿时站起身来。 …… “什么——” 与此同时,王子安听说大棚里试种的土豆出了问题,也给吓了一大跳。 这可是这个世上仅有的土豆苗。 可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吃到醋溜土豆丝或者牛肉炖土豆的问题。 虽然后来,云虚子师徒知道自己等人,付出惨重代价,才从海外带回来的西红柿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道家朱果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几天才出来,然后又让苏苏送过来十几块土豆。试种的土豆规模一下子就扩充了十几倍,有了三四分地的样子。 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敢大意。 他上心,李世民等人更上心。 他这边刚得到消息,还没出门呢,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几个人,就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 然而,等几个人冲到田庄,看了一眼田里种着的土豆,王子安顿时松了一口气。 土豆的茎和叶开始由绿色变为黄色,块茎的脐部和附着的匍匐茎也有了脱落的迹象。用手抠一下,块茎还挺硬。 这哪是什么生病,分明是快要成熟了。 那些负责伺候这土豆的管事们,都太紧张了。 再三确认是土豆快要成熟了,李世民和魏征等人,顿时高兴的眉飞色舞。 一个个蹲到地头上,歪着脑袋,跟看什么西洋景似的,煞有介事地研究了半天。 “这土豆真能亩产二三十石?” 望着李世民那又期盼又忐忑的小样,王子安不由好笑。 “怎么,想知道啊,这还不简单——” 说着,他一伸手,就给拔出来一棵。 李世民:…… 杜如晦、房玄龄,魏征和长孙无忌:…… 不是说还没完全成熟吗? “不会影响产量的吧?” 李世民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谁知,王子安头都没抬,直接就回了一句。 “会啊——” 几个人:…… 这狗东西,直接打死算了! 王子安正美滋滋地计划着,是先来个醋溜土豆丝,还是来个牛肉炖土豆呢,忽然觉得气氛有异,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来。 这才发现,李世民和魏征等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看那架势,都想过来捶自己一顿。 顿时就委屈的不行了,亏我刚才还想着带你们一起尝尝,你们竟然想群殴我!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放手一搏 “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你,你,你可知道,这会影响土豆的产量——” 魏征被这小子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了,手指头差点戳到王子安的脸上。 王子安一听这个,顿时就乐了。 “你们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放心吧,问题不大,也不影响口感——” 听这话的意思,你个臭小子还想吃是咋地! 气得魏征直接冲上去,一屁股就把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跟只发怒的老母鸡似的,张开手臂,瘦弱的身子直接护住刚刚被王子安带出来的土豆。 “不许吃!” 王子安:…… 看看李世民,在看看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就不看了,反正不重要。 几个人差不多都一个意思。 只得遗憾地放弃了。 算了,反正有了土豆,早晚能吃上,也不差这点时间,没必要为了这口吃的,惹大家不愉快。 “紧张什么,就跟谁没吃过似的,不吃就不吃——” 王子安瞧着一脸紧张的魏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拔都拔了,你还护着干什么,不想知道一颗到底能产多少啊……” 一听这个,李世民等人顿时来了精神。 连铲子都用了,直接上手刨。 其实王子安那么一拔,周围的泥土就都松了,很多土豆直接**露在了外面,所以,很快他们几个就一脸惊喜地捧出了自己的大宝贝。 “我这个,我这个——” 魏征捧着一块大土豆,语气激动地都有些颤抖。 “我这个,一个至少得有一斤多——” “我手上这两块稍微小一些,不过估摸着加起来也得有一斤多——” 李世民也喜形于色,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和魏征两个人,三块土豆,就已经差不多接近三斤,加上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手上的,保守估计,怎么也得有七八斤土豆! 就算是按照这个产量计算,一亩地至少也能有个十八九石了! 十八九石! 一想到这个数字,李世民等人几乎有些眩晕。 什么时候粮食能这么高产了? 虽然还是没有达到王子安所说的二三十石,但这个数字说出去,那也破了天了! 几个人正激动呢。 就听边上王子安在那里念叨。 “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几个人:…… 捧着手里的土豆,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该什么表情了。 就这,还嫌弃少? 王子安是真的觉得少,前世他一个舍友,家里就种土豆的,知道,这种土豆,一颗怎么也得十几斤往上走,长得好的能有十四五斤。 这才多一点? “去去去,让开点,别挡着——” 王子安一伸手,把挡着自己面前的李世民给扒拉到一边去。 李世民:…… 他看着王子安撅起来的屁股,忽然很想踹一脚。 这狗东西,自己多大的劲儿不知道吗? 这差点给我扒拉个跟头。 王子安此时,自然顾不上李世民这一肚子的怨念,他听自家那沙雕舍友说过,这玩意儿根系很发达,会不会是还有一些土豆没有刨出来。 要不是,男人就是有力量。 虽然空着手,刨起地来也跟铁锨似的,一把就给掏进去了。 然后,他面色一喜,有了! 然后,就在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又从地里刨出来三四个硕大的土豆,看着足足得有四五斤! 几个人呼吸都忍不住粗重起来。 不行了,得捋一捋,这得多少了—— “快来人,拿秤来——” 魏征迫不得已地冲着远处的司农寺主薄招了招手。 这主薄不敢怠慢,风一般的跑回去,取了一杆秤来,整个人累得呼呼直喘。 “来,来——”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从这位可怜的主薄手中抢过秤,亲自称量,魏征和房玄龄等人也下意识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十三斤二两!” 然后,几个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一眼,又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 错不了,就是十三斤二两! “十三斤二两——” 魏征激动地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王子安,使劲地摇晃—— 没摇晃动…… 魏征:…… 这狗东西,欺我老无力! 不过,不计较,高兴—— 然后,他就听到身后李世民几乎是有些颤抖的声音。 “子安,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然后他才下意识地顺着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王子安的手臂望下一看。 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手上竟然还攥这个土豆! 一把抢过来,重新称。 “十四斤六两——” 这一次,所有人激动的事都忘了。 李世民跟傻了似的,在那里喃喃自语。 “一颗土豆,十四斤六两,一颗土豆,十四斤六两——那一亩地就是,一亩地就是……” 不行了,有点头晕。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看着在旁边已经傻了眼的司农寺主薄。 “一亩地合多少?” “若是都有这般产量的话,应该有二十八石又五十六斤——” 司农寺这位主薄激动的胡须抖动。 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陛下为了这点东西,要特意派出一支精锐大军守护,要派出一群专门的官员和精通农业的人手过来伺候,还要隔三差五的就亲自过来检查—— 原来,这看上去跟杂草似的东西,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产量! 想到这里,他不仅隐隐有些后怕,幸亏自己这些人没敢懈怠,不然要是坏了这种宝贝,简直是百死莫赎啊。 此时,没人会照顾他这位小人物的小情绪,所有人都已经陷入到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一定要大力推广,种,能种的地方都种上——” 李世民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有了这个,大唐还愁什么粮食!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其他几个人瞎激动也就算了,咱好歹也是大唐的皇帝啊,被太祖爷都点过名的存在,能有点出息不? 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想屁吃呢——还都种上,你有那么多土豆吗?就算是有,能这么干吗?你这脑袋是不是有包啊——你还真指望这玩意儿能替代其他粮食啊……” 司农寺主薄:…… 你就是这样跟陛下和几位宰相说话的? 他偷偷抬起眼,看了看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结果,发现几个人就跟没听到似的,啥反应也没有,整个人顿时就傻了。 这—— 我是谁,在哪? 我怕不是在做梦—— 被王子安这么一泼,李世民等人微微有些发热的头脑,才算稍稍平复下来。 “即便是不能替代,也得大力推广,这种东西,一亩地能产二三十石,即便是没有寻常的粮食耐吃,那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宝贝——” 李世民是真穷怕了。 去年,虽然自己极力赈济,但也仅仅是让长安周边没有出现太过严重的饥荒,其他河南,山东,以及关中的西北部,这些闹灾的地方,还是饿死了不少人。 如果,当时各地能有这种高产的作物,何至于此? “想啥呢,还二三十石——我说的那是最理想的状态,你见谁家种庄稼能这么伺候着?老百姓种的话,估计能有这一半的收成就不错了……”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下意识地望向旁边伺候着的司农寺主薄。 “侯爷说得对,我们这几分土豆,都是选择的最好的土地,又按照侯爷的吩咐施了农家肥,每天都有人精心的侍弄,真要是推广的话,恐怕产量会打个折扣……” 司农寺主薄不等发问,很识趣地解释了一句。 李世民等人了然。 虽然微微有些遗憾,但是十分振奋,毕竟,就算是按王子安说的,打个对折,那也是十几石的产量,顶了天了! “所以呢,一个个的别瞎激动,要想真正的让大唐衣食无忧,还得把希望放在杂交水稻上——” 说着,王子安一脸鼓励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好好干,争取早点把杂交水稻弄出来,我给你说,如果能把杂家水稻弄出来,你就发了知道不,起码一个侯爵等着你——” 魏征:…… 那我还不得亏死! 见魏征脸色古怪,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王子安心中暗乐。 “当然,如果陛下慷慨的话,一个国公也未必没有可能——到时候,你还用跟着我这个抠门的老岳父干吗?他见了你,都得尊称一句国公爷……” 不敢,不敢—— 魏征不由偷偷抹了一把汗。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无言以对,一脸戏谑地看着王子安。 啊,这—— 这话我们没法接,就怕你尴尬。 于是,几个人和王子安对视一眼,齐齐一笑,都觉得自己站在十八层,而对方站在地平线。 最终,王子安久违的醋溜土豆丝还是没有吃上,刨出来的土豆,被李世民等人当成宝贝一般给带走了。 这几个狗东西,今天竟然没说去自己家蹭饭。 只还真是稀罕——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王子安吐了个槽,施施然地回家了。 不用想,这几个没出息的老货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装逼了。至于怎么装,想一想都知道啊。 没意思啊,没意思。 还是回家陪自己的小苏苏比较有趣,当然调教调教几个小徒弟也比较有趣。 而从王子安家田庄离开的李世民则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土豆,脸上不知不觉间就带上了几分冷冽。长孙无忌等人,脸上也变得肃然起来。 王子安还真是陛下的福将,这土豆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原本还担心明日朝堂的局势会不会失控,现在看来,未必不可以放手一搏了! 二月二,龙抬头。 今日,所有上朝的官员,一进大殿,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肃杀之气,几位宰相神色冷肃,平日里温和敦厚的几位大佬,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甚至就连往日,很少上朝的几位硕老,都悄然地出现在队列之中。 没有寒暄,没有交流。 压抑的气息,犹如实质。 所有人不自觉就收敛起了脸上的轻松和笑意,默不作声地排成班列,鱼贯而入。 也有消息灵通的,隐隐知道了点端倪,目光复杂地望着大殿深处。 知道,今日朝堂,恐怕又是一番前所未有的刀光剑影,甚或是腥风血雨。 煊赫了数百年的太原王家,能否延续昔日的辉煌,甚至是还能否留下一点余脉,都要看今日朝堂上的争夺了。 王家罪无可赦,但王家不能死。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共识。 唇亡齿寒,同样作为世家大族的关陇世家,山东世家,甚至是江南世家,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今日是王家,明日未必就不会是自家。 (本章完)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六百零七章 马周的朝堂处秀 所以,所有人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不少人,已经把目光隐晦地看向了神色憔悴,眼袋虚浮的王珪,等待着他稍后的反应。很显然,这位临危受命,刚上任不久的王家家主压力很大,昨天没有休息好。 但步伐坚定,腰杆笔直,明显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决断。 “诸位爱卿,今日有何本奏——” 果然,随着李世民一声听不出喜怒的闻讯,王珪一闪身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然后,神色肃穆地摘下自己头上的冠带,轻轻地放在台阶上。 上来就是一剂猛药。 这分明是要请辞的节奏—— 不知内情的人,忍不住低声轻呼,知道内情的少数人,则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李世民,想从自家陛下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李世民目光平直,声音冲淡。 “王爱卿,这是何意?” “微臣惭愧,微臣有罪!家族中的宵小之徒,狗胆包天,竟然敢背着微臣向吐蕃走私百炼钢——想我王家历代先贤,严苛守己,修身养德,秉持门风数百年,才有今时今日之望,没想到今日却毁于不肖子孙手中——” 说到这里,王珪长揖不起。 “此举,触犯朝廷律法,更是令王家列祖列宗蒙羞——这都是微臣无能,持家无方,御下不严之过,还有何颜再立于这朝堂之上?微臣恳请陛下成全——” 王家走私百炼钢!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值班的御史,甩着静殿的长鞭,厉声呵斥了好几遍,才把大殿上的骚动给镇压下去。 李世民看着长揖不起的王珪,明白,王珪这是在舍车保帅,以退为进。 不惜把列祖列宗都搬出来,很明显,这是想提醒自己王家超然地地位,想把事情的性质就定在走私上。 但这件事情,岂是一个走私能就挡得过去的。 上万斤百炼钢,已经与叛国无疑! “王爱卿倒是好快的消息——朕这里刚刚接到河州急报,你那边竟然就得到了消息,果然不愧是名门世家……”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刺了一句。 这边刚出事,你那边就知道了,你敢说你不知情! 王珪显然听出了李世民语意里的讥讽,没有接茬。李世民也懒得跟他打这个机锋,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扫向朝堂。 “诸位爱卿,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大家不妨都看看吧——” 说着,李世民一挥手,早就伺候在一旁的老内侍就捧着石云廷亲笔写的奏折传了下去。奏折一个人一个人的传下去,看着石云廷奏折中详细的介绍,所有人不由心中震撼。 就算是早就知道此事的,也禁不住心惊肉跳。 王家,好大的胆子! 勾结异族,走私上万斤百炼钢本来就是死罪了,竟然还与边关大将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这根本就是在作死! 兵权都敢碰? 很多人都开始重新思忖,今天到底要不要为王家出头,救下王家和自己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不是相符—— 谁也不是开慈善堂的。 更何况,如今陛下手中掌握着大唐晚报这一大舆论杀器。 一旦如实地披露了王家走私案的细节—— 王家数百年积攒起来的声望,瞬间就会跌落谷底,甚至臭大街。 不用怀疑这个时代的中原百姓心中的骄傲。 番邦蛮夷这个词足以说明一切。 王家若是走私一星半点,或许还没有关注,这一下子就走私上万斤的百炼钢,还是走私给时不时就会骚扰边境的吐蕃,在百姓眼中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他们相信,只要陛下想,即便是普通百姓不明白,大唐晚报也能让他们听明白了。 所以,虽然来之前,做好了拉王家一把的心思,此刻也不得不再三思忖。 眼看着奏折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自己的御案上,李世民目光平直地扫视着大殿上的群臣。 “对于此事的处理,诸位爱卿有何建议——” 李世民此言一出,不少大佬眼观鼻鼻观心,跟泥胎木塑一般,很显然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傻乎乎地去接扎手的问题。 而那些但凡与李世民目光接触的朝臣,则都慌不迭地垂下眼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很显然,唯恐被他点到名字。 王家虽然落难,但数百年底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这个时候谁落井下石恐怕免不了以后的反噬。 看到这种情景,李世民不由心中长叹了一声,忽然有点想念那个竟然拧着脖子跟自己吵架的魏玄成了。 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定然不会这般明哲保身默不作声吧? 心中失望之余,他目光下移,很快落到了一个身材消瘦,面色显得有几分粗糙的年轻人身上。 马周——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李世民的眼光,马周沉吟片刻,一步走出。 “微臣以为,百炼钢乃是国之重器,不可与寻常走私案件相提并论,更何况,王家商队,走私数目惊人,这些百炼精钢一旦流入吐蕃,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马周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直射着王珪。 “请问王侍郎,若是有朝一日,吐蕃大军拿着你们王家走私的百炼精钢所铸造的兵器,杀戮我大唐百姓,砍向我大唐边军——你们王家算不算通敌卖国!” 王珪竟然一时语堵,脸色煞白。 “更何况,你们王家为了一己之私,里通吐蕃,勾结边军大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谁啊这是—— 这分明是要把王家往死里摁呢。 “竖子,你是何人?竟然敢口出诳言,恶意诽谤我王家——” 王珪目眦欲裂,上前一步,目光死死地盯着马周,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掐死这个不知进退的狗东西。 这分明是要把王家往死里坑啊—— 顾不得跟马周争辩,王珪猛然回身,目光悲愤地看向李世民。 “陛下,微臣该死,身为家主,竟然让家中的宵小之辈犯下如此大罪,实在是罪无可赦,但苍天可鉴,王家列祖列宗为证,我们王家对我大唐忠心耿耿,从无半点忤逆背叛之心,还请陛下明察——” 马周扣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真要是让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王家就彻底的完了,万劫不复。 李世民端坐不语。 这一下,崔家和郑家是真坐不住了。 作为世代姻亲的世家,相比较于其他几大世家,他们和王家的联系,无疑更加紧密了许多。 王家这次若是真的倒了,他们也必遭受一次重创。 顾不得多想了。 刚刚升任黄门侍郎的郑观刚想出列,崔泓那边已经一步走出。 见状,郑观又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陛下,且不可听这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王家家大业大,难免良莠不齐,出几个家族败类也是有的,但王家家风淳厚,世代贤良,王侍郎更是清正刚直,人品学问,有目共睹,王家子弟,也大多都是良善忠厚之辈——岂能因为家族中出现一二宵小之辈,就一棒子打死……” 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指着马周厉声呵斥。 “你是何人,既然蒙受皇恩,就该忠心体国,为君父分忧,而你却不思报效,反而在此信口开河,大放厥词,诬陷王家——你欲蒙蔽陛下视听,陷陛下于残暴不仁之地吗!” 刚刚升任侍郎的郑观也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在下监察御史马周——监察百官,本来就是下官分内之事,王家里通吐蕃,走私上万斤百炼钢,勾结边关大将的事情,证据确凿,何来诬陷之说——” 马周寸步不让。 李世民不由心中大慰,不愧是我亲自从我子安那臭小子手里把你给抢过来啊。 魏征虽然被子安那臭小子一杆子支去种地,暂时离开了朝堂,但有了你,朕也算得一大臂助。 其实,以他如今的声势,早已经过了谨小慎微,事事需要权衡妥协的阶段。他需要的是一把忠直敢言,敢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的能臣。 而马周,显然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一刻,李世民满意极了。 第六百零八章 你要看懂算我输 作为李世民,自然也有自己的心腹班底。 马周这边一发难,褚亮、李玄道、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苏勖、苏世长、薛收、李守素、盖文达、许敬宗等人相继站出。 有扮演黑脸的,嚷嚷着一定要严查王家勾结边将,私通外敌,以权谋私的罪行。 也有扮演红脸的,在那里装模作样帮着说情的,比如许敬宗等人。 “陛下,兹事体大,微臣认为还是把此事交由三司会审,查明真相,再做定论。王家毕竟是海内望族,不可草率。若是王家真的图谋不轨,那就依照朝廷律法,严肃查办,若是王家不知情,朝廷也得还王家上下一个公道,决不能冤枉了好人……” 王珪:…… 崔泓和郑观这些人也不由傻眼。 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群坏种就是想把这件事砸瓷实了。 这种事情,王家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这不是三五十斤,也不是三五百斤,是上万斤! 这别说放在一个家族,就算是放在朝廷,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这么多百炼钢的交易数量,仅仅凭几个管事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就算是他们欺上瞒下,真的弄出去了这么多,又岂能指使得动王纲? 但里里外外的话都被人家说了,人家已经说了,要清查,还王家一个公道,自己还能说点啥? 说不能查? 那是想要当场把帽子给王家扣瓷实吗? 所以,一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三司会审嘛—— 那就还有争取的余地。 …… 就在朝堂上正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时候,王子安施施然地醒过来,苏苏姑娘今天没有跟着自家师父和师兄去迎祥观,而是在庭院里教武则天练功。 有一说一,这丫头学功夫的天赋是真好。 就跟开了挂似的,虽然入门最晚,在其他功夫上赶不上几位师兄的进度,但在身法一道上,依然是有模有样,甚至有了赶超的趋势。 这让几位师兄,尤其是天天跟在王子安身边的席君买和王玄策压力很大,都不用督促了,天天玩命的练,唯恐丢了自己身为师兄的脸面。 在这里当个徒弟真是太难了。 跟几位徒弟,还有高福、老耿等人吃过早饭,早就有伺候在一旁的下人,送来了今日份的报纸。 开始的时候,王子安还没在意,可看到王家走私上万斤百炼钢的时候,眼神顿时就古怪起来。 怪不得昨天李渊过来,莫名其妙地提百炼钢的事,感情是知道了这事! 接着就又反应过来,这爷俩都不是个东西。 明明都知道了,就瞒着自己! 不过,老李这狗皇帝,这一招,还真是—— 真是干得漂亮! 不愧是能对自家亲兄弟下手的主儿,干起这些世家来也毫不手软。 这是准备往死里坑啊。 对王家,他是半点同情也欠奉。 估计,王家对自己也是。 他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是自己肯放过王家,王家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既然如此,那当然是欢迎他们去死了。 不过,这个消息—— 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拿着报纸的手,不由微微顿了一下,旋即便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看起西游记来。 此时,大唐晚报的西游记已经更新到高老庄的情节。 看着高老太公悔婚,老耿叔气得一个劲的拍大腿。 “姑爷,这高老太公委实可恶,那猪八戒虽然相貌丑陋了些,但是勤劳能干,也未曾有亏待他们高家的地方,岂能因为人家相貌丑陋就嫌弃悔婚!” 然后,还一脸鄙夷地瞪了一眼高福。 高福:…… 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啊,不对—— 我老家就是高老庄的! 他一脸不善地看着王子安。 “姑爷,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内涵我老高——” 王子安:…… 你们这都那跟那啊! 旁边老方在那里瞧热闹的不怕事大,还在那里拱火。 “这能赖我们家姑爷吗?还不都是你们老高家不地道——对了,上次跟姑爷玩牌的时候,你不是还偷偷藏了一张……” 高福顿时勃然大怒。 “说得你跟很无辜一样,赢的钱还不是请你去了怡红阁……” 几个人正说笑间,就看李义府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先是一脸恭敬地冲着外面教武则天练舞的苏苏师娘行礼问好,然后才走进来。一见自家师父正看着报纸,不由心头一紧,赶紧快走两步,抢着上前给自家师父和高福等人行礼,依然是招牌性的憨厚笑容和谦恭到位的行礼。 “学生李义府见过恩师,见过几位前辈——” 高福等人,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有些不太待见王子安的这个徒弟,总觉得这狗东西的笑容很不讨人喜欢。 王子安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报纸,然后淡淡地摆了摆手。 “今日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学生特意来向恩师请罪的……” 李义府一看,就知道自己隐瞒消息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自家这位先生的不慢,所以,一边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专门跑这一趟,一边赶紧露出一副惶恐的神色。 “昨日有一则新闻,原本是应该及时通知恩师的,只是朝廷那边的来人一直盯着,学生……”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我办这个报纸,图的就是个乐子和方便,又不是想办什么情报组织,别说朝廷不让你提前泄露,就算是其他的消息,你也没有提前通知我的必要——吃瓜嘛,早吃晚吃区别不大——你记得把我要的给写好就行,千万别耽误了进度……” 王子安相信李义府说朝廷有人盯着,不让他提前泄露的事,但李义府身为主编,真要想通知自己,也有的是办法。 显然这狗东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对于这个,王子安也无所谓,自己又不想搞什么风雨,再说,自己当初让这狗东西去办大唐晚报,也是存了提携这狗东西一把的意思。 也算是求仁得仁。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说起来,你也是正式拜入我门墙的学生,我不能厚此薄彼,忽视了对你的教育,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高等数学,博大精深,包罗万象,今日就传授于你——” 说完,抬了抬桌子,从桌子腿下面抽出一本压出一个四方印痕的书本,抖手扔了过去。 “回去好好研读,每隔三天,过来一次,为师要检查你的学习进度——” 高福,老耿和老方等人:…… 看看自己打麻将的桌子腿,再看看李义府手中捧着的脏兮兮的书本,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李义府虽然心中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但是脸上还是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多谢恩师教诲,学生定当好好用功,不负恩师的栽培……” 王子安心中好笑,但也配合地露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威严。 “嗯,去吧,好好研读,不要让为师失望——” 哈,狗东西,你要是能读懂算我输! 当然,此时,李义府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抱着高等数学的教材,信心满满地走了。 不是我李义府吹牛。 若论诗词歌赋,或许差强人意,但若论策论和数术,那是咱拿手的强项。 这一次,我李义府一定要让先生刮目相看! 第六百零九章 又,又,又来了! 王子安和李义府这一对师徒的故事,只是大唐晚报掀起的风暴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而外面,整个长安已经彻底的炸了锅。 百年望族,王家郡望。 天下姓王之人,几乎无不以能被列入王家族谱而自豪。 温良敦厚,诗书传家。 人才辈出,温文尔雅。 …… 就算是偶尔出几个败类,大家也认为那不过是害群之马,不肖之徒,自动把这些人排除在真正的王家子弟之外。 几乎是所有场合,只要有王家子弟,必然会被主人邀请至上座,并引以为荣。 就算是出仕,王家子弟也是一个金字招牌。 向来只有王家子弟愿意不愿意出仕,而没有愿意出仕,而朝廷不取。 这就是王家的声威。 数百年积累起来的名望。 所以,王家勾结边将,向吐蕃走私上万斤百炼钢的事情,一经报道,顿时如同引爆的蘑菇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四下飞速传播。 人群炸了。 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第二个反应是怎么可能? 但大唐晚报这几个月来,在百姓之中早就潜移默化的树立起了一个品牌。 凡是大唐晚报报道的,必然诚信无欺。 愿意很简单,大唐晚报所有的新闻都有朝廷背书,就算是大唐晚报的广告,也都是良心推荐,无一不是有口皆碑的门店。 要么就是,虽然名气不大,但货是真的好。 甚至就连街头巷尾这种花边新闻,你只要细心打听,都能找出出处。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非常可怕的。 所有,大唐的百姓震惊过后,马上就陷入到一种类似被人背叛的情绪中。 王家,竟然是这样的王家。 欺世盗名,天下之贼,大唐之耻! 所以,之前对王家有多推崇,现在对王家就有多愤怒。 王家辜负了我们的感情—— 这种情绪,在读书人心中尤其明显。 若是平日里,或许还稍微好一些,现在的关键是,长安城里聚集了许许多多壮怀激烈,立志报国,准备参加高考的读书人。 这其中,大部分还是热血未冷的年轻人。 这就很可怕了—— 所以,大唐晚报的报道,无意在长安城里扔下了一颗原子弹。 尤其是文章的最后,还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写道: 此事之后,我们才恍然惊觉,不知不觉之间,王家的家产已经遍及各行各业,华屋广厦,良田万顷,王家子弟,出则香车宝马,入则锦衣玉食,数百年间,早已经聚集起了让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 然后,我们不得不深思,王家的这些惊人的财富到底是从何而来。 是节衣缩食,还是朝廷俸禄,亦或是经营有方? 今日之事,或许告诉了我们一个答案。 然而,这只是是被我们所知道的。 当然,我们也真心希望这只是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起前不久,城西别院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还有那些尚未成年,就已经化为白骨的孩子。 嗟乎,痛哉! 人心可骗,上天难欺。 诚如是哉! 这不足三百字的短评,就如同在烈火上泼了一桶热油。 无数人拍案而起—— “王家,欺世盗名可乎,祸国殃民可乎!” 王家。 王珪心神恍惚地回到书房,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破局之法,想着要不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其他几位家主,甚至是割让一部分利益的时候。 就见几位家族中的族老,捏着报纸,脸色惶急地冲了进来。 “家主,大事不好——” 王珪:…… 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报纸,王珪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很显然,这是那位陛下的手段。 王家的丑事,已经被大唐晚报公布于众了—— 想到这里,他嗓子一甜,一口老血险些喷涌而出。 得亏他向来修身养性,遇到大事极有静气,才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扶着桌子,强自稳住心神。 “何事惊慌……”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走私百炼钢和勾结边军更糟糕的呢? “家族,外面,外面——” 一个族老神色惊慌失措,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稳,说话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王珪不由微微蹙眉,露出不快的神色。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外面都在议论我们王家之事?那又如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王家诗书传家,天下望族,怎么会做出这等丑事?” 说到这里,王珪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放心,天塌不了——朝廷已经下令三司会审,定然会还我们王家一个清白……” 如今局势,王家已经是岌岌可危,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动荡了。 所以,王珪觉得,身为家主,就得在这个关键时刻,起到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 而且,他是真觉得,王家未必会输。 第一,王家亲朋故旧遍布朝野,各大世家同气连枝,绝不可能袖手旁观,顶多付出一些代价。 第二,也是最大的一个缺陷。 这一笔交易数额实在是太大,看上去非常致命,但也恰恰给了王家一线生机。 王家哪里来的这么多精铁? 只要三司中的自己人,顺着这一条线查过去,就十有八九可以把王家从这案子中摘出去。最多就是舍车保帅,扔出王纲和几位家族管事。 问题不大。 几位族老,几次想打断王珪的说话,都被王珪摆着手给直接摁了回去。 族老们:…… “天已经塌了——”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王珪的表演。。 “外面,外面,我们王家又被人包围了……” 听到这个“又”字,所有人都不由内心酸楚了一把。 这短短的一冬天,这都几次了…… 真是听者心酸,闻者落泪啊。 太惨了—— 王珪:…… 身形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又,又,又来了! 我们王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挣扎着从坐塌上站起来,王珪只觉得身子发飘,如在云端一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前院,隔着门缝往外一看,整个人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喷薄而出。 王家,完了! 第六百一十章 这长安候简直有毒 愤怒的学子们,把王家的大门堵了整整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随处可见的巡街武侯和维护东城秩序的万年县衙役,就跟集体失踪了一般,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任何影子。 王家的人憋屈地在府邸龟缩了整整一天。 一直到晚上,才有巡街的武侯过来,驱散了已经精疲力尽准备散场的学子们。 第二日,大唐晚报忠实地报道了长安学子们的壮举。 原本有些歇菜的长安学子们就跟打了一针鸡血似的,瞬间就振奋起来。 更多的人,号呼奔走。 这一次,连一些江湖草莽,少年游侠都参与了进来,开始有人尝试打砸王家的商铺,局面开始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甚至就连刚刚表现出一点想要为王家说话的崔家和郑家的产业,都开始遭受到攻击。 不过,这一次,巡街武侯和万年县县衙出现的非常及时,第一时间就护住了王家,崔家和郑家的作坊,商铺和田庄。 心惊胆战的王家人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万幸啊!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感念当今陛下的仁德了。 这肯定是陛下出手了—— 而崔家和郑家则赶紧站出来声明: 自己无意偏袒王家,只是想查明真相。 见到了崔家和郑家的下场,很多想要出头的关中世家,山东世家和江南世家,纷纷默契地停下了私下运作的动作。 王家已经犯了众怒,没救了。 …… 御书房。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听着老孙头的汇报。 “陛下,果然民心可用,我们的人,只是稍一引得,外面的百姓就动了起来,尤其是金思成,何士有,公九江等人,表现的尤为突出……”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不过要注意掌握好度,帮朕看好王家的那些家产,尤其是那些作坊商铺,不能让人给朕破坏了——对了,帮朕……” 老孙头恭敬地退下去了。 李世民眼中满意极了。 这个老孙头,不会是来自江湖的能人,做起这种事情来,比百骑司都要拿手许多。 …… 其他世家的缩手,让三司会审的进度一下子提升了无数倍。 因为王家的案子本身算是人赃并获,是个铁案。至于王家主家参与有多深,有多少人参与,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性质恶劣。 于是,很快审查结果出来了。 这件案子,是王家前任家主王俨,王俨的两位嫡子,勾结王家现任的几位当权族老和骨干管事犯下的罪孽。 于是,前任家主王俨,被追回所有的追封,别撤回了文忠的谥号,改谥号为谬。王俨的两位嫡子和十几位并不受王俨重视的庶子,以及王家的几位当权族老和管事被判秋后处斩,没收所有家产,其余等人,流放三千里,子女充入教坊司。 现任家主王珪,引咎辞职。 王家嫡系子弟,也纷纷退出朝堂,只剩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族旁系血亲,在朝中打酱油。 当年,他们不受主家的待见,也没有享受到主家嫡系子弟的待遇,如今反而因此保全了自身。 午夜梦回,自己都感觉到几分唏嘘。 昔日鼎盛一时高高在上的太原王家,一下子被打落尘埃,成了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 王家书房。 王珪几乎是一夜白头,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经此一劫,王家嫡系一脉几乎只剩下他这一脉,其余亲族,几乎都被牵扯其中,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王家的产业,也几乎被一扫而空。 琉璃,早就完了。 而食盐和铁矿,又恰恰在被没收的名单之列。 其他的资产,因为上次购买琉璃的事情,也被变卖抵押了许多,变卖的就不用说了,抵押的这一部分,原本还可以慢慢的偿还,但这一次,墙倒众人推,王珪几乎可以预料的到,很快就会有人化为饿狼,狠狠地扑上来,吮吸掉王家最后一口血。 “父亲,这一切都是那位狗皇帝的阴谋——我们王家还有五千精锐大军,不若我们直接反了,去投奔吐蕃……” 王珪的次子,看着脸色憔悴的父亲,忍不住心中激愤,有些冲动地脱口而出。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珪一个大耳刮子给扇到一边去了。 “孽畜,再敢胡说八道,老夫今天就活活打死你这个逆子——你这是想让我们王家万劫不复吗——” 王珪被自己的蠢儿子气得胡须抖动,脱口大骂。 “吐蕃与我们王家交好,你以为是真的和我们交好,他们豺狼本性,不过是看中的我们王家昔日手中所掌握的巨大资源,尤其是食盐,生铁,布匹,茶砖等各种紧要物资。如今,我们王家已经成为丧家之犬,你以为他们会为了我们,彻底的和大唐撕破脸不成?” 他被气得胸口起伏,如同鼓动的破旧风箱。 “你前脚投奔,他们后脚就能把你们捆起来,交给当今陛下!” 自己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王珪都想直接打死算了。 “更何况,我们在大唐,就算是再落魄,那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只要我们传承还在,人还在,就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我们投奔吐蕃能得到什么?就算他们接纳我们,我们也永远都只能是被万人唾弃的叛国之徒——” 说到这里,王珪神色悲怆地摇了摇头。 “即日起,解散私军,每人发放一笔遣散费,好生安顿了吧,其余子弟,闭门读书,耕读传家,以待时机吧——” 原本只是旁系以及一些边缘人士,刚刚被王珪火线提拔上来的几位家族族老,自然不敢违逆王珪丝毫,纷纷应命。 很快,王家就传了王家要变卖家产,回太原祖宅闭门读书的消息。 不少听后,不由一阵唏嘘。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前段时间,陆家梨园大火的一段唱词: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于是,不少人顿时惊觉,写这词的长安侯简直是有毒啊。 这哪是唱词,这就是神预言! 于是,关于长安候王子安到底是不是仙家子弟的传言再次悄然兴起…… 第六百一十一章 谁让我老丈人多呢 王家这边尘埃落定,不得不强项令的高挺,也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 王家倒了! 他还有什么可顾忌——咳,还有什么可斟酌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周密调查,所有涉及王家的案子,都已经铁证如山。 通过城西别院的白骨和郭三刀等人的供述,以及随后解决出的被暗中送往王家各处盐场和铁矿的人口都被一一查证,王家参与掳掠贩卖人口已经成了铁证。 王家护卫干扰市场,肆意扣押其他商人财货的罪证,是皇帝让人亲自送来的,更是无可辩驳。 所以,王家这边惊魂未定,高挺那边又来了重重一击。 所有参与案子的王家族人被连根拔起,一窝蜂又给带走了一大批。 这让本来就处境艰难的王家,更是雪上加霜。 墙倒众人推。 王家的倒台,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昔日被王家声威所慑,在王家手上吃过亏,上过当,或者是被逼得家破人亡的人,纷纷站了出来,到如今誉满长安,赫赫有名,傲骨凛然的强项令高挺的衙门告状,万年县衙之前,控诉王家罪行者络绎不绝。 当然,借着这个机会,按照打压侵夺王家剩余家产的也不乏其人。 作为大唐第一喉舌,被万人追捧信赖的大唐晚报,自然是不余遗力地进行了详细而忠实的报导和披露,昔日清明远扬,高不可攀的王家,彻底臭了大街。昔日与王家有旧的人,也纷纷与王家划清了界线。 甚至还吐了口唾沫。 现任家主王珪,几乎是一夜白头。 王家自此,彻底收敛起了所有的爪牙,所有族中子弟,在家主王珪的带领下,回到老家太原,恢复了耕读传家的生活。 这场风波,对王家来讲,是致命的,但对整个大唐而言,不过是一波比较大些的浪花,很快就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的被人忘却,然后被新的谈资所取代。 王家倒台之后,最热门的莫过于两大盛事。 第一,被当今陛下,朝中宰相,以及所有朝中大臣亲眼验证的高产作物——亩产二三十石的祥瑞土豆,隆重登场。 一时间,天下为之哗然。 不少人奔走相告。 然后,不知怎么搞的,舆论慢慢地就转到了陛下承天景命,圣明神武,所以天赐祥瑞的头上。 而作为把土豆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云虚子师徒,不知怎么搞的,就成了逢迎神物的使者,成了这场新闻的配角,当然即便是配角,也顺便蹭了一波热度。 二月三日,迎祥观道场开启之时,香客云集。 人们看着迎祥观大殿之前,峨冠博带,仙风道骨,手捧土豆的雕像,无不肃然起敬。 再看看,鹤发童颜,飘然出尘一副世外高人形象的云虚子师徒,自然更是敬畏三分。 更何况,这迎祥观携迎奉土豆的威势,又得陛下亲赐牌匾,自然是声势自然是一时无二,连许多原本计划上门讨教道法的人,态度都谦和恭敬了几分。 但这个消息,旋即被另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所取代。 大唐年仅二十一岁的开国县侯王子安,即将同时迎娶大唐的两位公主。 豫章公主和临安公主! 寻常的百姓可不管什么祖宗礼法,更不会考虑这玩意儿是不是合理,他们最喜闻乐见的莫过于这种带点民间传奇色彩的故事。 听起来,简直如茶楼说书唱戏中的桥段一般精彩。 更何况,故事中的主人公,还是那位俊俏无双,宅心仁厚,惊才绝艳的长安侯? 所以,一时间,才子佳人,君王厚爱的色彩被渲染到了极致。 在宫里,正给女儿准备这嫁妆的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顶着无数压力破格嫁女的事,传到民间,不仅没有损害皇室的威严,反而给自己加了一层爱惜人才,赏识人才,重用人才的美名。 不过,这种事,他笑了笑,就放到了一边,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明天嫁闺女的大事。 两位公主同时出嫁,自然不能从两下里出发。 不然,王子安这位双驸马爷先去哪家接亲? 所以,御书房内,李世民和程咬金四目相对,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两个正主没有定论,礼部和宗正寺几位官员,自然也不敢拿这个主意,但不拿主意,又能如何? 这明天公主就要出嫁了,先去哪里结亲都定不下来,你们开玩笑呢。 程咬金理直气壮的瞪着李世民。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豫章公主殿下,本来就在各方面都比我家颖儿高了一头,接亲这种小事,你这个做长辈的,让着我们家颖儿点,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李世民:…… 合理个屁啊! 这是我让不让的问题吗? 这个狗东西,就是一贯的胡搅蛮缠。 但这又是两个即将嫁闺女的老父亲之间的私事,程咬金这个老匹夫跟他争也合情合理,所以,他也很是头疼。 “要不,我们去问问子安?” 李世民一拍脑门,干脆把球踢给了王子安。 程咬金一想,也行! 反正两个人也争不出个道道来。 …… 王子安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让两个人瞠目结舌。 “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觉得这婚事你们俩还说得上话吗?” 李世民、程咬金:……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点啥事?我那两位媳妇,你们的宝贝闺女,人家现在都是公主了——公主知道不?那就是当今陛下的女儿了,所以,从规矩上讲,别看你们俩都是亲老丈人,那也得往后排一排,人家当今陛下,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老丈人呢——” 李世民、程咬金:!!!!!! 望着瞠目结舌的两位老丈人,王子安心中好笑,挑着眉毛斜了他们一眼。 “你们想啊,为了这次婚礼,陛下搞出了多大的阵仗?连礼部都动用上了,你们觉得陛下会允许两位公主从你们家出嫁吗?我估摸着啊,十有八九得是直接从皇宫出嫁——没办法,谁让我老丈人多呢?” 李世民:…… 程咬金:!!!!!! 第六百一十一章 谁让我老丈人多呢 王家这边尘埃落定,不得不强项令的高挺,也终于也长舒了一口气。 王家倒了! 他还有什么可顾忌——咳,还有什么可斟酌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周密调查,所有涉及王家的案子,都已经铁证如山。 通过城西别院的白骨和郭三刀等人的供述,以及随后解决出的被暗中送往王家各处盐场和铁矿的人口都被一一查证,王家参与掳掠贩卖人口已经成了铁证。 王家护卫干扰市场,肆意扣押其他商人财货的罪证,是皇帝让人亲自送来的,更是无可辩驳。 所以,王家这边惊魂未定,高挺那边又来了重重一击。 所有参与案子的王家族人被连根拔起,一窝蜂又给带走了一大批。 这让本来就处境艰难的王家,更是雪上加霜。 墙倒众人推。 王家的倒台,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昔日被王家声威所慑,在王家手上吃过亏,上过当,或者是被逼得家破人亡的人,纷纷站了出来,到如今誉满长安,赫赫有名,傲骨凛然的强项令高挺的衙门告状,万年县衙之前,控诉王家罪行者络绎不绝。 当然,借着这个机会,按照打压侵夺王家剩余家产的也不乏其人。 作为大唐第一喉舌,被万人追捧信赖的大唐晚报,自然是不余遗力地进行了详细而忠实的报导和披露,昔日清明远扬,高不可攀的王家,彻底臭了大街。昔日与王家有旧的人,也纷纷与王家划清了界线。 甚至还吐了口唾沫。 现任家主王珪,几乎是一夜白头。 王家自此,彻底收敛起了所有的爪牙,所有族中子弟,在家主王珪的带领下,回到老家太原,恢复了耕读传家的生活。 这场风波,对王家来讲,是致命的,但对整个大唐而言,不过是一波比较大些的浪花,很快就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的被人忘却,然后被新的谈资所取代。 王家倒台之后,最热门的莫过于两大盛事。 第一,被当今陛下,朝中宰相,以及所有朝中大臣亲眼验证的高产作物——亩产二三十石的祥瑞土豆,隆重登场。 一时间,天下为之哗然。 不少人奔走相告。 然后,不知怎么搞的,舆论慢慢地就转到了陛下承天景命,圣明神武,所以天赐祥瑞的头上。 而作为把土豆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云虚子师徒,不知怎么搞的,就成了逢迎神物的使者,成了这场新闻的配角,当然即便是配角,也顺便蹭了一波热度。 二月三日,迎祥观道场开启之时,香客云集。 人们看着迎祥观大殿之前,峨冠博带,仙风道骨,手捧土豆的雕像,无不肃然起敬。 再看看,鹤发童颜,飘然出尘一副世外高人形象的云虚子师徒,自然更是敬畏三分。 更何况,这迎祥观携迎奉土豆的威势,又得陛下亲赐牌匾,自然是声势自然是一时无二,连许多原本计划上门讨教道法的人,态度都谦和恭敬了几分。 但这个消息,旋即被另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所取代。 大唐年仅二十一岁的开国县侯王子安,即将同时迎娶大唐的两位公主。 豫章公主和临安公主! 寻常的百姓可不管什么祖宗礼法,更不会考虑这玩意儿是不是合理,他们最喜闻乐见的莫过于这种带点民间传奇色彩的故事。 听起来,简直如茶楼说书唱戏中的桥段一般精彩。 更何况,故事中的主人公,还是那位俊俏无双,宅心仁厚,惊才绝艳的长安侯? 所以,一时间,才子佳人,君王厚爱的色彩被渲染到了极致。 在宫里,正给女儿准备这嫁妆的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顶着无数压力破格嫁女的事,传到民间,不仅没有损害皇室的威严,反而给自己加了一层爱惜人才,赏识人才,重用人才的美名。 不过,这种事,他笑了笑,就放到了一边,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明天嫁闺女的大事。 两位公主同时出嫁,自然不能从两下里出发。 不然,王子安这位双驸马爷先去哪家接亲? 所以,御书房内,李世民和程咬金四目相对,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两个正主没有定论,礼部和宗正寺几位官员,自然也不敢拿这个主意,但不拿主意,又能如何? 这明天公主就要出嫁了,先去哪里结亲都定不下来,你们开玩笑呢。 程咬金理直气壮的瞪着李世民。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豫章公主殿下,本来就在各方面都比我家颖儿高了一头,接亲这种小事,你这个做长辈的,让着我们家颖儿点,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李世民:…… 合理个屁啊! 这是我让不让的问题吗? 这个狗东西,就是一贯的胡搅蛮缠。 但这又是两个即将嫁闺女的老父亲之间的私事,程咬金这个老匹夫跟他争也合情合理,所以,他也很是头疼。 “要不,我们去问问子安?” 李世民一拍脑门,干脆把球踢给了王子安。 程咬金一想,也行! 反正两个人也争不出个道道来。 …… 王子安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让两个人瞠目结舌。 “这有什么好争的?你们觉得这婚事你们俩还说得上话吗?” 李世民、程咬金:……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点啥事?我那两位媳妇,你们的宝贝闺女,人家现在都是公主了——公主知道不?那就是当今陛下的女儿了,所以,从规矩上讲,别看你们俩都是亲老丈人,那也得往后排一排,人家当今陛下,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老丈人呢——” 李世民、程咬金:!!!!!! 望着瞠目结舌的两位老丈人,王子安心中好笑,挑着眉毛斜了他们一眼。 “你们想啊,为了这次婚礼,陛下搞出了多大的阵仗?连礼部都动用上了,你们觉得陛下会允许两位公主从你们家出嫁吗?我估摸着啊,十有八九得是直接从皇宫出嫁——没办法,谁让我老丈人多呢?” 李世民:…… 程咬金:!!!!!! 第六百一十二章 结婚前夜 听听,这是人话吗! 真想直接给他一顿大脚丫子啊! 不过这狗东西虽然说话气人,但也未尝没有道理。 豫章作为自己的女儿,从皇宫出嫁,自然是名正言顺,对程家的女儿来讲,能以公主的身份从皇宫出嫁,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一举两得! 两个人只觉得豁然贯通,虽然依然对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感觉到有点不忿。 “你可要好好的善待我家月儿(颖儿)——” 临走之前,李世民和程咬金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叮嘱。 话刚说完,两个人不由一脸无语地转过头来,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该死的默契感! “以后,不许再拈花惹草,否则老夫,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李世民有些底气不足地威胁了王子安一句,然后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程咬金,发现这次终于没有同步,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身边,程咬金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对,俺也是——” 李世民:…… 终于送走了两位十八不放心的老丈人,王子安慢悠悠地回自己后花园搭理自己温室里的菜园子了。 竟然还不放心我! 呵—— 我王子安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吃过晚饭,王子安那里也没去,特意去西跨院把苏苏给领了回来,温声细语地陪着说了一夜的闲话。 一直到,这丫头眉梢舒展地睡倒在自己的怀里。 王子安才轻轻地抽出臂弯,枕着双手,仰望着幽暗中的房顶,目光闪动,思绪有些飘忽。 从明天开始,自己在大唐,就是真正有家的人了。 这种感觉,很古怪,跟苏苏和自己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期待又或是忐忑的情绪。 夜色如水。 长安候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无数下人,虽然都满面笑容,其实也大都内心忐忑,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位,不对,是两位怎么样的女主人。 家主宽和,那是家主的。 家主成家之后,真正手握家里大权,以及他们这些下人生死前途的,还是得看以后的女主人。 …… 孔家府邸。 绣楼上。 孔灵儿身披雪白皮裘,长身玉立,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对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峻拔厚重中又透着灵动飘逸的字幅呆呆出神。 虽然已经挂了许多天了,但字画之上,纤尘不染,显然主人家对这幅话极为珍惜。 贴身的小丫鬟珠儿,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娘子日益清减的容颜,小心翼翼地提醒。 “娘子,已经三更了——” 孔灵儿的目光才缓缓地从字画上收回来,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转身回到床榻之前,轻轻放下了吊钩。 人虽然躺下了,但眼眸却依然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一弯残月。 清风残月,只有相思无穷处。 明日,就是那人的大婚之喜了,而自己不是其中人。 后院。 孔颖达听到下人回报,听说自家宝贝孙女终于休息了,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老腰。 起身准备去休息了。 得睡了,明日,还得参加那臭小子的婚礼。 一想起这个,就有点心头郁闷。 他倒是舒舒服服的结婚了,自家孙女怎么办? 临睡着之前,他忽然又有些不放心地坐起身来,招来伺候了自己许多年的老仆,低声叮嘱道。 “今夜你们辛苦些,多盯着灵儿那边的动静——”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声张出去……” 老仆跟随了他多年,忠心耿耿,主仆二人非常默契。闻言,非常默契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身为孔家的老人,他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应该闭嘴。 …… 皇宫。 提前被接到皇宫里的程颖儿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宫阙出神。 结识王子安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想到可气的地方,银牙暗咬,想到甜蜜的时候,又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笑容,端庄美艳,不可方物…… 在她休息的寝宫不远处,就是豫章公主的住处了。 白日里,两人还凑在一起,气氛友好地闲聊了一会儿。 毕竟,以前只是熟人,而以后那就是好姐妹一家人了。 不知不觉,三更的更漏响起。 眼看着豫章那边的灯光熄灭了。 程颖儿这边,也不由收回飘散的心思,脚步轻盈地回过身来,准备休息。 明日便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得修养精神,明天繁琐的礼仪。 一直安静地伺候在身边的几位贴身婢女赶紧上前,准备伺候自家娘子休息。就在这时,程颖儿忽然往对面看了一眼,因为就在刚才,她似乎隐约听到豫章那边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是有板凳之类的物体被人不小心给碰到了。 不过,声音旋即便消失了。 整个院子再次恢复了安静。 她不由失声轻笑,把目光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情。 “豫章那丫头,似乎比自己还紧张呢……” 一想到,白日里,豫章那副比自己更加忐忑娇羞的小表情,程颖儿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竟然紧张到连板凳都碰歪,等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打趣她一顿。 有丫鬟帮着吹熄了灯火,程颖儿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想。 她和豫章同住的这处偏殿,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只有不远处,偶尔巡逻的宫中禁卫脚步踏过的声响。 二月初四。 月色如钩,微风过处,寂静的天空,偶尔会飘过一片云朵,短暂地遮挡住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把整个皇宫都笼罩着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只余下偶尔可见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 与此同时,紧邻皇城的崇仁坊内,一处被闲置多年的院子里。 几个黑衣人,正如雕像一般肃然而坐,静悄悄地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只是偶尔会有人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皇城,眼中露出一丝不安和紧张。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外面已经响起了丑时的更漏声。 几个人的眼神愈发焦躁起来。 就在几个人的耐心就快消磨殆尽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轻轻的叩击声。 三长两短。 声音很轻,但听在几个人耳中,却都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惊喜的声色。 第六百一十三章 王子安大婚 二月初四。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在甘露殿屋脊上的时候,整个皇城就开始逐渐的苏醒,不少宫女内侍开始穿行其中,各处值夜的禁军护卫也开始换防。 与之相应的,各大坊市的大门次第打开,长安城紧闭的大门也准时开放。 早就在城门口排着长队的来往客商,一个个排着长队,依次通过。 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只有四五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跟任何商队都没有任何区别的小商队,也顺利地跟着人流走出了长安城,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的客商中。 皇城。 偏殿。 一早就起来的程颖儿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对面豫章公主的住处。 眼看着到了早膳的时间了,豫章那边竟然还没有半点的动静。 “豫章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心中有些担忧对方会耽误了时辰,刚想亲自起身过去看看,就看到有内侍宫娥提着食盒送了过来,而且眼睛的余光也注意到,有一队同样的内侍宫女,已经走到了豫章休息的住处门前。 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起身招呼身边的婢女接过食盒,刚要道谢,忽然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声。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对面已经被宫中禁卫包围。 程颖儿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中担心豫章那边的状况,顾不上跟前来送饭的内侍宫女客套,提起裙摆,就要往那边跑。然而,这边还没出院门,就被宫中的禁卫给挡了回去。 这些禁卫言语之间很客气,但动作很坚决。 “临安公主请回——” 望着这些禁卫不容置疑的脸色,程颖儿知道不可能通融了,只得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住所,隔着一段距离,不时的偷偷观察对面的动静。 心中暗暗猜测,豫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让这些宫中禁卫如临大敌。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 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大发了。 因为她很快就看到了当今陛下匆匆而至的身影,紧随他身后的,是当今的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礼部尚书李孝恭,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禁卫大将军李君羡以及自己的父亲程咬金。 几个人都是神色严肃,步履匆忙。 虽然不能出去,但周围的氛围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李世民等人刚到,长孙皇后那边,人也到了。 但至始至终,程颖儿都没有看到豫章公主的身影。 程颖儿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很快,就看到几个脸色惊惶的宫女侍卫被李世民等人亲自带走。 她的心里就更没底了。 …… 御书房。 李世民脸色铁青,长孙皇后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从容不迫,如同一位惊慌失措的小女人。 女儿出嫁的当天,人没了—— 就在皇宫大院里面,凭空消失了! 茶楼说书的先生都不敢这么编。 但却真实地发现在了自己身上。 李君羡跪在地上,一脸愧色。 宫中禁卫归他调度指挥,然而如今却出了如此大的篓子,无论什么原因,他这个大将军都难辞其咎。 李世民罕见的没有让他起身,沉着脸道。 “朕相信你,才把皇宫的禁卫都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豫章这么大一个活人,都能被人无声无息地从皇宫带走,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朕这脑袋也可能会被人不声不响地给带走!” 李世民这次真的是怒了。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李君羡哪敢搭茬,只得以头触地,连连磕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盛怒中的李世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连连请罪的李君羡,终于还是收起了心中的慌乱,在一旁劝道。 “陛下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紧之处,还是赶紧找到带走豫章的歹徒……” “不错,陛下,当务之急,是把豫章公主平安地带回来……”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见机也赶紧帮着李君羡说好话。 李世民自然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李君羡责任的时候。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已经基本调查清楚。贼人在宫内有内应,昨日利用内应,迷倒了豫章公主和伺候的几位宫女,然后利用宫内的排水系统,连夜离开皇宫,进入了崇仁坊一处空置的府邸——可微臣赶到的时候,那处府邸,已经贼去楼空……” 李君羡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颅。 有一句话他没敢直说,很明显,对方不仅对宫内布置十分熟悉,而且手法老道,在皇宫内部,潜伏已久。 把自己的人塞到皇宫里面还不被人发觉,能有能力做到这些的,其实屈指可数。 但能做到这些的,又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重臣。 他此言一出,李世民不由脸色微变。 李君羡知道,自家这位陛下,很明显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陛下,娘娘不用太过忧虑,我想贼人大费周章地掳走豫章公主殿下,定然不会是为了伤害公主殿下,而是另有目的,在此之前,我想,公主应该是安全的——”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斟酌道。 “如果我料定,对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长孙无忌此言一处,杜如晦,房玄龄和程咬金等人不由微微点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除非脑袋坏了,不然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绑一个公主玩儿? 大唐公主,大婚之前,被人从皇宫中掳走,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那就是天大的丑闻。 所以,虽然李世民心中震怒,恨不得把贼人抽筋拔骨,但也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火气,也不得不外松内紧,一方面让百骑司化整为零,四处侦查打探,以长安为中心,方圆八百里内,各处关卡加强排查,一方面忍气吞声地等待着贼人那边主动传来消息。 安排完这些事宜之后,李世民,长孙皇后,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下午,王子安那边接亲的队伍就要来了,结果,新娘子少了一个,这不是闹吗? 怎么解释? 说:稍安勿躁,让新娘子在路上先飞一会儿? 就算是王子安认,长安城里的老百姓也不认啊。 就算是长安城里的老百姓认,皇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还能怎么办?干脆直接给那个臭小子说得了,难不成还能给那臭小子凭空变出个新娘子来不成……” 程咬金见几个人商量不出个头绪来,忍不住在旁边插了一嘴。 却不料,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回头和长孙皇后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 王子安觉得,自己一口气娶两位公主就已经够高调的了,自己的迎亲队伍得低调一点。 所以,没有动用太多的人手。 就是简单的把几个徒弟和相熟的朋友聚起来了。 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李思文,秦怀玉,魏叔玉,房遗爱,牛津,外加上已经出仕的马周和如今出任大唐晚报主编的李义府,以及代替自家兄弟阎立本前来拜贺的阎立德。 这些人亲自充当伴郎。 至于,一向喜欢往王子安这边凑的李承乾和程处默程处亮两兄弟,今天就没这个福气了,今天他们作为大舅哥,得亲自送亲。 不过这三位一点都不失落,反而兴奋的不行。 这几天走路都脚下带风,看人都想睥睨着眼睛。 至于最小的徒弟武则天和红拂女家那位刁蛮娇憨的大侄女,则一左一右充当了此次迎亲的花童。 李绩,红拂女,老洪叔,老温叔,老张叔,以及被王子安提前冲王洼请回来的族叔王克则充当了亲友团。 也算是浩浩荡荡。 进皇宫娶公主,还一娶就是两个! 这让自诩已经是朝廷官员的老洪叔和老温叔都如坠梦中,坐在高头大马上,挺胸叠肚,满面红光,那骄傲的小神情,就跟自己是新郎官一样。 至于王克,更是反应不过来。 从小长在王洼的他,连长安城都很少进,哪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就傻了。 好在,李靖和红拂女知道他情况,在旁边帮衬着,好歹算是没有丢丑。 俊美无俦,才华绝世,被万人追捧的长安侯王子安大婚,而且是一口气迎娶两位公主,这事儿都不用宣传,直接就成了长安城内的一大盛事。 大街上,沿途所过之处,几乎是万人空巷。 不少商家,主动地挂上了庆祝的条幅,甚至还有机灵点的,抓住这个机会,顺势搞了一波催销活动,结果,还真大赚了一笔。 王子安所过之处,人头攒动,不少人争着抢着要看一看这位已经成为传奇的俏新郎,当然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在这一刻,芳心寸断,黯然伤神。 唉,都是太帅惹得祸! 我真是太难了—— 坐在万里追风龙驹马上的王子安,一边如沐春风地冲着四下围观的百姓微笑着拱手示意,一边心中吐槽,想伸出双手揉一揉,已经快要笑僵的双脸。 不过,好在从崇仁坊到皇宫真的不是太远,寻常百姓也进不去皇城,所以,倒也没有真的有多辛苦。 虽然是皇家嫁女,但是流程跟寻常百姓也没啥大的区别。 各种礼仪细节,繁琐的让王子安都头皮发麻(作者君自己认真的读了几本资料,简直是叹为观止,不过我知道大家在等后续情节,所以就不具体写了,免得大家骂我水:))。 好在,有礼部的官员随着跟着指挥,倒也没有出什么纰缪。 一路上,顺顺利利,热热闹闹地把两位新娘子迎回家。 在礼部官员尚书李孝恭的亲自主持下,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王子安则回头到外面接待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 虽然他发的请柬少,但来的客人多啊。 除了城东的几位老街坊邻居外,朝中不管是见过的,没见过的,有交情的,没交情的,都纷纷上门祝贺。 当今陛下,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两位公主同时下嫁这位长安侯,其中意味着什么,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位长安侯虽然几乎是从不早朝,也不担任具体职司,但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这就是不是宰相的宰相,甚至是宰相中的宰相了。 所以,虽然很多人虽然没有收到长安候府的请柬,但还是非常默契地带上厚礼前来祝贺了。 大喜的日子,王子安自然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别说,人家是当朝权贵,世家豪门了,就算是街头的乞丐,说上两句吉祥话,都能在府门之外的流水席上讨一顿美味的大餐,更何况人家还携带了厚礼? 所以,王子安家的酒席,一扩再扩,后来,几乎是摆满了整个侯府,到了最后,许多档次不够的低级官员,不得不屈尊纡贵,到外面的流水席上跟寻常跟寻常的百姓凑在一起。 这得幸亏王子安做好了与民同乐的准备,准备了足够多的菜肴,但即便是如此,到了最后,也不得不动用了李孝恭和他合作的几家酒楼。 没办法,客人太多,后厨就算是都变成触手怪,也根本忙不过来。 不仅后厨忙不过来,作为今天新郎官的王子安也有点忙不过来了。 不仅忙不过来,而且有点头大。 这个场合,总不能再搬出优生优育要戒酒那一套来忽悠人吧,就算是搬出来,谁信这一套啊? 虽然提前安排了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和马周等人跟在身边挡酒,但奈何有些人的酒,你挡不住,也不能挡啊。 城东的老邻居,这个必须亲自陪着喝一杯吧? 秦叔宝,牛进达,李绩,李靖,李孝恭,红拂女这些关系亲善的必须陪着喝一杯吧? 李纲,欧阳询,张若素,于志宁,孔颖达,颜师古以及国子监的一群老先生们得陪着喝一杯吧…… 到了高福,老耿,老方这些以媒人自居的老家伙桌子上,又被摁着喝了两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 虽然早早的就给自己带的酒壶里装上了白开水,但奈何很多人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用自己酒席上的酒壶倒啊。 所以,王子安一圈下来,不喝不喝,就喝多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四章 王子安:对不起,我攀高枝了 王子安这边自然是极热闹,极喜庆。 小登科,洞房花烛。 更何况,还是双登科—— 所以,大家宾主尽欢。 别说王子安,就连前来送亲的李承乾,都喝得一脸酡红,自己心爱的妹妹,嫁给了国士无双的先生,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造的一双。 但皇宫里。 李世民两口子和长孙无忌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妙。 尤其是长孙无忌,脸黑得都能渗出水来。 陛下,竟然让长乐去替代豫章! 简直是岂有此理。 如今自己儿子,费劲艰辛,远涉重洋,才从林邑讨来占城稻。 虽然现在被杂交水稻和土豆给压了一头,少了许多风头,但杂交水稻还是未知之数,土豆要想真正的推广开来,没有个三五年,根本不太可能。 只有自家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占城稻,数量极大,立竿见影,今年春天就可以正式投入种植,是整个司农寺乃至整个大唐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连带着,就连儿子也成了陛下眼中的红人,隔三差五地就被叫到御前议事。 在朝中年轻人一代中,风头一时无二。 前几日,去皇宫探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话里话外,也都露出对自家冲儿的欣赏和赞叹。更何况,让冲儿娶长乐公主,乃是自己和皇后娘娘早就有的默契了。 虽然中间因为某个可恶的家伙,出现了点小小的波折。 可那也已经成了过去,随着王子安和豫章公主的成亲,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而自家冲儿,将成为最终抱得美人归的那一个胜利者。 就在昨天晚上,自己和儿子还在美滋滋地商讨,等豫章公主这桩婚事之后,就正式向陛下求娶长乐公主的事。 结果,一觉醒来,你给我来个这? 李代桃僵? 我可去你的李代桃僵吧! 那原本是我们家预定的新媳妇—— 长孙皇后知道自家兄长肯定心中不快,只得硬着头皮给自家兄长做解释。 “让长乐那丫头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的几个姐妹之中,就她和豫章年龄相当,身段相似——兄长,您也知道,其他几个姐妹,要么已经成亲了,要么还没有成年……” “其实,就算是临时找个宫女,亦或是宗室之女,暂时顶替也未必说不过去——” 长孙无忌意犹未平。 他是真的觉得,随便找个谁,都能顶替一波。 不就是走个过场嘛! 程咬金那个该死的老匹夫,出得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李世民闻言,脸色沉重地看了一眼自家这个大舅哥,心中有些烦乱。 “如今豫章被歹人掳走,生死未卜,谁敢保证她能平安归来?” 长孙皇后听得心中一颤,长孙无忌也不由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冲一开始就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谁能保证,豫章公主就一定能安然归来呢? 说到这里,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背负双手,踱到窗边,看着日益澄澈柔和的天空,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子安,必须是朕的女婿——” 长孙无忌默然。 作为大唐皇帝最亲密的战友,他自然知道这位陛下的心思。 这一句,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王子安,必须是陛下的女婿! 那个狗东西,实在是太妖孽了,简直无所不能。 然而也太不在乎功名利禄了,除了有点寡人之疾外,你几乎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缺点。 陛下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用女儿把这个人拴住。 至于用哪个女儿,其实并不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身份地位必须足够高,足以配得上王子安那位妖孽的才华。 哪怕豫章出事了,这项婚姻也绝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我们家冲儿就活该成为倒霉蛋? 一想到这个问题,长孙无忌就想吐血。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但偏偏就有这样的道理! “兄长不要过于忧心,长乐此去,只是走个过场,以防万一。月儿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会平安归来,到时候再把长乐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来就是——” 见长孙无忌憋得脸都快绿了,连忙又安慰了一句。 “子安那孩子,虽然性情跳脱,但也是个知书达理,守规矩的好孩子,今天发现是新娘子不是豫章,而是换成了他所熟悉的长孙姑娘,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长孙无忌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点点。 这还像句人话! 不过,那个狗东西,真的能守住规矩吗? 一想到那狗东西,见到美女就拔不动腿的德性,长孙无忌刚刚建立的一点信心,差点又全都给崩塌了。 你能指望狗窝里放住油饼吗? 王子安这是不知道长孙无忌这点小心思,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破口大骂。 亏你跟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王子安是那种好色如命的人吗? 这简直就是污蔑! 不过,他现在不知道,而且不仅不知道,他连自己怎么回到洞房的都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有一位新娘子,长得好像长乐公主那个傻丫头。 哦,那一定是月儿这丫头错不了了。 至于,看着有点像长乐公主? 人家是亲姐妹俩,本来就有些像啊。 更何况新婚大喜的日子,又有宫里的女官专门的画了浓妆,头上插着一大堆,自己都交不上名字来的首饰,再加上烛光摇曳,醉眼朦胧,定然是自己看花了眼。 多日不见,这丫头看上去更加害羞了,这都入了洞房了,竟然还有点小娇羞,欲迎还拒? 倒是越来越合乎我的心意了。 迷迷糊糊就扑了上去—— 芙蓉帐暖春思荡。 不知不觉到天亮…… 一觉醒来,王子安感受着身边女人细腻丝滑的皮肤,这才想起来,昨天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卧槽,亏大发了。 两辈子才结一次婚,结果喝大了,结果连洞房是啥滋味都给记住。 昨天是谁灌我酒来? 回头找出来,一个个都打死算球吧! 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有点亏的王子安,觉得自己得找补回来。 反正只要自己不起床,整个侯府也没人敢来叫自己。所以,他伸出手手掌,轻轻挑开散落在自己脸上发丝,顺势下滑…… 然后,刚滑到脖子,手就滑不下去了。 那张吹弹可破,宜喜宜嗔的俏脸是谁? 他下意识地收回手掌,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再看,再看—— 卧槽! 睡了一夜,第二天一觉醒来,新娘子换人了你敢信? 此时,或许是被王子安手上的动作惊醒了,长乐公主也一脸惺忪地睁开了眼睛,见王子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癫狂,不由俏脸一红。 刚想起身,谁知手臂刚刚撑起一点,就不由娇呼一声,又重新躺了下来。 昨天晚上,一个新妇初试,一个酒醉癫狂,不知怜惜。 睡前精疲力尽,还不觉得如何,一觉醒来,那其中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长孙姑娘……” 此时,王子安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不知什么时候,自家的月儿姑娘,已经被人李代桃僵,换成了自称长孙姑娘的长乐公主! 虽然这个公主也很漂亮,自己也很喜欢,可也没有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换人就换人的道理! 更何况,李世民也绝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做这种没有必要的手脚。 除非,这背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莫不是月儿出了什么事? 但能出什么事呢? 她是大唐正儿八经的公主,这几日,更是住在深宫大院,禁卫森严,怎么可能出事? 所以,他觉得,当务之急,自己必须好好问问,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 长乐公主闻言,却不由脸色一白,委屈地眼泪眼看着就下来了。 她是懵懵懂懂,但不傻啊。 自己临危受命,被父皇嫁给了这个小书生,已经是这个小书生的人了,然而他却还在叫自己长孙姑娘…… 王子安:…… 他刚才真的只是脱口而出,没有多想,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 目光炯炯地盯着长乐公主的眼睛。 “我想知道,月儿去了哪里?为什么新娘子,忽然就换成了你……” 长乐公主虽然很委屈,但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虽然即便是流着眼泪,但还是很快地把一切告诉了王子安。 王子安:!!!!!! 所以,我真正的老婆,昨天晚上就被人掳走了! 瞬间就炸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王子安气得想当场揪过来李世民痛扁一顿。 “我,我,我昨天本来想告诉你的,可,可你不由分说,非要胡来……” 长乐公主委屈地抹着眼泪,如梨花带雨。 王子安闻言,顿时汗颜。 啊,这—— 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胡来啊…… “咳咳咳,我不是说的你,我说的是老李——对,对,我说的就是老李!他这个老东西,这种大事,怎么能瞒着我呢——咳,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你也很好……” 眼睛下意识地顺着光滑的脖子往下溜了一眼,赶紧又收回来。 “我就是说这事——” 说着,王子安赶紧跳下床来,找自己的衣服。 这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有多急色。 不仅仅是自己的衣服,连长乐的衣服都扔得各处都是。 老脸忍不住都红了一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收起来,扔到床上,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不忘叮嘱。 “你昨天晚上辛苦了,要是不方便,就待会再起床——不起床也行,反正我府上也没什么长辈,没人敢说你半句……” 长乐听得不由暗唾了一口。 这个没皮没脸的,这是有人说没人说的问题吗? 新婚第一天,连床都下不来,说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她强撑着不适坐起身来,给自己先穿上贴身的衣服,然后才招呼早就等在门外的贴身宫女,当然,应该叫婢女了,让她们进来伺候自己起床。 王子安顾不上这些,他飞快地穿上衣服,跑到隔壁房间,跟早就已经梳妆打扮好,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程颖儿打了个招呼,只说今天临时有急事,不在家吃饭了,也没具体解释,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相信,长乐会给她解释的。 当务之急,是把豫章给救回来! 一想到这个问题,王子安就觉得李世民这狗东西太可恶了,让自己错过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骑着万里追风龙驹马,一溜烟直奔李世民在崇仁坊北侧的大院。 他知道,出了这等大事,今天李世民一定在那里等着自己,等着给自己一个解释。 “孙老——” 王子安飞身下马,抖手把缰绳扔给迎上来的老孙头。 老孙头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和善的笑容,一脸严肃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姑爷请进,老爷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王子安微微点头,凌波微步发动,身形一闪,几乎是瞬间,就消散在老孙头的面前。一直一副老眼昏花,慢吞吞的老孙头猛然一惊,望着王子安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想不到这个姑爷,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这身法,即便是放在江湖上,那也绝对是顶了天的旷世绝学。 真是流落在外的道家子弟? 王子安没心思管他们这些小心思,如一阵风般,陡然出现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二人的面前。 “老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地冲长孙皇后拱了拱手,就气势汹汹地走到李世民的面前,开门见山,直接发难。 望着脸色阴沉,明显非常恼火的王子安,李世民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但旋即腰杆就硬起来了—— 昨天晚上,长安候府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别管换没换新娘,这狗东西,都已经成了自己名副其实的女婿! 自己这个老丈人,面对自己的新女婿,心虚个屁啊! “臭小子,你还有没有个上下尊卑了,你小子现在娶了我家闺女,还回头叫我老李,连个岳父都不知道喊了!” 遇到有人找你发难,当然是要先发治人,先把对方的气焰给打下去。 李世民表示,这一套,自己贼溜! 谁知道,他话没说完,王子安就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啊,大兄弟,我劝你醒醒啊,我家月儿都让你给弄丢了,媳妇都给我换成了长孙家的姑娘,我不找你算账就算是好的了,你竟然还有脸让我管你叫岳父?” 说完,他黑着脸补了一句。 “对不起,我现在攀了高枝,已经是长孙府上名正言顺的女婿了!长孙府,知道不,当今陛下最亲信的臣子,当朝吏部尚书,齐国公,长孙无忌,我老丈人——简称岳父……” 第六百一十五章 王子安:袁天罡,你自己没本事怪我喽? 李世民被王子安一句话给堵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知道这臭小子心中肯定有气,可是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过,想一想,好像这狗东西说得也没毛病,自家长乐丫头还顶着人家长孙无忌家女儿的名头呢,不是人家长孙家的女婿又是什么…… 可这—— 真是太淦了! 气得他都想当场摊牌,然后挺着腰杆,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自己才是他名正言顺的老丈人,用铁一样的事实把他那张可恶的臭脸给打肿。 然而,他鼓了好几鼓勇气,还是一脸憋屈地认栽了。 没办法,社死的代价太惨重—— 甚至可以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摊牌不摊牌,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就算是真要摊牌,也决不能由自己亲手掀盖子,爱谁谁,反正自己不做这个倒霉蛋…… “朝廷已经在全力搜捕——” 李世民有些气闷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今天的正题。 长孙皇后也一脸抱怨地瞪了李世民一眼,你说,你好端端的玩什么白龙鱼服,坦诚布公不好吗? 现在好了吧,连老丈人的名头都没了。 挤兑了李世民几句,王子安这才稍稍出了一口闷气,见李世民耷拉着脑袋,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也没有继续挤兑他的心思,当即正色问道。 “可曾发现贼人的消息?” 一听王子安问起这个,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 至今只查出自己皇宫里面出了内奸,从内侍,到宫女,再到个别的禁军侍卫,至于其他的,几乎是一无所获。 那群掳走了豫章的贼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别说找人,就连离开的方向都找不到! 见王子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能苦笑摇头。 “贼人十分狡猾——不过,朝廷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 王子安:…… 那就是没找到呗! 还扯个屁的大量人手啊—— “是贼人狡猾,还是我们的友军太蠢啊——” 王子安几乎是气急败坏。 “你说,那狗皇帝,竟然连自己的家都看不住,他还能干点啥——” 李世民:…… 啊,这—— 你说啊,我还能干点啥…… “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世民:…… 长孙皇后:…… “不是说已经查出内奸了吗?让人赶紧审啊,问啊,看看是谁安插的人手——我觉得我们那位狗皇帝还是买块豆腐撞死算了,皇宫大院,这么安全的地方,都能让人安插进去人手……” 李世民:…… 心中那个憋屈啊,但偏偏还无法发作。 谁让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皇帝呢? 谁让自己真的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失误呢。 还是长孙皇后不忍心看自己丈夫这么尴尬,急忙出声解围。 “贼人都是死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毒发身亡了——” 王子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真是决绝啊! 所以,线索断了? 怪不得这狗皇帝束手无策,给自己玩了一手李代桃僵不说,还忍气吞声地在这里等自己兴师问罪。 “不过,子安稍安勿躁,陛下已经让天下各处关卡严格盘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月儿的消息……” 担心王子安过于担心,长孙皇后说完,还强忍心中的担忧,温声安慰了王子安几句。 王子安深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自己过来,还能通过超级催眠术找到贼人的线索,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狠。 直接毁掉了这条线索。 “知道贼人朝什么方向逃窜了吗?” 话问出口的时候,王子安就不抱多少希望了。 真要是知道,这狗皇帝,还至于这么窝囊,估计早派人去抓了。 “不知道——” 李世民再次苦笑。 长安城是首善之都,每天来往的客商不可计数。就算是城门关卡有通关记录,也没办法,因为人太多了,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近乎不可能。 更何况,就凭对方在皇宫之中都能安插自己的人手,贼人使用的通关文牒,也未必就有问题,就算是真的要查,估计也没什么大用。 当然,就算如此,李世民也已经严令仔细筛查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掳走豫章不掳走豫章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对皇权的挑衅!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都罪无可赦,必须追究到底! “千万别让我抓住他们,否则,非活活打死他们不可,让他爹都后悔把他生出来!” 李世民想起这个,就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先别说这些狠话,你就说,你还能知道点啥吧——” 王子安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说,让我们怎么找,难不成抓阄不成……” 话没说完,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抓阄是不可能抓阄的,但可以算卦啊! 这可是有神棍版的大唐。 袁天罡那个神棍,去年可是刚寓言准了自己和程颖儿的婚事,更何况现在这货又在学习高数,有了高数的加成,说不准还能更厉害一点呢。 万一真能算出来点什么呢? 就算是算不出来,自己也不亏啥! 想到此处,一拍大腿,猛然找起身来,拉起正在跟自己生闷气的李世民,风风火火往外就走。 “走——跟我去找袁天罡和李淳风!” “夫人,你不必跟——哎哟,臭小子,你想干什么,快撒开我,我……” 原来是王子安没有耐心等他再让人备马,直接扯着他的领子,直接把他提溜到自己的马背上,打着横儿一放,一催缰绳,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剩下瞠目结舌反应不及的长孙皇后,以及闻讯赶来的老孙头夫妇。 啊,这—— “放,放,放,我,我,我……” 万里追风龙驹马虽然老迈了,但那也只是没办法驮着王子安和那对擂鼓瓮金锤驰骋沙场了,就现在这种,驮两个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一路颠簸的,差点把李世民的隔夜饭都给颠出来。 他难受啊,他不甘心啊,他踢蹬啊,他挣扎啊。 后来,他就放弃了,认命了。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力大无穷,自己在他手里,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唯一让他比较欣慰的是,这自己这院子,本来就距离皇城门口很近,离着司天监也不是很远,一路上也没多少行人。 所以,到后来,他非常干脆地把袖子往脸上一蒙。 爱咋咋地吧—— 反正王子安很快就会完事了。 正在他强忍着不适感,默默承受的时候,忽然就觉得领口一紧,接着,自己就又被粗暴地翻了过来,等再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王子安稳稳地放在了司天监的大门之前。 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地方。 顿时松了一口气,顾不上跟王子安算账,赶紧冲着地上吐唾沫。 这一路过来,虽然用袖子捂着了脸,但还是吃了一嘴的尘土。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绝对是存心报复,等得到机会了,非打死他不可啊。 司天监门口的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对奇葩的来客。 来的客人多了,这么来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见门口的几个侍卫,傻愣愣地一个劲地打量自己,李世民险些恼羞成怒,没好气地一挥衣袖。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去通报,就说长安候王子安来访——” 说着,大踏步往里就闯。 司天监的侍卫都被他给闯楞了。 活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这么横的跟班。 这架势,这劲头,看着比跟在后面的长安侯都横—— 不过,王子安的名头在司天监真的很好用,两个人虽然不满李世民的横冲直撞,但也不敢过分得罪。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长安侯里面请,袁监正早有吩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您来,就请您直接进去……” 王子安点了点头,正要举步往里走,还没进门,就见到袁天罡和李淳风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迎了出来。 “怪不得今日卦象显示,会有贵客登门,原来是两位贵客到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远远地就是拱手,深施一礼。 门口值守的几位侍卫,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两位贵客? 那个被横在马上过来横得不行的也是贵客? 这算哪门子的贵客啊! 明白了,监正大概是在给长安侯面子。 几位侍卫,很快就想明白了真相。 那货也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望着已经快要迎出大门之外的袁天罡和李淳风,李世民和王子安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希望的火花。 竟然连这都算到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都知道自家这位陛下,还没摊牌呢,所以也不在外面寒暄,直接就把两人请到了里面的静室坐下,亲自起身,准备李世民和王子安二人倒茶。 被王子安挥手挡住了。 “今日前来,是想请两位帮忙算上一卦——我们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看着两人郑重其事的样子,袁天罡和李淳风顿时心头一凛,就知道要找的这个人非同小可。 不敢多问,马上肃容道。 “两位请——” 袁天罡亲自焚香净手,用自己最擅长的铜钱起了一卦。 仔细推断了一会,才沉声道。 “此为坎卦,两位要找之人,应该就在北方某处水泽之处——” 袁天罡很识机地没有问要找的是何人。 李世民不由精神一振,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一步。 “何处水泽?” 袁天罡深吸了一口气,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 “幽州——” 李世民闻言不由微微闭上了双眼,幽幽地道。 “原来是幽州啊——”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那位逆子的手笔,但那逆子确实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机会。 毕竟,作为燕王,自己的亲儿子,确实有在自己宫中安插人手的机会,对皇宫的布置,熟悉的也不能再熟悉。 更何况,自己前段时间,刚刚趁机砍下了阴家对南洋的一条海上商道。 等同于,断了自家那傻儿子一条手臂。 如果是自己其他几位儿子出手,亦或是某些人想推波助澜,祸水东引,他都必须承认,对方选的这个对象,实在是高明极了。 当然,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自然不会轻易下结论。 见李世民这种情态,袁天罡心中苦笑,伸出手指,微一推算,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牵扯到大麻烦里面去了。 怪不得学究天人,精通数术的长安侯都不肯亲自推算,原来是这根本就是天坑。 长安侯,您老人家不地道啊—— 袁天罡看王子安的那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要不是此时王子安心中沉重,估计鸡皮疙瘩都得起来了。 顾不上想,为啥袁天罡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古怪,他也忍不住插嘴道。 “可能算出,被找之人是否安然无恙——” 袁天罡沉重地点了点头。 “暂时安然无恙。吉人自有夭相,被找之人,若能平安度过此劫,自此之后,定然福泽绵延。再无大的风波……” 听说暂时安然无恙,两个人不由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但也明白,袁天罡连“劫”这个字都用出来了,豫章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有风险了。 “可能推断出具体的地点——”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天罡。 真是该死,自己竟然忘了此人,平白耽误了那么长时间。 却见袁天罡缓缓地摇了摇头,歉然地深施一礼。 “抱歉,不能——” 李世民不由眉头一蹙,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目光坦诚地回视着李世民。 “非是贫道不肯用心,是因为要找之人,恐怕和长安侯有些牵连——” 说到这里,袁天罡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子安一眼。 “而长安侯命格奇特,乃是大道之中,遁出的一,不仅他自己的卦象一片模糊,充满变数,凡是牵扯到他的卦象,也都充满了变数,模糊不清,无法推断……” 李世民眼色不善地看着王子安。 狗东西,原来都怪你! 王子安:…… 所以,你个老神棍自己没本事还怪我喽?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袁天罡,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才好了。 我这枪躺的! 不过,类似的话,他倒不是第一次听这两个神棍提起。 现在再次听袁天罡提起这一茬,连他自己心中都嘀咕了,莫非自己这个穿越者还真是那个特殊遁出的一? “除非,有人擅长传说中的占星之术——” 第六百一十六章 惊弓之鸟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袁天罡,你说话就说话,一个劲儿地冲我眨什么眼睛? 这春天刚到,你眼睛里就进虫子了! 结果,一回头,发现李世民和李淳风两个人竟然也慢慢地转过头来,一脸稀罕地看着自己。 顿时就有些恼火—— “看什么看啊,我脸上有占星术啊——” “臭小子,现在可不是你藏拙的时候,豫章那可是你媳妇,你还这么藏着掖着,你还是个人吗——” 李世民二话不说,直接就扑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王子安。 “朕知道你会占星术,快点占卜一下豫章现在的位置,不然朕今天跟你没完——” 占星术,其实在中国商代之前,就已经有了萌芽,不过这玩意儿属于比较高端的学问,一直掌握在极少的一小部分人手中,寻常人难以企及,就算是偶尔有自称精通占星术的,也大多都是江湖骗子,或者一知半解。 真正的高手,大都是隐世不出的道家高人。 若说起道家高人—— 王子安这个不就正好了吗? 别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 所以,袁天罡刚一描这个音,李世民就反应过来了,而且确信,这狗东西十有八九是会! 王子安:…… 有些嫌弃地抹了一把被李世民喷到脸上的吐沫,伸手把李世民的脸给扒拉到一边。 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倒是想会,可我也得会啊——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李世民,又看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同志们,要证据,不要心证啊! “你们真的觉得我会你们所说的占星术?你们可知,那可是传说中的神仙之术?” 王子安苦笑着看着险些把脑袋挤到自己面前的三位大佬,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占星术? 你们咋不说我是活神仙呢! 谁知,他这边话音刚落。 李世民,袁天罡,李淳风就齐刷刷地用力点头。 “你当然会占星术——” 异口同声! 默契的不行。 王子安险些被他们三个给气乐了,有占星术我还用等着你们问? 那好歹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我若是会的话,早算出地方,带人追他母亲的了! “我会——” 王子安刚想骂脏话,结果话到嘴边,脸上就露出古怪之极的神情。 因为,就在刚才,一股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海量的占星经验瞬间涌入脑海…… 啊,这—— 我竟然真的拥有了占星术! 传说中的占星术! 脏话骂了一半,骂不出去了,硬生生又给吞了回去—— 一看王子安脸上那熟悉的小表情,李世民秒懂。 这狗东西,竟然真的会占星术。 最可恶的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竟然还藏着掖着,不肯展露,真不是个东西啊! 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了。 王子安那可是李玄霸附体,又精通凌波微步的神人啊,所以,电光火石之间,下意识地一缩脑袋。 “啪——” 本来奔着他后脑勺去的这一巴掌,被凑过来的李淳风结结实实地接个正着…… 李淳风:…… 李世民:…… 李爱卿,我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暗自伸展了一下微微有些发麻的手掌,冲着李淳风歉然地笑了笑。 “刚才……” “没事——” 李淳风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发麻并隐隐发涨的脸蛋,心中暗自思忖,怪不得自己今天总感觉自己印堂发黑,隐隐有血光之灾,竟然应在了这里—— 真好! 还有比被天子打一耳光更好的血光之灾吗? 答案是:没有! 这不,刚打完,自己马上就感觉神清气爽,豁然贯通了,甚至隐隐还有点时来运转的意思了! 所以,他非常豁达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皇帝老子的道歉,并露出一个舒适快意的笑容。 李世民:…… 他甚至都在考虑,自己要不是再赏赐他一巴掌了。 王子安眼神都不由古怪起来。 这个历史传说中的大神棍,不会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吧? 不过,很明显,李淳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且此时也不知道李世民和王子安两人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念想,他眼神狂热地看着王子安,恨不得直接扑倒王子安的脚下。 “侯爷展示占星术的时候,能不能——咳咳,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在此旁观一二……” 说完,有些拘谨地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那叫一个谨小慎微。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他马上紧张地道。 “我们知道这不合规矩,我们知道这不……” 王子安:…… “想看就看,你们要是能看明白了算我输——” 说完,王子安踱着步子,背着双手,走到窗前,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手中快速的掐算,身后,李世民,袁天罡和李淳风三个人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耽误了王子安的推算。 其实,这玩意儿,那需要那么麻烦。 他早就算出了豫章公主现在的位置,而且知道,有惊无险,此时不仅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反而待遇不错,正在一条相当豪华的游船上,凭窗远望,欣赏初春的风景呢—— 得,长安城里翻了天,结果,她被人绑去免费春游了…… 所以,不慌。 既然不慌,那就得有点仪式感。 不然,就这个场合,连点背景音乐都没有,如果再不增加点仪式感,怎么维持这么绝学原本高大神秘的形象? 感觉气质拿捏的差不多了,他才风度翩翩的转过身来。 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妥妥的世外高人范。 “袁监正果然是好手段,我们要找的人,确实正在赶往幽州的路上,不过,占星之术虽然神奇,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不能穷尽,占星之术也是如此,我们与其跟在后面按图索骥,不如,直奔他们碰头的地点去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王子安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漳河与运河交界之处的一只游船之上,红灯高挂,白鹭腾空,便是贼人授首之时……” 漳河和运河交界的地方,确实已经进入了幽州地界,袁天罡算的一点没错,可袁天罡一点自得的心情也没有了,反而有点小尴尬。 大佬,您老人家这么玩真的好吗? 明明自己是身怀占星术绝学的大佬,却带着陛下,风风火火地来求我这个不入门的小不点,关键是,我自己还真就傻乎乎地上了…… 我又被大佬演了! 袁天罡眼神幽怨的快成林黛玉了。 “有劳两位了——” 王子安郑重其事地冲着袁天罡和李淳风拱手致谢。 今天能蹭到这个神乎其神的技能,估计得有他们三分之二的功劳。 毕竟,这两个都是在医卜星象上有大成就的神人。 决定了,回头有机会了就把这门技能传给他们两个。 这就叫取之于民而用于民,王子安觉得自己是个可真是个老老实实的大好人。 袁天罡和李淳风:…… 不过,此时,他们两个是不知道王子安此时的念头,不然能直接趴地上叫师父。 李世民已经得知了豫章的下落,自然是再也无心在此逗留,跟在王子安背后,冲着袁天罡和李淳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豁然转身,大步而出。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 落了王子安足足有三四步远。 担心再被这狗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横着扔马背上带回去。 王子安走了几步,发现这狗皇帝没跟上来,一回头,发现李世民如惊弓之鸟,蹭地一下就往后跳出了几步远。 王子安:…… 老丈人,人间的信任呢—— 你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干什么呢,我还能吃了呢——” 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行了,反正这里离着你家里也不远,你自己走着回去得了,我先回去准备点行礼,马上就去幽州接月儿媳妇回来了……” 说完,王子安快走几步,直接跳上自己的万里追风龙驹马,冲着李世民动作潇洒地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李世民:…… 这个狗东西,真是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 这里距离崇仁坊虽然不远,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远,这还要是跑起来,足足有七八里路呢,你个狗东西竟然让我用脚量啊! 李世民刚想跳脚大骂,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回崇仁坊干毛啊? 我又不是真的住在崇仁坊! 我当然是要去皇宫啊! 扔下我更好,省得我来回跑了! 没了王子安这狗东西在身边气人,李世民的智商终于恢复正常了。 直接借用了李淳风停在外面的马车,直奔皇宫。 刚一回宫,几道旨意就秘密地飞速传出。 “急令禁卫大将军李君羡带领百骑司精干校尉十名,马上奔赴长安候府,跟随驸马都尉王子安前往营救豫章公主,路上一切事宜,听从驸马安排!” “急令幽州大都督柴绍加强戒备,随时备战,严密关注关内外一切异动——” “急令云州,朔州,并州大都督,加强戒备,随时备战,关注关内外一切异常——” 长安城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几道旨意,自然依然是歌舞升平,大街之上游人如织,大家依然在商量着明日该到何处赏玩游乐,春闱在即,要不要参加明日某位王公大臣举行的诗会,亦或是天气一天天变暖,要不要给家里的娘子或者是老人孩子添一件春天的衣服,亦或是偶尔进城的农户,讨论着今年春耕,自己村里要推广的占城稻…… 但知道这几道旨意的人,却不由绷紧了神经。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这几道旨意蕴含的玄机,却让不少人嗅出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这分明是出大事了。 陛下在准备用兵! 可对谁用兵? 尤其是几道旨意,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竟然都提及要注意关内外的异常。 关外自然是要关注的,但关内…… 这就忍不住让人臆想连篇了。 但没人吭声,从中书省到门下省,几位知道内情的宰相更是都非常默契快速地用上了印信。 而李君羡连家都没有回,第一时间就换上了常装,骑上了快马,带着百骑司最精干的十名校尉,直奔长安候府。 王子安这边刚收拾好行囊,李君羡就带着人手到了。 “姑爷,家主让我们跟着你们去,随时听候差遣——” 王子安微一沉吟,就爽快地点了点头。 有些事,还是需要老李背锅的,当然也有必要让李君羡等人做个见证,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见王子安答应了,李君羡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担心王子安一口拒绝。 答应了—— 真好! 程颖儿和长乐公主,两个人原本就是好姐妹,如今成了一家人,好姐妹终于成了好姐妹,两个人自然是无话不谈。 吃过早点,两个人很自然地就聚到了一起,此时,长乐正要解释新娘子为什么忽然变成自己的事,结果这边还没解释呢,就看到王子安背着小包袱,带着几个人,从房间里风风火火地走出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夫君,你要到哪里去——” 大婚头一天,新郎官就背着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你这是要开玩笑吗? 虽然我们两个是二打一,有点人数优势,可你一晚上就跑也忒夸张了点吧! 听见这边的动静,正在调教武则天的苏飞儿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也竖起了耳朵。 “我去接月儿回来——” 这事虽然不能对外宣扬,但一家人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王子安非常坦然地冲着三人解释了一句。 对此,程颖儿和长乐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别说原本人家豫章公主才是自家夫君的未婚妻,就算不是,王子安出去救豫章公主,那也是义不容辞。 所以,只是一脸关心地叮嘱了一句。 “多加小心——” 而苏飞儿就简单多了。 长剑挽了一个剑花。 唰—— 长剑入鞘! “走,我跟你去——” 说完,也不等王子安答应,就莲步轻移,神色傲娇地走到王子安的身边。而武则天眼睛转了转,也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上的短剑,快步走向自己的小屋,然后都没见怎么耽误,就拎出来一个小包袱,然后挺着小胸脯,走到了苏苏的身边。 看都不看自家师父一眼。 王子安:……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要出门救人,不是去郊游啊! 第六百一十七章 我们的陛下越来越像昏君了 但瞧着苏苏和自家小徒弟脸上那坚决的小表情,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用想了,肯定是自己回来之前,这两位就也已经串通好了。 想了想,也没勉强。 一方面是,豫章公主大婚的前天晚上,让人从皇宫大院里被人掳走的事,虽然李世民极为震怒,也再三严令追捕,但这件事,终究是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丢人现眼,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是秘而不宣,外界的人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还以为惊才绝艳的长安侯昨天娶得是大唐的豫章公主和临安公主。 朝廷自然也就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追查了。 李世民或许有顾忌朝廷和皇室脸面的意思,而王子安则不得不考虑豫章公主的安危。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到目前为止,那也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决不能让她出了什么差池。 占星术,是占卜一种最大的可能,但人的命理中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因素,谁也不敢保证,事情的发展一定会按照既定的命数发展。 歹徒又不是傻子,自己大鸣大放大摇大摆的去追捕人家,或者是大张旗鼓地去人家的集合地点等着,人家还能继续傻乎乎地往你身上撞? 不改变计划那才怪了! 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也不准备动作太大。 偷偷摸摸的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不好吗? 所以,如果队伍中加上苏苏和武则天,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本来他就计划扮成一位富家公子哥儿,外出游玩了。 有了苏苏和武则天,就更像了! 更何况苏苏本身,就是江湖好手,一手轻身功夫和剑术,颇有造诣,武则天这小丫头现在也进步也挺大,尤其是轻身功夫,已经有模有样,至少比自己蹭到凌波微步之前强多了,寻常三五个壮汉,到不了她的身边,倒也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初春时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长安权贵带着女眷护卫出门游玩的不在少数。王子安一行,并不突兀,很快就融入到长安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王子安这边刚出长安,万年县县衙,最近风头大振的高挺同学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当然,身为万年县县令的高明府,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收什么阿猫阿狗的匿名信。更何况他,最近春风得意,一再受到朝廷嘉奖,族叔高士廉那边近日也主动传来好消息,好像最近朝廷已经有了要想要提拔他的意向。 但这封匿名信出现的方式有点突兀,刚刚处理完公务,想回到自己书房休息一会儿,就看到信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书房的案头上。 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上面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 请立即转交狗皇帝,慎之,切勿自误! 他不敢怠慢,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急忙换好官服,让人备起马车,揣着信件,急匆匆往皇城赶去。 等他经过一番折腾,赶到皇宫的时候,李世民正和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以及急匆匆赶到御书房的兵部尚书李靖,脸色严肃地坐着,等着李世民的解释。 因为李世民都是急令,他们知道军情如火,李世民又向不是拿国家大事开玩笑的性子,所以不敢怠慢,都毫不折扣地用了印信,并第一时间发了下去,但发是发了,作为大唐的宰相以及兵部尚书,他们必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措施。 等他们听到,李世民是因为袁天罡和王子安占卜出了豫章公主的下落,才采取的行动之后,几个人脸色顿时就精彩了起来。 军国大事,公主安危,你就找两个神棍占卜了一下? 然后还真就煞有介事地下了旨意?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这里面,不仅牵扯到了一位公主,一位亲王,还牵扯到了几支镇守边关的大军的动向。没有证据,根据他们神神道道的一算卦一占卜,你就信了!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就等着被天下人骂吧! 还能有比这更荒唐,更昏庸,更可笑的事情吗?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脸上苦笑不已。 这幸亏魏征那喷子被打发去鼓捣那所谓的杂交水稻去了,不然,就今天这情况,陛下就等着挨骂吧。 那老匹夫,估计能用吐沫星子把陛下活活淹死。 虽然也偶尔听过袁天罡算卦的神奇之处,更是了解王子安几乎无所不能的本领。但这也得分什么事啊。 “陛下,这似乎有些草率了……” 杜如晦苦笑不已。 亏自己当时深信当今陛下的能力,还力排众议的用了印信,结果,你给我们玩了一个鬼神之学…… “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臣深知陛下忧心公主,宠信子安,可这……” 房玄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谏了。 他感觉,自家这个陛下,好像已经被王子安那臭小子给彻底蛊惑了。 虽然他推崇王子安的才华能力,信任王子安的人品,但陛下对王子安宠信到这种地步,实在不是什么国家幸事。 这份信任过了,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如果再不劝谏,恐怕早晚会酿出大错。 李靖也神色严肃地看着李世民。 “陛下,国家大事,在祀与戎,陛下在没有得到任何确切消息的情况下,仅凭两个人的占卜推算,就贸然调动大军,实在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其实,他想说,你这么干,岂不是要贻笑大方,被天下人耻笑。 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给改了回去。 其实,自从平定漠北之后,他已经很少在朝堂政令上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了,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一次,李世民一口气颁布了几项军事政令,而且还都是急令,如果确实是有边关异动也就算了,关键是仅仅因为王子安的星象占卜,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作为兵部尚书,他如果再保持沉默,就交代不过去了。 李世民也不反驳,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个人,然后把目光落在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孙爱卿,你以为呢?” 长孙无忌:…… 听称呼就知道,这是很正式的问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知道,陛下其实是想得到他的支持。 关键是我能支持吗? 这种荒唐的政令,一旦传出去,我长孙无忌岂不是要成了佞臣的代名词? 他有些难受地吞了口唾沫,犹豫了下,斟酌道。 “陛下,可曾想过,若那长安侯今日推算的不准,此事该如何收场,燕王那边该如何解释,豫章公主的安危该如何保障……” 李世民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坚定。 “朕相信他!” 所有人:…… 这是你信不信就行的问题吗?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有些想念魏征那个老喷子了。 长孙无忌甚至在想,等这件事过去,是不是要想办法再把那个碍眼的魏征老匹夫调回来。没有了魏征的存在,自己这位陛下似乎更加放飞自我了。 御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都觉得有点难受。 堂堂的大唐公主被人在皇宫掳走了,自己不仅找不到踪迹,还不能声张,这本来就很难受了,结果陛下不想办法救人,却听信了王子安的占星之术,一路朝着昏君的终点狂飙突进,自己等人却劝谏不动,这就更难受了。 尤其是长孙无忌,比李世民和其他几个人还难受,因为自家儿媳妇,眼睁睁地就没有了! 而自家那傻儿子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昨天晚上,参加完王子安的婚礼,回来之后,还兴冲冲地问自己,什么时候向陛下正式求婚,两眼放光地憧憬着自己和长乐的婚礼了。 求个屁的婚啊! 憧憬个屁的婚礼啊—— 你今天看到的新娘,就是你想娶的新娘。 这大半夜的,估计人家房都洞完了! 但偏偏还不能说——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自家儿子解释。 说,儿啊,王子安那狗东西的媳妇丢了,所以,陛下临时把你媳妇抓过去顶包了? 这像人话吗! 但偏偏这就是事实…… 唉—— 自打有了王子安,自己这位陛下,就越来越像昏君了。 盲目相信王子安,甚至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偏偏还油盐不进,不听其他人的劝谏,问就是朕相信子安。 你信个屁的子安啊! 正在御书房气氛沉重诡异,大家不知道该把自家这位皇帝给掰回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万年县县令高挺求见的消息。 御书房里的气氛莫名一松。 “请他进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万年县县令有什么事,需要专门到皇宫里面求见自己,但李世民觉得高挺这狗东西吧,来的还挺是时候,所以,语言格外的客气。 老内侍走到外面,瞥了高挺一眼。 “高明府,陛下有请,跟老奴进来吧——” 陛下有请! 高挺瞬间就来了精神。 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得了陛下一个请字! 走进御书房。 大气都不敢喘,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微臣万年县县令高挺见过陛下,见过各位阁老——” 李世民微微点头。 “高爱卿,平身吧——” 高挺这才掏出匿名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微臣今日受到一封匿名之信,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寻常,不敢怠慢,所以才亲自送进宫来——” 老内侍接过高挺手中的匿名信,转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之后,伸手撕开信件上的火漆,低头一看,不由目光一凝。 很快,脸色就变得铁青。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冲着高挺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 高挺一看这架势,顿时心惊胆战,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谁知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李世民语气森冷地补充。 “此事不得外传——” 高挺顿时一凛,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身子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深施一礼。 “微臣遵旨——” 心中暗自思忖。 今天这事有没有其他人发现,要不要灭个口什么的…… 一想到灭口了,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觉得有些脖子发凉,再也不敢逗留半分,飞一般的消失了。 回家之后,还惊魂未定。 又亲自招过人来,仔细询问了一下,自从自己上次离开书房,有没有家人奴仆去过自己书房,得到没人去过,连打扫卫生的奴仆也还没去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能让陛下亲自提醒,不得外传的事,那自己最好还是彻底的给忘了吧! 御书房。 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以及李靖等人,面色难看地看着高挺刚刚送来的匿名信。 确切地讲,是掳走豫章公主的歹徒,提出一份交换人质的条件。 歹徒终于提条件了,但提的条件,却让李世民包括几位大唐宰辅都有些心情不好了。 交出琉璃的炼制之法,并公开承诺,并放弃那条去南洋的海上商道。 半月之内,拿不到琉璃的炼制之法,得不到朝廷的承诺,他们就要把掳走豫章公主的事情公之于众,并威胁把豫章公主卖入烟花柳巷! 刚才还劝谏李世民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大家已经对王子安占卜的结果相信了几分。 几个人谁不知道,这份商道正是因为燕王府和阴家的人图谋琉璃的炼制之法,拐走了王子安手上的核心技术人员,才被陛下从他们手中拿过来的。 然后这才多久? 豫章公主就被人从皇宫掳走,让皇家颜面尽失,然后,歹徒就针对性十足地提出了这两个要求,还能再明显一点不? 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在陷害燕王和阴家。 可无论怎么说,燕王和阴家都摆脱不了嫌疑,若果再结合上袁天罡和王子安的占卜结果,那这事就真的有点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燕王和阴家铤而走险,还是…… 几个人都识趣地没敢多想。 这事,想多了容易出事。 李世民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逆子——” …… 幽州。 燕王府。 李祐神色不安地看着脸色阴冷的阴九歌。 “这——不会出事吧,万一父皇怪罪下来……” 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说得就是这种废物吧? 望着李祐那忐忑不安的表情,阴九歌脑海中下意识地想起最近刚刚流行到这边的三国演义中的一段评议,心中鄙夷。 第六百一十八章 王子安师徒的第一次旅途 但阴冷的脸上却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殿下放心,朝廷自有法度,你是陛下亲子,又是当今的燕王,没有真凭实据,谁敢怀疑到你的头上?就算是怀疑到你的头上,没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盯上那条商道的又不是只有我们……”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但李祐紧张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琢磨了一会,又不忘叮嘱一句。 “做归做,千万不能真的伤害到豫章——” 阴九歌笑了笑,随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要的是技术和商道,伤害她做什么?放心,现在,我们还不想和你那位父皇鱼死网破……” 过了一会,李祐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万一父皇真的发现了怎么办?” 阴九歌:……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外甥! 这要不是没得选择,只有这么一个看起来还稍微像样点的外甥,自己真的不想跟他说话。 就这性子,能成什么事? 深呼吸,不生气。 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才勉强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放心吧,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不用担心,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我们不仅招揽了无数江湖好好手,还在海外训练出了一万多精锐大军。有了这些,我们进,可以联系隐太子遗部,收拢太原王家私军,图谋中原,进军长安,到时候,你那位父皇做的,你未必不能再做一次——” 见自家外甥依然有些惊疑不定,心中无奈简直到了极致。 这种打算,都打算了多少年了,结果,事到临头,还是这个鸟样子,用志大才疏形容他,都侮辱了志大才疏这个词。 只得再次宽慰。 “更何况,真要是事不可为,我们也可以远走海外,无论是东渡扶桑,还是远走南洋,都可以建邦立国,静观时变……” 这个时候,还是得稳住这个草包,不然万一这个狗东西做出什么怂包事来,后院起火,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李祐想了想,也对! 老子做的,我这个当儿子的为什么做不得? 我又不比他少条腿! “说得好,那你赶紧招呼那些江湖好手,让他们做好起事的准备——告诉他们,一旦事成,封侯拜相,本王一定不吝封赏!” 阴九歌:…… 心中说不出的腻歪,但还是冲着自家外甥拱了拱手。 “如此,老夫就下去准备了—— 说完,起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怪不得阴弘智那狗东西不愿意过来,跟这种废物交流,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自家妹妹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废物! 李祐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舅父嫌弃了,此时还在做着,自己事成之后,继续培养大军,有朝一日,登临九五的美梦。 “豫章妹子,只好暂时委屈你了,不过,等为兄以后做了皇帝,一定会补偿你的……” …… 而此时,豫章已经从刚刚被绑架时的惊恐回过神来,见自己只要不试图逃跑,这些歹徒对自己还算周到,便稍稍安下心来。 开始暗中观察这支队伍,甚至试图打探他们是什么人。 可惜,绑架自己的这些人,除了按时送饭之外,基本不跟自己交流,就更别想打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更糟糕的是,有一次,看着一名歹徒一个劲地打量自己,偶尔说话,还会冲自己笑一笑,以为有门,结果,刚送了人家一支金钗,试图收买的时候,对方就干脆利索地告到了领队那里…… 然后,被饿了两顿。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何时经历过这些? 委屈,疲倦,担心,害怕,各种情绪下,让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连去哪里都不敢打探了。 不过,她也暗中观察着行走的方向。 看得出来,这一路是往东北方向行进的。 只是,不知道的是,他们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掀起车帘,下意识地回望了一下来路。 期待着,某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家伙,忽然从天而降,带着父皇的大军,把自己救回去。 “他那么厉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吧……” 她从来没有那个时刻,忽然这么想念那个每次见面,都喜欢占自己便宜的家伙。 某一刻,甚至不由自主的在想,没有了自己,婚礼还会正常进行不,他看不到自己会着急不…… 思绪,一打开,就有些禁不住,一时间有些出神。 然后,就被马车旁边随行的护卫冷着脸呵斥了一句,动作生硬地把车帘给拉了下去。 自从收买人手失败后,队伍就不如以前了,好在除了态度恶劣了一点,冷淡了一点,这些人对自己也还算守规矩,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贴身的侍女。 虽然明知道是过来监视自己的,但也确实生活上方便了不少。 …… 而此时,王子安刚刚接到了李世民的紧急通知,也知道了歹徒提出的要求。 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给李世民传了话。 “给他们!赚钱的门路数不胜数,而月儿只有一个,告诉陛下,别说区区一个琉璃的制造之法,就算是金山银山没了,我以后可以给他补回来——” 前来传信的是老熟人,白面无须,白白胖胖,如同富家翁的长孙管事,至少,人家一直自称长孙管事。 长孙管事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光亮。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果然,这位侯爷是一个轻物重人,有情有义的。 所以,脸上下意识又露出一丝习惯性的微笑。 “老奴知道了,一定会把侯爷的吩咐,不折不扣的转达到陛下面前。” 说完深施一礼,飞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而王子安一行也不再耽搁,一路经雍州城,入洛阳,再至郑州,由郑州渡过黄河,一路马不停蹄,仅仅用了七八天,就抵达了河北冀州。 一路上,跋山涉水,别的没遇到,倒是遇到了几支不开眼的劫匪。 都没用王子安出手,就被闲极无聊,想要体验一把江湖游侠生活的武则天,带着几位百骑司的精锐校尉给灭掉了。 穿越大唐,这还是王子安第一次走出长安。 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除了长安之外,大唐的更加真实的样子。 青山绿水蓝天。 这些看多了,也就那样了。 让他逐渐沉默的是,大唐百姓的贫苦。 以长安为中心,离长安越远,百姓的生活,越穷苦,虽然一路上没怎么停留,但入目所见,百姓穿的越来越破烂,脸上的菜色也越来越重,经过的村庄也越来越凋敝,很多地方,甚至还能看出隋末战乱的影子,残垣破壁,荒凉到看不到活人的影子,只有几只老鸹在几支枯枝上盘桓。 这就是我前世心驰神往的大唐盛世吗? 虽然心中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心中还是越发的沉重。 他不是圣母,但哪怕自己前世也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也见过前世底层百姓的艰难,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所见所闻而震撼。 受到震撼的,不仅仅是他。 还有他的小徒弟,小丫头武则天。 她虽然从小就受到两位兄长的挤兑,过得并不如意,但这几日所见所闻,还是让她触动很大,甚至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路过不少地方的时候,甚至和自家小师母两个人主动的掏出自己身上的零钱,或者是带的吃食,送给别人。 李君羡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想阻拦,被王子安伸手给拦住了。 “姑爷……” 李君羡欲言又止,王子安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很多道理,讲了是没用的,你必须让她自己去走一遭。 对这个小徒弟,他还是非常看重的。 他不知道,随着自己的穿越,自己这位小徒弟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但如果万一是不能改变的话,那他也希望,能尽量的教导她,让她多懂得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不要像原来历史上那样,留下那么多遗憾。 不仅是为她,也是为自己喜欢的大唐。 不出所料。 这种善行,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带来了祸事,准确来讲,是麻烦。 几个白天刚刚受过他们救助的村夫,当天晚上就纠集了一群歹徒围攻他们,足足有上百人,有老有少,不少人举着的甚至只是镐头棍棒,要求他们交出身上所有的财物,行礼,甚至还有几个歹徒目光不善地在她和苏苏身上来回打量。 这都是一群吃不饱饭的穷光蛋,能有什么战斗力。 所有,王子安甚至都没参加。 小丫头武则天自己就带着几名护卫,提着自家师父送的那把夹杂了天外陨铁的小刀冲入了人群,几个来回,就把人杀的四散而逃。 没造成什么损失。 但经过这件事,小丫头被打击的不轻,明显的沉闷了许多。 王子安也不劝解,他相信,凭着这小丫头的智慧,很快她就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人心人性,历来复杂,真的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你对我好,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的对你好的。 但又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善恶。 第二日的时候,见这小丫头似乎还没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王子安不由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给她提成了一个问题。 “你说,若是这些百姓,家里的父母妻儿能有口饭吃,能有件取暖的衣物,或者是他们自己,有点谋生的手段,你说,他们当中,有多少还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做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举动?” 见小丫头若有所思,王子安补充了一句。 “我们可不是寻常的过往客商,我们身边可是带着这么多带着武器的护卫——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怎么敢这么做?人性的善恶,其实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 小丫头默然不语。 不过到了下午,精神头明显就恢复了很多。 而王子安的目光却越发深沉了。 甚至,连吃食都不再那么讲究了。 李君羡明显感觉到了王子安的这种情绪变化,不过很识趣地没有出声,甚至隐隐有几分欣慰。 若是这位能有所改变,回去之后愿意出来为朝廷为百姓做一些事,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了这种心思,反正有意无意的,所经过的村庄越发破败凋敝起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进了冀州,才有所改善。 冀州是河北要津,又紧邻大运河。靠着运河的便利,明显的繁华了许多,过往的百姓,生活也明显的好了不少。 王子安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当天在冀州修整了一下午,然后让李君羡出门,在运河旁边租了一条运货的商船。 一直到船只起航,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代,出远门的话,坐船自然是第一选择。 虽然看上去速度慢了些,但胜在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行驶,而且平稳,出行体验要好上不少。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陆地上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武则天一上船就歇了菜。 晕船…… 幸好,有王子安这个当世神医跟着,又是扎针,又是推拿,才很快缓解过来,到了第二天就恢复了神采。 一大早的,就兴致勃勃地起来。 见王子安正蹲在船头钓鱼,也找了一根鱼竿,似模似样地蹲在王子安身边学着钓了起来。只不过,这丫头学打牌,学练武,学读书都是一把好手,但学钓鱼却怎么也不得其法,眼看着自家师父,钓了一条又一条,自己愣是一条也钓不起来,气得撅着小嘴只跺脚。 可把王子安给开心坏了。 哈,小样,也有你学不会的那一天啊。 谁知还没开心多久,就被小丫头拽着去打牌了。 “师父,钓鱼有什么意思,我们去打牌啊,斗地主,打麻将都行啊,实在不行,下棋也可以啊……” 王子安:…… 把脸一沉。 “去去去——就你这水平,还有点欠火候,跟你玩没意思,去找你师母,或者是小李护卫他们……” 见这小丫头根本不怕自己,甚至还想对自己霸王硬上弓,王子安只得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循循善诱。 “你们去玩,为师我到厨房,为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战利品。 “清蒸,红烧,还是烧烤,你说了算——” 武则天这才暂时放下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想。 “师父,我去给你打下手!” 这个可以有! 王子安觉得,自己是时候拿出厨神的实力征服这个小丫头了,必须争取让这小丫头迷上烹饪之术,不然这丫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来缠着自己下棋或者打牌。 输钱不输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 师道尊严不能丢! 第六百一十九章 各有心思 心里再急,一旦坐上船赶路,便由不得你了。 沿着前世传说中的大运河,顺流而下,的日子,还是很悠闲的。 如果不是惦记着去救人,几乎就是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带着妻妾侍女和护卫,外出游玩了。 不过,即便如此,看着两岸已经开始逐渐泛绿的河柳,看着日渐柔和的河水,偶尔从岸边飞过的燕子,王子安还是深切地意识到。 春天来了! 连心中一直压着的焦虑都不知不觉间缓和了许多。 每日里站在船头钓钓鱼,看看风景,跟苏苏和小徒弟闲聊几句,倒是难得的清闲,唯一让他有点难受的是,自家这个小徒弟,动不动就要拉自己打牌。 年轻轻的打什么牌? 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学一身本领才是正途,光想着玩能有什么出息? 二月十六日,王子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运河和漳河交界的路段,沧州附近的一处码头。 此城虽然不大,但地处要紧,往北,可走水路,直达天津,幽州,往东,则可以遁入渤海。而且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于此,三教九流,人员混杂,想在这里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甚至一旦情况有变,对方一旦逃入大海,就更难处理了。 就算是有占星术,在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定位,茫茫大海之上,也很难准确找到歹徒的踪迹。 很明显,歹徒选择此处,也是动了一番心思。 王子安也不敢大意,唯恐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看天色尚早,王子安留下几位护卫在船上看船,自己则带着苏苏,武则天,李君羡和几名护卫上了岸边,找了一家酒楼,随意的叫了盘卤水鸭,配了几盘小菜,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根据占星术的推算显示,今天晚上亥时三刻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们不急,一边在酒楼上用饭,一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势。 歹徒把人带到这里来,显然不是终极目的,必然是安排了接应的人手。他们既然敢直接提出要求,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会等着朝廷随之而来的报复。 他估计,十有八九,对方不仅不会放人,还会继续扣押,以作为让朝廷忌惮的手段。所以,十有八九,这里也只是中转站,歹徒会在今夜把豫章从这里转移出去。 河面上来往的船只不少,码头附近也十分热闹。不停的有船只靠岸,也不时的有船只离开。卸货的,接洽的,来来往往,嘈杂一片。 吃完饭,又给船上的兄弟叫了一些酒水,几个人才起身离开。 虽然不少人,若有深意地打量着王子安身边的女伴,但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毕竟,混着一行的,没有几个是不开眼的傻子。王子安这一行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而且身边的护卫,明显带着家伙,是个硬茬子。即便是有什么想法,这个时候也不是惹事的时候。 不过,王子安一行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马上就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几条小尾巴。 “我们这还被人当成肥羊了……” 王子安哭笑不得。 李君羡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在身边的几名百骑司精锐校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流里,不大一会就陆续回来了。 “头,幸不辱命——” 李君羡点了点头,王子安则乐呵呵地招呼道。 “回去请大家烧烤——” 一听这个,几名校尉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 这一趟出来,那真是来着了,跟着这位侯爷,别的不说,这吃的,真是开了眼界,饱了口福。 别管什么样的食材,只要入了这位爷的手,那就能变成人间美味。 看着自己手下的兄弟,这一副快要沦陷的架势,李君羡忍不住调侃道。 “姑爷,再这么下去,连我都想给您去看家护院了——” 王子安听得哈哈大笑。 “那行,跟着我,绝对比跟着我那抠门的老岳父有前途的多,他开多少工钱,我给你开双倍……” 然后回过头,看着几位跟在身后的百骑司精锐校尉。 “你们也一样——” 李君羡:…… 回到船上,请留守的几位护卫吃了饭,不过虽然王子安买了酒,但几名百骑司的校尉是真没敢喝。 按照驸马爷说的,今天晚上就是拯救豫章公主的时机,这个关头,他们可不敢出什么纰漏。 夜色来临。 运河中很快亮起点点灯光,不少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亮起了灯火,不少的船上还传来了喝酒取乐的哄笑声。 大家常年行走在外,自然少不得找点乐子。 此处是水运枢纽,自然少不了一些青楼楚馆,能上岸的自然是上岸去逍遥快活了,需要留下来在船上的,也不会寂寞,自然会有做这行的到岸边招揽生意,送货上门。 与之相比,想王子安这种,自带女眷的,反而是少数。 接着船上的灯火,看着运河中粼粼的波光,王子安坐在床头,一声不吭,就在刚才,他又重新利用占星术,推算了一下,确认无误,今夜亥时三刻,就是救人的时机。 虽然蹭到的这门技能,让他自己都感觉有点神乎,但根据自己脑海中的经验,似乎又没有什么缺漏。 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提前,免得真出了什么岔子,那才是追悔莫及。 虽然入了春,但运河的晚上,还是有几分料峭的春寒。坐在船头,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不少船上已经开始逐渐熄了灯火,找乐子归找乐子,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能影响了第二天的营生。 王子安这边,则让人重新拨亮了灯火。 和李君羡等人坐在船头,热热闹闹的搞起了露天烧烤。 烤鱼的香气,不仅让船上的几个人大饱口福,吃得满嘴流油,也让附近船只上的客人垂涎欲滴,甚至不少人主动的靠过来,想要买一些享用。 不过,都被李君羡婉言谢绝了。 本来,王子安还想来一点丝竹之乐的,可惜,他不会。 苏苏倒是会一点,但是懒得配合。 倒是小丫头武则天,自告奋勇,接着船上的灯笼和天上的灯火,在自家师父面前挑起了大唐盛行的《春莺啭》。 还真别说,别看年龄小,身段还未起来,但跳起舞来,一举一动,竟然别有几分柔媚的意味。 看得李君羡等人轰然叫好,王子安也不由微微点头。 这丫头真的是灵性十足,别管学什么,都能得其中三昧,怪不得以后能迷倒李世民和李治父子两代人。 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狗日的富家子,真他娘的会享受——” 不少人暗自唾骂。 这大晚上的载歌载舞,寻欢作乐,也不怕掉河里淹死! 王子安等人自然不知道自己这种举动,惹来了多少人的嫉恨,不过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在意,此时,他虽然看似在欣赏自家徒弟的歌舞,不过目光却暗中观察着江面。 亥时二刻。 一只看似寻常的货船,从上游顺溜而下,开始缓缓地往岸边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子安这边船上的热闹和烧烤的香味吸引,竟然主动地靠了过来。 王子安不由眼神一动,冲着李君羡使了眼色。 李君羡顿时心中一凛。 知道,大概是正主儿到了! “对面的这位公子,我们家掌柜对你们的烤鱼颇有兴趣,不知道能否割爱,让给我们一些,我们家掌柜说了,价格方面,必然不会让公子失望——” 就在王子安和李君羡暗自打量对面船只的时候,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出来,站在船边,冲着王子安这边吆喝道。 王子安笑着摇了摇头。 “四海之内皆兄弟,些许烤鱼,说什么钱不钱的,难得能入贵掌柜的法眼,既然贵掌柜的喜好,不如上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虽然挂着灯笼,但灯火飘摇,根本看不清王子安的相貌。 但王子安的声音清朗爽快,还是稳稳地传了过去。 正在自己房间里发呆的豫章公主,忽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简直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 子安的声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路上,贼人虽然限制了她的自由,但也并未对她过于苛刻,所以,虽然一路走来,又是跋山,又是涉水,又是坐车,又是乘船的,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也知道,恐怕距离长安已经十分遥远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悄然起身,走到窗边,扒着窗棂往外看。 但夜色漆黑,原本就看不真切,更何况,她所处的房间,又在大船的正中,被层层遮挡,更是看不到分毫。 但耳朵里的声音却听得更加真切起来。 “不过,我这里虽然有美食,但酒水却浑浊不堪,难以下咽,若是贵掌柜能带一坛美酒过来,倒是乐意之至……” 错不了,就是他的声音! 豫章激动的心肝都差点跳出来。 她不知道王子安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但却忍不住心中狂喜,险些当场叫出声来。 “李家娘子,你这是又想要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她这边刚一有所动作,身后就响起那位女伴清冷的声音。 豫章公主不由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人家的控制之中呢。得幸亏这是晚上,豫章的房间里又熄了灯,不然此时她惊惶又激动的神色,一下子就能暴露她的问题。 黑暗中,豫章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了缓神,才急中生智道。 “外面那是什么,好香,我,我想吃……” 听到竟然是这个,负责陪着她的女伴,语气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有的吃就不错,竟然还挑三拣四,你怕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豫章鼓了鼓勇气,抓住窗棂的手中已经捏得有些发白。 “我,我就要吃——这几日,吃得都是些什么——吃得我都快吐了……” 见身后的女伴无动于衷,豫章转过身来,语气中透着一丝哀求。 “求求你,你去跟你们的头儿说一句,他若是不答应,也就算了,若是答应了,自然最好——反正我又不会自己吃独食,你难道就不想尝尝外面那美食……” 听豫章这么一说,那监视她的女伴不由下意识地吞了口吐沫。 只觉得隔壁船上传来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大概是挣扎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豫章公主哪句话打动了她,那女伴还是迟疑着道。 “那好,你在此老老实实待着,我去帮你问一句……” 豫章连连点头,黑暗之中,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得道。 “多谢姐姐——” 暂时支开了女伴,豫章的脑袋快速的转起圈来,她知道,自己必须把握住这个短暂的机会。 必须让子安知道自己在这里。 只要让子安注意到自己,自己就有了希望! 此时,一个身材精壮,穿着一身员外服,但面色粗犷,明显是常年在外走动的汉子,正提着一坛子美酒,大步地跳上王子安的船头。 作为江湖中难得的好手,他自然不会担心这种小小的场面。 虽然这个年轻的公子哥,带了几名护卫,而且这些护卫看上去比寻常的护卫要高明一些,但他也并不在意。 江湖之中,真正的好手,谁会甘心做这种纨绔子弟的走狗? 更何况,他有自信,若是对方真有什么歹意,他能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那个出门在外,还举止招摇的公子哥儿。 “来,来,来,相见即是有缘,兄台,到我身边来——” 王子安说着,往旁边挪了挪地方,让出一个座位来。 那汉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果然是不娴世事的公子哥儿,不知人心险恶啊,竟然让自己坐到他的身边。 心中微微摇头,不过心中的警惕却又不由放松了几分。 甚至想着,待会是不是趁机拿下这纨绔,换他身边的女伴消遣消遣,不过目光在王子安按秀美无双的脸上一扫,又下意识地改变了主意。 干脆都拿下算了! 还真没见过长得如此俊秀的公子哥儿—— “那就多谢公子好意了——” 心中想着,一屁股坐在王子安身边,眼神不觉地扫了一眼王子安的身后,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子安可被他的眼神恶心的不轻,险些当场把他抓过来扔河里去。 “来尝尝本公子的烤鱼,不是本公子吹嘘,若论这美食,本公子那真是下了真功夫,我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来,兄台,尝尝怎么样……” 说着,亲手拿起一串烤鱼递了过去。 心中却在暗自盘算,怎么才能混到对方船上,平安地把豫章给救回来。 第六百二十章 救人 那穿着长袍的粗犷大汉,看着王子安白皙纤长的手指,心中痒痒的不行,险些当场摸上去。努力了好久,才把目光从王子安的手掌上收回来,干咳一声接过王子安手中的烤鱼。 “多谢公子,不知道公子贵姓,仙乡何处啊——” “本公子姓王,来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王子安心中腻歪,看看时辰也快到了,懒得再跟他客气。 这狗东西,竟然不知死活的凑到了自己跟前,这是生怕自己有反抗的机会吧? 面貌粗犷的汉子:…… 见这俊俏得跟兔相公似的公子哥儿,不仅不知道谦逊,还睁着眼跟自己鬼扯,大汉脸上扯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公子也喜欢看西游记吗?在下也是西游记的爱好者……” 狗东西,真当老子没文化吗? 大唐晚报,老子天天看! 说着,有些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咬了一口手中的烤鱼。 在下面闻着的时候还好一些,这一拿到手里,那股子鲜香诱人的味道,就实在是勾得人受不住了。 本来还想跟这俊俏养眼的公子哥儿先聊几句,结果烤鱼一入口,整个人就停不下来了,吭哧吭哧,一顿猛啃,直到一条半斤多的烤鱼下肚,这才想起来要在这位公子哥儿和两位美女面前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风度。 不由尴尬地抬起头来。 “公子的手艺,真是盖世无双,在下走南闯北,自认也吃过无数的珍馐佳肴,但跟你这烤鱼比起来,那真是影子都看不到了……” 说完,举起袖子擦了擦嘴,擦到一半又觉得似乎有些不雅,不太符合如今自己商队掌柜的人设,然后干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又把袖子放了下去。 那娴熟自然的动作,看得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抽。 扭过头去,给小丫头武则天和苏苏分别递过去一串烤鱼,只当没看见。 心中则暗自计算着时间。 很多事情,是你若是不知道,自然是拎着拳头就上了,但一旦知道了,就反而有些放不开手脚,做起来,反而要顾忌三分了。 比如这算卦占卜。 你若是不知道,也就那样了,但真要是有人给你算上一卦,你即便是不相信,做起事来,心中也会有一丝忌讳,下意识就想回避。 更何况,如今王子安自己就精通占星之术,来之前还特意占卜过,所以,无形之中,对这种事情就更加忌讳,更不愿意节外生枝了。 亥时三刻,那就等着亥时三刻好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亥时三刻会是卦象中显示的良机。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这边强装斯文的粗犷汉子一条鱼刚啃完,对面的船板上就有一位侍女隔着船舷朝着这边喊。 “掌柜的,李家娘子说想吃点烤鱼——” 王子安和李君羡等人,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李家娘子? 豫章? 其余几位侍卫也不由下意识腰杆微弓,暗自蓄力,做好了暴起发难的准备。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正坐在那里装斯文掌柜的粗犷汉子,不由微微有些下不来台。 “下人粗鄙,不懂规矩,让各位见笑了——” 王子安侧头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非常豪爽地摆了摆手。 “这有什么,区区烤鱼而已,再好的美食,没有朋友分享,那也是索然寡味——难得那位姑娘喜欢,不如请上来一起享用如何……” 粗犷的汉子闻言有些戒备地看了一眼王子安,见这厮白白嫩嫩文文弱弱的,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侍女,似乎也没啥威胁,这才打着哈哈摆了摆手。 “一位朋友家的姑娘,娇生惯养,被父母给宠坏了,少不更事,公子莫要介意——” 说着,冲着对面的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去去去,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真是没规矩——” 对面的女人,闻言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敢违逆,很温顺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裹挟着浓烟,忽然从对面的船上升起。 “着火了,快救人——” 呼喊声,咒骂声,乱七八糟脚步声,瞬间响起。 原本坐在那里啃着烤鱼的粗犷汉子,抬头一看,瞬间脸色大变,连跟王子安招呼都没打,原地跳起,直接往自己船上扑去—— 他快,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他只感觉到一道轻微的风声,接着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经后发先至扑入他的船中。然后,还没等他愣过神来,又是一阵香风飘过,再看时,刚才还小鸟依人地在那里安静地吃鱼的那位稍微大一点的美女,也竟然也直接超过了自己的身形。 粗犷汉子:…… 你们竟然都在演我! 好在,第一第二争不到了,还能争个第三。 这让他心中稍微舒服了一点点。 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过于失礼,不然得罪了这种游戏江湖的高手,那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不然恐怕更慌。 亥时三刻。 水火俱至。 卦象上显示的要素已经全部聚齐。 王子安连身边的这位呆鸟也懒得搭理,凌波微步发动,整个人瞬间从甲板上扑向着火的房间。 错不了,就是这里! 所有的一切,一一应验,此时,他对自己的占卜再无丝毫怀疑。 虽然很玄学,但眼前的这些没法解释。 豫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放火,此时望着逐渐蹿起的火焰和浓烟,自己也不由惊慌失措。 窗户早已经被人封死,房门也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她只能尽量的缩在角落里,努力的远离自己点燃的床铺。 心中暗自祈祷,王子安能发现这边的动静,过来救人的时候,能发现自己。但又忍不住担心,王子安不过来,或者是看不到自己。 正在她心中忐忑,又惊又怕的时候,忽然直接,紧闭的房门直接倒塌,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子安——” 豫章看着眼前的熟悉身影,多日担惊受怕的委屈瞬间爆发,眼泪顿时模糊了双眼。 王子安一看豫章虽然脸上惊魂未定,梨花带雨,但人安然无恙,顿时心神大定,笑着上前,拉起她的微微发凉的小手。 “月儿,走,我带你回家——” 说话间,一身白色长裙的苏苏,也冲了进来,见王子安已经找到了豫章,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神色冷硬地冲着豫章微微点了点头。 “苏苏姐——” 豫章抹了抹眼泪,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丝,楚楚可怜地冲着苏苏打了个招呼。 “先出去再说——” 牵着豫章的手,和苏苏一左一右,护持着豫章走出船舱。 此时,这座船上的水手和护卫,也都已经拎着水桶冲了过来。一看豫章被两个人护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顿时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倒退几步,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就这稍微一耽误的功夫,跟王子安一起吃鱼的粗犷汉子也已经冲了过来。 然后,迎面就看到了刚才那位白白嫩嫩,文文静静,看着跟兔相公似的富家公子牵着豫章公主的小手,带着刚才那位冷艳的美妾,风度翩翩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架势,就跟在自己后花园散步似的。 而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牺牲了不少兄弟,才从长安带到这里的豫章公主,则紧紧地握住王子安的大手,如小鸟一般,亦步亦趋地偎依在他的身边,寸步也不肯离开。 心中顿时一沉,眼神不觉锐利起来。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阁下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身手——” 说着,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不过,阁下今日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江湖豪客可以插足的……” 此时,他只以为王子安是误打误撞遇到了豫章,起了什么英雄救美的心思。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根本上后发先至,专门到这里来等着他这只大兔子的。所以,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也并不失态。 自己虽然化身客商,可身份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客商可比。 毕竟,这些江湖草莽再厉害,也不敢跟官兵对抗,身手再好,也抵不过强弓硬弩。他相信,这位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在现实面前,懂得该如何选择。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头一挑。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莫非你身后还有什么官府的背景不成——” “年轻人,出来混江湖,不该打听的,最好少打听——这些事,不是你们应该掺和的,识相的,最好马上把人交出来,然后马上离开,彻底忘了今天的事,否则……” 面容粗犷的汉子说着,一声冷笑,挥了挥手,顿时一群护卫抬起了衣袖,这些人,竟然配备了军中专用的强弩。 此时,在身后的火光之中,这些人手中的强弩,闪着冰冷的寒芒。 王子安不由眉头微皱,把豫章公主往身后拉了一下。 他一个人,自然是不怵这个,但带着一位女人,那就有些麻烦。 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豫章,那才是后悔莫及。 此时,李君羡等人虽然不是混江湖的,没有王子安和苏苏这一身的轻身功夫,但都是百战精锐,也已经反应过来,拎着钢刀,径直强行闯了上来。 “公主殿下,姑爷……” 李君羡目光向王子安望来,等着王子安的命令。 不过一些江湖匪类,他身经百战,自然不会把眼前的小场面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忌惮对方手中的强弩,怕误伤到自家公主殿下,他早拎着钢刀冲过去了。 一听李君羡对豫章的称呼,面容粗犷的汉子,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了。 对方竟然认识这位大唐的公主。 真是—— 太背了! 随便路遇一伙人,竟然就认识公主,这该找谁说理去! “交出公主,乖乖走人,否则今日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粗犷的掌柜,倒退几步,退到人群之中,指着王子安有点色厉内荏。 他是真有点含糊。 在被燕王招揽之前,他原本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身手颇为高明,自然有几分眼里。就在刚才,别说这位看上去俊俏无双的年轻公子,就连这公子身边的侍婢都身手了得,他真是不太愿意跟对方火并。 不然的话,那来那么多废话。 被人发现了,自然是能灭口就灭口了。 但很明显,今天的点子有点扎手,想灭口有点难。 “你只管上去,解决这些废物,月儿姑娘交给我——” 王子安一听,不由乐了,心中大定。 他知道苏苏的脾性,从来不会吹什么大气,这么说,定然是有底气。 那还等什么? 他不由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群歹徒,轻轻晃了晃手腕。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劫持本公子的女人,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的女人……” 粗犷的汉子闻言不由一愣,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你是王子安——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王子安哈哈大笑。 凌波微步瞬间发动,动作快到极致,这些人只觉得身边拂过一阵轻风,再看的时候,手中的强弩,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把手中的强弩,随意地抛到身后,王子安拍拍手,好整以暇地走到那粗犷汉子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那汉子当场就矮了一大截,竟然是被他一拍之下,硬生生地踩破了甲板,给拍到船舱里去。 粗犷的汉子,肩头直接粉碎性骨折了。 疼的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没晕过去,都得算他是个狠人。 “缴枪——咳,反抗者,杀无赦——” 虽然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依然想拼死一搏,但奈何就他们这点功夫,在王子安的蛮力之下,根本没什么卵用。 如果不是他怕直接都给拍死了,故意留着劲儿,估计现在能碎一地。 原本李君羡还想着自己出把力,结果一看。 得—— 自己成打下手的了。 这边又是着火,又是打架的,把周围的客商吓得不轻,还以为遇上了劫匪,纷纷调转船头,远离是非之地。 这年头,出门在外,谁愿意头铁的多管闲事。 第六百二十一章 口供 更何况,这边船上,两伙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善类。 大家自然是有多远逃多远,唯恐沾染上什么是非。 灯火摇曳,身后船船舱上的大火越烧越烈,眼看着已经有向着这边蔓延的架势,那些被王子安一人一巴掌给拍在甲板上的匪徒,望着中心那位白衣飘飘,俊美无俦,还带着一丝如沐春风般微笑的年轻公子哥,欲哭无泪,就跟看魔鬼似的。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不是说好的,反抗者,才杀无赦吗? 我们这还没来得及反抗呢,你就下黑手—— 李君羡和几位百骑司校尉,这不管他们心中这些小幽怨,纷纷上前,一人两个,提着都给扔回自己船上。 动作简单粗暴,不过也没再下狠手。 这些人,虽然罪该万死,但现在还死不得,等着审讯呢。 原以为此行会险况迭出,九死一生。 结果,跟着这位,一路上,吃了前所未有的美食,喝了前所未有的美酒,然后连手都没轮得上动一下—— 我们这是出来公费旅游的吧? 所有人看着王子安,就跟看神似的。 以前就听说这位功夫了得,但今日一看,人家这哪是功夫了得啊? 简直是非常了得! 那些人,明显都是江湖好手,甚至有不少是军中精锐,结果,自己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就都躺下了。 简直是神乎其神! 李君羡都给惊着了,他都没想到,王子安的身手好到了这般地步。 剩下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王子安再搭理,他陪着豫章公主到房间里休息了。 大婚之前,被歹徒给抓了回来,即便是没受什么虐待,精神上也吓得不轻,王子安温声温语地安抚了几句,不动神色地用了一点催眠的手段。 豫章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神情松弛地睡倒在王子安的怀里。 王子安把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盖好被褥,从房间里轻手轻脚地退回来,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彻底放松下来,好好地睡一觉,更适合调养身心的了。 这个时候,受到消息的沧州的官兵,才子沧州刺史的亲自率领下,才点着火把,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大半夜的,在自己的治下,竟然出现了这种当场火并的大案,这可是影响自己政绩的大事。 这位刺史,十分恼火。 结果,人还没到,就看到了江面之上,汹汹燃烧的大火,明显已经没法扑救了。更加让他心中打颤的是,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呼救甚至是厮杀的声音。 心中一凛,额头的汗水顿时就下来了。 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 杀人灭口…… 完了。 这会儿凶手肯定早就跑了。 谁知道,赶去报信的人,用手一指。 “刺史老爷,那群凶徒,就在前面那条大船上——” 这位身材干瘦,撅着几缕稀拉拉山羊胡须的中年刺史,顿时就怒了。 这群歹徒,胆子这是大到没边了! 杀人放火之后,不仅不走,竟然还跟留下来,真是,真是…… 气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来人,统统给我拿下! 呼啦啦—— 靠在岸边的船只,瞬间被官兵包围,无数只弓箭,对准了王子安租赁的大船。 “所有人,立刻下船,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王子安去安抚公主了,李君羡等人,也没闲着,忙着处理俘虏了。 王子安虽然留手了,但那也是王子安的留手。 他那一巴掌,就算是留手,也够人呛的。 不过也没留下其他什么要命的伤势,但差不多都跟自家首领一样,粉碎性骨折,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这边刚处理完,正想着要不要通知当地官府的时候,这边官府的人马就到了。 得,也不用犹豫了。 李君羡当即跳下船舷,大步迎了上去。 “站住——” 见李君羡竟然大步冲着自己这边走来,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 反倒是那位身材干瘦的刺史,颇有几分胆气,见李君羡赤手空拳,单枪匹马的过来,在马背上挥了挥手。 “放他过来——” “你是何——”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李君羡就冲他亮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 就着火光,他眯着眼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咕噜一下,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见过这位……” 李君羡摆了摆手。 “你来的正好,随我过来吧——” 这些歹徒抓到了,但自己等人的要务,是保护豫章公主平安回京,至于把这些要犯押运回京的事情,还必须交付给这些地方的官府来办。 这位刺史,见李君羡这位百骑司的来人讳莫如深,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他,就知道事情恐怕小不了,也不敢打探。 冲着左右,喝令了一句。 “尔等在此等候,不得擅自离开——” 然后,就跟着李君羡亦步亦趋地往王子安的大船走去。 心中暗自思忖,到底是什么人在这条大船上。 能让百骑司校尉贴身保护,还带着陛下亲赐腰牌的人物,不用问,都是通了天了。 王子安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君羡带着这位沧州刺史上来。 “驸马爷,这位是沧州刺史,听闻这边有变,特意带兵过来支援……” 驸马? 这位干瘦的沧州刺史闻言,目光一凝,脸上的神色不由更加凝重了几分。 大唐的驸马,可跟后世没有什么实权的驸马不同,都是可以带兵,或是掌握实权的清贵。能劳动这样的人物,跑到自己这沧州地界来抓人,这案子想一想,都觉得麻烦。 不过,他也算是地方封疆大吏,也不太虚就是了。 “在下沧州刺史冯青山,见过驸马——” “冯刺史客气了,在下王子安——” 王子安颇为客气地冲对方拱了拱手。 王子安? 冯青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那位诗词双绝,书法绝伦,风流倜傥,人称当世潘安的长安侯王子安?” 哎呀,这—— 别看人家这位刺史,人长得干干巴巴其貌不扬的,但人家这嘴诚实啊! 这不,好感度,马上就上来了不是。 “过了,过了,不过是大家抬爱——些许虚名罢了,想不到竟然传到了这里,真是让人惭愧啊——” 王子安笑容温和,如沐春风。 冯刺史不由心中暗叹,怪不得来往的客商传言,长安侯不仅惊才绝艳,而且俊美如玉,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言三分啊。 这气质,这风度,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想不到,真的是长安侯当面,侯爷的大名,如雷贯耳,下官真是仰慕已久啊,实不相瞒,侯爷写的诗文,在下是日夜品读,越读,越觉得高山仰止,深不可测,足为经典,流传后世——” 啊,这—— 王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见笑了,见笑了,不过是随手涂鸦罢了,甲板上不是谈话之处,冯刺史,里面请……” 王子安,李君羡和冯青山走进客厅,分宾主落座。 冯青山脸上才露出一副郑重的神色。 “长安侯和这位将军联袂来此,有什么需要下官配合的,只管吩咐,下官身为地主,定然竭尽全力……” 李君羡下意识地和王子安对视了一眼。 王子安微微点了点头。 稍后那些歹徒,还需要靠这位押送进京,很多事,自然跳不过这位地方的父母官,就算是想瞒也很难瞒住。 不如直接说开,反而显得坦荡,想来,这位能成为封疆大吏,坐镇一方,也是位知道轻重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有歹徒劫持了豫章公主,一路逃窜至此,如今已经被我等拿下……” 随着李君羡的介绍,冯青山额头的汗水都下来了。 怪不得直接出动了百骑司的校尉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驸马,竟然出了这等惊天大案。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多嘴,问什么问啊。 等别人直接吩咐,该干嘛干嘛不好吗? 很明显,这种惊天大案,到现在还没有传出任何动静,那一定是那位陛下把此事摁了下来,不想让外人知道。 而自己…… 他很想抬手给自己两嘴巴子。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多嘴—— “冯刺史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审讯那些歹徒,待会劳烦你做个见证,随便帮忙做个笔录——” 来都来了,冯青山也只有认命了。 不过,好在歹徒抓住了,公主得救了,自己只需要帮忙审讯出把力就好,也没啥大不了的。 看着一群缺胳膊断腿的,躺在那里呻吟的歹徒。 冯青山忍不住眼皮跳了几跳。 这都是谁下的手,真是太狠,也太黑了—— 那胳膊啊,腿啊的,都扭曲变形了,一看那就是粉碎性从创伤,就算是治好,下半辈子都得残疾的那种。 不过,回头一想,也无所谓了,这些人估计也没啥下半辈子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绑架谁不好,非去绑架公主,这怕不是嫌死得太慢吧。 冯青山心中想着,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纸笔。 有百骑司的这些审讯高手在,自己打个下手就好,就是希望,这几位,待会审讯的时候,不要太过血腥就好。 铺好纸,提起笔。 就在一旁看着了,顺便也见识见识这些人的审讯手段。 一旁,早就憋了半天的百骑司校尉,也一个个擦拳磨掌,做好了大显身手的准备。 打架用不到自己,审讯这种事,那就是自己的长项了! 别看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江湖悍匪。 但在自己这些人的手下,那也得乖乖地张开嘴巴! 想一想,就兴奋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这些想要大显一把身手的百骑司校尉们,再次傻了一把眼睛。 那些江湖悍匪,原本还梗着脖子,横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个个叫嚣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 结果,一进大厅,一看到坐在上面的驸马爷,那眼神顿时就迷离了。 一个个,也不喊了,也不叫了,而且,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问什么说什么,差点把自家老娘的底裤都给交代出来,整个审讯,如行云流水,顺利的让他们所有人瞠目结舌。 原本准备好的硬仗呢? 就这样就交代了? 实在是太让人憋气了—— 这群废物,连这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留! 就这种连句狠话都没用说就交代的孬种,也敢跑皇宫里去绑架公主…… 反倒是李君羡没有什么意外。 他早就见识过王子安的这种神奇之处了,甚至都准备找个机会,跟王子安好好的学一手,有了这个,百骑司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可惜,每到关键时候,都被王子安把话题给错开了。 自己这一次,就算是打起了所有的精神,都没看出个所以然,对王子安这种手段,就越发的感觉神奇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偷偷观察一下王子安审讯的手段,看看能不能学到一点皮毛,但随着王子安的审问,他的脸色就越发严肃冷峻起来,再也没有半点的杂念。 其他几位百骑司校尉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至于,冯青山他都没心情震惊这种诡异的场面了,此时,他后悔得整个后背都快湿透了。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船底,看到你们有多闹心…… 原以为,这只是一群亡命之徒。 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都跟那位燕王殿下有关! 燕王啊—— 陛下的亲子! 我今天这是来干嘛,在家里搂着小妾睡觉不香吗? 非头铁的往这里凑干什么! 自己这是一头撞进了一桩皇室的惊天丑闻啊—— 然而,后悔也晚了! 他眼神幽怨地看着坐在上首的长安侯。 这个坑爹的狗东西,真是不地道啊,亏我刚才还那么吹捧你,结果你回头就把我给摁坑里了! 这事,捅破天了。 所有人口供,一一录好。 跑是跑不了了,所以,他也不纠结了,干脆利索地在后面备注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加盖了自己的印章。 原本应该用刺史印的,但李君羡催的急,就用了自己的私印。 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自己不是主审官,上头还有这位驸马爷长安侯呢! 李君羡也当天晚上就写好了密报,和这份口供一起,连夜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 事关皇子和公主,陛下怎么处理,那就是陛下的事了。 而自己等人,剩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护送着豫章公主殿下,平安回京。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追杀 王子安虽然不忿李祐这兔崽子绑架自己的未婚妻,但沧州毕竟位于幽州地界,距离幽州治所不远,处在李祐的辖区之内,更何况,此地是对方选定的据点,又是交通枢纽,南下北上,鱼龙混杂,保不齐就有李祐的人手在暗自盯着。 甚至,就连那个冯青山,都未必不是李祐的人手。 所以,他也不愿意多生事端,更不愿意多做逗留。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豫章公主和李君羡等人,直接顺流而下。 准备由水路去冀州,然后再由冀州周转,换乘车马直奔洛阳。 只要入了洛阳地界,就不用担心再出什么问题了。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当天上午,刚刚离开沧州地界,就有两条艨艟小船,好像忽然失控,顺着风,直直地冲着自己的客船冲了过来。 李君羡见势不妙,抢上前去,操起一条长蒿迎面点去,想要把这两条小船点开。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紧紧地抓住船舵大声惊呼的船夫,忽然间暴起发难,手腕一抖,几点寒芒直奔李君羡等人的面门而来。 李君羡下意识地一躲,手中长篙已经失去撑开艨艟小船的时机。 碰—— 两只艨艟小船,狠狠地撞击在王子安等人的大船上。 撞着的一瞬间,大火汹汹而起。 而几个原本匍匐在小船甲板上的汉子,也纷纷跳入水中。 “不好,保护公主——” 李君羡一声厉喝,拔刀四顾。 然而,除了汹汹燃烧的小船,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 此时,在船舱里,陪着豫章公主,苏苏和武则天打麻将的王子安也冲到了甲板上,然而,他也束手无策。 他倒是会游泳,不过他那两下子,在游泳馆里刨几下子,还能行,扔到这种河水里,那就真是不能看了。 所以,他只能抄起长篙,一篙一个,把两条汹汹燃烧的小船挑开。 他和李君羡两个人,一边招呼跟着的几位校尉奋力灭火,一边凝神警戒。 忽然,王子安眉头一皱。 因为,他忽然听到了船底隐隐传来穿凿的声音。 “不好,对方有水鬼——快,快点靠岸——” 王子安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李君羡已经脸色大变。 很明显,对方派出了水下的高手,在凿船底。 他们租的这条船上,虽然也有水手,但指望这些普通人,跟这些精通水性的水鬼抗衡,根本不现实,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靠岸—— 虽然,李君羡反应足够迅速,但这边船只还没调过头来,船身已经开始明显有些下沉。形势更加严峻的是,一直不远不近跟在自己身边的几只商船,忽然有意无意地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一队队身穿青衣的汉子,忽然冲上船头,弓弩对准了自己等人。 “奉命追捕江洋大盗,闲人回避——” 当先一名汉子,冲着四周一声大喝。 原本还想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一些船只,二话不说,忙不迭地就跑路了。 李君羡等人,脸上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 他们虽然是百骑司精锐,但并没有精通水性的高手。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船只被人凿穿,船只又已经被人包围,形势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姑爷,怎么办——” 李君羡看着对方的强弓硬弩,脸色很不好看。、 对方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就敢冒充官府,强行拦截自己等人的去路。当然,也未必就是冒充,对方船只上的那些人,一看就是军中精锐。 王子安看了看对方的船只,衡量了一下和对方的距离。 非常干脆地举起了手。 “不要动手,我们投降——” 王子安一边喊着,一边示意身边几位校尉把手中的武器放心。 因为需要掩人耳目,所以,来的时候,他们装备的都是外面常见的腰刀,以及几把军中的硬弩,没想到,人家不讲武德,直接光明正大地用上了官府的名号,使用上了军中的强弓。 几位校尉下意识地看向李君羡。 “听姑爷的,放下武器——” 这些校尉,这缓缓地扔下了武器。 对方一看,不由哈哈大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不错——” 说着,一挥手,就有两条船只缓缓靠近。王子安有些无奈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船头,冲着对方非常友好地笑了笑。 “各位,大家何苦为了几两银子替人卖命,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你们给我们一条船,放我们离开,我每个人送大家一千贯如何……” 对面的汉子,闻言,眼中不由精芒一闪。 “不愧是有钱人啊,出手真大方,说实话,弄得我都快动心了——” 说着,对面的汉子哈哈一笑。 “不过,何必那么麻烦,老子抓到了你们,要什么没有,来人,给我——” 然而,他一句话没说完,王子安这边脚下轻轻一挑,盘在船头的铁锚已经飞入王子安的手中,王子安顺势一挥。 铁锚便呼啸着凌空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 所过处空,所挡者破! 铁锚所过之处,无论人物,瞬间为之一空。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肝胆欲裂。 这还是人吗? 数百斤的大铁锚,平时都需要几个人抬,结果你拿来当流星锤用?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 凌波微步发动—— 王子安已经如鬼魅般跳上被扫得直接矮下去一截的大船。 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拎着手中的铁锚,再次抡圆,如闪电般,横扫而出。斗大的铁锚,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见机的快的,直接趴在了甲板上,暂时逃过了一命,反应稍微迟钝一点的,直接步了刚才两条船上兄弟的后尘,有的倒霉,直接被铁锚扫中,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李君羡:…… 几位百骑司精锐校尉:…… 真凶残啊! 他们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从来没见过如此凶残的猛将。 侯爷之威,举世无双!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当初这位爷,提着石狮子硬闯王家大院,那根本就是留了手,不然这么闯一下,王家能直接灭门。 李君羡也不是吃素的,借着这个机会,赶紧靠近了对方的大船,冲上去清缴残余。 有惊无险—— 不过自己租的船被凿沉了,对方的船只,则被王子安刚才直接给扫平了一截,眼看着也是没法用了。 一行人,只得扶着豫章公主,暂时上岸。 决定改变行程和计划。 豫章,苏苏和武则天坐马车,他们几个则买了几匹马代步。 虽然有惊无险,但所有人,包括王子安,心中却不由沉重了几分。 知道,这一路上,恐怕是不好过了! 这群人,比自己等人预料的更加丧心病狂,也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肆无忌惮。 最可怕的,其实不是大白天直接在河面上拦截,而是拦截之后,当地的官府,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 细思极恐。 这让他们连向当地的官府求援都不敢,买了马匹之后,立马就走,连城池都不敢再进。 …… 幽州。 燕王府。 李祐脸色铁青,暴跳如雷!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你们天天吹嘘,自己招揽的人手有多么厉害,多么了得,结果就这?” “人家就十几个人,就直接给你们来了个全窝端!” “你们告诉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 阴家躲在李祐的手下,谋划多年,自然有自己的通讯之法,今天不到中午,李祐等人就收到了那边任务失败的消息。 这一下,就算是阴弘智和阴九歌也不敢隐瞒了,赶紧过来找李祐商量对策。 “如果大吼大叫能解决问题,那么就一起大吼大叫好了——” 等李祐发泄的差不多了,阴九歌才冷冰冰地扔出一句。 “你——” 李祐此时,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这个舅舅直接掐死。 “前两天,受到琉璃锻造之法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阴九歌的话,让李祐一口气憋在那里,险些当场吐血。 这狗东西,自己罩了他这么多年,遇上事,就这么个熊态度,还不如直接养条狗,见到自己还能摇摇尾巴。 “当务之急,是必须把人留下,决不能放他们回京——” 阴弘智直接插口,打断了两个人无谓的争执。 “只要能把他们人留下,问题就还有转圜之地,那份口供,能拦下就拦下,不能拦下,就争取送到那位陛下手中之前替换掉,实在是不行,我们就矢口否认——” 说到这里,阴弘智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 “你那位父皇,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总不能单凭一份所谓的供词就治了你的罪,谁知道那位供词是不是那些嫉恨燕王殿下的歹徒捏造的呢……” 阴弘智的话,让李祐重新冷静下来。 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就按你说的去办,本王给调用一切人手的权力。这一次,决不能再次任何差池,否者,我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掉脑袋吧——”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这边全力缉捕王子安等人,那边也开始暗中做好了一旦事情败露,就暴起发难的准备。 王子安这边,虽然没敢再走城池,但很快就觉察出了局势的变化,路上,开始不时有官兵骑马经过。 路上原本松散的关卡,盘查得也忽然严格起来。 幸亏,王子安精通化妆术,在他的调整下,几个人,容貌气质大变。 但即便是如此,他那容貌气质也掩饰不住。 长得太帅了,其实也很麻烦。 在经过一处关卡的时候,竟然被人当场识破。 害得王子安不得不暴起发难,再次给他们来了一次团灭。 这一下,整个路上,风声更紧了。 若是不带着豫章,依着王子安的性子,他都想直接闯到幽州去,给他们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但带着豫章,就算是他想莽,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先保护豫章安全回京要紧。 所以,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跟着李君羡等人,开始转走山间小路,不过这么一来,整个的行程,顿时就慢了下来。 李祐手中兵马的异动,早就接到李世民急令的幽州大都督柴绍,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了不正常。他一方面暗中戒备,部署兵马,一方面派遣使者,前去询问缘由。 毕竟,那可是当今的燕王殿下,幽州的刺史! 自己这个幽州大都督,虽然从官职上来讲,比人家稍高一筹,但人家是燕王,严格来讲,人家只要不造反,自己这位大都督也得尊敬三分,该配合的也得配合。 但派出去的使者,很快就回来了。 回复是:正常军事演练! 如果没有李世民的提醒,他还真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了李世民的提醒,他可不敢真的掉以轻心。 所以,一边假装配合,一边却暗自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长安城。 这已经是王子安出发救人的第十八天,转眼间,时间已经进入到了二月下旬。 整个长安,春意已经十分明显。 而准备了许久的春闱,也已经正式开始,长安城里的读书人们,也终于把目光从长安侯王子安的结婚盛事上转移开目光,投入到了期待已久的考试当中。 抡才大典。 历来是国家大事,就连李世民也不得不把开始关注这次的考试。 因为这次考试,是第一次考试改革。 不仅有传统的进士,明经,算学等学科的考试,还破天荒地增加了医师和吏员考试。前面几科自不用说,依然清贵无比,后面两科,就比较接地气了。 医师就是大夫,考中之后,入各地新设立的医院,优秀者,还可以入长安太医院,跟着孙思邈老先生和太医院的一众御医学习,毕业后直接留在长安太医院工作,并享受九品官员的俸禄待遇。 后者,则是入关中各地县衙做事,算是试点。 考试的题目,则是由在地方上任过地方官的朝中大员出题,当今陛下和几位宰辅亲自过目的。 重点考察,地方事务的处理能力。 首要的一条,就是精通朝廷律法。 所以,参加这一科考试的大都是学过律法的。 但考试的人数,却并不多,参加的,也大多数家境贫寒,平日里成绩又不怎么好,知道自己科举没有什么希望的年轻人。 正经读书人,谁考这种没前途的小吏? 第六百二十三章 王子安:我有点不对劲 读而优则仕。 读书是为了当官,是为光宗耀祖,不是为了去给人家当呼来喝去的小吏。 这就是这个时代普世的价值观。 像王子安这种,给官也不愿意当的,是妥妥的奇葩,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坚定了李世民等人对他的认知:仙家子弟! 最起码是还没有修炼到家的隐士高人的亲传弟子。 不然,怎么可能会傲视王侯,视功名利禄如粪土? 之所以说他没修炼到家,是因为这狗东西是个好色之徒,又贪图享受! 此时,李世民拿着礼部尚书李孝恭刚刚送过来的报考名册,一边不动声色地翻看着,一边沉思不语。 “陛下不必揪心,毕竟只是个尝试,若是效果好的话,来年再考,想来情况就能好上一些……” 李孝恭还以为李世民是因为吏员科报考的人少,又缺乏精英人才而失望。 却不料李世民忽然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册子。 “很好,子安此举,果然是神来之笔,深得我心,好,好,好得啊——”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闻言,不由一怔,旋即便有些明悟起来。 或许,这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果。 论精英人才的多寡,寒门士子自然不如世家豪门远甚。即便是听从了王子安的建议,改革了科考的方式,但人才就是人才,就算是你改十八圈,到头来,还是得讲究真本事,硬学问。 从小就享受精英教育的世家豪门子弟,自幼有名师教导,衣食无忧,可以全力攻读不说,因为生活的层次问题,从小到大,生活圈子接触到的,也都是寒门士子想求见一面都难如登天的高官显贵,鸿学大儒,耳濡目染之下,不要说才学,但就见识和思维品质来说,给那些处于穷乡僻野,甚至连读一本书都得四处求告的寒门子弟来比,就不能同日而言。 除了偶尔蹦出来几个天才之外,寒门士子跟世家子弟,真得很难在一个平台上一较高下。 所以,虽然这次科举,按照王子安上次所说的做了一定的调制,但效果肯定也不会太明显,反而这个吏员科的考试,因为目标是那些权贵子弟看不上眼,不屑去考的吏员,反而给这些寒门子弟的读书人留下了空间。 这才是陛下的目的所在。 “微臣会尽快把以后地方吏员升迁晋级的章程给弄出来给陛下过目——” 长孙无忌当初也听过王子安的提议,自然知道自家陛下此时在想什么,立即跟上。 李世民满意地冲他点了点头。 “爱卿辛苦了,记得上升的通道一定要务实,不要太过苛刻——” 长孙无忌沉声领命。 作为大唐的吏部尚书,他责无旁贷。 他虽然是关中世家名誉上的首领,但他更清楚,长孙家有今天,不是因为自己是这个什么关中世家的首领,又或者是长孙世家的家主,而是因为自己是当今陛下的最坚定的支持者。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世民抬头一看来人,脸上顿时收起了笑容。 “查得如何,可曾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 “启禀陛下,贼人是个隐形匿迹的高手,而且帮手很多,一路之上,多次改变行迹,相互接应,我们的人险些跟丢,不过好在没有让贼人逃脱视线,我们的人,看到那带着秘方的人最终,最终……” 说到这里,前来汇报的百骑司校尉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御书房中的几位大佬,语气稍稍有些迟疑。 李世民不由两眼微微眯起,看着这位欲言又止的校尉,沉声道。 “最终如何……” “好像最终进入了幽州刺史府,而且我们的人,好像看到了阴家余孽阴九歌……” 校尉说完,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所谓的阴家余孽,其实是指的当今阴妃的娘家人,当年阴世师不仅是杀害李渊幼子李智云的凶手,更是直接让人刨了李渊家的祖坟。 可谓是国仇家恨! 后来,李渊对阴家进行了残酷的清洗,就连阴弘智也是因为阴妃年轻貌美,被李世民相中,才免于一难,但其他的阴家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就是被李渊连根拔起。 所以,这位校尉知道自己今日所言意味着什么,心中隐隐有些发寒。 原本以为,李世民会勃然大怒,然而半天没听到李世民传来什么动静,不由偷偷抬眼偷看了一眼李世民。 “此事,你们做的很好,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校尉刚想转身,却下意识地顿可顿,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启禀陛下,我们的人,回来的时候,感觉幽州地界好像有些不太寻常,隐隐有兵马调动的迹象,而沧州地界边境上,更是风声鹤唳,据说是出现了一伙四处流窜的江洋大盗……” 李世民不由目光一闪,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也不由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下意识地想起了一个人。 王子安! 按照时间计算,王子安和李君羡等人,如果已经成功地救出了豫章公主,那么此时应该沧州地界。 那伙所谓的江洋大盗,十有八九就是指的王子安和豫章公主一行人! 前来禀报的校尉退下之后,李世民当机立断。 急令冀州兵马使彭纪率领精兵两千,前往沧州边境侦查动静,迎回王子安和豫章公主等人。 很快,有侍卫领命而去。 御书房一片沉寂。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孝恭等人,都沉默不语。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 “传朕旨意,让幽州刺史燕王李祐,燕王府长史权万纪,燕王府司马阴弘智火速返京见朕!” …… 而此时的王子安一行人,并不知道李世民已经派人接应自己,而且已经完美地和前来接应的官兵走岔了。 正带着豫章等人,一路抄小路,翻山越岭,朝着冀州辗转而来。 只不过,王子安这几天越来越沉默寡言了,他自己都感觉出了自己最近这几天情绪上的不对劲,自从那日在船上暴起杀人之后,心中戾气越来越重。 尤其是最近两天,随着东躲西藏,如老鼠一般的躲避官兵搜捕之后,心中的戾气就越发的压抑不住了。 总有一种,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反身回去,把对方打成齑粉,来得痛快的冲动! 这种冲动,让他自己都隐隐有些不安。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暴力过? 前世杀个鸡都不敢自己下手的和谐好青年,结果,一口气轰杀了数十上百人,竟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说,甚至心中还隐隐有些兴奋。 最可怕的是,此后,遇到追兵的时候,竟然动不动就想冲上去,直接乱棍打死了事。 好在,被意识到问题严重的他,强行给忍住了。 蹭到的这个技能,后遗症竟然如此严重! 蹭技能,会有后遗症,这个问题,其实他早有察觉,比如,蹭到厨神技能之后,自己就特别喜欢自己捣鼓点吃的,哪怕是自己如今身为侯爷,自家后厨的厨师其实水平已经堪比后世五星级大厨的情况下,也喜欢自己亲自动手,搞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再比如,蹭到神医技能之后,明明自己懒得去做神医,但是一旦遇到什么病人,下意识地就想下手诊治,就算是不诊治,也想给人家提一个建议。 蹭到神箭技能后,看到自家徒弟射箭,就想上手来几箭。 因为这个,已经拉坏了多少五六石的强弓了—— 如果不是经常害得自己徒弟都没有弓用,他估计能拉坏更多。 再比如凌波微步。 现在跟苏苏和小徒弟武则天捉迷藏都想用。 …… 总之,蹭到的技能,只要遇到合适的场景,下意识就想用。 不过,其他的技能后遗症还好,可以理解为见猎心喜,又或者是一时技痒,无伤大雅,影响也不大,但蹭到的这个李元霸之勇,后遗症却有点严重。 平日里还好。 一旦杀了人,又或者是遇到像现在这种憋屈的情况,就想冲上去,把人统统打死! 这几天,他东躲西藏,不完全是怕被人抓住,更多的是,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追兵都给打死…… 这种情况之下,害得他天天跟躲在马车里,陪着豫章,苏苏腻歪,偶尔还调教一下自己的小徒弟,一路上,说说笑笑,舒缓心中的情绪。 见自家这位驸马爷,在被人一路追杀逃亡的过程中,都不忘跟女人调笑逗乐,天天腻歪在一起,别说那些校尉了,就连李君羡都不由心中吐槽。 这位爷,心真大啊! 怪不得陛下说,这狗东西就是个色胚。 果然—— 陛下慧眼如炬! 不过,却不得不佩服人家的从容镇定,这分明是没把后面的追兵看在眼里。 想一想那日,这位爷抡着几百斤的铁锚,如下凡般威猛的形象,几个人心里就服气的不行。 所以,虽然吐槽,但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如此,才是英雄本色! 王子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若是没有苏苏陪着,天天晚上折腾败火,自己这一路,恐怕是得杀成尸山血海。不过,或许是这几天折腾的狠了,苏苏这丫头竟然借口身子不舒服,直接拒战了! 而豫章这边,又只能看,不能吃,这就很点雪上加霜了。 虽然,他极力地陪着大家说笑玩耍,路上变着花样地折腾新的娱乐放松,想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但身后如跗骨之蛆般的追兵,却让他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种情绪,一直积攒到逃亡的第七天。 大唐贞观四年,二月二十三日。 王子安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沧州边境,不过,因为一路上躲避追兵,他们在大山之中,转来转去,竟然走偏了方向。 找个人一打听,竟然是直接走到了恒州地界。 竟是距离幽州更近了! 王子安:…… 李君羡:…… 我们这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是吧?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其他人还好说,但豫章公主这几日跟着奔波劳苦,担惊受怕,身体真的有点撑不住了,哪怕是有王子安这个神医跟着,一路上见缝插针地给她调理推拿,身心也到了极限,小丫头武则天,虽然一路上不叫苦,不叫累,但体能明显也有些跟不上趟了。 必须停下好好休整一番了。 “姑爷,不如我们到前面的村子稍微休整一下,让弟兄们也喘一口气了……” 李君羡看着前面出现的村庄,不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在大山中转悠了几天,终于见到人影,哪怕是他,也禁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 王子安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在此休息一晚上,正好找人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车行,再购置两辆马车。” 为了翻身越岭抄近路,他们的马车已经丢弃了,如今豫章公主赶路,不是骑马,就是骑王子安——咳,由王子安负责背着。 虽然王子安也觉不出什么辛苦来,但在深山老林里还好,事急从权,但如今到了平地上,再这么干,就有点不太方便了。 这一处村庄,看着规模不大。 不过,看庭院,好像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还要富足一些,这让王子安等人心情好了不少。 当地的百姓有钱,他们才方便借宿,也方便购买些食物。 不然买都没地方买。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很淳朴。 更何况,王子安一行,根本不差钱,大家伙就更加热情了。 王子安和苏苏,豫章以及小丫头武则天借助在一家的厢房里,而李君羡等人原本要在院子里打地铺,被王子安和豫章公主强行撵到隔壁邻家借住了。 考虑到有王子安和苏苏这两位高手在身边陪着,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李君羡这才勉强同意,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安排了夜里值守的人员。 护卫公主,容不得半天轻忽大意。 知道他职责在身,王子安也不勉强。 王子安借住的这一家,一家六口,老两口,外加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女儿和大儿子,二儿子已经成年,小儿子年龄大概跟武则天差不多。 不过跟武则天完全没有可比性,连个脸都不知道洗,流着两条大鼻涕,还是只知道追狗撵鸡撒尿和泥的小屁孩。 不过主家的老两口很热情,也可能是看在钱的份上,晚上竟然给杀了一只老母鸡。 第六百二十四章 空谈误国之农村合作社 原本还有计划安心的享受一次大唐农家风味的王子安,一看那只肉质鲜美,一看就是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顿时就忍不住心痒难挠。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 “来,老丈,让我来,让我来——” 然后,就在老两口瞠目结舌中,行云流水般把正只老母鸡给处理干净了。 “这,这——小哥,想不到,您竟然是个行家——”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安。 “看您这周身的气度,熟练的手法,怕不是京城哪家大酒楼的大厨吧?” 王子安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丈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就是个厨子——” 老头听完,上下打量了他一言,然后若有所思点点了点头。 “我看小哥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厨吧……”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优秀得这么明显了吗? “老丈怎么看出来的……” 一听王子安这么说,老头顿时 “我就说嘛,小哥您这又是护卫,又是女伴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厨……” 王子安一听,不由大乐。 还以为这老爷子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想不到是因为这个,当即逗趣道。 “老爷子,厉害,这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是后来发了点财,自己开了几家小酒……” 王子安说着,从乌漆嘛黑的灶台上挖了一块猪油,扔到锅里。 滋滋的热锅化着猪油,一股浓郁的猪油清香顿时散开。 正在烧锅的老婆婆看了一眼锅里的热油,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不过一想到王子安给的那些银钱,足够买好几盆这样的猪油,外加几袋子粮食了,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些。 “两位老人家,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传你们一道名菜,你们若是学会了,也算是一门谋生的本领——” 一听人家酒楼里的大厨要传手艺,两位老人家顿时一脸惊喜的打起了精神。 王子安也没教什么复杂的菜品,就简单的做了一个猪油炒鸡。 这玩意儿,适合做大锅菜。 哪怕是到城里,沿街叫卖,都能混口饭吃。 做完之后,王子安看看锅里的鸡汤,顺便又教了他们一套葱油拌面。 两位老人家尝过一口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对王子安几个人,感恩戴德,甚至还专门拉过几位子女,给王子安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这个时代,是一个敝帚自珍的时代,很多技术绝活,讲究传媳不传女,儿媳妇可以学,闺女不行,就更别说外人了。 就算是有做学徒的,给人家当牛做马,伺候几年,都不见得能得到真传。 所以,王子安随手教的这两道小菜,在他看来无所谓,但在两位老人家眼中,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等坐下吃饭的时候,那个热乎劲儿,就跟刚才的热情客套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分明的是拿着当一家人了。 王子安说话也自然随意了许多。 “老人家,我刚才来的路上,好像看着村里还有好多地没有种上庄稼,这是要晒地力吗?” 王子安一边挑起葱油面,一边随意地扯着家常。 他前世原本就是农家子弟出身,对这些并不算陌生。 不等老汉回话,正在吃饭的二儿子忽然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晒什么地力——去年旱灾,原本就基本没有什么收成,大家伙全指着今年的地里收成呢,到现在还没种上,还不是因为那些狗官搞什么合作社……”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二儿子话没说完,就被老汉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位一看自家老爹发火,不说话了,索性闷下头去,呼哧呼哧的扒拉葱油面。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头一蹙,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子。 若是说别的,他或许也就过去了,但农业合作社不同,那可是当初他跟李世民等人吹下的牛。 他也知道,朝廷从去年冬天就在推广这个,连城东老温叔和老洪叔家都参加了,据说效果还不错。 为此,他心中还颇为得意了几天。 没想到,这出来一趟,竟然听到了这样完全不同的言论。 “老丈,就是闲着磨牙,何必给二郎发火——” 王子安笑着劝了一句老汉,伸手给二郎夹了一大块鸡肉,不由分说地放到他的汤碗里。 “大家不要客气,一起吃就是,反正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几口——” 两位老人家还好,他们的这几位子女,平日里哪里舍得吃一顿鸡肉? 所以,早就对桌子正中那一盘子鸡肉垂涎欲滴了。 但王子安算是传授他们秘方的师父,又给了许多银钱,他们都受了老两口的反复叮嘱,自然不敢下筷子,别说三个成年的子女,就连那个淌着鼻涕的小家伙,都忍住了。 此时,得了王子安夹的菜,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父母。 老两口心疼儿子,虽然口头嗔怪了一句,但也没有真的阻止,这让这位二郎喜出望外,夹起鸡肉,喉结耸动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过身,夹起来放到了自家小弟碗中。 “老四,你吃吧——” 小家伙得了哥哥让给的鸡肉,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盯着碗里的鸡肉,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王子安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刚想起身都分一点,那边苏苏已经主动站起来,给大家分肉了。 “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见状,急忙起身,就要阻止。 被豫章伸手给扯着了衣袖。 “老人家,这有什么使不得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下,大家一起吃,也热闹一点……” 见这群贵客,真的不是客套。 “这,这哪是待客的规矩……” 老汉脸膛涨红,浮现出羞愧的神色,但看着孩子们吃得欢快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阻止,讪讪地坐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就更加融洽起来。 “那个农村合作社,我看着好像其他地方也有搞的,据说朝廷体恤百姓,组织大家互帮互助的善政——怎么,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找了个机会,王子安终于把话题又回到刚才的主题上。 这一次二郎不说话了,倒是老汉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倒是个善政,可传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听这个,不仅王子安,豫章公主,李君羡等人,都不由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就比如说我们家吧,前几年分了几十亩地,大郎二郎和三郎年龄都大了,家里也算是有了几个壮劳力,往年虽然辛苦些,但地也还能勉强耕种得过来——甚至还能抽出一个人去给别的人家做帮工,多少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可自从朝廷兴起了这个什么农村合作社……” 老汉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外面的柴门被人扣得山响。 “柴家老汉,柴家老汉——” 正在说话的老汉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放下筷子,冲着外面回了一句。 “在,在,在,小老儿这就来开门——” “爹——” 见状,柴家二郎把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拍。 “他们欺人太甚,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家的地就要荒——与其以后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说着,霍然起身,就要往外闯。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柴老汉一脚给踹了回来。 “你个狗东西,刘家背后有县衙撑腰,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吗?还不给我滚回去——” 低声骂完,又赶紧往院子里跑去。 王子安见状,不由和李君羡相互对视了一眼,扭头往外看去。 外面夜色已浓,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动静。 不过声音倒是听得清晰。 “柴老汉,明日一早,带着你们家三个儿子,到村头集合,给我们家员外把村北面那块荒地开出来,耽误了耕种的时辰,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然后就听到柴老汉的告饶声。 “刘管事,刘管事,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啊,好歹的给我们家留一个人,我们家那点地,若是再不耕种,恐怕就真的要耽误了春耕了……” “柴老头,老子这是给你脸了是吧?你们的事重要,能重要得过我们家员外的事吗?再敢推诿扯皮,耽误了我们家员外的开荒大事,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蹭—— 王子安回头一看,苏苏拎着手中的长剑,就要往外闯,赶紧一伸手给扒拉住了。 这丫头,实在是太刚了,竟然直接就要砍人。 “先坐下——” 虽然劝住了苏苏,但他自己心中原本因为今天这种家庭的氛围有所缓和戾气,再次疯狂的翻涌起来,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来人当场给砸个稀巴烂。 柴老汉回来了,不过脸上的苦色挂都挂不住。 坐回来,只是闷着头,连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豫章见状,忍不住轻声问到。 “唉——” 柴老汉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苦闷坏了,端起面前让自家儿子特意为客人买来的浊酒,一口闷了下去。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那农村合作社的事,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官老爷异想天开,一拍脑门子想出来的路数,可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给害苦了……” 王子安:…… 连李君羡都忍不住拿眼偷偷观察了一下王子安的脸色。 王子安心中戾气翻腾,但脸色的神色反而越发冷静起来。 没有说话,只是拎起酒壶,主动给柴老汉倒了一杯浊酒。柴老汉赶紧站起身来,连连告罪,直道不敢。 被王子安轻轻一扶,就身不由己的又坐了回去。 柴老汉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站稳,也没有多想,只是就着刚才的话题说到。 “原本大家虽然辛苦些,但各做各的,日子倒也勉强过得下去,可自从有了这个合作社,我们这些人,日子可真就快过不下去了——” “因为有合作社,官府要求大家互帮互助,有活一起干,但我们这些穷老百姓才有多少地,才有多少活?大头都在那些老爷们手上呢——” “现在我们放着自己家的劳力,自己家里的地种不上,还要天天去给那些老爷们打白工,不仅要替他们耕种那些原有的良地,现在还要拉着我们去开荒,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们留啊——” 王子安:…… 戒酒好久的他,默默地端起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觉得满口苦涩,久久不散。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懊悔。 从来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嘴炮。 前世的时候,在网络上,在论坛里,在宿舍里,在酒桌上,大家相互嘴炮,相互吹牛,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过。 然而,没想到穿越大唐,自己酒后的一次嘴炮,竟然带来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农村合作社,这个前世已经被证明了的强大组织方式,到了大唐,竟然水土不服,成了害人的恶政。 那些大地主,大官僚,竟然趁虚而入。 改头换面地加入了合作社,打起了让百姓为自己打白工的主意。 耕种,开荒! 一些子就多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朝廷政令! “想不到,我王子安竟然成了他们的帮凶……” 咔—— 一时失神。 手中的酒盅竟然被他捏得粉碎。 见柴老汉一家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王子安勉强笑了笑。 “对不起,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王子安起身回厢房了,豫章和李君羡等人,自然也坐不住了,也纷纷找了个借口,起身回去了。 柴老汉一家,面面相觑。柴家二郎更是不敢置信地走到王子安刚才坐的地方,蹲下身子,伸手捏了一点王子安捏碎的粉末,放在指尖仔细地捻了捻。 然后神色茫然地抬起头来。 “真的——” 那位看上去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自称大厨的年轻公子哥,随后一捏,就把粗瓷烧制的酒盅捏成了粉末…… 这得多大的力气。 他下意识地拿过一个酒盅,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捏了下去。 纹丝不动! “真的!” 豁然扭头,目光狂热地看向王子安离开的方向。 漆黑的厢房,王子安默然不语。 李君羡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姑爷不必自责,您的主意肯定是好的,说到底,还是朝廷的事,是他们做事不力,让人趁机钻了政令的空子,才导致出现了这种情况……” 王子安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劝我,说到底,还是我当初纸上谈兵,有些想当然了。” 到底是受过义务教育的好青年,此时自然已经醒悟过来,知道了自己错在了哪里。前世实行这项政策的时候,地主早就已经被打翻在地,这个合作社,是一群苦哈哈相互帮扶,在早期,自然迸发出强大的生产力。 而大唐不然,当家做主的,还是这些地主官僚。 这些人混进了合作社,这门经想不念歪都很难! 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出来了一次,不然,自己穿越这一回,造的孽可就大了去了! “明日一早,即刻动身回去——” 说到这里,王子安眼中利芒一闪。 “亮出我的旗号,走官道,阻拦者,杀无赦——” 第六百二十五章 凶名远扬 当天晚上。 正在房间里和一名心腹校尉值夜的李君羡,似乎隐隐听得有门窗开启的声音,顿时警惕地站出门外查看,看了看,院子空空如也,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有些不放心地走到豫章居住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窗子,低声叫了一声。 “殿下——” “李叔叔……” 房间里顿时传出豫章警惕的声音。 确定豫章公主没事,李君羡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您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还得赶路……” 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王子安和苏苏的房间,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正站在庭院的角落里放水的校尉,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头顶,似乎有一道黑影从自己头顶飞过。 吓得一哆嗦,哆嗦了一裤裆…… 顾不上裤裆里的温热感,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警惕地回头查看,正好看到王子安正背着双手,施施然地往自己房间里走。 “姑,姑爷,您这是……” 他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出去放了个水——” 王子安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直接关上了房门。 这校尉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 啊,这—— 放个水而已,哪里放不开你,至于要翻墙越户吗? 果然,会轻功的人就是牛逼,放个水都跟咱不一样! 这校尉心中吐槽。 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回走,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尿裤子上了…… 心中骂骂咧咧,脸上若无其事地回去换裤子了。 “大半夜的,没事换什么裤子,你尿裤子上了——” 李君羡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尿裤子,老子都不会尿裤子,我连个媳妇都没有,尿什么裤子?老子能尿到墙头那边去——” 说着,趾高气昂的去换裤子了。 李君羡顿时就呵呵了。 没媳妇很了不起啊? 拽成这个熊样!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安一行谢绝了柴老汉一家的挽留,准备出发的时候,倒是发生了点小插曲。 柴家二郎忽然背着小包袱从后面追上来,趴着地上给王子安磕了一个响头。 “公子,俺想着跟着您走——俺不吃闲饭,俺有一膀子力气,能吃苦,会干活,还会赶大车,伺候牲口,您只要让俺跟着,哪怕是给您当一辈子学徒都愿意……”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位柴家二郎,倒是挺会抓机会。 王子安微一沉吟,目光看向柴老汉夫妻。 老汉看了看已经收拾好包袱的儿子,又看了看王子安,很快就有了决断。转过身来,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若是公子肯收留二郎这个不成器的,那小老儿就拜托您了——” 王子安微微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柴家二郎。 “你想好了,跟着我,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处……” “想好了,想好了,俺以后就跟着公子您了,您让俺往东俺不往西,您让俺追狗俺不撵鸡——” 说着,迫不及待地冲上来,牵住王子安的马缰绳。 “公子,俺给您牵马坠蹬……” 王子安:…… 还牵马坠蹬,你以为是周仓呢? 看着这个憨厚着带着几分农民式狡黠的柴二郎,他忽然想起家里的那个愣头愣脑的外管事,这狗东西,怕不是那货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没有了马车,苏苏和小丫头武则天共乘一骑,王子安负责带着豫章,而刚跟上来的柴家二郎,则被尿裤子的那位校尉一把给拽到了马背上。 路程遥远,不可能真让这货在地上跑。 这里没有集市,到了前面路上,再想办法。 一行人,刚离开村庄不远,就跟一队匆匆而来的人马擦肩而过。 看对方打扮,就是县衙里的捕快衙役。 擦身而过的瞬间,李君羡隐隐听到对方一个跟班,在絮絮叨叨地跟自家捕头抱怨。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刘家的人都敢动,听说那位刘员外死得老惨了,直接被人砸碎了脑袋,我们县尊那位五夫人哭得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连县尊大人都震怒了……” “不该说的话,别说——” 风中,隐隐传来那位捕快的一声闷哼。 李君羡听闻,心中微微一动,看向前方马背上,正和豫章同乘一骑的王子安,目光中隐隐有些异样。 那位钻政策漏洞,利用农村合作社强迫百姓为他免费耕种,甚至去帮他开荒的刘员外,一夜之间暴毙了…… 他没有说话,反而是跟那位尿裤子校尉同乘一匹马的柴家二郎,神色有些振奋。 “报应啊,真是报应,那个老东西,要不是俺爹拦着,俺都想锤死他……” “闭嘴吧你,就你这种货色,还想锤死人,不被人家锤死就不错了——” 跟他同乘一骑的校尉,有些嫌弃地偏了偏头,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 唾沫星子都喷老子脖子上了! 不过,他也没嫌弃多久,因为王子安要走官道,很快就看到了一处官方的驿站。 王子安带着人,直接亮明身份,强行征用了驿站的马车。 连原本在沧州买的那几匹马都换成了驿站的骏马。 柴家二郎还真不是吹牛,马车竟然赶的很好。 所以,时隔几天,豫章,苏苏和武则天终于又坐回了自己的马车,不过这一次,王子安却是没有再跟他们挤在一起,反而是一马当先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腰杆挺拔如松。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这一队人马,刚刚走出几十里地,就在一个被当地人称之为老虎嘴的三岔路口,遇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围堵。 数百披挂整齐的骑兵,严阵以待地堵住了去路。 远远地就看到对方战阵森严。 李君羡等人不由脸色一变,知道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这是久经战阵的军中精锐。顾不上多想,呼啦啦围上来,护住了豫章公主的车驾,李君羡则催动马匹,走到王子安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姑爷,你带着公主殿下快走,我来断……” 王子安举起右手,直接打断了李君羡的话。 “土鸡瓦狗而已,不必紧张,你在此计数,看他们能挡我几息——” 说着,王子安一催胯下骏马,如一条闪电般直奔对方大军而去。 这只奉命前来围堵王子安等人的副将,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这个年轻人,怕不是傻了吧? 以为自己是赵王呢? 真是—— 不知所谓! 本来想先给对方一波箭雨的,见王子安竟然敢单枪匹马的冲击自己的战阵——额,不对,这货连长枪都没拿一把。就这么举着一把腰刀,闷着头冲了上来! 整个人都给气乐了。 索性也不让手下射箭了,伸出手臂,往前一指。 “还真是嚣张,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蛮力就天下无敌了?来人,给我拿下——” 呼啦啦,身边顿时冲出去十几个人。 他们倒是听说过,这个年轻人好像有把子力气,能把几百斤的大铁锚给抡起来当流星锤使,可这里也得有大铁锚给你用啊? 还真以为战场厮杀,就是靠着蛮力可以上的? 所以,带队的副将一声令下,顿时就有一群骄兵悍将呼啸而出,奔着王子安扑了过去。 两边骏马对冲,很快就撞到了一起。 长枪如林,闪着寒芒,带着战马的冲击的力量,奔着王子安扎去。 原本王子安可以用凌波微步腾挪闪开的,但这段时间郁结在心头的戾气,让他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只想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 就是莽! 呜—— 还没照面,王子安手中的钢刀就直接扔了出去。 在他巨大的力道之下,这把钢刀直接发出了呜呜的怪鸣,如闪电般冲着来敌飞去。 速度太快了,迎面而来的骑兵,连拨挡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飞着的钢刀就横着贯穿了敌阵。 七八个骑兵,如草垛一样,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冲在最墙面的,甚至直接被当场硬生生打成了上下两截。几个人,瞬间空出了一片。 腾—— 不等这些人惊呼,王子安已经冲空隙之中,硬生生地撞了过去,大手探出,后发先至,拽住两只从身边冲过的长枪,双臂发力,顺势横扫。 几十个骑兵,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横着飞了出去。 经断骨折,远远地摔在地上,眼看着就没有了生气。 太快了! 只是一个照面,两个百夫长,足足一个屯的精锐骑兵折损殆尽! 而且,王子安的手法,实在是太莽了。 不要说那些骑兵,就连带队的副将,都忍不住胆寒。 看着王子安那俊美无俦的脸庞,就跟看着地狱恶鬼一般。 凶狠! 残暴—— 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何曾见过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没有招式,没有躲避,就是直接撞上去。 一群骑兵,数百人,愣是被一个人的冲锋给震慑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战,恨不得调头就跑! 这还是人吗? 这是人型凶兽! 然而,还不等他们逃跑,王子安手中的长矛已经脱手而出,直奔带队的副将。 如同一辆疾驰而过的列车,带着反应不及的副将倒飞而出,跟穿蚂蚱似的,一杆长枪愣是穿透了足足七八个披着战甲的骑兵,又撞翻了两三个人,才余势耗尽—— 刚才还整齐森严的战阵,直接出现了一条空空的通道,如同一个透明的大窟窿。 这一击,彻底击碎了这支军队的士气。 不少人当场失禁,扔下武器,调头就跑。 顿时,乱哄哄撞作一团,不少人,竟然被自己的同伴当场撞下来,被战马活活踩死。 身后的李君羡和十几个百骑司校尉看着王子安的背影,惊若天人! 真绝世猛将! 以前,只觉得这位长安侯,驸马爷,整日里笑呵呵地,长得又俊俏,说话又好听,性子又随和,还经常下厨,亲自给大家伙做一顿美味之极的饭菜,觉得可亲又可爱。 此时,看着王子安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发寒,甚至不敢仰视。 太暴力了! 敌人一哄而散。 王子安微微闭上双眼,强行压下了追杀的欲望。 调转马头。 “走,继续赶路——” 王子安的凶残,彻底震慑住了所有人。 一支装备精良,足足五百多人的精锐骑兵,在一个人的冲锋之下,竟然没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住,就彻底崩溃了。 简直不敢想象! 李祐气得当场摔了杯子,阴九歌和阴弘智也跟吃了屎一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几乎怀疑是派去的副将暗中叛变了。 但看着副将冷冰冰的尸体,和胸前的那个透明的窟窿,几个人瞬间沉默了。 那个王子安,竟然恐怖如斯! “本王就不信,那个王子安难道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五百人不行就一千,一千不行就两千,就算是用人堆,本王也要堆死他!” 李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能把王子安和豫章留下,那剩下的,大概就只能是扯旗造反了! 一想到要造自家老爹的反,他心中不由就先虚了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 王子安和豫章等人没抓到,李世民的圣旨到了。 一听要让自己等人入京面圣,李祐顿时麻爪。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进京? 当即让人先把前来传旨的官员带下去休息,然后马上召集了阴弘智,阴九歌等人商议对策。 同时,一连串的命令发下去,另各地官兵府衙,围堵追杀王子安。 当然,对外的口号,依然是追杀江洋大盗! 但王子安等人,就算是再莽,也不会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围剿。大队的人马追不过来,小队的人马,几乎是等同于送死。 尤其是,当老虎口战役的风声传出之后,这些小队的人马,谁还敢真的傻乎乎地往上凑? 钱粮是人家的,小命是自己的。 这又不是两军对垒。 谁会那么头铁? 所以,就算是追上了,也只敢远远地缀着,就算是缀着,还时刻提高着警惕,唯恐王子安被自己缀得恼火了,调头给自己来一轮冲杀…… 自己不敢上归不敢上,但决不能是自己脓包,而一定是敌人太可怕了。 于是,王子安老虎口一战,彻底成名。 整个幽州境内,尤其是靠近沧州和冀州的地道,一时之间,王子安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第六百二十六章 王子安的狂热粉 到了冀州。 已经出了幽州的地界,身后的小铃铛才终于自动消失。 李君羡等人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后面跟着的人,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位爷给送走了。 再送不走,自己就该被人给送走了。 这几日,上面的人,一天三催,要求他们务必把前面的人缠住,留在幽州地界。 老子留你们祖宗啊—— 那位爷是谁都能留的吗? 五百精锐铁骑,没能挡住别人一个人的冲锋,那些兄弟一个个的,都死得老惨了。 所以,上头该催催,他们该酱油酱油。 就算是回去被打板子也认了,屁股疼总比掉脑袋强,更何况,撞在那位手里,想掉脑袋都难,整个人都是碎的,想混个全尸都难。 这样就挺好,走了! 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庆幸,欣欣然地调头走了,甚至恨不得临走之前给王子安磕一个响头,这位凶残至极的大爷,竟然大发慈悲,允许自己跟了这么一路子。 真是个好人啊—— 王子安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小心思,估计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 自己又不是杀人狂魔,只要不过来围堵自己,自己也懒得跟这些人一般计较。 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些听命行事的罢了。 既然识趣,不过来打扰自己,自己也没必要非要赶尽杀绝。 不过,没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心情还是轻松了不少。 此时,他正带着豫章公主和苏苏等人在酒楼上吃饭,李君羡和其他几名百骑司校尉,则附近的桌子上坐了,一群人看似随意,但一个个却不敢放松半点警惕,若是有懂行的人,就会发现,他们所坐的位置,看似散乱,但却规矩森严,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可以在第一时间,保护住公主殿下。 王子安倒是没那么紧张,有他和苏苏陪着,他还真不信,谁能在他们两个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幺蛾子。 冀州算是老城。 虽然不如长安繁华,但也颇有些地方风味。 王子安等人,一人叫了一份驴肉,叫了一沓吊炉烧饼,然后又让掌柜的给整了几个拿手的菜肴。一听王子安这么说,掌柜顿时乐了。 “客官,不瞒您说,这一次,您是真来着了,我们小店最近刚从大地方引入了几道名菜,那滋味——啧,凡是在我们店里享用过的,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说着,颇为自得地冲王子安示意了一下外面的顾客。 “瞧见没,大多人都是小店的回头客——” 王子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蹭到了厨神技能,不仅仅是对自己做饭感兴趣了,对品尝新鲜的美食,兴趣也提高了不少。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是只要有点新意的美食,都想尝上那么一尝。 “那就太好了,告诉后面做饭的师傅,好好做,用心点,吃得满意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掌柜的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下去了。 倒不是他天天很闲,整天出来招待客人。 主要是干这行时间长了,眼睛练得很毒。 王子安这一行人,一上来,他就看出来了,这一伙人非富即贵,好好的伺候着,准错不了事。 “公子爷,两位夫人,您尝尝——” 掌柜的亲自带着小二把菜给送了上来。 掌柜的一句话,把豫章叫了个大红脸。 想要分辨,却又无从说起,偷偷瞟了一眼王子安,发现这个坏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顿时心中羞急,想要踢他一脚,又恐怕被人看了笑话。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人。 娇羞无限,粉面通红的小样,瞧得王子安心中大乐。 这个掌柜的,还真是懂事! 笑眯眯地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 “东坡肉是吧?闻着好像还行,有那么几分味道,端过来看看吧——” “爷您吃过?” 掌柜的顿时睁大了眼睛。 “我们家姑爷,何止吃过——” 坐在旁边的李君羡闻言,忍俊不禁,王子安也乐了。 冲着李君羡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吃过几次,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厨研究出来的这等美食,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原来公子早就吃过了,老朽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掌柜的微微有些尴尬,但到底是见多识广,做这行生意的,脸皮足够用,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微微躬身。 “那实在是,老朽正愁找不到行家指正,那就请公子、夫人和几位贵护卫品鉴一二,多少给点意见——” 虽然这么说着,但也就是这么随口一客气,他心里也没有真的指望这几位能给什么好建议。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看着就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竟然还真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色泽看着还行,有了那么七八分的意思,就是这味儿稍微有些不对,用的你们当地的猪吧?” 王子安指着桌子上的红烧肉,一边招呼大家尝尝,一边随口点评了一句。 掌柜的:…… 这不废话吗? 不用当地的,我还能用哪里的? 得了,也是个不懂装懂的大爷! 不过,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惊喜钦佩的神色。 “公子果然是行家,这东坡肉,确实采用的我们本地的生猪肉烹制而成,不仅色泽红亮,而且味醇汁浓,肉质酥烂而形体不碎,吃上一口,香糯十足,又不腻口,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食——吃过的,都说好……” 这位爷估计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自己还是赶紧说几句,免得这位爷待会没词穷,自己尴尬。 咱当掌柜的,就得有眼色劲儿! “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竟然研制出了如此了不起的吃法,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王子安深以为然。 “是挺了不起的,我对此人,也是十分钦佩——” 真心实意的。 实不相瞒,前世,在下就是苏东坡老先生的粉丝啊! 尤其喜欢他这流传下来的这一道东坡肉。 他这里说得一脸的认真。 李君羡和几位百骑司的精锐校尉,却不由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啊,这—— 咱还能要点脸不! 一向做冰山美人状的苏苏,也不由美目流盼,嘴角蕴含一丝笑意,就连豫章,都不由轻声失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坏人,又作弄人! 只有小丫头武则天偎依在师父身边。 “我也十分钦佩呢——” 王子安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回头给你看几篇苏东坡的诗词文章,保证你更钦佩——” 啧啧—— 那些诗词就不用说了,太短,背起来没什么感觉,起码得《前赤壁赋》,《后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这样的小短篇,背起来才有感觉。 足够钦佩的了! “好啊,好啊——栩儿最喜欢看东坡先生的大作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背起了诗词: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东坡先生的诗词,栩儿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呢……” 王子安:…… 这人家宋祁的! 这老先生要是知道,你把他这首词给按在苏东坡头上,就他那脾性,就算是当场气不死,也得爬起来跟你拼命。 “咳咳,这位小娘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岂可胡言乱语?这首玉楼春,分明是那位长安侯成名之作,你,你怎可如此张冠李戴——” 武则天这边话语刚落,一位穿着长衫,正在酒楼吃酒的中年男子,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来喝了点酒,就有些脸红,此时一激动,整个人的脸更红了。 同桌一起喝酒的几位伙伴,一看这位跟一位小姑娘吵起来了,赶紧拉他坐下。 “狄兄——” 平日里爱较真也就算了,你跟一个小姑娘争什么…… 谁知道,拉了一把,都没能拉下。 “我,我就是看不得她轻慢长安侯——” 这中年书生涨红着脸,兀自不肯罢休。 “长安侯何许人也,他老人家,不仅惊才绝艳,还宅心仁厚,体恤百姓,在长安,不惜毁家纾国,凭一己之力,救下了数万流离失所的受灾百姓,就算是说万家生佛都不足为过,乃是狄某人生平最钦佩之人,岂能容她在此信口雌黄……” 周围一起喝酒的几个同伴,不由脸色发苦,一边冲着王子安这边打躬作揖,替这位赔罪,一边试图把这位给拉回来。。 狄兄,咱能不闹了不?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我们这些人能招惹得起的吗? 身边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不说,还随身带着两位美艳绝伦的侍妾,侍妾就不说了,就算是人家带着的小侍女,都明眸皓齿不可方物。 这身份能低了吗? 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 此时,他们一个个心中发苦,唯恐对面的公子哥心中不快,对这位不知进退的仁兄发难。 却不料,刚才还一副生人勿进,高不可攀的小侍女,竟然站起身来,冲着自己等人盈盈一礼。 “对不住,拿长安侯的大作调侃,是小女子不对,还请恕罪——” 这一下,连梗着脖子,想要跟武则天争论的狄姓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人家小姑娘这么一道歉,反而显得自己这个成年人有点斤斤计较,有些不够大度起来,顿时讪讪地冲王子安这边拱了拱手。 “姑娘眼重了,是在下一时激动,失礼了,失礼了——” 说完,脸红脖子粗的坐下了。 啊,这—— 没想到跑冀州来吃顿饭,竟然还撞到了一位粉丝。 王子安乐呵呵地举起茶杯,冲这边示意了一下。 那天喝一杯就喝一杯了,这酒该戒的还得继续戒,任务还都没完成呢。 一想起这个,就有点闹心。 苏苏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折腾了几个月了,肚子愣是没动静。如果是身体有问题也就算了,偏偏身体还好的不行—— 只能说,这概论事件,有点玄学了。 原本还指望着成亲了,可能会好一些,一口气娶两个,加上苏苏,那就是三个,从概论上讲,中奖的几率也得高一些吧? 结果,两个媳妇还没熟悉过来呢,自己就扔下人家独守空房,跑出来救人了…… 一炮而红倒是没问题,可一炮而中—— 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运气。 咳,好吧,其实也不太想有这么好的运气。 夫妻嘛,起码得多磨合磨合,才能考虑生娃造人的事,不然就太亏了。 更何况,自己俩媳妇加起来,才待了一夜,那就更亏了。 对面的狄姓男子几人,也不敢跟这位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的公子计较这个,赶紧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回敬了这边一杯,这才坐了回去。 虽然是自己的粉丝,但大家萍水相逢,王子安也没有想要自曝身份的意思。 这样多好—— 咳,咱不是为了偷听他们对咱的钦佩仰慕和赞美。 咱就是低调! 原本还担心这位爱较真的家伙,在自己酒楼上跟这位贵人起了冲突,见双方吵都没吵起来,三言两语的竟然就和解了,酒楼的掌柜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刚想退下,却见王子安对自己端上的那一盘红烧肉看都不看一眼。 再一看,何止王子安,就连桌上陪着的两大一小三位美女,都是简单的夹了一点,就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这分明是被嫌弃了啊! 这位掌柜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 “敢问贵客,可是菜肴不合您的口味?” 心中却是很有些不服气。 如果连这样的美食都嫌弃的话,你们平日里还能吃点什么? 龙肝凤髓吗? 谁知道,那位俊美无俦的公子哥儿,竟然真的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做的手法还行,就是猪肉处理的不好,有些腥味……” 谁家的猪肉还能没点腥味! 但和气生财,这掌柜的胖乎乎的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公子说的是,但我们这边到底不是京城,猪肉多少都要带点腥味儿,倒是让您见笑了——” 在我们这里,能吃上一口红烧肉就算不错了,竟然还嫌好道歹的! 掌柜的说完,拱了拱手,就像回自己柜台喝茶。 这种爷,伺候不起,咱不伺候了总行吧—— 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王子安慢悠悠的话。 “虽然不是关中刚养的猪肉,但就算是这边的猪肉,如果处理得当,其实也可以去一些腥味儿,至少吃起来,不会这么明显——” 掌柜的一听,不由心中一动,霍然止步,转过身来,目光惊喜地看向王子安。 “公子爷,难不成您会祛除这猪肉中的腥味儿——” 一时间,他是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位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到底是是胡吹大气,还是真的是行家里手了。 毕竟,人家那么高的身份,没必要跟自己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胡吹什么大气—— 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武则天:我小师弟狄仁杰(上) 王子安端起眼前的白开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不能完全祛除,但能祛除大部分,只是吃起来,口感比这要好一些……” 若是王子安说,自己真的能祛除,掌柜的反而有些不太相信,但王子安说能祛除一部分,他就真的有些相信了。 万一,真的能呢? 那不是发了! “公子若是肯指点一二,小老儿定然不敢忘公子爷的厚赐——” 王子安闻言乐了,随意地摆了摆手。 “让后厨的师傅过来一趟吧——” 什么敢忘不敢忘的,其实无所谓。 自己又不差他们那点谢意。 蹭到厨神技能的他,其实很乐意自己的厨艺能四面开花,让更多的人尝到自己带来的美食。至于什么秘方不秘方的,其实他真的不太在意。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黑科技。 自己脑海中,存了古今中外,不知道多少美食家的秘方,若是有可能,他还真愿意把这些都教给别人,只是他懒得让自己变成一个大名鼎鼎的厨子,而且很多美食,限于材料,无法再现罢了。 今天遇到了,这个掌柜的也还算懂事,那随口指点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掌柜的虽然有点不太愿意就在这酒楼上公开指点,但也不敢违逆王子安的意思,赶紧招呼小二去后厨叫几位大厨过来,说是请到了高手,可以去掉猪肉中的腥臊味儿。 而自己在陪着笑,在一旁亲自伺候着,唯恐怠慢了这位爷。 这边掌柜的亲自伺候的情况,顿时落入了一众食客的眼中,自然也落入了那位狄姓中年男子和几位一起喝酒的朋友眼中。 有人忍不住偷偷扯了一把狄姓男子的衣袖,轻声抱怨道。 “狄兄,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刚刚得罪了刺史大人还不够?出门喝个酒,你也能与别人吵起来,真是——” 说着,冲着王子安这边偷偷努了努嘴,低声道。 “看到了没,连那位汤掌柜的都亲自在一旁伺候着,指不定是哪家权贵的子弟,平白得罪人做什么——我看不如一会,你过去敬一杯酒,稍微赔一个不是,免得被人惦记……” “有什么可赔不是的?我狄某人就见不得人诋毁长安侯——” 得,算我没说! 见这位仁兄,一激动,嗓门又有些高,连那边桌上的公子爷都往这瞥了一眼,甚至冲着自己等人意味莫名地笑了笑。 这位仁兄顿时心头一凛,赶紧扯了扯狄姓中年男子。 大哥啊,我错了行不,我不劝了! 王子安还不知道,自己这自认和蔼可亲的一笑已经把人给吓着了,此时还在为自己的个人魅力而自得呢。 啧,有粉丝,尤其是有狂热粉丝的感觉真好! 作为偶像,咱不得表现的和蔼一点,亲民一点? 想到这里,冲着这边又露出一丝更加亲切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刚才劝解的那位仁兄眼中,更加觉得心惊胆战了。 完了,真的被人记恨上了! 狄兄啊,狄兄,你这臭脾气,早晚得给你招惹祸事啊—— “唉,狄兄,你这脾气,若是有你家那个大小子一半,就凭你这一身才华,也落不到今天这种境地……” 这位仁兄也是很无奈。 一听这位提起自家那个儿子,狄姓中年男子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 “董兄不要太过抬举他,免得那臭小子自己飘了……” “你飘他都飘不了,就那孩子那早慧的劲儿,以后早晚会有大出息,就算是以后当个阁老宰相都不稀奇——” 狄姓男子话语没落,就被一起喝酒的几位仁兄给笑着怼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闹,刚才酒桌上的紧张气氛,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酒楼上本来就挺热闹,他们这边又尽量的压着嗓子,自以为王子安那边定然听不到他们这边说什么。 殊不知,如今的王子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他们这边的谈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见他们话题已经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开始谈论起了那位狄姓中年男子的儿子,便也就把注意力给转移开了。 聪明早慧的孩子到处都是,没什么可注意的。 谁家的孩子,小的时候,在父母眼中还不是个小机灵鬼了! 都觉得自家的孩子聪慧懂事的不行,以后早晚会是个有大出息的。 只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孩子给强势打脸,才慢慢的明白了,自己的孩子原来真是自己亲生的。 跟自己熊样:朽木不可雕也! 掌柜的愿意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王子安知道这货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去除猪肉腥味的秘方,所以也不以为意。 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他回过身来,自顾自地陪着苏苏、豫章和小丫头武则天吃饭。 那盘东坡肉他没动,但其他的菜肴倒是都多少尝了几口。 那味道,只能说很大唐了—— 大部分都是烹煮。 偶尔有几样,虽然也学着长安那边开始炒,但毕竟没有名师指点,也没有那么多花样的调味品,味道就很一般。 不过,也算是冀州特色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到愿意尝尝各地菜肴的风味,毕竟这也是大唐文化的一种。 若是自己那天来了兴趣,说不准还可以来一个大唐版本的《舌尖上的中国》,总结一下各地的美食特点。 店小二脚步很快,不一会就把几位在厨房忙乎的大厨给请了过来。 几位大厨一听有人知道如何去除猪肉中的腥味儿,还以为自家掌柜从哪里请来了一位老厨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急匆匆地赶过来。 谁知到了以后,直接傻眼。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这位公子爷,这周身的气度,哪里跟厨子有半点的关系! 完全不沾边好嘛—— 王子安也不管他们脸上的错愕,见他们过来了,就指着桌子上只被动了两筷子的红烧肉,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学的还算不错,色泽还行,口味也还勉强可以。只是过油的时候,时间稍长,肉质有点老化,另外,你们使用的红糖杂质太多,不够精纯,破坏了原来的口感——” 到了他这种境界,都不需要亲自尝,看一看,闻一闻,就知道这菜做到了什么成色,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几位大厨,随着王子安的此话一出,脸上顿时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没办法,人家一句话就戳在了点子上。 这真的是一位大行家! 就算不是厨艺高手,那也是一位真的吃过东坡肉的美食家。 “敢问这位爷,此肉该使用什么糖,才能够提高它的口感?” 一位年纪看上去稍长的中年大厨,一脸敬畏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一般玩技术的都这德性,只要你比他高明,他就服气你。要是你狗屁不通,想获得他们真正的尊重,那可就真不容易了。 “冰糖——长安临安糖业商行生产的冰糖——对了,现在这玩意儿产量不足,光我们自己的酒楼都不太够用,你们这边若是想用的话,恐怕还得缓一段时间,不过也快了,你们如果有心的话,可以随时关注大唐晚报上的消息,到时候我会让人在上面说一下……” 大唐临安糖业! 不错,虽然这个商行还没有正式成立,但王子安已经做好了打算。 糖业交给程颖儿,而化妆品,长乐和高阳忙活了一冬天了,就交给长乐那丫头了。 也算是给自己的两个女人,一个人一个。 王子安的话虽然不多,但却让在一旁听着的老掌柜神色大变。 我们自己的酒楼都不够用?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那位爷? 老掌柜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王子安,结合从长安那边流传过来的传说,然后心中越发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毕竟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可是真不多见,更何况这位爷还精通美食,他诚惶诚恐地朝着王子安等人拱了拱手。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免贵姓王——” 王子安随意地回了一句。 却让这位老掌柜精神一震。 “敢问公子爷,可是长安侯当面?” 王子安不由瞥了他一眼,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有点门道啊,这都猜出来了! 不过,他只是不愿意高调,并不是要藏头露尾,在沧州地界都亮明车马了,更何况已经离开了幽州地界,进入了冀州。 一见王子安承认,老掌柜和几位厨师顿时激动起来。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长安侯? 尤其是他们这些开酒楼的,差点都把王子安当成祖师爷供奉好嘛! 如今以长安鸿升、宾至、听涛、聚友等六大酒楼,正在引领的新式菜肴,正随着大唐晚报的普及,风靡整个大唐。 如今谁不知道,那位俊美无俦,风华绝代的大唐长安侯乃是这六大酒楼的东家之一,也是这新式菜肴的开创者? 在美食一道上,人家走出了前人从未有过的新天地,在美食一道上,那就是祖师爷般的存在。 所以,一听这个,老掌柜和几位厨师顿时齐刷刷地矮下去一截。 “小人见过长安侯——” 比较激动,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什么?长安侯!” 周围桌上,原本就有不少人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还时不时偷偷打量这边两眼。 没办法,这一桌上,无论大小,都是俊男靓女! 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如果不是王子安等人一看,就是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又带着不少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护卫,连掌柜的都一直在身边小心的伺候着,早就有人上去搭讪了。 此时听到汤掌柜的和几位厨师直接叫出长安侯三个字,顿时就一个激灵。 长安侯! 这一下,就连狄姓中年男子那一桌上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忽然露出狂热的神色。 他们倒是也隐隐听到了坊间的一些流言,说长安侯王子安在沧州和冀州边界,单枪匹马屠杀数百精锐骑兵,凶威滔天,如今已经进入了冀州地界。 甚至连不少酒楼说书的都已经编出了新的桥段。 说王子安长得身高过丈,青面獠牙,虎背熊腰,一张血盆大口,尤爱生啖人肉,吞食人血。 一双手臂,有九牛二虎之力,万夫不当之勇。 当然,这玩意儿就是个段子。 别说说书先生,就连大唐晚报上连载的隋唐英雄传,都不乏类似的描述,所以即便是狄姓中年男子性子耿直,又是王子安的狂热粉丝,也不会真的去跟几个靠着说书吃饭的苦哈哈去计较这些。 说书唱戏而已,真要是当真,那就是魔怔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王子安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还跟他们有了交集。 这一下,也不用人劝了,狄兄中年男子直接长身而起,快步走到王子安桌边,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下官冀州司马狄知逊见过长安侯——” 狄知逊? 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到底是在哪里,却是有些没印象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王子安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整个大唐,能够在自己脑海中留下印象的,多多少少也得是个人物。 不然就后世那些沙雕网友,也懒得扒拉这么个人物。 王子安非常客气地起身回了一礼。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铁杆粉丝。 一旁的汤掌柜一听这位头铁的中年书生,竟然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冀州司马,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见礼,连道多有怠慢。 长安侯得捧着,这位爷,更得捧着。 毕竟,长安侯再牛逼,那也是过路的神仙,而这位爷,却是实打实的父母官,能随手掐死自己这种小人物的那种。 狄知逊显然没有和这位掌柜计较的心思,此时心中都被遇到长安侯的狂喜所取代。 传说中的人物,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少人不由频频的往这边打量,还有一些,自认在冀州有些头脸的,试图起身过来混个脸熟。 王子安一看这架势,只得苦笑着站起身来。 得了—— 这顿饭吃不安生了! 早知道,低调点好了—— 不能多耽搁了,王子安原本还想多指点几句,看到这架势,直接让掌柜的拿过来纸笔,飞快地给他写了一个小方子。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方。 猪肉中的腥臊味儿,要想完全去除其实比较难。但用清水多浸泡两边,然后用料酒,生姜,八角之类的香料再腌制一下,情况会好很多。 虽然冀州还没有自己专门调配的料酒可买,但如果用白酒的话,也勉强可以替代。 更何况,王子安也没指望他们会用多久。 毕竟,按照李世民推广养猪的进度,估计新式养猪很快就会传到这边来。 到时候,猪肉没有腥臊味儿了,谁还会用这个? 汤掌柜的和几位厨师,得到了方子,却视若珍宝,千恩万谢。 第六百二十八章 武则天:我小师弟狄仁杰(下) 王子安一行人起身离开。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冀州司马狄知逊竟然跟狗皮膏药似的,带着他的几个朋友,一起跟了出来。在一旁热情洋溢地邀请王子安一行去他家做客。 “侯爷,可否赏脸到寒舍一聚。您有所不知,不仅在下对您仰慕已久,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对您也是钦佩有加,整日念叨,您所有的作品,他都倒背如流,前段时间,还想要我托人带他去长安拜见您呢——” 说到这里,狄知逊陪着笑脸,连连拱手。 “若是让那臭小子知道,我和您当面错过,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抱怨我呢……” 王子安哪里有功夫去他那里做客。 家里还有两位娇滴滴的媳妇在守着空房,等着本公子回去好吗? 不过,此时,见他这么一个耿直的汉子,竟然故意苦着脸,又是马屁又是卖惨的,不由心中好笑。正想说几句客套话,婉拒他的好意。 忽然几名孩子追逐着从一条小巷里跑出来。 其中一名孩子,一边跑,还一边对前面一个长得胖乎乎的孩子大声的喊。 “狄仁杰,有种你别跑——” 狄仁杰? 王子安瞬间一愣。 看着眼前那位一边逃跑,一边冲后面那位稍微高大一点的孩子做鬼脸的胖小子,王子安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这小子,就是历史上那位狄仁杰?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猛地扭过头来,看向自己那位铁杆粉丝。 “仁兄叫狄知逊?” 狄知逊有些愕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位长安侯为什么忽然又问起这个,自己明明刚刚自我介绍过的。 见状,王子安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原来他就是后世那位大名鼎鼎的狄仁杰的老爹! 王子安眼神有些古怪地端详着迎面跑来的狄仁杰。 所以,我又遇到了一位大唐未来的宰相? 心中顿时就有了一个习惯性的想法。 似乎好像我的徒弟库里面,又可以添加一位了…… 此时,刚刚下学,正在追逐打闹的几位孩童,显然也发现了狄知逊等人,不由讪讪地停下脚步,垂着手,乖乖地叫了一声阿耶,然后又似模似样地给其他几个中年男子施礼。 叫伯父的叫伯父,喊叔叔的喊叔叔。 跑在前面的狄仁杰,也趁机刹住了脚步,一猛子扎到狄知逊的身后,一边呼呼喘气,一边探着头,冲着对面的几个同伴做鬼脸。 那狡黠得意的小样,气得几位小伙伴想冲上来揍他。 可惜自家老爹都在跟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假装看不到他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 王子安心中好笑,忽然就很想再次拥有一部手机了。 若是能把眼前这一幕录制下来,算不算这位未来宰相的黑材料。 “仁杰,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过长安侯——” “长安侯?” 几位少年,忽然眼睛一亮,然后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挪到王子安的脸上。 “莫非就是长安城里那位举世无双的长安侯?” 见这几个孩子还在那里发傻,狄知逊等人,忍不住笑骂道。 “亏你们还天天念叨,整天想着去长安拜见,如今见了真佛,却又发了傻……” “狄仁杰见过长安侯——” 胖乎乎的狄仁杰,第一个醒过神来,一脸兴奋地扑上来,冲着王子安就是深施一礼。 其余几个半大小子见状,也激动地围拢过来,跟着乱哄哄地见礼。 “小子见过长安侯——”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冲几个小家伙点了点头,目光在年龄最小的狄仁杰身上稍稍逗留了一下,然后就不着痕迹地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一边的狄知逊。。 “这个小家伙,大概就是令郎了吧?” “正是犬子,性子顽劣了点,让侯爷见笑了——” 说着,还不忘瞪了一眼狄仁杰。 谁知狄仁杰根本不怕他,还偷偷地做了个鬼脸。 王子安不由失笑,想不到狄知逊性子这么暴躁的一个家伙,竟然还是一位慈父。本来想调侃几句,但初次相逢,感觉又有点不合适,只得笑了笑。 “小孩子嘛,都这样,皮实一点其实也挺好——” 说完,俯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狄仁杰,没想到这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王子安低头打量他,他也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子安。 “我听别人说,长安侯不仅长得玉树临风,跟天上的谪仙下凡似的,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才,天下无双——” 说着还背着小手,煞有介事地绕着王子安转了一圈。 “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那些诗词文章真是你写的?”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脸古怪地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狄知逊。 刚才谁说的,你们家这孩子,对我仰慕已久,钦佩有加! 感情就是这么钦佩的啊? 狄知逊也很尴尬,恨不得摁着自家臭小子当场抽一顿。 这台给塌的,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恶狠狠地冲着自家倒霉儿子瞪了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讪笑两声。 “小孩子言语孟浪,不知道进退,下官替他给侯爷赔罪,还请侯爷莫要与这混小子一般见识——” 说着,黑着脸瞪了一眼自家这个混账东西。 “还不赶紧给侯爷赔罪——” 看着小家伙不情不愿地给自己赔礼,王子安只觉得心中好笑。 穿越大唐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敢怀疑自己才学的。 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屁孩! “不用紧张,质疑是迈向真理的第一步,这孩子敢于质疑,也不算坏事——再说,传言确实有点过了,天文地理之类的倒是多少懂点,但要是说学问,那就真的是算不得什么了……” 咱是实诚人,从来不胡吹大气。 说不算什么,就不算什么! 穿越这么久了,文言文都读不懂,你们信吗? “侯爷真是虚怀若谷——” 狄知逊等人,一脸钦佩地冲着王子安拱手行礼。 然后还不忘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教训。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谦虚谨慎,大家风范,以后都学着点——” 说完,狄知逊又再次热情地提出邀请。 王子安微微瞥了一眼狄仁杰,神色悠然地背起双手,下巴抬起,微微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天色,这才笑吟吟地道。 “既然狄司马如此盛情,那就叨扰了——” 说完,回头冲着李君羡等人吩咐道。 “那我们就随狄司马过去——我刚才看了下,今天下午申时三刻,应该会有一场为时一个时辰左右的春雨,看起来,老天爷也想让我们留下来叨扰狄司马一顿啊……” 除了苏苏和李君羡之外。 所有人:…… 就算是您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天气预测之法,但你这说得也忒玄乎了点吧? 你以为自己是龙王爷呢! 还申时三刻,还一个时辰左右! 别说狄知逊他们,就连那几位跟着走了一路的百骑司校尉心中都不由暗自吐槽。 这位驸马爷,是真能吹啊。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能当面打谁的脸啊? 但狄仁杰不一样啊。 就算是再聪慧,他也还是个孩子啊—— 王子安这边话语刚落,就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装神弄鬼,胡吹大气,怕不是西游记看多了吧,一位自己是孙悟空呢……” 狄仁杰是小声吐槽,但此时所有人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吗? 真安静着呢,所以,所有人都给听得清清楚楚。 不由偷偷看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长安侯,狄知逊更是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把自家这个儿子找个洞塞进去。 这熊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知道老子今天有求于人吗? 听到了这小子的吐槽,王子安心中一动,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敢说敢言的小家伙。 “不信是吧,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一听这个,狄仁杰顿时来了精神。 “仁杰——” 狄知逊有些恼火地看着自家这个儿子,唯恐弄这孩子彻底惹怒了这位长安侯。 “无妨——” 王子安知道他担心什么,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我今天心情不错,就是陪着这孩子逗个乐子,输赢都无双大雅——” 说着,又回过头来,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狄仁杰。 “你若是赢了,条件随意提,我若是赢的话——” 王子安话头一转,半真半假地道。 “我若是赢了的话——看你还算聪慧,就跟着我做一个坐前童子如何……” 狄仁杰偷偷看了看自家老爹。 狄知逊心中一动,然后伸出大手,在自家儿子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还不赶紧谢过侯爷成全——” 如今的天下,谁不知道,这位侯爷菩萨心肠,谁不知道这位侯爷惊才绝艳。虽然刚才的话,听着有点像开玩笑,但没关系啊。 人品好,学问好就足够了啊! 儿子输了,那是最好,直接拜入人家门下,这是求也求不来的机缘。若是万一儿子赢了,那也不算亏,自己待会的请托就更稳妥了。 狄仁杰被自家老爹给拍的有点懵,不过还是非常识相地冲着王子安行了一礼。 “多谢侯爷成全——” 王子安哈哈大笑。 中午没吃好,索性就在狄知逊家又吃了一顿。 狄知逊家在并州,这次前来上任,妻子没有跟来,只带了这个儿子,随身调教,所以,父子二人在刺史衙门不远处租赁了一家前后两进的小院,虽然不大,但父子二人,加上几个奴仆,倒也住得宽敞。 知道自家几位老仆做饭的水平一般,入不得法眼。 狄知逊又特意到了汤掌柜的酒楼上订了三桌酒席。 苏苏,豫章和武则天三人一桌,在后院享用。 李君羡和几名百骑司精锐,原本安排在前院,但是李君羡不敢让豫章公主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干脆也跟了过去。 这原本有些失礼,不过见王子安似乎没什么意见,狄知逊也就听之任之了。 几个人一边闲谈当地的一些风俗见闻,一边消磨时间。 等着所谓春雨的到来。 狄知逊等几个大人,还真没怎么往心里去,估计长安侯也就是跟孩子开个玩笑,若是真的能说准了,那还了得? 岂不是成了活神仙! 但狄仁杰却是当了真,连饭都没怎么吃,就捏着几个胡饼,跟几位小伙伴跑到房檐下去等着了。 一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长安侯马上要输给自己,狄仁杰都忍不住有些兴奋。 这一次,看几位小伙伴谁还敢不服自己!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没底起来。 因为,未时刚一过半,天色就渐渐阴沉下来。 “你们说,那位长安侯不会真的能说准吧?” 狄仁杰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心中忽然有些信心不足。 “不好说,应该不至于,估计是真的有点东西,知道天文地理,能够推算天气变化,但若是能知道降雨的准确时间,还能知道下多久,就有点太玄了——”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忍不住啃了一口手中的胡饼,摇了摇头。 这事别说狄仁杰,他也不信。 “我觉得也是——” 狄仁杰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不过熟悉他的几位小伙伴,却都知道,这狗东西怕是真的有了几分胆怯。 没办法,申时刚过不久,空气中已经有了些湿润的气息。 哪怕是不懂的推测天气,也知道,恐怕是春雨欲来了! 这一切的变化,连屋内喝酒的几个成年人都惊动了。 狄知逊几个人,忍不住离席而起,走到屋檐下,目光惊疑地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春风吹来,带着一丝冰凉湿润的气息。 真的要下雨了! 他们目光惊诧地回头,看着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喝着白开水的王子安。 真奇人也! 至于这于是不是会准时落下,是不是真的会维持一个时辰左右,其实都不重要了,能预测到这种地步,已经足以惊世骇俗,谓之神人了。 所有人都没有了继续喝酒的心思,索性留在屋檐下,陪着几个孩子等起雨来。 申时三刻! 春雨准时落下—— 所有人:!!!!!! 竟然一刻不差! 狄仁杰二话不说,腾腾腾跑到屋里,噗通一声跪到王子安的面前。 “师父!” 不要说他,就连狄知逊等人,都想给王子安磕一个,直接拜入门下。 这种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外了。 若是非要给一个解释的话。 那就是活神仙! 第六百二十九章 李君羡的担忧 这就跪了啊—— 王子安也不扶他,自顾自地端着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抿着杯中的白开水,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是做什么?外面的雨不是还没停吗?” “师父,您真是太神了,不早不晚,申时三刻,真的下雨了!” 狄仁杰还没从刚才的震撼着醒过神来,看着王子安的目光充满了狂热。 王子安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你先起来吧,师父什么的先不用喊,毕竟雨虽然下了,但你还不算输,这不是时辰还没到嘛——” 说到这里,王子安话头一转。 “更何况,你就算是输了,也算不得我的弟子,而是要先做我的座前童子,想做我的弟子,怎么也得考察几年,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这要是换了刚才说这个,狄仁杰能直接怼他一脸。 小爷还能没资格? 但现在不同了,他真的是被王子安这一手给镇住了,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敢说,乖乖地点了点头,非常自觉地爬起来,站到王子安身后去了。 不过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看看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 他倒不是不死心。 是不想以座前童子的身份跟着王子安,小爷这么牛的人,怎么也得是位弟子啊! 虽然没有回头,王子安也觉察出了这小家伙的动静,也不去管他。这小子性子太活泛,不震慑他一下,带回去也少不了闹幺蛾子。 看着自家儿子,跟小跟班似的,站到了王子安的身后,狄知逊不仅没替自家儿子感觉委屈,心中反而隐隐有几分自得。 这可是长安侯。 原以为只是博学多才,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没想到人家还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当世高人! 自己的儿子,能跟在这样的人物身边,那得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偷着乐就对了! 不见其他几位老友,眼睛里面的羡慕都快流出来了。 其他几人,也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这位长安侯的座下,哪怕当个座前童子,跟着端茶倒水也行啊,可惜自己跟王子安没那个交情,自家孩子也没有狄仁杰那孩子的机缘。 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张不开那个嘴嘴。 不过看着王子安的目光,就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酉时三刻。 春雨渐渐停止。 这一下,彻底震撼住了所有人,狄仁杰小家伙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眼神却愈发火热起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要拜的这位师父,厉害到没边了! 活神仙! 此时此刻,狄仁杰幼小的心灵里坚定了一个信念。 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摆脱座前童子的身份,拜入师父门下,做一位光荣的正式弟子。 “师父,您请喝茶——” 一看王子安手中的茶杯空了许多,狄仁杰赶紧非常狗腿地上前,拎起水壶给自家师父满上。 咱就是这么有眼力劲儿! 那机灵乖巧的劲儿,让其他几人,也不由啧啧称奇。 这小子也能如此听话! 经此一事,大家看王子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是钦佩仰慕,现在都带着几分敬畏了。 这让王子安有点索然寡味。 借口旅途劳累,告了个罪,起身到客房休息去了。 看着王子安起身离开的背影,所有人都看着狄知逊。 “狄兄刚才为何不趁机……” 狄知逊脸色数变,目光复杂地望着王子安离开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若是说,我刚才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不敢张嘴你们信吗?” 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几位好友就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信!” “长安侯如天上皓月,令人不敢直视,跟他比起来,我们一个个的,简直俗不可耐……” “……”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说完,相顾无言。 “我——我明日一早,就向长安侯求助!” 到了最后,狄知逊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地挥了挥拳头。 “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可以讲公道的地方,我就不信有些人可以只手遮天,胡作非为!” 其余等人闻言,不由相互对视一言,神色郑重地冲着狄知逊拱了拱手。 …… 刺史衙门。 身材圆润的冀州刺史吴桓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前来求见的司田参军牛全德,脸上露出一丝亲和的笑容。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牛司田请坐——” 牛全德欠着半个屁股坐了,顾不得寒暄,冲着吴桓拱了拱手。 “启禀吴刺史,那个狄知逊好像还不甘心,今日又纠结了一群人,在清风阁聚头,据说请回了一位来自长安的大人物——”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吴桓闻言,不由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微微蹙眉。 “什么人?” “据酒楼的人说,好像是长安侯王子安——” 牛德全话音刚落,吴桓便不由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此言当真?他已经进入了我们冀州?” 冀州距离沧州不远,那边闹那么大的动静,他身为刺史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老虎口一战之后,王子安就已经亮明了身份,光明正大地打出了长安侯的大旗。 他就不信,出了沧州地界,还有多少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击他这位大唐长安开国侯。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老虎口一战之后,所有官方的追捕就成了笑话,所有的追兵全部消失,除了一些江湖宵小,依然如苍蝇一般,不时出来捣乱之外,没人敢再打着官方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抓他了。 那些江湖人,虽然手段花样百出,但在各种技能加满的他面前,都跟开玩笑一样。 别说拥有占星术,就算没有,那些下毒、暗杀、埋伏、陷阱之类见不得光的手段,在他面前也没有用武之地。 只是他向来低调,不愿意惊动当地的官府,进入冀州地界,就让人收起了他的旗号。 不然,一进冀州,就得惊动当地的官府。 但也正因为这样,在牛德全前来禀报之前,吴桓竟然没有发现王子安等人的任何消息。 “已经从清风阁汤掌柜那里得到证实,据说他们还得到了那位长安侯赏下来的一份去除猪肉腥膻味道的秘方……” 吴桓才不管他什么秘方不秘方,脸色凝重地看向牛德全。 “那位长安侯现在哪里?” “狄司马府上……” 吴桓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去了狄知逊那里! 他沉吟半晌,才缓缓坐下。 “通知下去,让他们都注意点分寸,不要做得太过,不要搞得怨声载道,出了什么乱子——就说是本官说的,就算是要合理利用合作社的作用,也必须保证先完成百姓自家的农活——” 牛德全躬着身,应了一句,正想退下。 就听吴桓补充了一句。 “把去年冬天和今年开春,刺史府组织开垦的荒田数目和那些地方乡绅开垦的荒田数目做个统计,都报上来,本官要马上上奏陛下,给大家请功……” 牛德全一听,不由眼睛一亮。 “刺史这一手,真是高明!” 他是司田参军,这种开垦荒田的功劳,必然跑不了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狄知逊竟然还傻乎乎地要给陛下递奏折,告发自己等人,真是可笑。 朝廷关心的是什么? 是地方官府组织开荒的数目! 只要有这些,告到陛下那里又如何? 开荒还有错了? 就算是有错,那也是瑕不掩瑜,无可厚非! 所以,自家刺史这一招,可谓是羚羊挂角,妙不可言! 吴桓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牛德全退下了,他走到案头,翻看着狄知逊这段时间,让他转呈朝廷的奏折,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真是书生意气,愚不可及。 真以为把这些递到陛下面前,就能搬倒自己吗? 出了这等事,他就不信,那位陛下能一无所知? 没有动静,那就是默认了现状。 王子安? 就算是攀上了王子安又能如何? 只要开垦的田亩数报上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 狄知逊等人并不知道吴桓和牛德全的打算,他们此时正计划着,当面向王子安陈述冀州农村合作社的问题,并请求王子安转成自己等人联名签署的奏章。 当然,王子安也不知道这些。 晚上,搂着苏苏美美地睡了一觉。 多日奔波,这是连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夜了。 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边一开房门,那边就有狄知逊家的仆人过来,贴心地送来洗漱的用品,想要伺候着洗漱,被王子安挥了挥手打发走了。 虽然穿越了很久,也跟着腐败了很久,但他还是没能适应被人伺候着洗脸的生活。 苏苏更不用说,她向来自己洗漱。 洗漱完,很快有下人过来帮忙打扫了。 王子安领着苏苏到了前院的时候,发现豫章等人,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王子安一行起来了,狄知逊马上安排下人送来了大唐版的早饭。 面片汤和胡饼,外加几碟腌制的秋葵。 倒不是简陋,而是这个时代,基本上都吃这个,唯一的区别,就是胡饼里面加不加肉。 王子安等人,也不挑剔。 简单地用过早餐,谢过主人之后,就要起身告辞,当然,带上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弟狄仁杰。小家伙虽然是第一次离开家,但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失落感,反而有一种雀跃感。 此时,一脸讨好地跟在自家师姐面前,非常自觉地做了小跟班。 王子安搬鞍上马,坐在马上,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前来送行的狄知逊,以及昨日跟着作陪的几个中年男子。 这些人险些都把心事写到了脸上,王子安要是看不出来才傻了。 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若是这个时候,狄知逊等人还在犹豫,他就打马离开。 眼看着王子安一行,就要坐着马车离开。 狄知逊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了,齐刷刷地上前,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侯爷,我等有一事相求……” 说着,狄知逊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本不该麻烦侯爷,但实在是——” 狄知逊苦笑着拱了拱手。 “冀州百姓苦于合作社的政策已久,如今更是农田荒废,再不喊停,恐怕就要错过今年的春耕了。百姓若是错过了这季收成,日子就真的要过不下去了——” 王子安:…… 瞬间黑脸。 他想到了狄知逊等人有事求自己,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见王子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狄知逊等人,还以为自己贸然请托,热闹了这位长安侯,心中不由忐忑,隐隐又有几分悲愤。 “侯爷,非是我等不知进退,只是我等位卑言轻,没有直接给陛下上书的权力,前段时日拜托刺史向陛下言事的奏疏如泥牛入海,至今杳无音信,只能出此下策,还请侯爷成全——” 说着一躬到地。 看着齐刷刷矮下去一截的狄知逊等人,王子安默然不语。 冲着自家徒弟使了个眼色。 武则天非常干脆地上前把狄知逊手中的奏疏接了过来,转交给自己的师父。 “此事,我定会处理妥当——” 王子安拱了拱手,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原本,脱离了危险,还想着回去的时候放慢节奏,好好走一走,看一看,这原汁原味的大唐的,现在他彻底没了心思。 回去的时候,竟然比来的时候更快。 即便是如此,王子安每到一地,都会让他们去四处打听农村合作社的情况,听着他们回来的禀报,王子安的脸色越发阴沉,平日里的话头也越来越少了。 李君羡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王子安。 跟在后面,目光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想要劝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农村合作社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甚至就连陛下也知道这种情况,但无论是陛下,还是几位宰相,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他知道为什么,但没法给眼前这位张嘴。 因为这位淡泊名利,超然物外,看上去亲切随和,性情跳脱,上面都满不在乎,但是真性情。 而自己这群人,心有点脏。 他担心,这位知道真相之后,会真的翻脸。 第六百三十章 王子安:哈哈,我当爹了! 大唐长安之外的见闻,尤其是城镇之外的见闻,跟王子安想象的大唐截然不同。 如果非要用形容词的话。 那就是萧条,破败。 而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则是麻木不仁。 虽然入了春,但春寒料峭,一早一晚,依然寒意逼人。 而许多百姓,面黄肌瘦,身上穿的,已经不足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一路走过,不少一脸菜色的孩子,嘬着自己的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这群骑着高头大马,坐着华丽马车,带着护卫的贵人。 目光中连羡慕都没有,只有惊恐,胆怯,以及对食物的渴望。 开始的时候,王子安会提前买下一车胡饼,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让狄仁杰和武则天去分发一些,但从此之后,他所过之处,就提前挤满了这样眼巴巴的老人,孩子,妇女,甚至是一些神情麻木,身材枯槁的年轻人。 他便不再让人买了。 大唐已经不是可以买一车两车或者是多少车胡饼可以改变的了。 沿路等着,期待着可以领到胡饼的人也逐渐散去。 王子安一路上不再说话,到后来,连让李君羡手下的几位百骑司校尉去四处搜集各地农村合作社实际情况的事情都不再提了。 除了每天惯常地看一看大唐晚报,整天都是沉默的。 熟悉他习惯的苏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发现了异常,因为她知道,王子安向来只喜欢后面的连载和后面的花边新闻,很少关注前面那些时政要闻和新闻锐评。 但最近,每次拿到报纸,都会仔细地看着上面那些繁琐的朝廷政令,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每一次脸色都会变得更加阴沉。 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只有李君羡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也只有默默地看着,不敢说话。 一向喜欢缠着王子安的武则天,最近两天变得十分乖巧,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有事没事就凑到师父跟前,帮师父揉揉肩,捶捶背。 至于新收的小徒弟狄仁杰就很有些懵,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他非常识趣地没去打扰自己的师父,这几日,天天跟着李君羡等人,跑前跑后,倒是混了一个脸熟。 这边还没回到京城,就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消息。 燕王李祐造反了。 他杀了朝廷派去召他进京的信使,砍了跳出来呵斥劝阻他的燕王长史权万纪,带着自己的部下,造反了。 头一天看到燕王造反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吐槽他找死,第三天就看到了燕王造反失败的消息。 这位燕王殿下,在阴九歌,阴弘智,以及心腹小弟燕弘亮的撺掇之下,决定破釜沉舟,起兵造他老子的饭,并雄心勃勃地征发城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整顿兵备。任命自己阴弘智为上柱国,阴九歌为开府仪同三司,燕弘亮为大将军,昝君谟、梁猛彪为左右先锋。大开府库,赏赐自己刚刚组建的满朝文武。 然后就驱赶百姓入城为兵,布置官署,开始了自己的造反之旅。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到他们自己在海外秘密训练的一万多精锐大军赶来,没等到自己暗中联络的盟友呼应,就被幽州大都督柴绍率领大军直接给拿下了。 干净利索。 连李世民提前安排在幽州边境的云州、朔州、并州的大军都没来得及动…… 乱军之中。 燕王府司马,李祐的亲舅舅阴弘智被杀,阴九歌则不知所踪。 燕王李佑则被生擒活捉,正被押送长安。 看着这个消息,心情不好的王子安都险些给逗乐了。 就这? 你竟然还学人造反! 你准备了这么久,好歹的多撑两天啊——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不过这为草包王自己找死,造他老子的反,也算是一件好事,省得自己回头特意去找他的麻烦了。 这个小舅子,竟然偷偷掳走自己的新娘子,耽误自己洞房—— 咳,是耽误自己和豫章入洞房。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王子安觉得,回去之后,得带着长乐和豫章去看看他。 他心情好了不少,但豫章心情却很有些低落。 三月十五日。 时隔一月,王子安再次返回长安。 虽然此时已经是暮春时节,岸边的垂柳正吐着嫩黄的新绿,街上的行人,也大多脱下了笨重的冬装,甚至就连在灞桥上折柳送别,即将远行的游子,也因为这春天萌动的气息,冲淡了一些即将分别的伤感。 若是换了以往,王子安定然要停下来,看看这如同唐诗一般浪漫的场景。 甚至可能会背上几首应景的唐诗,扮演一次才子佳人的桥段。 但他的心情却怎么也欢快不起来。 在马背上,看着长安城里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有些别样的复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是这个社会,活生生的写照。 “这操蛋的时代!” 王子安忽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 透过人群,他已经看到快要接到城门口的李承乾和高阳,同时也看到了雍容华贵,端庄中带着一丝妩媚的程颖儿,以及护卫在一旁的王玄策和席君买。 心中不由微微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快步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媳妇。 “夫人让你受委屈了——” 程颖儿不由俏脸一红,轻轻地退了他一把。 这个坏人,也不看什么场合,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那娇羞无限的小模样,以及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小刷子一把,刷得王子安心头发痒,不过此时也不是亲热的时候,他握住程颖儿软乎乎的小手,回过头来,跟如今已经成功化身大舅哥的小明明打了个招呼,又冲席君买和王玄策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就下意识往人群中张望。 程颖儿知道他的心意,轻声道。 “夫君可是在找长孙妹妹?” 李世民那边不摊牌,即便是和王子安成了亲,她也不敢直接告诉王子安,你娶的那位长孙姑娘,其实是当今的长乐公主李丽质。 王子安赶紧收回目光,语气坚决地摇头否定。 “不可能,没有的事,别瞎猜,她接不接的有什么?无所谓,有你来就足够了——” 说着,一脸神情地看着程颖儿那娇美动人的脸庞。 程颖儿:…… 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长孙妹妹最近有点害病,身子不太方便,我就自作主张,没让她过来……” 王子安一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什么病,没什么大碍吧?” 这个时代,得病可不是一件小事。 程颖儿看着他那紧张的小模样,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吃味,没好气地偷偷掐了他一把。 “还不都是你害得——” 看着程颖儿宜喜宜嗔的笑脸,一个别可思议的念头,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颖儿。 “你是说,你是说,她,她有了……” 见程颖儿点头确认,王子安忽然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一般,先是呆怔,瞬间就被狂喜,被巨大的幸福所包围。 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如在云端,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说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我要当爹了! 前后两世,第一次当爹—— 这一会儿,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为国为民,什么找李世民算账,统统都被扔到了脑后。 “走,回家!” 此时此刻,他一刻也不想停留,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去,亲自给长乐把把脉。 哈哈,我要当爹了! 他这里激动的忘乎所以。 程颖儿身为女主人,却不能跟他一样失礼。 走过去,亲自跟李君羡以及几位百骑司精锐校尉道了一声谢,然后犹豫了一下,走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豫章公主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脸上露出柔和亲近的笑容。 “月儿妹妹受惊了,一路辛苦,你不妨先回去好生休息,等过几日,我一定让他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明明这位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安候府的女主人,结果半路上被人截了胡。 若是单纯被截了胡也还好,关键是自己还顶着一个女主人的名头。 有名无分,进退不能。 更糟糕的是,自家那个没出息的夫君,还糊里糊涂地入了洞房,现在更是当了爹,想一想,都是一笔让人头疼的烂账。 豫章虽然性子单纯,但也知道了如今的情况,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滋味莫名。 但—— 还能怎么办? 看着豫章怅然若失地转身上车,在李承乾的陪同下直接回家。 程颖儿没好气地瞪了王子安一眼。 “都怪你——” 王子安:…… 我比窦娥都冤! 试探着问了一句。 “要不我把月儿姑娘也接过来,大家一起……” 然后就看到了程颖儿的后脑勺。 王子安:…… “那咱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管了——” “负心汉!” 程颖儿有些恼怒地甩开他的大手。 王子安:…… 哎哟喂,怎么也不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咱虽然是女人,但咱也要讲道理好不好—— 再敢使性子,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 虽然去接应王子安和豫章公主的人,和王子安一行人错过了。 但老虎口一战后,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不过,那时候王子安和豫章公主等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李世民便没再让人打扰,不过他们这一行人的行程,以及在路上所做的一切,早已经点滴不漏地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你们说,这臭小子会不会当场翻脸……” 虽然安排自家儿子去接了,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对王子安的脾气实在是太熟悉了,那就是个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唐俭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陛下啊,自信点,咱把“不会”这两字给去掉吧。 “这个——大局为重,他应该能体谅陛下的良苦用心吧?” 这话一出口,长孙无忌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 那狗东西,若是有这政治觉悟,至于惫怠成那样,死活不愿意出来做事吗? 唐俭眨巴了下眼睛,忽然闷闷地来了一句。 “陛下,要不适可而止?真要是再放任下去,恐怕真要耽误百姓的今年春天的农耕了……” 李世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这还用你说,我要是再不适可而止,那个狗东西,回来还不得跟我拼命? 人家找个驸马,都又听话,又能干,老子找个驸马,搭进去俩闺女不说,还经常尥蹶子,看他脸色! 真是太淦了—— “到现在为止,各地方开了多少荒地了——” 李世民忽然把目光转向房玄龄。 “截止昨天,各地方报上来的数据统计,试行农村合作社的各地,共计开荒一万九千九百二十四亩,其中关中地区,三千九百二十七亩,河北道五千九百二十三亩,河南道六千八百六十六亩吗,河东道三千二百零八亩……” 随着房玄龄说出的数据,御书房里的几个人,脸上都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从试行农村合作社才这多久,各地就多开出了这么多的耕地。 虽然其中官田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地方乡绅所开,但即便是地方乡绅的,这些新开的耕地,也是正式登记造册的,要向朝廷交税纳粮的。 等于朝廷一下子就多出了一大块税收,更重要的是,有了更多的耕地! 这得多收多少粮食? “农村合作社,真是个好东西,王驸马真是治国奇才——” 杜如晦忍不住再次赞叹了一句。 “奇个屁的才,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你们这么个用农村合作社,回来铁定跟你们不算完……” 人还没进来呢,出去放水的程咬金就在外面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所有人:……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们还用你提醒吗?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程咬金不由心头大爽。 让你们背后哦算计我女婿,活该! 正心中得意的时候呢,忽然就听长孙无忌幽幽地补了一句。 “他不算完又能怎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人微言轻,那还不都是陛下和那些朝中位高权重的宰辅们干的事……” 第六百三十一章 杜如晦:我劝了,但是我劝不住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房间里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程咬金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厉害,你这得是有多不要脸啊——” 大家破天荒地,心里头一次对程咬金的评价这么一致的认同。 呸—— 真不要脸啊! 不过,干得漂亮! 农村合作社是朝廷的政策,默认各地官府和当地乡绅,利用合作社组织起来的免费劳动力开垦荒地,增加耕地面积那也是陛下和几位宰相的共识。 不然,近两万亩的耕地哪里来? 不让那些地方官府和乡绅看到好处,他们能那么积极? 好吧,是有点对不起王子安的一片好心。 但,那跟我们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现在是李掌柜,房管事,唐管事,以及长孙府上长孙管家! 所以,我们怕啥? 想到这里,几个人又眼神古怪地看向杜如晦,唐俭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 “克明兄,珍重——” 房玄龄也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 “克明兄,辛苦了——” “唉,你们这些做宰相的,真是——” 李世民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 “别多想,子安那还是性情纯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杜如晦:!!!!!! 所有人:…… 陛下,汝要脸否? 找到了背锅侠,大家自然心中轻松,就连李世民因为自家儿子造自己反而郁结在心头的憋闷都消散了不少。 这个问题解决了,大家的目光马上又回到了幽州事情的善后上来。 虽然幽州的叛乱,很快就被扑灭了,但也扔下了一堆烂摊子。 当地百姓如何安抚,那些从贼的官员如何处理,那些俘虏的乱军如何安排,该派谁过去接手,这一切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牵扯到的,可不仅仅是李祐这个要造自己老子反的大唐亲王。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后续事务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 抬头一看,却是李君羡回来了。 几个人不由面色一喜,纷纷站起身来。 “启禀陛下,幸不辱命,豫章公主殿下已经接了回来——” “爱卿辛苦了——” 李世民亲自上前,扶起李君羡,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算是最近几日,自己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王子安那惊人的战绩,但此时,听李君羡亲自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抡着几百斤重的铁锚,当流星锤使,瞬间干翻上百人。 单枪匹马—— 不对,没有枪! 单人匹马,一个冲锋,干翻足足五百精锐骑兵! 这份战力,惊世骇俗。 就算是赵王在世,恐怕也就这样了。 所以,王子安这狗东西,就算是到了战场上,那也是举世无双的第一猛将。 这根本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赵王。 不,赵王根本没办法与他相提并论。 这个狗东西根本没有短板,他在各个方面的才能,都惊世骇俗,无人能比。 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必须安抚住这个长安侯。 这就是大唐的擎天白玉柱。 大唐少了谁都可以,但不能没有王子安。 一想到,那个性情跳脱,整体笑眯眯地躲在自家府邸偷懒的年轻人,如今对大唐的重要性,几个人都不由心中感慨万分。 尤其是程咬金和李世民。 谁能想到,当初街头偶遇,只是觉得有些有趣的年轻人,竟然是这等了不起的人物? 说话间,李承乾已经领着豫章走了进来。 “月儿拜见父皇,让父皇担心了。” 看到失踪多日的女儿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李世民不由脸色动容,上前一把拉起了豫章公主,仔细端详着。 “月儿,是阿耶不好,让你委屈了——” 别管是出了内鬼,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是自己的失误,导致女儿被人掳走不说,还耽误了女儿的婚事。 如今,人嫁出去了,又没完全嫁出去。 让这个女儿该怎么办? 此时,早就等在后院的长孙皇后也接到了消息,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 顾不得跟这几位重臣寒暄,上前一把拉住了豫章的小手,话还没说,眼泪就下来了。母女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私密的话儿要说。 更何况,还是还跟着王子安那臭小子在外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有些事情,她不方便问李君羡,更得亲自找自家女儿了解清楚。 不过,旋即醒悟过来,这里不是自己和女儿叙旧的地方,才又擦了擦眼泪,跟眼前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打了个招呼。 刚想领着豫章回后院。 忽然又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李君羡和李承乾,秀眉微蹙。 “子安那孩子呢——” 为了避免子安亲自送豫章回来的时候,宅子里没人,自己和皇上特意赶到了这个家里等着,结果,自己好像没看到他。 李承乾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陪着小心地回道。 “没来,直接回,回去了——” 回去了? 没亲自送? 长孙皇后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狗东西! 亏他当初还天天跟月儿献殷勤,现在竟然扔下就不管了? 牵着豫章的手,微微紧了紧。 “月儿,你放心吧,阿娘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世民:…… 不受委屈还能怎么办? 我们家长乐还能完整无缺地换回来吗? 人命都闹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忍不住心烦意乱,送走了长孙皇后和豫章公主母女二人之后,李世民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脑袋。 “诸位爱卿,你们说,豫章和子安那狗东西的这桩婚事,现在该怎么办?” 一向足智多谋,刚毅果断的几位大唐宰辅瞬间哑壳。 啊,这他娘的还能怎么办! 见大家都不说话,李世民头更疼了,眼睛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程咬金神色古怪,好像在那里憋笑,脸顿时就黑了。 这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竟然看朕的笑话! “知节,你向来鬼点子多,你跟朕说说,应该怎么办——” 程咬金:…… 别说我,就算是他娘的诸葛亮来了也得傻眼! 见李世民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他只能挠了挠脑门。 “我觉得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取消这门婚事,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见所有人都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 只得硬着头皮道。 “要不,就是干脆把豫章公主殿下也嫁给他,效仿娥皇女英,也算是一桩佳话……” 话没说完,发现李世民脸更黑。 只得非常光棍地一摊手。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李世民:…… 虽然他很想逮住这个狗东西狠狠地捶一顿,但心里也知道,程咬金说得没错。 要么嫁女儿,要么取消婚姻。 自己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联想到王子安连送都没亲自送,心中就更加恼火了。 这个狗东西,不当人子! “我觉得吧,与其我们在这里纠结,不然去问问子安的意见——顺便去他府上吃顿好的,自打这狗东西出了院门,我都多少天没吃到一顿人该吃的饭了……” 虽然知道这厮是在踢皮球,但大家不得不承认,程咬金这老匹夫,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几个人,一合计,得了,去长安候去看看吧! 出了府门。 大家回头一看—— 杜如晦竟然也在后面跟着! “克明啊,你们这些宰相可是坑了他一把,你这一去,就不怕王子安那臭小子犯浑,当场给你算账……” 长孙无忌一脸得意地看着杜如晦。 哈,果然,有失必有得! 在王子安家里吃饭的时候,这个老匹夫,每次都仗着自己尚书仆射的身份坐在上首,还让自己给他端茶倒水,现在好了吧? 活该你背锅! 啧—— 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暴露身份,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回去的路上,王子安才知道,自己离京这一段时间,自己家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第一个就是,回门。 按照习俗,婚后三天,新娘子要回门。 但王子安结婚第二天一大早就跑了,所以,回门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三天,没回来,就拖到六天,六天没回来,就拖到九天,九天还是没回来,就干脆拖到了一个月。 结果,一个月了,新郎官愣是没回来! 不过,好在各自娘家都有兄弟,大家一看这情况,干脆自己接回去了。 倒也阴差阳错地避免了先陪哪个媳妇回门的选择题了。 然后,就是王子安承诺的小学,开学了。 王子安不在家,长乐那丫头又是个不靠谱的,所以,程颖儿都不用宅斗,就自动接过了长安候府主母的差事。 她在娘家的时候,程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和府上的事务,就是她在打理,现在接过来这些,倒也是驾轻就熟,一样也没掉地上。 小学的事情,有王子安早就印刷好的教材。 袁天罡,李淳风负责教授算学和天文,至于其他的学科,除了地理,自然两科没有人教授之外,其他的倒也不愁老师,包括李纲,欧阳询,虞世南,颜师古,孔颖达和于志宁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内,国子监的许多大佬,都自告奋勇地参加了进来。 “就是学生稍微多了点,家里空余的房子有些不足……” 程颖儿跪在在车厢里,脸色恬静,温声细语地给王子安介绍着府上的情况。 “不是说城西盐矿和城东石炭那边的孩子都先缓一缓吗?我们家那么多空余的房子,怎么还不足……” 王子安不由诧异地问了一句。 “长安城里,许多王孙贵胄,当朝权贵,都想把孩子送过来,有些人甚至辗转多次,托人请托到了我这里,我们也不好拒绝……” 王子安:…… 我当时就是想调教几个学生给自己逗逗乐子,结果还真给弄成学校了! “怎么会那么多人……” 一想到这一处,他就不由有些气闷。 见他这幅德性,程颖儿不由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这事还不都是你惹的?你看看,你请的那些老师都是些什么人?就算是当今陛下,也恐怕也难请到这么多的当世大儒……” 王子安:…… 我他娘的委屈! 老师好,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认识这些人,其他的人我也不认识啊! 更何况,人家都是自告奋勇主动要求过来带课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子安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自家这个媳妇所谓的稍微多了点是什么意思! 他娘的,整整两个跨院,十几间房子,满满当当! 人都没用进去,郎朗的读书声就传了出来。 我要开小班的,你给我弄成了大学校—— 媳妇啊,你还能不能行了! 王子安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不过,他此时也没兴趣管这些,脚步如飞,直奔后院。 媳妇怀孕了,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 飞一般冲到后院,一问才知道,长乐去后花园了,又飞一般的冲到后花园。 最近这两天,长乐有些轻微的妊娠反应。 不仅有些头晕乏力,食欲不振,还看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今日里原本想跟着去迎接只亲近了一晚上,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的夫君,结果被颖儿姐姐给挡了下来。 所以,无聊之下,就到了最喜欢的玻璃温室这边休息。 此时,春天来临,长安候府的后花园姹紫嫣红,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不要说那引人注目的玻璃温房,就算是只说这奇花异草,都比当初的御花园要强上一筹。 毕竟,王子安的这些奇花异草,不仅有当初御花园的精品,还汇聚了长安各大顶级权贵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珍品。 此时,她让人帮忙洗了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正躺在躺椅上,一边啃着酸酸甜甜的西红柿,一边晒太阳。 阳光从花木掩映间,照到她的身上,脸上,让她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让她分外的喜欢。 有一瞬间,忽然想到,若是他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嘴角微微挑起。 正出神呢,忽然觉得一身清风拂过,那个日思夜想的小书生就笑容满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夫人——“ 王子安轻轻地握住长乐的小手,蹲在了她的身边。只觉得自己瞬间拥有了整个世界。 只是一眼,他就确认了一个事实。 自家媳妇真的怀孕了! 那天,自己不仅一炮而红,而且还一炮而中。 老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的神枪手! “夫君——” 长乐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羞赧的神色。 结婚太突然,入洞房太意外,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自己如今身为人妻子的身份。 第六百三十二章 李世民:一起来泡个澡啊 然而,就怀孕了。 都还没体会出来新婚燕尔是什么滋味,新娘就给干没了一半,只剩下娘了…… 这得幸亏长乐心大,自己没肝没肺的,除了对不能再吃好东西了有点郁闷外,其他的也没啥明显的感觉。 “你回来了,月儿妹妹救回来没?” 长乐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强做淡定地想要把自己的小手给抽回去,结果—— 没抽动。 自家这个俊俏的小书生,此时握着自己的手,在那里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 “夫人放心,人已经平安地救回来了……” 长乐下意识地往他身后张望。 “高明先带她回去了……” 王子安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开口回了一句。 至于为什么没直接带回来,长乐才不会想这么负责的问题,反正在她这里,只要自己家妹妹没事,那就没事了。 至于回哪里去,这个重要吗? 确定自家媳妇怀孕了,而且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挺好,王子安顿时彻底放下心来。 看看眼前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后花园,再看看流光溢彩,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光晕的玻璃温房,王子安忽然就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 整个人不再是飘着的了,而是有了自己的根。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他俊美的脸上,色泽莹莹,仿若有光。 苏苏自然不会看他跟长乐去卿卿我我,自己带着小丫头武则天去后院洗澡换衣服了。就连狄仁杰,也被程颖儿安排人手,带下去洗澡换衣服了。 她则亲自到后厨,去安排人手做饭了。 成亲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其实,王子安也没有在后花园和长乐腻歪多久。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王子安自己也需要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若不是当时急着回来,他当时都想直接转到东山,去那边的山庄泡个温泉。确认自己是真的快要当爹了之后,就乐陶陶地去后院洗澡了。 不泡一泡,不蒸一蒸,不搓一搓,那能叫洗澡吗? 所以,李世民、程咬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李君羡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王子安还在后院泡着呢。 客厅里。 最为长安侯府的女主人,程颖儿和长乐公主两个人正在陪着忽然上门的几位说话。 长乐一脸喜色地抱着李世民的胳膊。 “阿耶,我听夫君说,豫章妹妹回来了,等明儿我就回去看看她——” 李世民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那就回去看看,你母后这几天还在念叨你呢……” 程颖儿则拎着水壶要亲自给老爹和几位叔伯沏茶。 “行了,你别忙活了,我们几个白开水就好——” 李世民冲着她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然后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一眼。 “子安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刚才去后院洗澡了,各位叔伯稍等片刻,我到后面催催他……” 程颖儿说着,放下水壶就要出门。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伸出脚,踢了一下程咬金,递了个眼色。 程咬金心领神会,大咧咧地站起身来。 “丫头,不用去喊了,去给我和你几位叔伯一人准备一身干净的里衣,我们也过去泡泡——哎哟,好久没蒸过了,这浑身都不得劲儿——” “对,对,对,我们也去蒸一蒸,你们两个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们……” 李世民也笑呵呵地站起身来。 这两位是老丈人,所以他们开口,也不算失礼。 长乐和程颖儿去后院让人给准备换洗的衣服了,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则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澡堂子啊。 王子安家的澡堂子,虽然不如他在城东别院那边的温泉奢华,但整体的设置,在长安也是首屈一指。这几个人,尤其是程咬金和李世民,没少在这里蒸了。 这边,王子安正哼着小曲,铺着毛巾,美滋滋地躺在滚烫的鹅卵石蒸着呢。 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嘭—— 房门打开,几个光着膀子的家伙,搭着毛巾,鱼贯而入。 好心情瞬间被人破坏,有些恼火地扯下盖在脸上的热毛巾。 刚想骂人,就看到了程咬金、李世民那两张熟悉的老脸。凝神一看,好家伙,不仅这俩,后来还跟着好几个呢。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以前没来过,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大家坦诚相见的长面,在后面夹着屁股,有些不自然地跟着。 “哈哈,子安,还是你小子忒不仗义了,回来之后,也不说先去见见我这个老岳父,竟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过来蒸桑拿——” 说着,把身上的毛巾扯下来,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扔,整个人噗通一声就跳大池子里去了。 激起的水花,溅了李世民等人一身。 “你这个老匹夫,真不是个东西——” 李世民笑着骂了一句,也跟着扯下毛巾,跳了进去。 哗啦—— 水花四溅。 淋了正在傻乐的程咬金一头。 程咬金:…… 这狗皇帝,这绝对是诚心的! 两位老丈人可以这么干,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可不能这么干,披着毛巾,给已经坐起身来的王子安打招呼。 “子安,别来无恙啊——” 房玄龄,唐俭和李君羡跟王子安关系比较熟,说话就随意多了。 长孙无忌由于没在王子安这里得过多少好脸,所以早就有了应对的经验,不说话,就在后面冲着王子安笑着招手示意了一下。 反正打招呼,这狗东西十有八九也不给面子。 杜如晦就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今天就是来背锅的,所以站在那里,莫名就有几分心虚。 好在李世民知道他这个背锅侠今天有点难过,所以直接在下面催促。 “你们几个,还在上面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下来泡泡——” 一听李世民催促,房玄龄有些心虚地冲着王子安笑了笑,就赶紧跟着几个人跳池子里去了。 王子安:…… 这群狗东西! 还讲不讲点礼貌了啊—— 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想找他们几个算账的,结果被他们几个一通没脸没皮的操作,这火愣是发不起来了。 总不能一群大佬爷们,在澡堂子里光溜溜地吵架吧? 遇到这种人,你简直没辙。 气得直接躺下,拉着毛巾盖上,继续蒸,眼不见为净!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状,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知道会如此! 最难熬的一关过去了,心情大好,李世民都不由哼起了小曲。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王子安:…… 听着那揪心的歌声,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扯下脸上的毛巾,看着一边泡澡,一边自得其乐的李世民,实在是受不了。 “我说,咱能不能别唱了——你再这么唱下去,我担心家里会招狼……” 李世民闻言险些恼羞成怒,气得撩起一舀子热水就泼了过去。 这狗东西,越来越会埋汰人了,真不是个东西。 但就他那身手,怎么可能泼得到王子安? 王子安拎着勺子,凌空一兜,就都给兜回去了。 “哗啦——” 李世民直接变成了落汤鸡。 瞧着李世民的狼狈样,程咬金忍不住拍着池水哈哈大笑,其余几人一脸嫌弃地躲开了他,这老匹夫,肯定又是故意的。 几个人是过来找王子安谈事的,又不是专门泡澡的,所以,没多久,就齐刷刷地躺到了一边,学着王子安的样子,把毛巾铺到鹅卵石上,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然后,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唐俭和李君羡就明白,为什么李世民和程咬金要拿俩毛巾了…… 一脸幽怨地把毛巾扯起来,盖身上。 这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看到了,连提醒都不提醒一句。 不铺毛巾,直接躺鹅卵石上,那是真的有点烫。 不过,也还撑得住,不然那就真的有点尴尬了。 看着这群人,舔着脸,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凑到自己身边躺下,王子安一脸的嫌弃。 “子安,月儿那边,你怎么打算的……” 李世民状似随意地瞥了王子安一眼。 “怎么办?凉拌呗——” 王子安扯下盖在脸上的毛巾,抖手一扔,扔到一边的架子上,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见李世民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他干脆坐起身来,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瞪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去找那个狗皇帝算账啊,要不是他们父子俩,我好端端的媳妇能被人掳走了?” 李世民:…… 气得连这狗东西口出不逊都顾不上了。 我这还得回头去找自己算账? 其他几个人假装没听见,各自拉过一条毛巾盖自己脸上,你们翁婿俩就可着劲儿的掐吧,我们啥也不说,就吃个——咳咳,就看个——咳咳,总之,反正你们俩当我们这些人不存在就好。 只有杜如晦有些尴尬。 其他几个人可以装聋作哑,他不行啊,他这个尚书仆射的身份是放到明面上的。 只得硬着头皮干咳一声。 “这个——咳,两位慎言啊,说归说,切不可对陛下口出不逊——” 李世民也赶紧配合地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对陛下出口不逊嘛……”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怎么着啊,难不成说话之前我还得先趴地上给他磕一个啊?” 李世民:这也不是不行—— 想了想,没敢说。 知道这厮是在说反话,杜如晦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那倒是至于,那倒是不至于——”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 “我也不想口出不逊啊,我也想尊敬他啊,可那狗皇帝给我机会了吗?欠我钱不还的事我就先不说了,我就说最近这两件事,办的是人事吗?” 王子安黑着脸。 “我原本跟月儿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就想着能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了,结果,让他儿子给从皇宫里掳走了,我好好的大婚没结成,娶了媳妇都还没热乎够呢,第二天就跑出去救人了,这些就不说,月儿担心受怕也不说,现在你告诉我,月儿怎么办?你们敢说,这种局面跟那个狗皇帝没关系?” 李世民:…… 哑口无言,他现在把李祐给揪过来直接打死的心都有了。 “咳咳,这个——都是意外,陛下那边肯定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李世民也不由心虚。 毕竟,自家闺女是在皇宫里,被自家那个混账儿子给掳走了。 怎么说,自己都逃不了干系。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 “他一句不愿意看到就算完了?月儿怎么办?谁来给月儿的终身幸福负责?如今我已经有了两位平妻,你让月儿怎么办?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月儿已经嫁给了我,你让她怎么给天下的人解释?他考虑过月儿的感受吗?” 李世民:…… 幸亏是在澡堂子里,不然尴尬的脸上汗水都要下来了。 可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你难不成让我给天下人说,我儿子把我闺女从皇宫里掳走了,今天这个婚就先不成了? 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们老李家丢不起那个人啊! 见这狗皇帝没话可说了,王子安这才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现在长孙姑娘顶着豫章公主的名头嫁给了我,已经成了我长安候府的女主人,我难不成还能休了人家?” 李世民:…… 他神色不善地看向躺在一旁的程咬金,结果一看,气得差点给他一脚。 这厮正掀着脸上的毛巾,呲着牙看自己笑话呢。 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当时那局面,也是没更好的选择。 若是知道豫章能平安归来,那还好,临时找个宫女顶替几天,给子安再打个预防针,等豫章救回来了,直接继续做的长安候府女主人就好。 可那时候,这不是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吗? 找个寻常的宫女顶替,王子安会认吗? 就算是王子安认了,自己这个老丈人,做得还硬气吗? 不是亲闺女了啊! 这个旷世奇才不是自己的亲女婿,那还能行? 第六百三十三章 王子安:为了你们,我甘愿做出牺牲 “那,你说,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 李世民被王子安给堵的没辙了,干脆一摊双手,一脚就把球踢给了王子安。 你厉害,你自己想办法吧! 王子安一脸为难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看程咬金。 “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 说着,语气微微一顿,露出纠结的神色。 “你有什么主意,就利索地说,吞吞吐吐,听得人憋气——” 程咬金有些不耐烦地扯下脸上搭着的热毛巾,在一旁催促道。 王子安脸上的神情越发纠结了。 “其实,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还是当初成亲的时候,长孙姑娘李代桃僵,顶替了月儿姑娘,所以,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再换回去……” 所有人:!!!!!! 都听听,都听听,这狗东西说得这是人话吗? 这都入了洞房的人了,能随随便便再换回去吗? 见李世民和程咬金都有扑上来跟自己拼命的架势了,王子安赶紧摆了摆手。 “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要不,你们再找陛下商量商量,干脆再让月儿姑娘以长孙姑娘的名义交给我得了……” 李世民:!!!!!! 长孙无忌:凸(艹皿艹)!我们长孙家的姑娘刨你们家祖坟了吗? 长乐用我们长孙家的名头嫁给了你,回头你竟然还想让豫章以我们长孙家的名头嫁给你? 最关键的是,这次跟长乐还不一样。 起码长乐只是借用了长孙家的名头,出嫁的时候,还是打得豫章公主的名头,其实长孙家除了多了一位便宜女婿之外,并没有什么损失,但豫章这么搞可就不一样了啊。 这是要正儿八经的以长孙府上的名义嫁人。 关键是,嫁过去还是个妾! 我们长孙家不要脸皮的吗? 程咬金,房玄龄,杜如晦,唐俭和李君羡也被王子安的建议给惊住了。 这臭小子还真是敢想啊! 大家也不说话,就看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着看两个人的反应。 王子安这狗东西,分明是要把长孙家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等李世民开口,长孙无忌就忍不住了。 “岂有此理,你,你把我们长孙家当成什么了……” 若不是怕当初东山的场景重现,长孙无忌都恨不得扑上去跟王子安大战一场。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王子安就黑了脸。 皱着眉头,神色不快地看着他。 “长孙管事,这里有你插话的余地吗?注意你的身份——” 长孙无忌:…… 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我还得注意身份? 我什么身份啊! “这是我们长孙家的事,我怎么就没插话的余地了?” 长孙无忌胸膛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目光直直地瞪着王子安。如果目光能够杀人,估计王子安此时,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什么叫你们长孙家的事?真要说起来,那是我们长孙家的事!” 王子安一脸鄙夷的瞥了他一样,随手抽下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抖手扔了过去。毛巾直奔面门,长孙无忌下意识地一伸手就给接了过去。 啊,这—— 长孙无忌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连王子安这狗东西用毛巾扔自己的事都忘了。 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杜鹃都不敢这么干! 我这堂堂的长孙家家主,在长孙家还没你地位高了? 李世民等人也都不由目瞪口呆,这算是什么强盗逻辑! 见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王子安环顾了一圈,然后一脸坦然地摊了摊手。 “怎么了,难道不是?”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长孙无忌。 “他算什么?他不过是长苏府上一管事,我算什么?” 说到这里,王子安挺了挺腰板。 “我——王子安:长孙家姑爷!” 长孙无忌:!!!!!! 我——长孙无忌,憋屈! 李世民等人:…… 啊,这—— 这话说得,我们竟然愣是挑不出一点点毛病…… 是啊,抛开事实不讲的话,人家王子安确实是长孙家姑爷,怎么讲,那也是半个主人,怎么也比长孙府上区区一个“管事”有资格。 长孙无忌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郁闷的想吐血,他一脸幽怨地看向一旁的李世民,然后,又一脸幽怨地看向咧着大嘴看笑话的程咬金。 李世民有些心虚地干咳一声,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 啊,这—— 我当初也没想到会出这种幺蛾子啊。 程咬金才不管他这一套,见这老银币吃瘪,心中大乐。 “咳,这个——好女婿啊,说得有道理……”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回过头来。 “长孙管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前你怎么说话都无所谓,毕竟你是李掌柜的亲戚,子安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但现在就不同了,子安是长孙家的姑爷,那就是半个主人,你一个管事,这么给自家姑爷说话,真的是失礼了哈——” 长孙无忌:…… 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用自己的大脚丫子,在这老匹夫脸上烙一个深刻的印记。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被这翁婿俩,气得都快不行了,唯恐长孙无忌恼羞成怒直接掀桌子,赶紧在一旁打圆场。 “算了,算了,什么管事不管事,姑爷不姑爷的,大家都相识这么久了,都是朋友,朋友之间,难不成还要论个身份高低?” 说着,李世民一脸亲切地揽着王子安的肩膀。 “我们家子安,就不是那样浅薄世俗的人……” 王子安心中好笑。 这狗皇帝,还学会架自己了。 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主动靠上来的李世民。 “咳,老李啊,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你尽管讲——” 王子安这边话语未落,李世民就一脸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可不能让这狗东西再和长孙无忌掰扯了,再掰扯下去,弄不好得出事……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王子安一脸戏谑地指了指他的下身。 “你毛巾,掉了……” 李世民:…… 干咳一声,一脸淡定地把毛巾重新围上。 “子安呢,你这浴室,弄得有点热——” 这个狗东西,眼睛都往哪里看! 王子安没管他那一套。 而是继续把目光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管事,不是我要故意要拿身份压你,而是气你身为长孙家管事,却只知道意气用事,不知道为长孙家着想——” 长孙无忌气得头都懵懵地响,一把扯过毛巾,糊到自己脸上。 我,长孙无忌,不知道为长孙家着想? 生气,不想说话! 见这老家伙都快气爆炸了,王子安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狗东西,有本事你就自爆啊,你就摊牌啊,不敢就先憋着! “你还不服气是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王子安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大家想啊,我现在是不是长孙家的女婿?” “是吧(不是)——” 李世民不得不捏着头皮承认了这一个无奈的“事实”。 血亏—— 搭出去一个闺女,女婿还没捞着,成长孙家的了…… “但是,我名义上不是啊,长孙家也不敢承认啊——你们想啊,长孙家那毕竟也是当朝宰辅,一个闺女搭——咳,一个闺女嫁出去了,但结果呢,连承认都不敢承认,你们就说,这事他憋屈不憋屈,委屈不委屈,难受不难受吧——” 李世民:我他娘的贼憋屈,贼委屈,贼难受! 长孙无忌:…… 你个狗东西,还真是个“好女婿”啊! 竟然还真的在为我们长孙家考虑…… 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了。 正在泡澡的其他几位大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没办法,抛开事实不谈,人家子安说得没毛病啊! 见所有人都直接懵逼,王子安心中好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长孙管事的肩膀。 “所以啊,你刚才考虑问题还是有点欠缺——当然,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长孙家好,但奈何你能力不够啊,知道不,你刚才那纯粹就是在帮倒忙……” 长孙无忌:…… 刚才好不容易才升起来的一丝丝好感,又没了—— 李世民一脸无奈地看着王子安。 你个狗东西,今天不把长孙无忌给撩拨急眼不算完了是吧! “你们仔细想一想,我刚才的提议,好不好,妙不妙——” 所有人:妙个屁啊! 你个狗东西,就是想趁火打劫,多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王子安假装没看到几个人脸上几乎堆满的鄙夷,一脸认真地给他们分析着自己提议的好处。 “你们看,如果让月儿以长孙姑娘的名义嫁过来,对长孙家而言,有什么损失吗?没有,长孙姑娘就算是以妾的名义嫁进来,在长安候府主母的身份也不受影响,而长孙侯府和长安候府的关系,还可以趁机光明正大地站到明处,这难道不好……” 长孙无忌:…… 那前提,长乐也得真的是我们家闺女啊—— 然而,不是,他是我们家儿子预定的媳妇! 见长孙无忌不说话了,王子安又把目光转向李世民。 “这事,对月儿而言,有什么坏处吗?没有——所有人都知道,月儿是长安候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这次嫁过来,不过是名正言顺,实至名归,不仅解决了月儿,名义是长安候府女主,而实际上不是的尴尬,而你,也多了一个实打实的好女婿……” 说着,王子安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老李啊,我们爷俩认识这么久了,你难道就忍心失去我这么一个几乎要到手的好女婿……” 李世民:…… 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是我的“好女婿”! 王子安也不管他,继续道。 “你看,无论对我长孙岳父,还是对你,还是对月儿,这都是好事,可谓一举三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慷慨地道。 “至于,我王子安若是因此在外人眼中,落下一个贪心不足,用情不专,三心二意的罪名,那我也认了,谁让我是个男人呢?我不受委屈,还能让谁去受委屈,我不担当,还能让谁去担当——为了大家,我义不容辞……” 所有人:!!!!!! 脸呢,脸呢? 咱还能不能要一点点脸? 几个人,忽然想一涌而上,把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东西给当场活活打死! 好在这个时候,也蒸得差不多了,王家的仆人已经在外面候着,等着进来给几个人按摩推拿了。 才算是救了他一回。 按摩,推油,一套流程下来,一群人,一个个神清气爽。 换好程颖儿和长乐公主让人送来的衣服之后,几个人也懒得去前院客厅了,一个个人背着手,晃晃悠悠去后花园了。 长安候府,景色优美,冠绝长安。 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让几个人忍不住心中发酸,尤其是当他们好像看到有几株好像还是自己家当初的珍藏之后,心里就更酸了,恨不得直接给他拔了,让人再送回自己家去…… 魏征老匹夫,不当人子! 几个人心中齐刷刷地闪过一个念头。 正在田间地头,蹲着研究水稻的魏征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天色。 这天气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打喷嚏了,也没受凉啊—— 想了想,好像今天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赶紧扶着腿站起身来,揉着酸疼的老腰,回屋里喝白开水去了—— 杂交水稻研究出来之前,自己这身子骨,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到了后花园,几个人都不用王子安招呼的,一个个跑温室里折腾去了。不一会就看到几个人,一个人拎着一根绿油油的黄瓜,啃着出来了。 “子安呢,幸亏我给你盯着,不然你那西红柿都得被他们几个给祸害了——这是随便吃的嘛,我们还得留着做种子呢——” 王子安都不由感动了一把。 到底还是自家亲老丈人啊,虽然经常偷偷地顺自家好吃的,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 李世民等人,不由一脸无语地看向这狗东西。 自打王子安成婚之后,这老东西,已经俨然以半个主人自诩了。 但李世民也没辙,谁让自己现在名义上还不是王子安的老丈人呢…… “就在刚才,我发现李掌柜和长孙管事竟然想偷偷地去摘西红柿,我一看,那还行,于是我一个健步冲上去,一伸手……” 说着,程咬金一伸胳膊,做了个阻拦的动作。 然后,咕噜—— 两个鲜红的西红柿从他袖口里掉了出来。 所有人:…… 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老匹夫。 咱还能不能要点脸啊,不让我们尝尝鲜,结果回头自己吃独食! 真不是个东西啊! 见所有人,都目光鄙夷地看着自己,程咬金干咳一声,不慌不忙地把西红柿捡起来,重新塞回到自己的袖口里。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一举三得 “不知被谁碰掉的,就在哪里扔着,我看着怪浪费的,捡回去给家里的混小子们尝尝,废物利用嘛,我们如今虽然富贵了,但富贵不能忘本,得节约——” 说着装若无事地举起手中的黄瓜啃了一口。 嘎嘣脆! 所有人:…… 汝之脸,可与城墙比肩。 等几个人在后花园坐下,程颖儿已经让后厨张罗了一桌酒席,也算是为王子安和苏苏等人接风洗尘。不过,大概是为了方便几个人说话,程颖儿和苏苏等人没有跟王子安等人搅合在一起,而是和苏苏、武则天等人在后院又开了一桌,几个女人,倒也其乐融融。 后花园。 等着大家酒过三巡,王子安才放下手中的水杯,从怀里取出狄知逊等人联名签署的奏疏,轻轻地推到杜如晦的面前。 “杜尚书,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往奏疏上面一瞄,杜如晦就不由面色一苦,就知道,早晚得有这一遭。 自己今天,就是过来背锅的—— 他眼神哀怨地瞄了一眼李世民,又扫了其余几位大佬一眼。 见所有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只得硬着头皮,故作疑惑地拿起来。 “这是奏疏?” 王子安都没搭理他。 杜如晦碰了个软钉子,只得假装不知道,拆开之后,只是瞄了一眼,就不由心中叫苦。 果然,是关于农村合作社的事。 “真是岂有此理——” 杜如晦生气地一拍桌子。 “这些人竟然敢钻朝廷政策的漏洞,真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王子安真眼神鄙夷地看着他。 “来啊,别停啊,继续,继续演——” 王子安挑着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片凉拌黄瓜扔到嘴里,这也就是不喝酒了,不然,他觉得此时此刻,应该端起酒杯抿一口,才能符合自己此时此刻的气场。 杜如晦:…… 李世民也忍不住眼皮一跳,偷偷瞥了一眼杜如晦。 克明啊,抱歉,这个锅只能你来背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赶紧低头吃菜,唐俭也盯着自己的酒杯,上下打量,就跟欣赏什么绝世美女似的。 李君羡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心中有些发虚。 作为掌管百骑司的大将军,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当然,他更知道王子安知道此事后的愤怒。 “咳,这个——误会,误会哈——” 杜如晦尴尬地干咳一声。 幸亏刚才喝了点小酒,还可以遮遮脸,不然实在是太尴尬了。 “其实朝廷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就假借地方官吏和地方豪强之手,巧立名目,奴役百姓?” 王子安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如炬地看向正试图辩解的杜如晦。 “农村合作社是我提出来的,当时只想着能帮助百姓解决劳力短缺的问题,更好的耕种,也是你们几个帮着反应到陛下那里去的,结果呢,你们回过头来就利用这个东西祸害百姓,你们什么意思,拿我王子安耍着玩?” 王子安说着说着,心中原本平息了几分的怒气,又开始翻腾了起来,脸色已经带有了几分明显的怒意。 这个,他是真生气了。 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愤怒。 如果这几位,不是大唐皇帝,大唐宰相,其中还有两个是自己的老丈人,他暴起杀人的想法都有了。 真不是个东西! 王子安这么一发怒,一股冰冷狂暴的压力瞬间笼罩全场。 几个人顿时就一个激灵,尤其是身为武将的李君羡和程咬金汗毛眼都竖起来了,唯恐这小子愤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程咬金还好一点,他只是怕王子安打人,李君羡是真怕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可是见过激怒王子安之后的可怕后果的。 所过之处,连个成块的人都找不到…… “姑爷,姑爷,息怒,息怒——别激动,别激动,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李世民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这位一直跟在身边的大将军。 这—— 虽然子安这狗东西武力值高了点,你这怕的也有点忒过分了吧? “咳,这个,子安呢,这个你真有点误会杜仆射了——” 李世民见杜如晦被王子安给呛得满脸通红,赶紧出来打圆场。 王子安眉头一挑,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来,那你来说说,这怎么个误会法,难不成还有谁拿着刀逼着他们这么干不成?是谁,你给我报个名,我今天就去把他们的人头打出狗脑子来——” 李世民假装没听出来这小子话里的刺来,亲自起身,给王子安续上了一杯白开水。 “子安呢,这件事呢,其实真不是朝廷利用你的好心,主要的问题还是朝廷要为大局着想……” “对,对,对,都是为了大局——” 长孙无忌赶紧为李世民站台。 毕竟,这件事,当时还是他力主推动的,他真担心王子安知道真相后,打上自己的长孙府—— 这狗东西可是有前科的。 “你一个小小的管事,知道个屁——” 王子安黑着瞪了他一眼。 长孙无忌:…… 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我他娘的就是多余—— 你们尽管掐,我再多说一句话,就是你们养的! 闷着头吃菜,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一脸同情地瞥了一眼长孙无忌,这位大唐的齐国公,吏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很明显成了子安这臭小子的出气筒。 啊,真惨啊—— 心中默默地同情了他一把。 李世民唯恐自己也落这么一个下场,只能给杜如晦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房玄龄等人,也给他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老杜啊,咱就自求多福吧! 杜如晦:…… “子安啊,你是长安侯,也是大唐的驸马爷,其他几位,也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杜如晦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下,目光直视着王子安,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 王子安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来,继续,我很好骗的——” 杜如晦:…… 真想掀桌子走人。 但,不敢。 深吸一口气,暗自劝了几句别激动,这才一脸苦笑地冲王子安拱了拱手。 “您可知道,开春之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大唐上下已经汇报上来的开荒数目是多少?” 说着,杜如晦竖起两根手指头。 “差不多两万亩!这还是前几天报上来的,我估计,等后续的数目报上来之后,最起码能有三万亩,这还只是归属各地官府的,如果加上各地士绅开垦的数目,这个数字,起码还能再翻一番,甚至是两翻——” 说到这里,杜如晦挺起了腰板。 “您可知道,这七八万亩耕地的产出,可以养活多少百姓?” 王子安不由眉头一皱。 七八万亩,说起来不多,其实真不少了。 怪不得各地都玩着命地压榨百姓,驱赶着老百姓去开荒,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 “所以呢,老百姓能有什么好处?他们吃苦受累,耽误农活,到最后,自己又能分到多少土地?” 王子安目光冷冷地看着杜如晦。 杜如晦不由语气一滞。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无论是那些地方士绅开垦的荒田,还是官府开垦的荒田,会分给当地的百姓吗? 答案是不会—— “咳咳,子安,这个你得从大局来看啊……” 见杜如晦语堵,李世民忍不住干咳一声,再次解围。 “别管这些开垦出来的耕地到最后归谁,这天下的耕地不还是多了?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的话,只要天下各地耕地增多了,这天下的粮食产出是不是就多了?只要这天下的粮食变多了,无论对朝廷,还是对各地百姓来讲,其实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王子安差点都被这个狗皇帝的话给逗乐了。 这算是什么强盗逻辑? “来,来,来,你告诉我,对老百姓来说怎么是好事的——” 有这么一瞬间,他都想一拳把这狗东西砸桌子低下去。 这就像我们,被逼着为黑心老板免费加班,老板多赚了钱,回头还说对我们这些苦逼的打工仔来说是一件好事,我可去你老母的吧! 谁知道李世民却放下筷子,一脸正色地看着王子安。 “我知道,这件事,对百姓来讲,是有点委屈,但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讲,却是最优的选择。如果按照你当初的设想,老百姓是能很好的解决耕种困难的问题,但除此之外呢,还能解决什么问题?该吃不饭的,还是吃不上饭,该受穷的,还是要受穷,真要是来了饥荒,该饿死人的,恐怕还是要饿死人——”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中有些感慨。 “各地官府和士绅豪强是利用了政策的漏洞,奴役了当地的百姓,但毋庸置疑的是,利益驱动仔细,他们开荒的效率很高,也真的为朝廷为天下增加了数以万亩的耕地,有了这些耕地,朝廷一年就可以多收数以万石的粮食,一旦什么地方有了灾荒,这些粮食,那就是天下百姓的救命粮!” 王子安不由哑然,眉头微蹙,露出几分思考的神色。 李世民见状,不由心中一喜。 再接再厉。 “所以,朝廷这么做,其实也是从大局出发,你不是整天给我们说,做事情,要利益最大化吗?这难道不是利益最大化?朝廷这么干,那也是迫不得已,你呀,到底是不在朝中做事,思考问题,还是狭隘了啊……” 李世民说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也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是知道这位小爷的能量的,也是知道这位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真要是因为这件事,让这位心里对陛下和朝廷有了疙瘩,自己这些一起做决定的,恐怕都少不了挂落。 就在一群人,都以为已经说服成功了的时候,就听王子安啪地一声放下筷子。 “所以,朝廷就可以坑害老百姓?所以,那些老百姓就活该被人欺负盘剥?还嫌那些百姓不够惨是吧?说到底,还是那狗皇帝和那些做宰相的不是个东西!” 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齐刷刷地把目光望向杜如晦:反正我们只是普普通通老百姓…… 杜如晦:…… 过分了啊! “其实,其实我也知道这有些不妥,试图劝过他们,但您那位长孙老丈人一力推动,其他几位宰相也都觉得可行,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甩锅谁不会啊! 总之,别针对我—— 杜如晦也是发了狠,要死大家一起死。 说着,还偷偷给长孙无忌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长孙兄,辛苦你了,谁让你明面上是这位小祖宗的老丈人呢,把您卖出去,他总不至于打到你家的门上去——” 长孙无忌现在被杜如晦这一手给闷出一口老血。 卧槽! 杜如晦,你过分了哈—— 但此时此刻,他也百口莫辩。 还能怎么样啊,这里没自己插嘴的份啊!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也不由目瞪口呆,被杜如晦这一手给秀得头皮发麻。 “咳咳,子安,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其实吧,那些老百姓们也不算白忙活,我来的时候,听杜仆射说,随后,朝廷可能会针对这事,给那些参加垦荒的百姓一些补助——” 说着,李世民把目光看向杜如晦。 “是这么回事吧,杜仆射……” 杜如晦一愣,旋即醒过神来,拼命地点头。 “没错,错不了,这事已经列上日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对外公布——” 说到这里,杜如晦腰杆都硬气了几分。 “陛下仁慈,其他几位宰辅也都是体恤百姓之人,怎么可能白白让百姓辛苦?只是朝廷手头拮据,一时间缓不过手来,你放心,很快这补助就会按照人头发下去,这件事,无论对朝廷,对地方,还是对百姓,都有好处,一举三得……” 说到这里,杜如晦扫视了一眼其他几人。 “老夫说的对吧——” “对,对,对,就是如此……” 房玄龄和唐俭等人,赶紧点头附和。 反正这事陛下都点了头了,自己没必要当这个坏人。 更何况,现在虽然国库里没钱了,但陛下有钱啊,就在昨天,陛下第一批从海上通道往东南沿海各国销售琉璃的商队回来了,运回了一笔让他这位民部尚书都觉得眼红的利润。 正琢磨着怎么想办法从陛下那里抠唆出来一部分填充国库呢,现在这不就有理由了嘛—— 所以,唐俭这个民部尚书头点的比谁都积极。 王子安一听,这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虽然强迫人加班了,但最后多少也给了点加班费。 他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满,但却也清楚,对天下百姓来讲,这已经是能帮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三个和尚没谁喝 “还算你们多少有点良心——” 王子安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让刚才绷了一口气的所有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这狗东西出去杀了一圈,回来之后,好像比以前多了几分跟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就在几个人,以为终于搞定了这个麻烦的时候,就听王子安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就怕你们光说不练,口惠而实不至,吆喝半天,钱到不了老百姓手里去,反而被人中饱了私囊……” 所有人:…… 不过却也知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杜如晦一脸正色的抬起头来,看向王子安。 “长安侯只管放心,既然朝廷决定这么干了,就一定会让人把这件事盯到底……” 王子安呵了一声,不置可否的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炖羊肉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杜如晦:…… 这是什么反应! 还能不能有点起码的信任了啊—— 就在他心中吐槽,想要再介绍几句的时候,就听王子安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记得,当初兴办农作合作社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所有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 知道,自己这些人利用合作社,放任地方官府和地方士绅豪强开垦荒地的事,到底是引起了这位的不满,也不敢再接茬去触这个霉头。 不过,心中却是暗自警惕。 这件事情,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反正这个狗东西,闹不好真的要翻脸。 虽然第二天休沐,但几个人都身居要职,也不敢真的就放开肚皮喝酒,所以,除了程咬金成功的把自己喝多之外,其他几个人只是微微有几分酒意。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李世民等人起身告辞,程咬金扶着桌子,憨态可掬地打着招呼。 “几位慢,慢走,欢迎下,下次再,再来……” 这个老匹夫!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怎么,你还不回去?” 结果程咬金大咧咧地摆手。 “我,我为什么要,要回去?这,这是我女婿家——跟,跟你们这些外人能一样吗?我,我再这,这有,有院子……” 李世民:…… 看着跟在王子安身边送出门来的长乐公主,忽然就很憋气。 这老匹夫,这是存心在自己面前显摆! 回到皇宫的时候,心气都有些不顺。 这边刚回到甘露殿。 还没顾得上跟长孙皇后聊聊豫章那边的情况,就有内侍小心翼翼地过来禀报。 “启禀陛下,阴妃求见——” 李世民不由眉头一皱,心气就更加不顺了。 “告诉她,朕乏了,不见——” 小内侍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出去转达了,李世民这才气呼呼地坐下来,长孙皇后迎上来,亲自给他冲了一杯菊花茶。 “陛下何必因此生气,佑儿虽然是个不省心的,但阴妃妹妹那边也是个苦命的……” 李世民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伸出手捏了捏眉头。 “眼不见心不烦,与其让她在这里哭哭啼啼,徒乱人意,还不如两不相见……”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似乎没有心情谈论这些,便轻轻地错开了话题,说起了豫章的事。 “今天豫章过来见我,我看她精神状态倒还挺好,让御医帮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一路奔波,反而是比原来更强装了些……” 听长孙说起这个,李世民的脸色才逐渐好转起来。 豫章有惊无险,平安而回,算是最近难得顺心的事儿了。 此时,从自家皇后口中,再次得到确认,心中才算彻底放下一桩心事。不过一想到因此耽误了豫章的亲事,不由又有些头疼。 犹豫了一下,趁着酒劲儿,说出了王子安的提议。 “子安那狗东西,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娶了朕的长乐,竟然还惦记着朕的豫章,真是岂有此理,朕非要让他好看不可——” 李世民气哼哼地放下手中的茶盏。 瞧着他那架势,长孙皇后不由展颜一笑。 夫妻多年,她哪里还不懂得自家这位丈夫的心思,别看他说得嘴硬,但若是他不动心,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提这个。 笑吟吟地道。 “二郎若是舍得你那好女婿,你只管让他好看就是,我这个当岳母的,肯定不拦着你——” 被长孙皇后这么一打趣,李世民也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那孩子,真是个让人头疼的——” 嘴上说着让人头疼,但嘴角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自己最英明的决定,便是抢在程老匹夫和孔颖达之前,定下了这个女婿。虽然出了点小波折,但问题不大,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观音婢,你觉得那小子的提议怎么样——” 既然说开了这个话题,李世民也就不再旁敲侧击了。 “虽然不合乎规矩,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长孙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她其实也考虑了很久了。 从名义上来讲,豫章就是子安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且两个人情投意合,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阻挡这门亲事。但再让豫章嫁给子安,却又不合乎礼法。 王子安的这个提议,却不由让她心中一动。 “大兄那边什么想法……” 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长孙府上的闺女,嫁给长安侯府做妾,这名声恐怕……” 一想起这个问题,李世民就有些恼火,这一切都是那个逆子造的孽,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 正在这时,刚才出去的那个小内侍,又躲躲闪闪,一脸小心的蹩了进来。 “说,什么事——”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小内侍不由心惊胆战,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回陛下,阴妃娘娘——” 说着,偷偷瞄了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脸色,见两个人虽然微微蹙眉,但神色并不是很严厉,这才硬着头皮道。 “阴妃娘娘还在外面跪着,说见不到陛下,不肯回去……” 李世民顿时黑脸。 刚想发脾气,长孙皇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阴妃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孩子犯了错,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苦,但她除了来跪求陛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世民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阴妃已经在外面跪了很久,见甘露殿的里面迟迟没有动静,脸上的神色逐渐绝望,眼神中的那一点光亮也逐渐黯淡下去。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精神顿时一阵,猛地抬起头来。 “陛下——” 话音未落,已经是泪如雨下。 李世民不由心中一软,亲自上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爱妃何苦如此——” 阴妃挣扎着重新跪下,重重磕头。 “陛下,臣妾不敢奢求,唯求能饶他一条命。他虽然不成器,但臣妾就他这么一个孩子,愿陛下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绕过他这一次,自此以后,我愿意带着佑儿隐居田园,粗茶淡饭,了此残生,只求能看着他娶妻生子,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苦苦哀求的阴妃,李世民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是我的儿子,但家法可恕,国法难饶,他做出这么大的事来,就算是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见阴妃眼神逐渐绝望,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先回去,好生歇息,我尽量为他开脱一二……” 虽然没能从李世民这里得到绝对的答案,但李世民答应为自家儿子开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只能抹着眼泪,回去等着了。 再回到甘露殿,李世民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按照行程,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混账东西明天就该被押解进京了。 可进京之后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他忽然没由来的就一阵心虚气短,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二郎——” 长孙皇后一声惊呼,上前扶住他。 扭头就要让人喊太医。 “不用了,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这么说,还是拗不过长孙皇后,最终叫了太医。 经过太医仔细的诊断,只是气郁于胸,又休息不好,引起来的病症,叮嘱他好生休养,又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这才告退了。 长孙皇后刚想让人去按照方子抓药,被李世民给拒绝了。 “没什么大碍,你若是不放心,明日我找子安帮我看看,估计十有八九连药都不用吃,开两个食疗的方子就差不多了……” 听他这么说,长孙皇后才勉强罢了。 …… 就在李世民在为如何处理李佑心烦意乱,心情郁结的时候。 扬州都督府。 李泰正和崔相直对面而坐,自从离京之后,他身边围绕的人就少了很多,虽然到了扬州,还是有无数人闻风而至,想要投入到他的门下,但真正能入他眼的,却没有一个。 只有崔相直从长安一直陪他到这里,两个人的关系越发笃厚起来,有事没事的,都要凑在一起,小酌几杯。 今夜也不例外。 只是李泰明显有些情绪不高。 他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酡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那位好兄弟,明天就该到长安了吧——” 他口中的好兄弟,自然是燕王李祐。 当初他离开长安,还没到达扬州任上的时候,还想着自家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兄弟,会不会给王子安找点麻烦。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兄弟这么刚,直接起兵造了自家老爹的反。 虽然豫章公主被掳走一事秘而不宣,但作为曾经深受李世民重视的皇子,他有岂能没有一点点消息的渠道? 所以,他都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位愚蠢的兄弟怎么吐槽。 这得有多蠢,才能想出这么愚蠢的主意? “按照行程,如果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明天差不多就应该到了……” 崔相直微微顿了顿,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燕王李祐,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个人性情狂妄自大,飞扬跋扈,很有野心,却偏偏又志大才疏,他早料到这人早晚要栽跟头,却没想到,他竟然敢造反…… 正在他心中感慨的时候,忽然听到李泰语气莫名地问了一句。 “崔兄,你觉得我父皇会如何处理他?” 崔相直沉吟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不好说,燕王虽然造反,但毕竟是陛下的亲子,就算是朝中大臣想要处理,到最后哦恐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吧——” 李泰默然。 他知道,崔相直说的没错。 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家那位父亲的意思。 那么,父皇会饶恕他吗? 一瞬间,李泰脸上有些失神。 …… 王子安就没这些烦恼。 严格来讲,今天晚上,这得算是他新婚之后,第一次清醒状态下,与自家夫人的面对面。 第一次,喝多了,跟黑瞎子啃棒子似的,一点滋味也没咂摸出来。 结果,第二天,他就风风火火跑出去救人了。 这一次,他自然是跃跃欲试。 长乐刚刚有了身孕,他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温言温语的抚慰了一番之后,就溜到了程颖儿的房间里。 “夫人——” 望着端庄中透着妩媚,秀丽中透着妖娆的程颖儿,王子安心里就跟有小挠子在挠似的。 昏黄的烛光下,程颖儿微微泛红的俏脸,越发动人心弦。 看着舔着脸凑过来的王子安,程颖儿虽然强作淡定,但却心跳如鼓。 毕竟,虽然成亲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二次与自家夫君面对面,而且,很显然,自家这位夫君,今天晚上想做点什么。 “夫君这么晚了,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程颖儿强忍着心中的羞意,轻轻地往外推搡着王子安。 程颖儿固然是他的几位女人中,身材最为火辣,也最为内媚的,但当初他最吸引王子安的,还是她那微微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别有韵味,总能勾得他心痒痒。 所以,此时虽然拒绝着,但王子安心中却不由更加火热了。 见王子安兀自不肯罢手,程颖儿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长乐妹妹有了身孕,正式需要你关心的时候——今晚,你且去他那边,等明日,明日……” 声音细若蚊蝇。 虽然挠得王子安心头发痒,但见她态度坚决,想了想,还是乖乖地退了出来。 明日就明日! 再说,长乐那边刚结婚就怀孕了,自己今天晚上让他独守空房,确实有点不太妥当。然而,当他走到长乐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早已经插的结结实实。 任凭他怎么舌绽莲花,长乐在里面也不肯开门。 “妾身有了身孕,你,你且去颖儿姐姐那边……” 王子安:…… 这种事,他又不能高声叫喊,又不能强行推门。 只能再次调转身形,走到程颖儿门前。 然而,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王子安:…… 哈,小样,你们怕是没听说过狡兔三窟! 不让进是吧,我去找我们家小苏苏——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小苏苏,却也死活不肯开门,让他先去找两位姐姐。 她虽然性子单纯,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跟两位明媒正娶的主母抢这口头汤。 新婚燕尔,小别重逢。 自己能当这恶人? 望着结结实实的房门。 王子安:!!!!!! 第六百三十六章 我家媳妇呆又萌 真以为不开门我就没办法了是吧? 殊不知,当上天为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往往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然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种忽悠人的鬼话完全不靠谱,现实的生活往往是,给你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会顺带着帮你钉死所有的窗户。 自诩狡兔三窟的王子安,重新碰了三鼻子灰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偷偷回自己书房休息了。新婚燕尔,从外面回来第一天就被撵出来睡书房,这事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凌波微步,一闪而逝。 书房的房门瞬间开启,又瞬间关闭。 可怜啊,为了好好表现,弥补一下自己的亏欠,今天晚上自己还特意多吃了几块滋补的人参炖鹿肉和萝卜炖羊肉。 原以为会是运筹帷幄,没想到却成了自作自受—— 人生啊,真是无常。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长安侯府的下人,就看到自家的侯爷拎着两只硕大的擂鼓瓮金锤,在演武场上舞得上下翻飞,一眼看去,侯爷就像被一片巨大的锤影所包围,隔着挺远,就能听到那锤子舞动带出的轰鸣声。 所有人,不由肃然起敬。 侯爷真大丈夫也! 新婚燕尔,有如花美眷,竟然还能自律若此,试问天下英雄谁人能比? 有这样的侯爷,我们骄傲! 一大早起来,精神抖擞地准备到演武场好好操练一番,向自家师父表现一下,以示师父师母离家的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没有偷懒的王玄策和席君买。 看着比自己更早一步,已经练得风生水起的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师父,我们明白了,您老人家这是想要告诉我们,一定要闻鸡起舞,刻苦用功,武艺才能日益精进,臻于善境对吧? 师父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有师如此,徒复何求? 感动—— “师父早——” 等王子安停下动作,两个人赶紧上前,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这两位徒弟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有多想,徒弟恭顺难不成还要跳出来挑理吗? 出了一身臭汗,只觉得通体舒畅的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两个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转身就想离开,忽然又觉得就这么走了,好像有点不太符合自己师父的人设,于是神色威严地叮嘱了一句。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勤奋刻苦,持之以恒,读书如此,习武更是如此,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努力,不可松劲懈怠——” “谨遵师父教诲!” 果然,师父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点化自己! 王玄策和席君买心中感动,嗓门格外的响亮。 这两个狗东西怕不是吃错了药吧? 王子安不由瞥了他们一眼,懒得再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了。 徒弟精神足,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等他洗漱完回来,自家三个媳妇这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睛,就像约好了似的,不约而同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大门,彼此对望一眼,露出一副意味深长且友好的笑容。 刚刚走到院子里的王子安:…… 左看看,右看看,索性哪个房间也不进了,站在院子里,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走了,媳妇们,去吃早饭——” 香风扑面。 三个媳妇,一个个花枝招展,赏心悦目。 王子安觉得是时候安排个值日表了。 没办法,忙。 …… 吃过早饭,王子安也没能出门,虽然家里有程颖儿打理,但出去一个多月,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王子安亲自处理。 当务之急,就是新校舍的选址问题。 如今长安侯府都快变成长安小学了,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如此,这也是程颖儿暂缓了城东那些流民子女上学的时间,才维持的结果。 “前几日,礼部来人,说朝廷有意拨付一座空置的府邸,做为小学的校舍,不过好像有要插手管理的意思,你没有回来,我没敢应承……” 程颖儿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张图纸,仔细地摊在王子安的面前。 王子安凝目看了一下。 府邸在,旁边靠着,跟国子监相隔不远,颇有一点学区房的意思。 占地不算小,规模挺大,把前后左右的庭院打通,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学校,别说容纳几百人,就算是上千人也绰绰有余。最让他有些动心的是,这院子里面,还有一个演武场和后花园,稍加改造,就可以作为学生锻炼和休闲的去处。 最关键的是,不需要再从头开始建设了,稍加改造就能用。 省时省力省工,还能省钱。 王子安当即一拍大手。 “成了,就这么着了……” 程颖儿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旁提醒道。 “这样的话,他们会派人插手……” 在她看来,这学校,明明是自家夫君开的私塾,那以后就是王家响当当的招牌,从这里出去的学生,都要不可避免的打上长安侯府的烙印。 到时候,不仅夫君要凭此成为当之无愧的一代文宗,这学校也会成为王家后世子孙的一大臂助和资本,岂能让朝廷的人插手进来? 一旦有了他们的插手,这意味可就变了。 望着有些不情愿的程颖儿,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当初一口气招那么多流民都没见你犹豫,办个学校你反而瞻前顾后起来了。 “插手就插手,我还懒得自己管呢,他们来了正好,不用我们开工钱,还能帮忙干活——” 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 “夫人只管放心,他们顶多就是插个钉子,有我在,没人敢胡乱作为——” 程颖儿:…… 我是怕他们胡乱作为吗? 但见王子安心意已决,也便不在勉强。 当初自己不就是被他这种超然物外,万事不萦于怀的胸襟给打动的吗? 有了决定,那就好办了,程颖儿当即吩咐人去礼部,通知他们可以着手改建了。同时,那边的城东流民家子女那边,也可以开始着手报名工作了。 对于这件事,程颖儿异乎寻常的上心。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就是当今陛下的问题了。 “夫君还有一件事,你没在家,我和长孙妹妹就替你做主了……” 说着,程颖儿还拉了一把,坐在一旁,只顾着吃蜜饯的长乐公主。长乐公主一愣,没反应过来,程颖儿冲她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小声的提示。 “陛下欠的钱……” 谷粹一听这个,长乐顿时醒过神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蜜饯,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对,我们两个做主了!” 王子安:…… 看看长乐鼓着腮帮子,跟程颖儿一唱一和的架势,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 程颖儿就不说了,人家在程家的时候,好歹的那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操持着程家的所有生意。就算是上次,一口气招六万多流民的时候,那也是受了你和程英的无妄之灾。 你自己什么样,自己就没一点数吗? 而且牵扯到狗皇帝欠钱的事,都不用问了,绝对坑。 果然,就听到长乐公主语气轻快地说。 “我阿——我觉得反正我们家不缺钱,陛下那边来人问问欠我们的钱能不能先缓一缓,或者是先支付一部分,我们俩觉得陛下那边也不容易,就答应了……” 说完,这货就开始眨巴着眼睛撒娇卖萌。 “夫君,你这么好,不会怪我和颖儿姐姐的吧——” 若是不是一边卖萌,一边还不忘伸手捞一个蜜饯塞到嘴里,那就完美多了。 可惜,那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让王子安实在有些出戏。 王子安:…… 媳妇啊,咱就算是演戏,那也得走点心吧—— 敷衍成这样,你对得起几十万贯的费用吗? 长乐这拙劣的演技,让程颖儿这个盟友都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眼角抽搐,偷偷扭过脸去。 啊,外面的天气真好啊。 春和景明,惠风和畅—— 她都想背上一篇兰亭集序。 王子安也被自家这蠢媳妇给逗乐了。 不用问,绝对是李世民那狗皇帝的主意。 这个坑货,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大到长乐商行的石炭,城西的盐行,城东的琉璃,去年冬天购置粮食的款项,小到遍布长安的馒头作坊,里里外外,欠自己几十万贯了。 这么说吧,若不是自己帮衬他,就凭他以前那点能量,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都不够还自己的了。 当然,他下子不差钱,不说别的,但就化妆品专卖店就足以让他赚翻了。李孝恭如今在长安爆火的六家酒楼都有他的干股,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合伙做的熟食生意也有他的股份,现在也已经风靡长安。 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十万贯。 这还不算自己即将开始的大唐庶糖作坊,西域葡萄酒以及即将投入生产的大唐新茶。 这两门生意,一旦开始,就会为自己带来一场新的利润风暴。 所以,如今对他来讲,钱也就是个数字了,真不差钱,他现在开始一项又一项生意,出发点早已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改变自己在大唐的生活品质。 大唐没有是吧? 那我就自己投钱搞啊! 有钱,就这么简单—— 而且大唐如今的财政情况有多窘迫,他也知道,所以,也没真准备逼着这狗皇帝还钱,更何况这狗皇帝还是自己的老丈人,而且除了在自己面前玩鱼龙白服的游戏之外,对自己还算不错。 活了两辈子,早已经活得通透了。 至少,不会像前世那样,一直到到穿越,还在为那芝麻大点的利益,苦苦挣扎,享受着996的福报。 不过,钱可以不急,但乐子不能没有啊—— 我等着看那老小子给我花样拖欠玩赖皮呢,结果你给我玩偷塔,请托都请到我媳妇这里了。 这分明就是作弊,不讲武德嘛! “行,这种小事你们看着做主就是——” 王子安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 想了下,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咳,你有了身孕,最好还是少操心,家里的事情有颖儿打理就好——” 长乐还以为王子安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一脸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一脸豪迈地揽着程颖儿的肩膀。 “颖儿姐姐,那以后就辛苦你了,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什么篓子,我帮你撑着——” 王子安:…… 他忽然就很希望,这货生的是个女儿。 生个女儿,若是这样,还可爱些,若是生个儿子,也这样,那就实在是太闹心了。 三个人正在屋里说笑,忽然听得外面有小厮禀报。 “启禀家主,启禀夫人,河间郡王府的李管事,程老国公府上高管事,冀国公府上秦管事和牛将军府上的牛管事在外面求见——” 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 若是李孝恭,程咬金,秦叔宝和牛进达他们来访,他倒是不奇怪,几个人没来,几家的管事却来找自己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行,请他们进来吧——” 青衣小厮快步下去了,程颖儿这才笑着说。 “我正要说起他们的事,想不到他们就过来了——” 王子安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程颖儿道。 “十有八九,还是因为香料的事——” 王子安不由愕然。 对这些生活琐事,他向来不怎么过问,香料的事,更是没管过。 “香料——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这幅表情,程颖儿不由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 这心大的,这也不管,那也不问,也不知道人家是咱赚来这么大一份家业的。 原来,随着炒菜和熟食在长安的流行,如今随着南来北往的长安客商,风靡了整个大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秘方,但大体的做法还是流传了出去。 其中的香料简直成了公开的秘密。 炒菜,不放点花椒? 忒不专业! 原本就因为李孝恭的六家酒楼和遍布长安的熟食店,彻底颠覆了大唐原本就价格不菲的香料价格,新年之后,更是直线飙升。 如今,形势就更加严峻了。 隐隐有了卖断货的趋势了。 正赚钱赚得手麻的几家,顿时就坐不住了。 前前后后都往长安候府跑了好几趟,可惜王子安不在家,长安候府后厨的师傅别说不知道替换调整的方法,就算是知道了,没有王子安的准许,也不敢乱说。 所以,这边王子安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坐不住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老程啊,是我们错了 一听有客人来,长乐也没了继续在这里玩的心思,端起自己的蜜饯,起身就要去后花园。 看着她临走还不忘手中端着的蜜饯,王子安不由微微蹙眉。 “你怀了身孕,以后这种太甜的东西尽量要少吃,对你和胎儿都不好,家里有核桃之类的零食吗?没有的话,让下人多准备点——” 说着,伸手把长乐手中的蜜饯盘子接过来。 惹得长乐嘟着嘴,老大的不情愿。 王子安只得好言好语的安抚。 “吃的甜品太多,容易让胎儿长得太大,到时候生的时候受罪,可别怪我没提醒呢——” 长乐顿时色变,赶紧把要抢盘子的小手给收了回去。 “哼,不吃就不吃,就跟谁稀罕似的,我,我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瞧着那傲娇的小模样,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转头对程颖儿交代道。 “颖儿以后多备点核桃——你们都记得多吃点核桃啊,以后孩子聪明——” 眼看着长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赶紧在后面叮嘱。 “丽质,尤其是你,听到了没……” 长乐公主:…… 哼,别当我听不出来是在说我傻! “不吃——” 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这个可恶的小书生,再也不可爱了! 原准备等着他忙完,带着他去逛街听戏的,不去了—— 去后花园自己玩! 她没事就喜欢待在那里。 那里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她喜欢那种被群花环绕的感觉,还有玻璃温房里面,看着那些各色的蔬菜,已经爬满了架子的葡萄,就觉得心里很舒服。 甚至她都要开始幻想,带着小子安在这里游戏的画面了。 …… “见过姑爷,见过临安公主殿下——” 一进门,见到王子安和程颖儿,高福就忍不住笑容满面,拱着手率先给王子安和程颖儿打着招呼。 “高叔叔——” 程颖儿一脸欣喜地起身,快步上前扶住高福的手臂,把他引到旁边坐下,然后才笑吟吟地招呼其他几位管事。 “各位管事,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都先请坐吧——” 因为程咬金这层关系,来的这些管事中,王子安和高福这个老土匪最熟,其余几家的管事,有的见过一面,有的见都没见过。 但王子安都挺客气的,打过招呼,见大家都欠着屁股坐了,又要招呼下人沏茶。 高福连忙站起身来,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姑爷不用麻烦了,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向你讨个主意,待会就走——” “香料的事?” 有了程颖儿的提醒,王子安心中已经有了谱儿。 “正是——” 听到王子安问起,其余几位管事不由面露苦笑。 “现在香料价格已经是年前的十余倍,即便如此,依然是有价无市,紧缺的厉害,再这么下去,我们这就快要吃不住劲儿……” “是啊,实在是太贵了……” “那些跟我们长期供货的客商,都表示有心无力……” 几个管事,你一言我一语,大吐苦水。 毕竟,他们是这些生意的管事,利润空间被挤压,首先撑不住劲的就是他们。 王子安没想到,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启禀侯爷,已经快两个月了,最开始只是涨价,虽然贵一点,但我们还能拿到货,但自从新年过后,情况就越来越严峻了,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能拿到货……” “两个月了?”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们一眼。 “对,两个月了!” 几个人不由齐刷刷地点头。 “所以,你们今天过来是想要怎么解决——” 王子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们就想问问侯爷,有没有几道需要香料少或者是干脆不用这些香料的菜肴……” 长安侯厨艺登峰造极,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河间郡王府的李管事,是个十分面善的大胖子,未曾说话,就先带三分笑意,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李孝恭和王子安合伙的酒楼,都是他在搭理。 此人能力很强,在长安酒楼这一行里很有威望,算是长安酒楼界的扛把子。 此时,这位扛把子,一脸仰慕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年轻人。 直接变成了小迷弟。 干酒楼几十年,就没见过厨艺如此了得的大厨。 那厨艺,技近乎道! “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就想问问,那些香料能不能用其他的东西取代,那些黑心的奸商,抢起钱来,比我们当年都狠——” 高福一脸不忿地扯着胡须,接过话去。 熟食店的生意,不知道养活了多少昔日的老弟兄,大家都指望着这个吃饭呢,结果日子刚好过了点,那群黑心的奸商却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最倚重的香料没了! 跟酒楼生意还不一样,酒楼可以用其他菜品暂时应急,但他们不行,没有香料卤什么肉啊。 所以,说起来,他们这些遍布长安,甚至已经开始向关中各地蔓延的熟食店,才是香料的真正大户。可以说,他们的熟食店加上李孝恭的几处大酒楼,耗费的香料,几乎占据了长安香料消耗的三分之一强。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恐怖到,甚至已经足以影响到整个长安乃至关中的香料价格。 但同样,他们这门生意,对香料太依赖了。 没有了肉蔻,桂皮,八角,茴香,花椒等十余种香料,就卤不出现在的这种滋味。 所以,实际上,他们比李孝恭这边的酒楼更加的着急,心也更切,妄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王子安这里寻求到几种可以替换卤肉所需香料的材料。 王子安看着心急火燎的几位管事,忽然笑了笑,转头看着河间郡王府上的这位李管事。 “新的菜式不难,正好春天来了,酒楼那边也该上几款新菜,待会我写个单子,稍后你去后面厨房找高厨师,让他教你们——” 高厨师是王子安后厨如今手艺最好的厨师,悟性很强,寻常的菜式,已经能做出七八分的水准。在王子安这个厨神技能加身的眼中,都算是过关的人了。 李管事闻言大喜过望。 果然,就没有长安侯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起身,跑到后厨去找高厨师。 但王子安还没开始给他写单子,他也不敢催促,只能强行按捺住性子,在一旁如坐针毡地陪着。 见河间郡王府上的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高福更坐不住了。 “姑爷,我们这边呢——” 王子安看着心急火燎的高福和几位管事,悠然一笑。谷憬 可惜胡子还没有留起来,手中也没白羽扇,稍微差了那么点意思。 只得轻咳一声,淡淡地摆了摆手。 “大家稍安勿躁——熟食店这边,我有上中下三策,你们愿意听哪一策……” 高福:…… 这厮的做派,忽然让他想到当年一个名字还叫徐茂公的家伙,那时候他也喜欢这幅做派,急得人想一拳砸到他的脸。 不过,此时有求于人,他不得不捏着鼻子配合,甘做别人的捧哏。 “请问姑爷,这上中下各怎么讲……” 真棒! 王子安一脸赞许地看了高福一眼,这老土匪虽然有时候作风粗野,但这哏捧的很及时,这就很舒服了。 “这下策嘛,那就是我给你们找几样替换的材料,自此不用再看那些香料商人的脸色,不过那些卤制的熟食口味,多少会受些影响……” 王子安说着,端起自己的白开水,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这上策嘛,那就是有钱大家赚,把现在卤制熟食的方子公布出去,或者是找几家有实力的权贵世家合作,我相信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幺蛾子了……” 高福瞬间听出了王子安话里的意思,豁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 “你是说,有人得了红眼病,在背后捣鬼?” 王子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行商坐贾做买卖,哪里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你们是香料的消耗大户,那些贩卖香料的商人,巴结你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故意卡你们?就算是真的货源紧张,顶多就是提高一下价格,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就算是一时间货源紧张,有这两个月,后续的货源也应该调配过来了,怎么可能越来越缺?” 高福:!!!!!! “竟然捣鬼捣到我们爷们身上来了!” 高福顿时就火了—— 长安城里,竟然还有人敢暗戳戳给自己这些老弟兄们上眼药的…… 这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姑爷,不用说了,咱爷们就没怕过谁,你直接说中策——” 果然,和电视也不全是骗人的,只要有军师提上中下三策,对方一准儿要选中策。 “中策嘛——” 王子安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发出嘟嘟的轻响。 “那就一切照旧——回去之后,主动提高购买香料的价格,多提高一点,多提高几次,总之,显得越急切越好……” 所有人:…… “姑爷(侯爷),这——” 几个人还想细问,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若是信我,就只管去做……”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透王子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再怎么问,王子安都笑而不语,他们也只得一头雾水地离去。 河间郡王李孝恭的那位李管事,情况还好一些,毕竟自己的问题,其实已经基本解决了,真正需要头疼的是高福他们。 等高福等人离开。 程颖儿都忍不住了。 “夫君你那个中策是什么意思,怎么反而要主动提高收购的价格,就不怕亏钱吗?” 王子安见状,不由哈哈一笑。 “颖儿只管放心,你夫君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程颖儿:…… …… 高福一头雾水的回去了。 然而,程咬金听完他的回报之后,不由哈哈大笑。 “老高,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只管按照姑爷的话去做,香料涨价是吧?不用他们涨,我们帮他们涨,狠狠地涨,一天涨三回……” 高福一脸钦佩地看向程咬金。 “老程,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这一听就明白姑爷打什么主意了!快,快,给我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见这老东西,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程咬金不由心中得意,笑而不语。 你猜! 高福:…… 你个老东西,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不能学点好了? 见这老东西拿腔作调,死活不肯解释,高福转身出去了,爱解释不解释,咱不稀罕! 晚上拎着一壶好酒,喊上老方、老耿等几位昔日的老兄弟,约程咬金一起喝酒。几位老兄弟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关键是平时有自家老伴盯着,一直不让喝,今天兄弟们约酒,岂能不趁机喝个痛快? “来,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程咬金兴致勃勃地举起酒杯,冲着高福、老方和老耿几人示意。 酒酣耳热。 都不需要主动引导话题,三杯酒下肚,程咬金就把话题扯到了王子安头上。 “想当初,我跟陛下,还有二哥那个老匹夫,一起出去逛街,在大家偶遇了子安,我老程什么眼光啊?咱这眼光,那叫一个准,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子安不是池中之物!” 端起酒杯,滋溜一口干完。 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胡子,程咬金明显有些亢奋。 “我那时候就想啊,这分明就是上天给我们老程家送来的乘龙快婿啊,我当即决定,就是他了!为了把这个女婿给追到手,我二话不说,拉着陛下和二哥,追了子安足足三条街”——” 滋溜,再干一杯! “当时把二哥那两条小腿都快给跑折了,后来直接就给跑丢了,就这,我们愣是没让子安那小子跑了,好歹把他给堵住了!” 高福、老方、老耿几个人,闻言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瞅了瞅正在大吹法螺的程咬金。 嘶——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然而,程咬金正说得高兴,喝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位老兄弟变得有些古怪的眼神。 越说越是兴奋,端起酒杯,滋溜又是一口。 “这也就是陛下跟着,我不好下手,不然当天晚上我就把那臭小子给绑来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子安那小子被老夫的诚意和英雄气概所打动,哭着闹着的想要做我老程的女婿……” 高福等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的牛皮。 “那还不是我们老兄弟几个动手给抢回来的?若不是我们动手果决,这女婿都得被陛下给抢跑了……” 程咬金一瞪眼。 “你们知道个屁,我那是故意给那小子设置的考验,若不是如此,他早就成我们程家的女婿……” 高福等人:…… 这货没救了,这货了大半辈子了,还是没改了这个不要脸皮的坏毛病。 “厉害,厉害,怪不得姑爷今天稍微一提,你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高福状若无意地捧了一句,然后不紧不慢地举起酒杯,同时偷偷地竖起了耳朵。 程咬金见状,得意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这还需要明白吗?你们就说,子安那孩子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李孝恭那边的酒楼没他的份子,还是我们的熟食店没他的份子?” 几个人瞬间哑然。 啊,这—— 老程啊,是我们错了,竟然高估了你的智慧! 第六百三十八章 父与子 不管怎么说,程家是反应最快的,当天中午就传出了要高价采购各种香料的消息。 也不知道其他几位管事,回去后怎么说的,几乎是与程家这边同步,河间郡王府,翼国公府,以及右武卫大将军牛进达府上的铺子,就先后传来高价采购各种香料的消息。 这就像传出的一个讯号。 其他行当还没什么反应,但整个长安的香料市场,却在第一时间嗅到了这一股不同寻常的信息。 遍布长安的几十个熟食店,同时高价采购香料,长安最顶尖的几个酒楼也先后响应,一时间,香料市场顿时紧张起来,给人一种极度紧缺的紧张感。 市场氛围一旦形成,很快就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很快就有许多不明就里的局外人闻风跟进,就连一些权贵家的后厨管事,也跟着下了水,很快长安市场明面上的香料被一扫而空。 几个香料铺子先后关门惜售。 一时间,一料难求。 市场更紧张了! 很快,河间郡王府上的几个酒楼再次拉高香料价格,长安几十个大型熟食店也闻风而动。香料市场风起云涌,价格一日数涨,原本只是放在药房里当药材的香料,彻底成了香饽饽。 崔府。 家主书房。 精致的兽型香炉里,檀香冉冉,如丝如缕,在初春的阳光中变幻不定。 如同此刻崔泓的心情。 复杂多变,却又不足为外人言。 他真蹙着眉头,想心思,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大人——”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圆润的年轻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 正是自家的第七子崔子灏。 由于前段时间,执掌家族粮食产业的三儿子崔鸣早逝,四子崔相直追随魏王李泰下了扬州,只能把执掌家族药材生意的第五子崔冼调到粮行那边,而空下来的药材生意,则交给了自家小儿子崔子灏。 原本药材不算是崔家生意的重点,但随着今年冬天,原本作为药材使用的各种香料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调味品,药材生意在崔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随之而来的就是,崔子灏在崔家的地位也越发重要起来。不过,好在崔子灏虽然年轻,但性格稳重,处事得体,能力出众,交际能力也很强,很快就得到了崔家上下的支持。 至于,第六子,不提也罢,那就是个妥妥废物。 放着世家子弟不做,放着朝廷的功名不取,非要去做个混迹江湖的游侠儿! 想起来就心烦。 所以,崔泓能不想的时候就不想。 “教过你多少次了,要每逢大事有静气,瞧你这风风火火的,成什么样子……” 他神色不快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蹙眉。 崔子灏这才放缓了脚步,但脸上的喜色不减。 “启禀父亲大人,他们果然忍不住了,今天已经开始对外高价采购香料,河间郡王那边和程家,秦家,牛家的管事,也开始上门,找我们协调香料的事……” 崔泓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此时,你干的不错,小心一点,不要出了什么纰漏……” 崔子灏一脸谦恭地垂手道。 “父亲大人放心,出手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很多眼红他们酒楼和熟食作坊生意的人,他们吃独食,得罪的人太多了——” 说到这里,崔子灏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很多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在长安之外就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手,这一次,非从他们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来不行……” 崔泓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千万小心,你要冲得太靠前,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河间郡王那边,还有瓦岗寨的那群老土匪,那熟食作坊就是他们的心头肉,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恐怕会有麻烦……” “父亲大人放心,绝对没有问题,这一次,大家很有默契,都是找的外围人员——再说,就算是他们发现了猫腻又能如何?这生意往来,有买有卖,这香料生意,总不能只允许他们几家买卖,不允许别人插手吧……” 崔子灏说着,语气微微一顿。 “目前来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除了资金有点紧张外,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崔泓点了点头。 “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到账房那边去支取,不过尽量小心——” 说到这里,崔泓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茶盏,一边轻轻地吹着上面的茶沫,一边淡淡地道。 “回头抽调一部分香料,给河间郡王府,程家,秦家还有牛家那边送过去,就说是我们崔家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崔子灏先是一怔,瞬间就不由眼前一亮。 忍不住心悦诚服地躬身一礼。 “父亲大人英明——” 得到自家儿子的膜拜,崔泓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得意,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冲着崔子灏淡淡地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崔子灏倒退几步,轻轻地帮父亲带上房门,转身往外走去,刚要出院门的时候,和一位刚要进院子的丫鬟几乎走了个顶对个。 那丫鬟见是崔子灏,赶紧避让到一旁,低着头躬身行礼。 “七郎——” 崔子灏微微点头,往外走去,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丫鬟好像是自家三嫂的贴身丫鬟。 “三嫂不是在辋川那边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没有多想,现在他打理着崔家的药材生意,哪有管这些下人的小事。 …… 望着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小丫鬟,崔泓忽然就有些头疼。 “启禀家主,三夫人说,小小郎君想你了,天天闹着要找呢,连饭都不好好吃了呢,请家主尽量早点过去一趟看看,劝劝他……” 崔泓闻言,头不由更疼了。 小丫鬟所谓的三夫人,就是柳氏。 一想到柳氏那窈窕丰腴的身材,含羞带怯的模样,崔泓就忍不住心中一荡,接着下意识地扶了一把微微有些酸软的老腰,微微点了点头。 “你且先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老夫最近府上的事儿比较多,容老夫缓——咳咳,等老夫忙完这两天,就亲自过去看看——这孩子,怎么能如此不听话……” 崔泓干咳一声,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 这小丫头似乎并不怎么怕他,反而俏生生地给他抛了个媚眼,声音都有些发腻。 “家主,三夫人说,小小郎君想您想的厉害,饭都不肯好好吃,眼看着人都要瘦了,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而且,而且奴婢的手艺似乎又有长进呢……” 崔泓不由咽了口唾沫,眼神偷偷在小丫头红润的樱桃小口上瞟了一眼。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目光在小丫鬟的身段上流连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 放下手中的茶盏。 淡淡地道。 “什么事情,也没有孩子的身体重要,既然如此,那老夫这就跟你过去一趟……” 说完,又不由有些后悔。 这腰有点吃不住劲儿。 然而,一想到那种禁忌的快感,以及眼前这位小丫头精湛的手艺,反悔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他虽然知道此事危险,不可一错再错,然而还是忍不住一错再错,欲罢不能。 真是两个害人不浅的小妖精啊! …… 御书房。 李世民不由捏了捏隐隐发涨的眉心,扔下手中的御笔,扶着几案,站起身来。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随口问伺候在一旁的老内侍。 “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嘛……” 这算是日常问答。 李世民处理完公务,就喜欢听听这些人给自己讲讲外面的一些趣事,虽然如今有大唐晚报,他也经常到外面走一走,但这些老内侍却总能打听到一些,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趣事儿,倒也是个乐子,也因此了解到一些,跟他所看到,所听到的,不太一样的声音。 见李世民问起,早有准备的老内侍,一边亦步亦趋地在后面伺候着,一边陪着笑道。 “回陛下的话,稀罕事没有,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第六百三十九章 李世民:你管这玩意儿叫茶 李世民闻言,不由扬了扬眉,来了兴趣。 “来,给朕说说,又有什么新奇的事儿了……” 老内侍见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顿时也来了精神。 “卖东西的没涨价,买东西的却坐不住了,不仅主动提价,还一天三涨……” 这老内侍,很有说书的天分,讲起事儿来不仅绘声绘色,而且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很得说书人的三昧。 “此事说起来,还跟河间郡王,翼国公,宿国公和右武卫大将军有点关系……” 一听这事,竟然还牵扯到李孝恭,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 李世民不由惊咦一声,更感兴趣了。 这四位,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程咬金这老匹夫,走路不捡钱,都感觉自己亏了的主儿,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儿? 李世民开始还听得饶有兴趣,但听着听着,就不由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件大事。 这套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这分明就是子安那个臭小子的手法! 去年,长安粮食危机的时候,他就来过这么一回,几乎把关陇世家,关中世家和江南世家的粮食商行一网打尽。 甚至到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那是王子安的手笔。 自己也通过那一次,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 往年, 一想到这事是王子安在背后捣鬼,李世民瞬间就来了精神,刚刚脸色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原地消失了。 这狗东西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只要出手,就没见空手过。 这一次,一准儿又是在憋什么坏水呢。 太不是个东西了! 有赚钱的机会,竟然不通知我! 一想到这个问题,李世民哪里还坐得住? 换上常服,转身就走。 慌得老内侍在后面一溜小跑。 “嗳,嗳——陛下,陛下呢,您这是去哪啊,待会几位阁老过来,奴婢怎么回啊……” 一想到,自己又即将又一大笔收入进账,李世民心情大好,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就说我去抢——咳咳,就说朕去赚钱了——” 老内侍:…… 他忽然就有些想念那位又臭又硬,天天拧着脖子给陛下争辩的魏秘书监,自从那位被调走之后,自家这位陛下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 长安侯府。 老管家顾忠,正垂着手,站在王子安面前,仔细地交代着初春采茶的事情。 新年一过,长安侯府就派出了去南方采茶的人手。而今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第一批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带着二月的新茶,顺利返回。 “侯爷,这一批新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炒完,这就是其中最顶尖的一批新品。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杭州就地雇佣了一批年方二八的江南处子,于清晨日头第一缕阳光照下的时候,小心摘取,每一片叶子上都带着露珠……” 看着眉飞色舞,正给前去采茶的管事表功的老管家,王子安目瞪口呆。 啊,这—— “我说过这些吗?” 老管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啊,侯爷当时还说,清晨破晓,红日东升的时候,正是天地万物阳气生发的时刻,此时采摘,可得天地之阳气,而女人江南的女子,婉约如诗,清澈如水,素手如玉,得天地纯阴,以她们之手采摘的初春之茶,可得天地之清气,二月初始,万物生发,又可得天地之生机,三者俱得,才是茶中的无上佳品……” 王子安:…… 啊,这—— 想起来了,似乎好像我还真这么说过,不过,那只是我随口给我自家的小徒弟吹牛皮,一时没刹住车好吗? 你们还真这么干了? “侯爷,侯爷,莫非是哪里有什么不妥?” 见老管家顾忠一脸的紧张,王子安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事,你们做得很好,吩咐下去,所有人统统有赏,负责此事的管事,若是有子女想要读书的话,可以直接入府上的小学堂——费用全免!” 不然还能怎么办? 告诉大家,其实我只是吹牛皮吗? 不! 既然你们当真了,那就必须是真的! 见侯爷高兴,老管家顾忠也高兴起来,笑呵呵地替手下的管事道谢。 “多谢侯爷赏赐——” 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这都是小意思。 用心做事就好,反正咱又不差钱! 穿越之后,得多久没喝茶了? 尤其是专门跑到杭州采集的极品龙井。 所以,王子安兴冲冲让人烧了开水,冲洗了早就让人准备好的一套极品越窑青瓷茶具。这玩意儿,就算是在唐朝,也是价值不菲。 不过,这玩意真是漂亮。 温润如玉的釉质,青绿略带闪黄的色彩,把茶汤的新绿映衬的美轮美奂。 端起来,美滋滋地抿一口,王子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真想扔一句,咱喝的是茶吗? 不,是人生! 可惜,就算是说了,估计老管家也得一脸懵逼。 果然,高人都是寂寞如雪啊—— 见自家侯爷满意,老管家顾忠自然就安心了。 躬身告退。 一想到,自家侯爷慷慨大方的赏赐,他就不由神清气爽。跟着这样的主人,自己在府上说话都硬气,走到外面都骄傲。 刚走到院门,就看到了穿着常服,兴冲冲赶过来的李世民。 “顾管家,你们家侯爷在里面吗?” 不等顾忠跑过来见礼,李世民就乐呵呵地问道。 一边问,还一边左顾右盼。 “你们家夫人在吗?” “在,在,在,都在,我家侯爷正在前面品尝刚到的新茶,夫人去后花园了,您老有事?要不我先去给你叫去?” 顾忠知道,李世民口中的夫人,肯定不是临安公主。 而是那位长孙夫人。 毕竟,这位长孙夫人,当初可是顶替的豫章公主的名头,而这位险些成了自家侯爷老丈人的李掌柜跟他家夫人,和自家长孙夫人走动的也比较近,隔三差五的就派人过来看望。 “不用,不用,我找你们家侯爷就好——” 女儿虽然很贴心,但见不见的先不忙,先见王子安要紧! 听到李世民的动静,王子安端着茶杯,笑呵呵地迎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冲着李世民招手。 “来,来,来,老李,快过来,快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自从“长孙”姑娘替豫章嫁过来之后,王子安这个老李叫的越发的顺口了。 谁让我家夫人,不是你家闺女了呢! 不喊你声大侄子,那都是我平易近人—— 王子安心中暗笑,拉着脸色有些纠结的李世民坐了下来。 见自家主人和李世民照了面,顾忠冲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就退下了。 摆上茶碗,王子安拎着茶壶,给李世民满上一杯新到的龙井。 “来,尝尝我的新茶,刚让人从杭州弄来的极品龙井……” “一点调料都没有,你管这玩意儿叫茶?还极品?” 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手还是老实不客气地伸了过去。 能让这小子这么炫耀的东西,多少有点期待。 刚才看着还不明显,这端到手里,他才发现这茶汤似乎有些不简单。 青瓷茶碗映衬之下,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看着就有些不凡。 端起来凑到嘴边,试探着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然后,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第六百四十章 李世民:王子安,你这是恼羞成怒 这新茶,端到唇边,就能闻到一股清香,馥若兰花。 仔细品尝,跟现在的茶汤比较起来,虽然味道有些寡淡,但入口回甘,唇齿流芳,别有一番清雅高远的滋味。 “还行!” 李世民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茶喝起来虽然寡淡了些,但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王子安:…… 一把把茶杯给他夺过来。 “别喝了,给你喝这个,简直是牛嚼牡丹,明珠暗投——” 王子安一脸的嫌弃。 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吗? 极品龙井! 说不准都是当年那颗老茶王。 前世有钱都不见得能买得到,更何况还没钱…… 李世民也不着恼,乐呵呵地在一旁坐下,又重新把杯子从王子安手中夺回来。 “你个臭小子,简直就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我也没说你这茶什么啊,我就是实话实说,你这官当得也不算大啊,还不允许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实话了……” 没别的意思,就逗你玩。 李世民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子安。 啧—— 扮猪吃老虎的感觉,还真是挺爽。 可找到魏征那老东西怼自己的快感了—— 王子安:…… 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狗皇帝。 还挺会玩! “你还学会强词夺理了,我这是不允许你说实话吗?我这分明就是嫌弃你没文化——” …… 顾忠心情很好。 自家侯爷交代的事,完成的很顺利,自家侯爷也很满意。 侯爷满意,大家想不满意都难。 这不,赏赐不就下来了吗? 别的不说,一个子女可免费入学府上的小学堂,就不知道能让多少人羡慕到流口水。那小学堂跟外面的学堂能一样吗? 来往教书的,都是大唐最顶尖的鸿学大儒。 国子监都没这么高明的老师! 不看,满长安的权贵们,为了争取一个入学的名额,费了多大的劲儿。好多人都转弯抹角的托人求到府上,都不一定能行。 这出去办了一趟差事,这就成了! 连他都不由对那位管事有些羡慕了。 虽然自家侯爷一早就赏给了自己一个名额,但这种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谁还能嫌多啊? 别的不说,家里的几个孙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他相信,侯爷的这次赏赐一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铆足劲地要办好差事呢。 侯爷真是好手段! 他正琢磨着,最近是不是府上还有什么立功的机会,下次也厚着老脸给自家儿子安排一下的时候,忽然就看到就看到门房小丁,一脸殷勤地领着几位客人走了进来。 他凝目一看来人,赶紧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今天来的这几位,他熟悉的很。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太子少保李纲,中书侍郎于志宁,这都是自家府上小学堂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过来带几节课。 日子已久,连他都跟这几位大佬熟悉起来。 包括此时跟在孔颖达身边的少年,虽然是男装打扮,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位就是孔颖达最喜欢的孙女孔灵儿。 这位名满长安的大美女,也会偶尔过来带上几节课,算是府上的先生。 顾忠赶紧满脸堆笑,往前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孔祭酒,李少保,于侍郎,孔小娘子,你们来的正好,我家侯爷正在里面品茶,请随我来——” 说着,顾忠折返身,亲自领着孔颖达,李纲,于志宁和孔灵儿等人往里走。 这几位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不可能是来给学堂里的孩子上课的,顾忠心里明白的很,人家今天就是奔着侯爷来的。 品茶? 子安这孩子,平日里不是不喝茶的嘛,今日怎么变了格调? 孔颖达等人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孔灵儿跟在自家爷爷身边,虽然默不作声,但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不停地打量着长安侯府的景致。 一个多月未来,长安侯府已经大变了样子。 春天一到,院子里疏木掩映,鲜花盛开,多了几分人烟气息,纷繁热闹中,却又透出几分清幽淡雅的韵味。 一如那个人,身处浊世,又飘然出尘。 一想到王子安,她不觉就有些走神。 就在此时,院子里,王子安和李世民相互嫌弃相互调侃的声音隐隐传来。 “你个臭小子,简直就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我也没说你这茶什么啊,我就是实话实说,你这官当得也不算大啊,还不允许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实话了……” “你不要强词夺理,我这是不允许你说实话吗?我这分明就是嫌弃你没文化……” 几个人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 陛下这是和子安又在掐着玩呢—— 自家这陛下玩鱼龙白服还上瘾了。 啧,小老百姓…… 几个老爷子既觉得陛下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合乎礼法,但心中又莫名觉得这样的陛下有些亲切好玩。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见陛下这么放飞自我了。 就让他开开心心地当几天李掌柜吧。 顾忠见几位老爷子神色古怪,不由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冲着里面喊了一句。 “侯爷,孔祭酒,李少保,于侍郎,还有孔娘子到了……” 声音一听,然后很快就看到李世民和王子安出现在台阶上。 “欢迎,欢迎,灵儿姑娘,几位老爷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快里面请,品尝一下我让人特意炒制的极品新茶——西湖龙井——” 说着,还不忘扭过头来,嫌弃一句李世民。 “这货,牛嚼牡丹,自己没学问,品不出我这茶叶的妙处,竟然还说我这茶叶寡淡……” 李世民哈哈一笑。 “各位来的正好,正好帮我们两个做个裁判,这臭小子自己弄的茶叶不好喝,还在这里强词夺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迎。 “炒制的新茶?子安又弄出好东西了——” 几位老爷子不由眼前一亮。 虽然自家陛下好像有点嫌弃,但子安出手,能有凡品吗? “那感情好,今天估计我们几个又有口福了——” 李纲说着,拎着自己的拐棍,往里就走。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随后跟上。此时,他们心心念念的,是王子安口中所谓的极品新茶,西湖龙井,而孔灵儿眼神瞬间就痴了。 台阶上那道身影。 依然如昔日一般风神玉立,卓尔不凡,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如一道和畅的春风,扑入少女的怀里,让人沉迷。 望着台阶上,风采夺人的王子安,孔灵儿心中月余不见的思念瞬间爆发,此时此刻,只觉得这满园春光,都不如眼前一人。 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 说话间,几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到台阶之前,几位老爷子没事,但走在走神的孔灵儿有事了。 忘了脚下的台阶,脚下一绊。 “呀——” 孔灵儿一声惊呼,身子往前扑去。 眼看着就和台阶来一个亲密接触的瞬间,一道清风扑过,然后一个温暖舒适的臂膀拦住了她的身形,一道温和而又磁性的声音响起。 “灵儿姑娘,你没事吧……” 这种英雄救美的场合,岂能错过? 身怀凌波微步的王子安,瞬间接住了即将与台阶亲密接触的孔灵儿。 惊魂未定的孔灵儿,扬起脸,然后就看到了王子安那英挺的鼻梁,明亮的双眸,温柔的声音,关切的面容,一时间心中柔肠百结,竟然忘了如何接话。 孔颖达:…… 完了,这孙女算是白瞎了—— “咳咳咳——灵儿,还不赶紧谢过子安小友——” 孔颖达就跟被风咔了嗓子似的,连忙干咳几声,提醒自己孙女。 注意场合啊,孩子。 这时候,孔灵儿才恍然回过身来,赶紧从王子安怀里挣扎着站起来。 “多谢,多谢王公子——” 目光盈盈,宛若秋水。 那份特有的知性温婉,不是颖儿那种端庄中的内媚,不是长乐那种贵气中的呆萌,不是苏苏那种高冷中的纯净,甚至不是豫章那种惹人爱怜的羞怯。 这种后世知性女性的内敛与独立的气韵,独树一帜,让王子安都忍不住心中暗叹。 啧,可惜了,孔颖达这老家伙肯定不舍得让她这孙女给自己当妾。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心神,旁若无人地直起身来,笑吟吟地道。 “不必客气,说起来,也是我这个主人的失误,没有考虑到这台阶行走不便,差点害灵儿姑娘摔倒,回头我就让人铲了它……” 所有人只当他是为了讨好孔灵儿说笑,没有当真。 谁家府上不是这种台阶,铲了成什么样子了? “子安怪不得你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瞧你这怜香惜玉的架势……” 李纲也不知道是老糊涂了,还是在故意装傻。 竟然当着孔灵儿的面,笑呵呵地打趣着王子安。 王子安才不怵这个。 “灵儿姑娘蕙质兰心,人又长得漂亮,我见犹怜,若是摔花了脸,我这个做主人的岂不是罪过大了……” 王子安毫不掩饰的夸赞,让孔灵儿忍不住俏脸飞红,却又心中微微有些甜蜜。 然而,等她抬起头来,就看到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孔灵儿不由俏脸飞红,恨不得藏到自家祖父身后去。 想解释一句吧。 可偏偏这群人又不问自己,反而都在那里跟王子安打趣。 好在,李世民见不得这狗东西到处沾花惹草的毛病。 可恶,但我这个老丈人不存在是吗? 啊,名分上还不是? 那没事了。 请几人坐下,王子安亲自给大家一人倒是一杯刚刚沏好的新茶,一边倒茶,一边还不忘吐槽李世民。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我这新茶怎么样——老李这个没文化的文盲,根本体会不到我这茶叶的妙处……” 李世民:…… 我文盲? 我不比你—— 好吧,是没你有学问强了那么一点点,但朕这学问也是响当当的! “你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蛮不讲理,恶意诋毁,这茶本来就寡淡啊,我有说错吗?我老李,好歹也是走南闯北过的,什么样的好茶叶没喝过?就你这茶叶,顶多也就算是标新立异,实话,我还真有点看不上眼……” 李世民说着,见王子安这狗东西就单单没给自己满上,自己伸手捞起茶壶,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续了一杯。 该说不说,这茶喝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嗯,回去的时候给观音婢带点回去! “嗯,也还行,不算太难喝,勉强喝喝也不是不行……” 王子安:…… “爱喝不喝,不喝我还省一点……”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夺过茶壶,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自己这陛下已经放飞自我不能看了,大家也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此时,望着眼前清澈明亮,微微泛绿的茶汤,几位老爷子眼中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尤其是孔颖达,本来就深好茶道。 端起来端详了一会,放在唇边轻轻一嗅,眼睛瞬间就明亮起来。 微微的苦涩中,又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香,清幽淡雅,香而不腻。 轻轻抿一口,入口回甘! 而且与传统的茶道不同,这茶因为没有添加其他调料,反而凸显出了茶叶本身清幽淡雅的本质。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子安,此茶到底是如何烹制的,竟与传统茶道截然不同,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 孔颖达话语未落,李纲就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初喝起来,虽然觉得稍微有些寡淡,但仔细品尝,却入口回甘,清幽芬芳,沁人心脾——说起来,这种不加油盐调料的新茶,反而更适合我们这些老年人——” 不喝这茶之前,还没觉出原来茶叶的不好,一喝这个,两厢一对比,差异就出来了。 这玩意,不咸,不腻,清口,芬芳。 对他这个年龄段的老人,特别友善。 “此茶清高冲远,入口回芳,色香相宜,温润如玉,可谓君子之茶……” 于志宁也深以为然地开口赞道。 李世民:…… 有吗? 喝一口,再喝一口,好像似乎可能也有那么一点意思。 “大家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一点意思——那啥,子安,回头你帮我包上几十斤,我带回去给月儿和你家岳母尝尝……” 王子安:…… 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这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吧? 第六百四十一章 来自孔灵儿的邀请 虽然长乐替代豫章公主已经快两个月了,但这事皇室并没有对外宣传,除了李世民,长孙皇后,以及长乐公主本人外,外臣之中,也就当日御书房中的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四人知道。 所以,从明面上讲,李世民以老丈人自居,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此,王子安心中暗自吐槽,却也不挤兑他。 不过,却老实不客气地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几十斤,你以为这是你家里那种大茶砖啊,还几十斤——来,顾管家,你来告诉他……”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来精神了! 顾忠轻咳一声,脸上露出谦恭得体的笑容。 “各位有所不知,大家今日所喝之茶,每一片都来之不易,全部采自杭州狮峰山顶向阳之处的茶树上刚刚生发的嫩叶。此茶,雨天不能采,阴天不能采,须选晴天的时节,于凌晨带露采摘,此谓得天地四时之阳气……” 这么多讲究? 所有人顿时不明觉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道家采气之说吗? 见成功地震住了所有人,顾忠越发来了精神,眉眼都有些飞扬。 “此茶,早不可采,晚不可采,必须栽二月初始之时,此时,三阳开泰,万物生发,可得天地之生气……” 这么玄妙的吗? 几个人同时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茶盏,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 嗯,似乎好像可能真有点与众不同呢。 顾忠越发的得意了。 见顾忠越说越带劲,似乎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架势,早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的王子安,赶紧干咳数声。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 然而,顾忠正说得起劲呢,而且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在给自家侯爷争面子啊。 没别的,总之一句话,咱这茶,高级,讲究! “这种新茶,男人不能采,妇人不能采,必须选温婉如诗,二八年华江南的少女采之,她们素手如玉,清澈如水,此谓之得天地纯阴之清气……” 王子安:…… 好在,他虽然听得稍稍有些尴尬,但李世民、孔颖达、李纲和于志宁等人,却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觉得十分风雅。 闻言之后,眼睛竟然生出向往的神色。 再看手中的茶碗,似乎就多出了一份江南少女温婉的风情。 “子安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真讲究啊——” 李纲一脸感慨地端起茶碗,细细地品了一口。 “这哪是茶啊,这分明就是养生之道——” 孔颖达和于志宁也忍不住赞叹。 “子安,真雅人也,老夫不如——” 王子安:…… 确认不是反话,王子安顿时就精神起来,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一言以蔽之,依乎天理,顺其自然罢了……” 孔灵儿不说话,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子安。 只觉得他一举一动,甚至连脸上的每一个微妙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俊美中透着超脱尘俗的潇洒。 顾忠没听懂,但是给自家侯爷偷偷点了个赞! “除此之外,这茶的自作工序也十分繁杂,由于制作不易,就算是以成本计算,每一两,都价比黄金,虽然我们雇佣了大量的人手,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像这种级别的一共也屈指可数……” 顾忠说着,一脸歉意地冲李世民等几位大佬笑了笑,然后告了一声罪,起身离开了。 王子安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说什么钱不钱的,就是喝个清净罢了——” 所有人:…… 所有人,端着手中的茶盏,都快不舍得下嘴了。 这喝得哪是茶啊,这是喝得金子吧! 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奢侈,这几位大佬说什么也得训斥上几句,但王子安—— 你跟人家世外高人的弟子谈钱? 人家差钱? 人家这是修行,是雅兴!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临走的时候讨几斤回去自己喝的老先生们,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这玩意儿太贵了,自己这嘴,喝不起! 看看一脸世外高人模样的王子安,再看看手中的茶叶,李世民险些怀疑人生。 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玄乎? 端起茶杯,赶紧多喝几口! 感觉从嗓子眼下去的都不是茶水,而是滚烫的金子。 实在看不到这臭小子装。 李世民直接把目光移向李纲、孔颖达和于志宁三人,岔开话题。 “三位今天怎么这么巧,有空一起过来了?” 见李世民问起这个,李纲、孔颖达和于志宁这才把注意力从手上的茶叶上回过神来。 “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有两件事需要征求子安的意思……” 王子安闻言一怔,旋即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 “孔祭酒,您有事只管吩咐——” “不敢,今日老夫等人联袂而来,一是《自然》杂志那边已经出到第四期了,现在的影响越来越大,杂志社那边的几位老先生的意思,是想办个庆祝仪式——倒是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帮着杂志社壮壮声势,顺便问问,这个——咳咳,能不能增加一点发行量——”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孔颖达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王子安这个杂志社一直都是在亏本经营,不仅每个月要给杂志社的老先生们发放丰厚的薪水,还时不时就送些福利,就连那杂志也是半卖半送的状态…… 增加发行量,就意味着要王子安亏得更多。 王子安虽然可能不在乎这一点钱,但人家不在乎是人家不在乎,自己这些人却不能真的就不在乎了。 看着孔颖达那微微有些忸怩的表情,王子安不由洒然一笑。 搞半天,是想要钱啊—— 那就没事了。 “没问题,需要多少费用,您给给数过来,我这就让账房那边给您送过去——” 本来想伸五个手指头的,想了想,孔颖达又给缩了回去了两个。 “一个月五——咳,三百贯,精打细算着点,三百贯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子安:…… 当场招手,叫过门外伺候着的一位小厮。 “去,告诉账房那边,以后每个月给杂志社那边多拨付一千贯经费……”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孔颖达感动地差点都快读了。 子安,多好的孩子啊,为了天下读书人的事,苦心积虑,又仗义疏财,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大公无私,读书人的良心啊! 不愧是能写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当世高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女,见自家孙女眉眼带笑,目光盈盈,含情脉脉地看着王子安,心中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都怪自己,当初没有紧抓不放,白白放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女婿! 现如今,人家一口气娶了俩公主,虽然其中一位是程咬金那老匹夫家的,但只要陛下册封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如今自己该怎么办? 孙女又该怎么办—— 从去年入冬,多少人企图上门求亲,又或者想要给自家孙女说媒,都被自家孙女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自家孙女什么心思,自己一清二楚。 但—— 做妾吗? 就算是自己舍得孔家这张老脸,但孙女嫁过来也要低人一头,啊,不对,是低两人一头。不仅要低陛下的女儿一头,还要低程咬金那老匹夫的女儿一头…… “另外一件事,就是汉语大词典的事,大家伙的意思是想问问你,咱这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还有,咳咳——” 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把目光移向年龄最大的李纲。 “李少保,要不您来说……” 当着李世民的面,他真做不出当面请托的事来。 “我说就我说——” 李纲年纪大了,才不管这些,见孔颖达有些不好意思,非常光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看扫了一眼李世民,然后把目光落到王子安身上。 “我们有些老朋友,听说了这件事,想参与进来——” 说到这里,又赶忙补充一句。 “放心,都是有大学问的,而且免费,不收工钱,甚至还可以补一部分费用……” 明眼人,谁看不出编撰汉语大词典的意义? 这是要流芳百世,注定载入史册的盛举,在这个视名声如生命的年代,但凡觉得自己的学问还能够得上点边的,谁心里能没点想法? 若是这事儿,开春之后,马上就定下班底,直接开始也就算了。 关键是,过年之后,王子安大婚,大家就算是再心急,那也不好意思催促。原以为结婚之后可以开始了,结果王子安又玩了一个多月的消失。 迟迟不定下人选,迟迟不开工,很多人就真的坐不住了。 开始四处打听,旁敲侧击的表示,自己也愿意为天下读书人的盛举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不少人甚至亲自请托到了三人的面前,有些人,即便是他们也脱不开情面。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王子安,毕竟,按照陛下的安排,子安才是这件事情的掌舵人。 说完,李纲见王子安目瞪口呆。 还以为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赶紧干咳一声。 “老夫就是这么随口一提,你若是感觉不合适就算……” 王子安这才哭笑不得地回过神来。 “行,当然行,只要有真才实学,又愿意为此事出一份力,那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老李,你说对吧——” 李世民:…… 你都答应了,你问我个屁啊! “对,对,对——” 然后,王子安笑着摊了摊手。 “看到了吧,就连老李这么一个粗鄙的商人,都觉得这事合适,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世民:…… 凸(艹皿艹),早知道,老子就不该搭理你! 李纲低着头假装端茶,于志宁认认真真地吹着茶盏里并不纯在的茶叶沫子,孔颖达则假装欣赏外面的风景。 啊,春天,真美! 孔灵儿道行有点浅,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旋即意识到有些失礼,赶紧低下头去,不过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李世民:…… 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狗东西,啥时候都忘不了埋汰我。 行,你就使劲的浪,到摊牌的时候,看你怎么跟朕交代—— 一想到这个问题,心气都顺了。 他扫了一眼李纲、孔颖达和于志宁三人。 “你们还有其他的事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顿午饭?” 李纲、孔颖达、于志宁:…… 这才什么时辰啊,你就留午饭—— 本来还真有这个想法的,满长安城里,谁不想做长安候府的座上宾啊。别的就不说了,但就那一顿美食,就足以值回票了! 但陛下都这样说了,谁还能厚着脸皮留下来? “不了,不了,我等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就回去了,这就回去了……” 说着,纷纷起身告辞。 见自家孙女,还在那里恋恋不舍,孔颖达不动声色地扯了一把自家孙女。 有陛下在这里杵着,你还能有什么机会? 孔灵儿美目流转地看着王子安。 “王公子,多保重——” “灵儿姑娘,刚才被他们几个缠住,都没来得及跟姑娘叙话,招待不周,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温润如玉,笑容灿烂。 孔灵儿只觉得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一直到王子安送出府门,即将登上马车离开的时候,孔灵儿才忽然鼓起勇气,冲着王子安喊了一句。 “王公子,三日之后,我们诗社的几位朋友,将在曲江池上举行一次小型聚会,不知道王公子能否赏光光临——” 含羞带怯,但目光盈盈,勇敢地看着王子安。 “姑娘相约,敢不从命?到时候,在下一定准时前往……” 王子安笑容温和地冲着孔灵儿招了招手。 诗会不诗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有一群美丽的姑娘! 咳咳,不对,再次组织一次语言。 姑娘不姑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诗会,这种文人士子赋诗作画,谈论学问什么的高雅活动,我最喜欢了! 果然,还是春天好啊,空气中都弥漫着大唐姑娘们——咳,空气中都弥漫着大唐诗歌的香甜的气息—— 孔家的马车上。 孔颖达笑吟吟地打趣着自家孙女。 “灵儿啊,你们诗社什么时候说要举行诗会的,老夫怎么不知道啊……” 孔灵儿见自家爷爷眼神戏谑地看着自己,顿时娇嗔不已,摇着孔颖达的手臂。 “大父——” 第六百四十二章 王子安:师父我是为他们减轻罪孽 见自家孙女如此小儿女情态,孔颖达不由捋着胡须开怀大笑。 “好,好,好,有诗会——”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不知道我们的灵儿姑娘,欢不欢迎我这个糟老头子参加啊……” …… 见孔颖达等人的马车走远了,王子安还站在那里望着人家离去的背影,李世民不由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看什么看,眼珠子都快被人勾走了——” 王子安也不着恼,乐呵呵地回过头来。 “被勾走怎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看怎么了——说得就跟你刚才没看人家似的……” 李世民:…… 我看能跟你看一样吗? 真不是个东西! 李世民气极反笑。 “难不成我说话的时候,还得找块布,把自己眼睛给蒙上?” 王子安也不管他那点小幽怨,知道他把人家孔颖达、李纲和于志宁他们挤兑走,肯定是有事找自己谈,所以一边往回走,一边乐呵呵地调侃他。 “咦——你怎么还没走啊?你不忙了嘛——” 李世民:…… “我不走!” 真相把这狗东西摁地上狠狠地揍一顿啊。 可惜,揍不过—— “行了,我也不兜圈子了,你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又想坑谁?” 李世民没好气地坐下来,拎起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一边单刀直入地问道。 王子安:…… 见他装傻,李世民乜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你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啥——你别说程咬金他们几家哄抬香料价格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就凭他们几个夯货,根本想不出这么缺德的法子……” 王子安:…… 我能当你这话是在表扬我吗? 见王子安哑口无言,李世民不由嘴角微微上翘。 哈—— 你个孙猴子,还想跳出我的五指山! 终于在跟这臭小子的交锋中占了一次上风。 美—— 李世民心里就跟大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行啊,老李,不亏跟了我混了这么久,最近本身见长啊——” 王子安一脸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李世民:…… 伸手扒拉开王子安那可恶的大手,然后舒舒服服地往椅子背上一靠。 “说吧,准备怎么干,带我一个……” 王子安:…… …… 有了李世民的暗中支持,那是最好不过。 很多事情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分——咳咳,达成了合作协议! 李世民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跟好这一波,又可以赚一笔! 自己实在是太英明了! 为了表示庆祝,临走的时候,随手顺走了二斤新茶,王子安放客厅里自己喝的,被他打包了。 一转眼,茶叶没了! 王子安不由哭笑不得,这狗皇帝,学谁不好,非学老程那个没出息的。 自己就是逗逗他们,又不是真不给。 打发走这些人后,手头积攒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王子安直接让人准备了马车,然后,然后约好程颖儿,长乐公主、苏苏还有自己的小徒弟武则天,准备出去郊游了。 大好的春光,有如花美眷,岂能不携美同游? 于是,正闷着头,在书房里研究王子安给留下的数学题的王玄策和席君买,兴高采烈地去当了马夫。 媳妇有点多,一辆马车有点挤。 两个徒弟就很好,一个人可以赶一辆。 先把怀孕的长乐送上车,然后程颖儿踩着凳子也上了马车,王子安非常自觉的抬腿就要往上爬,然后就被两个人一脸嫌弃地给拦住了。 还没等王子安搞明白状况,然后就看到程颖儿笑靥如花地冲着苏苏招手。 “飞儿妹妹,你到这边来——” 一道香风从鼻尖擦过,再看,白裙飘飘,浑身冒着仙气的苏苏,已经坐到了程颖儿的身边。 车门,在王子安的注目下。 啪地一声关上—— “车里太挤了,夫君带着栩儿去那边车上吧——” 王子安:…… 你们几个,还是不是女人了! 我这么帅的一个大帅哥,你们就看不到吗? 反倒是小丫头武则天非常高兴,仰着头,拉着师父温暖的大手。 “快走啊,师父——” “走——” 虽然没得到与自家某一个媳妇单独乘坐一车的机会,但自己起码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 “师父,这样你舒服吗?” “舒服——” “这样呢?” “很好,手再往下移一点,对,对,对,就是这里——” “是这里吗?” “对,就这里,力气再稍微大一点——对,对,对,就这样——” …… 有个小徒弟,捏肩捶背,也挺幸福。 车厢里,享受着小徒弟的伺候,王子安掀起车帘,看着外面逐渐稠密的绿叶,已经变得一片绿意的大地,王子安惬意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说起来,那庄园自己很久没去了。 前世的时候,别说拥有自己的田庄,就算是到别人的农家乐里去玩,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这一世,有了自己的田庄了,家里也有了钱了,反而出去玩的时候不多了,甚至连城东已经修好的温泉那边都去的很少了。 这人生,真是有意思。得到的不知珍惜,得不到的,却又总在骚动—— 整天一堆破事,就是不知道珍惜当下。 王子安觉得,自己这就是矫情,是病,得治! “栩儿,今天手艺很有长进啊,待会到了地方,师父给你扎一只大风筝——” 感受着身后小徒弟卖力的表现,王子安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许诺。 “多谢师父——” 小家伙扑在背上,捏的更卖力了。 “今天,我们就自食其力,想吃鱼,就自己抓,想吃野味,就自己逮,想吃什么菜,就自己去大棚里摘……” 人还没到地方,王子安就开始给自家小徒弟描绘户外野炊的前景。 把小丫头眼睛说得亮亮的。 她从小在武府长大,父亲常年在外,家里又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排挤,在武士彟家里日子并不好过。不要说王子安答应的专门给扎一只风筝,又或者是描述的一起野炊,其乐融融的画面,就算是如现在这样,偎依在身边说话的场景,她都不曾幻想过。 她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日子了。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位母亲,她甚至不愿意去想那个家。 王子安也挺喜欢,当然,如果路面有点颠簸,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春游。 人还没到田庄,王子安就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自己的田庄吗? 这分明是花的海洋! 不仅仅是他,此时,无论是跟他同车的武则天,还是后面车上的程颖儿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住了。 花海,连绵成片的花海! 王子安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太多的花了。 各种各样,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师父,这里就是您的庄园吗?真是太美了——” 武则天凑在王子安的身边,探着头,一脸陶醉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嗯,不错,喜欢吗?喜欢的话,要不我们回头就跟你师母她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下来多住几天——” 一听这个,小丫头兴奋地连连点头。 王子安心情也很美好。 前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这么一座如梦如幻的庄园。 就在他心情大好的时候,忽然就听小丫头在耳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师父,您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奇花异草的?就我们刚才走过来的这一笑段,就至少有十几种以上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那种……” 王子安:…… 啊,这—— “咳咳,你说这个啊,它吧,其实就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天地良心,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我当时就觉得吧,这么多花,直接扔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那些有钱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花不要了,直接扔大街上,你说,这不是造孽吗?” 小丫头武则天仔细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错,太造孽了——” “所以,师父我为了减轻他们造下的罪孽,为了挽回这些花草美丽的生命,大冬天的,动员了全府所有的人手,甚至不惜亲自上阵,才把救了回来——” 真是个有爱心的好人啊! 武则天望着自家师父那英俊的面孔,悲天悯人的眼神,眼中的仰慕都快要流出来了。 王子安已经可以听到后面车厢里,自家三位媳妇的惊叹声。 通过车窗,看到对面并行的马车,车帘挑开,露出三张笑靥如花的面容。 人比花娇,相映生辉。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就是我们的庄园——” 他本以为,这是自己的私人庄园,自己和妻子徒弟独享这份美景,但走得近,他才发现来的不仅仅是他们一家子,自己的田庄外面,几乎成了旅游的景点,不少一眼看上去,就非常华丽的车马,停靠在路边,马车旁还有马夫、小厮甚至是护卫远远地等着。 怪不得来的时候,路面被轧成那种鬼样子,原来这么多人往这里跑! 对于王子安一行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满长安的权贵大多了,有钱有闲的多了,谁还能都认得? 当然,王子安也没兴趣去搭理这些人,更不会直接撵人,看就看呗,只要不搞破坏,不到处乱闯,那就随意。 直接让王玄策把车往里赶。 想到里面,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一家人搞个小野炊。 第六百四十三章 陌上人如玉 一路走来,无数豪门贵妇,丽装佳人,三三两两聚于花丛之中。 更给这无边的花海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此时,正值春闱结束,等待着公布成绩的时候。 憋在长安的年轻士子,自命风雅的墨客骚人,便一个个呼朋唤友地往这里跑。至于到底是为了赏花,还是为赏花,又或是想折一朵回去,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这群牲口,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王子安一脸鄙夷,在心中狠狠地唾弃了他们一口。 然后,把目光移向下一群结伴而过的少妇。 “丰腴窈窕,婀娜多姿……” “师父,您看什么呢……” 王子安这边还没感叹完,一低头,就发现自家小徒弟牵着自己的手,正一脸纯洁地看着自己。 王子安:…… 干咳一声。 “当然是看花,你看这些花,多么漂亮——” 不过心中却暗自思忖,下次再出来的时候,是考虑把这个小丫头扔在家里写作业了! 不过,看到这些人,他也明白,为什么今年才修的路面被轧成那种鬼样子,原来这么多人往这里跑! 大冬天修的路,本来就不怎么结实,这一化冻,一过马车,轧不坏才奇怪了。 对于王子安一行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满长安的权贵大多了,有钱有闲的多了,谁还能都认得? 当然,跟王子安一行人没下马车也有关系。 王子安也没兴趣去搭理这些人,更不会直接撵人,看就看呗,只要不搞破坏,不到处乱闯,那就随意。 直接让王玄策把车往里赶。 想到里面,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一家人搞个小野炊。 …… 当初种这些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着,反正所有的花草,看上去都光秃秃的,站在路上,四下张望,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去,那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但如今,穿行其中,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坐在马车上,只觉得重重叠叠,各种从没见过的花草,一波又一波的从眼前擦过,层出不穷,无边无际。 馥郁的,芬芳的,淡雅的,热烈的,各种沁人心脾的花香袭包围着你,浸润着你,让人的心情都不由愉悦起来。 后面,马车已经停下了,程颖儿和苏苏搀着长乐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牵着手,打量着自家的田庄。 哪怕长乐和程颖儿都出身不凡,见多识广,也不由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想不到我们府上还有这么好的去处,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长乐东看看,西瞧瞧,兴奋不已。 “这怕不是把全长安的话都给搬这里来了吧——” 啊,这—— 这边见长乐她们三个下车,也让席君买停下马车,刚刚带着武则天从马车上蹦下来的王子安闻言,险些当场变形。 啊,这—— 好在长乐兴趣点转移的很快,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很快就欢呼雀跃地拉着苏苏和程颖儿欣赏花卉去了。 倒是程颖儿知道点真相,毕竟当初老程家也跟风抢了一波。 她虽然没有具体参与,但也知道,好像也搬运了不少。对于这种捡便宜的事,自家那群老叔行动力都很强。 上次回娘家的时候,还听老高叔和老耿叔他们旁敲侧击地打听,子安对那些花草准备怎么处理呢。 只是那时候王子安正好不在长安,而且也没留下交代,让他们等了个寂寞。 其实,王子安就算是在长安,也不见得能想起来,或者是就算是能想起来,等见到花开的这么漂亮,也不一定舍得卖了。 那是真美啊,连绵数里的花海,簇拥着自己的田庄。 而且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要是换了前世,搞旅游都能发一笔。 这样的美景,换几个铜板有什么意思? 自己又不缺铜板。 想到这个问题,他不由就有些小烦恼了,家里的钱库又放不下了,大唐的铜钱太占地方了,隔三差五就盖钱库也是个麻烦事啊。 回过神来,快走几步,跟上自家媳妇的身影。 席君买和王玄策则非常自觉地当着自己马夫的角色,赶着马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不过,这一下马车,立马就有些小骚动了。 毕竟前面三位媳妇,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端庄丰腴的程颖儿,高贵活泼的长乐,冷艳明媚的苏苏。 此时,结伴同行,一下子,让周围的花色都黯淡了许多。 身后的王子安,俊美无俦,飘然出尘,也是不遑多让。 大家的目光根本管不住好吗? 男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者结伴而过的三位美女,周围那些贵妇和少女们,目光则不由自主地落到王子安身上。 感受着周围贵妇和少女们热情而火辣的目光,王子安温润如玉,不时微微颔首为礼。 做人,咱得礼貌! 不过,当他看到那些臭男人都盯着自己媳妇看的时候,就不由有些恼火了。 真不是个东西,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示威性地走过去,护在三位媳妇身边。 果然,盯着他媳妇看的目光立马少了,但他很快发现,盯着他看的那些贵妇和少女们也都一个个一脸失落地移开了目光。 王子安:…… 果然,男人出来玩,还是把媳妇放家里的好。 马车越往里走,越靠近庄园的核心,游人就越少了。 毕竟,这是私人的庄园,没有主人的邀请,擅自闯入不合规矩。 更何况,大家都是明眼人,能在这种地方,弄出这种大阵仗的,岂能是寻常人家。寻常的读书士子,墨客骚人不敢闯,有头有脸的,则是不好意思做这个恶客。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眼看着人少了,清净了,王子安等人才停下脚步。 “夫人们,我们不如到前面的鱼塘那边坐坐如何——” 青草如茵,碧水蓝天,周围还有百花环绕,景色清幽秀丽,三个女人只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然而,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鱼塘边上,并不是只有他们。 早已经有一位身穿素色锦缎的年轻少妇,领着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坐在了那边。 那少妇跪地而坐,正在拿着水壶,欠着身子,亲自喂孩子喝水,从王子安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边娇艳的侧脸,纤弱的腰身,以及腰身之下那一轮圆润的满月。 惊心动魄。 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妖娆。 上次见到这种级别尤物的时候,还是在年前,武士彟家那位夫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徒弟。嗯,虽然年龄尚小,但已然有她母亲的几分风采。怪不得前世历史上,李世民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硬是把跟自己差几十岁的小姑娘给收进宫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陌上人如玉 get/g/176/176764//1.0 host: x-forwarded-for:139.170.25.81 x-real-ip:139.170.25.81 connection:close ept:*/* referer:/xuanhuan/196383/ content-type:application/x--form-urlencoded user-agent:mozi/5.0(windows;u;windowsnt5.1;sv-se;rv:1.7.5)gecko/20041108firefox/1.0 eptnguage:zh ept-encoding:gzip,dete 第六百四十四章 崔家遗孀 就在王子安暗中打量不远处少妇的时候,却见走在前面的程颖儿忽然跟长乐和苏苏低头交代了两句,然后撇下她们俩,径直走了过去。 那少妇显然是认识她的,见她走了过来,似乎颇为意外,不过还是连忙起身,给程颖儿回礼。 出门遇到熟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那年轻少妇,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王子安很识趣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女子望着边好奇地张望了两眼,跟程颖儿寒暄了几句,倒也没有过来打招呼。 等程颖儿回来,见王子安和长乐等人好奇地看着她,笑着解释了一句。 “河东柳氏的女儿,崔家三公子的未亡人,旁边那孩子,是她的独子——” “崔家三公子?去年冬天粮荒的时候,以死谢罪的那个崔鸣?” 王子安忽然再次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那位少妇,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就是她,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孩子——” 大概是相识的缘故,程颖儿提起这个,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同情。虽然当初在粮荒风波中,崔鸣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但这跟这对可怜的母子没有关系。 所以,她程颖儿对这位昔日有过几面之缘的妇人,倒也提不起什么恶感。说起来,语气里反而带有几分唏嘘同情的意思。 听程颖儿这么说,长乐和苏苏脸上也不由同情地回望了对方一眼。 只有王子安,眼神越发古怪起来了。 他不敢确定地再次张望了一眼。 “崔家竟然允许她改嫁了?” 大唐虽然不像明清的时候,讲什么名节大过天,甚或不允许寡妇改嫁,但真正的顶级世家,没有夫家的允许,也鲜少有妇女改嫁的事。 程颖儿听了王子安的话,在一旁嗔怪道。 “不要乱说,平白坏了人家名声。河东柳家是名门望族,博陵崔家更是顶级世家,最近崔家这位嫂子更是多次谢绝了娘家接她回河东的邀请,搬出了崔府,独居在辋川别院那边,清心寡欲,抚养幼子……” 虽然当初崔鸣哄抬粮价,给她和长乐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但一码归一码,作为女人,她还是天然地同情这位崔家的遗孀。 “没改嫁啊——” 王子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了笑,没再说话。 虽然离得稍微远一点,但如今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蹭到神箭手技能之后,百步之外,可穿杨柳,眼神好的不行。 所以,这眼睛不仅仅是可以偷偷地瞄人家的腰肢或是满月,连气色都瞧得一清二楚。 以他神医的技能,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崔家的遗孀,明显有了身孕。 而且只有一月有余。 而崔鸣去世多久了? 小半年了! 啧啧—— 崔家这顶帽子戴的…… 怪不得要躲到辋川别院那边去,这哪是清心寡欲啊? 这分明就是要躲起来逍遥快活啊。 也不知道是谁,头这么铁,竟然敢招惹崔家的女人。 招惹崔家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闹出人命来,真是…… 不过,人家头铁不头铁,怀孕不怀孕,崔家丢不丢人,那都是人家的自由,跟他王子安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去管这些闲事。 反正也不是他的。 所以,王子安笑了笑,把目光收回来之后,带着程颖儿,长乐,苏苏和武则天另外找了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安置下来。 席君买自告奋勇地去搜集做饭用的柴火,王玄策则去田庄那边拿野炊的用品。 一听说田庄的主人和女主人们到了,田庄的管事带着人,拿着东西,一溜小跑地亲自过来伺候了。 王子安笑着摆了摆手。 “去忙你们的吧,我们就是过来散散心——” 田庄里的管事,再三躬身,这才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人虽然走了。 不过却暗中叮嘱田庄上下都打起精神,把田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侯爷和侯爷夫人虽然说了不过来了,但万一过来看一眼呢,可不能出了什么差池! 对这些,王子安并不知道。 估计只得了也是啼笑皆非。 他打定注意了,今天就开开心心地玩一次户外野炊。 程颖儿陪着长安坐在软垫上,闲聊,苏苏则带着小丫头武则天去捉兔子了。王玄策和席君买则非常自觉地充当起了打下手的角色。 捡柴,烧火。 而王子安就简单了,他负责捕鱼。 来的时候,没准备鱼竿,不过这难不住他,随意地在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站在鱼塘边上观察一会儿,抖手一扔,每次出手,都必然会有一头鱼儿反着肚皮浮出水面。 然后,他就凌波微步发动,整个人跟一只轻灵的燕子似的,在水面上俯身掠过,抓起来鱼儿,然后衣袂飘飘地再次折返岸边。 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惹得两位坐在那里的娇妻,齐齐拍手叫好,两位徒弟也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师父。 王子安心中不由微微得意,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去,把这两条鱼处理一下,待会做个烧烤——” 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崔家母子,见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已经从自家母亲身边爬了起来,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这边。 “阿娘,快看快看,那个叔叔会飞……” 说着,似乎举步要往这边跑,被她母亲起身拉住了。 王子安不由嘴角上翘。 这边的鱼还没处理好,那边苏苏和武则天就回来了,两个人没逮到兔子,不过倒是带回来两只活蹦乱跳的锦鸡。 此时,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但关中比不得江南,池塘里的荷叶还没有长开,但也已经有了巴掌大小,亭亭玉立地浮出了水面。 虽然稍微小了点,但好在可以用数量弥补,做叫花鸡倒也够用了。 席君买自告奋勇要杀鸡,王玄策则去田庄拿了食盐,葱姜等调料以及一把大铁锹,按照王子安的吩咐,去不远处的小清河挖小河底的淤泥去了。 “夫君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用小清河的淤泥,这池塘里的淤泥不能用吗?” 程颖儿对厨艺很感兴趣,见王玄策走远,忍不住开口问道。 “能用,但我刚才看了,不如小清河的淤泥好,一是那边都是流动的水流,淤泥相对干净,另一方面,密封性也好,做的时候,能最大可能地保留荷叶和泥土的清香……” 厨艺在手,看到合适的食材,这心里就发痒。 亲自在田地里找了几只蘑菇,和调料一起放进锦鸡的肚子里,用荷叶自己的包裹了,开始用淤泥,细细地涂抹。 第六百四十五章 父子 小丫头武则天,瞧得有趣,自告奋勇地学着王子安的样子,处理第二只,王子安也不拦她,笑呵呵地在一旁指挥着。 “师父,好了——” 小丫头武则天一脸兴奋地托着手上的叫花鸡,向自家师父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瞧着这小丫头粉嘟嘟的小脸蛋抹成了小花脸,王子安不由哑然失笑。 “不错!待会你和你两位师兄就吃这个——” 原本席君买是要烧火的,但是没抢过自家这个小师妹。 大概是王子安这边人多热闹,崔家的那个小孩子,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竟然挣脱了自家母亲的手,直接跑了过来。 “絮儿,絮儿,不要乱跑——” 柳氏毕竟和程颖儿也算是旧相识,也不好半途再把孩子强行抱回去,只得在后面喊着追了过来。 眼看着自家孩子已经蹲到了正在烧火地武则天面前,还学着武则天的样子,往上面添柴火,她只得停下脚步。 先是跟相熟的程颖儿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温声细语地过来给王子安见礼。 虽然不如自家三位媳妇漂亮,但丰腴有致,说话也温声细语,低眉顺眼,水汪汪的双眼中带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风情,,别有几分风韵,倒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尤物。 也就是咱不是曹贼! 不然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王子安悄悄地吞了个唾沫,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看是不可能多看的,毕竟,咱是正人君子! 为了表明自己不可动摇的立场,王子安冲着对方,温和地笑了笑,非常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把战场交给了自己的三位媳妇。 躲到一边忙着的烤鱼去了。 该说不说,从这个角度看,那女人的半边明月,显得越发圆润风致了。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烤鱼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 不过,经过这一茬,他也再次确认,这位崔家的儿媳妇,确实怀孕了。 从时间判断,大概一月有余,倒是跟长乐的时间差不多。 虽然崔家这位儿媳妇有心带着孩子回去,奈何小孩子哪管这些,哭着闹着非要在这边玩,不肯回去。 柳巧儿也十分无奈。 程颖儿干脆笑着留客,提议两家人一起吃。反正柳巧儿这边只要母子二人,外加一个随行的婢女,人并不多。 王子安见状,又到池塘里随便找了两条鱼。 要不说,艺多不压身,有一门轻功,抓鱼就是方便的多。 当然,又把崔家的小孩给瞧得两眼放光。 虽然多了两个客人,但整体的氛围,还是十分欢快。 吃完午饭,柳巧儿带着自家儿子起身告辞,王子安则才带着自家三个媳妇,三位徒弟去了自己的田庄休憩。 利用午休的时间,王子安找庄上的管事要来工具,亲自动手给武则天做了一只风筝。 风筝手艺只能说一般,但上面画的纸鸢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本来想自己先偷偷试试,看能不能飞起来的,但他做个,也不是个行家,一只风筝没少费劲,等他做好,午休的时间也过去了。 还没等他试验呢,武则天跟着苏苏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精美的风筝。 顿时兴奋地跑了过来,抱着王子安的手臂撒娇不撒手。 “师父——” 她原以为师父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师父竟然牺牲了自己午休的时间,亲自帮自己做了一只风筝。 而且看那画工,分明就是师父亲自画的。 她只觉得心中暖暖的,看着自家师父那英俊的面庞,两只眼睛泛着别样的神采。 “我这手艺不怎么样,来,我们试一试能不能飞起来——” 王子安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这玩意儿,前世自己也只是跟着女朋友体验生活的时候学着做过一次,能不能飞起来,还真不一定。 以后这种没谱的事,还是不能瞎许诺了。 武则天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就连苏苏也在一旁跃跃欲试。 好在颖儿和长乐两个人还没睡醒,不然待会要是真飞不起来,那就有点尴尬了。想到这里,就想带着苏苏和武则天到外面先试试。 然而,不等他们走出院门,程颖儿和长乐那边房门咯吱一响,两个人笑靥如花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王子安手中的拎着的风筝。 “好漂亮的一只风筝——” 莲步轻移,围了过来。 “姐姐出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到外面放风筝……” 苏苏主动邀请。 王子安:…… 你是怕我社死的不够彻底吧。 但媳妇们都兴致满满,自己还能怎么办? 到了外面,王子安担心的问题倒是没发生。 风筝飞起来了。 就是飞得有点不正经,歪歪斜斜的,就跟喝醉了似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三大一小,四位美女开心了一下午。 一直到回去的时候,武则天都小心翼翼地把风筝抱在怀里,小脸上的笑意,就从来没有消散过。 …… 王子安一家子开心了一下午。 李世民就没这个福气了。 从王子安家里回去后不久,就收到了一个让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李祐那个混账东西回京了。 被押送进京的! 所有的好心情,瞬间败坏的一干二净。 “先把他押送到宗正府,严加看管——”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礼地摆了摆手。 前来禀报的官员看了看自家陛下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深施一礼,识趣地退下去了。 很明显,陛下现在的心情很烦。 官员走了,李世民也没有了继续批阅奏疏的心情,索性走出御书房,漫无目的地信不走着,所到之处,宫里的侍卫宫女力士,纷纷躬身施礼,他直如未见。 心中一个念头纠结不下。 如何处理那个不成器的逆子—— 虽然他对李佑一向不太待见,但那毕竟也是他的儿子。身为帝王,他恨不能就地斩杀,但身为父亲,面对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手里的刀却沉重的让他有些艰难。 “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嘛——怎么今日有空来见我这位糟老头子了……” 正在走神的他,直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猛然抬头。 就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老父亲,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自己。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太极宫的门口。 一段时间未见,父亲越发的苍老了,虽然竭力地挺着身子,但腰身还是微微有些下塌,干瘪的身躯再不复原来的伟岸,鬓角的白发也越发的显眼起来。 心中忽然莫名地有些酸楚。 “阿耶——” 李世民深施一礼,悄悄隐去眼角的伤感。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李渊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压下心中的异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第六百四十六章 有事不决问子安啊 “在为佑儿的事伤神吧……” 虽然没给好脸,但却没了刚才语气里的戏谑。 李世民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阿耶以为,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望着自家面色复杂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你的儿子,更是你的臣子,你觉得你应该如何处置——” 看着一脸苦涩的李世民,李渊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就没有了想要趁机讥讽他两句的心思。 “原以为,看到你今天的下场,我的心里或许会有几分痛快——然而,没有,我这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李渊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 “作为燕王,他举兵造反,自然是百死莫赎,但他不仅仅是燕王,还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你杀你儿子,便是杀我亲孙——我们老李家,这种手足相残,父子相贼的悲剧有过一次还不够吗?” 李世民抬头看向李渊,李渊却是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声音远远地传来。 “我只是一个深居太极宫内,不问世事的老朽,你如今才是这个国家的掌舵人,何去何从,还需要你自己斟酌,谁都不能替你下这个决定,我只希望你,不后悔——” 背影有些莫名的悲凉。 恍惚间,他想起昔日,自己带人闯入太极宫的景象。 “今日你弑兄杀弟,违逆君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就不怕,来日你的子孙也学你一样,做出手足相残,父子相贼的痛事吗?” 父亲声嘶力竭的指责依然历历在目。 而自己的儿子,已经磨刀霍霍,对准了自己。 莫非真的是报应不成…… 他不由扬天长叹,微微闭上了双眼。 心事重重的他,连自家老爹离去的方向都没有注意到。 …… 扬州。 大都督府。 后花园。 李泰有些痴肥的身体,支撑在亭榭栗壳色的栏杆上,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白墙灰瓦,绿篁丛竹,已经好久没有挪动地方了。 身后的侍卫一个个神色紧张,唯恐自家殿下压折了栏杆,一头栽到他身下的水池中去。 就在此时,庭院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一看来人,几名护卫不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魏王殿下跟前的大红人崔相直。 “崔长史——” 几名护卫连忙躬身施礼。 崔相直笑容谦和地点了点头。 “殿下可在里面?” “在,早就等着您了,卑职这就去给您通报——” 侍卫首领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是崔长史来了吧?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崔长史来了,直接请他过来就是,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不等这边通报,那边已经响起李泰带着几分不快的声音。 崔相直冲着几名侍卫歉然地笑了笑。 “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殿下何必苛责……” 崔相直一边笑着回了一句,一边冲着几名侍卫微微点了点头,迈步往里走去。 “真不愧是崔家子弟,这份胸襟气度,真是让人钦佩啊——” 望着崔相直离开的背影,几位侍卫忍不住暗自赞叹。 “见过殿下——” 崔相直微笑着冲李泰躬身一礼。 “崔兄,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来,快坐下,陪我喝上一杯……” 李泰摆了摆手,示意崔相直坐下说话。崔相直也不客气,在李泰对面径直坐了,拎起酒壶,一边给李泰满上,一边问道。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想起来喊我喝酒……” 说着话,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 “咦,竟然是二锅头——” 李泰笑着举起酒杯,跟崔相直轻轻碰了碰,这才端起酒杯,皱着眉头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这才道。 “这倒是好鼻子,这二锅头,醇厚柔和,带着一股竹叶的清香,偏偏又烈性十足,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可惜父皇攥着酿酒的方子,不肯外泄,又不允许酒坊多酿,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算是本王,也难得几坛,这也是我让人从长安特意送过来的二锅头——回头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两坛……”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崔相直笑着道了一句谢,然后跟着举起酒杯,小心地抿了一口。 这二锅头,劲儿太大,以他的酒量,三两也就差不多了,第一次跟魏王喝的时候,不知道深浅,喝得醉了好几天。 所以,他虽然喜欢这酒的甘醇绵软,但也不敢再放开喝了。 两个人默默地一起喝了三圈,李泰才放下酒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按照行程,今日燕王应该已经入京了——” 虽然大唐晚报每天都发行,然后通过各地的驿站,快速的往各地散发,但即便如此,传到扬州的时候,也要七八天之后了。 这还是快的,如果中途遇到点突发情况,或者是雨雪天气之类的,有时候得延迟半个多月。 所以,他得到的消息都相对滞后。 崔相直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沉吟了一下,干脆把筷子放下来,正色道。 “殿下还在为燕王之事忧心?” 李泰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我的兄弟……” 崔相直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 “燕王以臣伐君,以子逆父,罔顾忠义,又违孝道,此番回京,恐怕下场堪忧……” 李泰闻言,不由默然。 扶着桌案,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亭榭边上,再次扶上那两根可怜的栏杆,怅然回望,看向长安的方向,良久,才慨然叹了一口气。 “人心啊——” 他身后,崔相直默然不语。 远处一众侍卫,神色紧张,唯恐那两根栏杆忽然断折。 “幸亏殿下最近瘦了一些啊……” 侍卫首领心中暗自庆幸了一把,然后琢磨着,是不是要找都督府上的木匠过来加固一下栏杆了。 …… 李佑被押解回京了。 就像一块巨石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不仅仅是远在扬州的李泰牵肠挂肚,想要看看他这位草包兄弟的下场,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纷纷跳了出来。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思。 但要求严惩逆贼李佑的奏疏,却雪花一般涌向两仪殿。 更有甚者,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东宫。 于是,要求太子出面,请朝廷严惩逆贼的书信也雪花白飘向东宫。 这种事情,东宫的属官也不管瞒着李承乾,所以,又特意跑到北大营,把李承乾给请了出来。 李承乾郁闷的吐血。 这种破事,老子要是想管,还用躲到大营里来? 但别管那群人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既然都找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就没办法再继续躲避了。 回到东宫,立刻召集了包括魏征,于志宁,孔颖达,张若素等人在内的所有属官。 魏征人还在地头上研究水稻呢,就被李承乾派人给请回来了。 从他心里讲,是抗拒的,但谁让他在东宫挂着职呢。 “此事,还需要讨论吗?燕王虽为陛下亲子,但忤逆犯上,以臣伐君,以子逆父,不忠不孝,有违人伦,自然是该依律严惩——” 一段时间不见,魏征脸更黑了,但身体反而更壮实了些,只有那一张臭脸,依然习惯性地伴着,不过大概是与朝廷远离了一段,又整日蹲在田间地头,一门子心思要研究出高产的杂交水稻的缘故,他的气质平和了许多,加上指缝和衣襟上未曾洗尽的泥土,让他看起来,像个不苟言笑的老农,反而没有了过去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不过,说话依然犀利严肃,一针见血。 “按照罪责,燕王那边自然是需要严惩,但陛下可说,群臣可说,太子殿下却不可说,殿下不仅仅是太子,更是燕王长兄,忠孝节悌,人伦大道,兄弟有过,做兄长的,岂能一味喊打喊杀?” 孔颖达虽然挂着东宫属官的名头,平日里很少参与东宫的决策,但今日听到魏征的建议,却不由立马蹙起了眉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太子仁厚,身负天下百姓的厚望,岂能令名有损?” 张若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老臣附议——” 于志宁不由眉头微蹙。 “若是寻常兄弟,两位所议,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但殿下身为储君,未来要面对的是整个家国天下,他不是一人之父兄,乃是天下之父兄。岂能因为个人兄弟之义,置天下大义于不顾?老夫以为,魏秘书监言之有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吵了半天,头上的青筋都快争出来了,也没能争论出个高低对错来。 李承乾在一旁听得头都大了。 心中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若是先生在此,定然不会如此纠结吧? 正在他心中想着,如何先结束今天的争论,想办法去找王子安讨一个主意的时候,魏征忽然一拍大腿。 “别争了,与其在这里无休止的争论,我们不如去找个人讨个主意,看他怎么看……” 一听这个,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不由眼前一亮。 “你是说长安侯?” 然后,几个人相顾一笑,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子安那孩子,聪明睿智,眼光独到,国士无双,更难得的是,他超然物外,视功名利禄如浮云,这样的人,直接跳出了朝廷与世俗的藩篱,看法自然会更加的中正。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 找他一准儿就错不了! 李承乾正想着这事儿呢,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几个人一拍即合,兵分两路,直奔长安侯府。 不分兵不合适,魏征和李承乾的身份还没有曝光,不太适合和其他人一起。 …… 见李世民从外面回来,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长孙皇后知道他定然是还在为如何处理李祐而忧烦心,莲步轻移,走上前去握住李世民的手掌。 “二郎,你朝堂善的事,我本不该多言,但凡事总有个章程,你莫要压在自己心里,愁坏了身子——” 李世民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观音婢放心,我没事,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说着,他扫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件崭新的长裙。 “阴妃又过来找你了?” 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我没有许她,佑儿此次非同以往,他触犯的乃是国法,自有你和朝廷的法度来处理他——“ 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轻叹了一口气。 ”阴妃妹妹也是个可怜的人,稍后你还是去看看她……” 李世民有些头疼。 一边轻轻地捏着眉心,一边有些烦躁地道。 “此事容后再说——” 见李世民没有心情,长孙皇后很识趣地岔开话题。 “二郎何必自己在这里烦心,若是拿不定主意,何不去找几位宰辅商议一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虽然足智多谋,能力出众,知律法,懂大局,能帮我妥善处理朝廷中各种繁琐的政务,然而,他们眼中只有家国,只有朝廷,敬我,爱我,却不知道我的心事啊——” 长孙皇后不由默然。 作为青梅竹马一路走来的伴侣,她自然知道自家丈夫的心结。 朝臣担心,若不严惩燕王李祐,会引起后来者的效尤,然而他却担心,自己已经有了弑兄杀弟,逼迫君父的先例,一旦再开了对儿子的杀戒,也会引来后世子孙的效尤。 自此大唐皇室之内,恐怕会腥风血雨。 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然而,这是王子安不知道他的心思,否则一定吐槽他。 老李啊,自信点,把恐怕去掉,自你之后,你们老李家为了这把椅子,就没断过血。而且不仅是父子,兄弟,而且连媳妇都赤膊上阵,杀了个天翻地覆…… 知心人? 见李世民脸上忧色不减,长孙皇后不由心中一动,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二郎若是没有可以谈心的人,何不去找子安——”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自己也不由豁然开朗起来。 “那孩子,向来特立独行,聪明睿智,眼光独到,也许能为二郎排忧解难呢……” 李世民一听,不由眼前猛然一亮,一拍大腿,猛然站起身来。 “走——” 第六百四十七章 狄仁杰:师父,您于心何忍啊 此时,王子安并不知道即将有一大群人,因为李佑的破事要来烦自己,这个时候,他正在面对来自自己小徒弟的灵魂谴责。 “师父啊,您不能这么干啊,你抛下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徒弟孤零零在家做算术题,自己却带人出去玩,您于心何忍啊,我还是一个孩子啊——” 小胖子狄仁杰,鼓着腮帮子,望着带着媳妇徒弟开开心心回家的师父,痛心疾首。 “你看看,你带了三位如花似玉,美若天仙,贤良淑德的师母……” 程颖儿,长乐和苏苏觉得这孩子说得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带了两位高大英武的师兄……” 王玄策和席君买也觉得把这位小师弟一个人扔家里做数学题,有点太残忍了。 “还带了我最最聪明可爱的小师姐——” 武则天觉得吧,这个黑胖的小师弟,好像也挺顺眼的。 “然而,你就没带我,亏我千里迢迢的跟着您来长安,结果您回头就把我给抛弃了……” 王子安不由大汗。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后脑勺上。 幸亏不是刚得到千斤之力那会儿,不然这一巴掌下去,人就没了。 “你懂屁,你知道什么叫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吗?你知道什么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吗?你知道什么叫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干咳一声,背起双手,语重心长地道。 “小杰啊,你还是不懂师父的良苦用心啊,师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狄仁杰:…… 听着很有道理,好像也很感动,可我为什么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见成功地把小狄仁杰给唬住,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上挑,心情愉悦地摆了摆手。 “行了,别傻杵在这里了,回去继续读书——小家伙,好好干,师父可是很看好你哦——则天,你来监督她——” 说着扔下一脸茫然地狄仁杰,带着媳妇们回后院了。 席君买和王玄策一两天同情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师父忽悠傻了的小师弟,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调头走了。 小师弟,你还是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狄仁杰这个时候,忽然想明白哪里不对了。 既然是用心良苦,可为什么这次出去玩,带了师兄,带了师姐,就单单漏了我呢? “不是,师父……” 他刚想追上去找自家师父问个清楚,后衣领就被叉着腰站在一旁的武则天给揪住了。 “你要去哪里?走,跟我好好回去做数学——” 狄仁杰:…… 最让他难受的是,小师姐明明比自己还矮半头,也比自己瘦好几圈,可自己在他手里,就跟小鸡仔似的,根本反抗不了。 跑,跑不过;打,打不过;比力气,力气也比不过。 更难受的是,比学问自己也比不过…… “师姐——” 狄仁杰欲哭无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 王子安则心情愉悦的回后院了。 长乐心情也很好。 毕竟,自从自己怀孕后,已经好久没有敢吃肉了,今天虽然没敢放开来吃,但好歹的总算吃上了不是吗? 而且,口味前所未有的美妙!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种美食,长乐就忍不住的嘴角上翘,心情好得不行。 苏苏和长乐,属于自己吃饱,啥也不管的主儿。 王子安这个主人也差不多,习惯当甩手掌柜,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基本上不会过问家里这些琐碎的小事,所以在程家就一直操持程家事务的程颖儿都没用争取,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了长安侯府的大权。 所以,王子安可以躺在自己的躺椅上看书,苏苏可以跑后院去练剑,长乐可以跑后花园去赏花,唯独她不行,刚到家没一会,就被府上负责化妆品生产的管事找上来,去前面处理事情去了。 春天来临,百花盛开,正是长安侯府大肆收购各种花瓣的大好时节。 其实,按照王子安的意思,是随便收一点就行了,大春天的,你收集花瓣,多丧心病狂啊? 咱又不差钱。 但程颖儿和府上的管事们都愿意干,他也就懒得干涉。 咱自己偷懒不干事,也不指手画脚瞎哔哔。 有那闲心,看会不好吗? 说起,就不得不表扬一下李义府。 更的又好又勤快。 《隋唐演义》已经完本,《西游记》也已经过半,虽然外面的报纸只更新了几十章,但他就不一样了,有内部版本,李义府那边写完,第一时间就送过来。 而且都是白话版本。 大唐版白话。 虽然在他看来,依然有点文绉绉的意思,但已经通俗到不能再通俗了。 总之,王子安很满意。 最近让人给他在曲江池畔给他买了一座风景秀丽的院子,里外三进,虽然不像距离皇城这边的院子,寸土寸金,但因为地段很好,倒也价值不菲。 准备着,等下次再来送稿子的时候,就把房契直接交给他。 只要好好干活,咱就多发福利。 不能跟前世那些周扒皮似的,天天给画大饼,谈理想,喊口号,讲奉献,就他娘的不讲武德。让老子996也好,007也罢,你他娘的倒是给钱啊。 老子不吃饭,老娘不吃饭吗?老娘不吃饭,老婆孩子不吃饭吗? 民无恒产,则无恒心。 这点道理会不明白? 他们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所以,咱不带这么干的—— 李义府院子三进的院子,另外两位责编欧阳文,许仲良一个人也赏一处两进的院子。跟李义府的院子相距不远,紧靠曲江池畔。 然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发布新的写书任务了。 《封神榜》、《射雕》以及到现在还有点印象的几本玄幻,仙侠都给安排上,都安排上。 然后,开始有奖征集。 要想不断的有新鲜故事读,就必须竖起标杆,然后再号召大唐的读书人行动起来,先模仿,再超越。 就不相信,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如果没有,那就加大赏赐。 那一批拔尖的读书人或许动摇不了,但总有那些读书不得志,却又有点讲故事天分的读书人,会被自己开出来的条件所吸引。 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今天出游的时候,听颖儿和那位崔家的儿媳妇聊天的时候,提起的一件事。 自从陆德明的李渊推出了《沙家浜》、《抬花轿》、《卷席筒》《定军山》之后,长安城里,其他梨园也纷纷开始推出了自己的新剧目。 虽然不如这些经典曲目,但戏剧性和趣味性一点不少。 最著名的,有根据《隋唐英雄传》改变的剧目《三斧子定瓦岗》,《秦琼卖马》,以及根据《三国演义》改变的《三顾茅庐》《火烧博望坡》。 就连自己贞观大剧场的连续剧都有人开始模仿。 自己无意间的游戏之举,在市场本身的向心性下,彻底激活了大唐勾栏瓦舍的创作热情。 这还都是自发的,如果自己再特意引导,重金悬赏呢?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继续丰富自己在大唐生活的时候,多日未见的老哥哥李渊到了。作为自家侯爷的老哥哥,李渊入长安候府跟回家似的。 都不用下人通报的,自己溜溜达达的就进去了。 “子安,你倒是会偷懒——” 听到李渊的声音,王子安赶紧笑呵呵地从躺椅上跳起来,给李渊打着招呼。 第六百四十八章 李渊:你管我叫爷,我管你叫妹 听到李渊的声音,王子安赶紧笑呵呵地从躺椅上跳起来,给李渊打着招呼。 “老哥,瞧你说的,我这能叫偷懒吗?我这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懒——” 李渊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我还真第一次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把懒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你说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的,比我这个老年人都像老年人……” 李渊笑着打趣了一句,就自顾自地坐下来,十分熟练地摸起茶壶。这个时候才发现,王子安竟然换了新茶具。 一套上好的越窑青瓷。 连茶壶都换了。 不由乐呵呵地调笑道。 “你一个喝白开水的,整这些小玩意儿,你说,你这不是浪费嘛——” 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住。 茶刚一倒出来,一股醇厚淡远的清香便弥漫开来,提神醒脑,让他不由精神一震,惊咦一声,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茶水上。 清澈的茶汤,在青釉色茶盏中,泛着些许黄绿的色泽,看着竟然颇有几分质感。 “子安,你这是又捯饬出来什么新玩意儿了,看着倒是有几分意思——” 这边说着,那已经端起茶盏放到嘴边,轻轻地闻了下。 “清香悠远,提神醒脑——” 迫不及待地抿一口,仔细的品味了一番,才放下茶碗,赞叹道。 “入口回甘,口齿留香,别是一番滋味啊——老哥我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心思能如你这般玲珑机巧的人,你这份心思,若是用在正事,恐怕是了不得啊——” 王子安不由乐了。 “民以食为天,我这难道就不是正事了?老哥,你曾经也是打过天下,当过皇帝的主儿,你就说,这天底下,还有比吃吃喝喝更重要的事吗?” 李渊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你倒是会为自己找理由——” 王子安不由大笑。 “除吃之外无大事,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人活着啊,不能一门心思的钻营,削尖脑袋地往上爬,有啥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连人间的风光都没来得及多看,活着的趣味都没来得及品到,人就没了,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 说着,王子安走过去,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就跟老哥你似的,天下也争过,皇帝也坐过,但还不就那么回事,要我说啊,你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好吃的,吃了,好喝的,喝了,好玩的,玩了,好穿的,也穿了,无事一身轻,想怎么玩怎么玩,对比现在,你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笑吟吟地看着李渊。 “不过啊,老哥,咱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咱得注意节制啊,您看看,才几天没见,人都憔悴成啥样了……” 李渊:…… 没好气地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揶揄老哥我……”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响起长乐欢快的声音。 “夫君,夫君,我听说太上皇他老人家来了——” 话语未落,长乐已经从门外蹦了进来。 那个利索劲儿,瞧得王子安眼皮子直跳。 孩他妈啊,你悠着点啊—— 不行,回头一定得好好的教育教育他,你一个孕妇,除了爱吃点酸的之外,你起码得有点孕妇的样子啊,你这么活脱,让我很心惊肉跳啊。 长乐自然不知道王子安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一看到李渊,两眼顿时一亮,欢天喜地都冲过去挽住了李渊的手臂。 “大父——” 作为“长孙家的小娘子”,跟李渊又有姻亲关系,叫太上皇可以,叫一声大父,也很合情合理。 见到长乐这么黏自己,李渊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这丫头,都嫁做人妇了,还没有个稳重的劲儿,小心这个臭小子嫌弃你——” 你们祖孙聊归聊,别刺挠我啊。 王子安干咳一声,伸手把长乐从李渊身边拉开。 “大父是随便叫的吗?这是我大哥,跟着叫大哥——” 李渊:…… 长乐闻言,看了一眼自家胡子花白的祖父,见他正一脸无语地看着王子安,忍不住嘴角上翘,颇有些跃跃欲试。 李渊:…… 丫头,开口需谨慎啊,小心回家你爹揍你! “咳——我和这丫头相识在前,各论各的,各论各的……” 李渊还真怕,自家这个孙女开口喊自己一声大哥,赶紧干咳一声,抢先把这丫头的话给截了回去。 “也行,她叫你大父,你叫他弟妹,我们各论各的——” 李渊:…… 我弟妹你一脸啊! 不过,王子安也就是跟李渊开个玩笑,不能真的叫长乐喊他一声大哥,长乐毕竟是自己的媳妇了,得懂得疼。 这声大哥一出口,到时候,社死的恐怕不仅仅是李渊啊。 三个人正说笑间,李世民夫妇到了。 “阿——李掌——李伯伯……” 长乐猛然间自家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出现,一个阿耶和阿娘险些直接脱口而出,但好在非常机智的打住了。 但我现在该怎么称呼自己的爹娘呢? 见自家老爹冲着自己一个劲的冲自己比划,长乐不由一愣,忽然间福至心灵,欢天喜地地扑过去,挽住了长孙皇后的胳膊。 “阿娘,阿耶,你们来了——” 我都替豫章妹妹出嫁了啊,那自然就是豫章的“姐妹”啊。 豫章的姐妹,跟着豫章叫阿耶阿娘不对吗? 那简直很对啊! 虽然自己是当今陛下“钦点”,让自己替代李掌柜家的闺女,当今陛下的义女,也就是自家那位被册封为“豫章公主”的豫章妹妹出嫁的,那自己就算是陛下的义女,李掌柜的义女啊。 所以,称呼阿耶阿娘就完事了啊! 我真聪明! 长乐这么一叫,李世民也很快反应过来,偷偷地给自己闺女比了个大拇指。 “好孩子,好孩子……” 长孙皇后也笑靥如花。 不愧是我生的,果然聪明! 偷偷观察了一下长乐的气色,脸色红润,明显比以前胖了一圈,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 看起来,闺女在长安侯府活得很滋润啊。 “嘿——我说老李,你这还凭空多了一个闺女,我说,你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李祐那个狗东西啊,要不是他让人把月儿抓走,就凭你一个常年跑关外的富商,就算是当今陛下信重你,你也没当长孙府上闺女义父的福气……” 第六百四十九章 魏征:我想王猛了 我没福气? 我是他亲爹! 气得李世民都想揪住他的脖子,捶他一顿,这狗东西,嘴这么欠呢。 “呵——岂止义父啊,我还是某些人的岳父呢——” 李世民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然后,把他扔到一旁,快走两步,冲着坐在那里喝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李渊深施一礼。 “参见太上皇——” 长孙皇后也顾不上跟自家女儿聊天,轻轻地拍了拍长乐的手,示意她松开,然后走到李渊身边,跟着李世民屈身行礼。 “参见太上皇——” 儿子可以骂,但儿媳妇的面子得给! 李渊放下手中的茶盏,冲着长孙皇后微微颔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吧——” 李世民见自家老爹又惯性地忽视了自己,摸了摸鼻子,自己也很自觉地找了个地方,挨着长孙皇后坐了。 心里想着,待会怎么开口把话题往李佑身上引。 这臭小子,没事戒什么酒,自从不喝酒后,说话明显没原来奔放。 虽然奔放的时候很扎心,也经常很恼火,但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讨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主意,自从戒了酒,人整个废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自家女儿。 要是女儿争气点就好了,早点怀孕,这臭小子就又能放飞自我了。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会一定要让自家媳妇催一催,年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为女主人的程颖儿也得知了太上皇和陛下两口子联袂来访的消息,放下手上还没有处理完的事务,匆匆地从后院迎了出来。 “颖儿见过太上皇,李叔叔,婶娘——” 在伪装身份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面前,她刻意地回避了临安的自称,自称颖儿,这份聪慧,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暗自点头。 程咬金那个滚刀肉,竟然生出来这么个聪明的姑娘,真是歹竹出好笋,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颖儿不必客气,我们就是过来窜窜门,看看子安这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们……” 长孙皇后笑盈盈地起身上前,拉住程颖儿的小手,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长孙皇后拉着长乐和程颖儿在这边小声说话,王子安则和李渊在那边闲聊,李世民很自觉地充当了茶童的角色,在那里负责倒水。 主要是李渊虽然不再怎么特意针对他,但也不怎么待见他。 他只能陪着小心,看着自家老爹的脸色,只要是李渊说的,一概应和。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儿,瞧得王子安心中有趣。 这狗皇帝,这会儿又知道孝顺了,当初弑兄杀弟,逼迫老爹退位的时候,那也是一点也没手软。 “老哥,喝着我这个茶叶怎么样?喜欢的话回头走的时候我送你点……” 王子安话语未落,李渊就捋着胡子,乐呵呵地把话头接了过去。 “那敢情好,老夫正想着怎么开口给你讨要呢——” 见两个人,你一句老哥,我一句老弟,你侬我侬地,对比一下这臭小子对自己的态度,这都没用开口,就直接开口送茶,李世民心里酸的不行。 亏我还把闺女都搭给你了! 正在他心中酸溜溜的,想着怎么让这臭小子好看的时候,李承乾到了。 李承乾:…… 看着坐在上首的祖父,再看看拎着茶壶,陪着小心给自家祖父和妹夫端茶倒水的皇帝老爹,以及正坐在旁边,跟自家长乐妹妹和临安公主小声说话的皇后老娘,李承乾目瞪口呆。 啊,这—— 当着祖父和父亲的面,这让我如何开口请教? 挠头。 “见过太上皇——” 顾不上多想,硬着头皮上前,冲着李渊深施一礼。 “高明啊,来,到朕这边坐——” 李承乾看了看李渊身边,李世民也看了看李渊身边。 然后,非常自觉地起身又让了个位置。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老爹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家祖父的脸色,然后硬着头皮,就蹭了过去。 如坐针毡。 “一段时间不见,你黑瘦了不少,不过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不错,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如此,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像什么样子,我们男人,顶天立地,又不是需要以色愉人的妇人……” 王子安:…… 感觉有被麻烦到。 回头嘱咐一下顾管家,待会送茶叶的时候打个对折! “都是父——父亲的功劳,若不是父亲把我送到北大营参加新兵营训练,也不会有我今天的样子……” 李承乾赶紧见缝插针替自己父皇说一句好话。 希望他不要怪罪自己坐在他上首的罪过。 见李承乾替李世民说话,李渊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语气淡淡地表扬了一句。 “这一点,你倒是做得不错,教育子女,不能一味的圈着,就得拉出去锻炼,想当年,老夫那些子女……” 说到这里,李渊忽然停顿了一下,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 当初的几个子女,至今还有几个在? 李智云被杀,李秀宁和元霸早亡,剩下的,则被这个狗东西杀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李世民也意识到自家老爹想到了什么,顿时往后缩了缩身子,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就在客厅里的气氛逐渐沉闷,王子安正想着找个借口岔开话题的时候。 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以及脸色变得黑瘦,但步履之间,明显轻快了不少的魏征等人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子安……” 话语未落,几个人就看到了李渊祖孙三人,然后还有正坐在一旁,笑语晏晏,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等人的长孙皇后。 以及正巧笑倩兮地看着自己等人的长乐公主,以及已经准备起身迎接自己的临安公主。 顿时呆立当场。 尤其是魏征,忽然就很想念,那个热情洋溢的外管事王猛。 若是有他那个大嘴巴在,今天何至于会闷着头闯进来? 毕竟,自己等人今天过来的任务,是想请教一下王子安,在朝廷处理李祐一事上,作为东宫太子,又是兄长的李承乾应该如何表态。 可问题是,若是在朝堂上也就算了,那是公事,可现在,私下里,当着人家祖孙三代,商量如何处置李祐,这合适吗? 别说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这些人,就连一向又耿又拗的魏征,都有些踌躇。 第六百五十章 老魏,你去当宰相得了 魏征原本是和李承乾一路的,只是年纪大了,刚到长安侯府上,就觉得一阵内急,等他解决完问题,从洗手间出来,正好跟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等人迎头碰上。 这个真是没办法了,到都到了,总不能再刻意的分个先后吧? 原本也没什么,凑巧了嘛。 但谁也没想到,更巧的还在后面,一进门,就看到了李世民一家三代,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 啥也别说了,先见礼再说吧。 “参加太上皇——” 李渊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伸手虚扶了一下。 “几位都是鸿学大儒,朝廷德高望重的高贤,不必多礼,快都请坐吧——” 嗳—— 几个人,老老实实靠边坐下了。 然后,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把目光都落到了魏征身上。 魏征:…… 这群老匹夫,就不是个东西! 你们堂堂的朝廷大员都不开口问,让我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老账房——问这种国家大事,他能合适吗? 不—— 我现在田间地头一老农! 那就更不合适了。 所以,他干咳一声,冲着李世民微微欠了欠身,然后笑眯眯地把目光望向了王子安。 “子安呢,老朽这次过来,是专门向你请教的,关于那个杂交水稻,我这里还有些问题不太明白……” 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 这个老匹夫,出去种了一圈地,竟然还变狡猾了! 看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魏征,王子安忍不住就一阵头疼。 但杂交水稻的事情,毕竟是一件大事,他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前嘱咐了一句。 “你最好长话短说……” 魏征点头如葱。 “好的,好的,好的……” 然后,一问,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所有人:…… 连李渊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老匹夫,也不知道咋那么多问题,客厅里大家啥也别干了,就看着他在哪里拉着王子安聊水稻吧。走吧,白来了,不走吧,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能结束…… 于是,李渊轻咳一声,站起身来。 “你们聊,老夫好久没来了,去后面花园逛逛……” 此言一出,长乐公主立马就蹦起来了。 “太上皇爷爷,我陪您去——” 看着自家闺女扶着李渊亦步亦趋地离开,李世民心中羡慕的不行,自己这人设就不太合适啊。虽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杂交水稻的事情很重视,也很上心,但不意味着他乐意听这么久。 太专业了! 他们简直是鸭子听打雷,完全都是懵。 关键是,虽然听不懂,还得满脸微笑着,时不时地连连点头,在一旁露出你们真是好厉害,好神奇的表情,这谁能受得了? 所以,见魏征在那里缠着王子安,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了,依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李世民也不由以手捂额。 但他名义上是掌柜,内里是皇帝啊,在大臣们讨论这些关乎国计民生大事的时候,岂能流露出半分不耐,岂能起身离开? 长孙皇后丝毫是感受到了自家丈夫的无奈,抽个魏征说话的间隙,赶紧轻咳一声,盈盈地站起身来。 “妾身这次陪过来,其实是有几句体己话儿要与丽质那丫头说,就不陪你们在这里聊了——” 说着,把目光望向在一旁陪坐着的程颖儿。 程颖儿心领神会。 “我陪夫人过去——” 长孙皇后跟着程颖儿迈步走到门口,轻轻停下脚步,扭过头来招呼李世民。 “夫君不是说长安侯府后花园艳绝天下,要带着妾身逛逛吗?” 李世民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地道。 “你瞧瞧我这记性,刚才听他们两个说得入迷,竟然把此事给忘记了……” 说着,冲着王子安和魏征歉然地笑了笑。 “你看着——我先失陪片刻,答应了夫人,不好失信……” 说着,不等王子安和魏征回答,就冲着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三人拱了拱手。 “失陪,失陪——” 说着,仿佛身后有恶狗追着一般,拉着长孙皇后,逃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实在是太可怕的。 听了大半个时辰,除了杂交水稻,气候,湿度,土壤这些名词之外,啥都不懂。 自己果然不是种地的料,这种事,还得交给魏征和子安这些人。 李世民夫妻一离开,魏征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完事! 全走干净了—— 见魏征忽然间不说话了,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老匹夫,竟然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度陈仓!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忽然觉得这个老东西出去种了一段时间水稻之后,好像变得更难缠了。 此时,再看魏征,已经不慌不忙地端起了茶杯,眼皮子下垂,开始自顾自喝水了。那意思,很明显,剩下的事,我不管了—— 几个人心中暗自骂了一句老匹夫。 肯定不能让自家太子亲自上阵,再说太子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问这个。 所以,孔颖达和于志宁、张若素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轻咳一声。 “子安,今天的消息听说了吗?燕王今日被押解回京了……” 王子安怔了一下,旋即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听说了,这狗东西,真是不当人子,被抓活该,知道朝廷要怎么收拾他不——” 这狗东西,一路上可是没少派人追杀自己。 若不是当时需要护送着豫章回京,他都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狗东西,太气人了。 结婚大喜的日子,这小舅子把自己妹妹给劫跑了…… 好在,这货多少还有点人性,虽然掳走了豫章,但除了限制了点自由外,其他各方面还算照顾,不然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记得前世这狗东西就起兵造反,后来被自家亲爹李二给逮住弄死了。 不过也算成功了,成功地帮助李世民完成了“杀子”的成就。 啧,真惨—— 见王子安主动问起这个,几个人心中一喜。 “朝廷还没有定论,不过据说要求处死燕王的呼声很高……” 说到这里,孔颖达语气微微一顿,试探着道。 “子安,你觉得这燕王应该如何处置?” 王子安心中一动,见几个人虽然状若漫不经心,但注意力都在自己这里呢,尤其是自己这便宜大舅哥,就差把“快快告诉”四个字给刻脸上了。 那里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魏征。 怪不得刚才这老东西东拉西扯问起来没完,感情再这里等着呢。不过,这老东西自从离开朝堂去搞杂交水稻之后,做事的风格明显变了不少,这是大彻大悟,想要离开朝堂斗争的漩涡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免得死后都不得安生。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呗,你别看我当着这个什么长安侯,其实对朝堂上的事,我是真的小白,完全不懂……”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瞥了他们几个一眼。 “这种事,不是得看皇帝想怎么处理吗?人家皇帝老子的儿子造他爹的反,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跟着瞎添什么乱呢——” 于志宁不由眉头一皱。 “这怎么能叫添乱?天家无私事,更何况燕王造反,霍乱地方,已经是国家大事,身为臣子,岂能不闻不问,置若罔闻……” 这一次,连魏征都忍不住了。 “子安,你不是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等关系天下安危的大事,你身为人臣,岂能置身事外……” 王子安:…… 看着义正词严的魏征,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我说老魏,你干事能不能专心点,以前跟你们掌柜做账房的时候吧,你天天操心朝廷的大事,现在让你去研究杂交水稻吧,你又回来操心朝廷大事,你既然这么关心朝廷大事,我看,你也别种地了,找皇帝要个宰相当当算了——” 魏征:…… 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对你? 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见这个老梆子吃瘪,不由心中暗乐。 让你隐瞒身份,扮猪吃老虎。 怎么样,吃瘪了吧——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看这老匹夫笑话的时候,于志宁轻咳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子安,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刚才的意思,人家儿子造反的事,你就让人家父亲来处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要瞎凑什么热闹……” 王子安收起脸上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认真,他已经明白,李承乾和这些东宫属官的来意。知道此事,对李承乾来讲,十分重要,所以,调侃归调侃,该指点的还是要指点。 不是他比这些古人聪明多少,是因为他跟这些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观,而且能跳出藩篱,以一种上帝视角来重新衡量这些事。 所以,更容易从中超脱出来,给人一些与众不同的启迪。 “这岂能叫凑热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燕王虽然是陛下亲子,但他举兵造反,霍乱地方,违逆人伦,不忠不孝,人神共愤,岂能让他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于志宁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子安。 “更何况朝廷自有律法,若不严惩这些谋逆之辈,岂能为后来者诫?” 孔颖达、张若素和魏征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明显有赞同的意思,就连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李承乾,也不由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 见几个人一脸不解,王子安耐心地多解释了一句。 “你们既然提到了律法,那你们知道律法的目的是什么吗?” “当然是申明纲纪,惩治宵小,进而震慑百姓,以儆效尤,使天下百姓各安其份,各守其道,遵纪守法,不敢胡作非为,作奸犯科……” 魏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王子安微微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和李承乾等人。 “你们也这么想的?” “先生,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此时,连李承乾都没有注意道,他不自觉地又恢复了当初的称呼。孔颖达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突兀,毕竟,以前就是这么叫的,而且以王子安的才华学问,当他的先生绰绰有余。 “对,也不对。” 王子安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摸茶杯,李承乾赶紧起身,拎起茶壶,仔细地倒上。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魏征、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 这个场景,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第六百五十一章 何不成全陛下一段父子之情 噢—— 陛下也经常这么干! 那没什么事了。 几个人非常默契地没有出声,暗自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王子安又有什么高论。 王子安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发现几个人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竟然一个捧哏的! 只得放下茶杯,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踱到窗前,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淡淡地背——咳,淡淡地说道。 “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感谢语文老师那巴掌般厚重的关爱! 这几句考的次数太多,时隔多年,依然背得有模有样。 “严刑峻法,震慑百姓,真的能挡得住作奸犯科之辈吗?自古以来,不要说作奸犯科之辈,就算是扯旗造反的人还少吗?律法管用了吗?震慑住了吗?” 说到这里,王子安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 “我敢断言,就算是严刑峻法,砍人脑袋,最多也只能让人道路以目,想通过杀一儆百,断绝这些行为的念头,都是幼稚可笑的——所以,律法的惩戒固然重要,但比惩戒更加重要的是引导,是导人向善啊——” 此时此刻,看着已经被震惊地一脸呆滞的几位大佬,王子安心中暗爽不已。魏征这老家伙,虽然喜欢伴着一张死人脸,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要知道这《谏太宗十思疏》,当年可是被李世民盛赞不已,甚至雕刻成屏风,摆在自己书房里的存在。 今天拿出一点来,牛刀小试,果然效果非凡。 尤其是魏征,激动地两眼放光,在那里一个劲的拍自己大腿。 “好,好,好,说得好!”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站起身来,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敬佩地道。 “这些念头,最近一直在老夫心里盘桓,只是老夫资质愚钝,才学不足,一直没能想明白,今天听你这一番话,真是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啊,这—— 你这么讲,我都快不好意思了啊。 在心里,微微红了一下脸,轻咳一声。 “老魏啊,这个,过了,过了,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背——咳咳,这么随口一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子安,你真是过谦了啊,今日你之所言,真可谓振聋发聩,令人警醒……” 孔颖达也忍不住在一盘赞道。 “子安之才,就算是做个宰相,也绰绰有余啊……” 于志宁和张若素也连连点头,随声附和。 王子安心中不由小爽。 虽然咱不想当宰相,但听起来心里还是很舒服,毕竟咱前世当的最大官,也就是小学课代表了。 伸手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既然你说自己心有所感,那就不要辜负了这份灵感,回去之后,好好的酝酿酝酿,把心里的写法写出来,说不准以后就是一篇光耀千古的名篇——啧,被当成课文背诵也不一定哦……” 魏征不由听得精神一振。 然而,还不等他兴奋完,王子安就乐呵呵地道。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真要是写出来,还得让人背——指不定会挨多少骂呢……” 魏征顿时黑脸。 孔颖达也忍不住笑道。 “子安,你可真是会开玩笑,背诵前贤的传世名篇,传承学识,提升自己的学问,不感恩就算了,岂有辱骂前贤的道理……” 于志宁和张若素也只当王子安是在开魏征的玩笑,在一旁笑着附和了几句。 王子安笑而不语。 果然,夏虫不可语冰。 在这个人人崇尚知识,人人渴望知识,读书写字还是一件奢侈品的时代,人们永远无法理解,在后世那个人人可以读书,人人可以求学的时代,有多少人,对这些学问不屑一顾,甚至一点烦。 老师和家长,哭着求着,差点都一个头磕地上,有些人都懒得用功读书。 无数知识压头皮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在这些艰难晦涩的文章浪费时间? 这个世上,别管是什么,再好的东西,一旦泛滥了,也就没了神圣感了。 老师多了,就成了一种职业;知识多了,就成了一种负担;机会多了,就没人珍惜了。送到嘴边的山珍海味,永远没有自己得不到的窝窝头香甜。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份心思放下,环顾着众人,认真地道。 “我们制定法令条文,目的不应该是惩戒,也不应该吧惩戒视为最终的目的,而是应该用它来引导观念,教化百姓,维护基本的社会秩序……” 此言一出,李承乾脸上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孔颖达、张若素、于志宁和魏征等人,则忍不住拍案叫绝。 “说得好,这才是我儒道圣人之真谛啊——” 瞧着这四位激动的那小样,王子安不由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后世的理念还是给力。 可惜,我这系统不给力,否则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震惊值开始飘飞呢。 庭院之外,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站在一颗葱茏翠绿的绿植之下,携手而立,不过心神却并不在眼前的美景之上,而是静静地听着王子安和魏征等人的争论。 多年的君臣,他怎么会看不出魏征的用意? 很明显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自己的面,尤其是不方便当着自家皇后的面说。 而除了李祐那狗东西的处理,还有什么不能当着自己二人的面说的? “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长孙皇后扭头看着李世民,笑靥如花。 “二郎还真是找了位好女婿呢——” 李世民也忍不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抢在程咬金这个老匹夫下手之前,把这个女婿抢过来,可谓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至今自己还记得程咬金那恼羞成怒耍无赖的德性。 “那是——”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忽然就想到了自家的豫章公主。 婚礼被李祐那狗东西给破坏了! 如果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长乐顶了上去,现在长安候府的当家主母就是颖儿那丫头了。虽然也是自己册封的公主,但这个公主跟自己生的公主能一样吗? “逆子——” 气哼哼地低声骂了一句。 长孙皇后知道他的心思,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 “毕竟,他还是我们的女婿不是嘛?” 李世民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不过心中却在犹豫着,要不要真的遂了王子安那狗东西的心意,把豫章以长孙府上闺女的名义嫁给他。 不过,不等他多想,房间里的对话,就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是要给燕王一次机会?” 房间里,传来李承乾的声音。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们两个也很想知道,这个特立独行,超然物外的女婿 房间里,传来王子安淡然疏朗的声音。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燕王,而是看你们想引导什么?杀燕王,不过除以逆臣,天下差燕王这个逆贼吗?既是杀了,也不能以儆效尤。如果一个王朝,从内部腐朽了,别说杀一两个逆贼,你就算是杀千个万个,也还有后来者,前隋殷鉴不远,你們都是过来人,难道还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深思的神色。 “若是一个王朝自身强大,谁又能造反?就算是有一个两个像燕王这般不开眼的,又能如何,还不是弹指可灭?若是一个王朝,能被一两个反贼就轻易的推翻了,那就是它早就应该被推翻了,就算是被人推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 这话说得轻快豪迈,甚至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 但听在李世民的耳中,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慷慨的英雄胆气。 说得真好! 只要我大唐王朝,千秋外代,盛世永昌,又何必担忧一个两个不成器的毛贼? “所以,燕王杀与不杀,其实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房间里,王子安的声音微微一顿。 “更何况,燕王不是寻常的反贼,他是陛下的亲子,你们若是逼着陛下斩杀燕王,那就等于逼着陛下斩杀亲子——逼父杀子,这是何等残忍的人间恨事?你们又想给世人引导什么样的价值观念?” 王子安的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直逼人心。 房间里几个人,默然不语。 庭院外,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湿润了眼睛。 两只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可,可若是不杀,何以面对天下汹汹物议?” 于志宁的声音有些迟疑。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像屋里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可以决断他们儿子的生死。 “有什么可面对的,这还不容易?” 房间里传来王子安微微诧异的声音。 “若是陛下以皇帝的身份处理,自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朝纲,可他不仅仅是个皇帝啊,他还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他以父亲的身份,原谅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的错误,难道有什么可以非议的吗?普天之下,你见过几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喊打喊杀,非要置之死地?这种恶劣的风气,不能自陛下开始啊——” 此言一出,房间的几个人只觉得豁然开朗。 庭院外,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不由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儿子造反,该杀,但若是能留他一条狗命,谁又想亲自斩杀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李世民,自己已经弑兄杀弟,更加不想自己手上再染上自己儿子的鲜血。王子安这番话,真的让他心中感激莫名。 这是对自己最大的成全! 知我者,子安! 第六百五十二章 家宴 与此同时,一丛青翠的茂竹之下,长乐扶着李渊,静静地站着,隔着一丛青竹,就是前院的客厅,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前面客厅里王子安不急不缓的声音。 李渊须眉抖动,脸色复杂。 “若是当日,有子安在,或许……” 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长乐扶着自己的小手。 “孩子,你啊,傻人有傻福,找了个好女婿啊……” 长乐公主顿时不乐意起来,跺着脚撒娇不依。 “爷爷,你才傻人有傻福,我哪里傻啊,我才不傻呢——你看,我多能干啊,去年冬天,帮阿耶挣了好多钱好多钱,连阿耶和阿娘都夸我聪明又能干呢……” 李渊不由哈哈大笑。 “对,对,对,是爷爷错了,我们家丽质很聪明,很能干——走,带爷爷去后面转转……” 长乐这才转嗔为喜,乐滋滋地扶着自家爷爷去后院逛了。 “爷爷,我给你说,我们家温房里的柿子熟了,又酸又甜又好看,待会我给你洗几个啊……” “好,好,好,我们家丽质真孝顺……” 一老一少,其乐融融,说笑着远去。 那边,李世民也轻轻地拍了拍长孙皇后的小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观音婢,我们也去转转吧,当初我坚持让高明跟着子安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跟着子安,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学到做人做事的大智慧啊——” 长孙皇后也不由脸含笑意。 “对,对,对,还是二郎你有眼光……” 知道自己妻子在打趣自己,不过李世民毫不为意,而且心中还有些小爽。 “若论别的,我不敢说,但若论识人的眼光,我那真是当仁不让,我给你说啊,当初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搭眼一看,我就知道,此子非同小可,不是池中之物——可惜子安这臭小子只愿意带着高明,却不愿意收他为徒——你说,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在嫌弃我们家高明资质愚钝……” 长孙皇后都给他说得不自信起来,迟疑道。 “应该不会吧,我瞧着高明那孩子挺聪明的啊……” 李世民琢磨了一阵子。 “我觉得也绝无可能,高明那孩子英武果决,跟我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怎么可能会资质愚钝?不行,我必须让这狗东西把高明收入门下……”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自觉地浮现出王子安手下的几名徒弟。 文有马周,李义府,阎立本。 武有薛仁贵,王玄策,席君买。 刚收的小徒弟狄仁杰还不知道资质如何,但能得王子安法眼,不惜千里迢迢从冀州带回来,那资质岂能差了。 至少也得和上面的几个人比肩,甚至要高出一等。 武士彟家那个小姑娘,更是不得了,心思灵通活泛的不像话,跟只小狐狸似的。 平时王子安自己都宝贝的不得了。 可惜,也就是个女儿身,不然定然又是一位足以出将入相的顶级人才。 若是高明也能正式拜入子安的门下—— 这都是不得了的资源! 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要不找个时间,妾身亲自求他?” 长孙皇后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心里顿时有些火热起来。 李世民琢磨了一会,微微摇了摇头。 “那臭小子,你别看他说话和气,对谁都挺随和的,其实骨子里傲气的很,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然的话,凭我和他的关系,上次的时候他应该就答应了,要想让他收了高明,还得从月儿身上入手——这狗东西,就是个小色痞,我算看出来了,他对月儿一直念念不忘,只要月儿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长孙皇后秀眉微蹙。 “可他已经娶了长乐,更何况还有颖儿那丫头如今也已经被册封为临安公主,一个人娶了两位大唐公主,已经是前无古人,引来了朝野的无数物议,若是再——岂不是要丢了皇家的脸面,坏了皇家的规矩?” 李世民很干脆地一拍手。 “没事,真要是同意的话,就按照子安说的办,是长孙家非要嫁姑娘,跟我们老李家有什么关系?” 长孙皇后:…… 啊,这—— 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 主要还是豫章那丫头现在的状况很尴尬。 毕竟,天下人都已经知道,豫章公主嫁入了长安侯府。 总不能说,当日嫁出去的,其实不是豫章,是长乐,因为我们家儿子劫持了我们家闺女,我们暂时让我们家长乐公主替她妹妹入了洞房,当了一段时间长安侯府的夫人…… 不像话! 所以,长孙皇后虽然是一个极为重视规矩的人,但也还是犹豫着应了下来。 两害相较取其轻啊。 客厅里。 王子安耳朵微微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李渊和长乐祖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各自在长安候府溜达了一圈,欣赏了一下长安候府的美轮美奂的景色,然后又都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客厅。 孔颖达,张若素和于志宁等人已经走了。 李承乾倒是留了下来。 于是,李世民一家三代,在王子安家里来了一次难得的家宴。 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得知长乐已经有了身孕,李世民高兴的差点蹦了起来。长乐有了身孕,若是能生个男孩,那就是长安候府的嫡长子! 哈哈哈—— 李世民只想扬天大笑。 程老匹夫啊,程老匹夫,想不到吧,你跟朕争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朕略胜一筹! 长孙皇后也很为女儿高兴。 李渊也开心地不得了,从心眼里觉得自己和王子安真正地成一家人。 “好,好,好——” 李渊和李世民爷俩,难得地放下心结,举起酒杯,笑逐颜开地走了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长孙皇后在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拉着自己女儿的小手抱怨道。 长乐有些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这几天才发现的——可这有什么好说的啊……” 李世民、长孙皇后:…… 闺女啊,这当然很有什么好说的啊! “你个傻丫头,你和子安两个人都年轻,家里又没有老人操心,你早点说,我也好安排人过来照看一二……” 李世民也在一旁附和。 “对,对,对——这可是大事,容不得半天轻忽马虎——” 第六百五十三章 喜讯 用过晚饭。 李世民一家,祖孙三代相继离开。 临走之前,长孙皇后还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在那里压低声音反复的叮嘱,一边叮嘱,母女俩还一边偷偷地往王子安这边打量。 尤其是长乐,一张小脸红得给西红柿似的,望着看的目光都躲躲闪闪的。 王子安:…… 你怕不知道我现在的听力情况。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您了解一下? 只要我愿意,数十张内,落针可闻。 不然,当年的李元霸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在四明山前,一个人挡住二十三万大军? 一阵箭雨就给射死个球的了。 听风辩位,算是从李元霸那里蹭来的福利产品。 不过,人家娘俩在那里说一些体己话,自己也不好上前打断,只能假装听不见,然后还冲自家老丈母娘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打发走李世民一家。 王子安家里终于清净下来,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说话,听王子安讲一些异想天开的故事。长着四个轮子,一身金属外壳,不需要吃草,也不需要喂养饲料的“轿车”,只需要喝一些火油,就可以日行数千里。 还有长着一对巨大铁翅膀的飞鸟,能带着数百人,横渡长空,早碧海而暮苍梧。 虽然觉得奇幻,完全不可思议。 但王子安说得认真,细致,就跟真的一样,让她们也听得一阵阵惊叹。 见她们都当故事听,王子安也没有特意解释。 穿越这种事,你是没办法解释的。 就算是你解释,也没人信。 说不准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神经出了问题。 不过,私下里,他还是愿意说一说,他怕再过几年,前世的记忆就越发模糊了,再也记不起自己从哪里来的。 又或者是以为,那不过是现在的自己的一场大梦。 今天晚上没有功课。 席君买和王玄策自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研读兵书去了,年龄小的狄仁杰和武则天,则眼睛亮晶晶地趴在桌子前,听自家师父讲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看着师父那悠然神往的眼神,他们总有一种错觉。 自家师父讲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 也许—— 那就是神仙所过的生活! 几个人正享受着这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老管家顾忠带着一人,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老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褐色夹袄,脚上等着一双千层底的老布鞋,微微佝偻着腰,若是手里提上一根旱烟袋,那就跟前世村里常见的大爷十足相似。 见到来人,王子安不由诧异地连忙起身。 “孙老爷子,天这么晚了,怎么还劳动您过来了——” 原来,来人正是李世民跟前那位孙老爷子。 以王子安如今的眼光,自然不会把这位孙老爷子当成寻常的老仆对待,很明显,人家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虽然李世民很少亲自带着他到自己这里来,但他却知道,这位才是李世民暗中保护力量,所以,说话分外客气。 “姑爷客气了,老汉这次过来,是奉了家主和家主母的吩咐,过来给我们家长孙娘子送一些养身子的补品,另外送过来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妈子……” 看着门口摞了一堆的各类名贵食材,和门口一字排开的几位干净利索的老妈子。 王子安不由大喜。 他虽然是神医,也精通产科。 可是真要说随身伺候着,还真需要几个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妈子。 老李两口子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王子安欣然收下。 老孙头也不多留,见完成了任务,当即告辞,王子安亲自送出了院门,老孙头再三告罪,他才留下脚步,目送老孙头离开。 “啧啧,老李这次是真出血了,这堆补品可是价值不菲,关键是好像在外面都不好买……” 翻看着礼物,王子安脸上笑开了花。 “这些足够你吃到一段时间的了……”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角随之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当即伸手招过老管家顾忠。 “顾管家,你准备一份礼品,明日一早,带着我的帖子去给长孙府上送去,就说你们家夫人有了身孕,特意报喜的——” 顾忠没有多想,恭敬地应了下来。 多正常啊。 自家夫人有了身孕,那还不得去人家娘家报个喜啊? 顾忠让人把李世民让人送来的礼品收拾起来,送到了后面的库房,几个老妈子,则直接安排进了长乐那边的院子。 等顾忠带人下去,长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子安,为什么要去长孙——咳,我们府上报喜啊……” 王子安:…… 他一脸忧伤地看着长乐的肚子。 啊,这—— 你还是生个闺女吧。 闺女蠢一点,叫呆萌,要是生个儿子,估计那个“萌”字就没了…… 王子安一脸温柔地牵住她的小手。 “夫人啊,我让下人给你买了些核桃,你平日里没事,记得多吃点……” “为什么要多吃核桃?” 不懂就问。 长乐一脸不解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等你吃段时间,估计就知道了……” 长乐一头雾水的去后院了。 晚上,王子安原本想去长乐那边,毕竟刚怀孕的孕妇,得多照顾一下情绪,谁知道,长乐竟然红着脸,连推带搡地把他赶了出来。 “你,你去颖儿姐姐那边,我,我这里不行——” 王子安:…… 傻媳妇儿啊,我才是神医,你娘说的你还真信…… 见这傻媳妇儿真不给开门,王子安乐呵呵地去找程颖儿了。 啧,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媳妇多的优势了。 今天的程颖儿一改往日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风格,整个人热情似火,主动得让王子安都有些叫苦不迭,一大晚上的,你好歹的让休息会儿啊! 当个男人,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自己蹭到了李元霸的体格,不然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红日初升,东方既白。 望着鬓发散乱,香汗津津的程颖儿,依自强忍着疲惫摆着一个古怪姿势的程颖儿,王子安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轻抚着她晶莹粉致的香肩。 “颖儿,你不必这么辛苦,我们现在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程颖儿依然固执地摆着那个奇怪的姿势,不敢放松下来。 王子安也只能随她。 咱也不知道她心急的什么个劲儿,这才结婚几天? 咳—— 主要也没同房几次啊。 长乐那傻媳妇,一发入魂,那纯粹就是巧合好嘛。 这也争…… 虽然天亮了,但是王子安决定,给自己补个觉。不管程颖儿的催促,他拉过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个老婆婆,在拿着铁杵,在水边的磨刀石上咯吱咯吱地磨。 “婆婆,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脸不解地凑上去问道。 “我呀,我在磨针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婆婆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那笑容似乎越来越诡异,忽然就咧开了大嘴,一口要把他吞下去,他一激灵就给吓醒了。 醒来,就发现程颖儿正坐在那里,半露着香肩,面色娇羞地看着自己。 妩媚多情的眼睛里,波光盈盈,仿若有光。 王子安:…… 媳妇,不要啊! 顿时就觉得 第六百五十四章 春闱张榜了 早朝。 李承乾伫立在大殿上,转过身来,目光从满朝文武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忧心社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对陛下的忠心,孤王感同身受,深感佩之——” 说到这里,李承乾冲着左右文武百官,深施一礼,声音慷慨真挚。 不少人,见李承乾果然站了出来,而且隐隐有站在自己这边说话的意思,不由微微挺直了腰杆。 然而,不等他们心中高兴太久,就听到李承乾话锋一转。 “然而,各位可曾想过,杀燕王,固然是诛一叛逆,但又何尝不是让陛下痛杀亲子?以父杀子,骨肉相残,又是人间何等痛心之事?又岂是我大唐人伦应有之道?又让天下百姓如何效仿?又让陛下如何面对天下百姓?面对往日余生?” 大殿之下,李承乾眼中泪光莹然,语气越发诚恳。 “这几日,也有些忠心耿耿的臣工,亲自登门,要我以大局为重,向陛下请命,诛杀燕王,以儆效尤。然孤王智慧浅薄,愚昧的以为,这天下逆贼以讨,而人伦难立。纵然再有叛逆之徒出现,有我大唐铁骑在,也不足为患。然而,若是人伦逆乱,礼崩乐坏,就算是杀十个百个燕王,恐怕也无法弥补——” 说到这里,李承乾慨然地转过身来,冲着李世民长揖不起。 “所以,儿臣恳请陛下,念在燕王是骨肉至亲,又年幼无知,受奸人蛊惑的份上,能法外容情,给他一次忏悔自新的机会……”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想过,太子殿下可能会因为避嫌,不肯插手。 又或者是会展示一下身为兄长的宽厚仁爱,来一处兄友弟恭的表演。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讲出这样一番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言论。 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切之间,竟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去驳斥他。 然而,不等他们多想,一向以刻板固执,铁面无私著称的魏征就一步迈了出来。 “微臣附议——太子殿下,宽厚仁爱,实乃我大唐社稷之福,百姓之幸——” 魏征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索。 他的话语一落,孔颖达,于志宁,张若素也齐齐迈出。 “微臣附议——太子殿下,宽厚仁爱,实乃我大唐社稷之福,百姓之幸——” 跟魏征这种狗不理相比,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门生故吏,至交好友不少,见他们跳出来支持,顿时不少人站出来纷纷应和,一时之间,竟然颇有些声势。 那些早朝之前,还一门心思想要处死燕王李祐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犹豫着,该如何措辞,据理力争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以国法论,燕王谋逆,自然是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然而以家法论,却不过是寻常家庭父子之间的一些小纷争,如何处置,却是要看陛下这位父亲的意思——微臣敢问陛下,今日之事,是家事,还是国事……”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 关键时候,还是自己这位心腹肱骨懂朕的心意啊。 他一脸沉痛的微微摇头,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家门不幸,出此逆子,朕心甚痛之……” 所有人:家门不幸…… 懂了,陛下这是要盖棺定论了。 把燕王造反的事情定义为家务事,那随后怎么处理,自然就看他这位父亲的心意了。 有些人内心踟蹰,还想着要不要再争取一把,可随机就看到杜如晦,房玄龄,李孝恭,李道宗,唐俭,段纶,高士廉这些当朝阁老,甚至李纲,虞世南这些近几年都不怎么过问朝政的大臣都站出来支持之后,便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大局已定。 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早朝刚下不久,宗人府那边就传出来了对李佑的处理意见。 剥夺燕王之位,废除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在原燕王府禁足,无圣旨,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处理完燕王的事情之后,李世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微一沉吟,转头吩咐道。 “去,把上官仪给朕请来——” 随身伺候的老内侍,当即领命,转身往外就走,还没走出宫门,就听后面李世民又喊了一句。 “且慢——” 老内侍回身,垂手等着李世民的吩咐。 “不必了,你还是去大唐晚报报社,去找李义府吧,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亲自操刀……” 老内侍明显很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领了旨意,快步出去了。 对燕王的处理,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是好是歹,关键还是看怎么宣传。 目送着老内侍离开,长孙无忌有些意外的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过,没有说话,反倒是房玄龄笑着赞了一句。 “那个李义府,倒确实是个聪明能干的,陛下若是同意,微臣那边,倒是愿意给自己添个帮手……” “玄龄兄,你不能看到人才就往自己手底下扒拉啊,多少也给我们吏部留一个,我觉得那个李义府就挺适合来我们吏部的……” 见房玄龄开口,旁边的长孙无忌也笑着打趣了一句。 那个李义府虽然年轻,但主持大唐晚报这么久,在配合朝廷的宣传上,拿捏的竟然恰如其分,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赞许几分。 若是一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他觉得还算正常,但李义府分明是一个连科举都未曾参加过的年轻人,这份悟性,就真的是很不简单了。 见他们两个说得热闹,李世民也不由心情大好。 “你们两个倒是好眼光,不过我看十有八九也是没戏,那李义府能不能来,恐怕朕说了也没用,这事,你们得找子安——” 说到这里,李世民乐呵呵地道。 “这李义府可不仅仅是他的爱徒,还是他大唐晚报的顶梁柱,你们把人给他挖走了,一时半会的,到哪里给他再找这么一根顶梁柱去……”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凑个趣儿,也没真想着能把李义府给要过来。毕竟,身为陛下的心腹肱骨,他们也知道,这事绝不可能。 大唐晚报何止是王子安的产业啊? 那也陛下的产业。 自大唐晚报发行以来,为陛下办了多少大事? 有心人,心知肚明。 陛下对那个大唐晚报有多重视,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岂能允许别人把李义府这个顶梁柱给挖走? 几个人,正说笑间,就看到李孝恭拿着一沓纸张,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本次春闱,评卷工作已经全部完毕,按照陛下旨意,此次共录取进士科36人,明经科78人,明算科152人,明法科……” 抡才大典,乃是国之大事。 李世民一脸认真地听着李孝恭的汇报,时不时地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另有吏员科总计786人……” 说到这里,李孝恭不由微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微臣虽然已经让人尽量择优录取,但这些人报名的人,大多是家境贫寒的子弟,其中学问精到者就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学问普通,甚至有些只能算粗通文墨……” 说到这里,李孝恭都快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李世民一再强调,要降低标准,多录取些人,这些人,他还能再砍去三成中的两成。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总比现在那些不通文墨,不识律法的地方胥吏要好,先下方到关中各县,锻炼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说……” 见李世民这么说,李孝恭也不好再说。 毕竟,招收吏员科,这是当初子安提倡的,陛下和朝中几位宰辅共同定下的调子。 “本次录取的所有人,名单都在此处,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伸手接过来,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花名册。 忽然,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忍不住轻声念叨了一句。 “庐阳徐德志——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见李世民主动问起,长孙无忌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 “就是那位为王俨歌功颂德的……” 李世民不由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就是这个货,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王家世代公卿,王俨更是忠厚君子,绝不能做出那等贩卖人口,害人性命的蠢货。 二话不说,提起手中的毛笔,把庐阳徐德志的名字一笔抹去。 “这种是非不分,人云亦云的蠢货,要他何用?往后再顺延一个名次吧——” 陛下亲自废黜一个科举名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别说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就算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孝恭当即捧着名册又出去了。 有了陛下的御笔钦点,马上就可以张榜公布了。 耗时一个多月的科举考试,终于要花开结果,自己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鸿升酒店。 徐德志正一脸喜气地和几位一起前来赶考的同窗好友举杯痛饮。 “各位仁兄,今日早朝之后,估计就要张榜公布了,从今而后,我等终于也要鱼跃龙门,大张宏图了——” 说到这里,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目光从几位同乡身上一一扫过。 “诸位仁兄,来,满饮此杯,苟富贵,莫相忘……” “苟富贵,莫相忘——” 几个人纷纷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几次,这种类似的酒会参加的多了,大家说起这种话来,顺溜的很,而且语气诚挚,听起来跟真的一样。 至于信不信,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谁也不会拆穿谁。 几个人纷纷扰扰地坐下,旁边一位面白无须的,眼窝都有些陷进去的年轻公子哥,有些艳羡地看着徐德志。 “小弟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不过我三舅妈家的七表叔的大舅哥在礼部当差,据说这次徐兄考的却是极好,必然是已经高中了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眼中顿时流露出羡慕敬佩的神色,再次纷纷起身敬酒,态度明显又比刚才热忱谦恭了几分。 徐德志虽然嘴上谦逊不已,连说当不得真,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其他,他也有自己的门路,这两天就已经收到了风声,说自己这次考的极好,已然是入了名单的。 但这种事,还没张榜呢,怎么好自己宣扬? 这位仁兄这么一说,那就很舒服了。 就在这一桌子人,越说越热乎,恨不得要当场拜把子,来场瓦岗山上一炷香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纷纷扰扰,喧嚣四起,然后还有铜锣声响起。 却是官府的差役,敲着铜锣,哟呵着这些参加科举的士子去看榜了。 “走,走,走,同去,同去——” 趁着酒意,大家蜂拥而出。 寒窗苦读,不就是图的这一刻金榜题名吗? 徐德志就比较稳。 那么风风火火地干什么? 这又不是谁跑的快,谁就能高中。 平白失了自己的风度,反正自己已经有确切的消息,是已经高中了的。 明经科七十八名。 虽然是敬陪末座,但那也是高中了! 所以,不急。 人潮汹涌的大街,愣是让他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感觉。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皇榜一张出来,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形于色,有人当场痛哭,有人踌躇满志,有人黯然神伤,可谓人间百态,淋漓满目。 徐德志还没走到皇榜前,迎面却见走来了那位眼窝深陷,面白无须的仁兄看榜归来。 还不等他关心人家的名次,就见着这位仁兄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兄,想开点,这次没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大不了下次再来……” 徐德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啊,高兄言之有理,此次不中,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努力就是——“ 说着他还亲切地拍了拍那位高兄的肩膀,还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然而,见对方眼中的同情越发浓郁起来,他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高兄,你刚才是说我……” 眼窝深陷的高兄,深深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们兄弟都落榜了……” 徐德志:…… 哈——这绝不可能! “徐兄,想看点,下次再努力就是,小弟也只是中了一个明算科而已……” 身后,又一位一起喝酒的仁兄归来,一脸怜悯地拍了拍他肩膀。 徐德志顿时如遭雷击。 忽然一口逆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第六百五十五章 我真不是丈母娘啊 徐德志的事,在他自己眼中,比天都大,但在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这些人眼中,却是不值一提。谁也没去关注这个让陛下亲笔除名的倒霉蛋。 毕竟,当日的事情,他们也多少有些耳闻。 这种盲听盲信的糊涂虫,不录取也罢。 “辅机兄,这一批人,你看着怎么安排,尤其是那些吏员科,务必要仔细些,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长孙无忌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微臣按照陛下集中试点的要求,早已经让人做好了安排,回头就送过来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他深知地方吏治的要害,那些没有品级的地方吏员,在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候,就连朝廷下派的朝廷官员都不得不退让三分。 这群朝廷录取的吏员,本来下去就是跟他们抢饭吃,若是再分散开,那就真的等于摆设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由停下话头,纷纷抬眼看去,却见一个老内侍捧着一个大红喜帖,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长安侯府让人送来喜帖,说是豫章公主殿下有喜了,特意让人进宫报喜……”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不由纷纷抬头,看向李世民。 谁不知道,当初嫁入长安侯府的不是豫章公主,而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而现在,豫章公主怀孕了…… 联想到,上个月的时候,王子安那狗东西和豫章公主一路上孤男寡女—— 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李世民:…… 想当场锤爆王子安那臭小子的狗头,但这个时候,大家都看着呢,他也不能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心态,一脸“欣喜”点了点头。 “知道了,带着来的人,下去领赏吧——” 老内侍满怀欣喜的下去了。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喜帖转交给身旁随侍的老内侍,递了个眼神。 “去——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是真坐不住了,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看出了自家陛下的心不在焉,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就纷纷起身告辞了。 几个人一走,李世民彻底坐不住了。 豫章怀孕了,哪还了得! 顾不上生王子安的气,一溜烟的往丽正殿那边去了。 沿路的内侍宫女和侍卫,心中还颇为奇怪,陛下今天这行色匆匆的,到底是怎么了。 等李世民赶到丽正殿的时候,长孙皇后已经让人给豫章公主把过脉了。 屁事没有。 虚惊一场! 这时候,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怀孕的不是豫章,而是以豫章公主名誉出嫁的长乐。 “这个狗东西——”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然后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观音婢,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还能怎么办? 长乐就算是以豫章的名义嫁出去的,那也是公主,王子安过来给自己报喜有问题吗? 一点问题没有! 合情合理,应当应分—— 还能怎么办? 那当然是派人赏赐慰问啊……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刚让人去给王子安送了一大批丰厚的慰问品,李世民就觉得牙根疼。同样的礼品自己得送两次,偏偏自己还捞不到老丈人的待遇,这事该找谁说理去? …… 长孙无忌回到家中。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到老管家一脸古怪地捧着一张大红的帖子走了进来。 他不由眼皮子跳了几跳。 那款式,那颜色,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启禀家主,长安侯府让人送来了喜帖,说——说是……” 一边说着,老管家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自家家主的脸色。 长安侯府…… 长孙无忌心中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不过,到底是当朝宰相,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眉毛巧挑,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 “说什么了——” “说,说我们家娘子有喜了……” 长孙无忌:…… 真他@#¥e@$@%@#%@#$%! 长孙无忌都想当场骂人。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抢了我们家的儿媳妇,搞大了我们家儿媳妇的肚子,还跑门上来报喜? 真是欺人太甚啊! 眼看着自家家主胸脯风箱似的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快炸了,老管家也不由心惊胆战。 他也知道,长安侯府这份喜报简直来的莫名其妙,齐国公府和他们长安侯府有什么关系?哪有找上门来,硬说是人家女婿,还说人家没出嫁的姑娘怀孕了,赶上门来给人家报喜的? 但这份喜报他也不敢瞒着啊。 毕竟,长安侯府如今在长安,那也是一等一的豪门啊。 别的不知道,太上皇天天往人家溜达。 自家家主好像跟人家走得也很近。 万一自家小娘子真的跟人家有点什么呢—— 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敢把这喜报给自家主母看,等着家主下了早朝,直接给了家主。有事没事,主母可能不知道,但家主不可能不知道啊。 不过,此时看着长孙无忌的表情,他隐隐就有些明白了,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无中生有。 “家主息怒,他们竟然敢戏弄到我们长孙家头上了,我,我去收拾他们——” 老管家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脚步还未动呢,就听长孙无忌喊了一句。 “且慢——” 回过头来,发现自家家主脸色虽然有点难看,但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家主——” “把喜报给我,你先先去吧——” 老管家不敢多说,放下喜报,轻手轻脚的跑了,唯恐一个迟疑,就会遭池鱼之殃。 然而,后续的发展,真是惊呆了他的狗眼。 很快,自家主母就让人备齐了足足十几担子的厚礼,亲自坐着轿子,带着丫鬟婆子数十人,前呼后拥的亲自登门了。 他随行。 一直到长安侯府大门前,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我这是在哪里—— 长孙府上的老夫人亲自登门,长安侯府大开中门,王子安带着长乐公主,程颖儿亲自迎出府门之外。长乐公主现在顶得是豫章的身份,虽然在王子安面前,还是长孙家姑娘的马甲,但在下人们的眼里,这跟长孙府上也没多大的关系啊。 所以,长乐公主倒也没用当场上演一场母慈女孝的戏码。 但心里的开心,肉眼可见。 毕竟,虽然不是亲娘,但那也是亲舅娘。 两家来往很近,亲舅娘亲自登门,她也开心的很。 看着前前后后十几单的厚礼,王子安心情大好,尤其是,当他想到长孙无忌黑着脸,又不得给自己准备礼品时候的憋气,心情就更加好了。 咱不在乎礼物,就玩! 人家“老母亲”来探访怀孕的“女儿”,王子安自然不用傻乎乎没眼色劲儿的在旁边一直杵着,招待过了茶水糕点,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躲到后面看书去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互述衷肠。 但他也没能休息多大一会儿,很快宫里就来了传旨的太监。 啪啪啪—— 给长乐公主又是一通赏赐,礼物比上次都丰厚的多。 堂堂的大唐皇帝出手,总不能比一个跑关外的李掌柜还寒酸吧? 那绝对不能! 不然体现不出皇家的体面—— 所以,长乐这边赏赐完,程颖儿那边也不能忘了吧? 毕竟,那也是大唐的临安公主啊。 所以,赏—— 两位妻子赏赐了,能把王子安那位心爱的远房小师妹给忘了吗? 那不能啊—— 这也是忘了,那狗东西,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所以,赏—— 他这幸亏是不知道,王子安还专门让人给长孙无忌送了一份喜报,而且,长孙无忌为了维持这“正牌老丈人”的体面,也被迫豪爽了一把,不然内心更淦。 长孙老夫人看到宫里的赏赐之后,也有点懵。 啊,这—— 自己好像抢了皇家的风头。 不过,好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人都没有敢亲自过来,毕竟,两个人在这里,那是李掌柜,和李掌柜的夫人。 不太方便跟着一起过来。 所以,长孙夫人倒也没觉得尴尬。 不过,原本她就只是长乐的舅母,今天过来,也只是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打个台子,凑个戏,又出了这么一出,就更没心情逗留了,所以,关心慰问了几句,又拉着长乐的小手,贴心地叮嘱了几句,女人间的体己话,就笑吟吟地起身告辞了。 程颖儿和长乐再三挽留,见长孙夫人去意已决,只得通知王子安。 王子安走出来,非常客气的挽留了几句,但长孙夫人哪里肯留下? 这位长安侯虽然长得模样俊俏,说话好听,但一口一个岳母大人地喊着,让她有点顶不住啊,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走了,走了。 府门之外,长孙夫人这边临上车的时候,王子安还在非常热情地招呼。 “岳母大人,您慢走哈,过两天,我就带着丽质回去看您——” 老夫人听得脚下一滑,险些从马车上摔下去。 自己这替皇后娘娘当了一回老丈人,还当初麻烦来了—— 不过,王子安真要是带着长乐公主去回门,她们还真不好回绝。 还能不让闺女回娘家了? 可—— 我们也不是她娘家啊! 老夫人欲哭无泪。 啥也别提了,先回家安排着吧,可别到时候给陛下和娘娘出了什么漏子。 王子安嘴角含笑地把客人送走,回到府上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都没能收住。 来啊,都来演我啊—— 一想到长孙无忌可能正有苦难言,他就不由心情大好。 没事,调戏调戏长孙无忌也不错。 然而,有一件事他没有想到。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忌,又或者是他长安候府,那都是长安城里万众瞩目的存在。 昨天晚上,李世民就让人连夜送去一批礼品了,今天上午,齐国公府上的老夫人,又带着厚礼亲自上门道贺探望,紧跟着,宫里又大张旗鼓的派人前去慰问。 只要不瞎,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人,而且王子安也没有想要瞒住谁的意思。 媳妇怀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所以,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选反应过来的,就是宿国公府。 “陛下竟然先后送了两次赏赐,还专门送去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今天就连齐国公府上都去探望了?这么说长乐那丫头这是真的怀孕了?” 听着高福等人打探来的消息,程咬金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那我们家颖儿有没有动静——” 高福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看着他。 “要是有了动静,我们家颖儿还能不通知你——你没见长乐这一有身孕,子安这臭小子恨不得天下皆知,报喜的帖子都送宫里去了,就连长孙家都接到了报喜的帖子……” 一听这个,程咬金忍不住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这个狗东西竟然厚此薄彼,兄弟们,操家伙,干他丫的——” 他这里正气得跳脚,无能狂吼的时候,就听房门外传来一声嗔怒的声音。 “你又要去干谁——” 程咬金顿时就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瞬间熄火,黑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啊,夫人……”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来自岳母大人的催娃 然而,孙夫人并不吃他那一套,目光平直地看着他。 “说吧,又要和谁去干仗……” 见躲不过去了,程咬金干脆一挺腰板,义愤填膺地道。 “子安的夫人有喜了,不是我们家颖儿……” 一边说着,还一边乜斜着眼神,偷偷打量自家夫人的脸色。 真男人,就得见机行事! 果然,此言一出,他就看到自家夫人眉头微蹙了一下,心中顿时就有了底气。 “夫人,不是我老程不讲道理,是子安这臭小子不地道啊,怎么说,那也是我们家颖儿先选中的女婿,哪有能让别人先争先的道理……” 孙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又说什么浑话,女人生孩子的事,有什么争先不争先的——” 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 “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安家人丁单薄,开枝散叶是她为人妻子的本份,是该去提醒一下颖儿了……” 程咬金连连点头。 “对,对,对,对,对——夫人说得对,是该找子安那混——咳咳,是该找颖儿那丫头提点提点了……” 此时,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来自老丈母娘的深深关爱。 因为此时,他正饶有兴趣地翻看着一张烫金的请柬。 游园诗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种诗会的邀请。 说起来,他是有着大唐第一才子的名头,但问题是他这个第一,第一的有点过火啊。 那是第一的问题吗? 一出手,就是传世名篇级别的经典。 大家还交流切磋个屁啊—— 本来这种诗会,就是年轻人展示自我,相互吹捧,顺便在佳人面前蹭一波好感,在老一辈眼中刷一波的舞台,让这位去了倒是好。 一出手,大家全成背景板了。 写还不如不写,直接站那里摇旗呐喊666,倒还能给自己保留几分体面。 所以,提起王子安来,无论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那自然是无不推崇,至于举办诗会嘛—— 那就不好意思了。 王子安是谁? 他在哪里? 想不起来。 主办方想不起来,参加的人也都齐刷刷地跟得了失忆症似的,没谁会不开眼的去提为什么没邀请王子安这么一位煞风景的家伙。 当然,对于这些小心思,王子安完全不知道,毕竟,前世的时候,他也没参加过这种诗会。 所以,此时收到一个请柬,心里还觉得很新鲜。 毕竟啊,这种诗会,可不仅仅是有青衫士子,还有许多飞云霓裳,古装仕女,在花前柳下,水榭亭前,或揽影自照,或蓦然回首,或抚琴清歌,想一想,都觉得特带感。 当然,咱是正经人,此去并不是为了欣赏什么古装美女,主要是要和那些年轻士子们多多交流,切磋诗文的。 “告诉你们家娘子,在下一定准时赴约——” 王子安眉眼浅笑,如沐春风。 看得对面前来送请柬的青衣小厮,都觉得光彩照人,不敢直视。 …… 孔家府邸。 孔颖达捻着胡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孙女,在那里商量。 “灵儿,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子安要来的消息先公布一下,我想若是公开子安要来的消息,定能吸引来更多的青年才俊……” 孔灵儿一双美目熠熠生辉。 “不用了吧,我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孔颖达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 连一向很少参加诗会的第一才子都给你们请来了,你就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定然又是收获满满! 连他都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了。 “后日正好休沐,到时候我也带几位老友去给你们助助兴……” 孔颖达不由满怀期待。 不知道子安又会写出什么让人拍案叫绝的诗文呢! …… 其实,王子安就是想去开开眼界,看看这古代的诗会,到底是一副什么情景,至于写什么东西,那就兴趣缺缺了。 自己又不会写,甚至连看都看不懂,搞那些没意思。 更何况,以自己如今的身家地位,早已经过了需要写诗文装逼,来装点自己的阶段。 所以,他也没拿这当一回事儿。 把请柬扔到一边的桌子上,准备带着自家几个媳妇,去听听戏,话说,自从他引入豫剧、京剧和舞台剧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大唐的戏剧表演形势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呈现出了百花齐放的新局面,早已经不是他来之前,那种单调枯燥的形式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门,计划就别打破了。 孙老夫人到了! 王子安和程颖儿等人接到通知的时候,孙老夫人的车驾已经进了长安侯府的大门。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丈母娘,跟长孙家那冒牌货不一样,所以,王子安等人,赶紧往外迎,连一向不喜欢见外客的苏苏都跟着迎了出去。 对于孙老夫人,她印象还是很好的。 还没等走出前院的院子,那边孙老夫人就到了。 后来还跟着十几位丫鬟仆人老婆子,已经十几个挑着礼盒的青衣小厮。 “岳母大人,一向可好——” 王子安抢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孙老夫人笑容满面,伸手虚扶,若有深意地看着王子安。 “托你们的福,还好,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孩子们都大了,平日里也不在身边,日子过得太闲了,有点闷得慌——” 王子安:…… “阿娘,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您要是来,早说啊,我们也好做点准备……” 这时,程颖儿也一脸欢喜地上前扶住自家母亲的手臂。孙老夫人转过头来,看着脸色明显比以前红润了许多的女儿,心中微微放下心来。 很明显,女儿在这里过的不错。 “都是自家人,我到你们这里来,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说什么准备不准备的……” “对,对,对,岳母大人您说的对,这里就是您老的家——对了,我还在府里给您留了一套院子,待会领您过去看看,您看看满意不,不满意咱再换……” 一听自家女婿考虑的这么周到,孙老夫人顿时心花怒放。 谁家女婿,能在府上直接给留一处院子? 这孩子,就是懂事! 这个时候,长乐公主和苏苏也走了上来,给老夫人见礼。 见长乐和苏苏过来给自己行礼,孙老夫人赶紧摆脱自家闺女和女婿的搀扶,快走两步,亲自上前,一手一个,把人给扶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一行人,到了客厅里坐下。 跟着来的些丫鬟婆子则非常自觉地站在门口,低眉顺眼地等着自家主人吩咐。那些青衣小厮则在顾忠的招呼下,把礼盒放下。 于是,客厅门口,再次堆满一堆。 “老身听说丽质这孩子有了身孕,你们这边又没有个老人照看着,老身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说着,指了指客厅门口堆成小山的礼品。 “这都是些滋养气血的补品,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总归是老身的一点心意——孩子,你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将养身体——” 长乐急忙起身谢过。 孙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嗔怪道。 “你这孩子,跟老身客气什么,你怀的,可是我们长安候府的第一位孩子,岂能轻忽大意……” 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自家闺女。 这个不争气的! 程颖儿:…… 她自然明白自家母亲的意思。 可—— 可我委屈…… 王子安正好去摸桌子上的茶叶,没看见她们母女两人的互动。此时拿着茶叶站起身来。 “这是我让人刚从南方带回来的茶叶,跟外面平时喝的颇有些不同,正想这两天带颖儿给您送点去,正好您就来了,来,您尝尝看可还喜欢——” 王子安说着,起身亲自给老夫人泡了一壶茶。 然后就在一旁陪着,不过心中却暗自嘀咕,猜测着这位岳母大人前来的目的。 毕竟,孙老夫人又不是程咬金,不会有事没事过来蹭吃蹭喝。 不过,他也不着急问。 而老夫人今天的目标也不是他,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长乐公主,拉着手,好一阵嘘寒问暖,然后又不厌其烦地把长孙皇后,长孙夫人都叮嘱过的话,又反复叮嘱了一遍。 长乐公主:…… 有点头大。 但也知道这是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只能耐着性子,陪着笑,在一旁认真的又听了一遍。 王子安也是。 “有了孩子就好了,家里也热闹些,到时候若是担心下人照看不看,老身还可以过来搭把手,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做……” 孙老夫人说着,笑眯眯地看着王子安。 王子安:…… 瞬间明悟,感情这位岳母大人是过来催娃的。 可,可我分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觉得我又行了 午饭是王子安亲自下厨做的。 除了给自己炖了一盆鹿肉之外,还特意清炒了几样新鲜蔬菜,煲了一锅好汤。孙老夫人年纪大了,又身体又刚刚康复不久,不宜吃的太过油腻。 至于孙老夫人,怀了孕旳长乐…… 孙老夫人都忍不住诧异地看着她。 “长——咳,长孙丫头,你不是怀孕了吗?” 正埋头大干的长乐公主,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孙老夫人,用力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嗯嗯嗯——” 没办法,嘴里满着呢。 这一顿饭,孙老夫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王子安不由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只觉得压力山大,可侧目看着身边山峦起伏的风景,腰杆不知不觉又挺了起来,觉得自己又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安揉着微微发酸的腰子,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孟浪了,小觑了天下英雌。 不过,瞧着面色红润,小鸟依人的媳妇们,他顿时就把这个可笑的念头压了下去。 而且,决然地去参加另一场盛宴了。 大唐游园诗会。 大唐的美—— 咳咳,大唐的才子们,我来了! 本意是只带上刚刚从贞观大剧院回来的外管事王猛,可自己的小徒弟非闹腾着要跟过去长长见识。 “长什么见识?有什么见识可长的?” 王子安见狄仁杰这个不开眼的小东西竟然想跟着,顿时板起了面孔。 见程颖儿看着自己,似乎若有所思,顿时缓和了几分脸色,语重心长地安抚道。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师前不久刚带着你跋山涉水,从冀州一路远行而来,一路上的风土人情,民生百态,还不够你沉淀反思的?年轻人啊,切记,不可好高骛远——啊,乖,在家好好学习,师父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狄仁杰:…… 师父,你这分明是拿我当小孩子哄! 见这小子,似乎还要反抗,王子安不由偷偷一瞪眼。 “昨日的功课完成了吗?数学题做好了吗?让你临摹的地图临摹好了吗?你师兄昨天教你的八极拳练的怎么样了……” 狄仁杰欲哭无泪。 师父,我不去了! 成功说服小徒弟,王子安不由心情大好,回头一看,另一个小徒弟,已经成功地把自己打扮成了跟班小书童的模样,一脸娇憨地仰着小脑袋。 “师父,我们出发吧,东西我都给您准备好了——”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包裹。 王子安:…… 我就出门参加个诗会,需要准备个屁的东西啊—— 这就是个人精,是扔不下的。 “不错,不错——” 王子安只得一脸欣慰地连连点头。 “小师弟,记得在家好好学习,等本师姐回来,可是要检查功课的……” 说着,跟在王子安身后,还不忘一脸友善地回头叮嘱自家小师弟,然后跟着自家师父趾高气扬地走了。 狄仁杰:…… 孔家。 看着自家孙女,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要出门,孔颖达不由心中苦笑,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孙女对诗会这么期待。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但今日,却不由有些心中苦涩。 他心中清楚,这一切变化,完全都是因为王子安那个臭小子的缘故。 可惜啊,若是当初—— “大父——” 见自家孙女一脸娇憨地摇着自己的手臂,孔颖达不由暂时放下心中的思绪,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好,好,好,我们这就出发——” 游园诗会的地点,定在了曲江池畔的牡丹园。 这也算是一场惯例。 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长安的青年才俊就喜欢聚集在这里举行各种各样的诗会。这其中,最为出名,影响最大的,当然要属孔家举办的诗会。 孔颖达身为孔子第三十一世孙,本身又是经学大家,大唐士林泰山北斗般的存在,他们府上挑头举办的诗会,自然会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就连一些鸿学大儒,当朝权贵,有时候都会亲临现场凑个热闹,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亲自下场,赋诗做赋,又或者是兴之所至,充当一次评委。 若是能有幸得到他们的一两句褒扬之词,第二天就能名声大涨。 更何况,这几年主持游园诗会的,又是待字闺中,以才貌双全名满长安的孔家嫡孙女孔灵儿,大家就更有兴趣了,甚至可以说是趋之若鹜。 所以,几乎每年,孔家的游园诗会,都会成为长安读书人的一场盛会,今年的也不例外。 今天孔颖达和孔灵儿动身的比较早,但就算是如此,人到的时候,牡丹园内也已经人满为患。 “孔祭酒,孔娘子——” 所过之处,一阵问候之声。 孔颖达笑着微微点头回应,孔灵儿也跟在旁边,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瞧得不少青年才俊,一阵心驰神往。 若是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惜啊—— 自己入不了人家姑娘的法眼,让人徒叹奈何。 也不知道这一朵大唐最具有书卷气的鲜花,最终会落到谁的头上。 虽然来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些后生晚辈,并没有什么需要孔颖达亲自招呼的存在,所以,孔颖达祖孙二人,一路走到最里面的亭榭处坐下,一边亲自烹茶品茗,一边欣赏眼前的景色。 此处居高临下,坐在这里,对园中的景致一览无余。 远处是清波荡漾的曲江池,近处是大片大片的牡丹花。此时正值暮春时节,牡丹开的正浓,大朵大朵的凑在一起,汇成一片粉红细嫩而又娇艳恣肆的花海。 从亭子上看去,入目处,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殊不知,他们祖孙二人在这里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别处看你。确切的说,是在看孔灵儿。她就像一副温婉精致的画卷,只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书卷知性的美感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慕。 虽然不少人心中仰慕,但并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但事情总有些例外。 孔颖达虽然地位超然,孔灵儿也是闻名长安的才女,但在一些大家族眼中,也并不觉得能怎么样,比如,此时此刻的崔子灏。 他就觉得自己很行。 起码是,王子安成亲之后,他觉得自己又很行了。 ps:抱歉,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正在修养中,今天起逐步恢复正常更新 第六百五十八章 他怎么来了! 除了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满长安的青年才俊,谁能跟自己相比? 论出身,自己是崔家嫡子,论人脉,自己是崔家嫡子,论身家,自己是崔家嫡子,论底蕴,自己是崔家嫡子! 论才学——也就也就比王子安那狗贼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论长相—— 他下意识地挺起了自己圆润的小肚皮,白净圆润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他觉得就算是跟王子安那狗贼相比,也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胜之之势。 所以,综上所述。 他昂起头,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向坐在亭子里面煮茶品茗的孔颖达和孔灵儿,光洁的脸上,笑容温和。 “小子崔子灏,见过孔祭酒,见过灵儿姑娘……” 彬彬有礼,温润如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世家公子的风范,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见是他过来,孔颖达笑着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你了,也未曾看到你父亲的身影,不知道他的身体最近可好——” 崔子灏见孔颖达问起自己的父亲,赶紧再次拱手。 “多劳祭酒动问,家父身体安好,只是近来心绪不佳,现在很少住城里,多在辋川那边的别院休养身子……” 孔颖达闻言,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父亲也是不容易,希望他能早日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忧伤过度,对身体不好……” “祭酒说得是,晚辈会转达祭酒对家父的关心……” 崔子灏脸上忧伤的神色适时收敛,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 孔颖达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谈,毕竟,当初崔鸣死得并不冤枉,甚至有点大快人心,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崔鸣也已经命丧黄泉,作为长辈,也作为崔泓的朋友,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借着关心崔鸣的学问,岔开了话题。 觉得自己资格过去寒暄几句的,自然不仅仅是崔子灏。 这边刚说了没几句,郑家的郑观就带着自己的几个族弟走了过来,给孔颖达见礼,孔颖达惯例地勉励了一番,这些各大家族的青年才俊,他大多认识,也乐得随口指点几句。 当初,王子安没出现之前,他甚至还暗中考察了几个,想要作为孙女婿的后备人选的,一直到王子安出现,才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当年的香火情还在,交谈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随后,陇西李家、赵郡李家、清河崔家、范阳卢家、江南萧家的年轻后辈也先后赶来。 五姓七望,除了太原王氏基本上每家都有年轻子弟亲自过来,可谓给足了脸面。 当然,大家都很识趣地没去提王家。 虽然王家还有王珪在勉力支撑,但早已经今非昔比,就连王家现在的子弟,都一个个走路恨不得夹着尾巴,低调的扼腕。 人一多,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但亭子里面就坐不下了,先来的很识趣的起身告退。 虽然很想厚着脸皮留下来,但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自己能待的,其他人也都有这种自觉,寒暄几句,就各自散开,回到自个的小圈子去了。 固然要在大佬面前蹭眼熟,但在大佬面前哪有在自家小弟们面前舒服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到孔灵儿邀请的长安贵女们也纷纷到来,一时间,牡丹园内莺声燕语,百花竟艳,让这些青年学子都不由精神一震,不自觉地抖擞起浑身的精神,说话的调门不觉得提高了几分。 果然,此举引来了不少年轻少女的瞩目,这越发让他们兴奋起来。 一个个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恨不得把自己的见识都抖搂出来,在佳人们面前展露一番自己的才学。 或许是因为今日休沐的缘故,这场诗会竟然吸引了朝中不少人的兴趣。 主要牡丹园就在曲江池畔,风景秀丽优美,本来就是踏春寻胜的好去处,更何况,也算是个消遣乐子。 若是能有一两个入得眼的,收入门下,也算是一件乐事。 李纲,虞世南,张若素,于志宁,陆德明这些和孔颖达交好的,陆续到来,更是引来人群一阵骚动。 这群大佬竟然都到了! 真是难得—— 不少人就更是打起了精神。 今日诗会,若是能得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青睐,明日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声望就是莫大的提升。 想到此处,所有人不由擦拳磨掌,跃跃欲试暗自思忖,自己准备的诗词,能不能博得一众大佬的肯定。 这种诗会,自然很少有人会当场灵感突发,触景生情,来一场七步成诗,倚马可待的士林佳话。 因为一旦真要那么干,一万个人里面,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要当场失手。 真有那么干的,要么是惊才绝艳,要么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谓。 所以,说是今日举行诗会,不少人提前很久就开始打磨自己的诗句了。甚至有不少人,暗中都请教了高手,甚至花钱买了诗词。 但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待会总要做出一番苦思冥想,然后灵感突发,来一个妙手偶得的故事。 当然,至于那一群大佬,有没有提前准备,这种事,就只有天知道了。 很快,离得远的人,就得到前方的传信。 今日诗会,以“柳”为题。 不少人脸上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因为历年诗会,这些大佬们都喜欢就地取材,而牡丹园的景致虽然优美,但翻来覆去,也无外乎就那么几样。 眼前的牡丹,周遭的垂柳,曲江的池水,水面的荷花,天空的燕子…… 不过,也有人脸上也适时的紧蹙起眉头,在那里连连摇头。 “想不到竟然是以柳为题——难啊,难,此题看似好像简单,但前人佳作频出,却是很难再出新意啊——” 周围的人顿时就纷纷客气。 “崔兄实在是谦虚了,以崔兄之才,自然是要立马可待,一举夺得头筹的……” 崔子灏赶紧连连拱手。 “不敢,不敢,一会这拔得头筹的事,还要仰望各位仁兄啊……” 主人出了题,大家自然是要深思熟虑的,哪怕“才思敏捷”也得稍稍自我压制一下。 崔子灏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背负双手,衣袂飘飘,望着不远处随风披拂的垂柳,眉头微蹙,做出苦心构思状。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忽然转身,右拳在掌心猛地一砸,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有了——” “崔兄果然才思敏捷,是我等之中的翘楚啊……” “崔兄,厉害,快快写来,先来让小弟等人品鉴学习一下……” “……” 一时间,马屁如潮。 崔子灏一脸谦虚地连连拱手。 “不敢,不敢,献丑,献丑……” 此时,早已经孔府穿梭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崔子灏轻车熟路地走地桌前,屏气凝神,微一沉吟,毛笔陡然落下—— 就在此时。 就听得院门之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哟,大家都这么早啊——哎呀,不好意思,各位前辈,灵儿姑娘,在下来迟了……” 他的手不由一哆嗦。 洁白的宣纸上,顿时留下乌黑的一滩…… 崔子灏:…… 王子安! 对于这个讨厌的声音,他简直刻骨铭心。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不是听错了?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怎么来了? 此时,他顾不上自己手上沾染的一大滩墨汁,提着毛笔,猛然扭头看去。 一个长得俊美无俦,几乎和自己不分上下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看到就像让人捶他一顿的可恶笑容,正一脸灿烂地迈步走来。 可不就是那个可恶至极的王子安! 第六百五十九章 孔灵儿VS武则天 如果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可眼看着王子安带着一个俊俏非凡的小书童,满面春风地朝自己这边大步走来,崔子灏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一副欣喜的神情,哈哈大笑着快步迎了上去。 “见过长安侯,长安侯别来无恙——” 王子安带着武则天快步往亭子里走呢,没想到冷不丁从旁边蹦出来个胖子。 主要是,听那语气跟自己还挺熟。 他不由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啊,似乎好像还真的有点面善,可问题是,他只在孔颖达府上见过这位一次,当时孔灵儿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只顾着装——咳,只顾着跟大家伙切磋诗词,根本没注意这位路人甲兄叫什么啊。 不过,见人家那么热情,他也不好冷着脸,于是他拱手回礼,露出友好而亲切的笑容。 “这位兄台客气了,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哈——” 说话间,错身而过。 崔子灏:…… 郁闷的他想当场吐血,看样子,这个狗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真是岂有此理! 拱起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于是,他顺势落下,抹了一把鬓角并不散乱的发丝,干咳一声转过身来,冲着周围的小弟,一脸赞叹地道。 “人言长安候,美人如玉,光采照人,今日一见,果然飘逸出尘,飞度不凡啊……” “崔兄说得对……” “崔兄说得对……” 周围的小兄弟,照常的在一旁恭维捧场,对刚才的尴尬似乎毫无觉察,崔子灏尴尬恼怒的内心瞬间缓和了许多。 很快,又跟自己的小弟谈笑风生起来。 不过,并未再提及什么灵感突发,要挥毫泼墨,当场赋诗的事。周围的众人,似乎也完全忘记了有这回事一般。 只有还在原地抻着纸,端着墨的小厮和丫鬟,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啊,这—— 你们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啊。 能不能给個准话。 不过,这些都是贵胄公子,他们也敢催,只能傻愣愣地在那里等着,眼巴巴看着崔子灏。 崔子灏:!!!!!!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路人甲兄,还有那么多的内心戏。 此时,他已经快走到了孔颖达祖孙跟李纲、于志宁等人坐着的亭子跟前。几位大佬虽然未曾主动起身相迎,不过却纷纷大笑着招手。 “来,来,来,子安,到这边来——” 身为此处的主人,孔灵儿则盈盈起身,眸光发亮地看着王子安,一脸欣喜地迎了上去。 “王公子,您来了——” 声音柔婉清脆,听着就让人舒服。 看着眼前温婉如诗的妹子,王子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灵儿姑娘——” 说着,他冲着亭子里冲自己招手的几位大佬拱了拱手。 “都这么早啊——我原以为自己才是最早的,想不到竟然成了迟到的——不好意思,恕罪恕罪……” 说着话,王子安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家伙,人真是到了不少了。 他是真没有想到大家会这么早,诗会而已,又不是赶早市,这么早干嘛…… 心中吐槽的时候,屁股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在一旁的空位处坐在。 哦,还不错,犹有余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孔灵儿脸蛋红红地站在他的面前。他顿时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让开,坐到旁边相邻的位置上。 “呀,灵儿姑娘,来你先坐,你先坐——” 孔灵儿:…… 终于还是羞红着脸蛋在王子安一旁坐了。 知道小丫头面嫩,对于这一幕,于志宁等人假装没看见,孔颖达也假装没注意到这一幕,还煞有介事地拉着身边的李纲。 “文纪兄,你看着朵牡丹,雍容华贵,是不是比去年开的更好看了——” 李纲:…… 啊,去年我好像没来! “子安今日过来了,今天的诗会我们算是没白来啊——” 于志宁笑呵呵地打趣道。 “子安,好久没见你的大作面世了,怎么样,今日给大家露一手,也让外面这些年轻人开开眼界,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子安给夸的都快不好意思了。 乐呵呵地摆了摆手,非常诚恳地道。 “呀,于前辈过奖了,过奖了,我哪里会写什么诗,今天过来我就是过来给大家凑热闹的,你们来,伱们来,我就看看,我就看看……” 说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孔灵儿。 啧,钟灵毓秀,国色天香。 这么知性美的少女,在大唐可真的是不多见。 最关键的是,人家纯天然啊。 如此良辰美景,不陪着姑娘们愉快的聊天,做什么酸溜溜的诗文! 他是真没兴趣作这个。 随即觉得,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勾勾看人家姑娘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远处姹紫嫣红,莺莺燕燕,一群待嫁闺中的少女们,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打量。谷阸 谁不知道大唐长安侯,长得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比传说中的更加俊俏迷人,顿时心跳加速,脸蛋绯红,浑身上下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孔颖达、于志宁等人:……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自己不会写,让别人还怎么活…… “师父,您就写一首嘛,则天也很想看师父写诗……” 武则天在旁边拽着袖子撒娇。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王子安身后的这位俊俏伶俐的小书童,怪不得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呢。原来是子安的那位小徒弟,武士彟家那位小姑娘啊。 王子安:…… 没好气地瞪了武则天一眼,没事瞎拱什么火啊。 就我这水平,我要是真写,我怕吓着你们。当年上学时候,我蹭搜肠刮肚地写了一首,当时班里的语文老师惊若天人,整个人都呆了,事后还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以后还是不要写了,对大家都好。 可惜,武则天根本不怕他,他冲他做了个鬼脸。 王子安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为师没有感觉,不写了,不写了……” 话没说完,就觉得气氛有异。 抬头一看,一群人都一脸惊叹地看着自己。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啊,言简意赅,又入木三分,子安的诗句,还是那般的不沾染世间烟火气啊——” 孔颖达忍不住反复涵咏了几遍,击节赞叹。 “子安的才华,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你小子,竟然还说自己不会写诗……” 王子安:…… 啊,这—— 这叫才满自溢? 它不小心就流出来了,我也没办法啊。 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这个是意外,不算……” 那委屈无赖的表情,让一群老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孔灵儿也忍不住眼波流转,掩嘴轻笑。 就没见过这么谦虚低调的青年才俊。 其他人,有点小才华,恨不得把下巴仰到天上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多么的有才,唯有这位王公子,明明那么有才,却偏偏低调的令人发指,拼命的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道。 可公子有如此才学雅量,我岂能让他明珠蒙尘? 孔灵儿似乎瞬间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看着王子安的眼神越发明亮起来。 见一众大佬都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家师父,小丫头武则天感同身受,则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 然后,往前一步,有意无意于地插在了王子安和孔灵儿之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师父真是太厉害了,则天帮您捶捶肩——” 小拳头不紧不慢地捶在肩膀上。 嗯,手艺大有长进! 王子安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此时,几个人见王子安确实没有想要吟诗作赋的打算,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强,而是把目光转向外面的年轻人。 “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孔颖达扫了一眼,忙着给自家师父献殷勤的武则天,忍不住笑呵呵地打趣道。 王子安哈哈一笑。 “我的徒弟,自然都是好的,好好调教几年,随便一个拎出来,当个宰相元帅什么的都绰绰有余……” 听到他这么吹嘘自己徒弟,几个老爷子忍不住乐了。李纲更是捻着胡须,眯着昏花的老眼,扫了一眼他身边的武则天,打趣道。 “那到可好,我们大唐这是要破天荒的出一位女将军,或者女宰相了吗……” 听这老家伙调侃自己,武则天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 “女将军女宰相怎么了?老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人……” 见小女娃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自己,李纲忍不住大乐,凑趣道。 “不敢,不敢,子安的徒弟,那可都是了不得的……” 其他人,也纷纷凑趣。 “这个小丫头确实不简单,我可是听说,当初就算是陛下、河间郡王和齐国公都曾亲自到应国公府上求婚,为这个小丫头,差点打起来——” 虞世南等人的调笑,让武则天顿时红了脸,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给自家师父捶肩。 “换个肩头——” 这丫头这是被几个老家伙给气糊涂了吗? 逮住一般的肩头一个劲的捶。 虽然那小拳头也捶不痛,甚至还有些小舒服,可既然是捶肩膀,自然得齐头并进啊,不然我这强迫症都快发作了。 听了自家师父的吩咐,武则天这才不情不愿磨磨唧唧地挪到另一边去了。 被武则天遮挡了大半天视线的孔灵儿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又瞥了一眼王子安那俊美无俦的侧脸。 目光瞬间有些失神。 然而,她这里还没等跟王子安说话呢,就觉得眼前一暗,一个小小的身影,又重新占据了自己的视线。 原来,武则天挪过去,飞快的捶了两下,又不动声色地挪了回来…… 孔灵儿:…… 第六百六十章 终于找到了王子安的短板! 大家谁来了,不是到几位大佬面前点个卯,混个脸熟就识趣的离开? 然而,同样是年轻一辈的,偏偏王子安那狗东西就能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跟几位大佬谈笑风生,和灵儿姑娘眉来眼去。 崔子灏觉得自己的风头,全被那狗东西给抢去了。 连身边小弟们的恭维讨好都觉得不香了。 郑观和卢博问也心里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看着那狗东西就和灵儿姑娘紧挨着座位,心中就越发不忿起来。 已经一口气娶了两位公主了,竟然还不知惜福,企图勾搭灵儿姑娘,真是可恶之极。 但他们也没辙。 然而,随后他们发现,更让他们没辙的是,他们必须写诗了。 当着王子安的面写诗…… 一想到这个,他们不自觉地就想起,上一次诗会的场景。同样是孔家组织的诗会,大家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被王子安一连数首诗给抢尽了风头。王通固然是自取其辱,脸被打的啪啪作响,大家何尝不是也灰头土脸,所有的光彩,全被亭中坐着的狗东西给抢個精光。 如果是有可能,大家是真不想写,甚至都不想来。 可—— 现在晚了! 诗会进行到了现在,大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不见,那边的女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完成了自己的诗作,转交给了伺候在一旁的侍女和小厮。此时,见这边还没有动静,已经开始频频地往这边看了。 这就很淦! 比不过王子安也就算了,如果再被这群女人给比下去了,那就是真没脸了。 所以,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后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自己的诗也交给不远处伺候的侍女和小厮。 心中一千万匹羊驼呼啸而过。 亭子里。 看着下面眉头紧蹙,拿着自己的手感沉吟再三,兀自不愿意把作品交给身旁侍女和小厮的年轻人,李纲不由眯起了昏花的老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环顾周围的一众老朋友,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 “这一批年轻人不错,很不错,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跟前几届诗会的年轻人比起来,倒是沉着稳重了许多啊——” 孔颖达和于志宁等人,也不由纷纷颔首。 不错,这一届年轻人确实不错。 瞧,多么谨慎,多么用心—— 这才是年轻一代读书人该有的静气功夫啊! 几位大佬觉得满意极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陆续把诗作送过来了,孔颖达笑呵呵地扫视了一眼几位老伙伴。 “各位既然来了,那就做一次裁判如何,看看今年又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作品……” “就知道来你这里,肯定讨不了什么清闲,果然,又被你这个无赖给抓了个壮丁——” 张若素指点着孔颖达,揽须大笑。 李纲和于志宁等人也不由大笑,嘴上抱怨着,手却迫不及待地伸手把刚刚出炉的诗稿给抢了过去。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这个的。 “子安,你不看看?” 孔颖达笑呵呵地看向王子安,王子安赶紧摇头。 “算了,算了,晚辈才疏学浅,就不参与了——” “你呀——”谷含 孔颖达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低头去翻看手上的文稿去了,而王子安则转过头去欣赏亭子外面的风景。 殊不知,外面的风景,也在欣赏他。 大唐长安侯,公子世无双。 长安的少女少妇,谁不想见识一下长安侯遗世而独立的风采? 所以,一个个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靠两步,眼睛都给钩子似的,时不时偷偷往王子安这边打量几眼。 果然名不虚传! 怪不得陛下肯把两位公主同时下嫁给他。 俊! 真俊! 此时,见王子安嘴角含笑地往自己这边看来,反而纷纷把目光收回来,有的干脆低头轻嗅眼前的牡丹,不过眼波却偷偷流转,打量王子安是不是在注意自己。 当然,也有性子火辣大胆的,见王子安朝自己这边望来,下意识地挺起胸脯,勇敢地回望了过去。 这样俊俏的小书生,哪怕不能嫁给他,能多看一眼,能相处片刻,也心甘情愿。 王子安见竟然还有姑娘这么火辣辣地看着自己,顿时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过去,若不是考虑到孔灵儿就在身边坐着,他甚至想上去搭个讪。 亭中的几人,包括孔灵儿在内,接到文稿后,其实都在认真地审阅者手中的稿子,微蹙着眉头,想要从中遴选出优秀的作品来,倒是没怎么注意王子安的小动作。 但崔子灏和郑观等人不一样啊。 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呢,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了王子安“鬼鬼祟祟”的不齿勾当。 呸—— 不要脸,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四处勾三搭四! 决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 不少人不由暗自思忖。 尤其是,当看到自己心意的姑娘,看着王子安那狗东西,两眼几乎泛起桃花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越发强烈起来。 “各位前辈,灵儿姑娘,审稿枯燥,卢某不才,愿意净手焚香,为诸位暂抚一曲,以助各位雅兴,不知意下如何……” 就在大家内心纠结,不知道该如何镇压王子安这狗贼的气场时,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阵清朗轻松的笑声。 所有人,眼睛顿时一亮,不由击掌叫绝。 因为此时站出来的,乃是卢家三公子,素有长安琵琶圣手之称的卢曲卢有平! 虽然不想承认,但王子安这狗贼,确实是很厉害。 诗词文章,冠绝长安,书法绘画,旷绝古今,甚至就连个人勇武,都直比赵王,令人胆寒。 但谁曾听说过,这狗贼精通音律? 没有,从来未有过! 依着这狗贼爱显摆的尿性,他若是真的精通音律,怎么可能低调至此? 所以…… 想到这里,崔子灏和郑观等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亭子中,几位大佬闻言,不由转过头来,见是卢有平,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孔颖达更是乐呵呵地捋着胡须,摇头晃脑。 “固所愿也,不敢求耳——” 第六百六十一章 王子安,你咋好意思说的 王子安也不由来了精神。 想不到参加诗会还有这种节目,顿时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 他前世忙于996的福报,又或者是007的加班,每天都累得要死,手头又拮据,买个菜都得斟酌再叁,哪里有精力和闲钱去参加什么现场音乐会? 其实,又何止是现场音乐会? 空闲下来,听音乐的时间都很少。如果不是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想追妹子参加了一个戏剧社团,学会了几句经典的戏曲之外,他跟音乐这两个字几乎就不沾什么边。 想不到,今天来参加一次游园诗会,反而有了体验一把大唐版现场音乐会的机会。 而且看孔颖达和李纲等人的反应,刚才一脸臭屁地站在那里的年轻人,似乎还颇有些水平,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而且显然,这位早有准备,转头朝旁边的小厮低语了几句,很快那小厮就跑到外面的马车处,抱来一把样式古朴的琵琶。 此时,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几桉。 净手焚香后的卢有平脸上故作矜持的神色收敛,反而有了几分真正的沉静之色,这不由让王子安暗暗点头。 虽然咱也不懂,但看着就觉得好厉害啊。 “铮铮——” 随着卢有平手势轻扬,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整个牡丹亭都回荡着或动人的琵琶声,虽然王子安是外行,但也听得出来,人家弹奏的是真好,动作如行云流水,那潺潺的音乐声,如同流水,时而湍急如瀑,时而轻缓如山涧小溪,时而明媚如初春之阳,时而又清冷如秋月清辉,连他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情的外行人,都不知不觉被这琵琶声给感染了。 厉害! 怪不得刚才表演的那么臭屁。 王子安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可惜自己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不然的话,自己有事没事的弹奏上这么几曲,自娱自乐也挺不错。 毕竟,在没有手机和网络的时代,开发一些自己的娱乐手段,就显得十分重要的。 可惜啊,小时候家里经济不宽绰,爸妈没给报个兴趣补习班什么的。 就在他想七想八,思维飘散的时候,忽然就听得耳边响起轰然的叫好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一曲终了。 原本正沉醉在自己演奏世界中的卢有平正缓缓地站起身来,冲着周围不急不缓地拱手答谢。 “有平不愧琵琶圣手的美誉啊,这琵琶的技艺,恐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孔颖达忍不住击节赞叹。 于志宁也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 “不愧是范阳卢家的子弟,这一首琵琶,已经深得乐之叁昧了。” 两个人一开口,李纲和张若素等人,不由纷纷附和。卢有平脸色平静,未见任何得意之色,非常得体的长揖一礼。 “几位前辈谬赞了,家父常言,天外有天,学无止境,晚辈惭愧,怎么妄言敢言出神入化,今日此举,一是想要为诸位前辈助兴,二也是想要抛砖引玉,与各位同侪相互切磋交流,冀有所得,则是万千之喜……” 见这卢家的小孩子,谦虚礼貌,而有虚心好学。 亭中几位大佬,不由越发喜欢了,看着他连连颔首。 “有平,你且到亭中来——” 李纲和孔颖达朝着卢有平招了招手。 卢有平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待遇,所以也不客套,道了一声谢,便迈步走进亭中,见孔颖达等人已经让人在王子安下手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脚下微微迟疑了一下,眼中隐晦地闪过一丝不快之色。 想自己卢有平,到了哪家王公贵族家里,不是被请到上座,以贵宾待之? 今日竟然平白地被这个乡野出身的粗鄙小子给压了一头。 不过王子安强闯王家凶威犹在,这几日,独破千军的故事也传的有鼻子有眼,不过大多数人就当是个乐呵,一笑而过罢了。 长安侯身高过丈,虎背熊腰? 青面獠牙,目若铜铃?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大唐长安侯,不仅诗词无双,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这定然是以讹传讹罢了。但卢有平跟寻常人不同,他是卢家嫡子,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这传言虽然夸张了点,但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虽然对王子安心中鄙夷不屑,但坐下的时候,还是冲着王子安露出一抹友善甚至带有一丝讨好的笑容。 王子安心说,这孩子是有病吧?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也不会起来揍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于是,朝他呲牙,露出一个灿烂而友好的笑容。 瞧得卢有平有点心惊肉跳,倒是坐在一旁的孔灵儿美目流转,一时间,竟然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 那一副小儿女情态,瞧得孔颖达不由一阵无奈,一直盯着亭中动静的崔子灏牙根痒痒。 呸—— 浅薄的女人!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本公子乃是崔家嫡子! 忍不住往前踏上一步,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 “小弟刚才在下面听卢兄说,想要找人切磋琵琶技艺,可满长安城,谁人不知道,卢兄的琵琶技艺,已经登峰造极,寻常人等谁敢在卢兄面前献丑?” 说着崔子灏打了个哈哈,然后把目光移向坐在一旁的王子安。 “小弟觉得,我们年轻一代中,若是真想找一个能与卢兄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就只有坐在您身边的惊才绝艳的长安侯了——” 说着,崔子灏还冲王子安拱了拱手,露出一脸钦佩讨好的笑容。 “小弟对长安侯的才学那真的是仰慕的很—— 王子安:…… 这狗东西,笑得开花的跟面瓜似的,王子安都有些搞不清楚,这狗东西是故意坑自己,还是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不过,他也不纠结,此时见卢有平目光看过来,非常干脆地摊了摊手。 “不好意思,你们找错人了,在下对一律一窍不通……” 然而,这一次,不等崔子灏和卢有平发话,李纲和孔颖达等人就忍不住笑骂起来。 “子安,你个惫怠货,就算是想要偷懒,你起码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啊,你一个随手就能开创新曲艺流派的人,你咋好意思跟人家说自己不通音律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我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脚 王子安闻言,心中不由一动,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崔子灏和卢有平,把目光又回到孔颖达和李纲等人的身上。 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我瞧着这位小兄弟就弹奏的挺不错的——我就不凑热闹,抢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风头了……” 卢有平脸都气歪了。 喊谁小兄弟呢! 老子比你都大—— 还年轻人! 然而,王子安就跟没看到卢有平眼神中的火气似的,嘴里说着,还不忘站起身来,走到卢有平跟前,一脸鼓励地拍了拍肩膀。 “弹得不错,听着已经登堂入室有了几分火候,不错,不错,在你这个年龄,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技无止境,希望你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达到人与乐器浑然合一,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 没办法,我也不懂音乐啊,也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足够牛逼? 王子安一脸期待地看着卢有平。 小伙砸,加油! 快来呛我—— 卢有平听得差点都炸了。 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侯爷的身份,自己又打不过他,卢有平都想直接怼他脸上,然后再用自己的脚尖狠狠的踹他的屁股。 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子安。 “呵——侯爷说的是,在下技艺浅薄,不敢说登堂入室,不过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在下倒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音乐技艺……” 说着,冲着王子安长揖一礼。 “还请侯爷不吝赐教——” 没反应! 这就有点尴尬了—— 虎死不倒架。 王子安乜斜着眼睛,嘴角含笑,意态悠然地看着他。 “你想我赐教你什么——” 卢有平:!!!!!! 这简直就是在故意羞辱! 强压着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 “请侯爷赐教你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音乐技艺!” 这一次,给气得连敬词都不用了。 崔子灏太熟悉卢有平的性格脾气了。 知道这位向来是眼高于顶,狂傲自负的主儿,此时心态肯定快要爆炸了。于是,笑呵呵地冲着王子安拱手,语气诚恳帮自己好朋友说话。 “侯爷,不会是嫌弃我这位兄弟资质鲁钝,不堪造就吧——还请看在他对乐器一片痴迷的份上,给点拨一二……” 此时,王子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有了! 就在卢有平一脸憋屈地说出“请侯爷赐教你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音乐技艺“的瞬间,熟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醍醐灌顶,古今中外,无数关于音乐技艺的经验和技巧瞬间灌入脑海,内化为了他的技艺,此时,他就像在音乐中浸润了数百年的音乐老怪似的,在音乐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物我两忘,天人合一! 此时,他心情大好,连带着对崔子灏这狗东西的拱火也原谅了。 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卢有平的肩膀。 “很好,很好,你真的很好啊,孺子可教——” 卢有平:!!!!!! 然后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崔子灏,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很好——” 崔子灏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噗通一声啪地上了…… 所有人:…… “哎哟——崔兄,你这是怎么了……” 王子安一脸关切地弯下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崔子灏:!!!!!!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但感受着王子安手指头上的可怕力度,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没事,没事,是小弟一时激动,不小心给绊到了……” 孔颖达和于志宁等人看了看光滑平整的地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们刚才自然听出了卢有平的火气,也看穿了崔子灏的小心思,但他们太了解王子安这臭小子的脾性了。 哪一次不是推叁阻四藏着掖着的? 明明才华绝世,非要搞什么藏拙! 其实,也不算是藏拙,人家是对这些世俗的名利毫不在意。没人逼他一把,休想让他展示自己的才能。 所以,大家都乐呵呵地看着,假装听不出来,就想看看这两位年轻人,能不能让王子安露一手。 王子安的技艺啊! 太值得期待。 别的不说,想想他的书法,他的绘画,他的诗词,他的文章,你就知道了,人家在乐上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水平。 奈何,除了能去陆德明家的梨园听听王子安偏偏的戏曲之外,你休想能听到王子安的任任何和乐有关的东西。 甚至他们在王子安家里,都找不到任何的乐器。 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揣着明白装煳涂,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王子安这狗东西不讲武德,这么一巴掌就给把这个拱火的崔子灏给拍趴下了…… 好在,看情况问题不大。 这个时候,他们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尤其是人家崔子灏自己都说是自己不小心了…… 王子安欣慰地拍了拍崔子灏的肩膀。 “老弟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虽然他的每一巴掌都让崔子灏心惊肉跳,但总算没有再次趴下,心中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深刻地认识到,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不好招惹。 一言不合就下黑手,而且停顿都不带打一下的。 崔子灏的教训就在眼前,卢有平也怕王子安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啊。 外面可是一群人看着呢,万一给自己也拍趴下,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见崔子灏这小子非常识时务,王子安也不好再继续收拾他,回过身来,发现卢有平脸上又是憋屈,又是惧怕,整个人都差点都给退到亭子外面去,王子安顿时黑脸。 你小子瞧不起谁呢? 我是那种动不动就跟人动手的人吗? 不过看在他帮自己蹭了一个技能的份上,冲着他呲牙一乐,努力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想请教是吧?那好,看在你还多少有点天分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指点你一下……” 说着,冲着他招了招手。 “去,把你的琵琶抱过来……” 第六百六十三章 老哥,嫂夫人越来的漂亮了啊 卢有平闻言,黑着脸,亲自去把自己心爱的琵琶给抱过来。 不要现在嚣张,待会就看你怎么下台! 浸**乐多年,他深知,这门技艺跟寻常才艺不同,没有长年累月的辛苦磨炼,想达到一定的水平,难如登天。 更何况,这厮信口开河,说什么物我两忘,天人合一—— 我呸! 我从小天资惊人,又醉心琵琶,遍访名师,苦心专研,十数年,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功夫。 你上来嘴一咧,就轻飘飘的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了? 他虽然知道王子安天资惊人,诗词文章,书法绘画,甚至包括一些不入流的奇巧淫技,都颇有造诣,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相信,王子安能在这一门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时间的东西上能有多高的造诣,更不要提什么天人合一了。 时间呢? 精力呢? 这不合理! 亲自把琵琶放好,对着王子安做了个请的姿势。 旁边的侍女和小厮非常有眼力劲儿地捧来了香炉,端来了脸盆,等着王子安焚香净手。王子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不用那么麻烦了——” 说着,挽了挽袖子,走到几桉前,一撩长袍,径直坐了下来。 所有人:…… 这门随意的吗? 忽然觉得,这狗东西不是在准备弹琵琶,而是在准备洗菜…… 就连孔灵儿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只有武则天一脸傲娇地扫视着众人。 “我师父是何许人?对普通人来讲,需要焚香净手,静气凝神,以调整状态,但对我师父来讲,又何须如此……” 正准备弹奏的王子安闻言,都不由微微汗颜了一下。 徒弟啊,咱是不是稍微低调一点啊。 心中想着,然后回头给了自家小徒弟一个灿烂的笑容。 “则天啊,为师是怎么教你的,出门在外,要低调,低调……” 武则天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脆生生地道。 “知道了师父,要低调——” 卢有平看到王子安如此的轻慢,早已经额头青筋直跳,听到武则天和王子安的对话,更是气得眼前发黑,险些当场吐血。 我,卢有平,普通人? 不过,武则天这样一说,孔颖达和于志宁等人却下意识地微微颔首。 若是别人这样做,他们自然是不屑一顾。 但王子安这么做,他们就觉得有点理所当然了。 在座的,谁不知道,王子安澹泊名利,超然物外,乃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心态早已经远超了世俗,到了万事万物不萦于怀的地步。 真说起来,人家早已经返璞归真,还真不需要这些讲求外在的形式了。 卢有平:…… 就在他心态爆炸的瞬间,目光却不由一凝。 因为他发现,一接触到琵琶,原本还懒散随意的王子安,忽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超然高邈的气息。 这一股气息,甚至感染了整个亭子里的所有人。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直到一声圆润清幽,浑然天成,宛若天籁的琵琶声响起,如同春日的和风拂面,所有人的思绪不由微微一颤,跟着琵琶声荡开,忽然置身在了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万物生发,纤尘不染的世外桃源。 溪水潺潺,而凡尘尽去。 亭榭外面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浮躁纷杂的心思也暂时消散,一时间,空气中只有回荡弥漫的花香,以及远处曲江池中粼粼的水光,耳畔拂过的和煦的春风。 …… 一曲终了。 王子安手抚琵琶,沉吟良久,才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他自己都被自己的音乐水平给震撼了。 在弹奏琵琶的那一刻,他浑然忘我,真的达到了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 真好听啊—— 所以,他看向卢有平的目光就格外的友善了。 真是个大好人啊。 又给我送了一门消遣娱乐的手段! 而且,这玩意儿,好像还逼格很高——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群,才恍然醒过神来,周围响起轰然的喝彩声。 尤其武则天,就跟自己露了脸一样,小巴掌都拍红了,至于孔灵儿则粉面涨红,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中秋波流转,眼中的柔情和爱慕,都快要从中流出来了。 这就是我孔灵儿想要的如意郎君! 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对别人来讲,终生难以企及的境界,对于他来讲,似乎随手可得,轻松的就像吃饭喝水一般。 良久,孔颖达,李纲和于志宁等人才回过神来,激动起站起身来,走到王子安身边。 “真是神乎其技,近乎道也——” 李纲忍不住再次击节赞叹。 “老夫痴长八十余岁,今日才觉得耳目一新,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孔颖达也忍不住激赞道。 “这一首《阳春白雪》原本是常见的曲子,但在你的手中,焕然一新,老夫听完,只觉得尘俗两忘,生机勃发,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只觉得如同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果然,就知道会这样——” 于志宁不由摇头赞叹。 “老夫在你之前,真不相信世间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奇人……” 一向沉默,不喜欢多言的张若素都忍不住开口道。 “诗词文章,书法,绘画,乐器之道,这些技艺,寻常人就算是单攻一门,穷其一生,恐怕都难以达到你这种境界,真是无法想象,你年纪轻轻,倒是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王子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非常诚恳地解释道。 “啊,这个——咳,让各位见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达到的,其实吧,说实话,我之前都没怎么练过……” 所有人:…… 这狗东西,还是打死吧! 其他人都以为是这狗东西在骄傲,但跟王子安最熟悉的孔颖达却知道,人家说的是大实话,这臭小子在家里真的从来没练过这东西。 不要说练,家里连个装点门面的乐器都没有。 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有些扎心。 其实何止乐器,这臭小子,好像平时连书法绘画都不练…… 此时,无人关注暗中拱火的崔子灏,也无人关注刚才还俨然琵琶圣手的卢有平。崔子灏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子安,原本以为卢有平能在琵琶上落一下王子安的面子,没想到,反倒成全了这狗贼的名声。 事到如此,他也不得不强颜欢笑,挤过去,冲着王子安低头行礼。 “长安侯,真是惊才绝艳,让小弟等人望尘莫及啊——” 王子安又新蹭到一门让自己前世艳羡了一辈子的技能,此时心情正好,也不计较这狗东西刚才的小心思,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誉了,不过是些凋虫小技,修身养性的小玩意儿罢了,于国于家于天下百姓来讲,都没有什么助益,若是平日里拿来消遣消遣还算不错,但真要是当个正经事儿来干,恐怕就有点得煳涂了……” 此时,被人群挤在后面的卢有平原本还只是震撼,钦佩,听到这里,顿时脸色涨红,羞愧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良久,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连自己视若禁脔,平日里连别人触碰一下,都不舍得的琵琶都好像给忘记了。 望着他有些落寞远去的背影,王子安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精通心理学,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位卢有平爱琵琶成痴,心理早已经出了问题而不自知。 虽然,刚才有些想要落自己面子的意思,但却也真真实实地帮自己蹭到了一门新的技能。看在这份因果的份上,他刚才暗中出手,施展超级催眠术,暗中干预了一下。 从此因果两清。 至于以后,他若是再头脑发昏,想要触自己霉头,就没只能自求多福了。 没人注意,黯然神伤,悄然离去的卢有平,也没有人注意往日一呼百应的崔子灏和郑观等人,王子安的出现,又一次把所有人的风头给抢的干干净净。 对于这个,从他一出现,大家心里就有了觉悟。 但你个狗东西,把女人的目光也全都吸引过去,就过分了啊! “这群浅薄无知的女人!” 郑观看着一群女人,围着王子安,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忍不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句。 不过,好在那狗东西,今日完全没有作诗的想法,这倒是让所有人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不少人,甚至还冲王子安投去感激的一瞥。 真是个大好人啊。 不然自己等人,两个月来就开始搜肠刮肚,苦心经营的诗句,岂不是也泡了汤,彻底地沦为了他的陪衬? 然而,他们这个想法,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位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李渊带着张婕妤到了。 “子安,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 李渊一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王子安,忍不住哈哈大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子安不由豁然转过身来。 排开众人,笑着迎了上去。 “老哥好,别来无恙——嫂夫人,多日不见,瞧着您这越发的漂亮了啊——” 李纲、于志宁,张若素和孔颖达祖孙二人,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几个人对此早已经习惯,自动的忽视了王子安对李渊和张婕妤的称呼和寒暄。 但周围的人没法忽视啊。 尤其是崔子灏和郑观这些曾经有幸见过李渊面的世家子弟,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六百六十五章 崔子灏:还能出什么问题 “碧玉妆成一树高……” 众人听完,李纲和孔颖达等人不由微微颔首,不愧是王子安出品,起句便不同凡响,在他的笔下,那婀娜的柳树,如同刚刚梳妆打扮的妙龄少女,身穿嫩绿长裙,楚楚动人,顾盼生辉,充满着青春与活力。 寻常的垂柳,一下子就活了! 孔灵儿望着王子安,美目闪动,波光盈盈,武则天则一脸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这,就是我的师父! 不知不觉间,原本在远处和这些年轻士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年轻少女,也围拢过来,此时,听着李渊的吟咏,美目却在王子安身上流转,一时间为王子安俊美无俦,卓然不群的风度所倾倒。 王子安,真玉人也! 瞧得一群年轻学子,一个个心里泛酸水。 苍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给了某些人举世无匹的才华,又给了他一副完美无缺的臭皮囊。 我呸——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 崔子灏和郑观虽然心中也有些酸溜溜的,但见李渊对这首似乎是推崇备至,也只能努力挤出激动的神情。 摇头晃脑,一副妙哉斯文的意思! “万条垂下绿丝绦……” 翠绿的柳叶,随风飘拂,宛若少女绿色丝织的裙带,华贵飘逸的风韵,顿时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所有人,不由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这样一位青春美丽的少女,正伫立湖边,冲着众人嫣然微笑。 就算是恨不得上前把王子安从亭子的台阶上踹下来的崔子灏和郑观,也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真的很有点东西。 然而,等李渊顺势念出“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狗贼的才华。 他们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亭中几人。 李纲忽然激动地拍手叫好,孔颖达等人,也不由一脸赞叹地纷纷应和。对面那群莺莺燕燕的年轻少女贵妇们看着王子安那狗贼,两眼冒光,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让他心中鄙夷不已。 呵—— 浅薄的女人! 然而,当他目光转到孔灵儿身上的时候,顿时就觉得扎心了。 自己心仪了许久,宛若高空云鹤,高贵端庄,不可方物的孔灵儿姑娘,竟然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宛若犯了花痴,那眼睛里分明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啊,灵儿姑娘,想不到你也是这么浅薄的女人! 顿时觉得沮丧无比。 再看这良辰美景,如花美眷,士子如云的诗会,只觉得索然寡味,没什么意思,但太上皇和张婕妤二人刚到,李纲和孔颖达等一众大佬也兴致正浓,他也不好直接起身离开,甚至都不能表现出对王子安这狗贼的抵触情绪,只能强颜欢笑,觉得这往年期待有加的诗会再也不香了。 就在他倍感煎熬,却又不好直接抽身离开的时候,就见自家父亲身边的青衣小厮,正脚步匆匆地直奔他这边走来。 他眼睛顿时不由一亮。 来的好! 简直就是本公子的及时雨—— 这里正找不到走人的理由呢! “公子,不好了,出事了,家主让您马上回去一趟……” 他这里还没高兴完,就见小厮已经一溜烟地来到跟前,深施一礼,急匆匆地说道。 崔子灏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步履从容地走到李渊和孔颖达等人面前,深施一礼。 “不好意思,家父忽然相召,晚辈只能先行告退了——” 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王子安的书法和诗词呢,哪里有时间搭理他? 崔家一個后生晚辈罢了。 走就走了—— 还打什么招呼,没看到我们忙着呢嘛。 就没个眼力劲儿!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行回去吧——” 几个人非常敷衍地摆了摆手。 崔子灏:…… 有些尴尬地又冲王子安和孔灵儿拱了拱手。 “长安侯,灵儿姑娘,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王子安倒是态度挺好,还乐呵呵地给回了一礼。 “那真是太遗憾了,刚写完,还没来得及跟你切磋交流呢——” 崔子灏:…… 倒是孔灵儿,身为主人,起身送出了亭子,素手轻摇。 “崔公子慢走——” 崔子灏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点儿。 笑吟吟地道。 “今日未能来得及与灵儿姑娘切磋诗词,在下深以为憾,希望下次有……”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亭子那边王子安那狗贼可恶的声音。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快过来……” 然后, 就看到孔灵儿潦草地跟他挥了挥手,欢天喜地地转身跑了。 崔子灏:…… “公子,公子……” 见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在旁轻声催促。他不由眉头微蹙,有些不耐地回过头来。小厮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提醒道。 “公子,家主那边好像催的很急……” 崔子灏这才板着脸,登上马车。 虽然知道,自家不可能会遇到什么大事,但既然父亲急召,自己最好还是赶紧赶过去,不过心中却是颇有些不以为然。 所以,上车之后,就巍然端坐,闭目养神。 前来叫他的小厮,看着他那生人勿进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多嘴。 似乎是真的挺急。 前来接他的马车,赶得飞快。 他这边一到家门口,就一个身材干练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七公子,家主正在书房等你——” 崔子灏神情顿时就是一凛,他知道,能让这位父亲的铁杆心腹亲自出来等自己,恐怕真是出大事了。 父亲身边的长随,竟然都接到了门口。 “有劳简叔——” 崔子灏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转头问道。 “简叔可知父亲大人急召我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被崔子灏称为简叔的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稍稍提醒道。 “好像是香料那边的事,具体的,公子进去便知……” 香料? 崔子灏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 香料能出什么事? 现在谁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里的香料是个香饽饽,贵比黄金。而自己这段时间,动用家族的力量和各方面的资源,几乎是截断了长安的香料货源,早早已经囤积了足以左右整个长安香料市场价格的存货。 就等着赚钱的事儿,还能出什么问题? 但简叔严肃的表情,却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 第六百六十四章 千金难求 “子安兄弟,你这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张婕妤望着王子安,美目流转,掩嘴而笑。 王子安这狗贼叫太上皇老哥? 叫张婕妤嫂夫人? 这个没有上下尊卑的狗东西! 然而,不等他们趁机发难,他们就看到李渊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上前一把兜住了王子安的手臂。 “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看到这么多人都围着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让人惊艳的大作问世了?快来拿来让老哥我看看——你这段时间不肯写东西,害得我都没有新曲子听了,宫里的那些陈词滥调我都听得腻了……” 那亲密随意的态度,瞧得所有人眼皮直跳,崔子灏和郑观等人,更是偷偷撤回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我们稳健,没有冒冒失失地冲出去。 因为是在外面,李渊又是微服出行。 除了崔子灏和郑观等少数人外,其他年轻士子并不认得这个忽然起来的老爷子。不过,见他虽然老迈,却携带佳人,步履从容,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高贵之气,刚一出现,亭子里的几位大老就纷纷起身迎了出来,顿时心中了然,此人恐怕身份不一般。 故而,一个个纷纷瞩目,看着他旁若无人的与王子安说笑,但并不敢轻慢失礼。 知道李渊不愿意在外暴露身份,所以,孔颖达和李纲等人虽然快步迎了出来,但也只是跟着简单地拱了拱手,笑着把话接了过来。 “我们倒是想让他做一首,可无奈他敝帚自珍,死活不肯答应啊……” 王子安:…… 我这是敝帚自珍吗? 对不起,实不相瞒,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且是自己下不来! 李渊却不管他这个,闻言转过头来,笑骂道。 “人家别的年轻人,遇到这种场合,都意气风发,恨不得搜肠刮肚,把所有的才华都抖露出来,你倒好,年纪轻轻的,很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简直不像话——” 张婕妤笑吟吟地道。 “小兄弟,今日我和你家老哥哥可是专门冲着你来的,你可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哦……” 李渊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在那里说笑。 李纲和孔颖达等人也忍不住跟着起哄。 到了这个年龄,还有什么比有自己参加的游园诗会上面出一首脍炙人口,甚至是可以传承后世的经典之作更让人开心的事? “师父,我给你研墨——” 小丫头武则天一看这架势,顿时擦拳磨掌。 “来,我们一起——” 李渊显然也对王子安这个伶俐的小徒弟十分喜欢,笑呵呵地凑趣。 王子安:…… 看样子,今天不背——咳,不写是真不行了。 可怜我这点不多的库存啊。 王子安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到亭榭的栏杆前,环顾了一圈外面前来参加诗会的年轻人,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本来没有想抢大家风头的意思,可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这话,听得站在不远处的崔子灏和郑观等人,不由嘴角抽搐。 亭子里的众人却一个个都觉得理所当然。 “什么风头不风头的,你们这些年轻人聚在一起,就是也要相互切磋,相互交流,才能共同进步嘛——” 李纲也不知道是真湖涂,还是假湖涂,眯着昏黄的老眼,笑眯眯地跟着起哄。 他今年八十三岁了,在一众人中年纪最长,又道高望重,这种场面话说起来,大家别管心里怎么想,自然是纷纷应是。 “文纪先生教诲的是——” 然后都满脸谦虚好学地看着王子安,纷纷行礼,崔子灏更是以老朋友而自居,满脸堆笑,热情洋溢,拉着王子安的手,。 “良辰美景,高朋满座,长安侯何忍我等雅好诗词之人入宝山而空回?我们盼长安侯的大作,可谓是如大旱之盼云霓啊,今日无论如何,还请长安侯多多赐教——” “对,对,对,不然我们可是不能答应——” 郑观也满面春风地跟上。 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妒贤嫉能? 有这两个人带头,其他人自然纷纷附和。 “看到了吧,众望所归——” 李渊乐呵呵地看着王子安。 “今日里,你想偷懒,那是不可能的……” 王子安非常干脆地站起身来。 见状,李渊自告奋勇,撸起袖子,拿起墨条。 “来,老夫给你研墨……” 见状,张婕妤不由轻笑着走上前去。 “子安兄弟,妾身给你抻纸如何……” 嘴里说着,手已经老实不客气地伸了过去。 王子安还没觉得怎么着,武则天小丫头见自己的活儿被人抢了,顿时撅着小嘴有点不乐意了。 张婕妤美目流转,冲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过来,我们一起——”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一人抻着一边,美目流转地看着他。孔灵儿看着站在子安对面,跟子安近在迟尺的张婕妤和武则天,不由心中恨自己不争气。 原本她想抻纸的,谁知道,只是稍一犹豫,机会就没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些,他稍一沉吟,就挥笔而下。 看到第一句,李渊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张婕妤也忍不住秀眉轻挑,看了一眼王子安。 字,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 诗,也一如既往,出手不凡。 忍不住屏气凝神,更加期待起来,不等她仔细品味,王子安那边就已经笔走龙蛇,刷刷刷,一气呵成。 俊逸潇洒的字体跃然纸上。 “子安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说这诗,但就这字,就带着一股子超然物外的仙气——嗯,老夫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王子安这边刚一收笔,李纲就努力地挤着浑浊的老眼,颤巍巍地凑了过来。 然而,不等他手伸过去,一只大手就率先伸了过去。 抢先一步,把王子安新鲜出炉的诗句捧在了手中。 “呵呵——文纪先生,既然你老眼昏花了,那就不如让朕——咳咳,让老夫帮你看看……” 李纲慢了一步,一把抄了个空,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见状,孔颖达不由哑然失笑,打趣道。 “文纪兄,眼睛什么时候花的?我记得前几天出去的时候,某些人还自诩虽然老迈,但依然耳聪目明……” 其他几人也不由纷纷失笑。 把戏被人当场拆穿,李纲丝毫不以为忤。 “你们敢说,刚才没有动这心思——” 听他这么反问,几个人不由相互大笑。 子安的墨宝,千金难求。 大唐上下,谁不想求一副? 更何况这幅字,太上皇研墨,张婕妤抻纸,但就这个,传出去,都是一段佳话。可惜,手上慢了一步,已经被太上皇抄在手中,几个人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也争不过了。 不由遗憾地看了一眼李渊手中捧着的字,忍不住连声催促。 “奇文共欣赏——莫要独享,快,快让我等也欣赏欣赏——” 李渊这个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宣纸上挪开,看了一眼丝毫不以为意的王子安,也不说话,把手中的字幅刷地展开。 第六百六十五章 崔子灏:还能出什么问题 “碧玉妆成一树高……” 众人听完,李纲和孔颖达等人不由微微颔首,不愧是王子安出品,起句便不同凡响,在他的笔下,那婀娜的柳树,如同刚刚梳妆打扮的妙龄少女,身穿嫩绿长裙,楚楚动人,顾盼生辉,充满着青春与活力。 寻常的垂柳,一下子就活了! 孔灵儿望着王子安,美目闪动,波光盈盈,武则天则一脸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这,就是我的师父! 不知不觉间,原本在远处和这些年轻士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年轻少女,也围拢过来,此时,听着李渊的吟咏,美目却在王子安身上流转,一时间为王子安俊美无俦,卓然不群的风度所倾倒。 王子安,真玉人也! 瞧得一群年轻学子,一个个心里泛酸水。 苍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给了某些人举世无匹的才华,又给了他一副完美无缺的臭皮囊。 我呸——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 崔子灏和郑观虽然心中也有些酸溜溜的,但见李渊对这首似乎是推崇备至,也只能努力挤出激动的神情。 摇头晃脑,一副妙哉斯文的意思! “万条垂下绿丝绦……” 翠绿的柳叶,随风飘拂,宛若少女绿色丝织的裙带,华贵飘逸的风韵,顿时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所有人,不由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这样一位青春美丽的少女,正伫立湖边,冲着众人嫣然微笑。 就算是恨不得上前把王子安从亭子的台阶上踹下来的崔子灏和郑观,也不得不承认,这狗东西,真的很有点东西。 然而,等李渊顺势念出“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狗贼的才华。 他们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亭中几人。 李纲忽然激动地拍手叫好,孔颖达等人,也不由一脸赞叹地纷纷应和。对面那群莺莺燕燕的年轻少女贵妇们看着王子安那狗贼,两眼冒光,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让他心中鄙夷不已。 呵—— 浅薄的女人! 然而,当他目光转到孔灵儿身上的时候,顿时就觉得扎心了。 自己心仪了许久,宛若高空云鹤,高贵端庄,不可方物的孔灵儿姑娘,竟然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子安,宛若犯了花痴,那眼睛里分明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啊,灵儿姑娘,想不到你也是这么浅薄的女人! 顿时觉得沮丧无比。 再看这良辰美景,如花美眷,士子如云的诗会,只觉得索然寡味,没什么意思,但太上皇和张婕妤二人刚到,李纲和孔颖达等一众大佬也兴致正浓,他也不好直接起身离开,甚至都不能表现出对王子安这狗贼的抵触情绪,只能强颜欢笑,觉得这往年期待有加的诗会再也不香了。 就在他倍感煎熬,却又不好直接抽身离开的时候,就见自家父亲身边的青衣小厮,正脚步匆匆地直奔他这边走来。 他眼睛顿时不由一亮。 来的好! 简直就是本公子的及时雨—— 这里正找不到走人的理由呢! “公子,不好了,出事了,家主让您马上回去一趟……” 他这里还没高兴完,就见小厮已经一溜烟地来到跟前,深施一礼,急匆匆地说道。 崔子灏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步履从容地走到李渊和孔颖达等人面前,深施一礼。 “不好意思,家父忽然相召,晚辈只能先行告退了——” 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欣赏王子安的书法和诗词呢,哪里有时间搭理他? 崔家一個后生晚辈罢了。 走就走了—— 还打什么招呼,没看到我们忙着呢嘛。 就没个眼力劲儿!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行回去吧——” 几个人非常敷衍地摆了摆手。 崔子灏:…… 有些尴尬地又冲王子安和孔灵儿拱了拱手。 “长安侯,灵儿姑娘,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王子安倒是态度挺好,还乐呵呵地给回了一礼。 “那真是太遗憾了,刚写完,还没来得及跟你切磋交流呢——” 崔子灏:…… 倒是孔灵儿,身为主人,起身送出了亭子,素手轻摇。 “崔公子慢走——” 崔子灏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点儿。 笑吟吟地道。 “今日未能来得及与灵儿姑娘切磋诗词,在下深以为憾,希望下次有……”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亭子那边王子安那狗贼可恶的声音。 “灵儿姑娘,灵儿姑娘,快过来……” 然后, 就看到孔灵儿潦草地跟他挥了挥手,欢天喜地地转身跑了。 崔子灏:…… “公子,公子……” 见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在旁轻声催促。他不由眉头微蹙,有些不耐地回过头来。小厮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提醒道。 “公子,家主那边好像催的很急……” 崔子灏这才板着脸,登上马车。 虽然知道,自家不可能会遇到什么大事,但既然父亲急召,自己最好还是赶紧赶过去,不过心中却是颇有些不以为然。 所以,上车之后,就巍然端坐,闭目养神。 前来叫他的小厮,看着他那生人勿进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多嘴。 似乎是真的挺急。 前来接他的马车,赶得飞快。 他这边一到家门口,就一个身材干练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七公子,家主正在书房等你——” 崔子灏神情顿时就是一凛,他知道,能让这位父亲的铁杆心腹亲自出来等自己,恐怕真是出大事了。 父亲身边的长随,竟然都接到了门口。 “有劳简叔——” 崔子灏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转头问道。 “简叔可知父亲大人急召我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被崔子灏称为简叔的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稍稍提醒道。 “好像是香料那边的事,具体的,公子进去便知……” 香料? 崔子灏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 香料能出什么事? 现在谁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里的香料是个香饽饽,贵比黄金。而自己这段时间,动用家族的力量和各方面的资源,几乎是截断了长安的香料货源,早早已经囤积了足以左右整个长安香料市场价格的存货。 就等着赚钱的事儿,还能出什么问题? 但简叔严肃的表情,却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 第六百六十六章 公子,我们被人坑了 等走到书房门外的时候,他的一颗心更是忍不住一沉。 他手下负责香料生意的几个大掌柜,几乎是无一缺席,都一个个额头冒汗,耷拉着脑袋,在书房外垂手而立。 即便是见到他过来,也只是隐晦地递了一個眼神,没敢多言。 他顿时就知道,事情恐怕大条了,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彻底地把刚才诗会上那点不愉快给抛到脑后。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才迈步往门里走去。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崔子灏进门之后,微微瞥了一眼自家老爹阴沉似水的脸色,就赶紧低头,躬身施礼。 “你到底挪用了家族的金库,囤积了大量的香料?” 崔泓没有让他起身,阴沉着脸,把一本账册拍到身边的桌子上。 听到崔泓的责问,崔子灏原本吊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吓我一大跳,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看样子是家族给父亲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就算是身为父亲也不得不做做样子,给那群老家伙们一个交代。 可笑这那群尸位素餐又鼠目寸光的蠢货,哪里会明白,这些囤积起来的香料即将为家族带来何等丰厚的回报! 崔子灏不由心中一松,脸上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再说,就算是那些老顽固真追究起来,自己也问心无愧。 挪用资金,那也是得到了父亲默许的,不然单凭他崔家嫡子的身份,也根本挪不了那么大的数额。 更不要妄想垄断长安的香料市场。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家族的发展。 不过,还需要再等几日,等长安的香料出现极度紧缺的情况之后,价格必然会再上一个新台阶,到那时候,才是自己出面收割的最好时机。 当然,可以稍稍卖给瓦岗寨那群杀胚一个好。 嗯,比市场价格低上一层。 一想到自己大把大把的赚那群夯货的钱,他们还得感恩戴德,值自己这个人情的美妙局面,他便禁不住眉开眼笑。 “启禀父亲,一共是七万九千四百贯,所有的开支明细,来往记录,都已经登记在册,随时可以查阅……” “七万九千四百贯——” 这几乎是整个家族大半的流动资金。 崔泓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 “所以,加上原有的本金,一共多少——” “共计十一万三千六百贯,父亲大人,只管放心,这些钱,只需再缓段时日,便会……” 还没等他这里说完,崔泓就觉得两眼一黑,嗓子发甜,头晕目眩,险些晕了过去。 “你,你,你个逆子——” 崔泓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卯足力气,抡起手臂,冲着崔子灏那胖乎乎的脸蛋扇了过去。 “啪——” 也不知道那瘦小老弱的身体里为什么蕴含了那么大的力量,这一巴掌险些把崔子灏给扇倒在地。 正志得意满地给父亲陈述着美好前景的崔子灏,直接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 从小到大,就没挨这么打过。 “父亲……” “你,你,伱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你,你上了别人的当,到现在还不自知——” 崔泓扶着桌子,望着依然处在懵逼状态中的崔子灏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他。 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顶着家族的压力把药材生意交给他的! 见崔子灏依然一头雾水。 一个老管事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 “公子,我们中计了,香料的事情,是一个圈套……” 圈套? 崔子灏更懵了。 怎么可能是个圈套,明明自己已经垄断了整个长安的香料市场—— 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就想出声反驳,然后就看到了自家父亲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周围一众管事如丧考妣的神色,心中猛地就是一突。 猛然想起了去年冬天,自家三哥崔鸣的旧事。一股巨大的惊恐瞬间袭上心头,他有些忘形地一把抓住站在一旁的简易,急声道。 “简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易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和声道。 “回七公子,我们的人已经证实,香料的事情是个圈套,所谓的市场紧缺,价格暴涨都是别人刻意为之……” 崔子灏闻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这怎么可能! 见他兀自不敢相信的样子,简易心中不忍,轻叹了一口气,提醒道。 “就在三日之前,京城里面耗费香料最多的几大卤肉作坊和酒楼,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对香料的进购,而且推出了新的菜品,据说新菜品不用添加任何传统香料……” 崔子灏如遭雷击,挣扎着道。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们故布疑阵,想要诱我们上当,好把香料便宜出售给他们,对不对?” 见周围人都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 心中顿时拔凉,有些失神地道。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就不顾及菜品卤肉的滋味,就不担心流失顾客……” 简易闻言,脸上同情的神色不由更浓了些,苦笑着摇了摇头。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们不用香料之后,菜品的滋味大变,但偏偏别具一番风味,他们的顾客竟然不减反增……” 说到这里,身后一个老掌柜,苦着脸,给他递过来一份今日的报纸。 大唐晚报! 都这个时候了,你让我看这个! 刚想发怒,转瞬便明白了这位老掌柜的意思,接过来,刷地睁开,直接翻到了最后一版。然后一行醒目的大字,跃然纸上。 “长安六大酒楼又出新菜品——不加香料,滋味天然,惊艳长安……” “卤肉坊推陈出新,更新秘方,新品火爆,新品推出当天,便被哄抢一空,好评如潮……” 至于后面写的什么,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自己囤积了大量的香料,原以为奇货可居,没想到人家给自己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十几万贯,哪怕是崔家,那也是注意伤筋动骨的巨大数目。 想到当初自己意气风发,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笔生意一定会赚到盆满钵满,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大笔丰厚到足以让人眼红的花红的场景,崔子灏就后悔的想要死。 这段时间,跟着他干得风生水起的几位掌柜心有戚戚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崔子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看明显快要暴走的家主一眼。 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就在这时,崔子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就算是长安的六大酒楼和卤肉作坊都不用香料了,但天无绝人之路,这天下之人,忍不住需要香料的多了,我们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 崔泓见状,忍不住苦笑摇头。 “如果仅仅如此,那还有什么话说……” 香料毕竟是奢侈品,囤积一些,哪怕入手的价格高了些,会少赚甚至亏一些钱,对崔家来讲,其实都无足轻重,但问题是…… 他看了一眼自家这位一向宠爱的小儿子,叹了了一口气。 这次没用他再接着解释,站在崔子灏身后的一位老掌柜便非常自觉地解释道。 “公子,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被人针对了,不仅仅是郡王府名下的六大酒楼和那些卤肉作坊不再购置香料,就连一些往日里合作的老客户都纷纷婉拒了我们的订单……”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没有查清是谁在背后出手,但恐怕来头不小……” 有一句话他没有明说,敢这么出手挖坑,对付崔家,背后的背景可想而知,当然,这恐怕也有点咎由自取,前段时间,这位初出茅庐的七公子,吃相多少有点难看。 不过,这话,他只敢心里嘀咕嘀咕,嘴上却是不敢多说半个字。 崔子灏听完,脸色瞬间失去所有的血色,苍白如纸。 第六百六十七章 李世民:王子安若是能犯错就好了 就在崔家父子乱成一团,为了这忽然起来的狙击焦头烂额的时候。 李世民正心情大好。 他坐在自己的软塌上,捏着百骑司刚刚递过来的密报,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二人,忍不住眉开眼笑。 “来,都来看看——我早就说嘛,子安这臭小子,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主动提价,一准儿没安什么好心,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知道他心情很好,长孙皇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 “哪有你这样编排自家驸马的……” 嘴上说着,心情却是好奇,伸手把密报接了过去,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也不由笑了起来。 “这孩子,莫不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也不知道他那些心思都是怎么来的……” 说着,转手递给了一旁的长孙无忌。 “大兄,你也看看——” 见他们两口子,心情都很好,长孙无忌也凑趣地打着哈哈,伸手把密报接了过去,口中还不忘随口附和。 “那王驸马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性子懒散,贪图安逸,整天想着给自己找乐子,不肯出来帮陛下做事,但凡他能有点……” 话没说完,眼睛已经看到了密报上的内容,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想起前几天见到自家族叔长孙顺德到自家串门的时候说起的事情,那双好看的眉毛瞬间就扬了起来。 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这,这又是我们那位王——王驸马的手笔?” 李世民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不错,怎么样,连你这位足智多谋的大宰相也给惊着了吧——除了这臭小子,谁还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我估计这会儿,崔家那边一准儿焦头烂额,心疼的不行了……” 话没说完,李世民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好得像在飘。 没办法,这一次跟风,肯定又是赚得盆满钵满。 我真是太聪明了! 李世民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说起来,这应该是在子安手里吃了第二回亏了吧——亏那崔泓私下里,还以南阳诸葛自比,遇到子安,还不是乖乖吃瘪,喝了我和子安的洗脚水……” 长孙无忌:…… 脸都快黑了。 “辅机兄,辅机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近几日太过劳累,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叫太医过来帮你瞧瞧……” 发现身边的长孙无忌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李世民赶紧一脸关心地问道。 长孙无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稍稍有些疲惫罢了,就不用麻烦太医了——” 长孙无忌赶紧就坡下驴,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唏嘘地感叹了一句。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陛下找的这个驸马了不得啊——” 这一句,他那真是发自肺腑。 没办法,这一手,差点伤到了他的肺。 李世民不知道这些啊,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实不相瞒啊,当初我在大街上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此子气度超然,身材非凡,绝非池中之物,绝不容错过——为了逮到他啊,我当初跟知节,硬生生追了他三条街,还钻了一个——咳咳,总之,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住处……”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又进入自我沉浸模式,要是换了平时,怎么也得附和凑趣几句,但今天他是真没这个心情,勉强附和了几声,很快找了个借口,匆匆起身,告辞回去了。 李世民夫妇站起身来,送到了台阶上。 李世民更是非常体贴地提醒了一句。 “辅机兄,豫章的事儿可就拜托你了——” 长孙无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踩空台阶,一个跟头栽下去。 “不敢,不敢,微臣回去之后,这就安排——”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王子安这狗贼,刚坑完自己,回头自己还得冒充他的老丈人,外带着给他陪送嫁妆——虽然陛下说算他的,但这种事,说说就好,自己岂能真的让陛下再补给自己? 转身一礼,匆匆而去,头都没回。 “大兄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 望着长孙无忌的背影,长孙皇后不由秀眉微蹙。 李世民也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观音婢无须担心,大兄向来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更何况还有我们两个在这里,谁还能给他亏吃不成……” 说到这里,李世民自己都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 整个的大唐天下,谁还能,谁还敢让自己这位大唐的宰相,堂堂的齐国公吃亏上当,忧心忡忡? 自己真是多想了! 长孙皇后虽然觉得自己这位兄长,今天有些古怪,但正被沉浸在即将发财的喜悦之中,也没多想。 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刚才的话题上来。 “你说他们真的会那个什么慌性的抛售?” 长孙皇后又期待,又忐忑。 这几年,不仅是李世民和朝廷日子过的紧吧,她的后宫也不好过,前两年,为了缩减开支,自己连件长裙都不舍得添,就连膳食的开支都得仔细盘算着花。 自从陛下跟着子安发了财后才算有所改善,但能发财,她还是十分期待。 “是恐慌性抛售——” 李世民非常认真地纠正着自家皇后的说辞。 果然,长孙皇后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他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恐慌性抛售! 整个大唐,自己是唯二知道怎么说的人! “放心吧,相信我,绝对没问题——” 同时心中默念,反正子安说的,有问题找他算账! 李世民老神在在地琢磨着,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该扣王子安多少钱? 为了这个,自己可是动用了不少人手资源,自家皇后可是连宫里库存的香料全都扔出去了,这么沉重的代价,扣他个三五千贯——咳咳,扣他个五六七八十几万贯的,很合理吧?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点希望子安这次能出点什么错了。 毕竟,自己还欠着这狗屁东西三十多万贯呢! 一想到这个,李世民就有些恼火,这狗东西不当人子,见面就要债,见面就要债,真不是个东西! 两口子又对着头盘算了一阵子,展望了一下发财后的美好未来,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第六百六十八章 李世民:这个混账玩意儿! 正说话间,就听门帘一响,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 “兕子,到阿耶这边来——” 李世民见到自己心爱的小棉袄,脸上瞬间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迎着小兕子张开了双臂。 小兕子如如燕归巢般,一头扎进李世民的怀里,小脑袋还在李世民的怀里蹭了蹭,仰着小脸,甜甜地叫了一声。 “阿耶,阿娘——”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由衷的笑容。经过这段时间的诊治,这孩子的身体已经逐步恢复了健康,基本上跟寻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不过她的院子里,还不是不敢栽种任何花木。 不过,就算如此,也已经让两人喜出望外了。 “兕子,你今天没去进学吗?怎么跑这里来玩耍了——” 把小兕子拉到自己的怀里,长孙皇后这才温声问道。 这要是换了其他皇子皇女,上学期间她早就板起了脸,严厉呵责了,但对这個乖巧的小女儿,她却怎么也严不起来。 不等小兕子搭话,旁边的李世民已经笑呵呵地把话接了过去。 “观音婢莫不是高兴糊涂了,今天朝廷休沐,先生们也都放了假……” 长孙皇后闻言,自己也不由莞尔。 自己今天真是高兴的昏了头,这都给忘了。 “对啊,先生们都放了假,兕子昨天还听先生们商量着,要去今年的游园诗会呢——说是子安哥哥也会去……” 说到这里,小丫头两眼放光地望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脸期待地道。 “阿耶,阿娘,我们也去好不好,兕子想子安哥哥了……” 李世民夫妻俩,不由相互对视一眼,非常利索地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 正想不起找个什么理由去找他讹——咳咳,想不起找个什么理由去找他谈谈这笔生意的事呢,这不就来了嘛。 顺带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豫章的婚事。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毕竟,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豫章公主已经入主长安候府,嫁给了才华无双的王子安,一直这么不尴不尬地在家藏着也挺头疼。 不过,如今他娶了长乐,娶了颖儿,还有一位据说是他远房表妹又或者远房师妹的苏飞儿,如今再加上豫章,这狗东西已经有了四位天香国色,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娇妻美妾了。今天去了,必须找个机会,给这狗东西敲敲警钟,以后再敢勾三搭四,跟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我就,我就—— 李世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拿得出来的办法,只气得一挥袖子。 总之,朕就要他好看!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某些人给惦记上了,此时正陷入女人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呢。 大唐的风气之开放,跟后世都有得一拼,那些女人们可不是那些裹着小脚,男人摸一下都要去死的可怜虫,跟明清时期相比,简直不像一个物种。 在短暂的矜持消散之后,王子安马上就被一群借口请王子安品鉴诗词的狂热女人给围在了当中。 一时间乳——咳咳,一时间莺声燕语,香风环绕,王子安都有些目不暇接了。 “王公子,请多多赐教——” 这类是矜持含蓄的。 不过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往王子安身边蹭。 “王公子,你看看妾身这个写得怎么样——” 嘴上说着,但手里的诗词却不往王子安这边递,而是攥在手里,往怀中收,同时身体微微前倾。王子安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一片深沉的沟壑。 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王子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偷偷咽了口唾沫。 “嗯嗯嗯,很好,很好,很有深度……” 这类是比较大胆的。 更有甚者,竟然还有往王子安身上倒的,一边倒还一边“花容失色”地惊呼。 “哎呀,是谁在推奴家……” “……” 王子安:…… 这些女人实在是太热情了,有点受不了。 最主要的是,孔灵儿和武则天这个小丫头还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呢。他只能挤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挪开不该看的地方。 可这哪里挪得开啊,各处都是。 没办法,只能一脸无辜地看着已经被挤出圈外的孔灵儿和武则天,选择躺平。 “各位小娘子,不要急,慢慢来,慢慢来——” 佳公子眉眼含笑,温润如玉。 素质不允许我粗暴啊! 人群外,李渊拉着李纲和孔颖达等人,在远处的柳树下一边聊天,一边乐呵呵地看热闹。 “想当年,朕年轻的时候,白马轻裘,骑射无双,比这小子还受女子的欢迎呢——” 李渊一脸的唏嘘缅怀。 孔颖达等人,看了看他那张明显有些褶子的老婆子脸,扭了扭脸,权当没听见,只有八十多岁的李纲,眯着浑浊的老眼,在一旁跟着唏嘘感叹。 “是啊,是啊,想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仰慕我的女子,可以从上阳宫一直排到上东门,就连陛……” 说到这里,两个人忽然就都不说话了。 转过头,眯着昏花的老眼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风景,又似乎是在出神,风吹过,两个人须发抖动,竟然有了几分出尘之感。 孔颖达和于志宁等人,非常默契地转了个身,低头探讨起了刚才出现的优秀诗词。 “哎呀,仲谧,你们且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也颇有几分意趣……” “对,对,对,不错,不错,老夫觉得,如果不是有子安在,此诗足以列为榜首……” …… 李世民、长孙皇后和小兕子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不过,此时,李渊和李纲正望着不远处的曲江池水,怔怔出神,孔颖达、于志宁和张若素等人,正煞有介事地谈论着诗词。 孔灵儿和武则天则望着被一群女人环绕的王子安,在一旁干着急。想挤进去救他,但奈何又没办法硬来,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剩下的还认识他的,就只有崔子灏和郑观等人,但崔子灏被人叫走,郑观等人也因为某种原因,先后被人叫走了。那些贵妇少女们原本就没见过他们,此时又被王子安的美色和才华吸引,全都集中到了王子安那里,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当然,这原本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来之前,早就让人打探好了的,不然,贸然的进来,直接被那个愣头青给叫破身份,岂不是完犊子了? 没人认识,正中下怀。 “子安呢——”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笑吟吟地停下脚步目光环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在女人堆里眉开眼笑,乐不思蜀的好女婿。 长孙皇后笑容顿时凝在脸上,而李世民则直接黑脸。 这个混账玩意儿! 第六百六十九章 长孙无忌:快去求王子安! 啊,有杀气! 正在女人堆里流连忘—— 咳咳,正被大唐热情好学的女人们所烦扰的王子安,忽然心有所感,蓦然抬头,目光穿过身边的莺莺燕燕,一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的李世民,以及长孙皇后,以及正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冲着自己拼命摇手的小兕子。 丈母娘亲临! 赶紧往回缩了缩身子,身子不动声色地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拉开距离。 “各位小娘子,抱歉了,失陪片刻,有朋友找我,恕罪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周围的女子,眼中不由露出遗憾不舍的神色,尤其是几个性格腼腆,一直站在外围,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跟这位心中的偶像说句话的女人,更是隐隐有些后悔,眼神中露出几分幽怨。 此时,王子安顾不得管她们这些小心思,已经如沐春风地迎向了李世民一家三口。 心中却在暗自叫苦。 失算了,没想到老丈母娘竟然来了! 李老哥,你误我啊—— 王子安心中叫苦,瞥了一眼把自己扔给这群女人的李渊。 结果,这老家伙见自己看过来,不仅没有一点羞愧的神色,还偷偷地冲自己挤了挤眼! 王子安:…… “岳母大人,几日不见,您越发的珠圆玉润,年轻漂亮了——跟在老李身边,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们这是一对父女,祖孙三代……” 李世民:…… 长孙皇后原本想沉着脸,替自家女儿训斥这个花心女婿几句的,可是听了这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火气一下子跑了大半。 只能没好气地笑骂道。 “你这孩子,就会贫嘴——”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险些连准备好的台词都给忘了。 不过,好在也是经过打场面的,还是忍不住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刚才看你跟那边跟那些莺莺燕燕聊得那么开心,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呢——” 果然来了! 王子安心中一凛,顿时打起了精神,一脸严肃地道。 “自然是交流道德文章——” 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感叹道。 “怪不得我们大唐人才鼎盛,这学风实在是太浓郁了,就连这些闺中女子都这么孜孜不倦,求知若渴,这都是朝廷的教化之功啊……” 李世民一听,下意识地就挺起了胸脯,眼角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科举取士,兴办教育,网络天下英才,正是他这几年着力推进的政令之一,自己都觉得颇为满意的得意之作。 不过,嘴角刚翘起来,就马上意识到不对,马上干咳一声,重新黑下脸来。 得注意身份! 自己现在是为闺女站台的老丈人,不能中了某些狗东西的糖衣炮弹! 但好不容易蕴藉的气势一些,语气不觉就弱了三分。 “咳,就算如此,总归是要注意一点影响,毕竟你可是当朝驸马,成天在胭脂粉黛中厮混成什么样子,就算是我和你岳母不在意,传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去,总归是不太合适……” 王子安:…… “好的,好的——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的,可太上皇让我过去,作为臣子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李世民:…… 长孙皇后:…… 这個时候,他才意识地抬头往远处打量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正老神在在地斜靠在树墩上,乜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李渊。 顿时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收拾王子安了,赶紧领着长孙皇后和小兕子快步走了过去。 “见过太上皇——” 长孙皇后也跟着乖乖行礼,反倒是小兕子,直接扑到了李渊的怀里。 “爷爷——” 李渊瞬间眉开眼笑,看都没看李世民一眼,笑眯眯地把小兕子给抱了起来,举着转了个圈,把小兕子放下来,这才微微有些气喘地扶着老腰,冲着自己儿媳妇,微微点了点头。 “起来吧,不用多礼——” 随即,便又低下头去逗弄小孙女。 至于李世民那个倒霉孩子,直接无视了。 李世民:…… 习惯了就好。 李世民回过身来,一脸热情地给所有人打着招呼,仿佛刚才被忽视的不是自己似的,长孙皇后也非常自觉地忽略了这一幕,自动到一边去为几位老爷子烹茶煮茗,当起了自己的乖巧儿媳妇。 气氛稍稍有些凝滞。 自家陛下尴尬,作为臣子的自然要主动地担负起暖场的责任。 自然,圆润,而又不着痕迹。 然而,孔颖达等人,这边还没想好呢,反倒是偎依在李渊身边的小兕子一句话把气氛给调动起来。 “爷爷,今天诗会,您和这几位爷爷写的什么啊,能让兕子也看看吗?” “咳,爷爷我也刚来,还没来及写——不过你子安哥哥倒是写了一首,我们看着倒是很漂亮……” 李渊笑呵呵地揉了揉小兕子的小脑袋。 这孩子,不愧是我李渊的孙女,就是冰雪聪明又懂事! “文纪兄,你不用藏了,快把子安刚才写的诗拿过来给我们这位小才女看看……” 李纲:…… 本来想装聋作哑当听不到的,可奈何李渊这位太上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众老友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连李渊身边的小兕子,也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他。 “李爷爷——” 声音清脆娇憨。 老脸顿时就有点顶不住了。 干咳一声,磨磨蹭蹭地把已经仔细地塞到怀里的诗稿又摸索出来。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见状,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知道自己这个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子的女婿又写出了什么杰作。 人还没走到跟前,只是远远地往纸面上一瞄,眼睛便不由一亮。 好字! 好诗! 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李世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子安真不愧是我大唐第一才子,凡写诗文,必成经典,此诗一出,恐怕天下读书人,再不敢轻易以柳树为题了……”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展颜道。 “这下长安城里,终于又有新词可以传唱了……” 此言一出,几位老爷子顿时笑呵呵地点起了头。 “子安,我们这些老家伙,可都指着你的诗词文章过日子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如此藏拙了……” 几乎都成了现象级了,只要王子安的诗词一面世,马上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受到从达官权贵,读书士子,乃至长安歌姬的疯狂追捧,说是洛阳纸贵都毫不为过。 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自傲,但偏偏子安这孩子,对这毫不为意,别说主动写,甚至平日里都懒得看,真是让人又是好气又是钦佩。 这份心性修养,别说是年及弱冠,就算是八十的老翁都未必见得赶上。 有了王子安的诗词破局,刚刚有些尴尬的场面瞬间就变得热烈起来。 尤其是小兕子,听说自家子安哥哥,音乐造诣也惊为天人,顿时拉着子安要听,子安自然不会拒绝小丫头的请求,非常好说话地走到卢有平遗留在原地的琵琶旁边坐下。 铮铮铮—— 如和风细雨,如花间莺语,如珠滚玉盘,轻柔舒缓的琵琶声,逐渐的沁润整个牡丹园,所有人不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到了姿态慵懒随意地坐在那里的王子安。 孔灵儿更是目眩神迷,痴痴地看着那个阳光下盘膝而坐,嘴角含笑的浊世佳公子,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叹。 这个女婿,就像一个层出不穷的宝藏,每当你以为你对他足够了解的时候,才发现你对他了解的远远不够。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幸亏王子安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然的话,一定会很诚恳地告诉他们,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会点什么啊! …… 齐国公府。 长孙无忌有些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坐在客座上的长孙顺德。 “你实话告诉我,上次从族里借调的钱,是不是拿去购买香料了……” 长孙顺德楞了一下,随机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你知道了啊,放心吧,这一次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不瞒你说,这一次我可是跟崔家他们合作的,保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长孙顺德事情多,在香料市场上面又没有专门的渠道,显然还没得到已经受到狙击的消息,此时还沉浸在即将发大财的美梦中。 见自家这位族叔,依然没有丝毫的觉悟,长孙无忌不由无力地以手扶额。 “你真是——” 若不是这是位族叔,长孙无忌都想甩他一个耳光,大骂一声蠢货。 忍了又忍,才好不容易把心里的邪火给忍了下来。 “我们长孙家从未涉足过香料市场,你竟然一下子投进入这么多,你可知……” “哈哈,贤侄尽管放心,这一次生意大的很,不仅崔家,长安城还有不少权贵都投了进来,绝对万无一失——莫不是你觉得,崔家那小儿辈还敢欺瞒我不成?” 说到这里,长孙顺德自己似乎也觉得好像,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长孙无忌:…… 长孙顺德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因为他感觉对面的长孙无忌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无忌,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妥?” “什么不妥?是太不妥了,你这次可出了大篓子了!” 不用考虑了,他从家族就借调了九万贯,自己的身家肯定也压上了大半,这一次若不是过不去,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长孙顺德越来脸色越白,到最后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扑上去一把拽住长孙无忌的袖子。 “无忌救我,无忌救我啊,这一次愚叔可是压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啊,真要是亏了,我,我……” 长孙顺德不由捶胸顿足。 “崔家小儿误莪,崔家小儿误我啊——” 第六百七十章 李世民:观音婢,我们怎么才能勾住子安的心思 长孙顺德自己在那里喊了一会就不喊了,因为他发现自家这个身为宰辅,深受陛下器重的大侄子一点面子都没给,连点回应都没有。 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然后就看到自家大侄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跟看猴戏似的。 这就有些尴尬了。 讪讪地重新坐了回去,干咳一声,重新做回自己的坐位,端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贤侄,都怪我一时糊涂,方才错信了那崔家小辈——你向来主意多,这次可一定要给帮我一把啊……” 长孙无忌:…… 当初问你借钱用途的时候,你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半分,现在才想起这个? 但凡你露点口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不过这到底是自家长辈,长孙无忌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心上捅刀子。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闷闷地说了一句。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我也没有办法,想要解决,恐怕还得去求那个王子安……” 长孙顺德猛然抬起头来。 “你,你是说,这都是王子安那个黄毛孺子干的好事?王子安,竟然敢坑害我们长孙家的人,我跟他个竖子没完!” 长孙无忌:…… “算了,正好我要找他 形势比人强,长孙顺德自己喊了几嗓子就没劲了。虽然老大的不情愿,但最后也只能臊眉耷眼地低着头,备上丰厚的礼品,跟在长孙无忌后面,去找王子安这个小辈求——咳,商量去了。 当然,王子安并不知道这个。 因为,此时他正乐呵呵地逗着两个小丫头。 武则天和小兕子乖乖地跪坐在他的左右,看他弹琵琶。王子安一边随意地拨弄着,一边顺带稍稍解释了一下的乐理知识。 没别的,闲着也是闲着,逗着孩子玩呗。 可讲着,讲着,就觉得周围氛围有些不对,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正在烹茶著名,或是悠然垂钓,又或者是兴之所至,随意指点几位年轻学子学的的老家伙都安静下来,包括李渊和李世民一家子也都围拢过来。 长孙皇后毕竟是老丈母娘,虽然激动,还算矜持,张婕妤身为“大嫂”,就完全没这个负担了。 盯着自家丈夫这个小兄弟,两眼放光。 孔灵儿的眼里,心里,则完全已经被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占满。 随着王子安看似随意的拨动琴弦,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巍峨绵延的春山。东方破晓,白雪皑皑的山壁上,瞬间渲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如少女脸上醉人的光泽。 有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汇成潺潺的小溪,溪水随着山势曲折流下,错落有致,发出美妙的声音。 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但空灵纯净,冷冽寂静中又藏着春天已经到来的勃勃生机。 宛若天籁! 这一定又是王公子自己谱写的新曲! 也只有王公子这种性情才华,才能谱写出这种曲调优美,不染尘埃的经典。 王子安手上不由动作一直滞,扭过头来,笑呵呵地环顾了一眼众人。 “干嘛呢,搞这么严肃——” 说着,伸手揉了揉武则天的小脑袋,推几而起。 见他停下来,一群老家伙顿时忍不住了。 “子安,你刚才弹的莫非又你是谱的新曲子,听上去空灵旷远,如高山巍峨,白雪皑皑,却由于冰冷严寒中又透露着一股春天即将来临的气息,冰雪消融,溪水潺潺,宛若即将破晓的春山……” 孔颖达老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回味的神色。 李纲和虞世南等人,也不由捋着胡须,眯着昏花的老眼,连连点头。 王子安笑了笑,摆了摆手,也没兴趣解释这个。 “拾人牙慧罢了……” 所有人:…… 又来这一套! 算了,你说拾人牙慧就拾人牙慧。 大家都熟悉他这做派了,也懒得再跟他争执这个。 人家不愿意出名,你还能怎么办? “子安兄弟,可有曲名?” 张婕妤笑靥如花。 她本身就是此道好手,对这首曲子也是真的喜欢。 “雪山春晓……” 王子安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雪山春晓——好名字啊,好名字,恰如其分,曲如其名……” 孔颖达忍不住击节赞叹。 李渊也不由连连点头,这个已经变成自己孙女婿的小兄弟,这才情真的是没地说啊。只有李世民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不由心中一动,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正和几位老先生说话的王子安,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见猎心喜。 张婕妤硬是仗着老嫂子的身份,赖着王子安当场给他写了《雪山春晓》的曲谱,又署上长安侯王子安的大名,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这喜滋滋地准备收了起来。 “师伯母且慢——”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看乖乖看热闹的武则天忽然从一旁跳了出来。 张婕妤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这个小姑娘。 她倒是知道,这是王子安家的小徒弟,应国公武士彟家的小姑娘。 “师伯母,有谱无印,岂不遗憾?不如我给您用上师父的印章如何——” 说着,这丫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印章,冲着王子安得意地举了举。 王子安:…… 这还是前几天虞世南上门求字的时候送的,他用了一次之后,就随手给扔书房里了,没想到这个丫头今天竟然给偷偷带出来了。 张婕妤一看大喜过望,赶紧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乐谱铺到几案上,武则天张着小口,用力的哈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摁了上去。 有了王子安的署名,有了王子安的用印,整个乐谱的收藏价值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不用看张婕妤如花的笑靥了,只看周围一群老家伙脸上艳羡的神色就知道这份乐谱有多少的诱人了。 李渊见状,也乐呵呵地把自己已经收到怀里的《咏柳》掏了出来。 “来丫头,帮老夫也摁上一个——” 眼看着李渊拿着王子安的手迹,用上了王子安的印章,李纲满脸的幽怨啊,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抢回来。 举行诗会,岂能没有宴会。 作为东道主孔家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缺了礼数,午宴准备的很充分,虽然是在户外,但各种酒水美食流水一样端上来,并没有丝毫应付的意思。 李世民原本还想拉着王子安坐到一起,他现在很想跟王子安一起分享一下成功狙击崔氏香料市场的喜悦,顺带提前庆祝一下马上要收割的财富。 但被李渊瞪了一眼,就不敢吭声了。 “子安,这些都是我大唐的青年才俊,你们年轻人坐一起吧,不用陪着我们这些糟老头子了……” 对这个安排,王子安自然喜闻乐见,于是,一抬屁股,坐孔灵儿姑娘那一桌去了。 宴会的气氛也很热烈。 无论是那些年轻的姑娘们,还是在场的年轻士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崔子灏、郑观和卢有平,对于王子安这样的身份显贵,惊才绝艳的人物,很多人别说争强斗胜,甚至兴起嫉妒念头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是身份,还是才华。 对于他们来讲,王子安都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当没有了这份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大家的心态就很简单了,见识甚至是结识一下这种年轻的大佬,留一份善缘,岂不是一桩美事,更何况,还有李纲,虞世南,孔颖达,于志宁,陆德明等这么多的朝廷大佬。 就算是那个不知道身份的老者,虽然看上去跟个老嬷嬷似的,但举止气度也非同凡响,甚至就连一众大佬都有隐隐以其为首的架势,说不定就是哪家的贵人。 老老实实地苟着就对了。 所以,气氛各位的热烈和谐。 后来,很多人见王子安谈笑晏晏,举止随和,甚至有年轻士子,鼓起勇气,尝试着去给王子安敬酒。正和孔灵儿姑娘小声说着话的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来人,非常客气地笑了笑,颔首示意了一下,端起跟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又举了举,以示回敬。 虽然长乐已经成功怀孕,但颖儿和苏苏也在备孕当中,酒该戒还得继续戒。 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让年轻士子喜出望,欢天喜地地举起酒杯,非常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拱手行礼,然后才脸色涨红地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打飘。 当今驸马,大唐第一大才子,长安侯王子安给自己回敬了! 原本这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王子安也没往心里去,开玩笑,有孔灵儿这样钟灵毓秀,集美貌与知性于一体的佳人在,哪里有空去理会他们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大家又不熟。 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那位年轻士子的成功举动,明显鼓舞了大家的热情,不少年轻士子,不由纷纷离席,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王子安:…… 不由深深反思,我刚才是不是表现的太热情了? 都想找个借口躲到李渊他们那边的桌上去了。 刚要起身,就看到隔壁女桌,竟然有几位娇俏可人的姑娘,竟然也端着酒杯,眼波流转地站起身来,顿时就又坐了回去。 真是岂有此理! 女孩子家家的,竟然也学人家过来蹭热闹,真是太过分了,必须留下来,给她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王子安觉得,身为偶像,必须当仁不让地肩负起这个责任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着被一群年轻男女簇拥在中间的王子安,举止得体,谈笑晏晏,偶尔还会跟周围的年轻来个小互动,引得身边的年轻士子附和大笑,年轻姑娘忍不住花枝乱颤,跟李纲和虞世南等人坐在一起的李渊,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这臭小子,明明就是个刚刚成亲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却偏偏天天端着一副超然物外,看破红尘的老朽架势,跟我们一群老头子厮混——看现在好了吧,朝气蓬勃,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 说着得意地冲身边的几位老先生笑了笑,然后又若不经意地用眼角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陪坐在下首的李世民。 “某些人呢,不能目光短浅,自认为已经抓住了人才就沾沾自喜,就子安这性子,若是再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哪还了得,弄不好,过不几年,就得归隐山林,不理俗世——到时候啊,某些人恐怕肠子悔青了都来不及……” 李世民不由汗颜,尴尬地连连点头。 不过心中却不由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子安,看着他虽然身处热闹的人群之中,却偏偏有一种飘逸出尘之感的王子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警惕之感。 可别真的退隐山林了! 若不是父亲今日提醒,说不准还真的会犯这个大错误! 必须想办法,加强这臭小子在俗世的羁绊,最好是让这臭小子乐不思蜀,忘了他那该死的师门,彻底放下寻仙问道红尘历练的心思…… 怎么牵住他的心才好呢? 低下头,轻声问坐在身边的长孙皇后。 “观音婢,你觉得怎么才能掐死这小子消极避世的苗头……” 长孙皇后正要说话,就见一个青衣小厮快步的走了过来,走到孔颖达跟前俯身行礼。 “启禀家主,薛国公到了……” 所有人不由一怔。 长孙顺德? 他怎么来了? 毕竟,虽然和这位同殿为臣,但向来没有什么交际,而且这位爷也向来不怎么参加这种场合。不过虽然心中疑惑,但身为主人,孔颖达还是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迎接。 谁知,这边刚要起身,就被李渊给叫住了。 “迎什么迎,又不是没腿,自己不会过来嘛——让他自己过来……” 孔颖达:…… 腿刚迈出去一半,又苦笑着收了回来了。 太上皇发话,还能怎么办?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不由心中苦笑,低了低头,没敢说话,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触到了李渊的霉头。 至于这其中原因,在场的谁不清楚?13765/10848985 第六百七十一章 谁能忍心伤害一个上门送钱的人呢 来的这位长孙大爷,当初在太上皇手下的时候,也算是一名颇得信赖的得力干将。平定霍邑、攻破临汾,生擒名将屈突通,平定陕县,在大唐建立的过程中,可谓屡建战功。定国后,太上皇论功行赏,拜其为左骁卫大将军,册封薛国公。 不可谓不皇恩晃荡,然而,武德九年,这位却毫不犹豫地调头参加了玄武门之变,给来了一次华丽的背刺,成功地帮助自己的前任君主由陛下荣升为太上皇。 而且这厮还是急先锋,玄武门之变后,带头追杀李建成和李元吉余党,力主赶尽杀绝。李渊有几位亲孙子,就是死在这位薛国公手上的。 虽然不能提,但仇大了去了。 要是待见他,才算邪门了。 前来通禀的小厮不知道李渊的身份,站在原地,有些迟疑地看着孔颖达。孔颖达有些无奈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按照太上皇的吩咐去做。 太上皇都吩咐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没反对,自己一个当臣子的,还能说啥? 小厮得到吩咐,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非常听话地转身离开了。 李世民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自己和皇后的身份还不能拆穿。 虽然自己和观音婢出门,李君羡在外面安排了暗中护卫的人手,但那是预防突发事件的,可不是用来预防这个的。 毕竟,自己在王子安面前角色扮演这事,也不适合搞得连底下的护卫都知道。 若是万一长孙顺德进来,直接当众给自己来一声“陛下”,那不完犊子了? 可不能让他暴露了自己当今陛下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放下酒壶,忽然用手掌捂住了肚子。 “哎呀,肚子疼——抱歉啊,各位,在下一时有点内急,先失陪片刻,失陪片刻……” 说着,弓着腰,捂着肚子,沿着刚才小厮过来的小路,一溜小跑就追过去了。,三步两步就超过了青衣小厮,蹿到前面去了。 啥也不说了,务必把长孙顺德截在外面,说清楚情况,免得坏了自己大事! 所有人:……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至于装得这么夸张吗? 就在李世民忙着给自己临时打补丁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待会进去,切勿在王子安那厮的跟前暴露我的身份,切记,切记——我乃是长孙府上一管事,你跟他姻亲……” 长孙无忌再次不放心地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夫又不是三岁孩童,这点小事儿还需要你反复叮嘱——” 已经在长安侯府扑了个空的长孙顺德,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些心焦地往里观望。若不是还记得有求于人,他早就闯进去了,才懒得在门外等候。 不一会就看到刚才通传的小厮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薛国公,家主正在招待客人,无法分身前来迎接,请跟我这边来——” 说着,侧身延客。 长孙顺德心中顿时老大的不痛快,不过此来毕竟是有求于人,倒也没有发作,只是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面勉强挤出一个音符,然后举步走了进去。 长孙无忌很自觉地落后半步,在后面跟着。 毕竟,王子安这狗东西还在里面呢,自己长孙府上管事的人设不能崩。 对于这些,长孙顺德早就得到了长孙无忌的点拨,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知道事关陛下和等人的人设,倒也十分配合。 只想着,希望王子安那小子能识情识趣,懂得进退,免得自己多费手脚。 长孙顺德虽然也是当朝国公,朝廷忠臣,但跟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相比,还是有所不如,故而他虽然知道,这个叫王子安的年轻人,虽然颇有些才华,又蒙陛下赏识,得了侯爵,甚至当了双料的驸马,但也不知道王子安在李世民等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故而,只当是一位长安新晋的年轻人,哪怕长孙无忌叮嘱再三,也只是口头上答应着,其实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怎么? 一个新晋的年轻人,还敢驳自己这位当朝国公,长孙家人的面子? 更何况现在,私底下,长乐公主殿下还顶着长孙府上闺女的名头,自己算是名正言顺的姻亲长辈! 哎呀,这么一算,那王子安见了自己还得叫一声好听的! 啧—— 乖孙! 这么一想,心情忽然莫名的就有些好转。 嗯,到门口了。 他不由挺了一下腰背,干咳一声,背起了双手,抬起右腿,然而,就在一脚着地,另一只脚掌还未来得及落地的时候,迎面就被一个弓着腰,捂着肚的人,直接给撞了个满怀。 太突然,一个趔趄,直接蹲到了地方。 长孙顺德不由勃然大怒。 “混账,哪个王……” 骂道一半,他忽然就骂不下去了。 “啊——陛,陛下……” 李世民呲牙咧嘴地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免礼……” 一对君臣,齐刷刷地干咳一声,然后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全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陛下——” 落后半步的长孙无忌,上前见礼。 “辅机兄,你们怎么也来了……” 李世民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对叔侄,这两位也不是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啊。 挥手示意跟上来的小厮退下。 长孙无忌苦笑着冲李世民拱了拱手。 “回陛下,我们二人此来,是向长安侯讨饶来的——” 不敢说向陛下讨饶。 毕竟,这种事情,怎么能跟陛下有关系呢? 李世民闻言,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长孙顺德,心中顿时了然。 这场香料的局,本来就有他的份,王子安可能不知道,但他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长安城内权贵富商们的动静? 所以,长孙顺德偷偷摸摸地跟崔家那个小儿辈搞在一起,搅风搅雨,他心知肚明。 不过,这种事,他也没办法阻止。 没想到今天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子安在里面呢,你们自己进去跟他说吧。” 说到这里,瞥了一眼长孙顺德。 “子安那孩子脾气不太好,你们说话的时候,注意着点,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 说着,瞥了长孙无忌一眼,示意他先领着长孙顺德进去,而自己则转弯去旁边的茅厕走去。演戏演全套,要有始有终。 至于身份穿帮的事,他看到跟着的长孙无忌的时候就不担心了。 至于长孙顺德,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什么情况,什么叫王子安那孩子,什么叫我也保不住你们啊? 王子安那狗——长安侯如今在陛下这里这么吃得开吗? 长孙顺德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有灵犀地默默点了点头,心说,你以为呢? 不然,凭什么我堂堂的齐国公,吏部尚书,外加大舅哥,在王子安这狗东西面前这么委屈求全? 虽然很不愿意跟太上皇碰面,但知道太上皇就在里面后,长孙顺德也不要调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老老实实地行礼问安。 毫不意外地先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李渊也没有太拿他难堪。 小心翼翼地退下,长孙顺德不由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站在一旁稳了稳心神,才跟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朝王子安那边走去。 女人们的天性一旦得到释放,放下自己的矜持,战斗力的可怕,远远超出了王子安的预料。 尤其是在酒桌上,更是让你瞠目结舌。 望着端着酒杯,蜂拥而来,环肥燕瘦,笑语盈盈,越来越大胆泼辣的姑娘们,王子安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大意了。 就算是有孔灵儿在旁边打支应,武则天黑着小脸蛋左 下一页!当前第1页/共2页 支右绌,但也挡不住这些姑娘们的热情。 咳,绝对不是因为孔灵儿姑娘眼神越来越幽怨的原因! 主要吧,咱根本就不是那种贪好美色的人。 这男人,其实就是大猪蹄子,如果人家小姑娘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他就会撩拨的越来越带劲,但若是反过来,撩人的反而被人撩了,那他就会索然寡味。 比如现在的王某人,他就很想脱身。 正想着怎么找借口摆脱这群热情的姑娘们的时候,就看到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领着一个身材干瘦,眉目狭长,走起路来,脖子有点微微前伸,一边走,还一边探头探脑地往自己这边观望的老者向自己这边走来。 顿时心头一喜,脸上露出遗憾歉然的神色。 “抱歉,抱歉,各位小娘子,有人找我,我们有缘下次再见哈——” “子安,这边来——” 恰在此时,李世民也正好在冲他招手。 虽然有些遗憾不舍,但毕竟都是姑娘家,而且好多人还是闺中少女,也不好过分纠缠,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身形,看着温润如玉,宛若谪仙的王子安从自己面前离开。 眼神都快拔不开了。 “世间竟然有此等美男子——” “人言长安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还以为是夸大之词,今日一见,方知世间真的有此等人物……” “……”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就这一点不好,老是一不留神就会听到姑娘们情不自禁的赞美和倾慕,这就很难办,显得咱很浮夸。 王子安心情大好,连带着看李世民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老李,你怎么舍得离开那桌了?” 说着王子安一脸关心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附在耳边,小声地提醒。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咱且不说那边还有太上皇,就那一群老爷子,哪一个身份不是一等一的高贵,你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好好的巴结巴结,跑我这里干嘛——” 说到这里,王子安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说,是不是又想从我这里占什么便宜——咱亲兄弟,明算账,如果是欠钱不还的事,咱今天就别说了……” 长孙无忌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有些免疫,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 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长孙顺德直接就呆了。 !!!!!! 自己这怕不是在做梦? 李世民:…… 混账东西,你跟谁亲兄弟呢? “没大没小,我是你老岳父!” 李世民没好气地扒拉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气得都想踹他两脚。 王子安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行——那就啥也别说了,赶紧把月儿姑娘还给——咳,赶紧把月儿姑娘嫁给我,只要你把月儿姑娘嫁给我们,我们就还是亲如兄弟的好翁婿……” 李世民忽然就很不想跟他说话。 虽然已经决定要假借长孙府上的名义,把豫章也嫁给他了,但见这混账东西一副吃定自己的德性,还是忍不住想踹他。 如果不是担心踹不动他,一会都不想忍。 这狗东西! 瞥了一眼还杵在那里的长孙顺德,忽然心中一动,笑呵呵地转过身来介绍道。 “来,子安,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长孙府上的长辈,薛国公长孙顺德,按照辈分,你还得称呼一声祖父大人……” 说完,就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等着看这小子的反应。 “久仰久仰,早听说薛国公杀伐果断,豪气干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到这里,他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李渊那边,一脸关心地问道。 “太上皇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长孙顺德顿时黑脸。 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不是还有求于他,都恨不得一口唾沫吐他那张可恶的脸上。 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长安侯说笑了,太上皇宽厚仁慈,有古长者之风,况且,我跟他老人家又没有什么私仇,怎么可能会为难我……” 说到这里,大概是自己也有点继续不下去了,赶紧岔开话题。 “老夫今日前来,一是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我们府上的贵婿,另一方面,是有一件小事,想要与长安侯商量一二……” 王子安心中有数。 有李世民,李孝恭和瓦岗寨那群老家伙们的帮衬,长安城里的风吹草动,尤其是跟他有关的,他心中跟明镜似的。 这个看上有几分龟相的长孙顺德跟崔家搅在一起,炒作香料市场的事,他自然一清二楚,所以,他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下。 不过,也没过分给他难堪,毕竟,谁能忍心难为一个为自己送钱的人呢。 扫了一眼假装管事,跟在长孙顺德身边的长孙无忌,王子安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细说……” 第六百七十二章 李世民:老唐,快来,钱终于凑齐了! 扫了一眼假装管事,正规规矩矩地跟在长孙顺德身边假装长孙府上管事的长孙无忌,王子安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 “老国公客气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非常友好地征询着长孙顺德的意见。 “您看,要不,我们找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细说……” 那爽快友好的劲儿,让长孙无忌都险些怀疑人生,他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王子安,给自家族叔递过去一个千万小心的眼神。 王子安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是又在憋什么坏水吧? 可长孙顺德不知道啊,他还是第一次接触王子安,见王子安热情周到,谦逊有礼,心中的自信顿时就又回来几分。 有些不满地偷偷瞪了长孙无忌一眼。 就会危言耸听。 子安这孩子,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考虑着要不要真的在长孙家找个年龄相当的闺女,嫁给王子安算了,这样也能彻底做实长安侯府和长孙家的翁婿关系。 …… “所以,您的意思是……” 王子安笑眯眯地看着长孙顺德,就像看着一大坨会自动行走的人形元宝,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友好起来了。 长孙顺德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毕竟王子安表现的再友好,也改变不了他长孙顺德向一位晚辈低头的事实,让他觉得有些脸面无光。 “咳,那个——是这样,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吧——咳,老夫府上的管事有些不懂事,背着老夫偷偷地跟崔家那个混账东西搅和在了一起,做了一点香料的生意……” 说到这里,长孙顺德忍不住老脸一红,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他们正举目四顾,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 “都是老夫御下不严,疏于管教——对给贤婿造成的麻烦,老夫深表歉意——放心,老夫已经严惩了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说到这里,偷偷打量了一眼王子安的神色,见王子安虽然没有当场翻脸,但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刚刚恢复的底气,顿时泄个大半。 “咳,您看,这次能不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等老夫让人把手上这些香料处再,再……” 他都快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毕竟,当初正是自己在背后给人家捅了一刀,现在回过头来,想讨饶哪能那么容易。 他一边是,一边偷偷打量王子安的神色。 见王子安眉头紧皱,脸上已经明显露出一丝不耐,长孙顺德不由心中一紧,赶紧补充道。 “只要贤婿能玉成此事,老夫愿意割让出一成——不!两成的利益……” 看了看王子安似乎有些不耐的神色,顿时心中发慌,有些讨饶地看向自家大侄子,想让长孙无忌帮自己说句好话,长孙无忌不由心中苦笑。 老叔啊,承蒙您看得起! 可那也得要我有那个脸面啊—— 抬头看天。 啊,天空是多么辽阔高远。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长孙顺德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十几万贯啊,这一笔生意真要是砸自己手里,自己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这不是钱的事,说实话,晚辈也真的很想帮你,但您老人家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我也就是跟着各位长辈赚个吆喝,勉强混口饭吃,也做不得主,也说不上话,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王子安摇了摇头,满脸歉然地冲长孙顺德拱了拱手。 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长孙顺德:…… 脸呢! 长孙顺德恨不得一口唾沫吐他脸上,在这里装什么装呢,当老夫不知道? 你个狗东西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不过,没敢。 毕竟,自己一家老小的命根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这时候他再也不顾上什么长辈,什么国公的架子,只能脸上挤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顺着王子安的话往下讲。 “老夫知道,老夫理解,不过,贤婿啊,我这一次是真的遇到了难处,还望看在质儿的份上,委屈委屈,从中代为转圜一二,若是能帮我渡过这次难关,老夫绝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恩情,放心,老夫绝不能空口白话,让你为难,老夫愿意让出……” 没办法,只能拿王子安长孙府上女婿的身份说事了,虽然这个事是假的。 说到这里,长孙顺德下意识地微微扭头,冲着李世民露出一丝卑微而讨好的神情,有些肉疼的伸出一直手掌。心中天人交战,犹豫着自己到底是该伸三个手指,还是该伸四根手指。一根手指头,就是一成的利益。 跟刀子割自己身上的肉一样,难受啊。 王子安也不由微微挠头。 到底要多少合适呢? 要么四成? 事情来的有点突然,他也没想好让这位薛国公吐出多少东西来。 看着眉头微蹙,沉吟不语的王子安,长孙顺德心中更加紧张,一狠心,一咬牙,刚刚试探着伸出的三根手指,猛地又弹出一根! 四成,不能再多了! 这一刀下去,已经割到肉了。 他目光悲壮地迎上王子安,甚至各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都开始在心中闪现了。 王子安见状,不由心中微微一乐,知道差不多火候到了,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客套话的时候,一只大手横空而出。 啪的一声,握住了长孙顺德正准备收回去的手掌。 长孙顺德一惊,回头一看,自家陛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莫不是陛下要亲自为自己说情? 长孙顺德不由眼圈一红,感动的眼泪都险些下来了。 他知道啊,自家这位爷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只是这事只要李世民自己不站出来承认,谁要不敢站出来指责罢了。 自己利益熏心,挡了陛下的路,陛下不以为忤,反而亲自出面,为自己求情,这事何等的胸怀,何等的恩宠? 我,长孙顺德感动!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此时自己这位薛国公的内心戏,此时他义正词严地瞪着王子安。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好歹都是一家人,肉烂了还在锅里呢,争来争去的,传出去让人笑话,听我一句话,就五成!不能再多了——若是不够,你小子就是砸锅卖铁自己往里贴钱,也不能再要了……” 老丈人的气势摆了个十足十! 王子安望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由瞠目结舌,长孙顺德脸上的感动也忽然僵住,一口老血险些逆冲而出。 凸(艹皿艹)! 他很想狠狠地唾自己这位陛下一脸唾沫,然后甩袖而去。 但,没敢。 只能又憋屈又郁闷地点了点头。 虽然坑了点,但总算办成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世民顿时大喜,乐呵呵地把王子安和长孙顺德拉到一起。 “你看,这样才对嘛,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东西争来争去的——来,来,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完事了就让子安去给你跑这个事——” 说到这里瞥了一眼王子安,再三嘱咐。 “说好了,就五成啊,不能再要了,如果实在不够,你找我,剩下的我替薛国公出了!” 长孙顺德:听我说,谢谢你,因为你感动了四季…… 错非这是当今陛下,否则他拼命的心都有了。 “族叔可是心有怨气?” 长孙无忌送出门口,望着头也不回,就要登上马车的长孙顺德,长孙无忌忍不住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不敢——” 长孙顺德闷闷地扔下一句,放下车帘,就要吩咐马夫离开,此地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停留了。 车窗忽然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今日之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长孙顺德啪地一声掀开帘子,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长孙顺德。 “你管这叫好事?这一刀下去,老夫的半条命都没有了,你还管这叫好事?” 长孙无忌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位有些贪婪的族叔,微微点头。 “我若是你,此时此刻应该是在庆幸,庆幸陛下还肯砍这一刀,否则,恐怕不久之后,我就该打理你的身后之事了……” 长孙顺德到底不是一个彻底的蠢货,只是一时被自己的贪婪蒙蔽了心智而已,此时得到长孙无忌的提醒,顿时惊出来一身冷汗,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陛下要自己五成财货? 这分明就是在借机敲打自己! 这是在警告。 一想到自己竟然财迷心窍,糊里糊涂地跟着崔家小子跟自己陛下打了一场对台戏,他顿时就冷汗直冒喝令车夫停下马车,撩开窗帘,郑重其事地冲长孙无忌拱了拱手。 “多谢贤侄提醒,若不是你的提醒,老夫险些犯下大错而不自知!” 一直到马车回到府上,他的心都不由呯呯直跳。 万幸陛下仁厚! …… 回宫中。 李世民马上兴冲冲地让人召来了正焦头烂额的民部尚书唐俭。 “茂约,你要的准备金凑齐了!” 唐俭闻言,眼睛不由一亮,大喜过望,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一步。 “此言当真?” 李世民老神在在地重重点头。 “然也——” 虽然他很想表现的淡定一点,但奈何忍不住啊。 大唐贞观钱庄,经过大半年的酝酿准备,终于凑齐了王子安那混小子所谓的最低准备金,马上就可以正式亮相了,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只要一想,王子安当初提到的各种功能,各种前景,李世民就忍不住一阵的激动。 若不是王子安再三强调,没有准备好准备金之前,切不可能轻举妄动,恐怕他早就按捺不住了。这半年来,虽有有盐铁生意以及跟王子安合作的各项生意,又从燕王府那边弄来了东南沿海的商道,贩卖琉璃的利润也滚滚而来,每天都有不菲的收入,但奈何他穷的久了,缺口大,开销也大啊。 随着漠北建城的推进,每天的钱都如流水般花出去。 再加上,各处全国各地频发的旱灾、水灾、霜灾,需要赈济,以及军部那一群不当家不知材米贵的老杀坯,自从见到百炼精钢之后,就一个个嗷嗷叫着要换装。 那是随便换的? 每一件装备都造价不菲! 让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他,愣是凑了半年都没凑齐王子安要求的最低准备金! 如今长孙顺德直接贡献出五成来,粗略估算,怎么也得有五六万贯,这一下子,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缺口,哪里还按捺的住? 当即君主二人一合计,马上召集相关人员,召开紧急会议。 很快,正在享受自己假期的左右仆射杜如晦,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礼部尚书李孝恭,工部尚书段纶,以及官任监察御史,已经越来越受到李世民欣赏的马周,甚至就连一身泥土,胡子拉碴正一心扑在稻田里研究水稻的魏征都给叫回来了。 大家集体开会,商讨大唐贞观钱庄的具体事宜。 …… 一直到很晚了,宫禁的大门快要关闭的时候,一众本应该享受自己愉快休沐的大佬们,才一脸倦色地从李世民的御书房里面走出来。 不过虽然一个个疲惫不堪,但两眼放光,难掩喜色。 大唐贞观钱庄,终于要开业了,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他们有预感,这一刻,必将被记入史册! 王子安并不知道,此时李世民和这些大臣们此时激动的心情。 他正乐呵呵地享受着自己安逸的晚餐。 右边是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的长乐,左边是端庄贤淑的程颖儿,程颖儿旁边是如同仙女坠入凡尘,清冷秀丽中已经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色的苏飞儿。 再下手,是狄仁杰和武则天两个小徒弟。 柳氏没在,今天薛仁贵难得休沐回来,两口子正在自己的小跨院享受自己的二人时光。此时,武则天正眉飞色舞地给自家两位师母讲着自己师父在今日诗会上的光辉业绩。 也不知道是不是讲得太投入了,浑然没注意自家师父拼命递过来的眼神。 第六百七十三章 程咬金:妹什么妹,叫师父 “你们不知道当时那个场景,我师父的诗一出,所有人顿时惊为天人,参加诗会的那些姐姐们看着师父的那眼神都放光,直勾勾地,瞧那架势,都恨不得把我师父吞下去” 下丫头绘声绘色。 王子安: “咳咳咳” 王子安拼命使眼色,眼珠子都差点抛出去。 “夫君看起来,很受欢迎啊” 耳边传来程颖儿不紧不慢的声音。 王子安顿时汗毛一紧,有些尴尬地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咳,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人家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喜欢的是我的诗词,又不是我” 说完有些心虚地瞥了坐在自己左边的程颖儿。 结果,只见自家这位夫人,正面无表情地怼着自己面前的一盘宫保鸡丁使劲儿,那小牙咬的,贼带劲儿,就像跟那鸡块有仇似的,赶紧把目光就收回来了。 目光幽怨地看着浑然不觉的武则天,心中暗暗思忖,下次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这小丫头留在家里,带上狄仁杰这个小鬼头。 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正讲的带劲的武则天。 武则天顿时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邀功地看着自家两位师母。 “师母啊,你们没在现场,是真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受人欢迎,若不是有我在一旁护着,那群女人都恨不得扑倒我师父怀里” “咳咳咳” 王子安终于忍耐不住了,强行干咳几声,打断了小丫头的话头。 “我说丫头啊,师父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咱要实事求是,要求真务实,真要想说,咱就老老实实说,少添油加醋” “哎,我说你吃饭就吃饭,凶孩子做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程大夫人给打断了。 “没事,栩儿,你只管说,以后你师父出门,你就负责在后面跟着,省得某些人整天出去拈花惹草,惹一身风流债” 王子安: 我冤!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徒弟,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小徒弟,虽然脸上一副委屈吧啦的小模样儿,但那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王子安:!!!!!! 这徒弟要她做什么,打死算了。 当晚,王子安早早地就被程颖儿用眼神拉到了房间里。 灯火熄灭,酣战方起,某些人为自己白天的得意,付出了惨重的教训,即便是以他的体格,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脚底发飘。 当一个男人,尤其是长得太帅的男人,实在是太难了啊。 王子安背负双手,站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只觉得心如止水,一点波澜都升不起来了。 决定了,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好好的养精蓄锐,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出门! 哪里也不去,我说的! 然而,这边刚下完决心,那边早饭还没吃呢,就被一群人给堵门了。 打头的就是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 李承乾明显比前段时间黑了不少,不过看着也精壮了不少。一进门,没敢摆大舅哥的架子,老老实实地给王子安行礼问好。李世民就随意多了,这货也不用王子安招呼,一进门就乐呵呵地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一边环顾左右,一边非常热情地招呼着王子安。 “还没吃早饭吧?来,来,来,坐下一次吃” 王子安: 我跟你不熟! 这货对王子安脸上的嫌弃,似乎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吩咐着左右。 “包子、油条、豆浆、茶叶蛋,四色小菜各一份对了,豆浆记得多加糖” 说完,乐呵呵地冲王子安摆了摆手。 “来,坐下,坐下,一起,呵呵,你还别说,几天不吃你这里的早餐,还真有点想念家里的那些厨子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是做的同样的东西,就是做不出来你这里的味道” 说到这里,这货一脸乜斜着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子安。 “老实说,你小子不会偷偷藏了一手” 王子安:滚! 直到程颖儿和长乐从后面出来,这对奇葩的翁婿的交往才正常起来。李世民面色和煦,举止得体,如同一位温和敦厚的长者,跟刚才的无赖行径相比,浑然不是一个人。 瞧得王子安在心里偷偷翻白眼。 王子安这里跟其他人府上不一样,都是一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几个人刚做好,准备开动,就听外面老远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大笑声。 “哈哈哈小兔崽子,你们还说晚,我就说嘛,不用慌,这个时间点正好,这不就正好赶上了嘛” 听到这个声音,不等王子安反应,程颖儿已经一脸惊喜地站起身来,快步迎了出去。 “阿耶” 王子安: 又一个赶饭点的。 跟李世民不一样,老程如今那可是正儿八经摆到了台面上的正牌老丈人,王子安跟着程颖儿迎了出去。 这边人还没下台阶,程咬金就满面红光地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位义女走了进来。 看着身材横眉竖目,比程处默和程处亮小哥俩都要魁梧凶悍的大姨子,王子安不由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以后,谁再说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子屁股,老子锤死他! “阿耶,姐姐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程颖儿一脸惊喜地扑了上去,先是给自家父亲打了个招呼,接着就紧紧地抱住了程英的粗壮的手臂。自打结婚之后,姐妹俩好久未曾谋面了,此刻见到,真是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打量着女儿越发红润的气色,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行,王子安这臭小子没有亏待自家闺女。 不过,当他看到跟在后面走出房门的长乐公主之后,脸色顿时就是一黑,啪地一巴掌就拍王子安后脑勺上了。 王子安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啥情况啊,还说上手就上手了。 然而,还不等他翻脸,就被程咬金顺势揽着脖子,半拉半拽地给扯到一边去了。 “臭小子,你怎么回事凭什么他老咳咳,老长孙家的闺女都那么大肚子了,我们老程家的闺女还没动静” 王子安: 他哭笑不得地扒拉开程咬金的胳膊,揉了揉被勒得有些不舒服的脖子。 “这事能怪我” 程咬金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屁话不怪你,还能怪咳咳咳” 话没说完,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干咳几声,把话头错过去,努力地板着脸,摆出亲老丈人的威严气度。 “臭小子,我可告诉你,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了,不然,老夫跟你小子没完,我老程可是还等着抱外孙呢” 王子安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依然有些酸胀的老腰,一脸的委屈。 我,王子安冤! 程咬金虽然刻意压低着嗓门,但奈何嗓门大啊。这番话被还在跟程英说话的程颖儿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张俏脸瞬间通红,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地暗自跺脚。 “阿耶” 看着娇羞无限的自家闺女,程咬金乐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 “没事,我就跟子安说几句体己话走,走,走,回屋,回屋,为父来的太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正好在你们这里先随便凑合点” 说着,一边举步进屋,一边已经自顾自地冲门口伺候着的丫鬟仆人吩咐道。 “去,给老夫先上几笼猪肉包子,烧饼、油条、胡辣汤也都给老夫来几份对了,看看有什么新鲜可口的小菜,也一并给老夫送过来” 这是自家侯爷的老丈人。 大家太熟悉了,不过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侯爷的脸色,见王子安微微颔首,这才冲着程咬金躬身行礼,快步退下去准备了。 惹得程咬金一阵笑骂。 “这群小兔崽子,老夫还指使不动是吧” 嘴上这么说,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颇有几分赞许的神色。自家闺女府上的下人,真要是谁都能越过主人指使,那才真的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程处默和程处亮这才蹭过来,腆着脸给王子安见礼。 “妹” 话没说完,一屁股挨了一脚,一个趔趄,差点扑到门槛上。气急败坏地一回头,发现是自家老爹,顿时就蔫了三分。然而,还不等他们表示自己弱弱的抗议,程咬金已经吹胡子瞪眼地骂了起来。 “妹什么妹,叫师父!” 骂完,这才气犹未平地转过头来。 “都怪老夫管教不严,这两个混账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都给忘了子安,都怪我,你别跟他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王子安: 你这又是白脸又是红脸的,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别说王子安,跟着的程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一手捂脸,程颖儿也哭笑不得,嗔怪道。 “阿耶,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假装对自家儿子气恼不已的程咬金,见自家宝贝女儿开口,马上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没事,没事,我就是在教这两个混账东西做人做事的道理你这两个不成器的混账哥哥,以后就交给你了可气死我了,天天不学好,你看看,同样的拜师学艺,你看看人家王玄策、席君买,已经将军了,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能独领一军了,甚至就连入门最晚的仁贵,那也已经成了兵马娴熟,独领一营的将军,你再看看你这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文不成,武不就,学得个什么玩意儿” 这货一边是,还一边偷偷往王子安这边瞄。 王子安: 所以,你们家孩子自己蠢,还怪我咯? 好吧,相比较而言,确实教导的少了点。 但我啥时候收过你们家这俩混账玩意儿啊? 了不起记名弟子,没入门墙的好吧。 王子安在这边吐槽,但程颖儿多聪明啊,闻弦歌而知雅意,虽然心中嗔怪父亲作怪,但心中到底向着两位哥哥。 “阿耶,这也不能全怪两位哥哥,他们最近在军营里训练辛苦,自然来的次数就少些,过了这段时间,等两位哥哥不忙的时候,只管来就是都是自家人,夫君还能亏待了他们” 说完,俏生生地白了王子安一眼。 王子安顿时腰杆一酸,赶紧连连点头。 “对,对,对,夫人说的对” 程咬金这才转怒为喜,一脸欣慰地拍着王子安的肩膀。 “不愧是我老程的好女婿,哈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看这样吧,也别过段时间了,你不是在东跨院给我留了几间房子嘛,反正我来的次数也少,我看干脆就让他们两个在你这里住下好了,平日里就跟玄策,君买和仁贵他们一起学习,也多一个伴儿” 王子安: 好家伙,这还住下了是吧! 旁边的程颖儿偷偷瞥了一眼王子安,见王子安没有任何想要反对的意思,这才一脸欣喜地让人去安排了。长安侯府家大业大,自然不差自家两位亲兄长这份伙食。 而且,有了两位兄长在自家住着,心中天然地就多了一份依靠。 这两个哥哥虽然不靠谱,喜欢在外面惹事,但对自己这位妹妹那真的是无话可说。如今嫁入长安侯府,虽然能时不时回家探亲,但能住在一个院子里,还是让她开心不已,连带着看王子安的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王子安一看得,就这么着吧,反正一个羊是赶,两羊也是放,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程咬金目的达成,心花怒放。 然而,一进门,就看到李世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这点把戏,瞒不过这位的眼睛,顿时一拧脖子,毫不示弱地瞥了李世民一眼,就自顾自地拉了一条凳子,在李世民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伸手从李世民面前的油条中捞过来几根,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得意洋洋地道。 “笑什么,我闺女,我女婿你羡慕也没用” 李世民:!!!!!! 也是我女婿! 回头黑着脸,没好气地瞪着自家傻儿子。 “东跨院也有子安给我留的几间房子高明,从今天开始,你也在这里住下!” 说完,拿起夹着油条的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示威性地反瞪了过去。 跟我比女婿? 我两个女儿的女婿!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这背景怕不是通了天 看着这两位大佬,王子安不由目瞪口呆。 多大的人了,这点事儿也较劲? 关键是,你们家高明和人家傻儿子能比嘛,人家除了新兵营的训练之后,几乎是屁事没有,你们家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除了必须参加新兵营训练之外,还必须加班加点的处理东宫事务。 在我这里,你能耗得起? 然而李承乾却不这么想,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就是大喜,在一旁拼命点头。 “那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自家妹夫,这得是多大的大腿啊! 只要不瞎,谁看不出来自家这位赖在家里不肯出来做官的妹夫无与伦比的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几乎已经可以影响到自家父皇的决断了。 待在他身边,不比待在东宫强! 顺便还能吃到大唐最顶尖的美食,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又啃了一口手中捏着的灌汤包,有些陶醉地微微眯起眼睛。 鲜! 香! 美! 真是人间一大享受啊。 然而,他这边还没兴奋完,见王子安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一紧,赶紧转过身来,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子安。 “先生,可——可以吗?” 王子安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你随意——” 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你一个堂堂的太子…… 心累。 王子安都不想看他们了。 “吃饭,吃饭——先说好,吃完饭我还有事,有事没事的都别找我哈……” 这群东西,一旦集体上门,准没好事。 不是让自己出人,就是让自己出力,要么就是让自己出钱——套路他都快摸清了。 李世民对这狗东西眼中的嫌弃跟没看到似的,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循循善诱。 对付这狗东西,他熟! “子安,知道不,我们的钱庄,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正式营业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一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 “准备金够了?” “够了,够了!”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程咬金面前的蒸笼里抢过一个小笼包,一口塞进去。 嗯,香! 咬一口汁水横流。 “哦,你这是有钱开钱庄,没钱还钱啊……” 李世民这边吃的正香呢,耳边幽幽地飘来了王子安不咸不淡的声音。 一口包子卡嗓子眼里,险些给噎着。 “咳咳——怎么说话呢……我还能差你那点小钱?” 李世民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区区二三十万贯而已……” “咳咳咳——二三十万贯?你欠这浑小子这么多钱……” 这一下,差点把程咬金给呛着。 二三十万贯啊。 李世民一瞪眼。 “什么叫欠?我这就是临时周转——二三十万贯很多吗——当然,你们不做生意,不知道我们来钱有多快……” 王子安都快被这厮给气乐了。 这还膨胀上了,不是你当初穷得连几千贯都挤不出来的时候了是吧。 “还钱——” 李世民:…… “咳咳,贤婿啊,都是一家人,提什么钱不钱的——我这么大家业,还能差了你那点钱?再说,我这不是也是为你好嘛,钱庄一开,我们想要多少钱没有……” 见王子安似乎还要说话。 李世民赶紧保证。 “放心,下个月,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还你……” 王子安心中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人家都是见面隔一天,你这里可倒好,见面隔一月。不过,他本来就是跟李世民开玩笑,也没想着真的跟他要钱。如今钱对他来讲,真的就是一个数字了。 不算琉璃产业,但就煤炭,食盐,香水,酒楼,卤肉,以及遍布长安大街小巷的馒头作坊,每天都在源源不断地帮他他赚着财富。 甚至为了存放钱货,家里的仓库都迫不得已地一扩再扩,对钱,他都快麻木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痛苦。 尤其是在这个动不动就需要用车子拉钱的时代,痛快直接加倍。 王子安亲手剥开一个白煮鸡蛋,随手递给正要张嘴帮自家父皇说话的长乐,长乐顿时噤声,美滋滋地吃自己的爱心鸡蛋去了。 王子安刚想继续说话,忽然觉得气氛有异。 抬头一看。 嚯—— 程咬金和程处亮、程处默爷三,正瞪着大眼珠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顿时一阵牙疼。 赶紧又伸手摸了一个鸡蛋剥好,递给身边的程颖儿。 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瞬间消失。 程家父子该吃吃,该喝喝,就跟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王子安:…… 得了! 谁让咱媳妇多呢—— 王子安索性给桌上的女人们一个人剥了一个,连武则天都没放过。 雨露均沾! 这下行了吧—— 拍拍手,继续吃饭。 见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明显在看自己热闹,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刚想开口逗弄李世民几句呢,老管家顾忠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李世民和程咬金人等人正和自家主人挤在一起吃饭,只是脚下一顿,丝毫都没觉得意外,非常有礼貌地冲着他们微微拱了拱手,打完招呼,旋即便弓着腰向王子安和两位主母请示。 “启禀侯爷、夫人,香水作坊那边又送钱过来了……” 王子安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 “直接放仓库里就是——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小事,你看着处理就好,只要把账目做好,月底交给夫人过目就是……” 顾忠闻言苦笑着告罪道。 “老奴知错,只是这次香水作坊那边结算的盈余太多了,前几天建的仓库又满了,实在是放不下了,老奴这次过来是前来请示侯爷和夫人,我们是再扩建几间钱库,还是再腾出几间房子来……” 放不下了—— 这臭小子这么有钱! 程咬金父子瞠目结舌,李世民父子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世民,一想到自己为了凑齐这些保证金,差点把裤腰带勒断,就觉得戳心窝子。这狗东西倒好,家里钱多到放不下——一想到这一茬,他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连嘴里的灌汤包都不香了。 更过分的是,都这么有钱了,这狗东西还见面就挤兑自己,追着屁股要债,虽然知道这小子是故意在开自己玩笑,但——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那哪里是要债? 那就是在笑话自己穷! 啊,这—— 扫了一眼,已经嫉妒的快质壁分离的李世民,王子安心中顿感快乐加倍,冲着李世民苦恼地摇了摇头。 “咳,哎呀,你看,又满了啊,真是太麻烦了——” 李世民:…… 我为什么就这么想揍他呢! “去把仓库旁边那个院子先腾出来吧,回头再多扩建一下钱库……” 程颖儿微一沉吟,便神色自若地转头吩咐道。 刚开始接掌府上财政大权的时候,她还震惊过,现在早已经麻木了,寻常几千贯甚至上万贯的财产,早就习以为常了。 顾忠得了吩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下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心中一动。 “且慢——” “不借!” 王子安声音干净利索。 李世民:…… 我说要借你的钱了吗? 这狗东西! 李世民努力好几次,才勉强安抚下自己心中想暴起揍他一顿的冲动,这狗东西,太会气人了。 “我不需要借钱!我是说,你何必如此麻烦,不如直接存进我们钱庄……” 王子安一听,顿时明白了李世民的打算,非常爽快地一点头。 “行——” 下一页!当前第1页/共2页 李世民心中顿时大喜。 虽然他已经和唐俭等人暗中安排了一些心腹大臣和手下的掌柜,做好了今天捧场的准备,但这些人哪里有王子安往里面存钱有说服力? 这狗东西,如今在长安百姓眼中,几乎已经与财神挂钩了。 这可是自己的生意。 王子安想了想,招手叫住正准备离开的老管家顾忠。 “去准备一下,让下面的人准备出十——算了,去准备二十万贯吧,待会让人都拉到钱庄那边存下……” “夫君……” 程颖儿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劝阻。 她虽然听王子安说过这钱庄的事,但一想到要把自家那么多钱都存到钱庄里去,还是隐隐有些心中不安。 王子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夫人放心,不会有事,除非宫里那位陛下狗吃猪油蒙了心,缺了心眼地想要黑掉我们的钱,否则这钱就绝不会出问题——” 说到这里,王子安语气乐呵呵地道。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这钱存哪里基本上也就没啥区别了——不过,我觉得我们那位陛下虽然有时候傻了点,见识也少了点,但也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李世民:…… “对,对,对——我阿……我也觉得不会!” 只顾着闷头吃饭的长乐,也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咽下,信誓旦旦地为自家阿耶保证。 “陛下那么英明神武,那么好的一个,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骗我们家的钱——” 李世民顿时老怀大慰。 这闺女,真没白养啊! “我是说,我们一下子存这么多,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点……” 程颖儿脸色有些迟疑。 财不露白。 她虽然非常信服王子安,但还是对王子安的这种安排有些不太适应。 “没事——其实有时候招摇未必是一种坏事……” 说到这里,王子安非常干脆地拍了拍手。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没现钱了,而且钱放到钱庄里,就算是丢了,钱庄还能赔,这笔买卖怎么算我们都不亏……” 程颖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吃过早饭,顾忠那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车队。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车队。 在唐朝,一个铜钱大概3克到4克,哪怕是按3克算的话,一贯就是3公斤,一万贯就是30吨,二十万贯直接就是一个浩浩荡荡的大车队! 这得亏是现在的长安侯府家大业大,用马车拉钱拉惯了,反正还真不一定能凑出这么多的车辆。 即便这,也把李世民和程咬金震撼的不轻。 原本就知道王子安很有钱,但远没有亲眼看到这么直观。 “走,多少存一点,也算是给我们自己的生意捧个场……” 李世民和程咬金忽然就很不想说话。 心塞! 几个人索性也不走路了,干脆坐到拉钱的马车上。 于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又干上了自己的老营生——赶马车。李世民、程咬金和王子安等人,则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车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欣赏着街上的风景。 已经是暮春时节。 长安的街头,柳絮飘飞。 换上了轻薄衣裘的少男少女,步履轻盈,欢声笑语,俨然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就连一些衣衫破旧的百姓,脸上也都恢复了一丝神采。 望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大唐,李世民心中感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走神。 作为大唐的首善之都,大唐的百姓那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今天的长安侯府,还是让他们彻底的开了一次眼界。 一溜排开,几十辆马车。 光听车轮碾在地面上的动静,就知道都是沉甸甸的硬通货。 往年,除了各地税收入京的时候,哪里能见到过这种场面?若不是看到马车旁边跟着不少带着刀剑的护卫,不少人都想跟着看个究竟。 即便如此,马车后面也不知不觉跟上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毕竟,随行的,不是官兵,而是寻常权贵人家的护卫,大家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想知道,这是究竟是谁家这么有钱,还这么招摇,一次性起运这么多的财货,也不怕被人惦记了去。 钱庄总部,设在了东市最核心的中心区域。 也是整个东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一流排开,足足有七八间大小,而且都是带着院子的那种,只看那通体的气派,就足以震慑一部分人的小心思。 几乎大唐每一家最顶端的生意最赚钱的生意,都在此有一家门店,若是你在这里没有一家门店,那你都不敢说自己是大唐第一流的生意。 所以,这里也是长安城里地价最为高昂的地方,可谓是寸土寸金。 要是没有点身家背景,寻常人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能站稳脚跟。所以,钱庄装修之后,大家还很好奇,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在这地方整出了这么大的牌面。 这种疑惑,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得以破解。 看着门店上方金光闪闪的牌匾,所有安坏心思的目光都悄然褪去,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也悄无声息的掐灭了。 大唐贞观钱庄! 几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重要的不是那一手漂亮的飞白体,而是匾额下面印着的连珠印。 贞观两个字,几乎亮瞎了人们的眼睛!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谁不知道,这是当今陛下私人收藏物品上面惯用的印鉴。 不用怀疑真假,因为根本没人敢造假,尤其是在天子的眼皮底下造这种作死的假。 虽然没有用陛下的那面印着更为正式一点的“李世民印”,但即便如此,也等同宣告了此处的背景。 这竟然是一家有陛下亲自站台的钱庄。 当大门打开,看到里面竟然走出一位白面无须,笑眯眯地,看上去就一团和气的胖子时,不少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没说,但那腔调,那做派,分明就是宫里的内侍。 虽然还是不明白着钱庄是做什么的,但不少人已经暗自动了心思,转头吩咐手下的掌柜,备上了一份贺礼,准备让人先过去结一份善缘。 第六百七十五章 唐俭:我们开业第一天就要倒闭? 很多人情往来都是这样,你随了份子可能没人会记得你的好,但你不随,就会被人记上一笔,所以遇到这种事,先留一份香火情,总归错不了。 能在这条路上出任大掌柜的,哪个不是人精? 人情世故这些,玩的驾轻就熟。 于是,这家新开的钱庄,刚一开门,顾客有没有还不知道呢,就先来了一群前来祝贺开业的同行。 对此,白白胖胖一团和气的长孙掌柜表现的非常友好,跟笑面佛似的,甭管谁来,都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拱手相迎。 前来祝贺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门店大小,都感觉很舒适,对这位长孙掌柜先有了几分好感。 有眼尖的,甚至认出了这位就是大唐长乐石炭商行的管事,顿时对这钱庄的来头就有了几分猜测。 “长孙掌柜,别来无恙啊,还记得不,我就是……” 两个人就跟老友似的,都一脸亲切地把着手交流。看那架势,就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刚开业,长孙掌柜还需要照顾前来祝贺的其他宾客,两个人能聊一整天。 但热闹归热闹,别管你来头有多大,开门做生意,你首先是要有生意。 这个新鲜出炉的钱庄,能有生意吗? 看着手中的宣传册子,不少前来祝贺的掌柜,目光沉吟,若有所思。 …… “崔兄,这贞观钱庄,看起来来势汹汹,不是什么善茬啊——” 不远处,一家茶楼的雅舍内,郑家家主郑瑜看着家里奴仆送来的宣传册子,盯着上面的放贷利息,眉头紧蹙,沉吟半晌,才面色沉重地把手中的宣传册子放在身前的几桉上,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崔家家主崔泓。 崔泓见状,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茶盏,好整以暇轻舒了一下宽大的袖袍。 “跳梁小丑罢了,郑兄何必忧心……” 郑瑜一听,不由苦笑摇头。 “崔兄,我哪里有你这份静心的功夫,我们郑家几乎有三成的家业都在这上面,下面的人嗷嗷待哺,都看着呢,岂能不急?” 说到这里,抬起手,给崔泓满了一杯茶水。 “计将安出,还请崔兄教我……” 崔泓洒然一笑。 “一家忽然跳出来的钱庄而已,就算是背后靠着长乐商行的金钱支撑和宫里那位的支持,又能如何?他们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拿官府那一套对付我们吧?” 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既然他们要老老实实地坐下做生意,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郑兄,他们这次动的,可不仅仅是我们两家的利益……” 郑瑜眼睛不由一亮,下意识地身子前倾。 “你是说,要联手打压?” 崔泓瞥了一眼这位郑家的家主,眼底的讥诮一闪而逝。 郑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神色悠然地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意味深长地道。 “那可是背靠着宫里那位的生意,打什么压?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还不得热热情情,客客气气地上门捧个人场,尽个做臣子的本份?” 郑瑜:…… 崔泓没有看焦急不安的郑瑜,转头冲着身旁随侍的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小厮连连点头,很快领命而去。 这边小厮一走,郑瑜便再也忍不住了。 “崔兄,你,你竟然真的要……” 崔泓瞥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 而是端起茶盏,一边慢悠悠地吹着上面的茶沫,一边若不经意地道。 “做生意嘛,自然是需要相互帮衬,谁还能没有个手头紧张的时候?我们崔家家大业大,下面的产业多了,一时间也难免会遇到资金紧张的时候——我看着贞观钱庄就好的很,资金雄厚,放贷的利率又低的很——” 说到这里,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笑得如一团面瓜。 “我崔家自然免不了要拆借一点,周转周转,也算是给我们那位陛下捧个人场……” 郑瑜不由目瞪口呆。 良久,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站起身来,冲着崔泓狠狠地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我这就回去,给大家交代下去,让他们都给我们那位狠狠地捧个人场……” 说完,冲着崔泓拱手作别。 望着郑瑜离开的背影,崔泓悠然坐下,再次端起自己的茶杯。 云澹风轻。 一切尽在掌握! …… 大唐贞观钱庄。 后院,换上便装,一大早就亲自过来坐镇的民部尚书唐俭,终于坐不住了。 门店是开了,可客户呢? 开业半天了,前来祝贺凑热闹的人不少,好奇打探参观的人也不少,但除了零星几个真是手头紧的老百姓,过来试探性地借了个三百文五百文的,其他正儿八经的生意,一笔都没做成! 开门黑? 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隐隐有些着急。 正想吩咐身旁的小厮再到前面去看看,就看到一个青衣小厮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启禀唐掌柜,长孙管事让过来通知您过去看看,说好像是情况有点不对劲……” “情况不对劲?” 唐俭不由一怔。 “难不成还敢有人跑这边闹事?” “没有,长孙管事没仔细说,只说是让小的来通知您过去看看——不过,小的看着好像是来了几笔了大生意……” 唐俭不由眉头一蹙。 这位长孙管事他知道,往日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只是后来才被陛下派到长乐商行那边帮长乐公主打理石炭的生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若真是来了几笔正常的大生意,断然不至于还让人专门跑来找自己。想到这里,也不再多问,跟着前来通报的青衣小厮快步往前院走去。 穿过回游廊,挑开门帘,从后门走到了柜台里面。 “掌柜的,您来了——” 见唐俭过来,长孙管事冲柜台前几个看上去客人歉意地告了个罪,快步迎了上来,冲着唐俭打了个招呼。 “什么情况,莫非刚才那几个人有什么不对……” 刚走到一边,唐俭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长孙管事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见柜台旁边那几个客人正向这边观望,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继续道。 “不是,是来了大生意……” 唐俭一听,不由眉毛一扬,打趣道。 “你这什么样的生意没见过,就这么几位的生意,还吓着你了?” “不是,是真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七八个人,都是来贷款的,最小的一笔都要求五万贯……” 唐俭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万贯!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别的不是,就他唐家,如果除去子安这段时间送的那些小玩意儿之外,上上下下都打理起来卖了,都凑不出这么一笔钱来。 而这些人,开口就是五万贯起步! 他下意识地瞥了那边一眼。 八个人。 这就意味着,这一笔生意,至少四十万贯起步! 就算是他身为民部尚书,主管着大唐财政,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这事恐怕不简单了,恐怕是有人诚心想砸摊子! 今天要是应付不过去这第一关,恐怕这钱庄第一天就得关门。 “你先暂时稳住他们,这事——我去找陛——找长安侯!” 他知道,这种事情,找陛下,都不如找王子安好使。 长孙管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心中也明白,今天这就是一个局,若是找王驸马都没辙,那今天这事就难办了。 眼看着唐俭转身匆匆出门,长孙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等转过头来的时候,早已经又变成了那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喜庆模样。 “来,几位客官,感谢光顾小店的生意,在下铭感于内——不过,大家需要的数额比较大,手续办起来有点麻烦,来,我们先去里面的雅间坐坐,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详细的说说……” 柜台前的几位客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先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干瘦老者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如此,那就多谢了……” …… 唐俭出了店门,脚步匆匆,然而还没走多远,就被前面的骚动给惊动了。 踮起脚跟一看。 好家伙,这可不就是陛下和王子安! 顿时心中大喜,站在那里冲着李世民和王子安等人拼命的招手。 “哟——老唐……” 王子安一看是唐俭,顿时冲马车上跳下来,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老唐,好久不见,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你去找我喝酒……” 这可算是自己的贵人,可不能怠慢了。 唐俭闻言,不由苦笑。 “老夫哪有侯爷你这份逍遥,天天俗务缠身,这不是又在忙钱庄的事嘛……” 王子安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唐,真是难为你了,跟了这么一位不知道体恤下属的东家,也是够倒霉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跳槽,来我府上做事,保管你轻松又悠闲,不撑三个月,家里又能添一个大胖娃子……” 李世民:…… 过分了啊! 这狗东西,天天当着我面挖我墙角。 唐俭哭笑不得地扒拉开王子安的大手。 “去你的,什么大胖娃子,就知道天天拿老夫打趣。你有编排我的劲头儿,不如关心关心店里的生意——你再不管,我们这钱庄,闹不好今天就得关门大吉……” 李世民:…… 王子安:…… “怎么,莫非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来闹事?看老夫我不揍死他……” 这会儿功夫,程咬金也领着两个儿子从后面凑了上来。 “若是能用武力解决,那倒还简单……” 唐俭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李世民和王子安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知道恐怕真是遇到了大麻烦,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王子安示意程处默、程处亮兄弟跟着顾忠把马车先赶到钱庄,自己则和李世民、唐俭和程咬金转头走到了旁边一家茶楼。 “老唐,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唐俭的叙述,李世民的脸色不由越来越阴沉,程咬金则勐地一拍桌子。 “这群狗贼,老夫早晚活噼了他们!” 李世民没管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的程咬金,而是把目光看向王子安。 “子安,现在怎么办?” 看着愁眉苦脸的李世民和唐俭,王子安不由噗嗤一笑。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原来是这个,有什么好愁的,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开门做生意,人家眼巴巴地赶上门来送钱,我们难不成还想拒之门外啊……” 见这小子,混不吝地全然不当一回事,李世民忍不住爆了粗口。 “好事个屁,人家明显就是来砸饭碗的,这一笔钱一旦贷出去,我们这钱庄还不得马上关门大吉……” 瞧着这厮气急败坏的样子,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老李,瞧你这点出息,往日里说你蠢吧,你还不肯承认……” 瞧着这狗东西那贱兮兮的德性。 李世民不由心中一松。 多么熟悉的味道! 这狗东西一旦摆出这幅嘴脸,那就代表他一定有办法! “子安,快说,快说,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王子安笑呵呵地放下茶杯,李世民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提起茶壶,给满上了,那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 不一会儿,唐俭就一脸喜气地走出了茶楼。 那精气神,脚下都差点生风。 第六百七十六章 李世民:我竟然是一个托? 李世民环顾左右。 “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几个人,跟在唐俭身后不远,安步当车地走进了大唐贞观钱庄。 一进门,就有小厮忙着过来,要请客人坐下,李世民随意地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先忙你们的。” 此时,唐俭和长孙管事已经把几位客人重新带到了柜台旁边。 “……情况就是这样,由于贵号需要的贷款数额比较大,所以,我们需要贵号提供包括但不仅限于店铺、住宅、房产在内财产证明,以保证贵号有能力偿还这笔业务,只要我们的人核查无误之后,你们需要的这笔贷款就能准时发放……” 长孙管事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前来贷款的几位掌柜,脸上的笑容却不由逐渐消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贷款需要提供自家财产证明? 还得派人核实? 这种事,岂能露底? 就算是自己想,自己也做不了主啊! 毕竟,这些大家族的产业,发展至今,谁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黑料?万一被人查出来,岂不是等于上杆子的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中? “凭我们崔家的名号,还需要提供财产证明?贵掌柜莫不是在开玩笑——” 当先的一位老者愤然起身,如同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其他的几位掌柜也跟着露出愤慨的神色。 “我们郑家商行的名头,放眼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竟然要我们提供财产证明,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就是,我们卢家……” “……” 看着一位义愤填膺,似乎不给个说法,就绝不罢休的几位掌柜,唐俭的眼底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不过脸上依然如一位生意人似的,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 “对不住了,各位,这是小号的规矩。毕竟我们做生意的,最讲求的就是钱财往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是亲兄弟,还得讲求一个明算账呢,您说是不是……” “这么大一笔钱款拨付出去,老朽怎么也得给我们东家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大家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瞧着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家伙,摆明了我就是阳谋,我就是吃定了你的嘴脸,现在一个个跟吃了大粪似的,唐俭心中差点乐开了花。 子安这个法子真是绝妙! 合情合理合规矩,妙计了—— 真要是对方肯拿出财产凭证让钱庄核实,那就实在是太好了,陛下瞪着眼睛,正愁找不到对方的把柄呢! “哎哎哎——各位慢走啊,小号对各位真是诚意十足,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们这里支持按揭贷款,化整为零,既能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又不会增加你们的负担,纯纯的良心生意,为顾客着想啊……” 一边往外送,唐俭还在一边不忘宣传自家生意。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几位掌柜走的更快了! 瞧得在里面坐着的李世民和程咬金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唐这匹夫,蔫儿坏! 麻烦送走了。 王子安又一口气送来了二十万贯的存款,钱库里的准备金顿时充盈了许多。 唐俭和长孙管事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 渡过这一关,剩下的就是招揽生意了。 看着偌大的店铺,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小生意,李世民忍不住眉头紧蹙。 “没人来办理业务也不是个办法啊……”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吸吸熘熘喝茶的王子安。王子安也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笑呵呵地挤兑他。 “亏你还自诩皇室贵胃,人脉遍布长安,结果就这?” 李世民:…… “这跟这生意有什么关系,我们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做事,要人家怎么帮忙,总不能逼着人家来我们这里存钱、贷款吧……”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王子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直到这厮差点恼羞成怒,这才慢悠悠地道。 “什么叫逼啊?他们存钱,我们不给利息啊?” 见李世民和唐俭,似乎若有所思。 王子安忍不住轻轻挑眉。 “有个词叫托,你们听说过吗?” “托?” 几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拖什么,拖什么,妹——师父,您想拖什么,只要不是女人,我们俩一准儿给您顺顺当当地拖过来,保您满意!” 正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一听勐地蹿了过来,跟哼哈二将似的,一左一右站在王子安身边,擦拳磨掌。 王子安:…… “我拖你妹啊——” “那不行,那不行……” 程处默和程处亮顿时连连摇头。 “滚一边去!” 程咬金看不下去了,一人一脚给踹回去了。 “子安,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说……” 王子安笑呵呵地瞥了一眼虚张声势的程咬金,又瞥了一眼两个故作委屈的大舅哥,心中不由哑然失笑。 真是亲爷三啊,装傻充愣的水平都一流。 不过,看破不说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能给的表现机会,王子安还是乐于给。 “你们别说,这件事啊,还真少不了他们两个。” 程咬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程处默和程处亮腰也不酸了,腚也不疼了,脸上的委屈也不见了,又蹭蹭地凑了过来。 “师父,您只管吩咐,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 很快,程处默和程处亮一脸兴奋地走了出去。 程咬金也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 “这种事,老夫在行啊,别的没有,咱就是兄弟们多!” 程咬金兴匆匆地走了。 李世民一脸赞许地看着程咬金的背影,这老程,关键时候就是靠谱。还别说,今天这种事,还就是他们父子出面最合适。 他这里正感叹呢,忽然觉得有人在背后捅自己,扭头一看,是王子安。 “干嘛……” 李世民疑惑地看着王子安。 “亏你还是这钱庄的东家,这么不自觉的吗?” 李世民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老李啊,你不是天天吹嘘,人脉遍天下,在长安城里可以横蹚嘛,现在,到了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了……” 李世民:…… 这小子竟然想让自己这个皇帝出去拉皮条——咳,不是,去拉客,也不对,是找托! 正在他哭笑不得的时候,就见王子安已经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老李啊,你以前说的那些,不会是在吹牛吧——说实话吧,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李世民:…… “吹牛?我吹什么牛,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岳父的厉害!” 哼! 李世民一甩袖子,走了。 托就托,就跟谁当不了似的! 王子安也不忙着走,就乐呵呵地在钱庄里陪着唐俭喝茶聊天。 几个人的行动力是很强。 很快,就开始有“顾客”登门了。 呜呜泱泱在门口排成了长队,王子安有些好奇地跑到门口看了一眼。 好家伙,就看到程家两兄弟,正叉着腰,带着秦怀玉、李思文、牛津、罗通等人在内的狐朋狗友,权贵二代,以及长安城里,那些城狐社鼠,站在那里里排队呢。见自己看过来,几个熟悉的人,还一脸兴奋地冲着自己连连招手,王子安不由翻了个白眼,直接回屋喝茶了。 这托,太他娘的不专业了! 这个场合,能跟自己打招呼吗? 不过,人是真不少啊。 老的,少的,美的丑的,穷的,富的,应有尽有,最夸张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几个花枝招展,娇滴滴的年轻女子,那穿着,那打扮,那站在人群里,还不忘搔首弄姿打情骂俏的做派,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是这兄弟俩从哪家秦楼楚馆找来的小娘子,弄不好,还是哪家的花魁! 有一说一,有这么千娇百媚又眉目传情的小娘子站在那里,真的是很招人气啊,王子安甚至看到了几位差不多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已经开始往队伍那边凑了。 啧—— 这似乎成了一个引子,不大一会儿,又有人开始络绎不绝地赶来。 不过,这一次,大多比较体面。 大多都是些管家或者掌柜之类的打扮,王子安甚至发现了好几个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的身影,估计是哪家勋贵大臣家派过来的。 程咬金和李世民亲自出面找托,谁敢不给面子? 就算是肚子里有意见的,不情愿的,也得派个人过来,稍微意思一下,至于办不办业务,办多少,都无所谓,其实,对王子安来讲,也无所谓,他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总之,别管怎么样,人气是起来了。 是真的起来了。 已经开始有很多寻常百姓,外来富商开始主动打听业务,并在钱庄一系列优惠措施下开始试探性地开了个户头。 开个户头,多少存点小钱,就能领到精美的礼品一份,何乐而不为? 所以,看到这种情况,赶过来要开户的就更多了。 店里从掌柜到伙计,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多少年了,除了上次长乐商行开业的时候之后,谁见过哪家门店开门的时候这么火爆的,就算是长乐商行开业的时候,人都没这么多过。 于是,大唐贞观钱庄,开业第一天就爆火整个长安。 第二天,大唐晚报破天荒的用了整整一个版面,大篇幅地对大唐贞观钱庄进行了报道,对当天的火爆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叙述。 然后,老百姓才霍然发现,这钱庄了不得。 因为,几乎包括东宫太子在内的,几乎大半个朝廷的高官都在这钱庄开了户头。尤其是以宿国公程咬金等人为主的几个在钱庄开了户头,存了大量钱财的军中大将,还跳出来叫嚣,若是这钱庄敢弄虚作假,老子带头活拆了他们。 随后,又采用对比的手法,摆事实,讲道理,从各个方面详细地报道了贞观钱庄与寻常放贷者的区别。 比如贷款利息低,遇到突发困难,无法按期还款的,经过钱庄核实无误的,还可以申请免息或者延迟还款期限,数额较大的,还支持按揭还款。 比如存钱,放在钱庄,不仅安全,避免了被人偷盗或者丢失的风险,还有不菲的利息,这些利息和存款,不仅可以长期存放,还支持随存随取。 最重要的是,大唐贞观钱庄声称接受大唐官方的监督,若是钱庄顾客与钱庄发生了钱财上的纠纷,可以持证据,找一个叫监督委员会的衙门,直接提起诉讼。 这一条,很容易就与头版上朝廷正式成立监督委员会,专门监督处理钱庄经营和纠纷的消息相互一印证。 所有的信息一对照,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大唐贞观钱庄,比寻常那些放高利贷的靠谱! 那些做大生意的,或许还有些迟疑不定,但对那些穷苦的老百姓来讲,却无异于一剂强心剂。左右是借钱,有利息低的为什么不借? 任何品牌的树立,都需要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只要开了局面,剩下的就是用心的经营了。 钱庄各项服务,都细心到位,很快就赢得了一定的口碑,再加上,大唐晚报隔三差五的就会跟进报道一些相关的消息。 比如某某富商或者,成功支取存款和利息了。 某某家中遭遇盗窃,由于大部分钱财存入钱庄,盗贼几乎无功而返了,又比如某某百姓,家中遭遇不幸,无力还款,被钱庄免除利息,并无偿提供了一笔无息贷款,从而渡过难关了。 …… 大唐贞观钱庄的名头越来越响,开始逐渐走向正规。 李世民和唐俭等人高兴的几乎合不拢嘴。 日进斗金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发现,自己时候可以通过这个钱庄,掌握住了这些客户的命脉。这还只是刚刚起步,如果以后,真的达到子安说的那种情况,天下之人,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富商豪强都习惯了大唐贞观钱庄的便利,开始跟钱庄存钱或者借钱,那岂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包括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在内的几位宰辅也纷纷参与进来,开始关心大唐贞观钱庄,并且开始紧锣密鼓的商议开设分店的事宜。 第六百七十七章 程咬金:哈哈哈,我终于要当姥爷了!(三合一大章) 于是,在李世民君主的大力推动之下,不过旬月之间,大唐贞观钱庄就在长安开设了十几家商铺,同时宣布,各大钱庄,长安城内,支持异铺存取。并通过大唐晚报正式宣称,大唐贞观钱庄,即将在各大州府开设分店,届时也将支持异地存取。 也就是说,你哪怕是在西域钱庄存的钱,到了长安,也能凭借钱票,异地支取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消息,随着大唐晚报的发行,很快在天下各大富商之中引起了轰动。 现在用的都是铜钱,每次做生意,尤其是大生意的时候,动不动就要用车子拉钱,不方便且不说,也不怎么安全,有时候为了拉钱,还需要特意雇佣人手随行保护,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异地存取如果真的可行,这里面的便利就可想而知。 很快就开始有人尝试,发现真的可行,上午在西市钱庄存的钱,当天下午就在东西一家钱庄顺利取出来了!这些做生意商人,尤其是那些出远门的行人,瞬间就激动了,以后出门再也不用担心钱财安全问题了,随身一张票据,解决所有问题。 就算是票据丢失,还可以凭借身份信息,挂失补办。 安全便捷,还没有后顾之忧。 不用的才是傻子! 对李世民等人来讲,这自然是一件振奋人心,让人开心不已的事,但对那些以放高利贷为生的人来讲,就没那么舒服了。 毕竟,如果只有一家钱庄,虽然对自己的生意业有点影响,但勉强还可以接受。毕竟,大唐贞观钱庄生意做的再大,它也就是一家,哪怕天天生意爆火,也就那样,但一旦开设分店,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就不是要跟大家抢食,而是要砸大家的饭碗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能靠高利贷为生的,背后谁还没点背景? 要么是世家豪门,要么是达官权贵,要么是地主豪强。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遍布各地的寺院,这些吃斋念佛的和尚,历经战乱而不倒,几乎个个肥的流油,不仅名下坐拥着大量的店铺、田产和雇佣农,而且一边伸手化缘,大受香火,一边黑着心的放高利贷。 所以,大唐贞观钱庄一开始分店。 那些豪强地主,世家门阀还好一点,毕竟,大唐贞观钱庄又不是开的各地都是,它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把手伸到乡村地方。而这个时代,到府城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方圆十几里的地方。 所以,大唐贞观钱庄在长安一开分店,充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大和尚。 对世家豪门,达官贵人甚至是地主豪强,百姓们或许还有些敬畏,对和尚们的敬畏其实就很寥寥了。大唐贞观钱庄的贷款利息不及高利贷的两成,而且不会利滚利。 所以,已经放开,就开始有头脑灵活的百姓,试探着从大唐贞观钱庄借钱,然后提前还和尚们的高利贷了。 和尚们:…… 承租着他们土地的佃农,他们还能稍微拿捏一二,那些没有承租他们土地的破落户们,他们就真有些抓瞎了。 但贪婪这玩意儿,跟诵经念佛没关系,它就跟见过血腥的鲨鱼似的,一旦开了个口子,想再刹住那就难了去了。 从魏晋南北朝以来,这些大和尚们就吃惯了这一口,这忽然别人挤进来就够不爽的了,更何况还要砸了自己饭碗? 凭空了少了这么一大块肥肉,哪里还能坐得住去念自己的佛祖? 他们手中没权,但他们有香客啊。 而且这些香客里面,不乏朝中显贵,王侯公卿。 所以,这些和尚就纷纷出动。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等出家之人,吃斋念佛,一心向善,世俗钱财于我等而言,只不过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别说仅仅是断了这些许营生,即便是再清苦简陋一些,也不会动摇我等潜心向佛之心。我等受些委屈,但实不敢让佛祖跟着小僧等人受了委屈,少了香火供奉,若是佛祖怪罪下来——南阿弥陀佛……” 和尚们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悲天悯人。 这些香客们不少人家也有高利贷的生意啊,正愁怎么找理由呢,和尚们就送上门来了。哪还等啥?当即肃然起敬,起身还礼。 “大师放心,我等自然不能坐视,任由你们这些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之人衣食无着,没了生活的根本。” 于是,第二天,雪花般的奏章便摆到了李世民的御桉上。 李世民挑着眉毛,一脸讥讽的翻着这些义正词严的奏章。 “彼其娘之!去年大雪封城,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也不见他们的佛祖出来救人,这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了,就他娘的跳出来了?” 正蹲在李世民的御书房里蹭茶喝的程咬金,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群秃驴,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陛下,你给我一千精兵,我去抄了这群秃驴的老巢……” 李世民:…… 李世民根本没搭理这老货。 转头看向正沉吟不语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这些和尚,显然只是他们出头的遮羞布,微臣认为,不宜轻举妄动……” “微臣附议,而且这些和尚不同其他人,他们吃斋念佛,广结善缘,不少愚夫愚妇深信不疑,在百姓中影响不小,若是处置不当,恐怕会引起百姓物议……” 长孙无忌说完,房玄龄也一脸认真地附和道。 李世民闻言,不由眉头微蹙,微微点了点头。 他对这些和尚倒是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还颇有几分敬重。 毕竟,自家媳妇就叫观音婢,自家老爹平日里也信这个,还结交了不少大德高僧,经常召那些和尚到太极宫讲解经文。若是平时,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些和尚行个方便。 但此时却不同以往。 大唐贞观钱庄可是关系大唐未来的千秋大计,自然不可能为了这些和尚做出让步! “推出几个和尚来,就想跟朕过招?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李世民大手一挥,就有内侍上来把这些奏章扔一边吃灰去了。 他把目光望向旁边候着的唐俭。 “茂约,钱庄那边怎么样了?” 一听李世民问起这个,唐俭顿时来了精神。 “业务增长很快,已经初步实现了收支平衡,其他十三处分店也步入正轨,尤其是异地存取的业务,现在看着虽然业务量还不大,但是交易量每天都在增加,已经出现了大宗交易,双方都不支取铜钱,只凭我们钱庄钱票交易的情况,微臣请教过王驸马,他说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成为常态——” 一听这话,所有都不由精神振奋。 他们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不久的将来,大唐贞观钱庄将变成一个真正的聚宝盆,甚至出现王子安一开始描绘的那种蓝图。 以后百姓所有的交易,都不再使用铜钱,只凭着钱庄的一张票据,就可以完成,从而完成从铜钱到票据的转变! 大量的铜钱将如同流水一样,在流通的过程中,有大量的盈余保持在钱庄的名下,而朝廷也有了更多腾挪的空间。 “子安之才,真是旷古绝今,我不如也——” 杜如晦忍不住摇头叹息。 “可惜此子澹泊名利,超然物外,不愿入朝为官,否则就算是一个宰相也绰绰有余……” 脸上的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房玄龄闻言,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就连一向看王子安不太顺眼的长孙无忌都不得不承认,这王子安真的是有宰相之才。 如今的形势,已经可以预见,这贞观钱庄,必然大有可为! 甚至,将彻底解决朝廷财政窘迫的情况。 “不愿意入朝为官又能如何,现在还不是在乖乖为我们做事?” 李世民一听,不由一乐。 众人也不由哑然失笑。 下一页!当前第1页/共3页 陛下这一手,也是够绝,愣是把这子安给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也亏子安是这种懈怠松散不愿意关心朝中大事的性子,否则恐怕陛下这把戏分分钟都演不下去。 “陛下,微臣觉得,纸里包不住火啊,与其等长安侯自己发现真相,不如早点摊牌的好……” 杜如晦笑完,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咳,此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你倒是不怕社死,但朕怕啊! “最起码等豫章成亲之后再说……” 想了想,李世民又补了一句。 大家顿时默然。 是啊,怎么也得挨到豫章公主殿下成亲之后再说,不然让堂堂的皇帝陛下,一口气嫁给那混账小子三个公主算什么事…… 一想起这事,长孙无忌就觉得心塞的不行! 狗东西! 自己竟然还得搭上嫁妆,假装他老丈人。 偏偏这时候李世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一脸认真地看向长孙无忌。 “辅机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良辰吉日就可举行婚礼……” 虽然心中发涩,但是长孙无忌还是强打着精神认真回道。 虽然说,自己搭进去了一些嫁妆,但能借机跟王子安结上这么一层善缘,也算是一桩幸事,只是委屈了自家冲儿。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子安那混小子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程咬金说完,忍不住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话说最近一忙,已经很久没吃到子安亲手做的饭菜了! 李世民等人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就连长孙无忌都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 走—— 李世民等人,最近忙得热火朝天,差点把自己累成了狗。但王子安就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每天没事,就是带着自己的娇妻美妾到处熘达。 逛逛街啊,踏踏青啊,听个曲儿,看个戏儿,又或者是到自家的东山庄园泡个温泉啥的。 抽个空,就调教调教自家的小徒弟们。 本来,程颖儿还想着要不要把东山庄园那边的温泉划出一部分来,对外开放,给家里多一份收入,结果被王子安过段拒绝了。 我们差那点钱? 家里都已经放不下了好嘛! 程颖儿也没有坚持,确实,自家不比自己娘家,真不差这点钱。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在温泉那边划出了一小部分,时不时拉着长乐和苏飞儿在那边召集那些熟悉的闺蜜贵妇,举行个诗会,一起泡个温泉什么的。 自家丈夫虽然不关心这些人际关系,但作为贤内助,她不能不帮丈夫把这一块补上。任何时代,都不要忽视了这群女人的能量,有时候交好她们,比交好她们家里的男人都管用。 王子安自然也懒得管她们女人家这点小心思,只要自家女人喜欢,就随她们去折腾。每当这个时候,他就非常识相地待在家里,等媳妇出门之后,马上带上小徒弟出门熘达。 主要是孩子大了,得让他长点见识。 古人怎么说的来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作为一名负责人的老师,怎么能让孩子天天闷在家里读死书呢? 绝对不是则天那个没眼色的丫头私下里瞎滴咕的什么,出去看美女! 我这么正经的人,能那么龌龊吗? 绝不能! 虽然,咱承认,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街上的姑娘们穿得越来越简洁凉快,但这重要吗? 很明显,并不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他喜欢带着狄仁杰,主要是则天那丫头盯——咳,主要是则天那丫头最近功课有点忙,除了练武之后,还得天天加班加点的做卷子—— 谁让咱疼她呢! 狄仁杰这孩子就不一样了,机灵! 按照计划,今天又是程颖儿拉着长乐和苏苏去东山庄园的一天。他一大早就王子安洗漱完毕,神采奕奕地从长乐公主房间里走出来,甚至还抽空去后厨亲自给媳妇们煲了一份汤。 就等着媳妇们心满意足的出门了。 不过,早饭肯定也吃不早,自从怀孕之后,长乐虽然没有孕吐,但却变得比较嗜睡,九点之前,几乎很少起过。 不过王子安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长辈,愿意睡就多睡会呗。 不过程颖儿和苏苏倒是从来不睡懒觉,一个喜欢一大早就起来翻看家里来往的账本,一个喜欢一大早起来带着武则天和狄仁杰在演武场练剑。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说过多少次了,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下人去处理,不用啥都自己干……” 眼看着吃饭的点到了,看着迈步走进来的程颖儿,王子安不由眉头微蹙,习惯性地随口唠叨了一句。 “没有,可能是这两天有点累,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程颖儿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来,我给你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生什么病啊,没有,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好的很,就是你吓担心……” 虽然嘴上嗔怪着,但还是乖乖地伸出手,让自家夫君给自己把脉。 手放上去之前,王子安还有些随意,但手指刚一接触脉象,脸上的神色顿时就紧张起来,连身子都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然后又紧了紧搭在程颖儿手腕上的手指头。 “怎么了?” 程颖儿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谁知道王子安根本没搭理的她出茬,反而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葵水多久没来了?” “啊,才两天啊,本来前天就该来的……” 程颖儿说着,有些羞恼地白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刚刚走到门口的长乐和苏苏,这个死人,脸上浮现一丝羞红。不过随即就明白过来王子安话里话外的意思,手足无措地反手拉住王子安的大手。 “我,我,我是不是……” 紧张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王子安瞬间被一阵狂喜包围,拉着程颖儿的手,在那里拼命点头。 “是,是,是!颖儿,颖儿,你也要当娘了——” “颖儿姐姐,你也有身孕了?” 不等程颖儿搭话,长乐就一脸惊喜地跳了进来,瞧得王子安眼角都不由抽抽,哎哟喂,咱好歹也是怀了几个月身孕的孕妇啊,还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了! 见程颖儿点头确认,长乐忍不住笑逐颜开。拉着程颖儿的手开心了一会后,忽然又一惊一乍地站起身来。 “哎哟——坏了,颖儿姐姐,我们可能都要失言了——” 程颖儿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就看到这傻丫头一本遗憾地连连摇头。 “我们以前不是说,若是我们生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生两个男孩就结为异性兄弟,生两个女儿就结为姐妹的嘛,现在我们都嫁给了相公,那可怎么办啊……” 王子安:…… 程颖儿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拍了一把她抱着自己的手臂。 “结什么异性兄弟,亲兄弟不是更好!” 长乐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颖儿姐姐,还是你聪明!” 程颖儿:…… 整个早饭,除了苏苏这丫头,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幽怨之外,一家人皆大欢喜,终于完成任务的王子安更是心情大好,大手一挥。 “来人,今日府上有喜,传令下去,府中所有下人,每人赏钱十贯,春夏衣服各一套,门口大摆宴席三天——” 顿时,府上欢声雷动! 老管家顾忠一边笑,一边无奈地摇头。 自家侯爷啥都好,就是这一样不好,动不动就要打赏,不懂得持 下一页!当前第2页/共3页 家过日子。不过一想到自家钱库里多到无处安放的铜钱,瞬间就释然了。 谁让咱长安侯府钱多呢! 安排! 很快,整个府上就跟过年似的,门口也摆上了流水席。 长安侯府有喜的消息瞬间传开。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唐俭,程咬金和长孙无忌等人,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热闹景象给惊呆了。 什么情况? 不等他们发问,就有机灵的下人一脸欢喜的迎了过来。 “恭喜宿国公,贺喜宿国公,我们家程夫人有喜了!” “哈哈哈——俺老程终于也要当姥爷了!” 程咬金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乐得咧着大嘴,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子安这臭小子,终于给老子争了一口气……” 第六百七十八章 李世民:和尚都比我有钱! 瞧着程咬金这老货忘乎所以的德性,李世民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当姥爷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子的闺女又不是没怀上身孕! 不过,此时,瞧着这厮心情喜不自胜的模样,也懒得打断他的兴头,向杜如晦和房玄龄示意了一下,两个人顿时心领神会,快走两步,率先往长安侯府内走去。 顾忠刚想在前面带路,被李世民摆了摆手给拒绝了。 “你且去忙你的……” 顾忠也不坚持,笑呵呵地停下了脚步。这几位虽然身份尊贵,但也是府上常客了,来来往往,向来不拘礼节。 当然,自己客套还是要客套一下的,毕竟这是自己身为管家的本分。 王子安心情正好着呢,态度都比平时热乎了几分,尤其是对程咬金,那更是热乎得不行。 “岳父大人,您请坐——”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亲自扶程咬金坐下,然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拿零食。 “您来的正好,我正要差人去府上报喜——哈哈,颖儿有喜了!” 程咬金来这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超规格的待遇,晕陶陶,乐呵呵,如在云端,心情美得不行,瞧得李世民都有些牙酸。 这狗东西,我家闺女有喜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热情! 没好气地一把抢过程咬金这货手中的零食。 程咬金也不跟他计较,反而眉开眼笑。 “哈哈哈——你吃,你吃,哈哈,老夫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来,来,来,到这里,就是到家里了,大家都别客气……” 一边说着,还一边起身,给几个人一人抓了一把王子安亲自炒制的糖豆,燎豆,腰豆以及各种精巧的糕点。 看着这厮一副,我是主人,你们都是外人的架势。首发更新@ 几个人哭笑不得,李世民气得恨不得给他一脚。 好在,他虽然嚣张的不行,但他闺女却热情有礼,一点也没怠慢大家,一口一个伯父地叫着,这才让大家熄了跟着老货一般见识的心思。 “你们来的正好,我种的韭菜和蒜苗刚刚好,待会我们包水饺,我再给大家弄几个爽口小菜,大家今天中午不醉不归——” 一听这小子今天要亲自下厨,大家顿时轰然叫好,觉得这次来值了。 “子安,哈哈哈——好样的!” 程咬金一脸欣慰地看着王子安,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这女婿今天顺眼。 “哈哈哈——等你和颖儿的孩子生下来,老夫就和你岳母过来亲自带着……” 王子安:…… 眼前瞬间闪过两位大舅哥的德性。 “咳咳,这个——感情好,感情好……” 不过,心中却是忍不住吐槽,你给带,都给我带成大舅哥那样? 那不完犊子了嘛。 心情好。 “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家想吃点啥,跟我去后花园自己摘……” 到王子安这里,别的且不说,就这一样,哪里也比不了。 在这里,你再也不用顾忌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用讲究什么繁文缛节,大家来到这里,就像忽然卸下了所有的担子,说不出来的轻松自在。 这种温馨自在的感觉,对他们如今的身份来讲,简直就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奢求,就连长孙无忌这种经常被王子安这狗东西怼的,都不得不承认,每次来这里,都觉得身心轻松。 所以,王子安一说,大家顿时笑呵呵起身,直奔后花园。 熟悉的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都不需要人带路的。 程颖儿刚成亲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诧异,现在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后花园。 几个人各自。(本章未完!) 第六百七十八章李世民:和尚都比我有钱! 选了自己喜欢的菜肴,亲自动手采摘下来,然后个人冲洗个人的。 李世民选的是西红柿,三下两下就冲洗干净了,刚想躺摇椅上休息,就被王子安一把给拉起来了。 “别光想着偷懒,过来择韭菜——” 这些活计当着,就数择韭菜麻烦。 虽然王子安种的韭菜,又鲜又嫩,没有什么腐烂的叶子,但奈何子安做起饭来,要求很严格,每一根韭菜根部干枯的细皮都得仔细的择掉。 过了一会,其他处理完的,见李世民蹲在那里择韭菜,也纷纷过来动手帮忙。 事实证明,还是自己动手有参与感。 这些大老就跟玩农家乐似的,隔三差五就来子安这里体验一把。看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各种蔬菜,就觉得心里别有一番惬意。 菜自然是王子安亲自炒,但水饺却是大家自己包的。 吃别人包的水饺,哪有灵魂? 对于包水饺,李世民和程咬金等人已经被训练的很熟练了,只有来的次数比较少的杜如晦,笨手笨脚的,捏出来的水饺,歪歪扭扭,不是大了,就是小了。 惹来大家时不时的哄笑打趣。 “克明兄,你包的这些水饺,一个个卖相不凡,一看就不是凡品,待会都捞给你吃……” 房玄龄难得地给杜如晦开着玩笑。 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包到半截,王子安就去后厨炒菜去了,等他炒完,大家水饺也包的差不多了。 把韭菜猪肉的水饺和韭菜鸡蛋的分开,交给后厨,就不用管了。 长安侯的厨师,如今别说是下水饺,就算是王子安有一天来了兴致,想吃一套满汉全席,也能给你做出来。厨艺自然不敢说比得上王子安,但遍数长安城,就算是连皇宫里的御厨都加上,也没人能比得上。 这顿饭,吃得轻松愉快,大家就随意的说些轻松有趣的事儿,没谁会不开眼的提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饭是吃得挺开心,但酒却是没有多喝,虽然王子安这里的酒,比皇家酒庄提供的二锅头更加醇厚绵软,唇齿留香。因为还有苏苏那边没完成任务,王子安很自觉地没有喝酒,李世民等人,也记挂着朝中的事务,没有多喝。 饭后,几个人一边在王子安后花园熘达,一边闲聊。 房玄龄貌似无意地提起最近不少人给当今陛下上书,大肆攻击大唐贞观钱庄与民争利,连那些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和尚都被断了生计的事。 王子安心中顿时了然。 怪不得今天来这么整齐,感情又想来自己这里讨主意了啊。 不过,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哂然。 好家伙,怪不得后世那些大德高僧都一个个开公司,做地产,开跑车,肥的流油,感情这都是老传统了啊。 心中这样想着,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瞥向差点把耳朵都竖起来的李世民。 “哟,这么一说,这大唐贞观钱庄可罪过大了,谁是大股东啊,做得可有些不地道啊……” 李世民:……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狗东西就喜欢指着和尚骂秃驴,不就是老子多占了你点股份吗? “这还用说,自然是当今陛下,怎么,你觉得陛下办的不地道?” 李世民也斜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混账小子。 “陛下办的不地道?那你来办啊——来,你说说,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们瞎操心啊?人家杜仆射和房仆射两位大宰相都在这里呢,房谋杜断,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杜如晦忍不住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冲着王子安拱了拱手。 “依驸马之见呢,我们当如何处理?” 对于杜如晦,见他亲自动问,。(本章未完!) 第六百七十八章李世民:和尚都比我有钱! 这才收起了和李世民开玩笑的心思。 “自然是成人之美啊!人家都说的那么可怜了,我们朝廷当然得给人家一条活路了?难不成我们还能饿着人家这些清贫乐道,一心向佛的出家人?” 所有人:…… 对这些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恍若未见,王子安背着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澹澹地道。 “这是宰相和陛下之过啊,人家出家人,青灯古佛,四大皆空,为了生计,却还不得不分出精力,打理这些凡尘俗务,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修行?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啊……” 程咬金还在瞪眼,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却不由听出了几分味道,若有所悟地看向负手而立,悠然投食池中锦鲤的王子安。 “你的意思是说……”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插了一句。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说,人家出家人也挺不容易的,朝廷和陛下应该多多照顾,免得人家在为生计奔波劳苦,沾染杂务,耽误了修行……” 所有人:……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谁还不明白这小子说的什么。 …… 出了长安侯府,几个人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李世民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诸位,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 杜如晦捻着胡须,一脸肃穆地点了点头。 “臣附议——” “臣附议” “……” 房玄龄、唐俭和长孙无忌也纷纷点头。 尤其是唐俭,身为大唐民部尚书,对此更是深有感触。 “这些和尚不事生产,整日里,除了诵经念佛,就是想方设法盘剥百姓,圈占土地,他们的名下不仅有大量的田产,商铺,发放高利贷,还隐匿了大量人口,不少寺庙更是打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旗号,藏污纳垢,包庇非法之徒,早已经成了国家的蠹虫,微臣以为,驸马之言大善!” “此举若推行,不仅能为朝廷充实国库,腾出良田,还必然能清查出大量隐匿人口,杜绝那些无父无母好吃懒做之辈打着礼佛的名义遁入空门,为朝廷增加劳力——只是,微臣担心,恐怕非议不小……”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看向李世民。 “陛下,王驸马到底是道门中人,今日之言恐怕……” “放你娘的狗臭屁,子安是那种人吗?你个狗贼,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没等长孙无忌说完,程咬金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亏了子安还好酒好菜地招待着呢,感情都是喂了狗……” 所有人:…… 你他娘的刚才没吃是吧! 李世民没好气地看着这个行货。 “你个老东西最近很闲是吧?那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出了半点篓子,我拿你是问!” 程咬金:…… “哎呀,不好,我刚才好像吃着肚子了,诸位,先走一步哈——” 说完,抱着肚子,就想跑路,被早有准备的李世民一把就给揪住了。 又想跑? 没门! 第二天。 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正式传开。 从即日起,朝廷成立祀部,对天下僧尼统一管理。 第一:祀部,归于礼部,代朝廷管辖天下僧侣。凡欲出家为僧侣者,必须取得官服度牒,无度牒者,一律发回原籍,由朝廷统一分配土地,结婚生子。 第二:统计天下僧侣,记录在册,并统一调配僧官。 如果这些都还不够震撼的话,政令最后,看似轻描澹写的一笔,却如石破天惊。 “为天下僧侣专心修持计,即日起,朝廷代管天下寺庙一。(本章未完!) 第六百七十八章李世民:和尚都比我有钱! 应资产,僧侣修行、寺庙修缮等一应开支,由僧官申请后,朝廷统一调拨。” 这等于直接没收了这些寺庙的资产! 一时间,天下哗然。 那些一正言辞,打着这些僧侣的名头肆意攻击贞观钱庄的权贵,被朝廷这一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雪花般的奏章涌向李世民的桉头。 然而,这些奏章,就如泥牛入海般,没有任何反应! 那些因为被贞观钱庄抢了生意而到处诉苦叫委屈的和尚们,更是叫苦不迭,后悔莫及,早知道如此,我们叫什么委屈,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不就好了嘛。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很明显,朝廷这次已经铁了心要拿这些和尚开刀,程咬金更是带着官兵和民部相应官员强势而出,雷厉风行地清点长安各大寺庙的资产。首发更新@ 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下一跳。 李世民这才发现,这群和尚到底是多有钱。仅仅长安地界几十个寺庙就清点出田产、商铺等各类资产四十余万贯。 几个穷和尚都比我有钱? 李世民瞬间黑脸。 太他娘过分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李世民:和尚都比我有钱! 第六百七十九章 我,西天路上的引路人 一想到当初自己没遇到王子安的时候,小日子紧巴巴地,拮据到观音婢连一件长点的裙子都舍不得置办,遇到点饥荒,还得低声下气去跟那些世家贵族借钱,关键还借不到。 这群无父无母不事生产的秃驴却这么有钱,简直是岂有此理! “给朕严查!” 一旦朝廷动了真怒,哪是一群和尚所能对抗的? 敢有瞪眼的,一律开除僧录,打回原籍,返俗种地,娶妻生子去! 别说钱不钱的事,对不起,你和尚也别做了。 给你祖宗传宗接代去吧! 这天下的事吧,大多都禁不起查。 就连这和尚,大多也不能免俗。 这一路查下来的结果,让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程咬金都忍不住瞠目结舌,直接化成了怒目金刚,对这些和尚再无半点同情怜悯之心。 因为,这些天天念着我佛慈悲的和尚,还真的没多少能禁得住查。 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了,这群和尚,天天诵经念佛,不事生产,这些庞大的资产是怎么积累起来的? 有的寺庙甚至就是当地最大的地主,属于寺庙的良田连阡越陌,无数的百姓仰着这些和尚的鼻息。更不用说,还有各色店铺,以及利滚利的高利贷,要说没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恐怕傻子都不相信。 所以,当这些和尚勾结地方官府,盘剥地方百姓,侵吞百姓资产,甚至逼良为娼,***女一系列的黑料被查之后,程咬金宛若又回到了当年做土匪的时刻。 李世民也不由龙颜震怒,在朝堂上雷霆大发。把这些日子以来,为这些和尚说话,攻击钱庄与民争利的奏章都拿出来,噼头盖脸地扔下去。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菩萨心肠,慈悲为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与世无争,广结善缘!” 所有人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唯恐被李世民想起来,当了替罪羊。同时,心中把那些和尚骂了个半死,这群狗东西,拉屎屁股都擦不干净! “是到了让天下人,认识认识这些人的嘴脸的时候了!” 李世民一声令下,无处的寺庙,开始被火速清查,同时,这些和尚作女干犯科的累累恶行被大唐晚报直接曝光,一时天下哗然! 这些和尚顿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些曾经站出来,发誓要为和尚们奔走号呼,主持正义的达官显贵们也纷纷息声,做起了缩头乌龟,就像自己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灵感寺。 玄奘法师正手捻佛珠,面色平静地盘坐在自己的禅房里,弟子辩机则微微躬身,向自家师父汇报着最近寺里的状况。 “……师父,我们寺里的田产商铺也已经被官府清查殆尽,还有几位师弟,因为不符合朝廷的政令,已经被勒令还俗……” 见自家师父如古井无波,没有任何反应,辩机忍不住道。 “师父,您要是在不出面主持大局,我们寺就要撑不下去了,您不知道,最近下面的师兄弟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来找您,若不是我拦着……” 说到这里,辩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勐然被朝廷断了收入,寺庙里的和尚自然坐不住了,自家师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向来不管这些凡尘俗务,可自己身为师父的大弟子,又主管着下面这些师兄弟们的吃穿用度,各种花项,却是不能不管啊。 要知道,整个灵感寺里从师父这位主持,到监院、首座、知客,再到普通的弟子沙弥,如今都是人心浮动,找了自己无数遍了。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玄奘法师手下一顿,停下拨弄手中的念珠,看向自己这位最为聪慧的徒弟。 “你切莫要只顾着凡尘俗务,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 辩机心中苦笑,师父嗳,都啥时候了,您还只顾着这个,不过却不敢忤逆自家师父的教诲,只能连连点头。 见玄奘法师似乎没有深究自己佛法修行的事,辩机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师父,不是弟子有私心杂念,贪恋世间繁华,而是朝廷此举,无异于断绝了我们佛教的根基。没有了这些世俗的产业支持,没有了教众的追随,我佛教何谈大兴于天下?” 见自家师父似乎意有所动,辩机顿时见机道。 “师父,如今长安城内七十余座寺庙的主持都在法堂等候,想要请师父出面主持大局……” 玄奘法师看了一眼,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虽然有慧根,但到底是定性不足。 但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倒是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但事关佛教兴衰,他不能坐视不理。 “师父——” 见玄奘起身,辩机不由心中大喜,谁知玄奘法师脚步一顿,扫了他一眼,澹澹地吩咐道。 “你且去禅房,抄写《金刚经》三十遍,什么时候明心见性,照见本我,什么时候再来这里找我……” 辩机:! ! ! 《金刚经》又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算是如今广为流传的版本,全文都有五千余字,自家师父亲自翻译的那就更加夸张了,八千二百多字! 三十遍…… 辩机整个人都不好了。 玄奘法师也不去理会自家这位爱徒受伤的小心灵,手持佛珠径直往法堂而去。 法堂是佛门演说佛法的地方。 地方相当宽敞,因为这次要一起商议一个对策,应对此次佛教的危机,各大寺庙来的人比较多,便被辩机安排在了此处。 “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一显身,这些盘坐的和尚,顿时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师兄来意,我已尽知。” 一一回礼之后,玄奘法师也不坐下,站在法座前双手合十,轻诵了一声佛号,目光静静地扫过这些特意登门而来的大和尚,声音舒朗平和。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切诸报,皆从业起。@精华\/书阁*首发更新~~诸位师兄,今日之果,莫非不是我们过去之所种之因。况且,今日之果,若是能让我佛门弟子专心修行,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法堂里面,气氛瞬间凝滞。 我们过来请你主持大局的,你给我们讲这个? “玄奘师兄,现在我们佛门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一切因果业障,自由定数,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等此次前来,是想请师兄出面,带我等向朝廷讨个说法……” 一位老僧长叹一声,站出身来,冲着玄奘法师深施一礼。 “明心法师说的不错,当此之时,我等自该同心协力,不然我佛门危矣!” “……” 见这些和尚你一眼我一语,纷纷嚷嚷,哪里还有往日大德高僧的半点样子。玄奘法师再不言语,盘膝而坐,口诵经文,如闭耳目,如封六识。 所有人:…… 你清高,你了不起! 玄奘法师明显不愿意出头,这些和尚碰了一鼻子灰,又商讨不出什么辙,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有耐不住性子的,甚至当场破口大骂。 “玄奘,你冷血无情,见死不救,愧为佛门中人!” …… 但玄奘法师,依然面色恬澹自若,恍如未闻。 一群和尚,没有得偿所愿,只能骂骂咧咧的各自散去。 直到人去楼空的法堂,玄奘法师才缓缓起身,转过身去,看着法座后面屏风上的狮子发呆。 “可惜贫僧没有佛门狮吼之能,不能唤醒世人蒙尘之心……” 。 说着,徐步而出。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可叹我佛门弟子,终日诵经礼佛,竟不及一年轻居士明澈根本,慧根蒙尘如此,我岂能置之不理——我佛教发源于西方,西方真有真经也未可知……” …… 一晃眼,距离程颖儿怀孕,也已经一月有余。 这期间,长安侯府过得热闹喜庆了不少,里里外外的多了不少的人手。若要追究原因,那就是侯爷的老岳父和老岳母,当今的宿国公程咬金夫妇,差点把家都给搬过来了。 随着程咬金夫妇的入驻,两位大舅子,以及自己那位庞大腰圆,和声细语说话都宛若打雷的大姨子也都搬了进来,程颖儿每天都笑逐颜开,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开心就好。 反正长安侯府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跨院多。别说就来这么几个人,就算是再来一大家子也能住得下,管得起。 因了这缘故,就连高福和耿叔都来的勤快了许多。 这两老货,专挑快吃饭的时候来,明明就是蹭吃蹭喝,还非打着给老夫人汇报家中事务的名头。王子安心知肚明,也不揭穿他们两个。就天天乐呵呵地跟他们打牌下棋,随便吹牛扯皮,听他们讲程咬金当年的糗——咳咳,主要是英雄事迹。 也算是各取所需,彻底满足了一把旺盛的好奇心。 中间偶尔带着一大家子去东山庄园泡个温泉,度个假,又或者是去自己的田庄看看风景。 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惬意。 若非要说,生活还有什么小遗憾的话,就是自家那位忽儿吧唧的小姨子,高阳也打着探望表姐的名头,大摇大摆的住了进来。 关键是一住还不走了,俨然把自己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王子安就很迷。首发更新@ 李世民这狗东西咋想的,你就这么放心本驸马吗? 要不是这小姨子已经和房遗爱那夯货有了婚约,我自己都有点不放心我自己好吗? 不过这丫头除了虎一点之外,也没啥其他缺点,而且在香水生意上尽心尽力,比自己都上心,也算是一大臂助。而且这厮,不知道怎么就和自家那个大姨子对上了眼,如今出双入对,俨然已经成了一副好闺蜜的架势。 王子安就更加不敢吱声了。 另外就是,自己和苏苏造小人的任务,至今还没有什么成效,搞得最近几天晚上,都有点憷头去苏苏那边休息。没办法,毕竟是从小练武的女人,体力好到惊人。 “啊哈——” 王子安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瞧你年纪轻轻,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姑爷,看起来你这有点不行啊……” 斗了一上午地主,一把都没赢过的高福,忍不住趁机挤兑。同样没赢几把的老耿叔也不忘趁机补刀。 “姑爷啊,虽然咱还年轻,但是也要懂得节制啊,不然到老了,有你后悔的——要不,我下次来的时候帮你带点枸杞……” 说着,还不忘递过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屁,本姑爷壮着呢,也就是啊哈——有点困——算了,不打了,不打了,我先眯一会哈……” 说着,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扯过他们的牌,三下五除二给重新搅和在了一起。 气得两个人当场蹦了起来。 “臭小子,你耍诈,老夫我这一把,双王三二,四个尖!” “老夫也有俩炸,此次必赢!” 王子安哈哈一笑,当即蹦开。 凌波微步,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威力来了,蜻蜓点水似的,瞬间在池塘的荷叶上走了几个来回,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凉亭中间的尖顶上。 瞧得高福和老耿大呼无赖,又无可奈何。 。 正在三个人嬉闹间,老管家顾忠脚步轻快地跑了进来。 “启禀侯爷,灵感寺玄奘大师又来了,说是想拜见侯爷——” “玄奘大师?” 王子安先是一愣,瞬间想了起来。这和尚似乎是年前就来拜访过自己,当时还带了他那位叫辩机的小徒,说是要向自己请教佛法。 当时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给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老子前脚刚在番僧跟前装完,你后脚就赶着上门打脸? 你这么一请教,本公子不就露—— 咳,你想请教就请教,本公子这么不值钱的嘛? 不见! 不过,好在,自从上次请求拜见被拒后,这个传说中的唐僧也便没有再继续纠缠,让他彻底的放下心来,只是没想到今天又找上门来了。 他下意识就想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又多问了一句。 “他说来做什么了吗?” “说是要请教西天大雷音寺之事……” 王子安:…… 这厮看西游记看魔怔了? 但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问道。 “带他那个小白脸徒弟来了?” “没有,孤身一人……” 没带辩机来啊,那就没问题了! “带他进来吧,让他前厅等我……” 虽然说房遗爱那孩子脑子好像缺了几根筋,但好歹也算是自己的记名弟子,孝敬过几大车礼品的,更何况,自己还跟房玄龄是忘年交,这么一论,还是自己的大侄子! 啧,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多一顶环保的帽子。 再说,只要这和尚不拉着自己探讨什么佛法,自己倒也愿意见一见他,毕竟传说中孙大圣的师父,这点面子得给。 若是,顺便再指点指点他,成为这大和尚西天取经路上的引路人,那自然就再美妙不过了!。 第六百八十章 李义府:师父就是我一生的贵人 这还是王子安跟唐玄奘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贫僧灵隐寺玄奘,见过侯爷——” 对于传说中的唐僧,王子安心中原本还颇为好奇,但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白净,神色平和,虽然长得也算也算干净好看的和尚,恭恭敬敬,满脸期待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中便忽然索然寡味了许多。 甚至连刚才想要指点指点人家,提前坑——咳咳,提前鼓励人家去西天取经的心思都澹了很多。 “玄奘法师,久仰大名啊——不知道法师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心中没了兴趣,便没了跟他闲扯的心思,王子安直接开门见山。 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这才从怀里摸出一本《西游记》,神色恭谨地问道。 “这书贫僧曾日夜研读——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部曲折离奇,精彩纷呈的故事,但在贫僧看着,却字字珠玑,处处暗含佛家真意,就算是上面所说的西天灵山大雷音寺,也似乎隐隐有所暗指,更何况,这书中取经人,自称玄奘,与小僧恰恰同名——” 说到这里,唐僧抬起头来,神色肃然,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子安。 “——可是侯爷在趁机点化贫僧,通过这《西游记》点拨贫僧,只要勘破虚妄,洞察本真,一心向佛,便能破世间一切苦,便能有机缘,去西天大雷音寺,求取大乘佛法,度化世人,洗涤人心……” 王子安:…… 啊,这—— 实不相瞒,我后世有个侄子,看完西游记后,就天天半蹲着走路,拉着自家老爹,天天叫师父,一直闹着要自家老爹带着他上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真经。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逐渐狂热的大和尚,王子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说实话,他当时写这个的时候,确实存了一点穿越者的恶趣味,想着若说这唐僧看到这故事,会多么好玩,可——我万万没想到,你想这么多啊!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得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让自己不至于直接笑场。身为一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英俊无双的大唐侯爷,咱有礼貌。 此时此刻,见王子安“目光深邃”,“宝相庄严”,宛如佛祖拈花,“含笑不语”。顿时心中震动,如听黄钟大吕,又如醍醐灌顶,瞬间就悟了。 错不了了! 这一定是我佛在借助长安侯爷之口,点化自己,要自己去西天求取大乘真经,以度化世人。一想到,那些佛门弟子,都蝇营狗苟,被金钱迷住心智的样子,玄奘法师目光顿时更加坚定了几分。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多谢侯爷点化,小僧悟了——” 王子安:…… 啊,这—— 别瞎说,我没有! 但此时此刻,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微笑,故作高深地微微点头。 玄奘法师佛法高深,此时此刻,已经陷入到被佛祖点化顿悟的惊喜中,对前往西天求取真经,充满了斗志。 “小僧愿意西去灵山,求取真经,还请侯爷指点迷津——” “真的要去?” 王子安一脸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和尚。 记得按照中的说法,唐僧西天取经的时间好像是在贞观十三年,但至于真实历史上的唐僧,到底是哪一年去取经的,王子安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不是佛教的信徒,正经人平时谁没事关注这个。 “世人蒙昧,小僧愿意求取真经,点化世人,光大我佛……” 王子安:…… 我承认,我让人写书的时候,是有些恶趣味,但我真没想这个啊。 光大我佛? 还是算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起来,佛教大兴,对大唐抑或是对自己能有什么益处。难道,让后世提起自己的时候说,这个人就是大唐佛教大兴的推手? 不是王子安有宗教偏见,而是这个宗教委实有点一言难尽。 自己不事生产也就罢了,还天天要弄什么金身,搞什么香火,忽悠的那些愚夫愚妇五迷三道的,社会稳定的时候还好些,但战乱的时候,有些人甚至卖儿鬻女,抛家舍业地去供奉佛祖,对社会和朝廷的统治一度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别的不说,但看历史上先后兴起的几次自上而下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就知道为什么了。 “真要去?” “真要去!”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 所以,唐僧西游,是因为看了自己的《西游记》? 实在是太坑了! 看着这个明显心意已决的和尚,王子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想直接出手把这货给扣下来。但他明白,这种事强求不得,有一个,就会有两个,没有唐玄奘,还会有宋玄奘。 既然拦不住,那就索性废——咳咳,成人之美好了! “如此甚好,倒是一桩功德无量的好事。你若是要去,我别的帮不了你,但有地图一卷,良马两匹,盘缠若干,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通往天竺的具体路线,但大体的国家地理位置分配,他还是清楚的,前段时间花的世界地图,截取一小部分,就足够他用了。 “如此,小僧在此多谢了——” 这可是长安侯爷的大功德! 唐僧没有推辞,只是起身,双手合十,对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侯爷指点之恩,小僧铭感于内,敢问侯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只要小僧能做得到的,一定不敢推辞……” 啧,不错,还算上道。 不愧我还送你这么多东西。 王子安笑吟吟地起身,走到玄奘法师跟前。 “不用客气。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法师此去,千山万水,必然会看到我中原子民所不能见的异域风光,风土人情——” 说到这里,王子安一脸鼓励地拍了拍唐僧的肩膀。 “若是法师能把沿途所见记载下来,一路的风光地理也绘制成册,异日带回中原,让我等也见识一番异域风情,就再好不过了……” 玄奘法师神色严肃地点头应承。 “此乃小事,举手之劳,小僧必不敢忘侯爷嘱托!” 笑眯眯地送走了唐僧,临了还不忘站在自家大门口给人家挥手告别。 “法师,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保重啊——” 走出老远的唐僧,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然后再次转身,大步离开。 此一去,不得真经,誓不回返。 嗯,还有侯爷的嘱托,必不敢忘! …… 西行取经的一点赞助经费,对王子安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回去之后,立马就吩咐人送过去了,这些玩意儿,除了僧衣僧帽需要到成衣店去特意购置外,其他都是现成的,一句话的事。 不过,钱也没让人多给。 两个和尚,带那么多钱上路,闹不好就是真的上路了,虽然在王子安看来,那个叫辩机的,如果真的上路了,对房二和高阳那两夯货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种事,对现在的他来讲,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小事。反倒是因为唐僧这事,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如今虽然已经名满长安,成为主导大唐舆论风向,但仍然一如既往,时不时就过来请安问好的孝顺徒弟李义府。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就这谦逊低调又孝顺听话的小表现,放谁身上谁不迷湖? 不过,有一说一,不管这货历史上人品如何,能力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大唐晚报被他办的风生水起,很快就掌握了媒体宣传的诀窍,都不用打招呼,就和李世民配合的相当默契。不过,也正因为此,李世民几次提出,想要这货出仕做官。 只是碍于,一时半会,找不到适合接替李义府的人手,不得不暂时作罢。 对此,王子安是无可无不可。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在李治手下,这货敢广结朋党,卖官鬻爵,在李世民手下则未必有那个胆子,有那个胆子也未必有那个手段。 正琢磨呢。 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忍不住眉毛轻挑。 这人啊,还真是经不住念叨,这才想到他,想不到就来了。 “学生,见过师父——” 这货一如既往,先抢进来,给王子安恭恭敬敬地行一个大礼,然后这才抿了抿厚厚的嘴唇,一脸憨厚地放下手中提着的包裹。 “学生昨天回去后,把手头的其他活先放了放,加了个班,把您要的《射凋英雄》最后几个先提前赶制出来了,还请师父过目……” 说着,先是小心翼翼地冲包裹里捧出来,递给王子安。 然后,竟然又从里面掏出一盒点心。 “学生记得三位师母说,颇为喜欢望江楼做的点心,路过的时候,随手买了点……” “李师兄,你来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狄仁杰和武则天从外面跳了进来。 见两个人进来,李义府跟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样东西,分别递了过去。 “武师妹,狄师弟,这是师兄托人给你们买的砚台,你们现在正是读书学习的时候,师兄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这几日正好得到这两块砚台,看着你们倒还合用,就给你们捎了过来……” 王子安瞥了一眼。 好家伙,澄泥砚。 不要说后世的价值,哪怕是在现在,澄泥砚也是无数读书人追捧的好东西,价值不菲。它质地细腻,坚实厚古,易发墨,尤其是这两块砚台,一块通体呈蟹壳青色,另一块则是绚丽的玫瑰紫,绝对是澄泥砚中的精品。 不知道这货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弄来的,这说送就送了。 果然,一见到两块砚台,武则天和狄仁杰顿时就喜欢上了,分别抢起了玫瑰紫和蟹壳青的,抱着就不舍得放手了。 “真是好砚,多谢师兄——” “东西买来就是用的,你们喜欢就好……” 见两个小师弟师妹格外喜欢,李义府习惯性地露出憨厚的笑容,俨然一副温厚师兄的样子。 王子安:…… 要不是,这货机灵,在自己这里招人待见嘛。 每次来,都多少带点东西,不拘贵贱,都十分用心。把自己家三个媳妇,两个小徒弟给哄得团团转,对他赞不绝口。 人家做人做事,就是很有一套。 至少,王子安觉得,自己就做不来这些。 “行了,行了,都滚一边玩去吧——这么容易就被人收买,早晚被人卖了都得替人家数钱……” 狄仁杰做了个鬼脸,捧着砚台就跑了,武则天则提起李义府带着的点心。 “这是送给师母的吧,我看着就是——我先帮师母送过去……” 说着,示威性地瞥了一眼王子安,挺着小胸脯,故意绕过王子安的身形,往后院走了。王子安这才霍然发现,这小丫头不知不觉间竟然长大了不少,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色彩。 咳—— 赶紧收回目光,干咳一声,岔开话题。 “你那两个副手培养的怎么样了——” “回师父,欧阳文和许仲良都很有悟性,如今已经基本能独立做事了,对学生帮助不少,有了他们两个的帮衬,最近的工作已经轻松了不少……” 王子安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货显然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给自己打埋伏了,不过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欧阳文和许仲良都是接替他现在工作的最好选择。 对此,他和李世民其实都不太在意。 谁还能没点小心思? 只要能做事,懂分寸就好。 “最近朝廷那边有想让你入仕的打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子安轻描澹写地提了一句。 “学生全凭师父做主!” 李义府赶紧起身,冲着王子安躬身行礼。 王子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不必如此——算算,你入我门下也已经半年多了,这半年来,你做得很出色,我都看在了眼里,也十分满意。你马周师兄和你同时入我门下,如今也已经出仕了,你去了,多少也算有个帮手……” “学生多谢师父教诲提携之恩!” 说着不容分说,跪在地上,诚心实意地给王子安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若是没有师父的提携,就凭自己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哪有可能有今日今时的声势和待遇? 就算是以后有入仕的机会,也不知道要熬靠到什么时候。 而自从有了师父,一切便截然不同了,师父就是自己一生的贵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这是什么阴间婚姻 三天之后,李义府正式出仕,监察御史,从八品上。 这个官职虽然品秩不高,只是正八品下,但权限极广,按照《新唐书》的说法,“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位焉;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 一句话,天子近臣。 懂得都懂,这种官员,自古以来,就没人真的敢拿人家的品级说事。 马周当初入仕的时候,就是这个官职,如今李义府也算是享受了一把同样的待遇。值得一提的是,马周深得李世民的赏识,多次破格提拔,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晋身为中书舍人。 正五品上。 位列中书省,掌侍进奏,参议表章。 正式成为大唐朝廷中的新贵,拥有了参政议政的职权,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马周前途无量,入阁为相,那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唯一让大家感觉可惜的是,这个马周年龄大了,家里还有一位妻子。 现在李义府就好多了。 年轻! 而且未婚! 以前还好,虽然主持大唐晚报,声名远播,但毕竟还未出仕,现在出仕了,而且跟马周一样,一起步就是监察御史,可以预见,这货只要不犯蠢,定然也是前途无量。 】 最关键的是,谁不知道,这位跟那位马周一样,也是那位长安侯的弟子? 别看那位虽然只是一位侯爷,也不出来管事,但懂得都懂。 那位爷还能用官职品级之类的考量吗? 连当今陛下朝中阁老都得陪着小心的主儿! 所以,李义府这几天,家里天天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前来祝贺的车马,首尾相连,络绎不绝,甚至连五姓七望,各大世家都捏着头皮,派出了自家年轻子弟。 这种级别的官员,自然是还不值得让这些世家门阀低头交好。但也不至于吝啬派出个年轻子弟,留一份善缘。 总之,我们中国人的智慧向来就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交好不交好的无所谓,因为这点小事让人给记恨了就没必要了。 李义府的厚嘴唇,可给他立了大功了。 都不用说话,只是一脸谦和地站在那里就,就给他平白增添几分好人缘。 几天下来,他的口风,竟然格外的不错。 不少见过他的人,私下里都交口称赞,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跟马周是同门师兄弟,但性格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温良恭俭,知道进退,懂得分寸的年轻人! “子安,你这看人的眼光真是没得说,这位新出仕的李御史不仅才华了得,能力出众,这接人待物,性格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联袂而来的陆德明、李纲和虞世南,捧着茶杯,心满意足地吸熘了一口王子安珍藏的雨前龙井,然后就忍不住一脸艳羡地感叹。 到了他们这种年龄,其实就很看重这种弟子传人了。 对于这种夸赞,最近几天王子安都听麻了,笑了笑,没接话。 不然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亲切地关心一下老爷子们的身体健康——老爷子,你们最近眼睛是不是瞎了? 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是夸几句就算完。 子安这里是好地方,大家来了,吃吃喝喝拿—— 咳,总之,干啥不好? 没必要这样啊。 但今天,这三位老爷子明显有点反常,捧着茶碗,眯着老眼,慢悠悠地,你一句,我一语,话题左右不离李义府了。 王子安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古怪起来。 “行了,三位老爷子,别兜圈子了,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 听到这话,虞世南和陆德明齐刷刷地往后撤了撤身子,摆明了我们只是陪着来的架势。 李纲:…… 但本来这两位就是临时拉来捧场的,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稍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干咳一声,笑眯眯地看向王子安。 “咳——老夫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有一桩好事要与子安商量啊……” 想到刚才三人的表现,再看看这老家伙差点把我就是月老写到脸上的德性,王子安便隐隐有了猜测。 “可是要给我那劣徒说亲?” “然也!” 李纲不由抚须大笑。 “对方乃是秦府学士许敬宗之女,我与她祖父高阳县公昔日交往甚密——” 说到这里,李纲笑着补充道。 “如今虽然许府不及往日,有些没落,但敬宗素有才名,又深得陛下喜爱,崛起也只是迟早之间,而许家之女,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温良贤淑,相貌出众,与令徒绝对是天作之合啊……” 王子安:…… 只觉得天雷滚滚。 心中一口槽,都不知道该怎么吐。 李纲,你这是魔鬼吗? 一个笑里藏刀,一个卑鄙无耻,你这都能给直接配一起? 这是想要上天啊! “咳咳咳……这个——终身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我恐怕不好越俎代庖吧——” 王子安觉得,像这种神仙卷侣,自己能拆还是给拆了吧。 “子安,你这话就不对了,他父母远在蜀地,自己在长安孤身一人,婚姻大事,你这个师父不操心谁操心——” 说到这里,老爷子忽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王子安年轻英俊的面庞。 忽然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勐地一拍大腿。 “瞧老夫这湖涂的,光想着你是他的长辈,险些忘了你的年龄,是有些不太合适——这样吧,只要你觉得合适,点个头,老夫就亲自去找陛下要道旨意——陛下赐婚,传出去也算是一桩美事……” 王子安:…… 当天中午,王子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谢媒人! 下午下了值,李义府和马周一起上门的时候,王子安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到底怎么样,还要看你的意思,若是你想提前看看人家姑娘,我也可以找个机会给你安排……” “多谢师父关心,学生没有意见,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看着,躬着身子拜倒在脚下的李义府,王子安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那行,过几日为师就亲自带你,上门提亲。” 爱咋咋地吧。 你们两家结成亲家,那也算是绝配了! 起码不用祸害别人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多谢师父——” 李义府一脸欣喜。 许家,那也算是名门。若不是有师父提携,这样人家的闺女,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奢望的。 “行了,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都留下吃了晚饭。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北大营新军那边已经步入正轨,所有人都比原来清闲了许多。就连身为新兵营统领的薛仁贵,也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 而他的妻子柳氏眼看着也到了快要生产的时候,所以薛仁贵高兴得整天红光满面的,走路脚底下都带风。因为今天马周和李义府两个人留饭的缘故,他们两口子也过来一起用饭了。 王玄策和席君买如今也和这两位熟悉了不少,虽然没啥共同话题,但言谈还算是热络。见马周和李义府也留下吃饭,还挺热情地主动给拿了碗快。 至于,武则天和狄仁杰更不用说,在家里年龄最小,直接成了团宠。 尤其是孙老夫人,拿着跟亲孙子亲孙女似的,宝贝的不行,这两孩子也是机灵的很,在别人面前还偶尔皮一下,在孙老夫人面前那个乖巧。 一大家子,满满当当三桌子人。 王子安前世的时候,都没这么热闹过,他也不觉得吵闹,反而挺喜欢现在的氛围。 吃完饭,孙老夫人拉着柳氏、长乐、程颖儿和苏苏几位女卷聚到东跨院,一边做着女红,一边滴滴咕咕地传授些生儿育女的经验。 程处亮和程处默本来想偷摸地熘出家门,结果被自家老爹发现,一人一脚给踹回去了。 “不成器的狗东西,都给我滚回去好好读书!” 程处亮:…… 程处默:…… 头大如斗! 让他们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没啥问题,但让读书就真的让人痛不欲生了。 见自家儿子,一副不情不愿的熊样,程咬金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一人给了一脚。 “说你们不成器,还矫情上了,要知道,这种机会,外面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走门路,想求都求不到,偏偏你们还不知道珍惜!”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 “难不成你们还要当一辈子的大头兵不成!” 指望自家这两个夯货读书考状元肯定是不靠谱,也不指望那个,但兵书起码得读起来。以前是想跟人学没有门路,只能靠着自己那几个老弟兄们言传身教,但现在不是自家女婿会吗? 这便宜不知道占是王八蛋! 虽然有些头疼读兵书,但两个人也知道自家老爹说的在理,只能灰熘熘的回去读书了。 对于这些,王子安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 反正没事都扔给薛仁贵、王玄策和席君买,让他们负责带着。 偶尔来了兴致,也会出来指点几句。 但学习这种东西,真是要讲天分的,一点都勉强不得。同样的老师,有人能学成学神学霸,有人只能当学渣,就算是名师也救不了。 所以,虽然有李靖和王子安这两位的共通加持,几个人也学的各有诧异。 比较起来,但从理论上讲,几个人当中,以薛仁贵和王玄策两个人学的最好,席君买次之,程处默和程处亮只能勉强算及格。 但真要事论起来,最有天赋的反而是小丫头武则天和狄仁杰两个小家伙。 尤其是武则天,别看是个女孩子,只是稍有涉猎,没有专门的学习,但是思路开阔,眼光独到,嗅觉灵敏,在师兄弟几个闲暇兵法推演的时候,经常会有身来之笔,让薛仁贵和王玄策都觉得十分头疼。 让程咬金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王子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总觉得,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的李世民,看着自家小徒弟的眼神就越来越意味深长了。 真要是这老家伙,死不要脸,强行给娶到宫里去…… 会不会抢了他李唐的江山不重要。 真要是这亲徒弟变成老丈母娘算个什么事! 所以,打预防针要趁早啊。 “则天呢,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是说假如哈,假如,有一天,皇帝陛下向你爹求亲,想要娶你,你怎么选择……” “师父,你是不是怕我嫁出去啊……” 小丫头俏生生地瞥了他一眼。 竟然别有一番娇媚! “咳咳咳——胡说八道……” 王子安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洒到衣襟上的茶水。 “滚蛋,滚蛋——一边玩去……” 小丫头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一脸委屈地扭过身去,脚步轻盈地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子安总觉得这丫头今天的背影跟往日似乎哪里有些不同,似乎是——有些风韵了? 呸呸呸—— 王子安赶紧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给驱赶的一干二净。 一连喝了几口茶水,压了压惊。 “姐夫——” 王子安正望着武则天消失的方向出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高阳已经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身边,被她这忽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有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干嘛,大呼小叫的,没个正经样,小心嫁出去,天天挨公婆骂……” “他们敢——” 高阳傲娇地轻哼了一声。 “我可是堂堂的……堂堂的长安侯夫人的亲妹妹!” 王子安顿时哑然失笑。 “行,这个马屁算你成功——说吧,你这个大忙人,忽然找我有什么事……” “姐夫,你真聪明!” 高阳不要钱的好话张口就来,然后一脸讨好地凑了上来。 “姐夫,最近花期都快过了,我趁机让人低价收购了很多鲜花,作坊里已经快要放不下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扩大生产啊,再不扩大生产,那些鲜花就快要放发霉了……” 每一瓶,都有自己的收益。 如今高阳对这香水作坊的上心程度,早已经超出了王子安不知道多少倍。她这段时间,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一波,自己又要有多少外快入账了。 这世界谁都靠不住,只有那一堆堆的铜钱,让她感觉分外的踏实。 82中文网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双喜临门 王子安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扩大生产啊……” “赚钱啊,我们的香水那么贵,那么受欢迎,多生产一瓶,就意味着多一大笔收入——” 高阳被王子安这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给急得差点跳脚,一句你傻啊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没敢——全指望这位姐夫发财呢…… 见高阳风风火火,恨不得要扑到自己身上质问的架势,王子安一脸无奈地悄悄后退了半步,耐下性子指点道。 “我们的香水是赚钱,是受欢迎,但你知道我们的香水为什么受欢迎吗?” “因为,因为它好用呗,香味醇正,经久不散……” 高阳有些拿不准王子安的意思,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总结着自家香水的好处。 王子安决定好好给自己这位热衷于赚钱的小姨子通通窍,毕竟,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工具……咳咳,打工人。 “你说的是,但也不全是……” “侯爷……” 后花园中虽然僻静,但总归还是会有碰到偶尔经过的丫鬟仆人。这些路过的丫鬟仆人,见两个人在园中散步,无不侧身行礼。 王子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冲高阳指了指荷花池中的水榭,当先迈步走上曲曲折折的游廊通道,高阳非常自觉地跟在后面,到了亭中坐下。 这里就幽静多了,没有他的召唤,府中的下人,不会没有眼色地过来打扰。 “你觉得我们的香水凭什么卖那么多钱……” 见这高阳依然一脸不解,王子安笑呵呵地指了指水中嬉游的锦鲤。 “这些锦鲤,不仅赏心悦目,真要是饿了,还能抓来充饥,真要说起来,比我们这些香水实用多了,为什么价格卖不上去……” “因为我们李唐不允许吃鲤鱼……” 王子安:…… 今天吃红烧鲤鱼的不是你是吧! 但这丫头说的也没错,外间还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吃鲤鱼,哪怕吃的是鲤鱼,大家也会很默契地认为自己吃的是草鱼,鲢鱼,鲈鱼,赤鳞鱼…… 总归,不管是什么鱼,不是鲤鱼就是了。 其实,在唐朝,富贵人家还真的很少吃鲤鱼,这鱼虽然味道比草鱼鲢鱼鲜美,但又不如鲈鱼和赤鳞鱼,而且刺多,还犯忌讳,真要是被人举报了,也是个麻烦。 “咳咳,我是说,价格,价格——” “因为,因为……” 这一下,高阳真的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她知道香水比鱼值钱,可为什么香水比鱼值钱,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到最后有些羞恼地一跺脚。 “还不是因为你定价高!” 王子安不由哈哈大笑。 “这些鱼儿,你出去也把价格定得高高的,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高阳忽然灵光一闪,险些激动地蹦起来。 “我知道了,是因为香水只有我们能做,而鱼大家都能捕……” 倒还机灵! “所以,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啊,我们这的香水,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却价格高昂,说到底,还是跟那些金帛珠玉一样,成了大家认可的奢侈品……” 说到这里,王子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现在我们的香水,早已经不是单纯的香水了,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般人,没有点身份地位,你哪怕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王子安笑盈盈地看向若有所思的高阳。 “这才是我们的香水被人热捧的原因,也是哪怕价格高昂,依然不愁销路的原因……” 高阳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王子安。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让我在皇室和权贵家卷们中推销,而一直限制民间销售数量的原因?” 王子安笑而不语。 高阳勐地一拍大腿,一脸崇拜地看着王子安。 “姐夫,你真是太奸诈了!” 王子安:…… “可,可为什么我们不趁着这个热乎劲多卖一点呢……” 高阳只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模模湖湖,中间跟隔着一层膜没有被捅透一样。 “卖的多了,大家都有了,这玩意儿还有什么好稀罕炫耀的嘛——这就叫饥饿营销……” 高阳不由瞠目结舌! 跟见鬼似的看着王子安。 “姐夫,你真是太可怕了,心都黑透了……” 王子安:…… “你还想干不……” “姐夫,我错了,我错了,干,干,干,我干……”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我又不傻,凭什么放着钱不赚。 “我这就去通知作坊,把多余的鲜花都晒干存起来——不行,我得回去让他们把产量再压一压,嗯,价格再提一成,就说缺少一种极为珍贵的原材料,产量跟不上了……” 这回轮到王子安瞠目结舌了。 啊,这—— 就这你还好意思说我心黑透了? 很快,长安大唐养颜坊内部就流传出了一则小道消息。 由于最近香水作坊那边缺少了一味极为珍贵的香料,香水的产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目前,东家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想办法…… 正在所有人还在猜测的时候,很快一则消息得到了证实。 大唐养颜坊的润肤霜和香水,价格都提高了一成,店门口挂出了惜售的招牌。 这还了得! 一些用惯了香水的贵妇人们顿时就坐不住了。 买,买,买! 很快,大唐养颜坊的店外排起了长龙。高阳的那些小姐妹,以及宫里的一些妃子们,甚至直接把关系托到了高阳那里。 润肤霜和香水,一货难求! 对如今的长安侯府来讲,这些都不过是小事,就连负责家中事务的程颖儿也因为最近怀孕嗜睡,也很少主动过问了。不过,老管家顾忠还是每到月底,还是规规矩矩地把账本拿过来,请主家过目。 每当这个时候,王子安也会大致地翻看一下。 不是不放心,而是人心不可考验,没必要滋生一些没必要的烦恼。 …… 五月初六。 宜:结婚、合婚订婚、订盟、祈福、栽种。 是李纲老爷子亲自挑选的黄道吉日。 身为师父,王子安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礼品,带着李义府前往许敬宗家求亲。 长安侯亲自登门,为自家徒弟求婚。 许府大开中门,许敬宗更是带着夫人和子女,亲自迎到了门外,给足了面子。 这还是王子安第一次见到许敬宗,他微微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历史上以有才无品,鲜廉寡耻而着称的家伙。 嘿—— 还别说,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挺有几分儒雅随和的气质。 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长安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不等王子安搭话,许敬宗就加下快走两步,抢上前来,当先给王子安行了一礼。 “许学士真是客气了……” 接着,许敬宗又招呼自家妻子和儿子过来跟王子安和李义府见礼,态度亲切又不失礼数,王子安也借着这个机会,目光下意识地在许敬宗的几个儿子中停留了一下。 有些好奇那位大名鼎鼎的许昂到底是什么样子。 见王子安的目光看向自己儿子们,许敬宗简直受宠若惊,赶紧让招呼自家儿子们过来,重新给王子安见礼。 “这就是犬子许昂,以后还请侯爷多多指教……” 王子安看了一眼。 面皮白净清秀,跟他爹一样,倒也生了一副好皮囊。怪不得能以下伐上,跟自家老爹做了同道中人。也不知道父子俩到底是谁先谁后,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轻咳一声。 “不敢当,不敢当……” “此处不是客套之处,侯爷,李御史,里面请……” 许府到底是官宦世家,这府邸虽然不大,但陈设典雅精致,颇有格调,很多饰物,一看就知道颇有年月了。 见王子安打量着客厅正悬挂的几幅字画,许敬宗一边命人上茶,一边谦虚道。 “都是老夫闲暇时的涂鸦之作,入不得方家之眼,让侯爷见笑了……” 王子安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 该说不说,人品虽然不怎么样,这字真是不错,起码自己没蹭到书法技能之前, “学士谦虚了,你这字端庄古朴,别具一格,已经有了几分峥嵘气象,好字——”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字,在侯爷面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两个人说话间,由许昂出面把许敬宗请到后花园。 说是让他们年轻人相互认识一下,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就是安排两个人先见见。唐朝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还不像后世那么死板。 尤其是这种大家族,两个年轻人结婚之前不认识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王子安和许敬宗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际,加上王子安真的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性子,又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家长,带着徒弟上门求亲,所以,整个的过程,都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许敬宗非常热情主动,加上还有身为月老的李纲在中间,是不是插科打诨,好歹才算没有冷场。 王子安硬着头皮,勉强坚持到半晌,把所有的程序都走完,就找了个借口,带着李义府起身告辞了。 心中却暗暗打定注意,以后几个徒弟,再找媳妇的时候,自己说啥也不亲自登门提亲了,这活儿是真不好干啊。 “父亲,您也是当今陛下身边的近臣,响当当的大学士,何必对那王子安如此委曲求全,放低姿态……” 王子安这边一走,许昂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货明明跟自己年龄相彷,却偏偏被自家父亲摁着低了一辈,简直是说不出来的不爽! “湖涂——你以为你爹我愿意?” 许敬宗有些不耐地瞥了一眼自家这个大好儿。 “但你爹我能跟人家比吗?你可知道,哪怕是朝中几位阁老,军中几位将军,在那王子安面前都不敢妄自尊大,甚至就连陛下,都要敬着三分……” 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这货赶紧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许昂心中憋气,扭头就走,谁知道他刚走到门口,还没迈出屋门呢,就听自家老爹在后面不放心地嘱咐。 “以后见到那长安侯,一定要毕恭毕敬,放低姿态,比对待你爹我都要殷勤几分,若是能得了他的欢心,随便指点你几句,或者在陛下那里帮你说上几句好话,那就比你爹在陛下那里求上千句万句顶用,就算是你爹我,都得仰仗人家三分……” 许昂:…… 我拿他当亲爹一样供着行不行! 对于别人背后要拿自己当亲爹的事儿,王子安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怎么乐意。 那种好大儿,简直比吕布都可怕,谁敢招惹? 虽然,王子安对这门亲事发自内心的不看好,但奈何李义府自己挺满意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这种事情,后世当父母的都不好硬挡。 其实,如果不是王子安后世知道,许敬宗这一家子乱七八糟,单纯从现在来看,这么亲事,对李义府来说,已经算是高攀了。 李义府祖上虽然出过一个县令,但现在家里已经彻底破落了,而人家许敬宗家,从东晋开始,就是官宦之家,尤其是人家父亲许善心,一度做到了隋朝的礼部侍郎。 就算是单说他自己,那也是昔日的秦府十八学士之一,当今陛下李世民的近臣,也算是排得上好的当朝权贵了。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自己真没有什么理由来反对这门亲事。 李义府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在李纲老先生的操持下,两边已经开始了纳彩、问名等各种繁琐细碎的程序。 对于这些,王子安虽然代表的是李义府的家长,但完全不懂,反倒是多亏了住在家里的孙老夫人,一直拉着程咬金,在忙前忙后的操持。 李义府也是个机灵的,在孙老夫人和程咬金面前那做派,真是把自己当孙子来的。 让孙老夫人对这个好大孙,一直赞不绝口,操持起亲事来,都带劲了几分。 王子安也不是啥事都没做,他让李义府给他老家那边写了一封信,然后,派人去他家那边接他父母过了。 婚姻大事,父母自然不能缺席。 就在长安侯府忙着李义府的喜事的时候,长安侯府又迎来另一件喜事。 82中文网 第六百八十三章 王子安:有人坏我好事? 薛仁贵的媳妇,柳氏要生产了! 这几天,王子安早就让人准备了稳婆,这些产婆,都是受过正规接生培训的,就连李世民,都亲自从宫里派遣了几名经验丰富的稳婆过来帮忙看护。 “仁贵,别来回转了,你转的我头都快晕了……” 看着一脸紧张,在产房外面来回堵门,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薛仁贵,特意赶过来凑热闹的李世民忍不住一脸嫌弃地打趣。 “嘿嘿嘿,我不紧张,不紧张……” 薛仁贵憨笑着摸了摸头坐下,然而,不撑三分钟就又站起身来了,一边踱步,还一边往里面远远地张望。 “你这傻孩子,瞎担心个啥,你一个大男人家,又帮不上什么忙,再说里面这些接生婆,哪个没有经过你师父的传授?更何况你师父还亲自在这里帮你坐镇……” 或许是孙老夫人的话起了作用,薛仁贵讪讪一笑,终于重新坐了下来,不过还是时不时地扭头去看产房。 那傻乎乎地样子,气得王子安都想给他一脚。 瞧着没出息的样! 不就是要当爹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到下半年,老子一口气生俩! 有王子安这位神医帮忙调理,柳氏的身体好的很,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房间里就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然后就是稳婆一脸精细地走出房门。 “恭喜将军,恭喜将军,是位公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薛仁贵,激动地瞬间蹦起,调头就往产房跑,结果刚跑到门口就被旁边伺候的稳婆给拦住了。 “将军,您先慢点,里面脏,还没收拾好……” 薛仁贵哪里听得进去这个,不容分说就闯进去了,惹得稳婆在后面追着喊。 瞧着薛仁贵那猴急的样子,李世民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孩子的表现,真是跟自己当年有的一比。 想起当初高明刚出生的时候,自己的糗相,李世民忍不住嘴角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神色。高明这孩子,这一年来变化巨大,越来越沉稳懂事,好像也是时候让他学着处理朝政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李世民这货看别人生个孩子,都能有所触动,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异样。李承乾本来就是太子,堂堂一个太子,你一天天冷落着,也不让沾政务,这不是存心让其他皇子们有想法吗? 很快里面处理干净。 几个人都被请到了外面的隔间里面,薛仁贵抱着裹在襁褓中的孩子,咧着大嘴,喜滋滋地让几位长辈观看。 “这孩子真的,长得真俊,眉眼看着帮你,这口嘴的看着像他娘亲……” 孙老夫人一脸欣喜地打量着薛仁贵怀里抱着的孩子,还细心地帮着掖了掖襁褓的边缘。 “不错,不错,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小美男子……” 程咬金也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 “这面相,一看就是个聪明的,以后指定有出息……” 李世民也笑呵呵地在旁边搭话。 王子安:…… 啊,这—— 瞧着薛仁贵怀里这小家伙,浑身红彤彤的,脸蛋皱巴巴的,跟个没张开的小老头似的,还带着细密柔细胎毛,王子安整个人都迷。 就这,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漂亮聪明的? 关键还说得煞有其事。 “叫师公,叫师公……” 薛仁贵一脸陶醉地抱着自家新鲜出炉的儿子,让王子安看。 王子安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人家说,女人一孕傻三年,我这徒弟莫不是也傻了。 “咳,瞧着气血充盈,筋骨强壮,不错,是个好孩子……” 薛仁贵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当父母的,谁还不希望自家孩子身体健康了? 师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跑不了了! 那边孙老夫人,一脸慈爱地掏出一把做工精美细致的长命锁,亲自小家伙带上,李世民则老神在在地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细心地掖在绑着襁褓的带子处。 “人言君子如玉,这块玉就送给孩子,做个见面礼吧……” 那玉温润细腻,光滑内敛,中间还隐隐可见几丝血丝一般的纹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薛仁贵赶紧替孩子连连道谢。 王子安就很无语,因为他发现,李世民这老货送完礼物后,时不时挑着眉头看自己,一脸的促狭得意,这老货铁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经验不足,想要看自己笑话。 心中正琢磨着想要送点什么呢。 就听到外面传来丫鬟恭敬的贺喜声。 “三位夫人,恭喜薛府弄章之喜,特送喜蛋百枚,婴儿寒暑替换衣物十套,蜀锦十匹,喜酒百担……” 薛仁贵夫妻两人在外,没有什么亲人操持,这一份礼单,大大小小,方方面面,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到的方面。 值钱不值钱的且不说,就这份心思就足以让人感动,薛仁贵一脸感激地看着王子安。 “徒儿多谢师父和师母厚赐……”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说完,斜也着眼睛扫了一眼李世民,传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李世民:呵呵——还不是因为老子给你生了个好媳妇! 不过一想到这个,马上就觉得有些扎心了。 “师父,我和贱内的意思是,想请您和几位长辈给孩子起个名字……” 薛仁贵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子安。 自己和妻子落魄街头的时候,是自己师父治好了自己的妻子,又收自己为徒,教导自己武艺,传授自己兵法,恩同再造。虽然年龄比王子安都大几岁,但在心里早就把王子安当成了堪比父母的长辈。如果自家第一个孩子,能由师父起名,那自然再好不过。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笑眯眯地把眼睛盯向李世民。 “要不你来,好歹的你最近也被皇帝提了郡王的爵位,你来起个名,也让孩子沾沾皇家的贵气……” 李世民顿时就乐了,对王子安话里的调侃置若未闻。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才道。 “仁贵你英毅果敢,行事果决,敏于事而讷于言,有大将之风,希望这孩子长大之后,能够类你,成为我大唐独当一面的人才——不如就叫讷如何,薛讷……” “薛讷,薛讷……” 薛仁贵默念了几句,只觉得这名字既顺口,又无比贴合自己的心意,就跟自己给孩子起得一样,不由心中大喜。 “多谢师公给孩子赐名……” 程咬金和孙老夫人自然知道李世民的身份,一个孩子能得到皇帝的亲自赐名,那是何等的荣耀?所以,也真心实意地凑趣地恭喜。 只有王子安目瞪口呆。 这都能行! 他把这个起名的机会让给李世民,就是在试探,没有自己的强行干涉,薛仁贵的人生会不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结果,李世民这随口一说,薛讷这个名字就跟前世重合了。 王子安神色愕然,一时间有些出神。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历史强大的自我矫正能力,还是单纯的一种巧合,但这种情况,却让他有些莫名的古怪和警惕。 因为,他至今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穿越的是演义般的大唐,还是真实版的大唐,又或是什么版本的大唐。如真是沿着演义走,现在薛仁贵手中抱着的这个皱皱巴巴的小家伙,就是呵呵有名的坑爹二代薛丁山? “傻愣着干什么,我这大名起好了,你这做师公的,不给起个小名啊……” 王子安正想前世演义上,薛丁山弑父的事呢,此时听李世民这么一催,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薛讷演义中的名字。 “丁山……” “丁山?丁山?薛丁山!好,好,名字!” 薛仁贵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叨越觉得亲切,越念叨越觉得顺口,就跟自己这儿子原本就应该叫这个名字一样。 抱着孩子,一脸欣喜地向王子安道谢。 “多谢师父赐名!” 王子安:…… 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复杂地看着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薛仁贵,意味深长。 “仁贵啊,这孩子不能太稀罕了,不打不成器,有事没事打两下,保证没坏处……” 李世民:…… 听听,此人言否! 就连孙老夫人,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话的……” 薛仁贵倒是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在那里乐呵。 王子安:…… 完了,这徒弟废了。 薛仁贵喜得贵子。 所有师兄弟纷纷祝贺,阎立本远在漠北主持筑城大事,不知道,他的妻子也带着礼物亲自登门。虽然还没来得及发喜帖,但薛仁贵在北大营的那些同僚也都得到了消息,纷纷祝贺。 就连一向跟薛仁贵暗中较劲的长孙涣、杜荷、赵节、张顗,侯开山,柴哲威等人也亲自上门,送上了贺仪。 较劲归较劲,佩服也是真佩服。 薛仁贵弓马娴熟,勇冠三军,而且熟知兵法,做事大气公道,他们虽然心中傲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薛仁贵是真的厉害。 同时也知道,薛仁贵的崛起已经无可阻挡,即将成为哪怕是他们的父辈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后起之秀。 很快,宫里就传来了旨意。 “恭喜薛仁贵喜得贵子,赏长命锁一条,玉如意一对,蜀锦百匹,崇仁坊宅院一处。 跟长安侯府比起来,虽然只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但位置好啊。那可是在皇城脚下,若是真要对外出售的话,怕是不得需要几千上万贯?主要是这样的宅子,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没有宫里的首肯,你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上。 真以为天子脚下,谁都能住的? 其实,即便是李世民不赏赐院子,王子安也在考虑给薛仁贵置办一处院子了。虽然他府上很多空闲的跨院,他乐意府上人多热闹一些,但对薛仁贵夫妻来讲,师父再亲近,自己也是寄人篱下,肯定不如搬出去住来的自在舒坦。 以前还能凑合着住,这添了孩子,就真的不方便了。 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寄人篱下。 李世民赏的宅子,十分贴心,里里外外早已经收拾妥当,就连家具奴仆都是现成的,只要愿意,薛仁贵一家三口,甚至现在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薛仁贵夫妇大喜过望,再三叩谢陛下天恩。 王子安不由心中感叹,这李世民能有所作为,真不是侥幸,就这一份笼络人心的手段,就了不得啊。要知道,薛仁贵可只是崭露了一下自己的头角,寸功为立,就这么一份赏赐砸下来了,换谁谁不迷湖?效果怎么样,看薛仁贵夫妇两人那感激涕零的表情就知道了。 皇恩浩荡! 不要因为王子安有钱,大家就飘了。 因为,满大唐,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赶得上他有钱。 大家换算一下,就知道,李世民这份赏赐,有多么实惠了。 后世帝京一环以内,最金贵的地方,一套独立的二进宅子! 若不是李世民赏下来,薛仁贵就算是再干二十年,都不一定买得起,能买不得起的,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有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长孙皇后还亲自过来看望了刚刚生产的柳氏,并送来了几套孩子合用的衣物,以及一对明显价值不菲的手镯。 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告辞离去。 王子安亲自送出大门。 见王子安几次欲言又止,长孙皇后知道这货是想问豫章公主的事,不由哑然失笑。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温声道。 “你放心好了,你和月儿这门婚事,我和你岳父都是支持的,你且再耐心等一等……” 王子安没说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亲手把自己最近刚刚精心调制出来的新一代护肤品和香水礼包递到了长孙皇后的手中。 “这是小婿最近刚刚研制出来的,不仅有香味隽永,而且有美白养颜的功效,数量极少,外面市面上见不到,最适合您和月儿这样的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这孩子,就会哄人开心……” 长孙皇后忍不住扑哧一笑,嗔怪地横了他一眼,脚步轻盈地登上马车。 “你放心吧,好事不远了,估计就在这三两月间……” 王子安笑着挥手作别。 直到长孙皇后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神色才逐渐阴沉下来。 这是,有人从中作梗? 82中文网 第六百八十四章 简直就是送财童子 怪不得老李这狗东西,最近不提这一茬了! 不过,谁能左右李世民嫁女这样的大事? 虽然豫章是公主,但毕竟不是以公主的名义嫁人,而是是以长孙无忌府上的名义出嫁,朝中大臣自然插不上嘴。 人家齐国公府愿意把女儿嫁给王子安当侧室,谁还能说三道四? 难道是宗正寺? 王子安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种情况下,大概也只有这个宗正寺有立场出来说话,还能令李世民无可奈何了。 这种事,自然不能靠硬来。 不过,王子安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如果有,那一定是天平上的砝码还不够多。 “是时候,见一见这位大唐皇室的大宗正卿了……” …… 有了自己的宅子。 薛仁贵夫妻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寄住在王子安的府上,依着他们夫妻俩的意思,坐月子,又脏又乱,还是回自己家坐月子去比较合适,结果被程颖儿和孙老夫人拦住了。 “女人家坐月子,不比其他时候,万一受了什么风凉,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再说住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情况,还有你师父在一旁帮忙照看着——这可是满长安,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搬出去做什么……” “你们只管住下,等孩子满月再说……” 程颖儿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薛仁贵夫妇只好满心感动地接受了自家师母这份好意。 对这些女人们的这些弯弯绕,长乐向来不想这些,王子安也是向来不管,家里的事,只要不太出格,交个女人们操心就是,左右都是无所谓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他觉得还是有所谓的,那就是想办法去见一见大唐宗正室卿。 好好交流交流。 不过,如今老李并没跟自己摊牌,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想到这些,王子安就不由眉头微皱,当调侃戏弄李世民君臣的新鲜劲下去之后,他已经开始逐渐感觉到,两人目前这种状态的桎梏。 就比如现在。 就没办法直接去找对方理论。 这就很淦! “等过了这一茬,就跟老李摊牌!” 没办法,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就和老李摊牌的话,他和豫章公主的事情恐怕阻力更大。现在没有摊牌,老李还是那位有着爵位的皇商,豫章也不是什么公主,很多人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愿意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可一旦摊牌,就不一样了。 让一位堂堂的公主,去给别人当三房甚至是四房? 亘古未有! 到时候,别说别人,恐怕就连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魏征等人,都得跳出来反对。就算是心中不愿意反对,也由不得他们。 皇家的脸面不要了? 王子安一想到,原本早该娶回来的媳妇,硬生生被耽搁在家里,就觉得心中郁闷,干啥都不香了。 】 “来人,抬锤……算了,备马!” 咱是去友好拜访,以理服人,不是打砸抢。 带一对擂鼓瓮金锤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 王勐现在很忙。 身为外管事,现在他不仅主管着贞观大剧场,还要兼管着长乐商行那边的一些事务,连回来找门房的老兄弟们吹牛打屁的时间都少了。 但即便如何,那也得见缝插针地回来。 做人,不能忘本。 就这么讲究! “兄弟们,当时你们是没看见,我一看有人竟然敢在剧场闹事,调戏我们那里的姑娘,当时就火了,勐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住手!嘿,哥几个,你们猜,当时怎么着……” 王勐说到兴奋出,勐地一拍门房里的桌子,站起身来,往前横跨一步,模拟着当时的情景。 眉毛倒竖,怒目圆瞪,右臂抬起,并指如剑,威风凛凛。 “嘿,你们不知道啊,那些小混混当时就被我吓得尿了裤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葱,高呼大王饶命……” “王管事,不能饶了他们,您一定得给他们点眼色瞧瞧,免得让他们小觑了咱长安侯府门房六雄……” 门房里这些,都是跟他平时笑闹惯了的,听这货,又惯常地开始胡咧咧,吹牛皮,顿时就有人强忍着笑意,煞有介事地站出来给他摇旗呐喊。 几个人俨然化身了隋唐英雄传当中的英雄好汉,此时角色代入,说得正热闹,发现王勐如同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样,忽然就没了动静,而且脸上的神情逐渐兴奋。 有些纳闷地扭过头,顺着王勐地目光望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自家侯爷,骑着心爱的追风白点万里龙驹马,面色如常地府邸里面走了出来。 也没啥特别的啊。 这货这么兴奋干什么? “不对劲,不对劲……” 随着王子安距离大门这边越来越近,王勐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搞得其他几个房门一头雾水。 “这不是很正常吗?什么不对劲……” 几个门房满脸不解。 “你们懂个屁,眼神,知道不,侯爷今天的眼神有杀气——那天打上王家大门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几个人顿时不明觉厉。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档口,王勐已经一个箭步,抢到了王子安的马前。 “侯爷,我给你牵马坠蹬!” 王子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间哈哈一笑。 “好,那你就牵马坠蹬!” 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回头传授他点武艺和兵法,不然这天赋白瞎了。 …… 如今大唐的宗正寺卿是庆王李素,真要是按辈分,李世民都得叫人家二大爷,在皇室,那真是德高望重的主儿。 不过,这位虽然位居宗正寺卿,但很识趣,几乎从来不参与朝政,也不过问皇位传承的事,就只是规范管理皇室子弟的行为,所以颇有点超然物外的意思。 看着忽然上门的王子安,老爷子一边逗弄着手中的鹦鹉,一边直接了当的道。 “为了月儿那丫头的事情过来的吧,你倒是聪明,不愧长安第一才子的名号,竟然找到了我这里……” 李素非常坦然地看着王子安。 “我无意阻人姻缘,但皇家终归还是维持几分体面,你身为侯爵,已经娶了两位公主,如今若再娶一位,让我李唐皇室的脸面至于何地——” 王子安没想到这李素竟然如此直接。 此时,听他直接开门见山的拒绝,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怕你拒绝,就怕你蔫儿坏。 “老王爷想要什么脸面?您老人家觉得我送月儿十里长街,一城烟柳如何……” 李素闻言,不由眉头一蹙,眼神疑惑地看向王子安。 王子安笑吟吟地站起身来。 “长安城乃首善之都,天子脚下,然而城南和城西,荒凉破败,污水横流,恐怕皇家脸上也不好看吧——” 李素闻言,眉头不由皱得更紧,眼神中已经有了不快的神色。 正如王子安所言,长安城南和城西确实破败了一些,但如今大唐百废待兴,确实无力完成旧城的改造。王子安此时提起这个,分明有挤兑的意思。 瞥了一眼快要压不住火气的老头儿,王子安笑了笑。 “只要您同意这门婚事,我愿意以月儿嫁妆的名义,三个月内,完成长安城南和城西的改造,让每一户,都住上青砖碧瓦的小楼,让每一条沟渠都流淌上淙淙的清水……” 李素:…… “我知道长安候富可敌国,不过你可知道,这里面需要多少人力物力?需要耗费多少钱财……” 说到这里,李素不由摇头,笑了笑。 “我知道你成婚心切,但空口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王子安一脸认真地道。 “老爷子,我王子安何曾说过大话,只要您能让这些城南和城西的百姓同意拆迁,并把空闲的荒地转卖给我,三个月后,我保证每一户送一栋青砖碧瓦的小院,也保证清理好每一条流着污水的沟渠……” 李素的脸色终于认真起来。 “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子安斩钉截铁。 “好——” 李素脸色变幻了数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若是真能如此,不要说能改造好城南和城西,哪怕是只改造好城南,老夫都定然亲自上门,为你主持婚礼!” 王子安笑呵呵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等您说服万年县和长安县百姓的消息,你这边只要一有消息,我那边就马上动手……” “三日之内,老夫就把相应手续,送到你的手中!” …… 眼看着自家侯爷和李素,言谈甚欢地走来,身为宗正卿的李素,甚至还亲自把王子安送出了大门。 王勐就觉得很不对。 杀气呢—— 这就很不侯爷啊! 但他也不敢问,只能牵着马旁敲侧击。 “侯爷啊,您觉得李宗正卿家门口的石狮子怎么样,要不要给他挪挪地方……” 王子安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夯货,不愿意搭理他。 这夯货,脑袋瓜子想啥呢! 好吧,虽然我出门的时候,确实有想找一找这个不识趣地老家伙晦气的打算,可人家这不是很识趣嘛。 而且,何止识趣,简直就是我王某人的送财童子。 大好人啊! 要知道,这个旧城改造的工程,我可是计划很久了,都没敢提上日程,不为别的,太麻烦了,单单是做通长安县和万年县两处的工作,说服那么多的百姓,就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并不缺钱的王子安自然懒得往前凑。 可,现在不是有人愿意帮自己扫清障碍嘛,那自然没有往外推钱的道理。 毕竟,自己名义上虽然一堆钱,但是贞观钱庄草创未就,各处正是花钱的时候,能多赚一点钱,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也算是送给月儿的一份礼物。 说起来,确实委屈了人家姑娘。 就当是自己送她的一份别样的嫁妆吧! …… 宗正卿府。 李素的夫人陶氏正一脸不解埋怨着自家老头子。 “你不是一直反对这门婚事嘛,当初连陛下的面子都驳了,现在反而吐口答应,让陛下怎么想……” 李素闻言,乐呵呵地瞥了一眼自家老伴。 “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个屁,这桩婚事,陛下和豫章安丫头都同意了,朝中几位阁老也都假装不知道,没有一个出来反对的,你难道还真以为我能挡得住?我就算是挡得住,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陶氏:…… “那你还……” 李素闻言,捋着胡须,笑眯眯地道。 “老夫身为宗正卿,自然得表示表示,义正言辞地拒绝一番,不然怎么给皇室的那些老顽固交代?原本就是要答应的,既然王子安那孩子眼巴巴地找上门来,哭着闹着地要主动要给我们皇家一个脸面,主动去承担改造城南和城西老旧房屋的差事,老夫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无论是为公,还是为私,都完全没有拒绝的必要啊……” 陶氏:…… 关于本书停更以及后续更新的说明 在说明情况之前,首先要给一直关心支持本书的读者朋友,致以诚挚的感谢以及深深的歉意。 这本书其实从发书开始,一直到完结之前,成绩都还算可以,上架之后,很快就在和创世中文获得了双边精品。在创世这边,长期位于历史分类榜单前几名,在起点上畅销精选的时候,一度冲到总销售榜第四名,在其他平台和渠道的销售情况也不错,是我第一本有成绩的书。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的抬爱! 拜谢各位衣食父母的支持和鼓励! 我当时想着,一定要好好写完,写几百万字,把这个故事讲好,讲一个满意的结局。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情况,很快就有了意外。 有读者朋友提醒我,有人在平台发了一本,几乎跟我的一模一样,我去看了看,果然那人的书跟我这本书名几乎一模一样!不要说别人,我自己第一眼看的时候都看错了,还以为平台给我换了个新封面! 后续,其实很多读者都知道,那就是我抗议无效。 而且对方更新速度很快。 大家都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写手,码字速度很慢,所以很快字数就被人超了过去,前期还好一些,收入影响不大。但后期,我不知道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还是自己更新太慢,读者流失严重,总之,我的收入开始锐减。 其实心态就有些崩了。 最后那几个月,更新就已经不正常了,勉强坚持了几个月,成绩没有起色。 很诚实的讲,我当时想着,要不要再开一本新书,学别的朋友那样,双开,换一個马甲,再写一本,这样可以稍微弥补一下收入。 于是,我真的跑到起点,换上马甲,偷偷开了一本新书,然而,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那边一更新起来,马上就迎来了一系列的pk,这边就顾不上了…… 但是我想着,等pk过去,时间稍微宽裕点了,我就两边同时更新,但脑子倒腾不过来,自己根本玩不转双开。 以至于,就这本的更新不得不暂时中断了,那时候,乃至于现在,我都没想过把老书烂尾,还想着找机会,甚至是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把书正常完本,所以,一直没舍得点完本,但因为是偷偷开的新书,开始没给读者说,后来就更不好给一直等着恢复更新的读者朋友坦白情况了。 等于是自己玩脱了。 对这件事,我内心一直是有愧疚,也有遗憾的。 一直到今天,还有一群热心的读者,在等着我的更新,跟我谈书中人物的命运,谈故事的走向,这让受宠若惊,也让我越发愧疚,我觉得,我必须回来面对曾经支持过我的朋友,必须坦诚地去面对那些喜欢这本书,并因之一直支持鼓励我的读者。 但我自己惰性很大,差不多就是明日复明日的那种佛系写手。故而,我思虑再三,决定把两个账号合并为一,以督促自己,不要回避,记得更新,记得完本,给自己,也给读者朋友一个交代。 当然,你们骂我,我也诚恳接受。 是我辜负了大家的厚爱。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写这个说明的时候,其实心情很复杂,也犹豫了很长时间,但很多事不能回避,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是谅解,还是咒骂,我都得面对。 然后,我才能道心圆满地去开启下一个旅程,写好下一个故事。 如上。 坐望南山写于2023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