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始搞基建》 第一章 末世好还是原始好？ 末世好还是原始社会好？乔羽扯了扯嘴角：这真是个好问题！ 在末世战斗到最后一刻，本以为要死了。谁知一睁眼，竟然穿到了原始社会。 她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好歹捡到了一条命。在末世挣扎那么久，不就为了活着吗？至少这里不缺食物，只缺一双认识食物的眼睛。身为大吃货国来的人，这完全不是问题。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羽，快快，你阿父受伤了。” 一个妇人跑进了山洞，气喘吁吁地道。 乔羽“腾”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还没跑到部落门口，就见一群人抬着伤者进来了。为首的伤者正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山。 她所在的部落是一个只有一百多人的小部落，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原是部落最强健、武力值最高的人，现在却奄奄一息地被抬了进来，手臂和腿都血淋淋的，人也昏迷不醒。 一起回来的二十个人里，有一半的人受了伤，但伤势都没有山那么重。 一行人把山送到了他们住的山洞里。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哇哇大哭地朝山扑去，被乔羽一把揪住了兽皮衣：“别扑，会让阿父的伤势加重的。” 这个小男孩是原主的弟弟小泉，今年十岁。 听到乔羽的话，他再也不敢动弹。只是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树：“阿叔，我阿父不会死吧？” 树摸摸小泉的脑袋，安慰道：“不会的。有巫在，一定会把你阿父治好的。” 乔羽摸摸山的手，发现还是温热的，脉搏也还在，她稍稍放了心，问树：“这是怎么弄的？” “是被老虎咬伤的。”树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老虎？”闻声而来的围观者惊呼出声。 “山上有老虎？” “怎么回事？” 大家低声讨论。 乔羽皱皱眉，站起来正想把这些人赶出去，再把巫请来，就听人群里有一人道：“唉，山家也是倒霉。羽还没好，山又受了重伤。他家不会是受了神的诅咒吧？” 乔羽转过头去一看，发现说话的是部落里的一个长老，名叫火。站在他不远处的是他的儿子青狼。 她眼睛不由眯了一下。 火和青狼家向来与她家不和，有什么事都是避而远之的，两人从来不踏进她家这山洞。现在两人怎么在这里？ “巫来了。”有人喊道，大家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大家都散开吧，堵在这里挡着我光了。”巫道。 大家才一一散去。 这里的巫并不会玄幻神通，只是一位接受了上一代巫的初浅医学知识、略懂几味中药的人，相当于山村里的赤脚医生。部落里有人生病或受伤，都会由他来医治。 山的左脚被老虎咬了一口，半脚掌被咬没了；左手臂也被咬掉了一块皮肉。 两处伤口被大家用兽皮胡乱包扎着，此时还在往外渗血。 巫五十出头的样子，在这时代属于长寿的了。 他很有经验，看了山的伤势，并不惊慌，熟练地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竹筒，用竹片当勺子，从里面舀出黑绿黑绿的药膏，往伤口上抹去，抹完后再用干净的兽皮重新包扎。 手臂上的伤口也是如此。 乔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原主是昨晚半夜得急病去的，她穿过来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记忆里，部落里除了巫那里有一个熬药的石锅，其他人都没有烧水的容器。那个石锅很厚，也没有盖子，想把一锅水烧开要阿花费不少时间。 等她把水烧开来洗伤口，山的血都快流干了。 好在那药膏的止血效果不错，巫给山包扎没多久，兽皮就不渗血了。再喝了巫熬好的药，山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发起烧来，温度还挺高。乔羽估摸着，得有四十度左右。 部落里没有桶也没有盆，好在部落就建在有山泉流下来的地方，走过去接水没多远。 “阿姊，我去吧。你还好吗？要不你去石床上躺着吧。”小泉担忧地看着乔羽道。 原主昨天吃了有毒的东西，上吐下泄，还发了高烧，昨晚半夜去了，乔羽才穿越而来。 早上山也是摸着她的头发现不烫了，又考虑到冬天即将来临，部落食物不够，这才不得不上山的。谁知道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我好了，没事了。”乔羽道，把兽皮递给小泉，“那你去把兽皮润湿了。” 小泉听闻姐姐没事，心头松快了一点，接过兽皮哒哒哒小跑着出去了。 看着小泉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口，乔羽才看向守在石床边的树：“阿叔，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没有错过树眼里的愤恨。只是那时人多，山的伤又急需处理，她便没有细问。 说起这个，树又满脸气愤：“青狼小队被老虎追赶，我们路过看到，就去救他们。搏斗中老虎扑上来，依阿兄的身手是可以避开的，谁知道青狼忽然伸脚绊了阿兄一下，阿兄没躲过才被老虎咬伤。” “回来的时候我问过了青狼那个小队的人，那只老虎原先跟其他动物搏斗受了伤，青狼以为可以打过得，不顾大家阻拦去招惹，结果根本就不行。要不是我们赶到，他们就全被老虎吃掉了。” 听到是青狼害的，乔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问：“青狼绊阿父的事，其他人都看到了吗？” 树摇摇头：“当时青狼小队的人受了伤，我们小队的人忙着从不同的方向攻击老虎，只有我跟在阿兄身边瞧见了。青狼大概怕我们先说出来，老虎被赶跑后他抢先道歉，说他被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所以才绊到了阿兄。” 他满脸气愤：“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这样说，倒弄得我们不好再追究他。” “老虎被打死了？”乔羽想了一下，似乎没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扛了老虎尸体。 “没有。”树道，“老虎太厉害了。我们上去帮忙也打不过它。倒是老虎看我们人多，它又受了伤，见我们逃跑，就没有追上来。” 第二章 谁当首领？ 乔羽看了看他臂膀上的伤，问道：“你是为了救我阿父才受的伤？”树点点头，满脸自责：“我还是手慢了一步，让阿兄咬伤到了脚。” “多谢阿叔。”乔羽看向躺在石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山，眼神冰冷，“我会让青狼付出代价的。” 树大概没想到乔羽会这么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这个侄女，被他阿兄养得有些娇气。可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很能担得起事的样子。 他有些欣慰。 阿兄这样的情况，要是羽担不起事，只会哭哭啼啼，这个家就难办了。 他道：“不用。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防备青狼一家。为阿兄报仇的事，自有阿叔。” 听到门口传来孩子跑动的声音，叔侄俩都闭了嘴。 小泉年纪还小，沉不住气，这事不宜让他知道。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凉了。山上流下来的小泉水清凉，乔羽把润湿了兽皮敷在山的额头上，山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阿叔，你也受伤了，回去休息吧。阿父有我跟小泉照看着，你放心。”乔羽道。 树倒没坚持，起身道：“也好，一会儿我让林来替换你。” 树有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儿，比乔羽小两个月，叫做苗，十四岁。二儿子林十二岁，三儿子鱼只有六岁。除了这三个，他家还夭折过两个孩子。 也不知是巫的药确实管用，还是山的身体强悍。第二天早上，山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一些，温度没那么吓人了。如果晚上不再反复，或者发烧的温度不那么高，熬过这两晚，他的命应该就能保住了。 昨晚林虽然来了，小泉也不肯去休息，乔羽却不放心这两人，守了一夜，换兽皮和喂水喂药也忙了一夜，早上树和他的妻子阿花过来，她才去睡了半天。 睡了一觉醒来，看到阿花递过来的烤肉和野果，她忍不住问道：“就没别的吃食给我阿父吗？” 部落里的人以打猎为生。男人们猎回来的肉都是烧烤而食。男人打猎的时候，女人就会结队去采集野果，作为辅食。 早上睡之前，乔羽吃的就是家里贮存的烤肉和阿花给她带的野果。 而山从抬回来就一直喝药和水，烤肉他是没办法吃的。早上去休息之前，乔羽把野果的汁挤在树叶上，用水稀释了给他喂了进去。 可山那么高大的人，光摄入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在跟病魔作战，不吃东西怎么行？ 阿花摇摇头，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可吃？” 乔羽没有回答。她拿了原主的骨刀，从昨天分到的肉上割下一块，对阿花道：“阿婶，我出去一下。” 说着，她出了山洞。 部落位于山谷，依山而居。人们在山体周围利用天然石洞或人工开凿，凿成一个个山洞居住。只要把山谷入口守住，就能防御野兽。到了冬天，山谷遮挡了凛冽寒风，相对也暖和一些。 山谷不大，中间四五亩面积的空地就是大家活动的公共区域。 山是首领，住在面积最大、位置最里面的山洞。乔羽沿着山洞前人们踩出来的小路往前走，路过一个个山洞口，时不时跟蹲在门口的人打招呼，回答他们对山的问候。 路过路长老的山洞时，她就听到了一阵争执声。 依原主的记忆辨认，这应该是部落里的四位长老在说话。 “……除了山，部落里就数黑最厉害。最厉害的人不做首领，给谁做？”这是路的声音。 “黑就是力气大，可头脑笨得很。你真觉得这样的人适合做首领吗？”这是火。 听到这话，乔羽就在心里冷笑。火年轻的时候跟山的父亲有龃龉，两家一直不和。山竞争首领时，火就一直反对。 现在山一受伤，这些长老就迫不及待推举新首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火窜掇的。 他一直想让他儿子青狼取代山的位置。昨天青狼趁机绊住山，怕就是冲着首领位置去的。 只不过在青狼前面还有一个十九岁的黑，黑长得又黑又壮，估计得有两米，跟个铁塔似的。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青狼曾开玩笑地起哄，让黑跟山搏斗。山的力气稍逊黑一筹，但他头脑灵活，最后以技巧取胜，赢了黑。 部落向来是强者为尊。火想让青狼当首领，首先要过的就是黑这一关。青狼是决计打不过黑的。 “这不还有咱们这些长老吗？有我们帮着出主意，再怎么的也错不了。”这是石长老的声音。 相比起路的火爆脾气，石要温和得多，说起话来也极平和，语调不急不徐。 “出去打猎的时候你也跟着？”火咄咄逼人。 路被说恼了，声音高了起来，满是怒气：“那你说谁合适？你儿子青狼吗？他要是出来做首领，黑第一个就不服。要不你让他们俩打一架试试？” 听见有脚步声远远从后面传来，乔羽没有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她蹙眉沉思。 山半个脚掌没有了，以后就算是能活下来，也不能再带领大家去打猎。所以这个首领的位置肯定保不住。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合适的首领人选。 黑自然不合适，力量仅次于他的青狼更不合适。 不说两家的矛盾，只说青狼本人，完全是继承了他父亲火的性子，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从这次搞小动作陷害山就看得出来，这人完全不顾大局。 三个多月大雪覆盖的冬季是部落最难挨的日子，因为天气寒冷、食物匮乏，许多体弱的老人、小孩、女人被冻饿而死。如果发生灾难，死的人更多。 生下来养活的孩子数量远远比不上死去的人，因此部落里的人数一直在减少，每年死亡人数多则二三十个，少则十几个。 八年前山当上了首领，因为他武力值高头脑灵活，带领大家打猎获取的食物相对要多一些，分配也公平，照顾到了老弱病残，部落里减少的人数才降低到了十以下。 如果让头脑简单的黑或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青狼当首领，部落将走上绝路。 第三章 我力气很大 乔羽不是个有权利欲的人。而且她刚来，记忆里原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极为有限。如果有时间熟悉这个世界，再慢慢掌握部落的话语权，会更顺理成章一些。但现在，她必须当上部落的首领。 末世前她是一个白富美，家里巨有钱，也有能干的亲哥做继承人，她只需要吃吃喝喝咸鱼度日、混吃等死。所以她大学时报了自己感兴趣的土木工程专业，毕业后没有工作，而是满世界旅行，兴趣来了还会参加一些极限活动。 末世来临时她刚结束了一项探险活动回到家中，父亲和哥哥呆在公司里再也联系不上，她觉醒了力量型异能，跟母亲、保姆一起在别墅区里苟了半个月。在她外出寻找食物时母亲被感染的保姆抓伤也丧尸化，她只好去了基地，在基地一呆就是十年。 这期间，她又觉醒了雷系异能，成了双系异能者。 穿越前她在战斗时被高阶丧尸抓伤，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丧尸攻击战友，她直接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再睁开眼，她就到了这里。 昨晚她醒来后就试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她的力量异能和雷系异能都跟着来了，而且还没降级，仍然保持着六级力量型异能和五级雷系异能的水准。 感谢上苍！ 雷系异能的动静太大也太超乎自然，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用。力量型异能倒是能让她迅速取得首领之位。 相信以她的头脑和知识储备、生存技能，她一定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 煮汤的容器最好是陶罐，一时半会儿乔羽自然没办法烧出来。 她打的是离部落不远处一处竹林的主意。 不过部落人做的骨刀，打磨之后虽有刀刃，但锋利度和坚硬度都不够，想把竹子直接砍下来不容易。竹子还有韧性，不能像树木那样一脚踹断。所以想弄一个竹筒是相当困难的事。 巫那个竹筒还是跟其他部落交易来的。 雷系异能发动的时候动静太大，乔羽只能对竹子施以暴力。 她在地上挑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拿着石头往最大的竹子上砸。她力气大，石头又尖，这一砸就是一个窟窿，围着竹子绕着砸一圈，就把这根竹子在一个竹节上端砸下来了。 依法炮制，在上一个竹节下方又砸了一圈，一个大竹筒就到手了。 乔羽回了部落，去了火庙前大家处理动物、烧烤食物的地方，开始煮汤。 部落里的火是天火，即天打雷烧了山火后，人们取回来小心保存下来的。部落专门用了一个山洞、建了火膛保存火种，并派专人管理。 “羽，你这是做什么？”旁边忙着烧烤食物的女人问道。 “我阿父还没清醒，只能喝汤，不能吃肉。我想煮点肉汤给他喝。” 乔羽说着，手下没停，把装了水的竹筒放在用三块石头架起来的灶上，把肉放到石板上剁成肉糜，等竹筒里的水烧开了，将肉糜放了进去。 大家都好奇地围过来，问她竹筒是怎么来的。 乔羽指了指竹筒上窟窿道：“我用石头砸的。我力气比较大。” 山的力量大，再加上山身为首领分得的肉总是最多的，原主无论是遗传基因还是营养都比其他人要好，因此就算她只有十四岁，力量也比其他女人大。 当然，因为她原先年纪小，没干什么重活，也没跟男人比试过，她的力量有多大，大家就没什么数了。 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没在她的力量上，而是看着竹筒眼馋：“哇，你的力气这么大啊？羽，能不能也帮我砸一个？” “我也想要。我拿肉跟你换。” “我也想换一个。” 乔羽看看肉汤还要炖一阵子，便点头：“行。”又叮嘱树的女儿苗，“苗你帮我看着火，我这就去弄。” “去吧。如果有多，我也用肉跟你换一个。”苗抬起头笑道。 “没问题。” 乔羽出了部落，把她砸下来的那根竹子拖了回来。当然，她不忘捡十几块尖锐就手的石头。 石头不够坚硬，她砸自己那个竹筒时，就废了两三块石头。 山上有老虎，昨天他们人多只是把老虎打跑了，并没有把它杀死，部落里武力值最高的山还被伤成了这样，不能一起去狩猎，所以今天部落里人心惶惶，男人们都没有去打猎。 看到乔羽从外面拖了一根老长的竹子进来，忙碌着各种事务的男人都围了过来，问她道：“羽，你怎么弄下来的竹子？” 巫那个竹筒很让人羡慕，这些人不是没打过那簇竹林的主意。无奈骨刀不给力，怎么弄都没办法把竹子弄下来。 乔羽答应帮大家做竹筒，就是有意展示肌肉。她要一步步地让大家知道她的力气很大。 她道：“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候她已走到煮食物的地方了。她把竹子放下，选了一块石头就朝竹子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竹子被砸出来个大洞。 她的异能力量是可以控制的，她往下砸的时候就把力量集中在石尖上，竹子被砸中时，旁边的地方并没有裂开。 看到竹子上那个大洞，女人们还好，男人们则都大吃一惊。 他们可是对着那丛竹子使过各种手段，想过各种办法，都没能弄出一个洞来。那竹子实在是太坚硬了。偏它还有柔韧度，无论是掰还是砸，或是用火烧，都没办法把它完整地弄下一截来。 “羽，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有人问道。 乔羽抬起头，笑了一下：“我的力气本来就大啊，不信你们问苗。” 大家都看向苗。 堂姐妹俩从小到大形影不离，要说这部落里谁最了解羽，自然是苗了。就是身为父亲的山和弟弟小泉都比不上她。原主有些娇气，做事只跟大家出一样的力气，不显山不露水的，跟她一起做事的女人也不大了解。 苗点点头：“对。” 在她的印象里，虽然羽的力气比她和其他女人大，却也没有到这种夸张的地步。但这种时候她可不会拆自家人的台。 没准羽以前隐藏了一部分实力，没让她看出来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看了乔羽一眼。 第四章 我要当首领 乔羽见苗点头，又苦笑了一下，对大家卖惨，目的是转移话题：“我阿父的伤你们也看到了，以后家里怕是得我支撑起来。我要是不努力，难道看着阿父和阿弟饿死吗？”大家听了这话，全都默然。 是啊，就算山保住了性命，他半个脚掌都被老虎咬掉，也成了一个废人，不能再出去打猎了。小泉年纪还小，如果羽不挑起这个家的重担，这个家的日子就难挨了。 虽说部落里猎得了食物，也会分这些没参与打猎的人一部分，但数量肯定是最少的。到了冬天没有食物的时候，最先饿死的就是这一部分人。 想起山受了伤，部落最厉害的人不能去打猎了，山上还有老虎，贮存过冬和去交易大会用来交换盐的食物还差得远，大家心里沉甸甸的，也没兴趣围观乔羽砸竹筒了，三三两两的散去，做自己的事。 等这些男人走开，旁边一个年长的女人轻声问乔羽：“羽，你下身流过血没有？” 乔羽知道她问的是大姨妈，赶紧摇了摇头。 这具身体不知是母亲的遗传原因还是营养不全面，十四岁了还没来初潮。 在场的女人们都为她叹了口气。 本来羽还有一条路走，那就是嫁人。她嫁人时可以换一些食物给阿父和兄弟，以后时不时也接济一下，山和小泉又有部落里分得的一点食物，不至于饿死。 可羽没流血，不能嫁人，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说是由她来支撑这个家。可一个女人，怎么支撑？ 苗担心乔羽难过，连忙安慰她道：“你家贮存了不少肉，今年冬天是撑得过去的。等到开春，没准你就流血可以嫁人了呢。” 山原来是首领，每次打猎也出力最多，分食物的时候自然是分得最多的。分到的肉大家都不会吃完，留出一部分用一点点盐抹上，烤成肉干贮存起来，为过冬做准备。 现在是秋季，从开春到现在，羽家里应该已贮存够了过冬的肉食了。 虽说有山和小泉两个拖累，羽嫁人变得困难起来。毕竟她嫁了人肯定也要接济娘家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阿父和弟弟饿死。 但羽长得好看，原先部落里有好多男人想要娶她。再者部落里男多女少，就算有娘家的拖累，羽也不会嫁不出去。 乔羽没想到苗为她想得那么远。 她点点头，很赞成苗关于食物的说法：“那倒是，我家今年冬天不用为食物发愁。”她又声明，“我不嫁人，我会靠自己打猎养活自己和阿父。” 说着她弯下腰去，继续砸竹筒。 女人们也没把她的话当真。部落里就从来没有女人参加打猎的先例。 看到一个竹筒被砸出来，她们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抢竹筒上：“我的我的。” “是我第一个说要的。” “我先拿到手的。下一个再给你。” 最后那根竹子砸出了十一个竹筒。乔羽拿了一个小的，其他的都让大家分了。没分到的，她也答应等有空再帮她们砸。 她用骨刀把最细的那截竹梢削了削，削成一个小勺子。看看肉汤炖烂了，她熄了火，等竹筒没那么烫后拿着回到了山洞。 刚进山洞，就听树惊喜地叫道：“羽，你阿父醒了。” 乔羽一喜，连忙走过去，就看到山正躺在石床上，睁着眼睛朝她看来。 “阿父你醒了？太好了！”她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竹筒，“正好，我给你煮了肉汤。” 山极宠女主，原主在父亲面前很是活泼开朗。 乔羽尽管在末世呆得久了不大愿意多说话和多做表情，但还是得往原主的人设上靠，免得山起了疑心。 山刚刚醒，得知自己成了废人，悲痛欲绝。 部落里的废人，在冬天来临、食物匮乏之际，往往悄悄离开部落找个地方等死，以免拖累家人。 家里还有一个小泉要养。他不愿意成为女儿的拖累，打算也这么做。 刚才跟树说到伤心处，这个铁血男儿也忍不住掉了泪。 他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女儿和儿子，也放心不下他们。 没想到泪痕未干就对上了女儿一张灿烂的笑脸。 “羽……”他唤了女儿一声，喉头就被哽住了。 乔羽佯装没看到他的泪痕和难过，走过去坐到石床前，用她刚削出来的竹勺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喂到山嘴边：“阿父，你尝尝。” 山这一天一夜虽然只喝了药，没有进食，却也没什么食欲。 可看到女儿那漂亮的笑脸，他还是张开嘴，把汤喝了进去。 “咦？”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汤吸引住了，目光落到了竹勺上。 “你先前昏迷着，不能吃烤肉，我就把肉放到水里煮，煮得烂烂的给你喝肉汤。”乔羽笑道，“好喝吧？” 山微微点头。 乔羽转过头，看向树：“阿叔，你回去歇着吧。刚才辛苦你了。” 小泉和林昨晚熬了一夜，现在睡着还没醒。阿花身为弟妹照顾大伯子不方便，刚才都是树在照顾山。 树摇摇头：“不辛苦。”他暗叹口气，表情沉郁地走了出去。 听出阿兄存了死志，他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但他也有家要养，如果要负担阿兄一家三口，他的妻儿也会被饿死。 因此尽管竹筒和肉汤都是新鲜东西，却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 “阿父，你知道这竹筒是怎么来的吗？”乔羽把竹筒递到山面前，让他看清楚，然后洋洋得意地道，“这是我用石头砸的。你不知道吧？我力气很大的。” 说着她往山洞里看了看。 山是首领，他的山洞是部落里最大的。因为经常有人来他的山洞里议事，又有女儿在这里居住，他跟人搬进来一块大石头，直接把山洞隔成了两间。里面那间小的是乔羽住的地方，山和小泉则住在外面这间大的一个角落里。 乔羽把竹筒放下，走到那块大石头旁边，蹲下身抱住石头，稍稍一用力，就把石头抱了起来。 第五章 上山打虎 山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这块石头，是他跟树等五个人健壮男人一起搬进来的，当时他们还搬得十分吃力。 这块石头有多重，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这会儿，女儿却轻轻松松，一个人把它提了起来！ 乔羽转头见山都瞧见了，便放下石头，满面笑容地走回来，拿起竹筒继续给山喂汤：“阿父你看到了吧？我力气比你们都大。只是阿姆说女孩子不好力气那么大的，免得以后不好嫁人，让我别告诉别人，所以我才隐瞒了下来。” “现在你受伤了，打猎的事就交给我吧。家里不会缺食物，你放心养伤。” 说着她敛了笑容，看着山郑重道：“阿父，阿姆不在了，我和阿弟就只有你一个长辈。你那么疼爱我们，忍心离开我们，让我们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吗？要是有人欺负我们怎么办？” 山闭了闭发涩的眼，才道：“岩是个好孩子，老实本份，也有一把子力气。我跟他说，让他娶你，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再住在一起。他一定会答应的。” 他顿了顿：“小泉，就拜托你照顾几年了。” “不。”乔羽坚决地摇头，“如果你死，我和阿弟也不想活了，我们跟着你一起去。” “羽……”山的眼睛湿润了。 乔羽拿起勺子，舀了汤递到他面前，叹了口气：“阿父，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听到长老们争论，要不要让黑当首领。” 山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眉头皱了起来：“黑怎么能当首领？首领不光是力气大就行的。” “如果黑当不了，就只能让青狼当。他力气只比黑小一点，他也没黑那么笨。”乔羽又看着他道。 提到青狼，山的脸色就沉了下去，眼里全是恨意。 要不是青狼在背后下黑手，他也不会成为废人，以至于儿女都要被他连累而死。 “绝不能让青狼做首领，他心术不正。”他恨声道。 乔羽看着他，忽然甜甜一笑：“那你说，我能不能当首领？” 山瞪大了眼睛。 “你是女人！”他不赞同地道。 “女人怎么了？以前没有女人当首领，是因为她们力气不够大。我的力气比黑大，凭什么不能当？”乔羽很不服气，“而且我还比他聪明。” “这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首领要带领大家去打猎，要根据出力气的多少分配食物，还要处理部落里大大小小的事，要协调跟其他部落的关系。这些你哪里懂？” “这不是有你吗？”乔羽调皮地朝他眨了一下眼，“别人当首领，你肯定不放心。如果我当首领，这些事情就仍由你来决定。有你看着，我肯定不会胡来。” 听到这话，山没有再说话，而是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他们不会同意的。别的部落也会笑话我们的。” “笑话能当饭吃吗？部落里除了你，谁还能当这个首领？”乔羽轻哼一声，“黑不光笨，还没主见，他不会只听你一个人的。青狼一家心术都不正。他当首领，部落里肯定怨言很多，饿死的人也会很多。而最先被他饿死的，就是我们一家人。” 山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 青狼为了当首领，不惜对他下黑手，他们父子俩也一定不会让黑当首领。这个首领位置，他们志在必得。 最后部落落到了他们父子手里，羽和小泉还有活路吗？不光这姐弟俩，就是树一家子，也没有活路。 那家人可是睚眦必报的。他们绝对不会让木、小泉和鱼三兄弟成长起来，威胁他的地位。就是树，怕是也有危险。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 带着亲生父亲的滤镜，他自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又聪明又漂亮，以前只想过等她长大后嫁给谁，他从来没想过女儿还能接他的班，当部落首领。 他松了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乔羽舀了一块肉，递到他面前，狡黠一笑：“我自有办法，先不告诉你。” 看到女儿这样，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反正女儿力气这么大，人也聪明，她不会吃亏的。 他不能死，他得看着女儿，帮女儿当上这个首领，以后还要辅佐她，替她出谋划策。他能做的事情很多。女儿力气大，他少吃一点，女儿应该也养得起他。 不用去死，心头压着的重石被拿走，心情松快起来，他终于有心品尝肉汤了，脸上也有了笑容：“这肉汤不错，味道很好。” 说着他又好奇地问道：“竹筒你是怎么弄到的？” 乔羽把经过说了，又说了帮部落里其他人做了一些竹筒的事。 乔羽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有了竹筒，冬天就可以用它来煮这种汤水了，喝进去暖洋洋的，没准得病的人会少很多。” 住在山洞里，安全系数是高了，但阴冷潮湿。 他因为是首领，家里有两个石床，部落里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直接躺在只铺了点干草的地上的。到了冬天他们就会咳嗽，最后病重而死。 山觉得，如果他们能有这样的一口热汤喝，或许会好些。 乔羽听他这么说，也想到了这方面的事。 “其实阿父，光喝热汤是不行的，还得睡床。石床难寻，木床却容易得很。等我当上了首领，我就让大家做木床来睡。大家还可以贮存干柴来烤火取暖。再加上热汤，冬天冻饿而死的人一定会减少的。” “木床？”山皱眉想了想，立刻否定，“做不了。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能做床的树太大了，咱们砍不下来的。” 他想的床的式样，就是他现在睡的石床的样子。那必须得有横截面跟床一样宽大的树，砍下来做成一个大木墩子，人躺在上面当床用。 森林里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巨树。但工具所限，他们想把巨树从树根上砍下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把它砍成床的样子了。 “不是那样。”乔羽摇摇头，“我有个好办法，用小树就能做成床，而且很容易。” 第六章 毛薯 没有斧头没有刨子，要做成木板自然不容易。但这些整日打猎吃肉的男人都有一把子力气。用骨刀慢慢削，总能削得像个样子。 反正也不需要多精细的床，只要有那么一个架子就行，再铺上用草编成的厚垫子，也不会硌着人。总比睡在地上强。 乔羽倒想让大家砌炕呢。但山洞是洞口小肚子大，为了防野兽，他们还往往把洞口堵上。在里面烧柴烧炭的话，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还是先睡简易床凑合着吧。 等以后盖了屋子，她再给大家砌炕，这样大家冬天就不难挨了。 这天白天，山虽然反复烧了两次，但温度都不高。到了晚上，他又烧了上去，不过也只在三十八、三十九度的样子，不像昨晚温度那么高。 乔羽守到半夜，看到山烧退了下去，觉得没有危险了，这才在树的催促下放心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她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去泉水边用竹筒漱了口，又捧了一捧水洗了脸，回来问树：“他们今天去打猎了吗？” 树点点头，叹了口气：“大家很怕，但没办法。要是再不打猎，咱们冬天都得饿死。” “他们去哪里打猎？你们昨天遇到老虎的地方在哪里？” 树以为她是关心大家，怕大家有危险，便告诉她：“我们是在那边山的山上遇到的老虎。”他指了个方向，依乔羽的经验看应该是东边，“今天大家都不敢去那里，只在这边山打猎。”他又指了指西边。 说着，他叹气道：“这边的山矮，没有大型的动物。猎的动物太小都不够一天吃的，更不用说贮存食物了。今年的冬天怕是真的难挨了。” 乔羽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了解了一下他们昨天把老虎打得有多伤，便没再多问，拿了肉干来吃。 吃完肉干，又揣了一点在身上，她把给山做的肉汤炖上，叫小泉看着火，叮嘱他差不多了就熄火，等竹筒不烫了再端回去给阿父喝，自己则拿着骨刀，出了山洞。 “阿姊你去哪儿？”小泉忙追出来问道。 “我去找阿婶她们，采集野果。你跟阿叔在家里照顾阿父。”乔羽挥了一下手，朝部落外面走去。 出了部落，她并没有往女人们往时采集野果的西边去，而是去了东边。 原主平时只跟女人去西边的矮山上采集野果，其他的地方模模糊糊只有个大致的印象。乔羽想要带大家安然度过冬季，甚至过上好生活，那她就得搞清楚这里有什么资源。 她往东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就看到了原主记忆里的一条河。这条河估计有十几米那么宽，水流平缓。 乔羽搜寻了一下记忆，并没找到原主吃鱼的经历。 她摇了摇头。 原始人站在历史的起点处，没有前人知识的传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全是从无到有，这其中不知会走多少弯路，死多少人，才能经过获得一点知识，传承下去。他们周围资源众多，日子却过得极为艰苦。 这条河，以她的经验，里面是肯定有鱼的。部落的人守着这条河却还能在冬天被饿死，也不知他们是不知道鱼能吃，还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导致他们不敢吃鱼。 乔羽没有去寻找下到河边的路，而是转身往北，朝附近的一座山走去。 部落里的人怕虎，她是不怕的。 老虎虽是山中之王，全身上下都没有弱点，尤其在没有趁手的武器的情况下。除非设陷阱把老虎困在深坑里，把它饿死，否则凭人类赤手空拳或她手上的这把骨刀，是很难打死老虎的。 但古有武松只凭着一根木棒就把老虎打死，乔羽觉得她打个老虎也不是没可能。武松打的是饿了几天的老虎，她现在面对的是一只受了伤的虎。她有力量异能，力气并不比武松小。 最让她有底气的是，她还有雷系异能。 末世第八年，她曾直接用雷轰死过变异的、大小和凶狠程度不比老虎差多少的六七条狼，她就不相信她还干不过那只受了伤的老虎。 不过她是想打老虎来竞争部落首领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动用她的雷系异能。 此时时间还早，寻找老虎踪迹的过程中，她打算在山林里慢慢走，辨认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她不知道她穿越的这块土地还是不是华国境内，不过从他们部落那些人的肤色、相貌和语言来看，这里应该就是华国。 而依着原主给她留下的记忆，从四季变化和温度冷暖、降雨量、地质等方面分析，她判断这里地方具体属于华国中部或者是华南地区。 当然，原始到现代，气候也在慢慢变迁。现代更是由于工业的兴起，产生了热岛效应，所以她这个判断并不准确。 末世来临前她们作为一群富二代，没有生活压力，又没有奋斗的动力，为了生活不至于无聊，他们时不时就会去追求刺激。比如野外生存、探险等等。 乔羽就曾在华南参加过一次野外生存活动，足足在野外靠自己的本事活了一个月。所以对于辨认野外植物，她还是有信心的。 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路上好几次，她都遇上了兔子在草丛里逃窜，或是惊起几只野鸡。甚至这一路她还遇上了几条蛇。 人类文明繁荣之前，这些地方简直是动物的天堂。 对于这些小型动物，部落里的人是看不上的，因为没什么肉。他们都是猎山羊、鹿甚至野猪这些中大型动物，以获得更多的肉。 乔羽也没理会这些动物。她拿着一根树枝在身前的草丛里敲敲打打，一来是打草惊蛇，二来也是为自己开路。眼睛则仔细辨认草丛里的植物。 “咦？”看到一丛植物，她惊喜地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看。 确定这丛植物跟自己认识的某种植物很像，她找到那根藤蔓接触地面的根部，将树枝用力插到地上，再用力往上一掀，一大捧土被带了出来。 如此来回三四次，她终于从土里挖出了一丛一个个比足球小一些、样子像脚板一样的褐色薯类。 第七章 打虎 乔羽拿起其中一个，稍稍用力，就掰下来一块。她看到褐色的皮下呈黑紫色，再往里则是白色的，如同红薯、土豆一般的块茎截面。跟红薯、土豆不同的是，这种薯类截面上有粘液，。这应该就是她在华南看到的一种叫做脚板薯的薯类食物了。脚板薯学名叫毛薯，也是淀粉类食物。最重要的是它高产，种一块能收获一大片。 就像她刚才掀起来这个地方，一根藤下，足有四五个。 这么一想，她往四周一看，就看到四周果然有很多毛薯藤。 今天她只是来看看有没有可食用的东西的，现在并不打算把这些毛薯挖走。于是她继续上山，寻找其他食物。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片板栗树林。部落里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东西能食用，所以这些板栗树下面落满了往年掉下来的板栗。有些壳都还没烂。 乔羽捡起一颗掰开，发现里面的果肉已经长虫，不能食用了。 不过不要紧，板栗树的乔木高高大大，树上挂满了一个个刺球。此时正值秋季，刺球已经张开了嘴，想来里面的板栗已经成熟了。 这一片板栗树林足有七八株。上面的板栗打下来，再加上毛薯和河里的鱼，以及部落里贮存的肉类，完全够部落里的一百多人过上一个冬天了。 这些板栗她也没有摘，只确定了一下其所在的方位，就继续往山上走。 时辰也不早了，她现在要寻找老虎的踪迹。 老虎路过的地方，会留下屎便。而且听山讲述，他们遇到老虎的时候，老虎身上有伤口，伤口还流着血。他猜测老虎是被狼群所伤。 也因此，老虎经过的地方应该还会有血迹。 身为异能者，乔羽的五官要比一般人敏锐得多。过了不久她就找到了血迹，而且这血迹一路朝山上延伸过去，显然这是昨天受伤的老虎走过的地方。 沿着血迹一路跟了过去，乔羽从山脊绕了一圈，从东边到西边，翻过了三座大山，她才感觉不对劲起来。 前三座山偶尔会有兔子等动物，到这座山时却很少看到动物的身影，显然是因为这里住着一只老虎，其他动物都害怕它的气息，不敢往这里来。 实力在这里摆着，乔羽懒得偷偷摸摸，她直接就往山上走去。 经历末世，身有异能，乔羽对事物的敏锐度一点儿也不比动物差。 隔得老远，她就能感受到老虎的那股无形威压和特有的气息，能精准地判断出它的位置，因此到了这里她根本不用寻找，直奔老虎的老巢。 本来趴在自己的老巢里养伤的老虎，忽然嗅到了陌生的的气息。 它昨天受伤了，本不想理会。不曾想这气息不是路过它的地盘，竟然越走越近，直奔它的老巢而来。 老虎低吼一声，直接起身，走出山洞，朝着乔羽奔去。 当乔羽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到老虎从山上直奔下来，速度极快。进入视线时它还在远处，可转眼间就到了跟前。而且它根本不来虚的，奔过来就张大嘴直接朝乔羽扑来。 乔羽就像是被老虎吓呆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等老虎快要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一个闪身就错开了老虎的攻击，然后提起拳头往老虎的背上砸去。 老虎扑向她时身体是腾空的，乔羽这一拳头下去，老虎顿时感觉被一股巨力砸中，砸得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位了一般。 它支撑不住，整只虎“吧唧”一声摔到地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老虎昨天伤的是脚，内脏并没有事。它皮毛极厚，筋骨也很强悍，乔羽这一拳竟然直接把它砸到地上。 “嗷呜”，老虎羞恼得怒吼一声，震得四周的树叶“沙沙”往下落，如同下起了落叶雨；叫声也传得老远。 “虎啸山林百兽散”，老虎的叫声有一种威慑力，能让人心惊胆颤，两腿发软。 可乔羽本就不是一般人，精神力和身体都极为强悍，在末世里什么没见过？这声虎啸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老虎叫完之后，就四爪用力，腾空跃起，迅速转身朝乔羽再一次扑来。 乔羽仍然一脸淡定地立在那里不动弹，等老虎以为她是吓呆了、张大嘴准备把她的头咬下来的那一瞬间，她轻轻一闪，老虎咬了个空。 还没等老虎反应过来，头上就又被打了一拳。这一拳极重，不光打得它想要吐血，腾空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地球吸引力和那一拳重力的加持，“吧唧”一声，它再一次被打了下去，又“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老虎懵逼了一瞬，不过“嗷呜”一声，很快再一次腾空而起，朝乔羽扑来。 老虎的威力在于它皮糙肉厚，筋骨强悍，力气也非常大。虽然体积大，腾挪之间动作却极为灵活迅速，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所以极难对付。 可乔羽力气比它大，动作比它灵活，又有着在末世里跟丧尸搏斗练出来的身手和胆气，森林之王的老虎在她面前真不算什么，它这一扑，又被乔羽一拳打得摔落到地上。 老虎：“……”怀疑虎生。 老虎也是有生存智慧的。它就这么三板斧，结果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明显是打不过。而且乔羽每一拳砸在它身上，它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嗷呜”它叫唤一声，佯装再一次攻击，当乔羽以为它会再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却见它一个纵身，朝远处逃窜而去。 可乔羽是要拿它给部落人立威的，哪里肯让它逃了？她同样一个纵身上前，又把还在半空中没有落下的老虎打趴下了。 “嗷呜……” 老虎的这一声叫，跟前面两次不同，声音极低，似是哀鸣，不光没有任何威慑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点乞怜、臣服的味道。 要是换作另一只老虎，另一个情况，或许乔羽就放它一马，收服它当自己的坐骑和小弟了——在这原始社会里，她要是骑在老虎背上，一定是所有部落人里最拉风的存在。 但这只老虎咬掉了山的半个脚掌，让他成为了残废，乔羽要是放过它，如何对得起山？另外她今天上山，就是带着“为父报仇”的幌子来的，她得把这只老虎的带回去杀掉，才能在部落里立威。 这只虎，她是不可能放过的。 她纵身一跃，就骑在了老虎的背上。 老虎自不甘心，侧身一滚就想把乔羽甩下来，同时转头就想撕咬乔羽的腿。 可没等它动弹，头上就被一记重拳砸下，砸得它火冒金星。再动，再砸。 它终于“嗷呜”一声低吟，不动弹了。 乔羽这才满意了，轻拍了一下老虎的头，喝道：“走。 老虎不甘地用脚刨了刨地，这才身体一纵，迈出了步子。 第八章 骑着老虎而来 西边的矮山上，一群四、五十人，如同惊弓之鸟，先四处张望，看到四周没什么动静才敢往前走。 这群人正是乔羽部落的男人们。 平时他们都分成三四个小队行动的，可山上有老虎，让大家心里打颤，昨天商量了一天，这才决定先一起行动，等查清楚老虎已不在这个山头了再分开打猎。 那只老虎原先不在这几个山头的，定然是跟其他动物打架才逃到这边山上来的。而且跟它打架的肯定是狼群。 有老虎和狼群在这附近，饶是四、五十人一起行动，大家仍然惶惶不安。 今天他们没敢往昨天遇上老虎的东边山上走，而是来了山头比较矮、猎物比较少的西边山头。 “嗷呜……” 树叶“沙沙”落下。 大家的脸色骤然一变：“老虎！” “怎么回事？昨天老虎不是在东边山的吗？怎么到西边来了？”其他一人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这只老虎本来就不是咱们往时狩猎的那几座山上的，要不然咱们早就遇到危险了。它能跑到那边去，自然能跑到这边来。” 听到这话，大家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今天他们一大群人集体行动，走了这小半天，却只猎到了几只兔子和野鸡。如果再猎不到大家伙，今天的吃食都远远不够，更不用说贮存食物了。 “嗷呜……”又一声虎啸传来。听声音，还是刚才那个方向。 “大家不要慌。”青狼高声道，“咱们今天出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那只老虎前天受了伤，肯定会回自己的老窝里养伤，不会走远，所以刚才虎啸的那座山，肯定就是老虎的老窝。前天怕是追逐猎物才去的东边山头。” “既然查清楚了它的老窝在哪里，大家就不用担心了。这么多年咱们在东边山头打猎都没有遇到老虎，可见它平时是不会往那里去的。以后大家可以放心地在东边山头打猎了，不用担心会遇上老虎。” “至于狼群，应该也不是这几座山头的，打完架它们也回自己的山头去了，否则咱们总会看到一些痕迹。” 大家听了他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青狼见状心里一喜，又再接再励：“不过安全起见，大家还是不要分得太散为好。我觉得一起分成三队就行了，你们觉得呢？” 山受了伤，部落里肯定要推举新的首领出来的。昨天他阿父火就帮他争取了，不过没说服路那几个固执的老家伙。黑只有一身蛮力，人却极笨。而首领可是要带领大家外出打猎，指挥大家的。 今天正是他表现自己的时候。 如果部落里的青壮男人大多数都支持他当首领，那这件事就稳了。 “不错，我觉得青狼说的很有道理。”跟青狼交情比较好的山石道，“分成三队的办法也很稳妥。等过一段时间没事了，大家再按以前的小队人数出猎。” 这样的做法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绝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可以。” “我觉得不错。” 唯有几个跟山私交极好，比较看不上火和青狼行事风格的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山残废了，部落肯定得再推举首领。而山之下就是黑，黑之下就是青狼。 虽说强者为尊，但黑明显不是首领的最佳人选。那么这个部落首领的位置，就要落到青狼头上了。 他们虽然极不赞成，但自身实力不够，又没有更好的、能打败青狼的人选，他们反对也没用。 看到人人都赞同自己，青狼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么我提议，我们还是去东边山上吧。现在离天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东边山上，分三队狩猎。” 大家都没意见。 于是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准备再翻过一座山，往东边山上去。 可还没到山脚，大家的脸色就一变，有人惊叫出声：“老虎！” 走在后面的人连忙伸长脖子朝前面看去，就看到一只虎头正从树丛里伸出来。 大家吓得魂飞魄散，正打算转身就跑，就瞧见跟着老虎身体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正骑在老虎身上，样子很是悠闲。 大家一愣。 这只老虎，难道是人驯养的？ 这念头刚起，就听有人低呼出声：“羽？” 大家定睛一看，骑在老虎背上的那个人，不是山的女儿羽又是谁？ 乔羽本来是打算把老虎带到部落附近，等青狼这些人狩猎回来，当着他们的面打杀它的，免得过后青狼又唧唧歪歪，说那只老虎本来就是被他们所伤，自己死的，根本不是她所杀。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老虎是地盘意识很强的动物，有这只老虎在，方圆百里怕是没有第二只了。就算她想证明自己有打虎的能力，想要再找另一只虎出来也不一定能找到。 麻烦得很。 所以她就打算当众击杀。 可没想到才刚走下两座山，就遇到了部落里的这一群爷儿们。 她笑容灿烂地挥手跟大家打招呼：“嗨，在这里遇上大家，真巧。” 心里恐慌得不行，还在思忖要不要抱头鼠窜的众人：“……” 站在最前面，想逃也逃不了的山岩战战兢兢地问道：“羽，这、这是……”他没敢指老虎，只是下巴微微扬了扬，说话的牙齿还打着战，没能把话说完。 乔羽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老虎：“这不是前天我阿父被这只老虎咬伤了吗？我为了报仇，就去寻了它，把它从老窝里揪出来了。” 众人：“……” “这、这怎么可能？”青狼结结巴巴地道。 他这话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怎么可能？ 羽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是部落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跟别人比就是长得漂亮些。因为这个，再加上她是首领山的女儿，部落里的小伙子都暗自打着把她娶进门的主意。 可这会儿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骑着老虎？ 她身体下骑着的那个，是老虎吧？ 第九章 你敢发誓吗？ “怎么不可能？”乔羽从老虎背上下来，收敛笑容看向青狼，眼睛变得冰冷，“前天你不是招惹了这只老虎，让它追着你咬你，我阿父去救你的时候，你用脚绊我阿父，让他落入虎口，被咬断了脚吗？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你就不认识它了？” 大家听到这话，都忘了老虎的存在，诧异地朝青狼看去。 他们这些部落的人，虽说互相也会有矛盾。但大家都会有一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绝对不在打猎的过程中给对方使手段。 部落里的人本就不多，在多灾之难的残酷的大自然面前，活着本来就十分艰难了。如果自己人再在那种十分危险的时候耍手段，那就更加活不下去了。 别说害的不是自己就事不关己。有人被害死了，部落里的孤儿寡母就多了一户，大家分到的吃食就更少了。这种事情一多，整个部落就会走向灭亡。 青狼家和山家的矛盾众所周知，但大家没想到青狼会在山去救他的时候给山使绊子。 “我没有，你瞎说！”青狼激动的否认道。 可大家明显不信。 山一家人的品行部落里的人都知道。羽他们接触得少，不是很了解。但山是跟他们朝夕相处了三十多年的，他们对于山的为人再清楚不过。 山是个光明磊落、公平公正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事，山是绝对不会允许羽出来这样说的。 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看大家望向他的眼神充满着怀疑与鄙视，青狼慌了，情绪越发激动，上前一步对着乔羽狠狠道，“你这是胡编乱造！你是不是看没人打猎养家了，就想来讹诈我，让我养你们一家三口？我告诉你，你休想！” 前天的事他做得极为隐蔽，当时大家都被老虎吓坏了，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他就不相信羽能拿得出证据。 老虎被两脚兽骑在脖子上，本来尊严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两脚兽，它已经很不安了。 但慑于新认主人的武力值，它没敢动弹。它实在没想到它不发威，这些人竟然当它不存在，敢在它面前大吼大叫，对它臣服的新主人释放出这么大的敌意和怒意。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 “嗷呜……”它冲着青狼发出一声怒吼。 “我的妈呀。”青狼心悸到了极点，后退一步踉跄摔倒在地，脸色苍白，浑身瘫软，爬都爬不起来。 其他人也比青狼好不到哪里去，全都两腿发软，全身颤抖。 可再害怕，大家都不敢跑。 动物都喜欢猎杀跑动的东西。只要他们现在一动，老虎第一个咬死的就是自己。而且老虎一个纵身就能扑到几米开外，他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老虎。 所以大家都筛糠似地颤抖着呆立当场，摒住呼吸不敢动弹。 “聒噪！”乔羽一巴掌拍在虎头上，打得老虎又差点趴到地上。 “嗷呜……”老虎讨好地朝乔羽呜咽一声，声音轻极小，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让思忖着如何逃命的男人们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下没人怀疑这只老虎是假的了。 艾玛，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乔羽转过头看来，看向青狼，轻蔑一笑：“怎么，吓出尿来了？” 大家光害怕老虎了，还真没注意青狼。被乔羽这么一说，大家往前一看，就发现青狼的身下竟然有一滩可疑的水渍——可不就是被老虎吓尿了？ 部落以打猎为生，天天直面危险，男人们最怕的就是被人说胆小。 青狼此时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说你没有，你敢对着天上的神灵发誓么？只要你敢发誓，我就让老虎放过你。否则……”乔羽似笑非笑地看着青狼，没有说下去。 青狼看着站在乔羽身边、眼睛跟铜铃一样大的老虎，壮着胆子道：“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我不会发誓。” 原始人对神灵还是很敬畏的。他可不敢发誓。而且他赌羽不敢当着部落人的面让老虎咬他。 也幸好他不敢，否则乔羽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打五雷轰”。 乔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 青狼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就算他一连声否认，乔羽也拿不出证据，但她指责他，他又不敢发誓，部落里绝大多数人都怀疑上他了。 他想放两句狠话，再辩驳两句，可看到乔羽身边的老虎，顿时消了声。乔羽拿不出证据，他也拿不出证据，说再多也打消不了大家的怀疑。 不管是原始社会还是现代，抑或末世，都有老好人。部落里也不例外。 此时见局面僵住，就有人出声转移话题：“羽，这只老虎，你打算怎么办？” 不管羽是怎样把这只老虎降得不敢动弹的，他们都不能就这样跟老虎对峙。实在太危险了。 而如果羽想把老虎带回部落里，他们谁也不会答应——谁知道老虎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呢？ 乔羽也没想现在就解决青狼。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如果她现在把青狼杀死，或是让老虎把他咬死，不管怎么样，部落里的人都会对她敬而远之，甚至还会把她妖魔化，毕竟普通人类谁降服过老虎呢？况且她还如此心狠手辣。 山不是没死么？对不对？ 刚才那一问，她已把怀疑的种子植入人心里。青狼一旦跳出来说要当首领，部落里的人都会想起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而她，自然不会放过青狼。在末世，像这种背后插刀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只是她需要找准时机。 再这之前，就让青狼尝一尝被人怀疑、鄙视的痛苦吧，就算收点利息了。 第十章 吹牛没边了 她道：“我要给我阿父报仇，把老虎杀死。但如果我不当着大家的面杀，大家就还会担心山里有老虎，不敢去打猎。所以我特意带它到大家面前杀。” 说着她抬起拳头就迅速朝老虎头上砸去。 这一砸她就没留手，而且也没有再停下，两只手轮得都出了残影，老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它都臣服了还要被击杀，就已被打得晕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乔羽住了手，顺手在旁边折了一根如手臂一般粗的树枝，对着老虎的耳朵用力扎了下去。 鲜血四溅，老虎抽搐几下，就咽了气。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如果不是刚刚还看到这只老虎驮着乔羽从山林里走出来，还对着大家怒吼了一声，他们都以为这只老虎原来就是死的。否则怎么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羽打，最后还被她用树枝扎穿了脑袋？ “你、你对老虎施了什、什么妖魔手段？”青狼结结巴巴地问道。 乔羽看了他一眼，转头四处看了看，挑了一棵三人合抱的树，走过去抱着往上一提，直接将树连根拔起。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天雷把树霹下来，或是树木枯死后，他们也曾收拾过这些树。这样一根大树，他们起码得有四个人才能抬得动。而连根拔起，又不是抬树那么简单了。那看根须那么长，起码一倍的力气都不止。 羽的力气，得有多大？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有人问道。 “一直都这么大，只是我阿姆以前叮嘱过我，别说出来。”乔羽道，“只是现在我阿父受了伤，以后家里只能由我出来打猎了。” 她看向大家：“昨天我还砸了十几个竹筒呢。” 大家面面相觑。 大家昨天也不是没听女人们议论羽的力气，毕竟部落里不少人用肉换到了竹筒。这些女人得到竹筒之后，也学着羽的样子用竹筒来炖肉汤。别说，还真比烤肉好吃，尤其是在这已经有些寒意的秋天的早上，喝上一竹筒肉汤，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但男人们听了，也只以为羽的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山上有老虎”和“如何狩猎”上，哪有心思讨论八卦？ 不曾想羽的“力气大”，竟然是这么大！ 大家看着那根大树和倒在地上的老虎，久久没有人说话。 乔羽却没理他们。她走到老虎面前，伸手一提，就把老虎拦腰提起来，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驮着两米多长，二百多公斤重的老虎，她还轻松地跟大家挥了挥手：“你们还要去打猎吧？那你们去忙吧，我先回部落了。” 说着她迈开步子，步伐轻快地下了山。 十四岁的女孩儿，虽已长到一米六高了，但还在抽条，整个人很瘦，显得极为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 可现在，那只老虎被她驮在肩上，从背后看，严严实实把她挡住了，就像那只老虎在自己行走一样，尾巴还拖在了地上。她却走得步履轻松，下山如履平地。所有人都寂然无声。 一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乔羽下了山，最后消失在一片树林里，他们仿佛才苏醒过来。 跟山交好的苍转头看了青狼一眼，对大家道：“走吧。”率先往东走去。 大家迈步跟上。 只有青狼站在原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一脚踢在乔羽拔起的那棵树上，阴沉着脸快步赶上了队伍。 他知道，他的首领之梦完了。 羽肯定不会让他当上首领的。 …… 乔羽驮着老虎回到部落，把守门的人吓得不轻，好半天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打开部落的门让她进去。 进到里面引起的轰动，自不必说。 “阿父，阿叔，我阿姊……”小泉气喘吁吁地跑进山洞，小脸通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子把山吓了一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树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小泉。 还是跑在后面的林冷静些，进来道：“羽把那只老虎打死了，扛了回来。” “什么？”山和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山转头问小泉：“怎么回事？” 小泉用力点头，咧开嘴笑得极为灿烂：“阿姊扛了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大的一只老虎回来……” 他伸出手在石床边沿比划了一下：“她说就是咬了阿父的那一只，她给阿父报仇了。” 山和树对视一眼。 山道：“树，你背我去看一看。” 没亲眼看到，他不放心。 万一羽被伤到了呢？ 树本不想答应，但拗不过山，最后还是背起山朝外面去。 走出山洞，两人就看到许多人围在部落里放置猎物的地方，一只老虎的尾巴从人群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树加快了脚步。 “让一让，我阿父来了。”小泉跑在前面叫道。 众人看到是树背着山来了，赶紧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这一下，那只皮色斑斓的大老虎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树和山都张大了嘴。 乔羽正在回答大家的问题呢，见山和树来了，赶紧笑着对山道：“阿父，你看，我把老虎打死了。” 她指着老虎耳朵上的那个血洞：“我专门从这里用树枝把它捅死的，就是不想破坏虎皮。等我把虎皮剥下来，给阿父你做一个垫子，到了冬天可暖和了。” 山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狩猎的人回来了 旁边一个女人看到山，顿时撇嘴，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山，你来得正好，你跟树是整天在外面打猎的，你看看，这老虎是你家羽打死的吗？别是吹牛的吧？就她那个小身板，不够老虎吹一口气的。还打死老虎，真是吹牛吹得没边。” 这女人正是青狼的老婆雾。 “我看，这只老虎就是前天被大家打伤了，自己死的，被你家羽捡了回来。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撒谎。山你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女儿。”火也在一旁道。 路大概想打个圆场，可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信这头老虎是羽打死的。 不说羽一个人，就是他们整个整落的所有男人出动，不死伤上几个人根本打不死这只老虎。 羽这一次，撒谎确实撒得不着边际。 乔羽挑眉。 看吧，她为什么特意骑着老虎到青狼等人面前打杀？就是为了这个。 她要不当面把好好的老虎打死，现在真是怎么都说不清。 她不说话，看向了山。 所有人也都看着山，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山开口了：“我女儿力气大得很，她是不会说谎的。她说这只老虎是她打死的，那就是她打死的。” 雾顿时一脸的嘲讽，火也直摇头，露出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 可不等两人开口，羽就道：“我就知道我直接把老虎打死扛回来，你们肯定会这么说。不光不相信老虎是我打死的，还要污蔑我撒谎，甚至还要把脏水泼到我阿父头上。所以我是把老虎带到苍和青狼等人面前，当着他们四五十个人的面把老虎打死的。我撒没撒谎，等他们回来一问便知。” 说着她没再搭理这些人，蹲下身去，用骨刀开始给老虎剥皮。 这身虎皮可是好东西。 这个冬天，受了伤失了那么多血的山肯定怕冷，这身虎皮是他最需要的。 火和雾听了乔羽的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两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虽然他们不相信乔羽的话，但万一呢？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真的，她怎么敢？毕竟不一会儿青狼他们就回来了，谎话会很快就被戳穿。她再蠢，胆子也不会大到撒这种谎言吧？ 大家听了乔羽的话，都很惊讶。 难道这老虎真是她打死的？ “他们回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朝部落门口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群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手上只提着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型猎物，最大猎物的就是一只瘦瘦的山羊。可见今天的收获实在太差了。如果没有羽打回来的那头老虎，今天大家就只能吃存粮了。 别人只是关心猎物，雾眼睛却只有丈夫。 看到队伍里没有青狼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问道：“青狼呢？山石，青狼呢？” 山里可是有老虎的，难道青狼被老虎咬死了？ 山石的脸色有些古怪：“在部落外面呢。放心，他没事，一会儿就进来。” 青狼在部落门口就听守门的人说羽扛着老虎回来了，才进门没多久，就猜到大家肯定聚集在这里。没准羽又要把矛头对准他，逼他发誓。他当即就停了脚步，不愿意进部落里来。 听到青狼没事，雾就放心了。她正要出去寻找丈夫，就听刚才旁观人高声问道：“默，羽刚才说她当着你们的面把老虎杀死，是真的吗？” 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因为平时很沉默，很少说话，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同时，他也是十分实诚的人，四十年来都没说过谎。 默看了看正在剥老虎皮的乔羽，点了点头。 “那可不！这只老虎，就是羽骑到我们面前，当着我们的面用拳头打死的。”看到老虎，苍又激动起来，一脸赞叹地道，“羽实在太厉害了，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厉害。要不是她把老虎打死了，我们以后都不敢去东边山上打猎，今年冬季就难过了。” 男人们震撼了一路，已经彻底打心眼里相信乔羽打死老虎这个事实，并由衷地钦佩她了。 原始社会，终究还是强者为尊的。 “对对对，羽太厉害了。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心里那股震撼还没消散，此时又看到乔羽和老虎，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当时的情景给大家说了一通，越说越激动。 不过大家默契地没提青狼当时的狼狈。 原始人虽没文化，却也明白“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道理。青狼现在名声臭掉了，或许成不了什么事。可他要是坏起事来，那真是防不胜防。 没看山现在就被青狼害成残废了吗？ 苍早已凑到山那里，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又把乔羽狠狠夸了一遍，并悄悄把乔羽掀青狼老底、青狼吓得不敢发誓的情景跟山和树说了一遍。 末了他感慨道：“山你现在可以放心了。羽这样能干，一定能养得活你跟小泉的。” 山点点头，脑子木木地接受了女儿打死老虎为他报了仇的事实，思维也跳到女儿竞争首领的事情上了。 昨天女儿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还觉得千难万难，现在看大伙儿的夸赞，他忽然觉得以女儿现在的声望，有人提议说让她做首领，没准大家还真没意见。 火在大家开始给乔羽拍彩虹屁的时候就走开了，让雾去找青狼，自己先回了山洞。 等青狼回来，他黑着脸喝问道：“说吧，你今天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第十二章 山里还有狼？ 青狼看了雾一眼，没有说话。 他想当首领，还想让阿父给他出主意挽回声誉，不会隐瞒火。但让他在自己女人面前说丢脸的经过，他就不愿意了。 火转头对雾道：“你出去吧。” 雾撇撇嘴，走了出去。 青狼这才把整个经过跟父亲说了一遍。 “你是说她当着你们的面，用拳头把老虎打死了？”火眼睛瞪得老大，饶是知道青狼不会骗自己，仍然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没听说过一个人能把老虎打死的呢。 青狼点点头。 “那头老虎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所伤，快要死了？”火又问道。 他被震撼，此时心神完全没在跟山和乔羽的矛盾上，只是单纯地对这件不可置信的事情表示怀疑和惊讶。 可他的问话却给了青狼一个思路。他以为父亲这么说，是暗示他从这方面着手，诱导大家这么理解这件事，从而弱化乔羽在打虎这件事的作用：乔羽并没有那么强，她不过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罢了。 他还想得更深一点。 女人，在部落里就是弱者的代名词。部落里的男人应该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吧？ “阿父，还是你聪明。”他钦佩地对火道。 火一愣，脑子转了转，瞬间明白儿子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误会他喜欢。 他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你以后遇事多动动脑筋，别事情还没发生就自己先慌了。” 青狼受教。 “所以首领的事现在先别提，等这几天我把刚才的话放出去，让大家反对羽。这样不管是山和羽说什么，他们的话都不好使了。” “全听阿父的。”青狼恭敬地道。 …… 乔羽不知道火和青狼又在打歪主意，她甚至都没注意火和雾悄悄地退出去，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只能是跳梁小丑。 她一面利索地剥皮，一面对围观老虎的男人们道：“正好大家在这里，我想打听一下最开始你们被老虎追时的情况。” 她指着老虎后腿上的一个伤口道：“你们遇上老虎的时候，它这里是不是受了伤？” 她又指着老虎右肩上的一个伤口：“大家看看这里，觉没觉得是狼咬伤的。” 听到乔羽这话，所有人的神色立刻郑重起来。 对啊，老虎是山中之王，一般的野兽不敢、也不愿意招惹它。唯有成群的狼，才能跟它一战。 被乔羽打死老虎的消息吸引过来的路和石两位长老，和苍等几个有经验的中年男人都围了过来，研究老虎身上的伤势。 乔羽已经起身，把位置让给他们，又看向站在人群里的山石：“山石你也来看看。最开始遇到老虎的就是你们小队，你看看它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在你们遇到前就有的。” 山石跟青狼交好，在山受了伤、知道青狼有意做首领后也一直力挺他。但他也知道如果部落附近有狼群存在意味着什么。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 他表情也凝重起来，招呼了他们小队的两个人，一起去看老虎身上的伤势。 几人讨论了几句，他们小队另一个比较正直的柴站起来道：“右肩上和后后腿上的伤口，是我们遇到老虎前就有的。我们没伤到老虎被它追着跑。后来遇上山，山为了救青狼，用骨刺朝老虎右肩上的伤口狠狠地刺了一下，所以这个伤口有了一个深深的洞，老虎的血流得更多，老虎这才发狂要咬山。” 树背着山，在乔羽要大家上前看老虎伤口时就想上前的。毕竟老虎身上有哪些伤口，再没有当时直面老虎的山更清楚的了。 但山制止了他。 山身为首领，头脑自然是部落里最好使的，想得也比较多。 女儿为什么叫山石等人上去辨认伤口？一来是他们最先遇上老虎，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是青狼小队的人。他们说的话绝对不会偏向他和羽。这可比他跟羽、路、苍等人一面倒的言论更能取信于人。 这会儿柴说出了他们的结论，他才道：“对，就是这样。” 而此时路和石也研究完了老虎身上的伤口，对大家道：“看那伤口，就是狼咬伤的。老虎伤上还有一处狼爪抓出来的痕迹。只是老虎皮厚又坚硬，没有抓出伤口，只有皮毛被抓下来了一些，留下了痕迹。” 围观的所有人表情都很凝重。 “可为什么狼群和老虎要跑到我们这里来打架？那群狼在哪儿？”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无论是狼群，还是老虎，都有自己的地盘，平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无论是老虎和狼的地盘肯定不在附近。否则他们部落早就不得不搬迁了。 狼和老虎的地盘里都不会有大型动物，打猎的收获不大。更何况他们上山打猎危险性极大，稍不注意就丧身虎口或狼口。这附近山头真有老虎和狼存在，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老虎的窝是往东翻过四个山头，绕过去靠近西边一点的位置。我是从东边一路过去的，并没有看到狼的踪迹。估计狼群也不在这附近。”乔羽道。 大家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东边的山都是高大的土山，植被茂盛，猎物也多，只有顶部有一些巨石。他们部落人少，平时只在东边两座山上活动就已足够，很少冒险去不熟悉的更远的山打猎。 老虎盘踞的山离他们打猎的地方远，更不用说老虎还被羽打死了。而狼，应该也不在附近。 第十三章 晚上推举新首领 山看着乔羽，皱了皱眉。 乔羽竟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一个人，这丫头的胆子简直太大了，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山作为父亲，一心为女儿的安危担忧，其他人的想法却偏向了别处。 乔羽有这样的胆子，敢一个人跑那么远，那是因为她力气大，自恃能打得死老虎。她也不是盲目自信，而是真的把老虎打死了。 她有这样的实力，就算那群狼在冬季没食物的时候来攻击部落，有羽在，部落也是安全的。 从昨天山被救回来起，火就上窜下跳地想把青狼推到首领的位置，路的心里一清二楚。他们自然是反对的，火和青狼都心术不正，怎么能当部落首领？ 奈何黑的力气虽大，头脑却极笨。让他当首领也不合适。因此这件事情才拖了下来。 今天上午路还去了山的山洞那里，跟他商量这个事。山当时只是让他先别着急，再等一等。 当时他还纳闷，山这是要等什么？ 现在路忽然明白了，山的意思，莫不是想让羽当首领？ 路的目光在乔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就扯开嗓子，高声道：“羽的力气这么大，能一个人打死老虎。有她在，部落就不用担心被野兽袭击了。我提议，让羽来当部落首领。” 石愣了愣，也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山一眼，发现山不光没出言反对，反而一脸感激地看向路，可见他也是想让女儿当首领的。 石立刻出声支持：“我同意。我们部落，向来是最强的人做首领。羽的力气比部落里任何人都大，她还打死了老虎，为部落除去了祸害。凭她的力气，以后也可以更好的保护部落，所以我同意选羽做首领。” “我同意。”阿花赶紧道，又用胳膊肘拐了拐还在发愣的苗。 苗赶紧出声：“我也同意。” 说是这样说，苗心里却有些茫然。 她怎么都没想到羽竟然要当首领了。 前两天她还跟羽傻吃傻玩呢。平时做事她们都听那些年长的女人指挥，是万事不操心的。 可只隔了一两天，平时在一起玩的堂姐就这么能干，还要当部落首领了吗？ 阿花见苗说完，其他人都没作声，不由有些着急。 山石有些死脑筋。以前青狼救过他，所以他一直就唯青狼马首是瞻。 现在看山和路的做法，似乎要把羽推到首领之位，他赶紧出声道：“可羽是女人。哪有女人当首领的？” “以前没有女人当首领，是因为她们的力气都不大。”路沉声道，“只要她们里有人力气大，并不是不可以。反正部落里只说最强的人做首领，没规定一定是男人。” 大家一想，还真是。 石见状也赶紧道：“而且我们选首领，就是推举最强的、能在野兽来袭时保护大家、平时能带领大家狩猎的人，不是吗？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大家纷纷点头。 树一直没开口，这儿却盯着山石的眼睛，沉声道：“山石你不同意羽当首领，莫不是想让青狼当首领？前天就是他绊了我阿兄一下，让我阿兄差点被老虎吃掉。这样的人，你想让他当首领？你就不怕哪天他把你推到野兽堆里去吗？” 树今天没有跟着去打猎，并不知道乔羽逼着青狼发誓、吓得他尿裤子的事。但青狼暗算山这件事，不管别人信不信，他都要说出来，否则他要憋闷而死。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看清楚了当时的情形，他以为他这样说，大家都会质疑他、反驳他。 不曾想大家听了他的话，都面色古怪地朝山石看去。 山石涨红了脸：“他不会害我的，他还救了我。”却没有反驳青狼害了山的事。 知道山石性格的人都翻了一个白眼。 山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领，知道部落里有很多人头脑比较简单。这会儿路和石劝说他们同意羽做首领，可转过头来青狼和山石一鼓动，没准又反悔了。 而且他们反悔不会责怪自己没主见，只会责怪劝说他们的路和石，并对羽起反感。 而羽要被青狼攻击的点，就是她是个女人。 他提了提力气，高声道：“我说两句。” 山一向有威望，况且他现在还是首领。 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 山才继续道：“这件事，先不急。部落里一向都是以决斗来定首领的，羽虽杀死了老虎，但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他重重喘了口气：“就在今晚吧。羽猎了老虎回来，大家都聚在这里好好乐一乐。这段时间没贮存够食物，大家心里都紧绷着，今天就放松放松。等大家都吃好了，就开始决斗。有想当首领的，都可以上去决斗。胜利者，就是首领。 说着他拍了拍树的背：“背我回去吧。” 乔羽抬起头看着山被树背着消失在山洞口，对山的智慧佩服不已。 她这位老爹，果然是个人物。 如果她这个首领之位直接用激将法，就这么决定下来，火和青狼定然要做文章。他们会以她是女人、不能让女人骑在男人头上，山处理不公、用手段让女儿继位，不符合部落规定为理由，引得部落里的男人们反对她当首领。 可如果用部落竞争首领的规矩，当着众人的面把青狼和黑打败，以实力当上首领，这件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管在哪儿，都是实力为尊。 乔羽不再管别人议论，专心地剥着虎皮。 第十四章 欣慰 她毕竟只有原主的记忆，自己在现代并没有做过这种事。她真担心她的手不稳，把好好一块虎皮给剥坏了。 好在她这双手有着肌肉记忆，不用她动脑，双手就自动又稳又快地把活儿干好了。在众人渐渐散去不久，她就把虎皮给完整地剥了下来。 看到虎皮剥下来，阿花就道：“羽你累了一天了，这虎皮阿婶帮你处理，你回去歇着吧。” 乔羽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发现这时代还不知道用硝来处理兽皮。部落里的人只是把皮上的肉处理干净，再用盐揉一揉，拿到太阳下晒，晒干了就是可以做衣服、被褥的兽皮了。 她虽然知道用这方法处理兽皮不好，但没有硝，再知道她方法也没用。她当即把虎皮交给了阿花。 老虎是她一个人打死的，虽说不能全归她，但按规矩得有三分之一归她。到时候她分阿花一大块虎肉就行，不怕欠人情。 “多谢阿婶，那我回去了。”她起身道。 苗赶紧递上她帮炖的肉汤：“这是帮阿伯炖的肉汤。” 乔羽一笑，接过竹筒：“多谢苗。” 她回到山洞，看到山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她轻松愉快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示意树出去，到了山洞口，这才轻声问道：“我阿父怎么了？有没有叫巫来看过？” 树点点头：“刚刚巫来看了，他说你阿父没事，就是累着了。他现在还不能劳神，得好好养着。” 乔羽这才安下心来。 她正要跟树回山洞里去，就见路和石走了过来。 “路长老，石长老。”她打了声招呼。 路道：“我有事情想跟你阿父商量。” 乔羽摇摇头：“我阿父刚才折腾那一下就累着了。二位长老有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路正要说话，就见小泉从山洞里跑了出来：“阿姊，阿父让两个长老进去说话。” 乔羽只得领着两位长老进去。 树知道两人肯定是来商量羽争当首领之事，他很关心，便也跟着进去了。 路看山脸色没有半天血色，叹了口气道：“唉，本来不应该来打扰你的。但关系到羽，事情又这么紧急，所以我们来跟你商量一下。” 山点头，声音微弱地道：“你说。” “首领之事，别人我不担心，我就担心火和青狼搞鬼。这父子俩真是一肚子的坏心眼，所以我让岩去盯着他们。结果岩就发现刚才火去黑和很多人的山洞里。” 说着，路还看了乔羽一眼。 岩是路的孙子，比乔羽大两岁。因为他长得英俊，为人也正直，性格不错，路的儿子隐和家里的女人都不错，山就看中了他，想让他做自己女婿。 路本来就属意于羽，知道山有这意思后自然乐得不行，极力想促成此事。 如果山没有受伤，而原主没死，这个岩很有可能就是原主未来的丈夫了。 现在乔羽来了，她是打定主意不结婚的，所以就算知道有这么个渊源，她也没有好奇心起，去关注一下岩。 她大把的事做，哪里有时间去搭理男人？ “火是担心黑和其他人不上去跟羽争斗，所以去鼓动他的？”山问道。 路点点头：“我猜是这样。” 山看向乔羽：“黑的力气没你大吧？” “自然。”乔羽道，“我能几拳打死老虎，能把三个合抱的树连根拔起，他能吗？火估计就是担心黑看到我今天打虎和拔树的事退缩，所以才去鼓动他的家人吧？” 山和路对视一眼，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 黑这个人头脑简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笨，肯定不会起心思要跟羽争这个首领之位的。 但他的家人不同。如果黑做了首领，他的家人就能得很多好处。他们自然不会舍得放弃。所以火只有去鼓动黑的家人，才会达到目的。 他们这些人年纪大些，经历的事多些，才能想到这些。没想到羽小小年纪，却也能想得这样透，果然她再适合做首领不过了。 路点点头：“黑的阿姆是个糊涂的，她肯定会被黑说动。” 他看看山又看看乔羽：“你们看我要不要也去那些人家里走走？” 山还没说话，乔羽就赶紧摆手：“别别别。我还担心大家都因为我力气大，都不上去比试呢，那阿父提议的今晚的竞争岂不成了笑话？等以后，别人还拿这事来说嘴。所以不光不需要去，我反而感谢火替我劝动那些人上场。” 山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朝乔羽招招手。 乔羽不明所以，走了过去，到石床边，山就抬起手来摸摸她的脑袋：“原先我还担心你年纪小，不懂得部落里的这些明争暗斗。现在我真不用操心了。你当上首领后好好干。” 乔羽一听急了：“阿父，你可是要答应我，替我管部落里的事的。有你替我分担，我也轻松些，不至于一边领着大家打猎获取食物，一边还要管理部落大大小小的事务。” 她担心山因为对儿女放心了，又自恃自己是个废人，不想拖累他们，又跑去自尽。 树也一样：“就是啊。羽还没嫁人生娃呢，你就这么放心得下？” “阿父，还有我呢。你就不想看我长大？”小泉带着哭腔道。 “不是。”山知道大家误会了，哭笑不得，连忙道，“我不会去死。羽的力气这么大，肯定能打到更多猎物，能养活我和小泉的。” 他要死，也得等女儿在部落里站稳了脚跟、部落里又食物匮乏的时候再死。今年有他一年积累下来的肉食，冬天应该不会缺食物，他至少得活到明年冬天再说死的话。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第十五章 岩 乔羽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只要山现在不去寻死就好。 只要现在不死，以后他就不会再寻死。 她会让部落人丰衣足食，不会再因为缺乏食物而饿死人。她也会分一些管理上的事给山做，让山体现他的价值。 只要让他觉得自己不是拖累儿女的废人，他就不会再起寻死的念头了。 她抬眼，对路道：“多谢阿爷的关心。火鼓动的人越多，对我越有好处。因为我是女人，想做首领肯定是很多人不服气的。哪怕现在被打老虎之事吓住了，过后被火和青狼一鼓动，他们还是会不服气。与其那时来收拾他们，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打服了。” 山赞许地点点头：“羽说的对。”他转向路，“阿叔你就放心吧。” 路笑了起来：“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阿爷相信，羽一定是一个跟你阿父一样能干的首领。” 他从山洞出去，就直接回了家。 除了天然的几个山洞，其他山洞都是自己开凿的，太宽太高就容易崩塌。所以部落里就形成了个规矩，家里儿子成年了就在附近觅一个地方开凿山洞，方便自己成家时有地方住。 当然，如果祖父母不在了，孙辈也可以继承那个山洞居住，不用花时间精力去开凿山洞。 路的儿子隐就跟妻子住在路的父母以前住的山洞里，位于他山洞的隔壁。 路的妻子早就病逝了，他一个人住一个山洞，岩也大了，再跟父母住一个山洞不方便，就搬到了路这边来，跟路一起住。 路到了家里，看着正坐在山洞前吃烤肉的岩，他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山受伤了，羽遇到这样难的事，你在哪里？今天大家推举她做首领，你为什么不出声？” “我……”岩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路恨得用力踹了他一下，岩“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远远看到路回来，岩的母亲、隐的妻子香就站在他们山洞门口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这会儿看儿子被踹，她连忙跑了过来解释：“阿父，岩前天打虎的时候受伤了，是我叫他在家里养伤，不要乱走动的。你也知道，他是为救山受的伤，想来山和羽也会理解的。他今天都没能去打猎呢。” 路不满地看了香一眼：“人家树的伤比他重，都知道去守着山，还把山背出背进。岩这点伤算什么？” 说着他走进了山洞。 岩没心情吃烤肉了，他跟着走了进去，沉默良久才道：“是我阿姆跟我说的，说山受伤了，以后不能打猎了。我要是娶了羽，就要养活他们一家三口。所以这两天她才不让我出门。” 路气笑了：“所以全都怪你阿姆，是吗？” 岩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觉得我养不活那么多人。” 他抬起眼睛，看向路：“我要养阿爷和阿姆，等阿父老了还要养阿父。如果生了孩子，养的人就更多了。要是再加上山一家三口，我肯定养不活。想想那种日子，我就害怕。” “老子不要你养。”路没好气道，“到冬天没有食物，我会跟山一起去找个地方等死，连累不到你们。” 岩抱着头坐到草垫上，难过地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路看着孙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面对这种重担，就是正值壮年的隐都要害怕，更何况还不到十六岁的岩呢。他会犹豫、彷徨，也可以理解。 他缓和了语气问道：“现在羽的力气那么大，她要当首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岩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迷茫：“我不知道。” 自从那天山被抬起来，他就呆在了家里，再也没有见过羽。 在他的印象里，羽在人前不大爱说话，可以在家人面前，她性子是很活泼的，她很爱笑。 他喜欢羽，因为羽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姑娘，她的阿父还是首领。娶了她，整个部落的男人都会羡慕他。况且羽的脾气还那么好。 可只两天的功夫，山受伤了，羽去打了老虎，听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拔了一棵得三四个人才能抬得起的树，她还要当首领。 这真是他认识的羽吗？ 她当了首领，是不是要跟男人们一起去打猎？她是不是还要天天管部落里的大事小事？那她有时间呆在家里，像他阿姆一样照料一家子的吃喝、照料小崽子们吗？ “反正我很喜欢羽，我希望你能娶她。部落里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路说完不再理会他，背着手出去找石聊天去了。 乔羽喂山喝了肉汤，自己又吃了一块烤肉后，见山整个人的精神好了起来，脸色也不再像傍晚时那样惨白了，这才放下心来，打算让树背他出去。 此时已经天黑，外面篝火都烧起来了。 小泉出去了一趟，拿了草垫子到外面去铺好。回来他就催促乔羽：“阿姊、阿父，我们过去吧。大家都已在那边等着了。” “行，走吧。”乔羽对树点头，“有劳阿叔。” 树背起山，出了山洞，背到篝火旁边把他放到了小泉铺好的草垫让，让他半靠半躺在那里。 “山来了。” “山和羽来了。” 众人原来还在说话议论，这会儿看到山和乔羽一起出来，全都闭上了嘴，空地上渐渐安静下来，唯有中间的火堆发出“噼啪”的声响。 第十六章 对比强烈 青狼阴沉着脸，跟火一起站在远离火堆的阴影里，两眼狠狠地盯着乔羽。 火堆那头，乔羽五官敏锐，立刻感觉到了火和青狼投在她身上犹如实质般的阴狠目光。她眼睛眯了一下，没有理会他们。 山这个上任首领和羽这个有力竞争者来了，竞选自然就开始了。 山没力气说话，就拜托路来主持这场首领之争。 “大家都知道，山受了伤。”路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有时间记起山之所以受伤，是拜青狼所赐，这才又继续道，“所以他不能再继续当部落首领了，今天我们将选出新的首领。” 他看了众一眼：“祖先留下来的选首领的规矩，我想大家都知道，那就是选出部落里最强、能守护部落的人。”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周：“谁觉得自己最强，想当首领的，都站出来。互相打斗一番，胜利者就是部落新的首领。” 乔羽立刻站了起来，走到路身边站定。 场中安静了一瞬，各种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渐渐响了起来。 乔羽凝视细听，就能听到很多“女人哪能当首领”、“她年纪这样小，懂得怎么处理部落的事吗”的话语。 这些应该是火一个傍晚拱火的结果，但也是很多人的心声。 她笑了一下，高声道：“我站出来，可能很多人嘀咕，觉得就算我力气大，也不应该当首领。因为我是个女人，部落里从来没有女人当首领的先例。” 大家都没有说话，但看那神情，明显是赞同的。 “可我今天，必须站出来。”她环视了一圈，“因为我阿父虽然受了伤，不能再当首领了，但他守护部落七八年，他放心不下部落。” 议论声渐渐消失，场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想起了山这些年对部落的付出，以及山当首领后部落渐渐好起来的日子。 “阿父他担心部落没有贮存够食物，不能在交易会上换回盐；他担心那些老弱孤寡在冬天冻饿而死。”乔羽继续道。 “我虽力气大，本不想来争这个首领位置的。可我看到我阿父这样，我就忍不住想，如果我当了首领，我就让大家过得跟我阿父当首领时一样安稳。不管情况如何，无论家里有壮年男人还是没有，部落里都公平公正，能让每个人都有食物吃，有兽皮穿，能吃上盐，能安然地度过冬天。”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 山谷里越发安静。 大家都在思索乔羽的话。 众人反对乔羽当首领，无论哪个原因，归根到底只有一个，那就是担心她年纪小，处理不了部落里的事，没能力带领大家去狩猎，让大家的日子过得不安稳。至于她是女人，倒是最小的原因。 毕竟原始社会，生存才是第一要紧事。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管你是男人女人。而拿女人做借口，是火挑唆的结果。 现在听到她的话，大家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对哦，羽身后还有个山呢。她不会管理部落不要紧，山会帮她的。她只需要带领大家上山打猎就行了。 凭她那身可怕的、连老虎都能打死的力气，有她带队上山，就是遇到狼群都不怕了。女人孩子们在部落里也安心不少，不用担心男人们在外面会遇上危险。 大家见乔羽不说话了，又开始嗡嗡议论起来。 树忍不住凑近低声问山：“阿兄，这番话，你什么时候教给羽的？” 山瞪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我可没教过她。” 女儿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心里唯一的那点担忧也消散了。 就凭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胆量、口才、机智和这份担当，他的女儿，绝对能做一个好首领。 树怔了一怔，抬眼看着火堆旁、神情落落大方的乔羽，顿时感慨万千。 果然不愧是阿兄的女儿，就是比一般人厉害。 路看乔羽不说话了，就出声道：“那么，有谁要跟羽一起争当首领的，赶紧上来了。” 火今天下午游说了不少人的。虽说因为青狼陷害山的关系，那些人都不大愿意理他，但因为事关自己的利益，最后很多人还是听进去了，打算今晚上场比试一番。 虽然羽的力气大，能打得死老虎，拔得起那么粗的一棵树。但又不是力气大的人就会打架。黑的力气比山大吧？最后还不是被山打败了。 可听了乔羽的话，大家都踌躇了。 他们都在想，如果他们真的赢了，当上了首领，他们懂得处理部落里的事情吗？他们有能力带领大家打到更多猎物吗？有老虎、狼群来，自己能冲在最前面、舍弃自己、为部落挡住危险吗？他们能做得跟山一样好吗？ 当首领固然风光，分到的肉食也比别人多。但要管的事、要承担的责任也很多很重大。今年贮备的肉干本来就不够，还要拿一些去换盐。今年的冬天注定要比往年难过许多。 要是今年饿死的人比往年多，部落里的人会不会指责自己，赶自己下台？就算不赶，自己有脸再当这个首领吗？ 这么一想，许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坐在那里不动弹。 黑头脑简单，不会想这么多。他本想上去的，可看看四周，又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呢？ 他摸摸脑袋，正纳闷呢，就听他阿姆催促他：“黑，快上去。” 黑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乔羽面前，憨憨一笑：“我想跟你打一架。” 第十七章 谁打飞谁？ 下面心思各异的人看到黑上去，顿时精神一振，全都抛开了杂念，看起热闹来。 因为黑往乔羽面前一站，对比实在太强烈了：一个跟一座小山似的，又高又壮，往那儿一杵能把火光挡住大半；一个则瘦瘦小小、细胳膊细腿，那胳膊腿儿仿佛一拧就断，她那腿都不如黑的胳膊粗。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明知道乔羽能把老虎打死，还把一棵大树连根拔起，但眼前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又开始不大相信她的能力来。 尤其是那些下午没亲眼看到乔羽打老虎和拔树的人，更是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我的天呐，羽真的能打赢吗？我真担心黑把她打出个好歹来。” “就是啊。山受了伤，要是羽被打伤了，那他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还是不要打了吧。” 有个向来喜欢原主的女人，更是提高声音喊道：“羽，你还是别跟他打吧。黑这么大个儿，巴掌一扇都能把你扇到天上去。” 大家“轰”地一声笑了起来，气氛很是欢乐。 乔羽朝那女人笑了一下，转脸对黑道：“别听他们的。你今天也看到我打老虎了，我力气大着呢。来吧，动手。” 说着，她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黑也跟了过去。 他看看乔羽，挠挠头，嗡声嗡气道：“你先来。”对着这个体积不到他三分之一的女人，他实在下不去手，生怕自己一巴掌把羽打死了。 他向来不是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力道。 乔羽笑了一下：“你确定？” 黑点了点头。 “那小心了。”乔羽先提醒了一声，这才抬起手，迅速朝黑的胸口打了一巴掌。 下一刻，黑那铁塔一般的身体就腾空飞起，一直飞到空地边沿，这才“砰”地一声摔落到地上，震得地皮都动了动。 所有人都惊呆了。 竟然不是黑把羽打飞，而是羽把黑打飞。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这才想起今天乔羽几拳把老虎打死、以及拔树的事。是了，羽的力气很大，比黑大。 场中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火堆里发出的“噼噼啪啪”的轻响。 黑的阿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黑……”朝他冲了过去。 青狼看到这一幕，顿时精神一振。他希望乔羽这一掌把黑打死了。如此她不光当不成首领，还要被赶出部落去。 黑本来还躺在地上发呆的，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可被他阿姆哭哭啼啼地这一扑，他顿时清醒过来，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忘安慰母亲：“阿姆，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胸口疼不疼？”黑母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黑摸了摸胸口，摇摇头：“不疼。” 黑母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看黑一点儿事都没有，都十分震惊。 男人们整天在外面打猎，自然知道力气的控制不是那么容易的。羽力气大，把黑打死打伤容易；像现在这样把他打飞却半点没伤着他，这就需要用巧劲儿了。 他们可都不会用这样的巧劲儿。 乔羽见大家都在发呆，没再见人上来，不禁高声问道：“还有谁？上来吧。” 场中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上去。 青狼咽了咽唾沫，也没敢动弹。 他本来跟火商量好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上去试一试，没准他就打赢了呢？ 就像山与黑，山的力气不如黑大，却因为他聪明，所以两人打架时他就能赢了黑。 青狼打不过黑，但他觉得没准可以打赢羽。羽年纪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如果他出狠招、阴招，尤其是对付女人的阴损招数，很大的几率可以取胜。 而黑那里，他阿父已经收买了黑的阿姆，给他家承诺了几十条肉干了。黑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他吃得贼多，家里的肉总是不够，他家冬天也是很难过的。 黑母贪图肉干，答应了让黑败给他。 部落里选首领只选打架打赢的，山被害之事又拿不出证据，到时候他自然能当上首领。 等他当上了首领，谁还敢在背后议论嘲笑他？ 可没想到羽这么厉害。 她这么厉害，因为山的关系还恨死他了。要是在打斗中她装作失手的样子，把他打死或打成重伤，那他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算了，来日方长。 火看这情形，也没敢让青狼上去。 路谁也没有上来，就走到空地中央大声问道：“还有没有要跟羽比试的？要是没有，我们就选羽当首领了。” 场中仍然一片安静。 “还有没有？有没有？”路又问了一句。 见没人说话，他高声道：“那么我宣布，从今天起，我们部落的首领就是羽。” “噢噢噢……”大家都站起来高呼，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记忆里，部落里遇到喜事，都会这么庆贺。大家的需求简单，只要吃饱穿暖，没灾没难，就会感觉满足幸福。而表达内心喜悦的方式，就是手舞脚蹈。 “羽，过来一起啊。”大家朝乔羽招手。 乔羽笑着摆摆手，走到山身边，低声对他道：“阿父，我想现在叫大家静下来，说一说部落接下来要做的事。本来先叫长老和几个小头领商量一下比较好，但有火和青狼在，他们怕是要捣乱。” 山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火是部落里的长老。就算他们家跟山私下里不和，他年纪摆在这里，山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以前部落里有什么事，他都会叫火一起参与商议。 第十八章 我有个想法 部落平时分三个小队狩猎，三个小队虽然分开行动，但相隔不会很远。一队人遇到危险，派人来求助，其他两队就能迅速赶到——这还是山当上首领后才实施的办法。这办法不错，伤亡系数不高，又大大增加了猎物的数量。 而青狼，就是其中的一个小队长。 乔羽要商议部落大事，按以前的习惯，火和青狼都得参加。如果不叫他们，就显得乔羽小气、不公正、在处理公事上掺杂私人感情，这不是一个首领应有的态度。 到时候火会跳出来质问，借机做文章。 可如果乔羽叫他们来议事，以火和青狼对他们家的憎恨，势力要为难乔羽，反对乔羽的提议，总之怎么捣乱怎么来。 这可是乔羽当上首领后第一次议事，被人这样当众挑衅反对质疑，威信何在？以后她拿什么服众？ 所以倒不如部落所有人一起商议，这也是收服人心的一个好办法。 他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吗？要不咱们回去商量商量，你再找个机会跟大家说？” 乔羽点点头：“我有一些想法想跟大家商量。而冬天来临之前，大家很难再有时间聚在一起了。” “这倒是。”山道。 部落里除非有大事要事，一般不会搞这样的聚会。 他道：“行，你既有了主意，那就现在说。” 他对树道：“你去跟路说，让他叫大家静一静。” 树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路走到跳舞的人群中间说了几句话，大家渐渐停止了跳动，朝乔羽这边看来。 乔羽走到空地中间，提高声音道：“冬季很快就要到来，咱们贮存的肉还不够，而且交易会上还得拿一些去交易，所以我想趁着大家都在这里的机会，跟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本来大家对她打扰自己跳舞的兴致有些不高兴的，听到她要商议这么重大的事，那不满顿时消散了。 没有食物，冬天就要被饿死了，哪有兴趣跳舞？ “羽，你有什么好办法？”有人问道。 “我确实有点想法。”乔羽道，“大家围拢过来一些，咱们好商议事情。” 先前为了打斗方便、后面又是跳舞，大家围坐的中间空地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坐得太散，说话就不方便了。 大家立刻聚拢过来。 乔羽这才道：“平时大家打猎都是在东边那两座山，那里如果猎物少，咱们再勤快再勇敢，也猎不到什么猎物。所以我打算明天带十五个人，去远一点的地方去狩猎。愿意跟我去的，一会儿私下里跟我说。” 大家听到这话，在下面纷纷议论起来。 乔羽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报名打猎的事，大家一会儿再议论，大家先静一静。我在这里说另外一件事。” 众人迅速安静下来。 “这几年，我虽然呆在部落里，没跟大家出去打猎，但平时也琢磨点事儿。我觉得，咱们不能光靠山上的猎物过日子。万一像这次一样，山里有一只大老虎或狼群，大家都不敢出去打猎，或许猎物变少，那咱们不就挨饿了吗？” “那不是有你了吗？有老虎和狼咱们也不怕。”有人叫道。 大家都附和：“对。有了羽，我们现在不怕老虎了。” 乔羽也笑了起来，不过很快敛了笑意，认真道：“或许现在不怕老虎和狼，但天灾呢？万一有个洪涝旱灾，咱们怎么办？” 听到这话，场下一片沉默，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 年长的人对于灾害还记忆犹新。 大概二十几年前，他们这里就发生过洪灾。山洪暴发，直接冲进了他们的山谷，灌进了山洞里，好多人直接丧生。逃出去的人往山上跑，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还有更早的时候，他们听长老们说，因为打雷，山上起了天火，烧了好几座山，差点烧到他们这里来了，好在及时下了几场大雨，才把那场山火给浇灭了。 他们部落还算庆幸，而有的部落没能逃出来，几乎全部落的人都被烧死了。 可等山火灭了之后，他们部落的人也不好过。因为山上的猎物少了很多。那一年冬天，他们部落也死了好多人。 天灾，对于现代人都往往是灭顶之灾，更不用说原始人了。 后来他们开凿山洞就不敢选在低洼的地方了，而是建在了高处。但饶是如此，每年夏季暴雨倾盆的时候，他们仍然胆颤心惊，有时候看情况不好，还会去东边山上的一个大山洞里躲几天。 不过去的时候要冒着暴雨去，老人、小孩儿和残废人行动不便，身体又弱，那山洞又潮湿，一来一回很容易折腾出病来，导致死亡。 所以提起这个，大家的心情就沉重下来。 路高声问道：“那羽，你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打起精神，期待地看着乔羽。 乔羽道：“我觉得，咱们不能靠天吃饭，咱们得靠自己。” “靠自己？怎么靠？”大家都十分不解。 “咱们可以抓活的猎物，把它们养起来。等它们生了小崽崽，不就有肉吃了？还免得天天往山上跑，冒着危险去狩猎。” 本来听到她前半截话，大家还不以为意。 把猎物养起来，有必要吗？山上那么多猎物，想吃直接去捉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费这种劲儿？ 可听到她后半句，大家就正视起她的话来。 这时候的狩猎工具十分有限，部落里的人只有骨刀、骨刺，连弓箭都没有。打猎基本都靠肉搏。其危险性自不必说。 每年去打猎的男人，多则十几个，少则七八个，或死或伤，都死伤在了野兽的利爪之下。不说家里人，就是他们自己，每次出去打猎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如果呆在部落里就能吃饱，谁还愿意出去冒那个风险呢？ 第十九章 展望蓝图 大家都在思考她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可我们都没有肉吃，哪里有肉来养野兽？”有人提出一个疑问。 “我们可以养只吃草，不吃肉的野兽啊。”乔羽笑道。 大家眼睛一亮。 “另外，我今天去东边山看了一下果实。”乔羽又道。 “我发现有些果实鸟兽也在吃。鸟兽吃了不死，咱们人也能吃。所以咱们可以试试。我明天想派一个小队去捉活的兔子、山羊，等捉回来后，咱们去采那些果实回来，喂给兔子和山羊吃。如果它们吃了没事，那咱们就增加一种能吃的东西了。” “果子能吃饱吗？我看还是养猎物靠谱。”有人不理解地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它吃不饱呢？”乔羽道，“反正女人们都是去采集，采哪样不是采？” 大家一想也是。 反正现在女人们采的果子就吃不饱，换一种采也没什么。当然，前提是那东西没毒。 他们中有些人就是因为到冬天没东西吃，跑到野外胡乱采摘野果，最后中毒身亡的。 现在部落里女人们采摘的果子，都是前辈们一代代尝试后确定下来无毒能吃的，为了这些，有不少人被毒死。 现在羽说让兔子和山羊试试，这也是一个好办法。要是它们都没死，那没准那些果子就可以吃。 山见大家都沉默，攒了攒力气，高声道：“我可以先吃。反正我就是个废人，毒死了也没啥。要是能让大家多一种能吃的东西，我也算是死得值得了。” “山……”大家很是动容。 “还是我先吃吧。” “我也可以先吃。” 部落里几个仅存的靠家人养活的残疾人也争先恐后地出声了。 “我也可以。”石道，“反正我活了这么多岁，已经比别人都活得长了，死了也不怕。” “多谢大家。不过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冒险的。我们可以多用动物试试，再少量地吃。一般来说不会有事的。”乔羽连忙道。 她又环视众人：“试吃的人，冒着生命危险，为的就是大家能多点能吃的东西，在难熬的冬季活下来。所以我建议，凡是参与试吃的，每一种果实，第一个试吃而没事的人，部落里多分一份肉，第二个试吃者多分半份肉，以一个月为期。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 “我们同意。” 就算这些人自觉得个废人，往年也有很多人到了冬季为了不拖累家人和部落，自己出去寻死的。但让人家就这么白白去吃有可能有毒的东西，大家总感觉愧疚。 在这些人的尝试下要是多发现一种能吃的食物，就算多分点肉出去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那些报名尝毒的家人心里也舒服许多。 残疾了仍然还活着、没有去寻死，自然是家人对他们感情深厚，愿意养活他们。家人自然不愿意他们白白去送死。 可为了部落，阻止的话他们又说不出口。 现在部落愿意用肉来补偿，虽然在生命面前不算什么，但至少这条生命有了价值。 不过也有不同意见的。 有人问道：“要是死了呢？分几份肉？” 乔羽看了他一眼，发现就是刚才报名试吃的一个残废人，名叫芒，年纪比山大几岁。他是今年春天打猎的时候被野猪撞断了腿，等骨头长好后他就走路一瘸一瘸的，自然不能再去打猎了。 好在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都能跟着打猎队去打猎了。 只是除了这两个儿子，他下面还有两个孩子，最小的才五六岁，一家六口就靠两个少年打猎养家，日子可见一斑。估计不是放心不下家里，芒早就去死了。 想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在冬天去死的。 她回道：“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芒皱眉道，“这不公平。” 大家一想也是，全都看向了乔羽。 乔羽没有看他，而对众人淡淡道：“我是担心有人为了多给家人挣点肉，自己偷偷跑去吃毒草。” 大家愣了一愣，转头看了芒一眼，沉默了下来。 芒的脸涨得通红。 “我们试吃是为了让部落里多增加一种食物，不是为了让人去死，替家人挣肉食。”乔羽又补充了一句。 “阿父，我们可不需要你去挣肉。我们能打猎养活你跟阿姆、弟弟妹妹。”芒的大儿子大力赶紧劝道。 他二儿子小力也道：“就是，我们能养活你。” “呜呜，芒，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芒的妻子春道。 两个小的也跟着哭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面露悲伤之色。 打猎那么危险，谁也不知道芒一家的今天是不是他们的明天。 “所以，这也是我想搞养殖，并尝试更多食物的原因。”乔羽坚定的声音在他们的哭声中响起，“我们想要活着，想要过得安稳，就不能再靠打猎过日子。如果我们养的野兽越来越多，再把能吃的果子种在我们部落附近，那我们不是就不用上山打猎和采集也有食物吃了吗？” 想象着羽描述的情景，大家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如果能把野兽养得越来越多，果树也种得越来越多，还真能的像羽说的那样，过上安稳的生活。 “所以明天大家捉兔子和山羊、野鸡这些温顺且吃草、杂食的野兽回来，交给我阿父和芒他们喂养。他们不是废人，他们也能为部落做很多事。那些野兽每多生一个幼崽，他们就等于为部落猎到一只猎物。” 听到这话，芒黯淡的眼眸里有了光。 “真、真的吗？”他颤抖着嘴唇问道。 乔羽点点头：“真的。只要我们去尝试，我相信，我们部落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好！好！我一定好好干。”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第二十章 组队 另外几个残废人也都如此。 其他人原先还有些担忧，生怕羽接下来让所有人去搞养殖，不去打猎了。如果那样，那今年冬天的食物怎么办？岂不要饿死？ 要知道，养野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准养着养着就死了。这个办法不稳妥。种果树的事更是如此，春季还没到呢。 现在知道羽只是让几个残废人去养野兽，大家就放心了。反正芒他们平时也做不了什么事。就算养野兽不成功，部落里也没什么损失。 山和树原来也有这样的担心，现在知道乔羽的想法，两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尤其是山，心里无比自豪。 他的女儿，优秀！ “羽，养野兽的事就交给我吧。”山高声道，“我带着芒他们几个一起干。” “好。”乔羽转过头来，朝父亲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那么接下来，我给大家做一下分工。” 她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空地：“明天愿意跟着我去远处打猎的人，站到这里来。” 树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空地中央站定，力挺侄女；苍见了，也赶紧站了过来。 与他们一起，原属于山那个小队的人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过来跟他们站在了一起。 岩原先也是这个小队的，他行动没有那些人那么果断，踌躇了一会儿，等看到路用眼神瞪着他，他没敢再犹豫，赶紧小跑着站到了队伍末尾。 芒的两个儿子原先属于黑那个小队的，这会儿也毫不犹豫地也站到了乔羽身后。 部落的三个小队，分别由武力值最高的山、黑和青狼三人各带一队，人数分别在十五至十八人之间。现在山这队人除山之外十五人全体报名，再加上芒的两个儿子，以及乔羽本人，就已达十八人了。 乔羽很满意，正要说话，就见青狼那个小队的人，除了山石和一个叫泥的跟青狼私交好的，全都迅速跑了过来，排到了苍等人后面，就是当初帮青狼说过话的柴也不例外。 那动作快的，似乎身后有鬼撵似的。 乔羽看了青狼一眼，就见他脸色铁青，望着昔日的队友，眼里全是阴鸷。 看到这情形，她把即将出口的“人满了”三个字又咽了回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朋友来投奔她，难道她还要把人赶出去不成？ 眼见着黑东瞧瞧西望望，似乎在犹豫，而他原先带领的那个小队也蠢蠢欲动，她立刻叫停：“好了，人数够了。不光够了，还多了，其他人就先留在自己原来的小队。” 黑那个小队的人这才停止了骚动。 乔羽看了看青狼、山石那三个人，再看看他原先队伍的十三人，有些头疼。 她道：“苍，你从这里挑十五个力气不大的人出来，你当队长，带着他们就在这附近捉兔子、山羊。以后你们小队就叫第三小队。剩下的十五人为第一小队，跟我去打猎。” “是。”苍答应道。 他的情况跟山石类似，曾被山救过，所以对山很感激。再加上尤其敬佩山的为人，现在山的女儿刚当上首领，他自然会力挺她，服从她的指派。 他当即挑了十五个人出来。 那十五个人或力气小，或身体弱，平时打猎的时候出力也不大。他们其实对于跟羽出去打猎也是胆怯的，因为羽说了，要去很远的地方。那样的话，危险性会增大。 只是同队的伙伴都站出来了，他们要是单独留下，就得跟青狼等人一队。那更加让人害怕。所以才跟风报了名。 现在羽让苍把他们挑出来，只猎兔子和山羊，安全系数大大降低，自然无不愿意，从而对乔羽心生感激。 剩下的十五人也很满意。 他们也不愿意跟那些弱小的人去打猎。帮不上忙不说，还要拖后腿，有时候还得照顾保护他们，忒烦。现在这么一精简，剩下的全是精锐。再加上羽这么个力气大的，遇上老虎和狼群他们也不怕。 看到两队人分开站好，大家都没意见，乔羽这才看了黑和青狼一眼，道：“剩下的十九人为第二小队，就按平时的方式打猎，黑为队长。” 除了青狼、山石和泥，其他人都没意见。 黑这个小队是一个整队，他原来就是队长。他们小队还有一个头脑极灵活的，名叫满。有危险时由武力值最高的黑顶在最前面，满指挥大家行动。两个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一文一武配合得极好。 青狼名声已毁，他的队友都抛弃他，弃暗投明了，断没有让他来当队长，而撤去黑的职位的道理。 有黑这个武力值比青狼高的人压着，有满这个狗头军师防备着，青狼三人就算加了进来，在这小队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满尽管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 至于黑，那是完全没想这么多。羽是首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狼三人不满，是因为这样相当于青狼被撤去了小队长的职务。 青狼黑着一张脸，倒是想说什么呢。可他也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打不过黑，名声也不好，黑那一队人怎么可能让他做小队长，让黑屈居于他之下？不说黑的小队员不服，整个部落人也不会同意。 见大家都不作声，乔羽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再重申一遍，明日一早，黑的小队跟着我们往东边山去，你们就在第二座山头，我们往更远的地方去。苍的小队则在西边山上猎兔子和山羊。如果能猎到怀崽的兔子和山羊更好。” “至于养殖队，则先在部落里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割些草回来，为养兔子和山羊做准备。女人们如常去采集。” 第二十一章 再上山 她环视了众人一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大家都摇头。 他们对乔羽的这个决定很满意。 以前山都是跟几个长老和小队长商量，商量完了之后把结果告诉他们，他们只服从命令。至于去哪里，采取什么行动，他们一概不知。 现在羽却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们，他们要做什么，整个部落如何为过冬做准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感觉非常好。 “好了，大家继续跳舞吧。”乔羽一挥手，回到山身边，“阿父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山这会儿已很疲惫了，而且他也有一肚子话要跟女儿说，当即点头。 小泉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他没想到阿父不当首领了，首领的头衔竟然落到了阿姊头上。而且阿姊的表现实在太亮眼了，小小少年心里满是崇拜。 他也顾不得跟小伙伴玩了，跟着山一行人，一起回了山洞。 看树把山放到石床上，山还支撑着想要说话，乔羽赶紧道：“阿父，我不会鲁莽行事的，你放心，阿叔明天会看着我的。” 其实树也伤得不轻，她本想让树明天继续留在部落里照顾山，顺便帮着山指挥芒那些人做事。毕竟山现在还不能操心。 但部落里的汉子要养家，一般像这种伤，只要不伤筋动骨，他们养上一两天就跟队出去打猎了。树有一家子有养，她不可能要求他不去打猎而留下来照顾山。 再说，树要不跟着她去，山一定不会放心。 所以乔羽干脆打消了劝说树的念头。 树附和道：“对，我会好好看着羽的。她这么聪明，力气又这么大，就算去再远也不会有危险，更何况我们去的也不会很远。” 山一想乔羽今晚的表现，再想想他们明天晚上必然得回部落，走不了太远。有树这个叔父看着，她还真出不了什么事，当即点头，放下心来。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帮我的忙，帮我把部落管理好。阿父，如果没有你，火和青狼肯定会为难我的，你得把身体养好，做我的后盾。”乔羽又劝道。 山点点头。 今晚的情形，他自然看得明白。他在部落里的余威还在，能帮女儿压弹火、青狼和不服气羽的人。他的作用很大。 “放心，我知道。”他道。 “养殖队的事你暂时不要管，我一会儿叫芒来，跟他说几句，让他先领着大家做事。” 山又点点头。 “小泉，你明天在家好好照顾阿父。”乔羽又叮嘱小泉。 “阿姊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阿父。”小泉拍着胸脯道。 乔羽又吩咐小泉去把芒找来，自己则先跟山和树商量：“你们觉得在哪里养兔子和山羊好？” 不等两人说话，她又道：“天气很冷了，肯定不能养在外面，得有个山洞，最好是两个，分开养。这些野兽气味大，山洞要是能通气最好。” 山道：“南面山谷那里，一排都是空的没人住的山洞，你都可以拿来养野兽。” 山这么一说，乔羽就想起来了。 南边的地势低洼，以前山洪暴发时直接淹死了不少人。大家后来就到地势比较高的北边来开凿山洞，南边的山洞就空下来了。 那里离人群聚集的北边居住区隔着一大片空地，气味不会影响人，还有一处天然大山洞，取水也方便，在那里养动物倒是不错的选择。 “好，就定在那里。”乔羽道。 等芒来了，她就将地点告诉了他，并吩咐了他割些草、再砍一些树枝和藤蔓做栅栏。 这些人虽然残废了，以前却也是打猎的好手，做这些轻省的事情不难。像芒这样，虽然脚瘸，但双手还是好的，也有力气，割草砍树都没问题。 芒的眼眸前所未有的亮，跟发誓一般保证道：“羽，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做好的。” “我相信你们。” 看着芒跟打鸡血一样的走了，步履虽然一瘸一拐的，但腰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山眼睛忽然湿润了。 “羽，你做得比阿父要好。”他红着眼睛道。 芒这些人的问题，他也想过要解决，但他想不出来。到他自己残废了，也依然想着要去死，替家里减轻负担。 没想到女儿一上任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一辈子跟野兽打交道，他知道，养殖的提议是可行的。不说别的，至少山羊是可以养活的。最最重要的是，不需要部落里强壮健全的人去做这个事，他们几个残废人就能做好。 这是生生为部落开出了一条新的增加进益的路，也让残废人重拾活下去的信心。 没准山谷部落的兴盛，就从这里开始。 羽，比他能干，做得比他好！ 第二天天刚刚泛白，乔羽就带着一群人上了山。 上次她上了东边的山，最后却绕到了西边。这一次她直接往东走，翻过了两座山，到了东边第三座山上。 树一路上都在给乔羽介绍打猎的有关事项。 乔羽一面听，一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嘘，不要说话。”乔羽忽然叫道。 大家停住了脚步，全都凝神细听。 听了一会儿，有人莫名其妙地看向乔羽：“怎么了？没什么呀。” 他话声刚落，就看到身边的人脸色都变了。 他转过头，沿着那人的视线方向望去，就看到远处树丛里一摇一摆地走出一只野猪来。不妙的是，透过树杆和树叶的缝隙，还可以看到这一只的后面还跟着三只。 如果只是一只野猪，他们是不怕的，只会高兴。他们最怕的就是野猪群。 四只野猪，威力一点儿也不比老虎小。而羽，就算力气大，想来一下子也解决不了四头野猪，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他们危险了。 第二十二章 下套子 “怎么办？跑？”有人小声问道。 可问完他就知道答案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只野猪发现他们了，一双小眼睛正直直地朝他们望过来。 一行人都握紧了手里的骨刀骨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祈祷着这野猪把他们当空气，直接忽视掉。 “都爬到树上去。”乔羽盯着野猪，命令道。 听到这话，大家都犹豫起来。 野猪不会爬树，但它们力气大，性子还很执拗。知道树上有人，它们是不会走的，会用身体不住地撞树，直到把树撞倒或把树上的人撞下来为止。就算撞不下，它们也会守在树下，等人下来。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分头逃跑。他们有十六人，野猪却只有四只，只能往四个方向追，如此就能活下来十二个人。 逃得最慢、被野猪逮到紧追不放的那几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听从命令。”乔羽的语气严肃起来，“放心，我不会让大家受伤的。” 大家刚才慌张之下倒忘了乔羽是个连老虎都能打死的人。她没准对付这四只野猪也不在话下。 他们赶紧各选了一棵树，如猴子一般灵活地爬了上去。 野猪见他们逃跑，立刻追了过来，直直地往其中一个离它们最近、爬树只爬到一半的人身上扑去。 “啊……”那人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可下一刻，“噗呲”一声，乔羽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手里的骨刺直接扎进了野猪太阳穴，鲜血溅得老高。 “砰”地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三只野猪愣了一愣，齐齐朝乔羽扑来。 树身上还有伤，他只求不拖累乔羽，所以他是最先响应乔羽的命令爬上树的。 这会儿看到其他人都上了树，就连刚才乔羽救下的那人也爬上树了，下面只剩了乔羽一个人对付三只野猪，他不由“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企图引开野猪的注意力，给乔羽争取一点机会。 果然，那三只野猪听到他的叫声一愣，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乔羽抓住这个机会，身影如闪电般穿梭在三只野猪之间，分别给了三只猪太阳穴一刺。 她手中的骨刺原来是山的，现在给了她，又长又尖。她的力气又大，野猪脑袋小一点的话，能直接刺个对穿。这深度这力道，野猪再凶悍也必死无疑。 树上的人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就听到“砰”“砰”“砰”，三只野猪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大家都张大了嘴巴。 乔羽却没有掉以轻心，她知道野猪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又分别给四只野猪补了一骨刺，直到看到它们都躺在那里不动弹了，才收回了骨刺。 “羽，你没事吧？”树叫道，“伤着没有？” “没事。”乔羽朝树灿然一笑，“没伤着。”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树上跳下来，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猪，震惊了一会儿，不由“啧啧”夸赞起来：“羽，你真是太厉害了。” “对啊，不光力气大，动作也快。我都没看清楚你是怎么跑到它们身边的，它们就被你刺死了。” 刚才乔羽的动作看似简单，但他们这些常年打猎的人却知道相当困难。 野猪是那么容易靠近的吗？还没等你凑近呢，就被野猪撞飞去了。 可羽的动作快如闪电。 也唯有如此，才能在野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骨刺刺进它的脑袋里，一击毙命。 “想学吗？到时候我教你们。”乔羽道。 大家眼睛一亮：“这能学吗？” “自然能。”乔羽肯定地点头。 “哈哈，那太好了。” 大家说着，看着地上的四头野猪，笑得越发合不拢嘴：“看来今天不用再往前走，可以回去了。” 这四只野猪的体型极大，尤其是为首的那只，看样子足有三百斤；最小的也有一百七、八十斤。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些野猪继续朝前走，血腥味也会引来狼群等野兽。所以就算现在时间还早，也只能打道回府。 况且今天吃最大的那头，剩下的三头可以贮存起来过冬或换盐，今天的收获算是很丰厚了。 “嗯，大家收拾收拾，我们往回走。正好趁着有时间，一边走我一边下套子。”乔羽道。 “下套子？那是什么？”大家好奇地问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看到大家打算抬着野猪下山，乔羽连忙叫住了他们。她拔了四棵直径约碗口大小的树，让他们把野猪绑在树叶上，拖着树根下山。 她这方法，让大家轻松许多。大家不由又赞道：“这方法真是太好了，羽你怎么这么聪明？” 乔羽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形，走到一个地方出声道：“停。” 待大家停下，她用刚才削好的树枝和藤蔓在那里下了几个套子。 “羽，你这是做什么？”大家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下套子。” 乔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大家听得都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如果有野兽从里这经过，你做的这个可以套住它的脚，让它逃不掉。等明天咱们过来，就可以轻轻松松把它给捉住，不用费功夫？” “对。” 大家不敢置信地道：“这……可能吗？” “明天来看看就知道了。”乔羽不多解释。 明天看到效果，他们就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回来 来的时候她就仔细观察过，有些地方野兽脚印和粪便比较多，是野兽习惯走的地方。就像现在这一处，一边是山崖，山崖上还伸出来一块大石头，另一边则是藤蔓缠绕的灌木。野兽想要下山，只能从这个不足三米的地方经过，其他地方都不好走，这是最适合下套子的地方。 秋天雨水少，山上很多溪流慢慢干涸了，山上的动物只能往山下河边去喝水，这是必经之路。 其实下套子还不是最好的，毕竟草套子只能套住一两只中型体积的动物，还不牢靠，容易逃脱。 如果能挖个大坑做陷阱，上面做些伪装，下面做尖刺，动物只要从这里路过就会纷纷掉下去，那样的收获才大呢。大小不论，通通收缴。 反正这里除了他们这个小队的人，没人往这里来，设陷阱对人类造不成什么危害。 只可惜现在工具实在落后，没有铁器，没有农耕，自然就没有锄头、铲子这些东西。这里的土质也不松软，想要挖一个大坑做陷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在大家对陷阱还没什么信心的情况下，费这么大功夫做这陷阱并不合适。 所以，还得想办法做些工具才行。要是能发现铁矿就好了。 除了这一处，乔羽又选了几处下了套子。沿路看到山羊，她还徒手活捉了两只山羊，以及三只兔子。 这样一路走一路下套，等走到昨日发现毛薯的地方，大家就看到一群女人正带着孩子在这里摘果子。 女人们每个季节采摘的果子是不一样的。她们此时摘的是一种类似于橘子一样的果子，酸酸甜甜，大小有乒乓球那么大。 家里的肉不够，女人们都会把肉让给男人和孩子，自己只吃少量的肉，饿了就吃这种果子。体恤家人的男人也会适量吃些果子，省下些肉来给女人吃，或贮存起来。 在乔羽看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因为这种果子能补充维生素。长期只吃肉不吃维生素是绝对不行的。 女人孩子看到他们一行人拖着四只野猪，还活捉了两头山羊，都很惊喜：“今天猎到这么多猎物？” 心细的女人的看到四只野猪，赶紧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的亲人，担忧地问道：“有没有人伤亡？” “没有。”男人们笑道，“这些野猪都是羽猎杀的。咱们连点油皮都没蹭伤。” 女人们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乔羽的目光满是感激：“幸亏有羽。” “羽真能干。” 乔羽笑着朝大家点了点头。 她转头对狩猎队的人道：“大家把猎物放下，休息一下。我有话要跟女人们说。” 狩猎队的人现在对她十分服气，完全是言听计从。听她这话，大家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放下，各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乔羽在女人们里扫视一圈，问道：“我想在女人们中选一个小队长出来，你们谁愿意做这个队长？” 女人们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阿花皱皱眉，正想说话，就见一个女人越过众人，走到乔羽面前，问道：“羽，我可以吗？” 乔羽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芒的妻子，大力、小力的母亲春。 在原主的印象里，春是个能干、坚韧且十分拿定得主意的人。 她不是个爱出头的。现在之所以站出来要当这个小队长，肯定是因为自己给了芒一个机会，让芒有活下去的希望。 有这份感激在，相信她一定能很好地听自己的指挥。 乔羽满意地点点头：“完全可以。春，以后你就是采集队的队长了。” “好。”春有些激动，脸色微微发红。 “你跟我来。”乔羽带着她走到一丛毛薯面前。 其他人也好奇地跟在后面，围了上来。连男人们也不例外。 乔羽开始用树枝在地上挖土。 “咦。”大家看到乔羽沿着几根细细的藤往地下挖，就能挖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来，都感觉很新奇。 大家从来都是采摘地面上的果子，从来不知道地下还藏着这种东西。 乔羽把那几个毛薯拿在手里，给大家看：“这个东西，我怀疑是能吃的。我回去就给山羊和兔子试吃一下看看。如果能吃……”她指了指毛薯的藤蔓，“春，你认好了，以后每天就带大家来挖这个，拿回去喂山羊和兔子。” 春认真辨认了一番，记住叶子和藤蔓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时间还早，采集队没那么早回去。乔羽又挖了几串毛薯，这才提着它们，带着狩猎小队的人先回了部落。 部落里的人几乎都出去了，部落空地上很安静。 去陪山说话的路和石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大的几只野猪，吓了一跳。 小泉也跟着跑了出来，看到乔羽，松了口气，跑到她身边问道：“阿姊，阿父问今天有没有人受伤。” “没人伤亡，让他放心。”乔羽指着野猪道，“我们打了四头野猪呢，你告诉阿父。” “对，你阿姊可厉害了，这四只野猪就是她一个人刺死的。”狩猎小队的人现在都化身成了羽吹，拉住小泉，绘声绘色地给他和路、石说起打野猪的经过来。 乔羽翻了个白眼，只得自己回山洞安抚山，免得他担心着急。 他派小泉来问，肯定是担心她第一次上山打猎出什么事。另外也担心带出去的人出事，影响她首领的威信。 走进山洞，就看到山坐在石床上，扭着头朝门口张望。 她连忙快步过去，朝山笑道：“阿父，我回来了。” 山放下半颗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没有受伤？” “没有。不光我，我们队所有人都没人受伤。”乔羽道。 山脸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下来，温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打着了大家伙？” 第二十四章 养殖山洞 “我们打了四头野猪。”乔羽道。 “阿兄，你不知道，羽实在太厉害了，四头野猪都是她一人用骨刺刺死的，一下一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四只野猪都倒下去了。”树的声音从山洞口传了进来。 乔羽：“……” 行叭。反正总要跟山说一遍打野猪的经过的。与其她自吹自擂，不如让树来吹。 “让阿叔跟你说，我出去忙了。”她站起来，又对树道，“阿叔，外面的事有人做了，你的伤还没好全，就别出去了，在这里好好休息，顺便陪陪我阿父。我叫小泉帮我烤毛薯。” 山这才看到乔羽手里提着的一串东西。正要开口询问，就看到乔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洞口。 乔羽出了山洞没几步，就看到小泉急匆匆跑了过来，她一把揪住他肩上的兽皮：“有阿叔陪阿父，你别急着回去，帮我做个事儿。” 小泉抬起大眼，崇拜地望着乔羽：“阿姊，你说，要我做什么。”眼眸里满是期待。 乔羽拉着他往外走，一直到了火堂边，这才按着他坐下。 她把手里的毛薯一个个全都埋进了灰里，拍拍小泉的肩膀道：“你在这儿坐着，帮我看着这些毛薯。我打算烤熟了喂山羊和兔子。你别让人乱动，等我忙完就回来取。” “阿姊放心，我一定守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不让任何人动它。”小泉拍着胸脯保证道。 乔羽失笑，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转身去了南边山洞，看芒等人把山洞收拾得怎么样了。 芒几人正在一个大山洞里忙得热火朝天。 看到乔羽来，几人连忙打招呼。 “羽，你看这样行不行。”芒有些忐忑地问道。 “挺好。”乔羽笑着点头道。 山洞显然被打扫过，角落里还堆了些刚砍回来的青草。在山洞门口，还用树枝做了个门。 当然，因为对工具有限、身体也力有未逮，那树枝也只是架在了一起，用藤蔓随意缠了缠，估计山羊拱一拱就能把它推倒。但芒等人也是尽力了。 乔羽指着后面的洞口道：“那边通往哪里？”说着不等芒说话，她就走了过去。 “就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芒跟在后面道。 乔羽走过去就看到有一条水流从山洞顶上流了下来，颇有些山帘洞的模样。从水流处往一块凸出来的巨石迈上去，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平地，平地四周被树木、藤蔓、石头围住，平地上长着青草。 乔羽对这个地方简直不要太满意。 她道：“后面这个山洞不要用树枝拦住，不下雨的时候，山羊可以进这里来吃树叶和草，活动活动。” 芒担忧地道：“就是夏天连续下大雨，这边的山洞恐怕要被淹。” 乔羽摆摆手：“现在还是秋天，到明年夏天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 她有迁移部落的想法。 这个山谷虽然不错，但隐患很大。 首先就是山洪的问题。 每年夏天，只要下暴雨，大家就得跑到山上去，生怕山洪暴发被淹死在山谷里。 其次是安全隐患。 山谷虽有个大门，但后面的山并不高，上面也不是断悬。往年冬天就有野兽饿急了，从后山上翻进来，咬死过人的事发生。 如果他们这个部落跟其他部落发生冲突，别的部落从后山翻进来攻击他们，再把大门处守住，完全就能把他们瓮中捉鳖。 不过她现在才刚刚当上首领，威信还不足，此时不宜提出迁移部落的想法。 此时芒的大儿子大力牵着两头山羊走了进来。 他进了乔羽的这个狩猎小队；他的弟弟小力因为年纪小，被苍选进了第三狩猎小队。 看到山羊，芒惊喜地道：“你们猎了活的山羊回来了？” 大力得意道：“不止呢，我们还打了四头野猪呢。” “野猪？四头？你们是怎么打到的？”芒惊讶地问道。 乔羽不想再听别人吹嘘她打野猪的经过，接过大力手上的藤蔓，牵着山羊往里走。 芒是个十分负责任的人，见状连忙跟上来：“我来，我来。”说着便跑到旁边捧了草过来，打算让山羊吃。 “等会儿。”乔羽连忙阻止他，“先别喂，一会儿我给它们吃毛薯。” “毛薯？”芒疑惑地抬起头来。 “嗯。”乔羽道，“我从野外采回来的，正在火堂那边烤着，一会儿让山羊试吃一下看看有没有毒。” 芒就知道这是乔羽弄回来的新吃食了。他看了看两头山羊，心里有些不舍，却也没说什么。 这件事，昨晚就说定的。如果能找到新食物，就能解冬天的燃眉之急。而山羊养得再精心，一个冬天也增添不了几只。 乔羽看芒把山羊安顿好了，就问他：“养兔子的山洞选在哪里？” “就在旁边。”芒连忙站起来，“我带你去。” 叮嘱大力看着山羊，他领着乔羽出了山洞，往右走了两三分钟，就进了另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明显小很多，也没有后洞。如果不是里面点了一根火把，就算现在是白天，里面也是黑洞洞的。 芒道：“羽你昨晚说，兔子会打洞，还胆小，让我们找一个全是石壁、地面也是石头的山洞。我们把这一排所有的山洞都看过了，就这个比较合适。就是小了点，也不通风。” 乔羽看到三面墙壁几乎都是石块，地上也是一块块巨石连接而成的，满意地点点头：“这里就很好。兔子体积小，这个山洞尽够了。” 第二十五章 一部落的文盲，愁人 她指着一处有泥土的地方道：“这里还得搬些石头来垒上。”又指了指几个凹进去的地方，“这几个地方都用栅栏围住，分几个区域出来，将兔子分开养。山洞门口再做个栅栏，这样就有两道防线，你们进来喂食的时候，兔子被围在里面，也不容易跑出去。” “栅栏？那是什么？”芒疑惑道。 想了想这事的难度和工作量，乔羽道：“一会儿我叫他们去做来。” 她出了山洞，就看到狩猎小队的人正围在空地上杀野猪。看到她过来，大家纷纷打招呼。 乔羽道：“正在杀猪的几个留下。其他人都按我的吩咐做事。” 她指着几个道：“你们几个，去寻一些这么大的石头回来，要一两百块这么多。”她比划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形状。 “一两百块？”大家都有些懵，“那是多少？” 乔羽：“……” 面对一群文盲，她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告诉他们一两百是多少。 她伸出两根手指，问大家：“这是几？” 有些人满脸懵逼，但也两三个能回答上来：“二。” “这呢？”乔羽又伸出一个巴掌。 这一回大家就答不上来了，唯有一个道：“五。” 乔羽看了他一眼，发现那人正是岩。 岩见她望向自己，有些紧张，面上却装作淡定的样子：“不对？” “对。”乔羽又伸出一个巴掌再加左手的两根手指，问他：“这是多少？” 岩一时回答不上来，脸色涨得通红。 他有些不服气地反问：“你说是多少？” 乔羽看他一眼：“七。” 乔羽伸出两个巴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着岩数：“一、二、三、四……十。咱们有十个指头，明白吧？” 见岩不说话，她又道：“一百就是十个十。” 她顿了顿，让岩理解她前面的话，这才又道：“也就是说，一会儿你们要堆十堆十块的石头，这样统共加起来就是一百块了。” 说着她没有再看岩，吩咐大家：“好了，你们去找石头吧。”她指着南边山洞道，“就搬到那里去。你们可以先在那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就近搬方便。” 在原主记忆里，路很看重岩这个孙子，精心教导他。而岩的武力值不错，人也还算聪明，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否则山也不会起把女儿嫁给他的念头。 这样的人，自然是骄傲的。 现在自己穿来了，无论是武力值还是智商都甩出岩一大截，还当上了首领。骄傲的少年哪里接受得了？更不用说在她面前显露出知识缺乏的一面了。 他接受现实，摆正自己的位置和态度得需要时间。乔羽对此很能理解。 狩猎小队的人现在对她很是信服，听到她的吩咐就赶紧往南边去了。 岩没有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旁边等着的四人，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跟着离开了。 乔羽这才对剩下的四人道：“你们找些结实的藤蔓来。” 四人答应一声，商量了两句，又问了乔羽一声，分别回自己山洞去拿藤蔓。 平时大家烤熟甚至烤干了肉，会用藤蔓系好挂在山洞通风处，算是腊肉和风干肉的结合，这样易于保存，也可以随时带着上山时吃。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备着些晾干的结实藤蔓。 现在乔羽急用，大家便拿家里的来应急。反正这东西易得，明天再砍一些晾晒就好。 安排好这些，乔羽独自出了部落，往竹林去，砸了一些竹子下来，利用骨刀和力道把竹子破成两半，扛回了山洞。 找藤蔓的已经回来了，乔羽让他们帮忙，用藤蔓绕着竹子编成了一个结实、没什么缝隙的栅栏。再用石头固定着竖在地上，把她选出来的几个地方一一围了起来。 芒看着大家忙碌，有些不安：“羽，你这是……” “兔子会打洞，体积也小，很容易逃跑。”乔羽解释道，“你们做的那个根本围不住。现在我做的这个，外面这一层竹子和藤蔓做的栅栏也容易被兔子咬坏，只能暂时凑合着用。你们平时也多看着些这里，晚上最好派一个人守着。” 芒点点头。 “兔子容易受惊，等这里弄好后，除了我和你们养殖小组的人，其余人一律不许进来。这个规矩，到时候我会在部落里说一说。” “是。”芒应道。 “我去看看毛薯烤熟没有。” “好。” 乔羽出了山洞，就看到四头野猪已处理好了，采集野果的女人孩子也回来了，山谷里很是热闹。 她走到火堂边，用树枝把最大的毛薯从灰里扒了出来，拿树枝去戳它。 从中间最厚的那处戳进去，如果能把毛薯戳个对穿，就说明它熟了。如果还生，中间就是硬的，用树枝轻易戳不进去。 她这一戳，就看到树枝从毛薯的另一头伸了出来。 “好了。”她道，将所有毛薯从山堆里扒拉出来。 小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看她把黑乎乎的毛薯扒出来，他脸上满是疑惑：“阿姊，这东西能吃吗？” 旁边一群围观的女人孩子也都是一样的表情。 当初看羽从地上挖这东西出来时，她们就想问了。只是当时被选小组长的事转移了注意力。 “对啊，黑乎乎的。”一个女人道。 第二十六章 试毒 乔羽也不多解释，只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她用两根树枝当筷子，把温度还很烫的毛薯一个个夹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几张大叶子里，抱着树叶去了南边山洞。 女人们得分肉，得把肉烤熟，得趁天黑之前把今天所有要做的家务做完，没空跟着她去。只有一群孩子跟着她看热闹。 乔羽也不赶人，进山洞后把叶子打开。 这会儿功夫，毛薯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她挑了个头最大那个毛薯，轻轻一掰，一股热气窜了出来，露出里面白白的毛薯瓤，白色的瓤旁边，带着一圈紫色，十分好看。 小孩子们惊奇地“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芒等几个养殖组的，以及原先帮着围栅栏的几人还在山洞里，这会儿都盯着毛薯，好奇地看着乔羽的动作。 乔羽将毛薯剥了皮，用树枝分成小块，还吹了吹，等感觉不烫嘴了，就把叶子往山羊嘴边递了递。 山羊食性比较杂，且食量大，各种牧草、灌木枝叶、秸秆、菜叶、果皮、藤蔓都吃。被他们捉到时，这两只山羊就是出来觅食的。被牵着走了这半天的路，它们早就饿了。 这会儿看到乔羽递过来的东西，它们也不怕，低下头嗅了嗅，一张嘴就把一块毛薯咬进了嘴里，“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看那样子，吃得还挺享受。 另一只山羊也如此。 乔羽把树叶放在了两只山羊能够得着的地方。 山洞里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山羊，尤其是芒，手掌都握成了拳头，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道“没毒，没毒，没毒……” 这两只山羊，是他们养殖组饲养的最开始的两只牲畜，他想好好地养着它们，等它们繁殖。他不愿意它们被毒死。另外他也不希望那个毛薯有毒。 如果没毒，这两只山羊就可以留下，部落里也能多一种食物。这是天大的好事。 两只山羊吃完嘴里的毛薯，似乎觉得味道不错，低下头去又咬了一块，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啊，没毒。”不知谁低呼一声。 山羊立刻停止了咀嚼，警惕地抬起头来朝他们看来。 那出声的人被其他人掐了一下，却不敢呼痛，一动不敢动站在那里，力求降低存在感。 山羊望了一会儿，发现这群人似乎没有敌意，它继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吃完之后，它低头又咬了一块。 那个毛薯，乔羽就分成了六块，两只山羊分食，这么一会儿就把它给吃完了。 咽下嘴里的毛薯，山羊“咩咩”地叫了起来，仿佛在讨要食物。 乔羽将一包毛薯给芒，让他也帮着剥来喂山羊。 等山羊吃得不大愿意伸嘴，显然是饱了，她才问道：“大家看山羊吃了毛薯，反应怎么样？” 大家一直看着呢，回道：“很好。” “看样子还真没毒。” 乔羽点头，道：“有些毒不是立刻就能发作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都给它们喂毛薯，如果吃半个月都没事，兔子吃了也没事，那就说明毛薯是可食用的。” 她指着剩下的毛薯：“苍那一组的人应该会捉兔子回来。一会儿芒你们也分两只兔子出来，专门喂毛薯。” 芒问道：“那还喂山羊吃草吗？” “不喂。因为你不能保证那些草没毒。如果山羊和兔子吃出了问题，你怎么知道是吃什么引起的呢？” 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两只山羊和挑出来的兔子，半个月里就只喂毛薯，不喂别的。” “水得喂，否则就渴死了。”乔羽赶紧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记好了。”乔羽严肃起来，认真地叮嘱芒，“毛薯一定要烤熟，你要不会烤就问问小泉，今晚是他帮着一起烤的。不能给山羊和兔子吃生毛薯。就像咱们吃肉的时候不能吃生肉、得烤熟一样。” 她记得，生毛薯是有毒的。 芒郑重地点头：“好，我记住了。”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烤熟。因为从祖辈那里就传下来吃肉要烤熟的习惯。毛薯要烤熟了吃，这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好了。”乔羽站了起来，“大家都散了吧。兔子胆小，一会儿苍他们猎了兔子回来，大家不要去看热闹。” 她看向芒：“你们守好那边山洞，不要让孩子跑进去。” “好。”芒点头。 大家正要出去，就见外面一阵骚动，有人跑进来对乔羽道：“羽，苍他们那个小队回来了，带回来了三只山羊和六只兔子。” “好了，大家都出去，让苍把山羊牵进来。”乔羽吩咐道。 安顿完要养殖的动物，知道山肯定挂心，乔羽就回了自己的山洞，把情况跟山说了。 山见乔羽把部落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越发欣慰，看向女儿的目光满是自豪。 他一直忙着打猎、打理部落事务，对两个孩子的关心不够。妻子过世后，他虽然分了些心神给儿女，但女儿长大了，跟他这个父亲并不很亲近，所以他对女儿不是很了解。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倒下后，女儿不光把家里的重担挑了起来，还将整个部落也接了过去，做得比他还好。 尤其是乔羽让山羊和兔子专门吃毛薯半个月的举动，可谓是十分细心和慎重。山觉得，自己做得都不如女儿好，更不用说部落里的人了。 他心疼地看着女儿：“今天打了一天的猎，累了吧？赶紧歇息一下。” 第二十七章 其他部落 “咱家的肉还没烤呢。”乔羽说着，就要往外走。 部落里男人们打了猎物回来，杀了后就直接把生肉分到每家手中，由各家的女人烤熟分配。 以前领肉、烤肉，打理家务都是原主的活儿，小泉除了采集，也帮忙打打下手。山出去打了一天的猎，回来又处理部落事务，是没空管这些事的。 现在家中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两天小泉要照顾山，都是阿花和苗帮他们把肉烤熟了递到手边的。现在家里一切走了上正轨，乔羽自然不能再麻烦她们。 “不用了。”山道，“小泉说了，家里这些事由他来做。咱们不让他现在就去打猎，那他除了采集之外，就做家里的事。” 乔羽停住了脚步：“也好。” 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十岁的年纪，放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是可以被父母宠着的小孩儿，什么责任都不必承担。但这是原始社会，是个十四五岁就能娶妻生子、建立家庭，需要养家糊口的时代。小泉现在虽然不能去打猎，但他也跟女人们一起去采集。 乔羽可没有把什么都扛在肩上，然后培养出一个好吃懒做的弟弟的打算。 其他家庭男女分工明确，男的外出打猎，女子采集并做家务带孩子。可他们家不同。她这个女子都出去打猎了，小泉这个男孩子自然得留在家里操持家务。 “交易会什么时候举行？”她问道。 “入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山道。 这时候没有日历，交易会自然没办法定下几月几日的具体日子，只能用下雪来做标记。 “你估摸着，大概还有多久？”乔羽又问。 这是部落的大事，山心里一直计算着呢，他不用想就答道：“估计还有二三十天。” “交易是在哪里举行？远吗？咱们附近有几个部落？分别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是乔羽一穿越过来就想问的。只是担心山生疑，这才憋到现在。 山道：“是在一个叫太阳部落的部落附近举行。往南边大概要走三天的路程。树和苍都去过，到时候你跟着他们走就行。” 乔羽又问：“太阳部落很大？有多少人？” 山点头：“太阳部落很大很大，人很多。”他想了想，“大概有十几个咱们部落这么多人。” 十几个他们部落这么多？那不是有一千多人？ 那真是一个大部落了。 乔羽皱眉。 山又道：“除了太阳部落，还有山阴部落、神部落、巨石部落。咱们部落最小，其次就是巨石部落，比咱们部落多几十个人。” 听到这些部落的名字，乔羽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自己部落的名字，不由问道：“咱们部落叫什么名字？” 山不由苦笑：“从上上上个首领开始，咱们部落就想起一个很神气的名字，就像太阳部落一样，但一直有争议，没能定下来。因为咱们住在山谷里，所有外面的人就叫咱们做山谷部落。巨石部落也是如此。巨石不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字，而是他们部落附近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 乔羽颔首：好的吧。 她又问：“哪个部落有盐？” “就是太阳部落。”山道。 山失血过多不宜多劳神，乔羽没再细问这些部落的具体情况，只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他们有那种煮水、装东西的器皿吗？” 担心山生疑，她又补充一句：“有没有比巫用的那种竹筒更好的东西？” 想起女儿砸出来的竹筒，山心里一动，不过旋即就苦笑道：“有。是一种叫陶的东西，可以装水，可以用来煮东西，听说比竹筒更好。那东西很贵，不是咱们能换得起的。” 他担心乔羽到时候被外物所迷，一时冲动换了无用的东西，叮嘱道：“部落里的人要吃盐，否则会生病，没有力气。咱们的肉不多，只能换盐。你要是拿肉去换了陶，部落里的人就没有盐吃了。” “阿父放心，我知道的。”乔羽安抚他，“我只是在想，那些肉，咱们都不够吃，拿去换盐太可惜了。如果咱们也能制陶，或做出别的东西，用陶和其他东西去交换，那就可以把肉给省下了。” 在没有大灾难的年景，山带领着部落里的人勤奋打猎，其实是能存下冬天够吃的肉的。之所以导致冬天总挨饿，是因为部落每年都要拿一部分肉去换盐。 盐被太阳部落控制着，一年比一年贵。部落为了能吃到盐，每年用大量的肉去将交换，这才导致冬天饥荒。 山神色严肃起来：“其实盐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太阳部落拥有的，而是一个叫火的部落。因为他们在交易时拿了盐出来，被太阳部落盯上了，最后攻打吞并了他们，火部落的男人全都被杀，女人做了奴隶，盐也归了太阳部落。” “所以……”他满脸严肃地警告乔羽，“咱们部落小，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也要藏着，不能拿出去交换。” “阿父放心，我拿出去的东西，肯定得是他们也有的。”乔羽道。 这一点考量她还是有的。 拥有大部落没有的东西，还宣之于众，不亚于小孩子抱金砖过闹市，平白惹祸上身。在山谷部落强大之前，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藏着掖着，否则就是步火部落的后尘。 山忽然想到什么：“难道你想拿毛薯去换？” 第二十八章 套子的效果 “我之所以要找新的食物，就是有这么个打算。”乔羽道，“毛薯长在地下，如果不会辨认，就算那些部落附近有，也不一定能找出来。而它也不珍贵，跟肉比，差远了，只要有心也会找得到，所以不会被人盯上，是很适合拿来交换的东西。” 山松了口气，微微颔首：“那也得确定它没毒。” “这是自然。” “对了，我听树说，你做了个叫做套子的东西，用来捉野兽？”山提起这个，眼眸极亮。 “嗯。”乔羽知道如果自己不细说，山心里肯定掂记，便把原理跟山简略地说了一遍。 山毕竟是部落里最聪明的人，一听乔羽的说辞就明白其中的道道了。他越发感兴趣起来。 “唉。”他长叹一口气，满脸遗憾，“可惜阿父是个废人，否则明天肯定要跟你上山去看看陷阱有没有套住野兽。” 乔羽安抚他：“等我们回来，你一样可以知道。” 山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乔羽知道残废这件事，得他自己慢慢想开。只要他不寻死，他的心理问题都会随着部落的境况慢慢好转、自己对部落也有贡献而得到舒缓，不必太着急。 “好了。”她站了起来，“估计黑他们也要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她去隔壁叫了林过来照看山，自己走了出去。 刚出山洞，她就看到黑他们那个小队回来了。他们猎回来了一头鹿、三只山羊、三只兔子、两只野鸡。 除了两只野鸡，其他都是死的。 乔羽看着那两只野鸡眼睛发亮。 满看到她这样，一颗心放了下来。 要知道他们为了活捉这两只野鸡，花费了不少精力。他们是没有活捉任务的，他之所以提议活捉野鸡，一来是要在队伍里为黑树立威信，与青狼抢夺话语权；二来也是向羽示好。 要知道，当时青狼极力反对花时间精力在这上面呢，结果自然是反对无效。 “这野鸡能养吗？”满把野鸡递到乔羽面前，“我记得它们不吃肉的。” “能，能。”乔羽把野鸡接了过来，笑道，“我正想着怎么活捉几只野鸡呢，没想到你们就捉回来了，太好了。” 看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羽的肯定，除了青狼外，第二狩猎小队其他人都很高兴。 乔羽用骨刀把野鸡的翅膀和尾巴都割掉，又给它们系上了两根长长的藤蔓，这才去了山洞，把它们交给了芒。 她叮嘱道：“白天把它们牵出来系到树下，让它们自己啄小虫子、草籽吃；晚上牵回山洞，再喂一些毛薯。” “好。” …… 原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深秋季节，天黑得早，亮得晚，导致乔羽早早就醒了。 她去溪流水洗漱完，正要回山洞，就看到一群人正在空地上低声说话。 她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过去，就看到这些都是他们狩猎第一小队的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问道，“怎么这么早？” “等你呢。羽，你快些，我们去看看陷阱有没有猎物。”有人道。 乔羽不由失笑，扫了一眼，发现小队的人竟然都到了，问道：“你们都是因为想看猎物，所以早早起来了？” 大家都点头。 “好，等我放好东西。”乔羽举了举手里的竹筒和杨树枝。 穿到原始社会，她苦逼的只能折杨树枝来刷牙，连古代刷牙用的青盐都没有，只能干刷。 放好东西，她抓了一把肉干就跟着大家出发了。 离部落最近的那个陷阱就是部落东边的河边。那里会有动物来喝水，是下套子的好地方。乔羽出了部落，就直奔那里而去。 离放陷阱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大家就听到了一阵挣扎声。 “有猎物。” 大家惊喜万分，走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有一只母鹿被套住了。而在母鹿身边，还有一只小鹿正焦急地来回奔跑，显然是那只母鹿的崽子。 看到有人来，母鹿焦急地叫唤起来，小鹿受惊往旁边跑去。可没跑多远，就站住了往这边瞧。 乔羽看有人拿着骨刺往小鹿那边去，连忙叫住：“别动。” 说着，她看了一下母鹿的情况。 她选的是那种有韧性的藤蔓，打的是活套，即越挣扎就套得越紧的那种。这只母鹿被套住了右腿膝盖处，因为挣扎得厉害，被勒住的地方已渗出血来了。 乔羽重新拿了一根藤蔓，套在了母鹿身上，这才将它腿上的藤蔓解开。 她点了两个人的名字：“你们牵着这头鹿回去，交给芒，让他请巫看一看。要是能救活，就养着；救不活就杀了。” 说着她朝小鹿扬了扬下巴：“你们小心些，别惊着小鹿，最好让小鹿一起跟着回部落去。” 两人答应了，问道：“一会儿我们回头再去找你们？” 第二十九章 驯养 乔羽点头：“反正昨天在哪里下套，你们也知道的。我们要收猎物，脚程不快，你们动作快些就能跟上。” “好。”两人赶紧牵着母鹿回了部落。 乔羽则带人往其他下套的地方走。 结果让大家十分惊喜。也不知是原始社会猎物太多，还是野兽们没见过人类的狡猾，完全没有警惕心，这一路上收获满满，几乎每一个下套子的地方都有收获。 “羽，这太厉害了吧？都不用费功夫，今天咱们收获的猎物就比任何一天都多了。”大家都很惊叹。 山上的猎物多，无奈他们工具不行，打猎物全靠硬扛和围堵追逐，所以收获并不大，还有伤亡的危险。 像昨天那样的收获已是很罕见的了。 可今天只翻了一个山头，还没到中午，大家根本没有跟猎物博斗，就连体力都没消耗多少，就收获了五六头中等个头的猎物了。 而且，还全都是活的。 “羽，你是怎么想到的？” “羽，你教教我们怎么下套子吧。” “羽，如果我们在各个山头都设下陷阱，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去打猎，每天早上去转上一圈，把套住的猎物牵回来就够整个部落的人吃了？” 十几个十几到四十岁不等的汉子，一个个目光灼灼地望着乔羽，兴奋得满脸通红。 “如果猎物多的话，还真能像你们说的那样，每天去把猎物牵回来就行了。”乔羽笑道。 “太好了，看来冬天不会饿死人了。我们部落肯定会越来越富的。”大家兴奋地直搓手。 乔羽接下来就给大家说了在哪里下套子，如何下套子都细细说了，又指导大家沿路下了套子。 等一行人牵着猎物回到部落时，又引起了轰动。 尤其在第二狩猎小队和第三狩猎小队收获不多的情况下，狩猎第一小队的猎物简直要惊掉大家的下巴。 “你们是怎么猎到这么多猎物的？而且还都是活的。” “对啊，那边山头的猎物真有那么多？” 大家都是常年打猎的，对于山上的情况和大家的能力都有一定的了解。 虽说第一狩猎小队是特意选出来的精锐，但第二狩猎小队有黑和青狼、山石等人，武力值其实一点也不比第一小队差。然而大家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说起这个，第一小队的成员就洋洋得意，再次羽吹附体，开始吹嘘起乔羽的丰功伟绩来。 昨晚有人就听第一狩猎小队的人说乔羽下套子的事，只是当时没有看到效果，不光其他人，就是狩猎第一小队自己人都说不出什么来，自然没人当回事。 现在知道这是下套子收获的猎物，第一狩猎小队今天只是去一只一只地把猎物从下套的地方牵回业，没有费吹灰之力，不用跟野兽搏斗，更没人受伤死亡，所有人都震动了，围着他们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树对于自己的兄长是最了解的，昨晚他就跟山提了一嘴，山听到他转述的乔羽的解释就激动不已，很期待结果。 所以他一回来就直奔山洞，把今天的收获和见闻都跟山说了。 “真、真的？”山撑起半边身体，望着树，眼睛瞪得溜圆。 树用力地点头：“真的。阿兄，那套子真是太好了。我们昨天如果下更多的套子，就能收获更多猎物。以后如果都下套子，就是苍带的那个小队也能有这么多的收获。” “阿兄，有了这个办法，咱们再也不怕被饿死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伤在野兽爪下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湿润了。 山怔了一会儿，忽然哭了出来，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他和历代首领想要做到的，可他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找不出一条出路。 部落太小，人数太少，抗风险能力很低很低，稍微遇上点不测，就会导致整个部落的灭亡。 没想到他们历代首领没做到的事，他的女儿才当上首领没两天，就做到了。 他以为搞养殖就已是羽给他们带来的惊喜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这里。 “上神保佑啊……” 他望着黑黑的山洞顶住，默默感谢上苍。 “你……背我出去看看。”他道。 “好。” 乔羽一回来就去了南边山洞，看了看那些被养殖的动物，发现动物们被芒照顾得很好。 芒是个做事细心的人，管理其他人似乎也有一手。那吃毛薯的两只山羊和和两只兔子被单独喂养，离其他山羊和兔子都较远。她做的栅栏虽然被兔子咬了一个洞，但芒很快就把那个地方补上了，还用藤蔓把栅栏又加固了一遍。 藤蔓跟树木相比，不光有韧性，中间的芯也很坚硬。最重要的是易得，山谷周围满山遍野都是。兔子咬了一段时间，发现咬不破，估计也就歇了要打洞逃跑的心思。 等第二代兔子生出来，它们就不会想着逃跑了，也习惯了被人类喂养。 这就是野兔驯养成家兔的过程。 第三十章 打猎方式的改变 山羊的驯化就简单得多。 山上的山羊因为被人类狩猎，对人类抱有很大的敌意，看到人类靠近就会用羊角攻击。 芒他们以前打猎主要是以打山羊为主，对它的习性也很了解。投食的时候都是离得远远的，不等山羊起攻击的心思就走开了，久而久之，山羊对喂食的人类也会产生亲近。 野鸡不用说，被剪了翅膀和尾巴，就没有了逃跑的本钱。 今天一早被套子套住的那头母鹿，此时也跟小鹿一起关在一个栅栏里，正悠然吃草。 “那头鹿，巫给它的腿上抹了药，看样子应该没事了。”芒道。 “芒你做得很好。”乔羽夸赞他，“，我决定让你当养殖队的队长，以后养殖队就由你管理了。” 芒一听，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山才是队长，我就是在他养伤的时候帮他管一管。山的威望很高，大家都听他的。” “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我阿父做，养殖队他就不管了。”乔羽道，“春现在可是采集队的队长，你要是不当队长，可就被春比下去了哦。” 说到这里，她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们夫妻都当队长，以后就可以比一比谁更能干了。如果养殖队给大家带来的好处比采集队的大，春一定会特别崇拜你的。没准，整个部落要靠养殖队养殖的野兽过日子，比狩猎队还厉害呢。” 芒听了这话，想起前晚乔羽对养殖队的展望，他踌躇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如果山有别的重要事情做，我就当这个养殖队队长。” 他成了残废，不再是家里的顶梁柱，要靠妻子、儿子养活，心里落差自然大，有些想法也自然而然地产生。可现在，养殖队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如果真的跟羽说的一样，以后部落主要靠养殖野兽过日子，那他的地位是不是就很重要了？他劳动所得的收获会比妻子、儿子的都大？那他是不是又能成为妻子、儿子依靠和崇拜的人？ 这一刻，芒心里充斥着无限的激情。 乔羽回到空地上，一眼就看到山半靠在草堆上，跟路、石等人一起，望着空地上被藤蔓拴着的猎物，神情激动。 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特别苍白的山，此时面上也浮现出兴奋激动的红晕来。 尽管知道过去肯定要被众人使劲夸赞一通，她也不能不过去打招呼。 “阿父……”她走了过去，一一打招呼。 山还好，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唯有自豪，并没说什么。路和石却不吝夸赞之辞，把她从头到尾狠狠夸了一遍。 等路和石的夸赞告一段落，山问乔羽：“你能不能教其他人也下套子？” “自然可以。”乔羽道，“除了下套子，我还想教大家做陷阱。” 她把挖坑做陷阱的事跟几人说了一遍，道：“下套子，每天都得去重新布置，需要的时间长，而且每个地方只能猎到一两只野兽。陷阱就不一样了，可以长期使用，而只要路过那里的野兽都能掉下去，收获比下套子大很多。” 三人的眼眸顿时亮如星辰，灼灼目光差点把乔羽洞穿。 他们都打了一辈子猎，又是有脑子的，想一想就知道乔羽这个主意绝妙。 路激动道：“这主意真是太好了。羽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乔羽摆摆手，叹气道：“可咱们没什么工具可以挖掘泥土。” 三人都陷入思考，面露难色。 “我去想想办法。”乔羽道，“虽然工具不凑手，但咱们人多，费的时间多些，总能挖出几个坑来。” “好。”路一听乔羽能想办法，脸上又重新露出希冀的神色。 他担心给乔羽太大压力，又安抚道：“不过也不要着急，不行咱们就下套子。下套子已经很好了。如果坑不好挖，等到交易集会上，咱们再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可以交易的。” 石也连连点头：“是啊，有下套子猎的猎物，有养殖那条路，还有在试可吃的新食物，今年冬天咱们部落的日子会很好过了，咱们不着急。” “对，别着急，慢慢来。你已经比阿父强太多了。不必太过勉强自己。”山道。 “嗯，我知道了。”乔羽笑道，心中生暖。 跟几人告别，她走到空地上，招呼正在吹牛的狩猎小队的人：“除了宰杀猎物的，其他人拿着石刀跟我出去，我们试着做一种工具，明天做新陷阱用。” 大家立刻停下话头，起身跟乔羽出去。 宰杀猎物的人都羡慕地看着，恨不得放下猎物也跟出去。 “行了，剥皮的事我们来做吧，你们出去。”路、石，几个老年妇女，以及养殖队的几个人都过来接手他们的工作。 第二、第三狩猎小队和采集队的人都没有回来，部落里就只有这些人。 “那劳烦你们了。我们出去看看。”几人洗了手，也连忙追了出去。 路和石看到这一幕，越发感慨。 昨天羽当上首领时，他们还担心这些男人不服气，不听羽指挥。没想到只花了一天功夫，羽就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乎把整个部落的人心都收服了。 现在，就算是火和青狼，也不敢说不服气了吧？ 树也跟着出去了，山此时仍半靠在草堆里。路和石特别把猎物拿到他身边，陪他说话。三人离其他人有一段距离。 山看了远处的众人一眼，见大家仍在议论陷阱的事，情神激动，说话很大声，他轻声问路：“火今天在做什么？” 第三十一章 洗脑 其实这两天他一直让小泉注意着火的动静，也拜托过路和石，让他们一旦发现火和青狼做了对羽不利的事就通知他。 替女儿守着大后方，不让人给她添乱，这是他仅能替女儿做的事了。 不过路和石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放心，我一直盯着他呢。”路道，“他这两天什么都没做，今天去养殖山洞看过两次。”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不过每次去，芒就紧张得不行，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火见了很是生气，每次去都黑着脸，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后面他就没再去了。” 石也笑道：“山你放心。现在全部落的人都很佩服羽。想要把羽拉下来，谁都不答应。火和青狼跟你们不对付，整个部落都知道。现在眼看着羽带着大家要过好日子了，谁会允许他们捣乱？就是山石和泥也不会再偏帮他们。全部落的人都会帮你盯着他们呢，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情形山也能预料得到。只是他整天躺在山洞里，没办法亲眼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未免不踏实。 这会儿听到两人的话，他笑了起来，笑容里全是欣慰和自豪：“我也没想到，羽竟然这么能干，只两天的功夫，就干出这么多大事来。”以至于人心所向，让火和青狼掀不起半点风浪。 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敌人灭于无形，他的女儿，真是太能干了。 山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很能概括他心里的感慨：“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啊。”路很感慨，“现在部落里不管是谁，都铆足了劲跟着羽做事。一个部落最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现在羽刚当上首领，就跟太阳一样，给大家带来了光明和希望，我好久没看到部落里的人这么有干劲了，大家眼里都有光，脸上全是笑。现在火和青狼，不能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因为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不会答应的。” 山用力点点：“你说的是。” 说到这里，三人都不作声了，望着手中正在处理的猎物，想着部落的明天，心里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良久，山道：“现在，就算让我死我也舍不得死了。我要看着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路道：“我也要努力活着，活得长久一些。我们部落，在羽的带领下肯定能成为一个大部落。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部落灭亡了。” …… 部落附近，乔羽此时已带着狩猎第一小队的十几个人来到了山林边沿。 “有石刀的，每个人都选一棵这么大的树……”乔羽挑了一棵直径为一尺大小的树，对大家道，“然后像我这样，在根部往两边砍。” 她用石刀“吭哧吭哧”地在树杆的两边往下砍，等把那棵树砍断，手上那截树的下部就变成了一个下尖上圆，有着一整块横截面的如铲子形状的木铲。 她把上面的树杈砍掉，再在树根离尖顶一尺来高的右边砍了个凹型，一个简易的木铲就做好了。 骨刀和骨刺因为坚固的骨头难得，比较珍贵；石刀则是就地取材，只是费些打磨功夫。所以哪怕她只砍了这么一根木铲就废掉了一把石刀，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力气大，这树也是一般杂木，不是特别坚硬，因此砍起来还不算费功夫。其他人估计得废九牛二虎之力、花很多时间才能把一把木铲砍好。 而一把木铲，挖坑的时候用不了多久就能废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乔羽挥泪体会了一把这句话的含义。 她把木铲拿在手里，右脚踩在凹槽处，，稍一用力，树的尖顶就陷进了泥土里，往上一掀，一铲泥就被带了起来。 “咦？这么厉害？”大家感觉特别神奇，抢着轮番接过那把木铲往地上铲土，一人一揪，很快就挖出一个坑来。 “羽，你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厉害？竟然想得出这样的东西来！”大家钦佩地望着乔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要动脑筋，没有想不出办法来的。”乔羽趁机洗脑，“咱们人之所以是人，跟野兽不一样，就是因为咱们有脑子。而脑子是越动越聪明的。就比如一个人如果生出来躺在那里一直不动，他是没办法长得很强壮的；只有不停地做事，才能身体强壮。脑子也一样。” 看大家若有所思，她接着道：“所以以后遇到事情，大家要多动脑子，多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的。没准你想一想就能解决困难，做得更好呢。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部落要发展，她一个人再能干也做不了太多事，还得靠大家帮忙。 更何况，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所以，收服人心是第一步。第二步，她就要慢慢改变大家的思维，潜移默化地给大家洗脑，再在部落里甄选脑子聪明、品行端正、忠心耿耿的人，培养成得力助手。 有了助手，她以后就可以把很多事交出去，不用再事必躬亲了。 第三十二章 心灵鸡汤 这番话，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大家都觉得聪明人是天生的，或是被家里人精心教养出来的，跟他们没关系。 现在乔羽这么一说，大家都听住了。 “羽，你是说，你不是天生聪明，而是因为遇到事情多想的缘故？”有人问道。 “对，就是这样。”乔羽道，“所以以后遇到困难，不要老想去问别人，依靠别人。得自己想办法。没准你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呢。” “实在遇到怎么想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就去问别人。等别人解决的时候，你也得想，想想别人是怎么解决的，他为什么这么解决。等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你就能按同样的方式来处理了。这就是学习。” 她举了举手里的木铲：“就像这个，我刚才做了一遍，你是不是也会做了？下一次遇上这种事，我们没准也可以做一个类似的东西来。” 大家都若有所思。 乔羽看向大家，表情严肃：“不光你们要学习，孩子们更要学习。咱们部落想要越来越强，光能打到猎物、饿不死是不行的，还得有先进的技术。”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她要等大家思索消化，还希望有人提出疑问。 果然，她话声刚落，岩就问道：“什么叫先进的技术？” 乔羽赞赏地看他一眼。果然不愧是路精心教导出来、被山看好的后辈。岩确实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她道：“咱们下套子、挖坑做陷阱来狩猎，是不是比以前那样用蛮力打猎更轻松、收获也更大？” 大家点点头。 有人恍然大悟：“这就是先进的技术吗？” “对。”乔羽道，“你们想想我用的那个套子，是不是无论选用的藤蔓、结套子的方法，还是设套的地点，都有技术含量在里面？” 她现在说话，并不会因为要迁就这些原始人就避讳用现代词语。她要影响这些人往高处去，而不是受这些人影响降低水平。她说的词语，可能一开始大家听不懂。但只要解释了，大家就会明白；说得多了，他们也会运用。 语言要丰富，知识要传授，思维要活跃，人类要进步，靠的是一步步向上走。她既然站在了文明的高峰，就会对这些人潜移默化，言传身教，把他们拉到跟她相差不远的高度上来。教化之功就在于此。 果然，众人虽然不明白“先进的技术”“技术含量”是什么意思，但结合乔羽所说的语境，他们还是理解了这些词的含义。 大家都用力地点头：“对。” “这就是先进的技术！”乔羽加重语气。 “比如我们剥兽皮，为什么有些人剥得好，有些人剥不好？磨骨刀、石刀，为什么有的人磨得锋利、有的人却不行？这就是动不动脑筋的问题，这里面有着技术含量。我们能轻易学会的东西，技术含量就低；很复杂，很难学，不用心学、不花长时间学就学不会的，就是技术含量高。” “比如我做的竹筒，大家一看就会；可太阳部落的陶，咱们却怎么看都不会。这就是技术含量。技术含量越高的东西，价值也越高。” 她这么一举例子，大家都一脸恍然：原来如此。 而这些，都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 “总之，大家要不停地学习、不停地思考。学得越多，思考得越多，你会的东西就越多，你也会越来越聪明。孩子们更是如此。如果从小我们就把我们知道的知识和经验传授给他们，他们是不是会比我们更加聪明？咱们部落是不是会一代比一代强？”乔羽开始给他们画大饼。 从没喝过鸡汤的原始人特别容易被忽悠。 想象着乔羽构画的蓝图，大家顿时激动起来：“哇，那以后咱们部落一定比太阳部落还要厉害。” “是啊，要是人人都像羽一样厉害和聪明，咱们部落还真有可能比太阳部落强。” 在大家的认知里，太阳部落就是最厉害的了。 乔羽还有事要做，把手里的骨刀递给树：“大家就照着我刚才的方法，把木铲给做出来。至于这个木铲，咱们还没挖坑猎到猎物，先别拿进去跟他们说。等明天咱们挖坑做了陷阱，后天猎到猎物再说出来，才能给大家惊喜。” 大家想象着那个画面，都“嘿嘿”笑了起来，一个个保证道：“羽你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乔羽正看着大家做木铲，就看到第二和第三狩猎小队的人从部落方向走了过来。 很显然他们刚才先回了部落，听说了第一小队今天的丰功伟迹，此时是过来讨教的。 “羽，你能不能教我们设陷阱？”苍满脸期待地问乔羽道。 第三十三章 设陷阱 他们小队的人武力值不行，他们去的西边山危险性不大，但收获也不多。而且活捉动物也很困难。如果他们也能设陷阱，那收获肯定比这两天大很多，也更容易。 听到苍的话，不光第三小队，就是第二小队的人都满含期待地望着乔羽。 乔羽笑道：“这自然可以。今天晚上，我就给大家讲一讲如何设陷阱。等吃过晚饭，大家都到空地上来。” “啊，太好了。”大家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此时第一小队的猎物已被分到了各家，女人们早已回来，开始到火堂那里烤肉了，部落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吃过晚饭，不用人叫，大家就自觉得到了空地上，有人还燃起了熊熊烈火，照得空地上亮如白昼。 乔羽站在人群中间，从昨天设陷阱、今天收获丰厚讲起，又将她对狩猎第一小队所说的学习的重要性重复了一遍。 这时代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而人是需要精神食粮的。她说这些，因为深入浅出，讲到下套子和设陷阱时又不停地举例，不光狩猎小队的人听得入了神，就是女人和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 乔羽说完，三个狩猎小队的人又围着她问了许多问题，直到夜深，大家才散去。 乔羽回到山洞，山仍没睡，特意等她回来夸赞一句：“羽，你做得真好。” 乔羽也有话要跟他说呢。 “其实我想让部落里的人每天晚上这样学习，你跟长老们都讲一些狩猎要注意的问题，巫也可以跟他们讲受伤了怎么办，孩子在野外吃了有毒的东西怎么办。这样不停地学习，部落里的人会越来越聪明，咱们部落才会壮大。” 这个想法，乔羽甫一穿越就有了。只是时机不成熟。部落里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即将面临冬天饿死的危险，哪有心思听人说这些？ 她原先打算等冬季时大家都清闲了才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没想到下套子和设陷阱让大家一下子有了极强烈的学习兴趣。她便顺势提了出来。 山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让我想想，跟长老们商量商量。”他道。 乔羽点点头：“行。夜深了，阿父你睡吧。” 第二天，乔羽带的第一狩猎小队仍然第一个出发。他们出了部落，找到昨晚藏在树林里的木铲，直奔陷阱点而去。 这一次有了经验，他们先去最远的地方，打算一路往回收，这样就不用纠结是带着猎物往前走，还是送回部落。 昨天收获太大，乔羽又现场教学，大家学习下套子的热情高涨，所以昨天下的套子很多。虽然有一部分因为质量不过关导致猎物跑掉，但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是多了三分之一。 大家的兴致十分高涨，一路都在问：“羽，咱们在哪里挖坑？” 乔羽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吧。” 考虑到挖坑做陷阱收获比较大，猎物太多难带回去，所以距离部落不能太远。但安全起见，又不能离得太近，以免部落里的人不小心掉进去。所以她把地点放在了第二个山头的西坡。 挖个大坑，把荆棘和尖利的树枝插到坑的底部，再在上面盖上些东西，做了伪装，一个陷阱就做好了。 “做这种陷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设在人路过的地方。万一有人掉进去，不死也去半条命，那就是害人。所以要慎之又慎。”乔羽叮嘱道。 大家都点头，表示记住了。 也有人不以为意：“这里除了咱们，没别人来。” 乔羽严肃地看向他：“今年不来，明年呢？如果冬天冷，咱们不上山，到了明年的春天，咱们把它给忘了，结果走到这里自己掉进去，怎么办？” 大家看看坑底尖利的树枝，想像着自己掉下去，结果被树枝刺穿个透心凉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才重视起来。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 “做个标记。”乔羽道。 她拿出四条藤蔓，递给众人：“在坑的四个方向各找一棵树，把藤蔓系在上面。” 这种藤蔓，乔羽不认识，只知道它因为柔软且韧性足，常被部落里的人拿来当绳子用。乔羽这几天上山，因为要寻找食物，仔细观察过山上的植物，发现这种藤蔓只有部落附近有，山上没有。 最重要的是，这种藤蔓不容易腐烂，系在树上，到明年秋天它都仍在，做标记再好不过了。 设完这个陷阱，大家又到河边设了一个，这才回了部落。 因为要下套子，要挖坑，捉到的猎物也多，等他们回到部落时，已是傍晚时分了，比前两天回得都要晚。 结果第二、第三小队的人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没回来。 “他们不会有事吧？”乔羽有些担忧。 “不会。”山安慰她道，“苍和满都是谨慎沉稳的性子，知道天黑后山林危险性比白天要大几倍，是不会让大家太晚回来的。你们不是也回来得比平时晚？想必是他们下套子下得上了瘾，所以比平时晚一些。” 乔羽点点头。 果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个小队都回来了。两队今天猎的猎物没昨天多，但大家充满了对套子效果的期待，倒没有半点沮丧。 而对于第一小队带回来的猎物，大家又惊叹了一番，对明天的收获更加期待了。 掂记着昨天挖的陷阱，第一小队的人仍然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到空地上集合了。 结果第二、第三小队的人跟他们一样早。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起来。 急切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每队人一到齐就出发，各自奔向自己队的方向。 第三十四章 光棍多啊 尽管想要第一时间去看看陷阱，但第一小队的人仍然听从乔羽的命令，从放套子放得最远的地方收起，一路往回收。 因为乔羽昨天一边教一边学，大家齐动手，下的套子比前天多，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还要多。 “羽，要是那两队猎到的猎物也跟咱们差不多，咱们部落今年冬天一定会过得很好。”有人欢喜地道。 其他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有这么多猎物，冬天不光不会有人饿死，他们还能吃饱穿暖，想想就感觉很幸福。 “等冬天过去，到明年，咱们日日都猎这么多猎物，你们想想，到时候咱们部落的人会过得有多好。”有人憧憬着未来。 大家想像着那个画面，心里顿时都揣起了一团火。 如果部落里再也不愁食物，他们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乔羽忽然问道：“春季结束的时候，太阳部落那里还有一次交易会吧？” “对。”大家点头。 “到时候你们会不会拿很多多余的肉食去换东西？” “会啊。”大家越发憧憬起来，“肯定得换。” “我原先看中一把骨刀，特别好。可惜没有足够的肉食交换，只好放弃。等到明天春季结束，我一定去换一把喜欢的骨刀，或是换一根好骨头来给路打磨。”一人美滋滋地道。 骨刀和骨刺不是一般的骨头就能打磨的，得是大型野兽身上最坚硬的那几根骨头。比如乔羽前段时间猎的老虎，身上的某些骨头就可以打磨成骨刀和骨刺。 部落里打磨武器工艺最好的是路。乔羽已按着山的吩咐，把那些骨头交给路了。那些骨头可以打磨出四五样武器来。 到时候乔羽自己挑两样，然后把现在手里山的这两样交给小泉，小泉营养好，长得不错，明年或后年就能跟着大家一起上山打猎了。 多余的，按惯例，他们或是换给部落里的人，或是拿去交易会上交换物资。 山谷部落人少，武器也很多不凑手。以前遇到大型猎物，大家就唯有逃命的份儿，哪里还能把它杀死取骨头？ 所以部落里大部分人的武器，都是从嘴里省下肉食，去交易会上交换来的。 没办法，没有武器就猎不到猎物，或丧生野兽之口，或饿死。所以就算勒紧裤腰带，大家也得换武器。 现在部落里就算有了乔羽，大型猎物也不是那么好遇的。靠她一人，想要让部落里的人都拥有趁手的武器，那不现实，还得去交易会上交换。 乔羽扫视了大家一眼：“除了武器，你们还想换什么？” 有几个小伙子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红红的，都露出害羞的神情。 年纪大的都笑了起来：“换女人呗，还能是什么。不过春季怕是不容易，攒的肉不够多，人家也没到快饿死的时候。你们还得等到明年第一场雪的时候。” 在这个父系氏族阶段，男人能打猎能养家，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如果一个女人丈夫死了，她有个儿子。只要把儿子养到十一二岁，能跟着男人们出去打猎，日子就能过下去；可她只有一个女儿，就算千辛万苦把女儿养大，女儿嫁了人，她仍然老无所依。毕竟大部分男人是不可能把岳家一起养的。 所以很现实的，一个家庭里自然就存在了重男轻女的现象。 食物匮乏的时候，早先饿死的往往是女孩儿。 而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生育又是一个鬼门关。因着这时人的寿命短，女子一来月事就出嫁，这也增加了难产的概率。 部落里有百分之二三十的产妇是因难产而死的，又有百分之二三十是因产后护理不而死的。 生育对女人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 另外，也有眼看着冬季没人食物，不得不把女儿带去交易上换食物的。 现在部落里一百多人，连大人带孩子，男的有七十多，女的只有四十多。要不是男子外出打猎丧生的很多，这个比例还要加大。 山当时说冬天饿死多少多少人，那是只算单纯饿死之数，难产和狩猎丧生的人并没有计算在内。 总之，现在部落里光棍挺多。想要媳妇，就得去别的部落换。以前是没办法，自己都面临要饿死的危险，自然没有多余的肉食去换媳妇，也养不起。现在因为陷阱和套子，肉食多了，大家就有了奔头。 别的部落没吃的要饿死的时候，自然愿意拿女人来换肉食，就跟以前的山谷部落一样。 乔羽点头，问了大家一个问题：“那你们想过没有，往年都是咱们部落拿女人去换食物，现在咱们却有食物换女人。别的部落会不会对咱们部落好奇，从而打探为什么咱们忽然变得这么富有？” 大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三十五章 好多肉 “那肯定会。”树断然道，“火部落不就是个例子吗？自从他们发现了盐，部落日日富有，就被太阳部落盯上了。太阳部落那么大，人那么多，随随便便就把火部落给灭了。” 听到树这话，大家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 他们这个十五人小队，里面就有八个光棍，年纪最大的叫亮，四十多岁。他们有多渴望有个女人有个家，可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那算了。”一个叫流水的光棍垂头丧气地道，“为了部落的安全，还是不要换女人吧。” 他今年二十三岁，特别想有个女人。他不愿意像亮那样，打猎回去冷冷清清的，肉都得自己烤。 “也不是不能换。”乔羽悠悠开口道。 大家一听，眼中黯淡下去的光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羽，你是最聪明的。你一定有好法子对不对？”流水激动地问道。 乔羽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听我的，我保证你们最迟后年，一定能换到女人。” 虽说用女人做交易，这一点是她所痛恨的。但当部落里所有人都要饿死时，女人也愿意把自己交换出去，以获得活下来的机会，同时她们也能换些食物给家人，让家人也活下来。这她能理解。 而他们山谷部落也得繁衍人口，发展状大。别的部落的女人愿意把自己交换出来，他们自然也愿意接收。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就像在末世，有很多没有异能的女人为了活着，只能委身于男人，成为那个男人的众多女人之一，生存得极为卑微。没落到那个地步的人，没资格去指责她们，说她们下贱。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我们自然听你的。”流水道。 所有人都点头。 现在没有人不佩服、信任乔羽。虽然她才当首领两三天，却给部落带来了很大的改变，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大家现在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所有人都万分庆幸选了羽当首领。 “那就行。至于怎么办，要做什么，等冬季过后我再跟大家说，大家只需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就好。” “没问题。”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大家都拍着胸脯纷纷表态。 这时大家已经走到陷阱附近了。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心里一个劲儿地乞求陷阱的效果能大大的好。 远远地，他们就听到有野兽的嘶鸣，叫声很痛苦，似乎正是从陷阱那边传过来的。 大家对视一眼，都看向了乔羽。 乔羽听了听，问树、亮等几个有经验的老猎人：“你们听出是什么野兽吗？” 树神色凝重：“应该是狼。” 其他几人都点头：“是狼。” 狼的嚎叫声很渗人，让人听了就忘不掉。 想起上次乔羽打死的那只老虎是被狼咬伤的，大家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能咬伤考虑的狼可是一群！现在有狼掉进了陷阱里，那其他的呢？ 狼的叫声忽然戛然而止。 “走，过去看看。”乔羽道。 她本可以让大家在这里等着，自己前去探探究竟。以她的身手，就算遇到狼群也不憱。 但她不能让这些汉子养成靠她这个小姑娘的习惯。要是习惯了一遇到危险就让她冲在前面，他们都缩在后面，那这个部落就完蛋了。一个部落的发展壮大，可不能只靠她一人。 以前都是遇到危险大家一起冲的，这会儿大家也还没养成要让乔羽一个人冲在前面的习惯。听到她这话，大家都没有犹豫，悄没声息地跟着乔羽一起，慢慢往前走。 走了好一段路，都没见什么异常。直到陷阱前，大家才又停住了。 他们听到了陷阱底下传来的动静，动静还挺大，似乎有大型的动物在挣扎。 大家对视一眼，想想那个坑的深度，就算有老虎或狼群掉到下面，它们也没办法爬上来咬大家。 这么一想，大家的胆儿就肥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伸头往坑里看。 这一看，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 坑底下大大小小竟然有十来只野兽，有些想必是昨天就掉下去的，直接掉到了竖着的尖刺上，死翘翘了。 坑里还有新鲜的血液，以及一只血淋淋的狼的尸体，另外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猪。看那样子，这两只都是今天早上才掉下去的，因为尖刺上都挂着别的动物的尸体，它们被这些尸体挡住了，没被尖刺刺伤。 但一只狼和一只野猪，就算掉下去后毫发无伤，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于是它们进行了一场血拼。 看这样子，那只孤狼估计是没拼过野猪的皮糙肉厚，又或许是它掉下来的时候伤势比较重，最后赢的是野猪。 但野猪也没好到哪里去，满身是伤，眼看着也要断气了。如果众人来得晚一些，估计看到的也是一具野猪尸体。 “羽，怎么把这些野兽弄上来？”大家摩拳擦掌，满是兴奋。 肉啊，全都是肉！ 就这一个坑里的野兽，顶得他们以前两三天猎到的猎物。 第三十六章 聪明人遇上聪明人 “先别急。”乔羽心里有预估，对这一坑的野兽肉倒没多少惊喜，心里也早有成算，“都弄上来，你们拖得回去吗？” 大家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手里或牵或拖的野兽，满脸懊丧。 前面下套子套到的猎物太多，这会儿大家手里都没空。要是把坑里的猎物都弄上来，还真带不回去。 再说，前面还有好些下套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个陷阱，那些地方也肯定很多猎物。 “那怎么办？”大家急了，又看看天色，“要不我们赶紧回去，然后再出来一趟？” “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在这里挖坑，而不是在最远的那个山头挖吗？”乔羽启发大家。 大家想了想，顿时对乔羽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昨天就想到这茬儿了？” “谋定而后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乔羽谆谆教诲，立求把这群文盲教育成才，“什么意思呢？就是凡事都要先想好，心里有成算，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失败。” 大家听了，都若有所思。 “坑里的猎物先别动。咱们先把套中的猎物都收了。下套子猎到的大部分是活的，不管有多少，咱们都牵得回去。把那些弄回去再转头来收这两个坑。如果其他两个队的人回来，或是半路遇上，还能叫他们一起来弄。” 大家很是佩服乔羽想得周到，自然也没意见，可惜地看了坑里的猎物一眼，跟着乔羽往下一个下套子的地方去。 反正陷阱那么深，就算有大型野兽路过，也吃不了坑里的野兽。不像套子，被套子的野兽只要遇到比它大的食肉动物，就只能落入那只动物腹中。他们去得晚了，就只能看到满地的鲜血和被咬断的套子。 这又是陷阱相对于下套子的另一大好处。 因为套子下得多，大家走了一圈，把猎物牵回部落，就已是下午了。 饶是如此，下套子的收获也让人十分惊叹。 第二小队的人昨天下套子，每到一个地方花的时间有点多，没有走多远就已经傍晚了，只好打道回府。今天他们收猎物费的时间就不多，才中午没多会儿，就牵着扛着一堆猎物回来了。 本来他们还为今天的收获而兴奋，以为不比第一小队的少。可看到第一小队的收获，大家都酸得不行。 有羽了不起啊。 “你们昨天下了多少套子啊？怎么这么多？” “嘿，不止呢。”流水性子活泼，也很爱显摆，“收获太多，拿不完了，我们一会儿还得走一趟。” 第二小队的人全都震惊脸。 “正好你们回来了，现在跟我们一起再走一趟，否则光靠我们拿不完。”乔羽道。 大家越发震惊。 还拿不完？有那么多？莫不是吹牛吧？ 路和石正帮着芒把牵回来的动物安置好，听到乔羽的话，问道：“就是你昨天说的陷阱里的猎物？” 昨晚乔羽跟山提了一嘴，路应该是从山嘴里听说的。 “对。”乔羽道。 “什么陷阱？”第二小队的人纷纷追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乔羽不欲多走，一挥手，“走了，赶紧，再不走天黑了都回不来。” 大家赶紧跟上。 两队人马一路上了山，到了狼和野猪打架的那个陷阱前，看到满坑的猎物尸体，第二小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这么多？” 第二小队的狗头军师满则对这个坑极感兴奋，绕着坑走了一圈，对乔羽问道：“你们是怎么弄出这么一个大坑的？”他又指着一根直接刺穿野兽身体，却依然屹立不倒的树枝道，“这是你们特意插在地上的？” “对。”乔羽对满的反应极为满意。 她早就听说满这个聪明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多接触。这会儿带第二小队出来，除了向他们展示陷阱的好处，让他们效仿之外，也有考验满的意思。 如果满看到这满坑的猎物，不思索、不发问，那她就要失望了。 好在满的表现还算让她满意。 “用这个挖的。”她指着昨晚特别留下来的一个木铲道。 这些木铲，昨天挖完这个坑就已经废了，毕竟就是树做的，不经用。不过大家也没浪费，而是用石刀改了改，把它们全都做成了尖刺插在了坑底下。 她让满看的这个，还是昨天用钝后，她特别留下来的。 她给满示范了一下，挖了一锹土，指着铲头道：“如果没钝，这里更尖一点，会更好用。” 满看得满眼放光，佩服地看着乔羽：“羽，你怎么这么聪明？” 他自诩自己是部落里能排得上号的聪明人，是靠脑子吃饭的，对于乔羽当选首领一直持观望态度。可这几天乔羽的聪明程度和出色表现，大大出乎了满的意料，让他由衷的佩服。 乔羽笑了一下，有心收服满，便给了他一个商业互吹：“你也很聪明，而且品行端正，我很看好你。” 满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真的？” 乔羽点点头。 满越发兴奋了。 他最佩服聪明人，而羽无疑是部落这么多年来最聪明的。能得到羽的肯定，满感觉自己圆满了。 士为知己者死。满虽不知道这句话，但他现在有为羽献出毕生所有的冲动。 乔羽见大家都在想办法把坑里的猎物弄上来，没人注意她跟满，就是青狼和山石也被人推到坑下去拿猎物。 她道：“满，如果你能看好第二小队的人，不让这个小队闹出乱子来。等过了这个冬季，春天来临，我就提你做小队长，你愿不愿意？” 第三十七章 不知讲什么 满犹豫片刻：“这……别人没意见吗？” 要知道，部落崇尚武力。而他身材矮小，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力气却跟十五岁的小力差不多。所以他虽聪明，想要做队长那是不可能的。 “自然不会有意见。”乔羽道，“芒不是成了养殖队的小队长了吗？春也成了采集队的队长。而且……” 她直视着满的眼睛：“相信我，以后部落里有头脑、聪明的人才能成为队长。只有蛮力是不行的。” 满的眼睛亮若星辰。 “羽，我相信你！”他用力点头，给了乔羽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了，先去做事。”乔羽转身回了陷阱前，对跟着她一起回来的满讲起了做陷阱的注意的事项。 原始山林里动物实在是多。他们把这个陷阱的猎物弄出来，去第二个陷阱点时，发现第二陷阱猎到的猎物跟第一个陷阱的差不多。 第一小队的人还好，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就算心里很是震惊，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第二小队的人却半点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与喜悦，对乔羽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个劲儿地给她拍彩虹屁。 “我把如何设陷阱的方法告诉满了。你们回去，今晚做木铲，明天也去设两个陷阱，看看效果如何。”乔羽道。 说着她严肃起来：“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陷阱，不管是人还是野兽，掉进去就唯有一个死字。所以你们设陷阱时一定要小心。不光在挖陷阱时要小心，也要做好标记，让所有人都明白那里有个陷阱，路过的时候绕道走。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大家一定要牢记在心。” 大家一凛，都点头道：“羽你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大家带着大量猎物回到部落，又引起了轰动，整个部落欢欣鼓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喜悦。 所有人都知道，套子和陷阱这两样的出现，意味着只要不遇上大灾难，部落里就不会再有饿死的现象出现了。 “羽，你太聪明了。” “幸亏部落选了你当首领。” “以后你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绝对不会有意见。” 女人们都夸赞着乔羽，纷纷表态。 男人们匆匆吃了点肉食，就跟着树一起去了树木边，砍树做木铲。 到了第三天，第二和第三小队的人从陷阱处拉回了一堆的猎物，整个部落再一次欢乐得举行了一次篝火舞会。 乔羽依然拒绝了大家的邀请，坐到了山了身边，劝他道：“阿父，我知道你关心部落。可部落的事情是忙不完的。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他们下午把下套子的猎物牵回来，山就忍不住叫树把他背出来了。大家再次上山的时候他不肯回山洞，愣是一直呆在空地上，等着他们把陷阱里的猎物弄回来。 秋天的天气已很凉了。尽管虎皮已处理好，盖在了山的身上，下身堆了厚厚的草，但乔羽还是担心他受寒。 可这人固执得很，根本不听劝。 山摆摆手：“我在山洞里躺不住。听到你们外面的动静，我的心就跟被猎物挠似的。还不如让我躺在这里，还安心些。” 说完，他不等乔羽再开口，就换了话题：“你昨天提的事情，我跟路他们商量过了。” 乔羽愣一愣才反应过来，山说的是她提议他们给众人上课的事。 “怎么样？”她问道。 “我们倒是愿意。可我们不知道讲什么。思来想去，能拿出来讲的东西也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平时打猎时我们没少唠叨。每晚让大家吃完东西不睡觉，来听我们讲这些平时一再讲过的事，大家怕是不乐意。”山满脸的苦恼。 这情形也在乔羽的预料当中。 没文化，没当过老师，让他们站在人前一讲就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简直是上刑场。 再者他们讲的东西都是老生常谈，打猎时要注意的事项，每个男人一进狩猎队就会听长辈唠叨，年年听，每进一个新人就听一次，直到他们变老为止。有些人恐怕都能倒背如流了，他们哪里还有兴趣听这些？ 除非有新的东西讲。 她能理解几人的难处，但这事不得不做。 部落要发展，要壮大，她的杂事不少。肯定不能把时间花在教育上。山和几位长老必须得承担起这个重任。就算他们接受新事物比不上年轻人，有他们坐镇，也是好的。他们完全可以做管理工作。 她转头对小泉道：“你去找路、石、巫，把他们叫到我们山洞里来。” 顿了顿，她问山：“要不要叫火？” 山朝小泉一点头：“叫。” 看到小泉跑向人群，他劝乔羽道：“我知道你因为我的脚和你选首领的事，对他们有怨。但如果你处处排斥他们，部落里的人会对你有看法，觉得你记仇，心胸狭窄。如果你只是一般人，那没什么。可如果要做一个好首领，就不能这样。” 第三十八章 议事 乔羽点点头：“我知道。” 这也是明知道山是被青狼暗算的，火和青狼暗地里对她不满，随时会对她捅刀子，她还容忍这一家人呆在部落的原因。 部落就这么点人，很多都是近亲结婚。家庭与家庭之间都沾亲带故。 火的母族、妻族、妹妹，都跟部落某个家庭有关；再加上青狼的妻子和妹妹……可以说部落四五十个家庭，跟他家有亲戚关系的至少有七八家。这七八家再扩大一层亲戚范围就牵扯到了整个部落。便是原主的母亲、山的妻子，其母跟青狼的母亲都是亲亲的表姐妹关系。 如果她明着对火一家打击报复，部落里的人肯定会对她不满。毕竟只要把火一家赶走，他们就必死无疑。而青狼犯的错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连累全家。她成了首领，她力气大，她就是强者；青狼落选了，力气也比不上她。她要是打击报复他，在众人看来就是恃强凌弱。他们会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得罪了羽，是不是也会落得全家被驱逐的下场呢？ 到时候部落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现在正是她发展部落、收服人心的时候，可不能因为火与青狼就因小失大。反正火在路的监视下，青狼在满的监视下，翻不起什么风浪。 如此，她自然乐得表现自己的大度。 山刚才那番话，也是基于此。他为了女儿，才对自己的仇敌隐忍而不发。 “走吧，让阿叔背你回山洞。”乔羽站了起来，“除了讲课的事，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山这一回没有反对，任凭树把他背回了山洞。 树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背了山他就出去了。 其他以乔羽的力气，把山背出背进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树一直把背兄长当成自己的责任，每次都十分主动。而且山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乔羽这个快要成年的女儿背他，大家都尴尬。所以她懒得主动去搅这件事。 不一会儿，小泉就把路、石、巫和火叫过来了。 火绷着一张脸，走到石身边坐下，并不作声。巫倒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巫是个性子平和安静的人，住在部落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平时大家不去唤他，他就自己一个人捣鼓自己的草药，很少出来走动，更不会参与大家的聊天。 因为他帮山看伤的缘故，乔羽跟他接触过几次，觉得巫就是现代那种技术性人才，专注于自己的领域，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 她曾好奇地问过山，部落里的巫是怎么产生的。 山说一般都是父传子。如果没有儿子，或儿子没有学医的天赋，就会在部落里挑选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进行培养。他的继承者只有在老的巫去世后，才会单独给人看病。 他们除了看病治伤，还会预测天气。在部落遇到大事难以决策时，他们还会用龟甲来测凶吉。 总之，巫在部落里有着超然的地位，在遇到大事要测吉凶的时候甚至比首领还要重要。毕竟首领可以取代，巫却是取代不了的。 现在的巫四十出头，他养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光二十几岁，没什么学医的天赋，现在在第一小队跟着大家一起外出打猎。小儿子吉十五岁，天赋不错，正在跟巫学习。 乔羽没理会火，对巫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这才道：“人到齐了，那我先给大家说一件事。” 她把做木铲的事说了，又把当时将对第一小队说的那番努力学习的话也转述了一遍。 最后她总结道：“我小时候在山洞里也没少听大家议事，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脑子里想的自然也就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两天，没少听人夸我聪明。我觉得我并不是聪明，而是见多识广的缘故。而岩，是路精心教导过的，明显就比别人要聪明。” 路听乔羽夸岩，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觉得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乔羽和岩的婚事提上议程了。 乔羽说到这里，看了火一眼：“青狼的脑子比别人好使，我想也是火精心教导的结果。” 火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紧绷的脸缓和了一些。而山和路等人却是满心不屑。 火自己心眼多，心术不正，教出来的孩子也是这样。照他们看来，火还不如不教呢，青狼就是给他养歪了。 “所以我觉得，孩子的教导尤为重要。”乔羽接着道，“我们不能等他们的阿父、阿姆来教，毕竟有些人所知道的东西是有限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教导孩子。没准有些特别聪明的孩子就被埋没了。品行也是如此。” 山和路、石不断点头。 如果当初由他们来教导青狼，是不是就能教出一个聪明且品行端正的人呢？就是黑，虽然天生蠢笨，如果由他们来好好教导，没准就能开窍几分。 可见教导孩子的人是如何重要。 第三十九章 主题来了 “大人也一样。部落里的男人女人，得有见识广博且聪明的人告诉他们怎么想、怎么做。说得多了，他们自然就会变得聪明起来，遇到事情也会多想多思，做得更好。以后我们部落要壮大，要跟其他部落的人接触，如果部落里的普通人不聪明，很容易被别人引诱，干出蠢事来。没准做了某些事情害了自己和大家，可能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怎么能行？” 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教育的重要性。但他们确实不知道怎么教啊，让他们上场，他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其他几人也盯着乔羽。 乔羽道：“大人先不管。我打算把十岁以下的孩子留在部落里小半天，太阳微微偏西就不让他们再跟着去采集了。而是跟着你们几个长老、巫学习。” 部落里的孩子，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女人们去采集。在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玩耍的权利。 而还没会走路的，都是女人们用兽皮一兜，就背着他们去采集。这也方便孩子饿的时候随时哺乳。在整个部落以肉食和野果为食的情况下，孩子除了母乳没有别的东西吃，是不可能放在家里由别人照顾的。 十岁以下的，无论男女，身体和脑子发育都还没完全，性子也不定。他们如果跟着去狩猎，体力跟不上，脑子反应不够快，而且也不够懂事，不听指挥，很容易出事。而在现有条件下养活孩子本就不容易，再在打猎中让孩子死亡，整个部落就没有了希望，只能走向灭亡。 所以十岁以下的孩子，部落是不允许他们去打猎的。 十岁至十五岁之间，就由孩子的身体发育和家庭条件而定要不要跟着去打猎。有些十一二岁还瘦瘦小小、没什么力气的，就仍留在采集队。发育得好，有力气，跑得快，就会由父母提出，狩猎小队衡量过他的体能后决定带不带他去打猎。 毕竟狩猎起码得翻两个山头。体能跟不上，走路都走不动，没准就带累得整个狩猎队猎不到什么猎物。 而女孩子，十岁至十五岁之间，只要来了月事就要张罗嫁人了，嫁了人后很快就要做母亲。 所以这一个年龄段的，乔羽不作安排，全看他们自己。 虽说这个年龄段的人，接受能力、理解能力最强，给他们上课效果最好。但没解决温饱之前，还得从实际情况考虑。 “你们可以每天安排一个人来讲，至于讲什么，你们自己定。”她又道。 部落里是不养闲人的。路、石和火之所以不去打猎，都是因身体有问题。路是腿受过伤，石有很严重的风湿，火则有心悸的毛病，他们都没办法再爬山打猎，这才呆在了部落里。 但呆在家里却也没闲着，路会给大家磨骨刀、骨刺和石器；石每天要处理猎物的兽皮；火则日夜守在火堂，不让火熄灭，顺便处理藤条。让他们轮流着来上课，每次只讲半个到一个小时，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乔羽会适当地对他们在物质上进行补偿。 “这倒没问题。”路道，“孩子年纪不大，采集的收获本来也不多。多采一会儿少采一会儿区别不大。部落里的人都会支持的。就是吧……” 他苦恼地看向乔羽：“我们真不知道说什么。每隔几天要讲一次，哪有那么多东西来讲？” 乔羽启发道：“阿父可以给他们讲如何锻炼身体，让身体更强壮；路可以给他们讲如何辨认野兽的足迹，如何寻找猎物；石可以讲一讲逃生的技巧，比如遇到野猪应该怎么办、遇到狼又怎么办；巫就给他们讲讲生病或中毒、受伤时应该如何救治。我们还可以请一个年长的女人来，给他们讲讲在外采集时应该注意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的思维都活跃起来。 对啊，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有很多东西要讲。有些内容给大人讲过了，但小孩子没听过啊。而且他们可以讲细一点，跟羽一样举很多例子，孩子们肯定爱听。 而且相比起大人来，给孩子讲这些明显要轻松很多。就算是讲得不好，孩子也不懂，没什么压力。 这么一想，大家就有信心了。 “我觉得可行。要不咱们先试试？”路试探地看向其他几人。 大家都点头：“可以。” 乔羽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巫的表情。 她其实最在意的是巫，而不是火。 跟其他人要讲的东西不同，巫要讲的东西技术含量高，而且是家传的。他们很容易敝帚自珍，生怕别人学会他们的本事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唯恐别人学了去。 见巫不说话，她只好点名：“巫，你觉得呢？其实你不用讲那么深，就是讲一讲大家中毒的时候如何急救，受伤的时候如何包扎。免得他们胡乱操作，让病情伤势加重、延误病情。” 巫温和地点了点头：“可以。” 乔羽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笑容：“那太好了。” 她道：“大家因此耽误了做工，我会补偿大家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路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做这些是为了部落，哪能让你拿食物来给我们。” “可不是。”石也附和道，“你别看这两天打猎分的肉多，可真算起来也没多少。我们是替部落做事，怎么能让你掏食物。” “不一定是食物，或许是别的。” 乔羽说着，敛了笑容，表情严肃起来：“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 大家都不明所以，不知道乔羽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起来，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微敛了笑容看着她。 “什么事？”山问道。 就是下套子和布陷阱，他都没见女儿这么严肃过。他预感乔羽要说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乔羽道：“以后部落里的分工越来越细。像芒，他整天忙忙碌碌，从早到晚地呆在养殖山洞里，晚上不放心还要睡在那里，一个晚上起来无数次看那些动物，就算最后养殖失败了，他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整个部落吗？” 第四十章 分一半 大家都是一怔。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部落里最开始，都是谁参与了打猎谁分肉，谁采集的野果就归谁。后来有些失去父母的孤儿，死了丈夫、儿子的女人和她们未长成的孩子相继饿死，部落里的人看着不忍，思及自己，没准也会落到那种程度，于是商议之后，就在分肉的时候留一部分出来，分给他们，让他们能勉强活下去。至于其他的，却是没有的。 而首领自己，也是靠自己打猎所得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至于他为部落人做的事，大家都觉得是应该的。几位长老为部落出谋划策，也不是为了物质，而是自发地为部落操心，或潜意识里满足自己的一点权利欲，希望得到大家的尊重。 路几人因为关心养殖是否成功，一天要往养殖山洞跑许多次，芒是怎么做事的，他们清清楚楚。 大概养殖寄托了芒对于活着的唯一希望，他对那些山羊、兔子、野鸡的精心照料，远远超过了当初对自己的幼崽。就是对打猎，估计他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那真是用生命在搞养殖。 大家都觉得，等山羊、兔子生崽，那些多出来的动物的肉，就是芒等人的报酬。 他们就没想过失败了怎么办。 现在想来，如果真失败了，难道芒等人的付出就白费了吗？那这些人，还能活吗？他们不管是为了那份失败，还是为了不拖累家人，都不得不去死吧？ 这么一想，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羽，你有什么想法？”山问道。 大家都抬起了眼，望向乔羽。 对啊。羽那么聪明，她既提出了这个问题，就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问题先放着。”乔羽摆摆手。 “除了刚才芒的事，我再提一个问题。”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下套子和布陷阱，都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可如果过两天我有事不能去打猎了。那男人们猎的猎物，是不是就不分给我了？” 路神色一变，立刻反对道：“那不行！” “如果没有你这些办法，部落里的人都要饿死，哪能过上天天吃饱的日子？甚至还有多余的肉去交换东西。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你有这么大的功劳却还分不到肉，以后谁有好办法还拿出来给大家用？”路神情激动，说话很大声。 “对，要分，一定要分。”石也道。 相比起路，他就平静很多。 他明白，路这么强烈反对，一来是他脾气火爆，确实为这件事打抱不平；二来也是他把羽当成了岩未来的妻子，他们家的人。损害羽的利益就是损害他们家的利益。他自然不答应。 火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可还没说话他就知道肯定是反对无效的。不说路会把他喷得狗血淋头，就是只两天功夫就成了羽的忠实拥趸的第一狩猎小队的成员，也会把他臭骂一通。甚至第二、第三小队的人也不会反对。 别忘了，第二、第三小队布陷阱，还得乔羽指导呢。 路知道唯一会反对的就是火了，他早已死死地盯着火，准备他一开口就喷他一脸口水。好在这老小子识趣，嘴唇只张了张就闭上了，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路轻哼一声，放下心来。 巫一贯是不说话的，大家直接把他忽视了。 乔羽见大家都没反对，正要说话，就见跟着树一起出去的小泉跑了进来，对她道：“阿姊，第二、第三小队的人都把木铲做好了，他们叫你出去给他们再讲讲怎么做陷阱呢。” “怎么做陷阱，第一小队的人都知道，满也知道。让他们给第三小队的人讲讲就行。我这里有事要商议。你去跟他们说，我明天不跟第一小队，改跟第三小队的人去打猎。” 小泉愣了一愣，这才应道：“好。” 看着小泉跑出去，山洞里的人都没对乔羽刚才的决定提出异议。 现在第一小队也是布陷阱下套子，最远的就只到第二山头，跟第二、第三小队差不多。乔羽不跟他们一起去，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相比起来，第三小队的实力最弱。如果以后乔羽跟着第三小队去打猎，三个小队的武力值倒是平衡了。 乔羽一眼就看出了大家在想什么，出言泼了一瓢冷水：“明天跟第三小队，后天跟第二小队。等确定他们都会布陷阱后，我就不去打猎了。” 大家一愣。路问道：“不打猎你做什么？” “陶。我想做陶。” “陶？”几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对。”乔羽道，“我们部落如果一直是这么点人，就如同柔弱的小树，随便一阵风雨来袭就会折断倒下，不是在灾难中灭亡，就会被人攻打而灭族。想要一直存在，男人不被杀掉，女人、孩子不被沦为奴隶，我们就得壮大起来。而壮大的前提是什么？就是物资！” 第四十一章 要有忧患意识 “只要咱们物资丰富，再不被饥寒所困扰，人们才会安居乐业，孩子才能茁壮成长。所以咱们不能满足于现状，不能只要不饿肚子就得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不去想明天怎么办。咱们的目光要放长远。” 路和石、火、巫四人听了这话，还没消化、思索出她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山的眼眸里就迸发出光来。 “羽，你说的太对了。”他激动地自顾自坐了起来，扯着脚上的伤口疼了仍不自知，“几代首领都忧虑着这个。我们部落实在太小了。就算不在天灾中灭亡，只要别的部落想攻打咱们，咱们就没有反抗之力。咱们的命都是捏在别人的手里。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火皱眉，自从参加会议后第一次开了口：“难道咱们不像火部落那样有盐，也没惹着太阳部落，还会被攻打？” “会。”山道。 “你们只知道火部落被灭是因为盐，其实并不是。天亮曾跟我说过，是因为火部落人口越来越多，部落越来越富裕。如果任他们壮大起来，太阳部落就不再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大部落了。所以太阳部落要在它还弱小的时候就把它灭了。” “而在离我们这里有十几天路程的地方，还有几个部落。天亮跟我说，一旦那些部落跟太阳部落起冲突，连累的可能就是我们。因为他们急需其他部落的人口来填补空缺，肯定要把我们这几个部落合并进去。到时候我们根本没法反抗。他们想杀男人就杀男人，想把女人、孩子当奴隶就当奴隶。” 路、石、巫三人沉默了。 他们所看到的，只有方圆这几十里的地方；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更遥远、更长远的事。而山是首领，他口里提到的“天亮”是上一届首领。首领们看到的，想的，肯定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比的。 火却仍在唱反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咱们不是更应该别制陶吗？有了陶，难道咱们不拿出去交易？一旦交易，太阳部落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咱们就会落得跟火部落一样的下场。” 乔羽淡淡道：“第一，陶制出来，可以不拿出去交易。第二，就算不制陶，咱们有了套子和陷阱，一个个吃得饱穿得暖，红光满面，每年交易会上还能拿出大量的肉去跟人交易，部落人数也日日增多，太阳部落难道就不会注意到我们了？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是不是仍然跟以前一样，不用套子和陷阱，冬天饿死许多人，甚至生了孩子就溺死，不让部落的人口增多，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火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发展壮大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乔羽道，“很多东西，咱们可以不让人知道，但咱们不能不懂。傻傻地呆在原地，等着别人来决定咱们的生死命运，绝不可取！” 最后一句，她说的掷地有声。 路这时候也理清思路了，激动道：“对对，羽说的对。咱们得悄悄地发展，不让太阳部落知道。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拿咱们没办法了。” “怎么可能？就像羽刚才说的，一个个吃得壮壮的，每年还有大量的肉去交易，他们想不注意都难。”火尽管觉得乔羽说的十分有道理，却死鸭子嘴硬，还是给大家泼冷水。 他觉得，隐患就在那里，不能不说出来，当它不存在。所以提出异议他义不容辞。 “所以我不打算拿大量的肉去交换，而是拿陶。”乔羽说出了自己要做陶器的初衷，“陶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穿，只要我们做得粗糙一点，不如太阳部落那样精致，交换的时候价钱也低一些，就不会让他们太过重视。” “而肉不同。咱们部落有多少人，他们是知道的。咱们忽然有那么多肉拿去交易，他们肯定得打听怎么回事，咱们为什么会猎到那么多的肉。一旦知道套子和陷阱让咱们每天获得大量猎物，他们会怎么做？”乔羽说到这里，目光锐利地逼视大家。 “自然是灭族，并把下套子和布陷阱的方法占为已有。”路道。 火道：“那咱们不把那么多肉拿出去交易不就行了？” 路见他还在哔哔，站起来就想发火。 乔羽朝路摆摆手，抢先道：“部落要壮大，不光需要盐，还需要其他东西，比如骨刀、骨刺或其他更好的武器。不拿东西去交换，咱们就只能每天提着石刀去打猎。等太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咱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火，你愿意看到这情景？” 火语气弱了下来，嗫嚅道：“自然不愿意。” 他顿了顿：“我也只是说说。至于怎么考虑，那是你们当首领的事。我反对也没用，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火堆底下的泥 “哼！”路重重地重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既如此，就闭上你的嘴。” 火果真不说话了。 乔羽则看向了山。 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做！你好好做。羽，你想得很明白，也知道咱们部落应该走一条怎样的路。阿父很高兴，历代首领如地下有知，也会很高兴，高兴部落出了你这样一个出色的首领。当首领，一定要看得长远，想得长远，事情还没发生，就想在了前面，这样才能让部落发展下去。” 他扫了火一眼，意有所指：“如果有人反对，你让他尽管来找我。我现在虽然成了一个废人，但说话还是有人愿意听的。只要咱们把道理跟大家讲清楚，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整个部落好，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好。”乔羽点头。 火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说的好像你想做陶就能做出来似的。陶之所以金贵，就是只有太阳部落的人会做，别人都不会。” 乔羽对此早有准备。 她站了起来：“你们随我来。” 大家愣了愣，都站了起来。 乔羽先去隔壁把树叫来，将山背上，带着大家往火堂方向去。 外面跳舞的人准备散了，见得乔羽带着山和几个长老出来，直接往火堂那边去，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乔羽到了火堂前的空地上，用骨刀扒开经常烤肉的一个地方，朝小泉招招手，让他从火堆里取一根柴，照光此处，指着那里对路等人道：“你们看这里。” 火在原始社会很珍贵，从雷火中得到之后，部落的人就专门用了一个山洞来保存火种。火堂里的火是常年累月烧着的。女人们烤肉的时候，会从火堂引火出来，在山洞附近的空地上垒火堆进行烧烤。 大概是方便，大概是习惯，她们总在山洞附近的西边、离水比较近的地方烧烤，从不挪地方。而她们也没有垒灶的意识，都是把干柴堆起来，形成一个火堆，肉串在树枝上，放到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烤。 此时乔羽扒开的就是一个火堆下面。大家已经吃过肉，火堆的火已经灭了，而火堆下面的泥土却还是热的。 大家看看乔羽指的地方，道：“那里很黑。” 山点点头，又摇头道：“陶可不是黑的。” 乔羽有些无语。 那黑色是炭火染了地面的颜色，可不是泥土本身的颜色。 “不是颜色。”她道，“你们用骨刀或骨刺扎一下这里试试看。” 路是个急性子，上前接过乔羽的骨刺，轻轻在地面上扎了一下。 “咦。”他奇怪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山和石同时问道。 看见几人似乎在研究什么，心思敏感的第一小队的人意识到自己首领凭她的聪明，没准又在搞什么新东西，一个个都跑过来围观。他们的行为让其他人也好奇起来，也跟了过来。 此时大家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路。 “这里很硬。”路道。 说着他找了旁边颜色不一样的地方，用骨刺扎下去。 这会儿不用他说，大家就看出来了。他刚扎下去的黄土地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小洞，显然是骨刺刚刚扎出来的。可他原先扎的被火烧黑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很浅的痕迹。 “我看看。”石接过骨刺，也在两个地方扎了一下，用力点头，“确实不一样。烧过的地方很硬，没烧过的是软的，很容易用骨刺扎出洞来。” 乔羽这才对山道：“我听你说陶很硬，而且是黄褐色的，我就感觉就跟这块泥土一样，没准就是用泥巴烧出来的。”她顿了顿，“我想试试。” “好，试试。”山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反正你教会了他们下套子和做陷阱，没有你带队，他们也能猎到那么多猎物。你就专心在家里弄这个。如果能弄出来，咱们部落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他说这话，是专门说给其他人听的，为女儿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围观的许多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道：“羽，你们在说什么？” “阿父，你说。”乔羽道。 山就把太阳部落的陶给大家介绍了一遍。 为了安全，每年去交易会，部落首领都要带二十几个健壮汉子一起去。壮年汉子老了就轮到年轻的，所以除了女人和一些生来就比较文弱的男人、还没长大的孩子，部落里绝大多数成年男子都去参加过交易会。 山一说大家就想起来了。 “对对对，太阳部落的陶我也见过。他们拿那东西来盛水，也可以用来煮汤，比竹筒还好用。”有人道。 竹筒不经用，烧个两三回就差不多报废了。偏把它从竹子上砸下来又特别困难，用石刀又废石刀。当初部落里大部分家庭都用肉跟乔羽换了一个——当时每个竹筒乔羽只收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肉——但大家都舍不得用，都要等家里有人生病了才会拿来煮汤。 当时去过交易会的男人都跟自家女人描绘过陶的好处，所以就算没去过交易会的人，也听说过这么个东西。 大家当即就反应了过来，惊喜地问道：“你们的意思是，羽要做陶？” 第四十三章 物资分配权 “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出来，想试试。”乔羽连忙道。 她虽说在现代去陶巴玩过制陶，也参观过国内国外有名的陶瓷厂。但人家都是用电窑来烧的，用的什么泥土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泥土分为很多种，不同的泥土烧出来的东西迥然不同，有的是瓷，有的是陶。 相同的是都得用高温烧制，只是温度也有区别而已。 柴火的低温虽也能烧制，就如同这火堆的泥土一样，但这样的陶器肯定很容易破碎。 据她所知，炭火的温度在600至700摄氏度之间，如果放在封闭的窑里烧，能达到1000摄氏度。这样高温烧出来的陶器才会坚固，不容易破裂。 再者部落里冬天太过寒冷，在山洞里烧柴又熏得难受，如果能把炭烧出来，大家的冬天就比较好过了。操作得好的话，炭或者烧炭的法子都能拿去交换。 还有以后建房的砖和瓦，都得从窑里烧出来。 所以不管最后做不做得成功，能烧出什么东西，她接下来都会着手建窑。 而之所以这么着急，不等冬天大家都闲下来之后再做，是担心冬天土被冻上，取土困难；气温太低的话也会影响烧窑的效果。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做出来的。”部落里的人现在对乔羽莫名地十分有信心。 乔羽看向第一小队的人：“如果我要试着做陶，就没办法跟你们一起上山打猎了。” “不用不用。”大家赶紧道，“现在我们都不用跟野兽博斗，有套子和陷阱，猎猎物轻轻松松，你不跟着一起也没关系。” 有些话当着第三小队的面，他们不好说出口。 第三小队是部落里最弱的那一拨男人，他们都能利用套子猎到许多猎物，他们第一小队的人没有了乔羽，难道还不敢上山吗？现在他们只去最近的两座山，又不跑远，根本没危险。 乔羽道：“那明天就是树暂代我的位置，你们都听他的，他带你们上山。” “好。”大家都没意见。 山问道：“你看要挑哪些人跟你一起做？” 大家都看着乔羽。 乔羽道：“男人们都照常上山，我选几个有力气的女人帮我。” 说着，她点了八个身体强壮、没有孩子拖累的女人的名字。 男人们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下套子和挖陷阱是新的打猎方式，他们正新鲜着呢，自然想上山打猎，而不是跟着乔羽捣鼓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可羽是部落第一聪明人，她如果真能把陶做出来，跟着她干的人肯定有很大的功劳。没能参与其中，他们也有些遗憾。 被点到名的女人却很高兴。她们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过。 “羽，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你的话，使尽全身的力气来做事。”一个叫夜的女人表态道。 其他几个都点点头。 “好，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乔羽挥挥手，又对夜几人道，“明天早上你们几人吃过肉后在部落里等我。” “嗯嗯。” 乔羽回转身看向路几人：“我们回山洞再接着商议事情。” 深秋天黑得早，此时其实还不到晚上七点，在乔羽看来，根本没到睡觉的时候。 路几个年纪大了，觉少，也没有意见，大家又回了山和乔羽的山洞。 待大家坐下来后，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既然大家对于我接下来制陶的事没意见，那我们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来。” 众人有一瞬的迷茫。 问题？什么问题？ “我们面临的问题跟芒一样。为了制陶，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没办法去打猎，八个女人没办法去采集。那我现在就想问问，我们这九个人是不是就不能分到肉和野果了？如果我们失败，这段时间的损失是不是就由我们自己来承担？” “那肯定不行。”路抢先道。 “自然要分。”石道，“你们做的事跟芒他们一样，他们能分，你们为什么不能？” 这个问题已讨论过了，无需再议，山考虑问题时就要深入和老成许多，问问题一针见血：“问题是，要分多少？分多久？” 大家都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分得多了，部落里的人肯定有意见；时间长了也有意见。可如果分得少，时间短，芒和羽她们这些人又太吃亏了。毕竟做这些事，是很辛苦的。做不成功，还要被部落的人指责。 到底多少合适？ 乔羽要的可不是那点肉和野果，她要的是物资分配权。 她道：“有了套子和陷阱，每天猎到的猎物比原来多出多少？” 听到她这话，山看了女儿一眼，眉头微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 原先一个小队，少则两三头山羊、鹿这种中型猎物，多的也就四五头。而现在，光是下套子就能猎到十几头，更不用说还准备挖陷阱了。 羽真要跟大家算账，那她的功劳太大、占的也太多了。这可不是好事，会引起部落人不满的。 第四十四章 这里安全吗？ 不过他知道女儿心里有成算，而且他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拆女儿的台，所以没有说话。 路也不知道乔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如实阐述事实：“以前就三四头山羊、鹿这么大的猎物。现在的数量，你都清楚。” 乔羽点点头：“如果三个队都挖陷阱，一天他们能收获大大小小二、三十头猎物。就算只分给他们一半，他们也比以前强很多吧？而且还不用冒险。” 山上的猎物是有数的，并不是不会减少。如果一直在一条路上下套子和设陷阱，自然会逐步减少猎物的数量。但三个小队可以改换路线，短时间内还是能猎到那么多猎物的。 “你要取一半？”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地不敢置信，“你要这么多，吃得完吗？” 乔羽没理他，而是盯着路道：“我取一半，过份吗？” 路摇摇头：“过份倒是不过份，只是……”他看向山，似乎余下的话不大好出口。 山沉吟片刻，问乔羽道：“你要一半来做什么？” 他可不信女儿取那一半，是归自己所有。无论是以女儿的心性，还是这几天表现出来的聪明，她都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山虽然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可这个道理，他很明白，他相信女儿也明白。 乔羽一笑：“自然不是归我自己，而是归部落。我是打算拿这一半来，按劳分配，分给芒等养殖队的人，以及接下来跟着我一起制陶的人。” 她看了几人一眼：“还有你们。你们上课也不能白上。而给你们的那一份，也从这一半里出。” 几人都张大了嘴巴。 “那……那你不是吃亏了？”路结结巴巴地道。 羽这也太大方了吧？拿自己的东西来分给别人？ “我自然也要取一份。而且会比其他人都多。毕竟我的贡献最大，也最辛苦。制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乔羽看了大家一眼，“你们可有意见？” 大家赶紧摇摇头，就是火也没有意见。 相比起刚才说的一半，她只从这一半里取一小部分，已是少太多了。而她对部落的贡献，远远不止这一点。 如果她贪婪，真的要取一半，部落里的人就算不满也不会反对。毕竟下套子和布陷阱都是羽想出来的。养殖也是她提议的。而接下来的制陶，成功与否肯定也着落在羽的身上。大家最多私下里腹诽，对她分这么多暗自不满而已。 当然，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现在那么多的东西她都不要，只要一点点，大家怎么可能还有意见？满不满意都是对比出来的。 “以后……”乔羽接着道，“不管养殖、制陶是成功还是失败，参与的人只拿我给他们的那些，再在养殖收益里抽取一部分奖励给他们。养殖成功后产生的收益，都归部落所有。” “这些分配比例和方式，如果你们都没意见，我会罗列出来，成为部落的规矩，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按这个规矩来进行物资分配和奖励。剩下的，我会用来建造部落。”乔羽道。 “建造部落？” 这又是一个新名词，听得大家一脸懵。 这个词是什么含义，其实大家都听得懂。但以前从来都是为了不饿死而疲于奔命，大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有肉吃，有山洞住，还要建造什么？这山洞就挺好啊。 就算是山，此时也是满脑袋问号。 “现在的部落，你们觉得很好很安全？”乔羽问道。 几人眨了眨眼，都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安全？ 冬天有狼从山上翻进来，夏天随时有可能山洪爆发要人性命。这山谷，他们住得真没有安全感。 但至少这是大家的容身之地，冬天可以挡住寒风，把洞口一守也能挡住野兽的攻击。不住在这里，他们能去哪儿？ “每年夏天的山洪我就不说了。到外面去躲两个月，总能把山洪躲过去。可冬天呢？人祸呢？”乔羽目光犀利。 “后面的山并不高，又不是悬崖，冬天有野兽翻进来怎么办？部落的日子越过越好，只要出去交易，总会让人盯上的。到时候别人从山上攻打下来，再派人在山谷口拦住，咱们是一个都跑不掉。就算他们不进攻，只将山谷口把守住，咱们就得活活饿死在这里。” 这地形，典型的瓮中捉鳖，轻易就能让人逮住灭掉。 几人听了这话，想像着那个情景，不寒而栗。 有了套子和陷阱，他们部落的日子过得好，迟早要被人知道，瞒是瞒不住的。 要知道部落里有好些小伙子都没女人呢，部落里日子过得好了，他们能甘心一辈子打光棍？谁拦着他们出去换女人他们跟谁急。而只要他们出去换女人，部落里的情况别人就会知道。 到时候再来想安全问题，那就迟了。 第四十五章 一辈子不嫁人 山叹了口气：“其实部落搬迁问题，天亮和我都考虑过。我还去附近转悠过，可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路几人点点头。 几代首领都想搬迁，他们年轻力壮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去寻找过是否有更好的栖身之所。但都没找到。 乔羽道：“想要一个天然的、没有任何问题的地方很难。但如果咱们自己建造，就容易很多。” 几人不明所以：“建造？怎么建造？” 打从出生起他们就住在山洞里，对于人工建造居所完全没有概念。 “稍等。”乔羽出去折了一根树枝，进来在地上画了一几笔，“如果这里是悬崖，这里是一条河。咱们在前面挖一条小河拦住，后面背靠悬崖，那无论是野兽还是人不是都进不来了吗？” 众人虽是文盲，但常年在山上跑的，对于地势还是有很清晰的概念，一听乔羽说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火抬起头来，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乔羽：“野兽和人倒是进不来，可咱们也出不去啊。” 乔羽回敬他一个白痴眼神：“我自然会做一个吊桥，咱们的人出进的时候把桥放下来，不用的时候再把桥收起来。” “吊桥？”其他几人又听到一个新名词，愣了一愣后就眼睛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频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乔羽的聪明他们是知道的。而且这丫头年纪不大，做事却很靠谱，看她对于制陶讲得头头是道、心里有谱就知道了。反正这几天她做的事没一样是不成的。既然她说能做一个吊桥来，不管这个吊桥是个啥玩意儿，她既这样说了，那肯定能做成。 他们对乔羽有着谜之自信。 “这样的地方哪里找得到？”火撇嘴，“也就做梦时想想算了。” 路忍他已经很久了。见他又在这里唧歪，站起来就推了他一把：“你不愿意听就给我滚出去。羽说啥你都要唱反调，你聪明你能干你拿出好主意来啊？拿不出就给我闭嘴。” 火一个不设防，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他朝路怒吼。 “我干什么？”路冷笑，“满部落的人谁不知道你父子俩的心思？让山被老虎咬伤，以为你儿子青狼能当上首领，却不想出来一个羽，让你们的计划落空。你们父子俩心里不满，所以处处跟羽作对，觉得她年纪小就欺负她。我告诉你，没门！山和羽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议事还让小泉请了你来。结果你呢？” “我怎么了？叫我过来议事，不就是想听听我的想法吗？我有想法不能说，那叫我来做什么？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羽嫁给岩就会成为你家人了？做梦！她是首领，岩做了她的男人那也是他成为羽的人，岩会来这个家，而不是羽去你家。” 他转头对乔羽道：“如果你不想听不同的意见，只想有人夸你赞美你，那以后议事就不要叫我了。” 说着，他拂袖而去。 路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看向乔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措辞。 山皱眉，抢先一步开了口：“路，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羽今天说的事，你们好好想想。” 石也知道路想说什么，也看出来了山的态度，站起身拉住路道：“行了，今天也很晚了，山要休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说着，他拽着路走了出去。 巫朝山和羽点点头，也离开了山洞。 “阿父，正好火今天提到婚事，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说说。”乔羽道。 她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两家大人曾提起过她跟岩的婚事。只是穿越后山一直没提，她也天天忙得很，就没机会把话说开。 现在火提起，她趁机道：“女人要嫁人，无非是因为自己没办法打猎，养不活自己，所以才嫁去别人家，伺候一家老小，为别人生儿育女。我现在能打猎，能养活自己，还有必要嫁人吗？你也不是不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过鬼门关。多少女人都是为了生孩子死的。” 山本来听到前半句，还有话要说。毕竟部落里只有娶不了女人的光棍，就没有不嫁人的女人。 可听到后半句话，他想要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 妻子的死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当初看着妻子难产，在痛苦中死去的无力感和锥心的疼痛又涌上了心头。想想如果如此聪明出色的女儿嫁人，也会经历这些，很有可能丧命在生孩子上，他就满心抗拒和惶恐。 这种惶恐，不单是因为一个父亲失去女儿，更是因为一个部落失去这样出色的首领。 部落的日子如此艰难，他们一代代首领为之殚精竭虑，都没改变什么。可羽只接手几天就有这么大的变化，这是山谷部落被拯救和兴起的希望。如果就因为嫁人生孩子，让部落失去了这样的首领，没有阻止这种事发生的他就是部落的罪人！ “好。”他眼睛湿润，语气艰涩，“不嫁人，阿父答应你。” 为了部落，他注定要让女儿失去普通女人该有的幸福了。 乔羽脸上露出了笑容。 前世她长得漂亮，家中又有钱，多少人追求她，可她一个都看不上。末世来临，女人也成了稀缺动物，更不用说她异能强悍，跟她在一起，两人能守望相助，合则两利，当时追她的人比末世前还多。 可见过许多曾山盟海誓的情侣在生死关头把对方推出去，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与背叛，她哪里敢将身心交付出去？ 所以上辈子她一直孑然一身，只谈队友情，不谈爱情。 那时她都不谈感情，更不用说这原始社会了。 活着不好吗？她在末世挣扎十年，好不容易穿越了，结果为了给男人生孩子而亡，她冤不冤呢？脑子进水了才走这样的路。 所以，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一辈子不嫁！ 现在山能理解并支持她，那再好不过了。对于亲情她还是很珍惜的。 第四十六章 改变决策参与者 “以后你还叫不叫火来议事？”山问道。 “叫啊，怎么不叫？”乔羽笑了笑，“叫他来议事，其实心里膈应的是他而不是我。毕竟一切都得听我的。他反对也无效。” 不叫的话，倒叫人说她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火跟青狼，不过是她在部落里刷声望值的npc，不必太在意。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会让人盯紧他们的。 “你能明白就好。”山很欣慰。 顿了顿，他看向女儿，目光复杂：“你不想嫁人，阿父答应你了。但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路原先把你看成了他们家的人，所以才极力维护你。你拒绝婚事，他态度肯定有变。虽不至于像火那样处处反对，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维护你。” “我知道的，阿父。”乔羽道。 “阿父，”她认真地看着山，神情郑重，“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几个长老，我会把他们高高供起，但多余的权利我就不会再给他们了。” 山心里一跳，坐直了身体。 乔羽笑了笑：“他们三人，不过是活得长些，说是长老，其实对部落并没有什么贡献，不是吗？可我以后的手下就不同了，每一个小队队长，都在实实在地执行我的命令，听从我的安排，带着大家做事。我做决策的时候不跟他们商量，撇开他们跟三个长老商量吗？” 山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部落里能活到五十岁的人不多。而能活到那么老的，也算是本事，至少没有让自己葬身野兽之口。再加上活得长，经历比别人多，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就荣升成了长老。首领有什么事，都会找他们商量。他们也隐隐有了参与部落大事决策的权利。 现在乔羽要从他们手里把这份权利剥夺，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要是以前，三个长老四处一煽动，首领的地位肯定不稳。就算大家忌惮首领的武力，不明着对抗。但只要不听从首领的命令，首领也无可奈何。 可乔羽不过几日就给部落带来了巨大改变，让大家能看到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她的声望前所未有的高。三个长老此时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但一个小波动还是有的。 山忧心忡忡，却又知道乔羽说的有道理。 火直接就站在了乔羽的对立面，现在路的立场也不确定，石性情温和，是个老好人。巫一副只旁听、不参与的模样。如果乔羽还把决策的权利给长老，她以后就要面临不少阻力。 “阿父支持你。”山道，“你放手去做。有什么事阿父能挡的，就帮你挡。” 一股暖流涌上了乔羽的心头，她鼻子有些发酸。 久违的父爱。 末世前她的父亲，也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维护她、支持她、宠爱她，哪怕她胸无大志，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但他大概没想到，到了末世，他从小娇养的女儿会打拼成一个女汉子。 “阿父，你是原首领，你也有见识，跟三个长老不一样。但如果我削弱了长老的权利，你怕是也没办法在明面上参与决策。”乔羽把话跟山说透。 说白了，以后只有跟着她打拼、奋斗在一线的人才有实权。退居二线的人会有名誉上的荣耀，但不会再参与政治上的决策。 她要趁着部落还小、人的立场还单一的时候把一切条条框框定下来，成为规矩与准则。以后再有别的部落合并进来，就只能在这个准则里行事，遵守规矩。 “我明白，你无需顾虑我。”山连声道。 经历过生死，他还有什么地看不透的？况且他的女儿比他出色十倍不止，他又有什么必要非得对部落大事指手划脚，让别人有空子可钻，给女儿惹麻烦？ “阿姊，我跟阿父会一直支持你。”早在路等人出去后就回了山洞的小泉听到两人的对话，连忙对乔羽表忠心。 他现在对阿姊的崇拜，已在阿父之上了。 羽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去看看阿叔睡了没有。要是没睡，叫他过来一趟。”外面才散场不久，想来树还没那么快睡。 小泉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跟着树。 “羽，什么事？”树还以为是乔羽不放心他明天带队出去打猎，叫他过来叮嘱一下。 乔羽把她刚才跟路、火等人说的事都说了一遍。 “明天你先跟第一小队的人透点风声，看看他们是个什么反应。阿叔，你想来也知道，打猎并不是日日有收获的，至少冬天就没法打猎。如果有什么灾难，山里的野兽减少，就算有套子和陷阱也猎不到猎物。没准以后你们还得靠养殖队养出来的动物过日子。” 第四十七章 分别做通工作 “今天你们付出一半多猎物，以后养殖队养出来了动物，他们也能回馈你们。如果现在有多余的猎物都不舍得给，以后猎不到猎物的时候，怎么好意思张嘴朝养殖队里要肉吃？” 树点点头：“我明白。羽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好好跟他们说。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部落里有很多事要忙，以后我不一定会再跟着去打猎。第一狩猎小队的队长，以后就由你来担任。而部落里的大事，我以后会叫几个队长来一起商议。所以阿叔你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要让小队里的人对你心服口服。” 树又惊又喜，用力点头：“羽，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安排好第一狩猎小队的事，第二天乔羽是跟着第三狩猎小队上了山。除了指导他们如何设计路线，怎么布陷阱外，她还做通了第三小队的思想工作，大家都同意拿出一半猎物交给部落重新分配。 等她回到家，树就过来了，汇报他今天说服大家的情况：“我把你的话跟大家说了，大家都没意见。” “都没意见？总有那么两三个不乐意的吧？这些人你有没有记下来？”乔羽问道。 山听到女儿的问话，不由暗自点头。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作为首领，得知道下面的人哪些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哪些是随大流的，哪些是反对的。就算最后反对的那些被说服了，自己的主张得以推行，那也得对这些人做到心里有数。 乔羽没问，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好在这事是今天才发生的，小队的人也就十几人，都是熟悉的，即便当时没注意，他也有印象。 他把三个人的名字说了，道：“他们也没有反对，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最支持你的是流水，其他人本来没有什么主见，在他说了一通理由后都出声支持你了。” 乔羽点点头，虽把那三人和流水的名字记下了，但对前者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她要从狩猎队分一半肉出来，就等于从大家嘴里抢肉吃，大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已是很懂得感恩了。她不能要求太多。 “我今天也跟第三小队的人说了这事，他们也没反对。”她道。 这也是她为什么今天要跟第三狩猎小队出去打猎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谁最有意见，反对声最大的，肯定非第二小队莫属。青狼肯定从火嘴里知道了她的打算，不管是他原先对她和山的敌意，还是今天火被驳了面子的报复，他是一定会在第二小队引导舆论的。 他要说其他事，第二小队的人肯定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把本属于自己的肉分一半出来，这事本就敏感，青狼一引导，绝大多数人就会倒向反对的一方。 不说其他人，就是原先向她表过忠心的满，都有可能倒戈。 所以她今天亲自带第三小队，让树带第一小队，趁着这两个小队还没时间跟青狼、火接触，率先做通他们的工作。 两个小队的人就占了三分之二。只要他们支持，不管火和青狼再蹦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好，我知道了。”让树回去休息，她出了山洞正要去找满，就见满主动找了过来。 “羽，我有事跟你说。”满看了看周围，一脸凝重地对乔羽道。 “进来说吧。”乔羽转身回了山洞。 满进了山洞，先恭恭敬敬地对山问了一声好，这才对乔羽道：“今天青狼分别跟小队的人说，你要从他们手里分一半的肉归自己，引得好些人不满。” “然后呢？”乔羽问道。 满见乔羽完全不吃惊，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心里千回百转，许多想法涌上心头，但还是如实道：“有三四个人特别激动，说绝对不同意这事。但也有几个跑来问我，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事情一定不像青狼说的那样，青狼和你不对付，肯定是想挑起大家对你的不满。那些人听了，就让我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乔羽点点头，又问他：“如果青狼说的是真的呢？” 满吃了一惊：“你真要分走我们猎的一半肉？” “对。”乔羽道，“不过不是归我自己，而是归部落。” 满听了这话，松了口气，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你这样做的道理。羽，我相信你。” 表明了态度，他这才又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份肉归了部落后拿来做什么？我也好去跟小队的人说，打消他们的疑虑。” 乔羽点头。 现在的局势，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原以为第二小队会比较难搞，可从现在来看，大家还是有脑子的，不会随意被青狼忽悠。满的表现尤其好。 她把昨晚跟路、火等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又道：“等养殖队养殖成功了，除了把当初从你们手上牵去的猎物还给你们，其他的也同样要交一半给部落，由部落根据功劳大小再行分配，或用来建造部落。如果陶能制出来，也是如此。” 第四十八章 你愿意去羽家吗？ “应该的，应该的。”满听说这些肉是拿来分给芒这些人的，他频频点头。 “你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做损害了你们的利益吗？”乔羽见他说得真诚，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虽然同意，但心里肯定会有些不满。 只是他们说不出不分肉给芒等人的话。毕竟养殖小队几人的辛苦大家是看在眼里，部落首领又做了这样的决定，在大家都不反对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反对。 再者，大家心里也隐隐明白，养殖队的动物养殖一旦成功，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肉提供出来。现在他们不同意分肉给芒等人，那么等动物养出来，除了把当初做种的那批野兽还给他们外，养殖队绝对不会分他们肉。 这笔账，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谁也说不清。 反正大家都不反对，他们就不反对了。 就是既得利益者如路、石等人，也不觉得她这做法是妥当的。 唯有满，赞成的眼神是这样的真挚。也不知是他想明白了她的用意，还是这小子会演。 “不觉得。”满摇摇头，把养殖队养殖成功、制陶也成功的好处一一说了，又道，“羽你这样的做法是在平衡大家，不管是狩猎队、养殖队、制陶队哪一方获利最多，到头来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不会出现一家的肉吃不完，另一家没肉吃的情况。真到了那一步，咱们部落就完了。咱们自己人都不齐心，以后外面部落的人攻打过来，哪里还能齐心协力共同御敌？到时候部落就完蛋了。” 他这番话，不光出乎了乔羽的预料，山也是大吃一惊。 说实话，乔羽的用意，昨晚她说的时候山并没有想明白，只是下意识觉得女儿出发点肯定是为部落好。直到今天她上山打猎了，他躺在床上没事干瞎琢磨，才琢磨出味儿来的。 他不由重新打量起满来。 乔羽对满再满意不过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虽说读书使人明智。但有些人的聪明真是天生的，满就是如此。而像黑那种，哪怕有再多的书让他读，他都聪明不到哪里去。 满聪明倒还罢了，最难得的是有大局观。如果他思考问题的角度不是从整个部落的大局着想，而只盯着狩猎小队的利益，他是想不明白这些道理的。 “满，还有十几天就到雪季了。你先留在第二小队，盯着青狼。等雪季来临不能打猎了，你就来给我做助手，打理整个部落的事务。”乔羽道。 “真的？”满又惊又喜。 乔羽点点头。 “可……”满担心地道，“等开春了恢复打猎了呢？没有我在，黑怕是带领不了第二小队的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乔羽道。 满此时已是对乔羽心服口服，完全臣服于乔羽的聪明之下了。因此她这样说，满就丝毫不担心了。 他满脸期待地道：“我真希望雪季早点到来。” 乔羽和山都笑了起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日跟乔羽等人议事之后，路回到自己的山洞，想着火的话，始终心绪不宁。 他本想跟岩商量的，结果却发现岩已经睡下了。想着他明天一早还得上山打猎，路按下了心里的焦躁，决定等明天晚上再问他。 明早上虽然也可以问，但一来时间紧，没办法好好谈；二来他也担心岩这小子沉不住气，带着情绪上山，容易出乱子。 还是耐着性子等明晚上吧。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岩回来吃过晚餐，他把岩叫进山洞，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岩，跟羽的婚事，你有没有改变主意？你还是不想娶羽？” 岩愣了一愣，随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愿意。” “啥？”路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愿意娶羽。”岩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羽似乎是长开了一些，五官越发漂亮，整个人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她特别聪明，还是因为别的，总之她站在那里，就跟会发亮似的，让人不自觉被她吸引，移不开眼睛。 他觉得如果能娶到羽，一定会被部落里所有男人羡慕。拒绝这门亲事，他一定会后悔。 “如果让你去她家生活呢？”路又问道。 岩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路就把火说的那番话跟岩说了。 他当时任由石把他拉走，也有回来跟孙子确定此事的意思。 如果孙子不愿意娶羽，或是不愿意去羽家，跟随羽生活，那这门亲事就不必再提了。 现在羽是首领，部落里人人都信服她，崇拜她。如果他提了亲事，结果岩死活不同意，那他们家就彻底把羽一家给得罪了。到时候可不光是羽和山，整个部落的人都不待见他们。 没看到火和青狼现在在部落里不受人待见，日子过得很不好吗？羽就算没对他们做什么，只要得罪了羽，大家就会替她出气。羽的声望越高，得罪她的人就越不好过。 所以哪怕不能结亲，也不能结仇。 现在他得把所有的利弊跟孙子分析清楚。 “让我去她家？”岩一听就不干了，“凭什么？哪有男人到女人家里来过日子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事。要是我答应了，部落里的人非笑话我不可。” “那是因为以前女人都得靠男人过活。羽不一样。她的力气比你大，她也聪明，她还是首领。”路给孙子剖析着残酷的事实。 “那也不行。”岩梗着脖子道。 第四十九章 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路静静地看他一眼，语气悠悠：“你不愿意，部落里愿意的男人多的是。” 岩瞪大了眼，张着嘴想要反驳，最后却无言以对。 部落里男人多，女人少。不说像羽这样漂亮、聪明、能干的女人，就是比较蠢笨丑陋的女人，甚至寡妇，也照样有人娶。二十几岁娶三十几岁带着孩子的女人大有人在。 羽那样的，还真不愁嫁。 旁人不说。流水那么崇拜羽，只要羽点头，流水连夜就能送上门去。 “你好好想想，尽早给我答复。”路也不想逼得太紧。 这件事，总得孙子想明白才好。 路说完就睡下了，呼噜声扯得山响。 岩却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如果他去了羽家里跟羽一起生活，部落里的男人怎么笑话他；一会儿又想着他放弃羽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女人，部落里的男人如何笑他傻，他自己也后悔的样子，一晚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顶了一双熊猫眼。 路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了一夜，问他道：“你有什么决定？” 岩道：“我娶羽可以。不过我不去她家，她也不需要来我家。我跟她另住一个山洞。反正每家孩子成亲后都要另住一个山洞的，所以也不需要讲明谁到谁家。她分到的肉可以拿一部分回去养山，我分到的肉也拿一部分回来养你们，两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提以后谁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的问题。 反正羽是女人，总不可能她怀孕了还跟大家一起上山打猎吧？哺乳期就更不可能。只要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她就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家庭。现在就没必要提这话题，徒增纷争了。 至于山和小泉，也不会长久地成为他们的拖累。小泉还有一两年就可以上山打猎了，他的阿父，他自然会养。而羽作为首领，套子和陷阱又是她想出来的，就算她不上山打猎，大家也必然要分她一份肉。所以这个话题，也没必要提出来了。 岩想想这个要求也不过份，遂点头道：“行，等你们上山后我就去寻山，跟他商议这事。” 岩便放心地去空地上集合，想象着满部落的男人得知他要娶羽时的羡慕模样，他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看到岩的熊猫眼，活泼的流水跟他开了一句玩笑：“岩，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眼睛上有两个黑圈圈？” 乔羽正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她看了岩一眼，果然看到岩顶着一双熊猫眼。 岩恨不得把流水掐死。 他偷偷抬眼去看乔羽的反应，却见乔羽根本没理他，径直走到黑和满身边，问道：“你们小队到齐了吗？” “没有。”满神色不愉地道，“青狼还没来。” 这几天大家都热情高涨，狠不得天没亮就出来集合，天微微亮就出发。唯有青狼，总是姗姗来迟。偏他也没算晚，只是比大家都晚一点，搞得大家对他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要是平时就算了，今天可是羽跟他们一起上山挖陷阱的。青狼还来得这么晚，不是给他们小队丢脸吗？ “山石，你去催他一下。”满转脸对山石道。 山石答应一声，跑去喊青狼。 见乔羽闲下来了，岩觉得她会看自己了。结果乔羽自顾自地跟满和黑说话，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不由很是郁闷。 “我们小队到齐了吧？走了。”今天树被乔羽任命为第一小队的队长，看人到齐了就准备出发。 岩最后又看了乔羽一眼，见乔羽仍然没有朝这边看，只得气恼地跟在了众人身后。 第一和第三小队出发后，山石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青狼说他昨晚可能受了寒了，头痛，今天不去了。”他道。 满一听就生气了，正想发两句牢骚，就听乔羽道：“走吧。”他赶紧闭了嘴，小跑着跟上了乔羽。 没有青狼，第二小队的气氛挺好，当天牵了许多猎物回来，还布了两个陷阱。 乔羽一进山洞，小泉就开始跟她悄悄咬耳朵：“阿姊，今天路来跟阿父商议你的亲事。” 乔羽一愣，走到山的身边，问他道：“路来了？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山就嗤笑一声：“他说如果岩来咱们家，部落里的男人一定会嘲笑岩的。所以路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你们另开一个山洞住，也不说谁去谁家。以后你猎到的肉可以拿一部分回来养我跟小泉，岩分到的肉也拿一部分回去养家人。这样就比较公平，对谁都好。” 他也不是个愿意拖累女儿的人，并不一定得要把乔羽留在家里。如果岩愿意为乔羽做出牺牲，为了顾全岩的面子，他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解决方案。 可男方家主动提出就让他心里不爽了。 第五十章 质问 部落的普通人家，之所以男为尊女为卑，就是因为女人要靠男人养活，女人不如男人。可他家闺女，无论从哪方面都比岩强太多。 以前他之所以看上岩，那是因为自己女儿还没崭露头角。现在羽如此出色和耀眼，谁能配得上？岩肯来他家，他才算勉勉强强接受这个女婿。现在岩竟然还想跟羽平起平坐，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比得上羽一根手指头吗？ “幸亏你说不愿意成亲。否则你阿父就得把这口气出来的老血咽回去。” 乔羽听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趣地问道：“路听了你的回绝是什么反应？” “哈哈，他的脸立马就黑了。想发火又不敢，想求我又拉不下脸来。你没看他那样子，简直憋屈纠结死了。”山一想到路那样子就浑身舒爽。 “哼，他还说办法是他想出来的，是他替孙子着想。我套套话就套出来了，那主意完全是岩提出来的。”说到这里，山满眼不屑，“亏得我以前看岩还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结果却是这样自视过高、自以为是的家伙。” 乔羽摇摇头：“这也是人之常情。没谁愿意轻贱自己，更何况他在部落里也算是不错的，否则阿父你以前也不会看上他。他自傲些也能理解。不过我跟他终不是一路人。这样的话题，以后可不要再说了。以后不管是谁来跟你说我的亲事，你都一律拒绝。” 为了让山坚定信念，她道：“阿父，别的我不求，我只求活着。我想活得长长久久地，带领咱们部落日日强大。部落就是我的孩子。如果部落强大了，而我居功甚伟，我相信部落也不会不给我养老的。” 小泉听了，赶紧道：“阿姊你放心，我会养你的。现在是你养我，我长大了一定养你。等我们老了，我的孩子也会养你。” “好，那我就更不用担心了。”乔羽笑道。 这件事本来在乔羽这里是结束了。反正在她看来，岩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是两家家长以前在瞎操心。现在山拒绝了就完事了。 不曾想等她吃完肉干后去山泉边洗漱，准备回山洞睡觉，岩就把她拦在了山泉那里。 “羽，你非得让我去你家才肯答应成亲吗？我被人耻笑对你有什么好处？”岩一脸的怒气冲冲。 乔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眸子冷了下来。 “第一，我从来没答应过，不管你愿不愿意来我家我都不会答应。第二，我这辈子都不准备嫁人。” 说着，她目光冰冷地看着岩：“所以，能让开了吗？以后这件事我希望别再提了。”说着，她绕过岩就往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嫁人？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岩心里升起了浓浓的不甘，冲着乔羽的背影嚷道。 乔羽根本不理他，快步往前走，很快就拐进了自家的山洞里。 次日乔羽没有再上山，带着她挑出来的八个女人，准备制陶。 “你们出去采集的时候，见过那种很粘很粘，沾在脚上很难洗掉的泥吗？”她问道。 这种事，问男人是问不出结果的。作为猎人，他们的目光永远在山林和猎物身上，不会注意脚下。反而是整天在周围采集的细心的女人才会注意这些。 “我知道。”乔羽的话声刚落，一个黑黑壮壮的女人就抢先开了口。 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差参不齐地出了声：“有。” “见过。” 乔羽看向那个黑壮女人。这人叫夜，就是当初她跟黑竞争首领的时候，说黑一巴掌把她扇到天上去的那一位，也是第一个报名参加制陶的人。 夜是黑的妻子，力气也很大，跟青狼比也不落下锋，是女人中的翘楚。她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不怎么过脑子，跟黑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说法，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在哪儿？”乔羽问道。 “我带你去。”夜见乔羽专门问她，很是高兴，一挥手就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 乔羽与其他人一起跟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们所说的地方。 这处就在离部落不远的河岸处，跟她上次挖毛薯的地方也很近。女人们曾带孩子们来这里采集野果，结果发现脚上的泥粘性很大，极难清洗干净。 “太好了，就是这种土。”乔羽捏着手上的泥，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土跟部落附近的黄泥土不同，偏褐色，呈黄褐色，土质很细腻。乔羽用竹筒里的水调和了一下，发现泥土确实比普通的黄泥土粘性更大。 可见这就是她要找的高岭土。 第五十一章 制陶 她站起来观察了一下地形，又扫了大家一眼：“拿着我叫你们带的竹筒，去河边提水上来，一会儿我要用。” 八人应声而去。 乔羽则选了一棵树，快速做了个木铲，开始挖土。 她力气大，干活又利索。等八个人从河边提水过来，她已经挖了一个两三米见方的坑，掏了一大堆土出来了。 “大家跟着我学。” 乔羽扒拉出一些土到自己面前，开始加土和泥。和到软硬适中的程度，她就把它捏成了一个碗状。 要制陶，势必要做一个转盘。回头让石用石头打磨出转盘来。现在一切都在试验阶段，先凑合着做。 八个女人学着乔羽的样子，做出八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来。 乔羽看了一眼，发现小溪最是心灵手巧，她做的碗最好最圆，厚薄也一致。 “要做成这样。”她指着小溪的碗道，“小溪你把做好的放在石头上晾干。” 她又指着其他人的道：“你们的厚薄不均，一烧就容易开裂，是不合格的，重来。” 其他人只好又重新捏。 乔羽看了一会儿，挑了四人手巧的留下来做碗，又叮嘱了小溪几句，她则带着夜等四人人回了部落附近，准备建窑。 她对于空间建造尤感兴趣，否则上辈子也不会选土木工程专业了。 虽然大学毕业后她没有去建造房子，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又有钱有闲，全世界的旅游，每到一地，不管当地有什么样的特色建筑，无论是各式各样的楼房还是堡垒，抑或是窑、炕这些小建造，只要跟土木空间制造有关的，她都有兴趣去看一看，了解其中的构造原理。 所以她前世虽没有亲手烧过窑，但对于陶窑、瓷窑的构造原理还是知道的。 现在条件简陋，她要制作的又是no.1版的陶器——太过细致精美反而惹祸，也不利于一级级进阶收割财富。所以这个窑就不用太过讲究。只需要上面盖住隔绝大部分空气，再留一个灶口烧火即可。 吩咐大家去捡石头、泥块，她自己则挑了一块圆石，拿进部落去找石，让他做一个转盘。 从部落出来后她就挖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浅坑，用石头、泥土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简易窑，窑的高度大概有一米五，弯着腰可以钻进去。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留了灶口位置没砌，乔羽就停了手。 “等小溪她们做的泥碗晾干，土窑也晾晾湿气，明天就开烧。”她又道，“大家继续捡柴，狩猎队的人回来收工。” 三个狩猎小队下套子越发熟练，现在又有了陷阱，每队都收获满满。他们回来时，部落里一片欢声笑语。 第二天一早，乔羽走出山洞，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山洞前，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谁？”她问道。 此时天还没亮，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是我。”石的声音传来。 他指着脚边的东西道：“你要的那个叫转盘的东西我打磨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乔羽吃了一惊。 她是昨天中午交代石做转盘的。如果工具凑手，用一个半天的时候做个转盘也还行。可这个连铁器都没有的时代，用石头来打磨石头，那不是一般的废功夫。乔羽觉得两三天能做出来就不错了。 结果现在石就打磨好了。 她蹲下身去，就着天边刚刚泛出来的微光看着那块圆形石板，石板的表面已被打磨得比较平整了。石板下面还放了一个按她要求做的石柱，石柱与石板接触的地方被打磨得比较光滑。她用力转了转，看到石板转了两三圈才停止，十分高兴。 “太好了。”她抬起头看向石，高兴之余又有责怪，“你是不是一晚没睡，都在打磨这个？” “能用就好。”石见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符合乔羽的要求，松了口气，也很高兴。 他摆摆手：“没事，你要的东西要紧。很快就要下第一场雪了，咱们得早点把陶做出来，我少睡一晚没什么。” “我一定早点做出来。”乔羽保证道。 等石离开，她进山洞跟山解释了几句，洗漱完匆匆吃了几块肉干，就领着八个女人去了河边，继续做陶器。 转盘简陋，没办法使用其他的动力。好在人工不缺，力气也不缺。乔羽直接让夜和另一个力气大的女人轮流人工转转盘，小溪和另一个女人和泥，她则专门做陶器。 她好歹在现代玩过陶吧，算是熟手。第一次因为夜转转盘的速度跟她的节奏不对，陶器做得磕磕绊绊、手忙脚乱，第二次就顺利地做成了一个陶碗。 她不打算做得太精细，不修胚，更不会在上面绘制图案，只要厚薄均匀，基本呈圆形即可。 看到转盘一转，一个圆圆的东西就极快的速度在乔羽的手中诞生，几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奇。 “这太神奇了。” “是啊，羽你太厉害了。” 如果没有套子和陷阱，这些女人还会探究，追问乔羽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办法的。可现在乔羽的聪明深入人心，她再聪明一点，想出更多办法，似乎也不奇怪了。 因此这些女人惊叹一番，也就做罢，没有追根究底，这叫乔羽松了一口气。 从此不用再解释聪明的法子从哪儿来，她要轻松不少。 做了几个碗，熟悉了一下节奏，也跟夜配合出了默契，她就开始做罐子。 一个口圆肚大的罐子被乔羽从转盘上做出来，放到大家专门找出来的石板上，女人们看得眼睛放光，惊叹连连：“好好看啊。” 第五十二章 烧窑 “羽。”夜大大咧咧地道，“能不能给我们每家一个这样的罐子？” 乔羽道：“狩猎队打的猎物，自己分一半，交给部落一半。咱们做的陶也是如此。等做好了，一半归我们九人，咱们九人再按功劳分配。” 她要确立“论功行赏”的规矩，就不能因为自己是首领而把自己的功劳抹掉。无论是套子、陷阱还是之后的制陶成功，她都居功甚伟。要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功无私，不要到手的好处，最后苦了自己和家人，别人还私下里说她是傻子呢。 大家一听这话都欢呼起来。 做了二十多个，乔羽看看已到中午了，就停了手：“把这些晾上，然后吃东西。吃完后把昨天晾干的搬到那边去，准备烧窑。” 大家赶紧吃东西，吃完后把晾干的陶坯搬到部落附近。乔羽先钻进窑里，让小溪在外面一个个把陶胚递进来，按顺序放好。放好后再填一些在窑口，乔羽退出了土窑，并用泥块将窑口封住。 将从部落里取来的火把伸到窑口，点燃干柴，看着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乔羽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时间太紧，按山的估量，此时离下第一场雪的时间只还有二十天左右了，容不得乔羽失败。所以这一窑的陶器，除了制陶上有意粗制，其他方面该注意的她都注意了。要是不能成，交易会肯定是赶不上了。 成败在此一举。 “柴不够，你们把部落里备的干柴抱一半出来。”乔羽吩咐道，“等交易会的时候，不去参加交易会的男人女人都上山拾柴，把冬天要用的柴补齐。” 依山而居，部落是不缺柴烧的。女人孩子采集的时候顺路把干枯掉落的树枝捡回来，就够一天烧了。因为冬天临近，部落里才堆积了许多干柴。 因为时间紧，烧窑需要的柴多，乔羽就打上了部落里柴的主意。 拾柴不难，大家自然没异议，听吩咐去把柴抱了出来。 这窑要烧一天两夜，乔羽根据八个人的性格排了班，一人守半夜或大半个白天。而她自己则准备一直守在这里，困了就在这里睡。除了不放心这些人外，也担心有野兽来袭，这些人有危险。 毕竟这里是部落外面，没有半点防御工事。遇到野兽来袭，连呼救等部落里的人出来救援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听到乔羽一直守在这里，都松了一口气。 乔羽是能打死老虎的人，有她在旁边呆着，哪怕她睡着了，也让人很有安全感。 路和石等人早在她们建窑的时候就来看过了。狩猎和采集的人回来，也好奇地来围观了一阵，眼看着天黑，这里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大家这才散了。 乔羽前世看过别人烧土窑，时间似乎是升温十六至二十个小时，高温二到四小时，降温十几个小时。她也打算按这个时间来做。 一天两夜，乔羽就这么守在了窑前，估摸着时间控制火候。等第二天后半夜，彻底灭了火，吩咐最后一轮值班的人认真守着，她才放心睡了一觉。 等她再睁开眼，就发现天已亮了。大概知道今天要开窑，狩猎小队和女人、孩子都没有出去。大家都或坐或站地呆在不远处，低声说着话。连山都被巫背了出来，半躺在那里。 乔羽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问守着她的阿花道：“怎么不叫我？” “你太累了。而且小溪说也没到时间，让你好好睡一觉。”阿花笑道，爱怜地给乔羽拢了拢头发。 原始社会无论男女，都是披散着头发的。乔羽却觉得碍事，直接用一条有韧性的草把头发在脑后扎一个单马尾。其他人见了，也有样学样地把头发这样扎起来。有时候从背影看根本辨认不出男女。 没办法，这时代没有剪刀，骨刀不锋利，不容易割断头发，条件如此，讲究不来。 看到乔羽起来，大家都激动起来。 小溪跑过来问道：“羽，土窑已经冷了，是不是可以打开看了。” “嗯，可以。”乔羽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不光是他们，连她自己都很期待。 她将覆盖在窑口处的泥块一块一块地小心拿下来。担心崩窑，安全起见，打开窑口时她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取泥块或石块，直到露出里面的陶器时，她才停止，把那件陶器拿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陶器，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成了。” 这是一个陶罐，整个陶罐呈现出褐色，也不知是温度的问题还是陶土的矿石含量问题，这陶略略偏青，而不是偏红。没有裂痕，质地坚硬，敲击时有“当当”的脆响，虽然跟乔羽在现代时看到的陶罐相比，显得比较粗糙，可能也比较容易碎裂，但不可否认，它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成功的陶罐。 “这就是陶？”大家紧紧盯着这个陶罐，眼里既新奇又激动。 第五十三章 抢答 乔羽把这个陶罐递给了山。 山摸了摸陶罐，又敲了敲声响，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是陶，就是太阳部落交易的那种陶。” “跟他们比，咱们这个如何？”乔羽问道。 山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没用过陶，不知道他们的有多好。不过他们还在上面绘有图案，好像是画了太阳，显得更好看一些。而且颜色也偏红。” 女儿劳累了几天几夜，山担心自己这样说打击到她，赶紧又补充一句：“不过我感觉你做的这个更光滑、线条也更好看一些。他们的上下差不多大，不如咱们的圆。” “对对对。”路道，“虽说他们画有图案，但整体上不如咱们的这个好。” 乔羽莞尔，明白他们说的意思了。 太阳部落的陶器估计就是手工捏出来的，就算特别手巧的人，也做不到用转盘做出来的器皿线条流畅优美。而在陶器上绘制的图案，在这些没有任何文化和见识的原始人眼里，就是“好看”的代名词了。 “我再把其他的掏出来。” 说着，她进了窑里，把其余的罐子和碗一个个掏了出来。 跟她用转盘做的罐子和碗相比，最开始小溪她们用手捏的碗看上去惨不忍睹。因为厚薄不均，有一半都开了裂，或直接破掉。 小溪几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去拿她们的杰作：“这些我们拿回去吧，不好看。” “别啊，放下。”乔羽连忙抢过夜手里的一个碗，宝贝似地把它放回去，“这些我要拿去交易会。如果情况不那么严峻，我就跟人交换；要是情况不好，我怎么带出去就怎么带回来。” 她指了指用转盘转出来的陶器：“这些就不带去了。” 用转盘制也来的陶器，绝大多数是好的，只有少部分开裂。可见制陶在她注意了建窑方式、温度、烧制时间问题外，还有一个薄厚不均、受热不匀的问题。 “啊？” 大家不明所以，一个个满脸疑惑。 放着好看的不带，要带丑的去交易，是什么道理？ 乔羽要挖掘人才，开始给大家出考题：“谁能说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拿过一个好看的碗：“这些陶器要交一半给部落分配的。那么我现在宣布，第一个答出来的，就奖一个碗。”说着又赶紧补充一句，“我阿父和长老们就不要说了。” “我知道。” “是为了不把太阳部落比下去。” “是为了不跟火部落一样，被太阳部落灭了。” 三个男声先后响起。 第一个出声的是流水，第二个是满，第三个则是岩。 还有几人要说话的，听到三人的话，大家都默默闭上了嘴。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这怎么判断谁先谁后？ 乔羽先问流水：“流水，你知道什么？” 流水本来有些沮丧的，听她这么一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答道：“我跟岩是一个意思。火部落以前有盐，太阳部落没有。太阳部落比火强大太多，为了盐，干脆把火部落给灭了。” “咱们部落这么小，如果陶做得比太阳部落好，没准太阳部落看咱们不顺眼，也把咱们给灭了。所以羽你要拿比太阳部落差的陶去交易。就算太阳部落发现了，也没多在意，咱们就安全了。” 其实他出声抢答的时候脑子里只隐隐闪过这个想法，思路并不清晰。如果第一时间让他做答，他肯定答得磕磕巴巴，思路不清晰，回答得也不到位。 现在有了满和岩的启发，他的回答就很完美了。 听了他的话，不光乔羽意外，就是山、路这些首领、长老，以及以部落第一聪明人自居的满和其他人也很意外。 流水以前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性子跳脱的不起眼的年轻人。父亲在他十四岁时就打猎死了，家里只剩了他和母亲、妹妹。因为有拖累，他也不是特别出众，年纪这么大了也没娶上妻子。 如果部落里没有看上他的寡妇，他就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 这会儿他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部落里的女人们以全新的眼光重新打量起流水来。 流水也觉察出了众人态度的改变。他挺起了胸脯，极力把禁不住上翘的嘴角给压下去。 乔羽却不置可否，又问了一句：“你是一开始就这么想的，还是听了满和岩的话，才改变了想法？” 这个问题把流水问懵了，心里有片刻的慌乱。其他人也是一愣，全都看向了流水。 第五十四章 奖励和分配 满则得意起来：他果然还是除羽之外最聪明的人。 流水稳了稳心神，真诚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如果让我第一时间回答，我肯定不会答得这么好。是岩的话让我理清了脑中的想法。” 如果别人问起，他或许在部落人面前顾着面子，咬死了说自己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但面对羽那双清凌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他那话就怎么也出不了口。 羽那么聪明，她那样问，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流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潜意识里觉得，羽一个人的看法，比整个部落人的看法加起来还要重要。他不想在她面前撒谎。 乔羽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她点点头，脸上浮起笑容，道：“流水和满算是抢先答对了，每人奖一个碗。”说着，她把两个陶罐递给两人。 流水和满对乔羽的评定极为满意，高兴地接过了陶罐。 岩紧抿着嘴，心里很是后悔。 他其实是有机会第一时间回答的，而且他一开始就有了清晰的想法。只是他当时犹豫了一下，毕竟羽先前驳了自己的面子，现在自己总得矜持一点，别显得那么上杆子，结果就失去了机会。 他眼眸盯着乔羽，希望乔羽也问他一问。 他不在乎陶罐，他知道羽既然烧出来了，他阿祖以后肯定会有一个，实在没有就拿肉干换一个。他只想在羽面前表现一下，好让羽知道他其实也是很聪明的，一点儿也不比流水和满差。 这段时间，路劝他了，说羽不是想嫁给别人，而是不想嫁人，所以两人亲事未成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羽自己的问题。羽是部落首领，地位高，两人闹得太僵不好，让他找个适当的机会跟羽缓和关系。 如果羽现在问他了，那他以后见到羽也就不尴尬了。 可乔羽根本不看他，把陶罐给了流水和满后，就继续去掏剩下的几个陶器。 为了试验土窑的烧制情况，她做了两个半人高、直径一米的大陶罐，还给它们做了个盖子。如果这三个大陶罐成功，以后她再做几个，部落欢庆聚餐的时候，用来煮肉汤就很方便。 这个大陶罐一掏出来，她把用处一说，整个部落的人都兴奋不已。山和路等长老更是连连点头，夸赞乔羽考虑得周到。 “以前我就想过这事，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山感慨道，“没想到到了羽手里，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一个好的首领，得思索如何提高部落的凝聚力。围着篝火跳舞是一个办法，更好的办法则是一起聚餐。民以食为天嘛。虽然大家也会一起烤肉，但总不如喝一个陶罐里的汤来得有气氛。 山对此虽然没有明晰的认知，但潜意识里觉得篝火晚会中少了一环。 乔羽仔细检查了一下大陶罐的周身，发现没有裂痕，整个陶罐完整无好，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制陶的第一步算是过了。至于这些陶罐经不经用，是不是装了东西放到火上去煮就会裂，是不是用几次就破了，还得用过之后才知道。 不过接下来的两个大陶罐却没有继续给她惊喜，一个有一小条细微的裂痕，一个则直接破了。 “很好很好了。”路见乔羽看着那两个破陶罐，眉头打成了结，赶紧安慰她，“我们都没想到你竟然一做就成功。” 其实不是没想到她一做就成功，而是根本没想过她会成功。 那陶，太阳部落也做了好几年了，每年都用陶换取大量的物资。可以说太阳部落越来越壮大，陶这个器皿功不可没。 上一代首领和山也跟长老们讨论过这陶是怎么做的，可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他们实在没想到乔羽竟然做成功了，而且是一次成功。 路此时看乔羽的目光就如同看稀世珍宝，他因孙子的亲事对羽产生的一点不满已经烟消云散了。有了羽，他再一次对部落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乔羽根本没听清路说什么，抬起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笑了一下，对大家道：“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看看已经升到半空的太阳，赶紧找自己的队友，组队出发。 小溪和夜几人小心地把陶器运回部落。 本来乔羽想把陶器放到南边一个空山洞里的，结果山和路等人都不放心，坚持让她搬回自己的山洞里。 反正她们这个山洞挺大，放一堆陶器完全放得下。 “这些陶你们分一半，另一半你打算怎么处理？让大家拿肉换？”山问道。 既然要拿那几个最丑的去交易，那么剩下的大部落陶器就得留下自己用。 “对。”乔羽道，“几个大陶罐是给部落的，剩下的平分。我们九人按功劳大小分那一半。至于部落分到的陶器，我会留一半下来做奖励，另一半则让大家拿肉来换。” 她指了指中等陶罐：“这种陶罐，交换十个男人拳头那么大的肉。”她又指了指碗，“这种，交换三个男人拳头那么大的肉。八个女人分到的陶，以及得到奖励的人，要把手里的陶换给别人，也要按部落定的数量来交易。不许私下抬价。” 部落没有计量单位，也没有金钱的观念，一切以肉的块数和大小来衡量和交易。 之所以规定好价格，也是防止这些人自以为陶特别珍贵，把价钱抬得高高的，增加部落成员间的矛盾。她的定价考虑了各方面的因素，算是在一个很合理的范围内。 第五十五章 发现了粟？ 她制陶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只制了三个规格的陶器，用来交易的陶罐和碗都是统一大小的，数量上她也进行了控制，陶罐做了二十个，碗做了五十个。除了部落公用的和拿去交易集会上试水的，能在部落内部流通的陶罐只有十七个，碗只有三十个。 物以稀为贵，再者她教会大家使用套子和陷阱的时间太短，这段时间的收获固定让大家冬天不再挨饿，但除了拿去换盐的，也不剩多少肉可以拿来换陶的。所以这个数量也刚刚好。 山有此一问，就是觉得陶器太过珍贵，担心乔羽要的肉太多，有很多人换不起。可这些陶不能拿出去跟别的部落交换，自己部落的人又换不起，白白堆在这里，引得部落里的人不满。 此时听乔羽这话，他顿时放下心来。 而那八个女人听到自己能分到陶器，这些陶器还能拿去给人换肉，顿时喜笑颜开，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很值得。 她们一个个开始表忠心：“羽，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们说。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绝对不会有别的话。” “对对，我们都听羽的。” “羽，你做事公平，我们相信你。” 表完忠心，她们避开山，私下里高兴坏了：“哈哈，我也能为家里挣肉了。看崽子的阿父还牛不牛，总以为我们一家都得靠他吃饭，一天天在家里横的不行。” “就是就是。” “小溪，有陶可以换肉，你今年冬天就不用发愁了，可以好好过一个安心的雪季。”有人对小溪道。 小溪是个寡妇，丈夫去年打猎的时候死了，给她留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十二岁，大女儿十岁，两个小的一个六岁，一个四岁。 拖着这么些儿女，小溪跟丈夫的感情又好，她就不想再嫁，就靠着大儿子进狩猎队打猎，她带三个小儿女采集野果，一家人勉强度日。 如果今年冬天过不下去，小溪就不得不带着儿女再嫁了。拖累这么重，她肯定嫁不到什么好男人。到时候跟新丈夫要是再生孩子，新丈夫还愿不愿意养她跟前夫留下来的这些孩子都是两说。就算愿意养，对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好。 没想到快到雪季的时候部落忽然换了首领，羽教了大家用套子和陷阱，小溪的儿子即便在第三小队，这段时间也分到了不少肉。现在又有了陶，小溪再也不用为冬天怎么熬过去发愁了。 时运这个东西，真是难料啊。 接下来乔羽没有再做陶器，她依然没有去打猎，而是带着八个女人漫山遍野地寻找可以吃的植物，到了下午回来，就教她们编藤筐，教会后再让她们教其他女人编织。 结果让她极为惊喜。出去寻找可食用植物的第二天，她除了野葱、山葡萄、野苹果、疑似野韭菜和一些野菜外，还发现了一种像是稻米之类的植物。 乔羽没种过田，但也看过正在生长的麦子和稻谷。她并不确定眼前这个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像粮食。 她记得粟就是古代的一种粮食，似乎就是后来被称作“谷子”的东西。 “不能吃。”小溪见乔羽把一样东西放到嘴里尝，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 羽可不能出事。 “没事。”乔羽摆摆手，吐出放进嘴里的颗粒，对大家一挥手，“这种果实，都给我小心地采摘下来，我要带回去。” 这时候是秋天，正是粮食收获的季节。这些粟——乔羽暂时把它称之为粟——都成熟了，有一些过于成熟，都落到了地上去，让乔羽心疼不已。 好在一丛粟穗就有很多颗粒，这一片十几株，也能采下几百颗种子。明年春天种下去，她们肯定能收获一片。 “这么小？采它干嘛？”夜看着就算采下来也不过是一捧的植物，满脸的不赞成。 “我的直觉，这一定是宝贝。相信我！”乔羽异常严肃，“一定要好好采摘，千万别把它碰落到地上。要是谁做得不好，她在制陶上的收益我就扣下了。” 大家一听，也不管这东西是不是不值得采摘了，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把它全都给摘了下来，用树叶兜着交给了乔羽。 自从乔羽带着她们一次做出了大家都感觉特别珍贵的陶，她们就再一次拜服在乔羽之下，把乔羽的话奉为圭臬。 将所有的粟粒采集完，乔羽检查了一遍没有漏网之鱼，她道：“记下这个地方。春天的时候咱们再来看看。” 地上原先肯定落有不少的粟粒，春天的时候没准能长起来。等它们成熟了，就又能采摘一批。 那天下午她们带回来的不光有粟，还有乔羽特意让几个女人发现的板栗。 “算算日子，那两只吃毛薯的山羊和兔子应该养了十几天了，咱们去看看它们怎么样了。”乔羽一到部落就道。 几人女人顿时兴奋起来，跟着乔羽一起到了养殖山洞。 第五十六章 雪季到了 到南边山洞，乔羽远远就看到了山和路、石正在山洞门口跟芒说话。 上次被拒亲后，路曾别扭了两天，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天要来探望山两次，陪他说话。但终是不愿意跟山和乔羽的关系搞僵，第三天他如常来了，见到乔羽也笑呵呵的，一如既往地关心和蔼，倒叫山说了几次“老狐狸”。 “阿父，你又跑出来了。”乔羽走过去，对着山满脸无奈。 山爱操心，在山洞里躺不住。明明身体没好，被咬伤的那只脚才消肿没多久，部落里有事而他等不及树回来，就叫小泉扶着他，单只脚一蹦一蹦地跳出来。 山可不想讨论这话题，朝乔羽笑道：“你那时说让那两只山羊和兔子吃十五天的毛薯。算算时间，到今天正好十五天了，我们就过来看看山羊和兔子的情况。” 显然芒已经跟几人说过这事了，此时他满脸喜悦地对乔羽道：“羽，山羊和兔子都活得好好的。山羊比较喜欢吃毛薯，所以不光没事，还长胖了一些。兔子不是很爱吃，被抓来那几天又很怕人，比那时瘦了一点。不过都活得好好的。”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乔羽自然知道山羊和兔子活得好好的。 不说她前世就在南方吃过毛薯这东西，知道它没有毒，只说路、石这些人，恨不得一天八百遍地过来看这两只山羊和兔子怎么样。通过他们，她对这四只动物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山的身体还没恢复，他估计比路和石还跑得勤。 “羽，接下来由我来吃十五天的毛薯。”芒郑重地主动请缨。 “还是我来吧。”山赶紧道。 “我也可以。” “我来吧。” 其他几个养殖队的残疾人纷纷报名。 山羊和兔子吃了没事，他们相信这毛薯就算人吃了也没事。既然没事，那肯定就没风险啊。而试吃过后可是能多分一个月的肉的。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芒是最先提出来的。”她问芒，“你想好了？这可是有危险的。虽说山羊和兔子吃了没事，但也难保人吃了没事。” 明知毛薯没事，她还这样郑重其事，是因为她担心部落里的人以后看到什么东西就随便拿来吃。而有些有毒的植物并不是一吃就马上发作的，有些可能是慢性毒。这也是她为什么提出要试吃半个月的缘故。 “我不怕。”芒道。 “等春和大力、小力回来，你跟他们商量好。如果家人不反对，那么从明天起，就由你来试吃。”乔羽道。 “好。”芒点头。 乔羽把板栗拿出来给芒：“你另外选两只山羊和兔子，把这东西烧熟了喂给它们吃，也同样吃半个月。” “好。”芒点头。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要下雪了，乔羽又明知道毛薯没毒，只让芒试吃了两天，问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就下令女人们不要去采集野果了，而是改挖毛薯，夜和小溪等人也参加了挖毛薯活动。 等附近的毛薯挖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雪季到了。 乔羽出了山洞看到下雪，就赶紧又回了山洞，把自己装扮了一番。 等她再出山洞时，就看到已有很多人站在了空地上，身边都放着藤筐，等着人来齐了好出发。 看到乔羽出来，大家都愣了一愣。 有个二愣子还问乔羽：“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部落？” 乔羽笑道：“你猜。” 她这一笑，声音一出，就有人认出她来了。 流水叫道：“你是羽？” 乔羽又是一笑。 “你怎么装扮成这样子？”大家看着乔羽，啧啧称奇。 乔羽的皮肤很白，五官长得不错，是部落里最好看的姑娘。 可现在她不知用了什么把皮肤涂得黑黑的，又把眉毛画浓，再加上冬季兽皮衣一件套一件，乔羽这具身体又没发育，胸前就是飞机场，她这么一装扮，无论从哪里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就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 唯一跟别人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个少年长得有点好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一股机灵。 因为没有化妆品，这种伪装在乔羽看来十分拙劣，可在纯朴的原始人民眼前却很神奇。 “我一个女人，去参加交易会不大方便。扮成男人就不显眼了。”乔羽道。 大家都纷纷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交易会上也有女人，不过都是太阳部落的女人。小部落除了准备带出去跟别人换食物的女人，是不会带女人去参加交易会的。这些女人一旦被大部落的人看上发生争执，那就容易惹大麻烦。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大家又被套子和陷阱的丰厚收获所振奋，都没想过这一茬儿。今早准备要出发了才想起似乎乔羽不合适去参加交易会。 大家正准备她出来的时候提一提呢，就看到了装扮成这样的乔羽。 第五十七章 潜在危险 “这样就最好了。要是羽不去，那些陶我们可不知道怎么处理。”有人道。 大家都点头。 黑的性子急，也没想那么多，见大家还站在那里不动，就问道：“羽，可以出发了么？” “等等。”乔羽站到了人群中间，“我有话说。” 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黑、青狼、岩……”乔羽点了二十几个狩猎小队的人的名字，“你们二十三人都留下来看守部落。其余的跟我去参加交易会。” 大家都有些懵，不知道乔羽为什么不让这些人去。 以前可都是全凭自己拿主意。除了女人孩子，男人想去的都可以去。 满听到没点到自己的名字，嘴角禁不住往上翘。 羽说过等到雪季来临，就提他当助手。现在羽让他一起去参加交易会，可见她正在履行诺言。 青狼听到自己不能去，立刻就不干了，跳出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黑也不能去！羽，你这是报复。凡是跟你不对付的人，你都没带去。” 乔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我还带你去，万一你半路搞点什么小动作，让人偷袭于我，要了我的命怎么办？我可不想置自己和其他部落人的性命于危险当中。所以不带你去的理由，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你……”青狼哑口无言。 这段时间山和乔羽都没针对他们做过什么，前段时间乔羽还叫了火来商议部落大事。虽说最后因为跟路发生争执不欢而散，至少说明山和乔羽为了表现宽宏大度，不能拿他们父子怎么样。 没想到现在乔羽竟然明目张胆地排除异己，还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他转身对众人道：“听到了吧？你们都听到了吧？羽自己都承认了，凡是不能去参加交易会的人，都是她看不顺眼的。” 岩盯着乔羽，脸色十分不好看。 “青狼你胡说什么？”树喝斥道，“羽看不顺眼的只有你一个，你别拉大家下水。羽这样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对乔羽道：“羽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做。你是不是还想让大家上山看看？昨天下的套子和设的陷阱，里面肯定有好多猎物。要是不上山，那就亏大发了。” 听到树这话，众人眼睛一亮。 是啊，昨天还没下雪，野兽还会出来觅食，套子和陷阱那里肯定还有猎物。要是不去拿，那可就亏了。 “那倒不是。”乔羽笑了笑，见除了青狼，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就是以前青狼的应声虫山石都没有开口，她非常满意。 这说明大家对她是信服的。 她敛了笑容，表情严肃起来：“山林里有流人，想来大家都知道吧？” 大家神色一凛，都点点头。 所谓的流人，就是犯了大错被部落赶出去的。他们都逃进了山林，或独自求生，或抱团取暖。他们的处境比山谷部落原先更加艰难，雪季一来就要面临死亡。因此他们会铤而走险，趁着各部落去交易会时抢劫一波。 另外，还有走投无路、面临绝境的小部落，因雪季的食物太过匮乏，于是在交易会期间假扮成流人，到处抢劫。 这些人都很可怕，所以每次去参加交易会，大家在路上都会格外小心。 “既然要防流人，不是更应该让黑、青狼他们去吗？这样咱们不是更安全？”有人问道。 “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大家两个问题。”乔羽现在随时抓住机会启发大家，务必让这些头脑简单的人精明起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等着乔羽问话。 “第一，往年去参加交易会的人有多少？今年有多少？” 大家愣了愣，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身边的人：“你是不是也去？” 看到场面闹哄哄一阵，慢慢静了下来，乔羽问道：“在场的有谁不去的吗？” 没人说话。 “各小队有几个不去的？”乔羽又问。 狩猎小队的人朝夕相处，比其他人的感情更深厚一些，因此出来时都是聚团而站，各小队的队员基本都站在一起。 “我们小队的人都去。”树率先回答道。 “我们小队的也是。”黑在满的示意下也跟上。 “我们小队也都去。”苍道。 听到三个小队的队长报数，大家沉默了。 往年因为食物匮乏，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能去参加交易？因此很多男人不去，会把好不容易从嘴里省下来的一点食物托好友帮自己换点盐，他们自己则会趁雪下得还不厚，结队上山再看看，哪怕是多打一只兔子都是好的。 可今年，因为这十几天的收获颇丰，留够了自己吃的，大家都还有结余，都想去交易会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交换的。而且因为要带的肉和兽皮多，还有毛薯，自己带自己的尚且吃力，更不用说帮人家带着去交易了。 因此家家户户都有人去。有些父子或兄弟俩都在狩猎小队的，父子、兄弟俩都去。 “第二个问题，咱们这些青壮男人都走了，部落里只剩了老弱病残和女人、孩子，如果有流人或小部落进来抢夺掳掠，咱们回来后会面临什么？”乔羽又高声问道。 众人想到这个画面，不由打了个寒战。 如果他们高高兴兴地从交易会上回来，看到部落被抢劫一空，老人孩子被杀掉，女人被抢走，部落里只有尸体，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情形简直不敢想象。 第五十八章 一定会发生 青狼一听乔羽这话，就知道自己用这个理由攻击不了她了，极为不甘，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攻打？往年不就没这回事吗？” 乔羽仍然没理他，而是问众人：“你们也这么想？你们也觉得没什么，不必派男人在部落里守着，全都要去参加交易会？” 被她目光盯着的人都下意识摇头。 “你觉得呢，山石。”乔羽点名问道。 她问过满，知道山石这段时间虽还跟青狼走得比较近，但在青狼发牢骚或说她坏话时，却不再附和青狼。这说明他是可以拉到自己阵营来的。 现在是时候分裂青狼的小团体了。 “我……”山石下意识看了青狼一眼，咬咬牙道，“我觉得要留人在部落里，不能全去。” “为什么？”乔羽问道。 山石想了想：“防止你说的那种情况出来。” “你是觉得，我说的那种情况，有可能出现，有可能不出现？”乔羽又问。 山石点点头：“对。” “其他人也这么想？”乔羽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满身上。 满原先还没想明白，这会儿听到乔羽的问话，又看到她投过来的鼓励的眼神，脑子里灵光一闪，出声道：“肯定会发生。” “你仔细说说。”乔羽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那些流人或小部落，定然会守在靠近太阳部落的路上，观察各部落去参加交易会的人。他们原先的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下手的。现在看到咱们部落的健壮男人都去参加交易会，而且一个个都背着扛着这么多东西，猜都猜测得到咱们部落今年一定有很多肉。” 说到这里，满原先还不是很清楚的思路越发清晰，语气也越来越自信：“而我们部落有多少人，其他部落的人都大致了解，就像我们也知道其他部落有多少人一样。现在咱们部落五十个男人都去参加交易会了，那部落里剩下的岂不就是老人孩子女人？就算有健壮的男人，也很少吧？一个部落里没有男人，却有很多肉，他们肯定不会再冒险去抢劫那些参加交易会的健壮男人，而会调转方向，来攻打咱们部落。” “到时候，咱们回来，就有可能看到羽刚才说的情景。”说到这里，满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那种情景，想一想就让人害怕。 此时不光是狩猎队人的，部落里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有听懂了满的话的女人孩子，一个个都面露惊恐之色。有些扯着自家男人的兽皮，小声哀求他留下。 山望着人群中央的女儿，既自豪又惭愧。 说真的，要不是此时乔羽和满说起，他都没想到这一点。 “黑、青狼、岩等人都是咱们部落健壮有力、有头脑的人，我把他们留在部落里，一来是防止刚才满说的情况发生，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家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去参加交易会。”乔羽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想想留下的人，发现果然如乔羽所说的那样，家里都有人去。比如岩家是他的父亲隐去，青狼家则是他的大儿子猛虎——猛虎十五岁，是夏天才进的狩猎队，原先被编进了第三狩猎小队里。黑家里是由他弟弟去。 有黑、青狼、岩等人留在部落，他们的安全感大大提升；如果反过来让隐、猛虎等留在部落，那部落的安全还是得不到保障。 羽是把部落里健壮有力的男人分成了两半，既保证了交易小队的安全，也保证了部落的安全。想得非常周到。 “以前没有藤筐，大家只能背着东西上路，能带的东西少；现在有了藤筐，就可以挑着去，可以带更多的东西。每家去一个人就够了。” 说到这里，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而且我此前一再强调过，让各家留够雪季吃的肉，所以各家能拿出去交易的肉其实并不多。” 原先雪季的食物还差得远，她当首领后虽然猎到了许多猎物，但时间终究极短，只有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多余的猎物也只够弥补原先食物的不足，并不能让大家多出许多肉食拿出去交换。 为了保证安然度过冬季，也为了这一次交易会上不被人注意，乔羽在带每个小队打猎的时候，就强调过，不要拿太多肉出去交易。 在她四周寻找可食用植物的时间里，她还召集过女人们，对她们强调过这一点。 “我们都听羽的。”苍率先道。 他也是留在部落里的人之一。他有个弟弟二十岁，也是一个光棍，并没有跟他分家。这一次羽派了他弟弟去参加交易会，把他留在了部落里。 苍一出声，其他人也赶紧响应附和：“我们没有意见。” “就按羽说的办。” 乔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青狼、岩、黑等人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听从安排，留在部落里。否则一旦部落出事，他们难脱其咎。 第五十九章 检查 乔羽又道：“那么大家把东西都拢一拢、拼一拼。去参加交易会的，每人只挑两个筐子上路。” 看到大家开始收拢东西，乔羽道：“我前天一再强调，今年拿出去交易的肉和兽皮都不要超过往年。虽说我们后面猎到的猎物多，但时间短，又有很多送到了养殖队，分到手的肉并不多，最多够你们雪季不挨饿。谁家要是宁愿挨饿也要把东西拿出去交易，让人盯上咱们部落，可别怪我到时候惩罚你们。” 要是以前，首领说惩罚他们，大家都不带怕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拿捏在首领手里，犯点小错首领也不能把他们赶出部落去。最多训斥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只要不在乎就没事。 可现在，大家想着狩猎队交上来的肉，就算分了一些给芒等人，也剩了不少，乔羽打算拿出去交易；再想想那属于部落的陶，羽换了东西回来也会分些给大家，大家心里就有了约束感、畏惧感和期盼感。 有人偷偷把肉拿了出来。 乔羽只当没看到。 等了一会儿，看到大家都停下了腾东西的动作，二十几个跟她出发的人面前都只剩了两个藤筐和当作扁担的树枝，乔羽走过去，一个一个的检查起藤筐来。 火本来就对乔羽不让青狼去参加交易会有气，这会儿看到这情景，很是看不过眼，仗着老资格皱眉道：“羽，你这是做什么？从来没有哪位首领会这样搜查别人的东西。”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山：“山，你不怕羽这样引起大家的不满？” 山的眉头也微皱，不过却淡淡道：“现在羽是首领，我只是一个废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管不了乔羽。 火气得要命，可更让他生气的，却是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有些还主动把筐里的东西拿出来，十分配合乔羽的检查。 乔羽之所以检查，就因为刚才在腾东西的时候看到有些人表现反常，似乎很害怕让人看到自己筐里的东西。 部落里能拿出去交易的东西就那么几样，除了陶，都是她允许她拿出交易的。 再想一想那些陶器的去处，乔羽想想就知道这人藏了什么。 为了不那么明显，她是从那人旁边之人检查起的。这会儿已经轮到他了。 她根本不搭理火，命令那人道：“把东西腾到这个筐里。” 这个叫做寒，是个四十出头的瘦小男子。他显然是个没城府的，大冷的天，额上全是密密的汗珠。 他咬着牙道：“火说了，没有哪个首领搜查别人东西的。你为什么要搜查我们的东西？” 部落里的人朝夕相处，彼此再了解不过，此时一看寒这样子，大家心里就犯了嘀咕。树对满使了个眼色，两人二话不说就把寒筐里的东西往外腾。 “你们做什么？不许动我的东西。”寒往筐上一扑，一把将两只藤筐抱住。 “要是不让检查，就不能去参加交易会了。”乔羽道。 “不去就不去。”寒梗着脖子，招呼他儿子，一人抱着一个藤筐往自己山洞走。 “我说过很多次，好的陶器拿去交易，就是引狼入室。什么意思呢？就是把狼引到咱们部落里来，这比拿更多的肉去交易更令人可恶。谁要是再违反我的命令，以后就不要参与狩猎队了。寒的藤筐里装着什么，我想大家都清楚。如果他不让我们检查以证清白，那么从春天开始，寒和他儿子就不要跟着去打猎了。”乔羽冲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淡淡道。 寒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色灰败。 “我、我就是拿我用肉换来的两个碗去交易。我没拿陶罐。”他道，“两个碗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不会引来外人的。” 乔羽扫视众人一眼：“如果我的命令大家都只听听而已，并不遵守，那么以某些人的贪婪和愚笨，迟早引来大祸。寒既认罪，那么他们一家明年不能跟着去打猎。” “羽，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求求你饶了我们这一次。”寒丢开藤筐就想过来求乔羽，却被树几人拦住了。 “如果每人都说自己糊涂，犯了错就叫我饶了他，那是不是部落里每人犯错都可以得到原谅？你们觉得我应该饶他们这一回吗？”乔羽问大家道。 大家齐齐摇头。 “不能饶。” “可不是。都说了不能拿陶出去，结果他却不听。要是引来别人攻打部落，我们怎么办？” “对，不能饶。” 乔羽看了寒一眼，没再理他，继续检查余下的藤筐。 火站在一旁，满脸尴尬，只觉得自己的老脸火辣辣地疼。 除了寒，没人敢把陶私带出去，因此都不怕查，只要乔羽站到面前就主动地把东西搬出来让乔羽看。因此速度很快，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藤筐都检查完了。 “好了，既然没什么问题，大家挑起担子，准备出发。”乔羽道。 她转头叮嘱小泉照顾好山，便也挑起一担藤筐，跟着众人出了部落。 第六十章 钻木取火 乔羽的脚是用兽皮包裹着的，挑着担子一步一步往南走。 她很遗憾自己穿越的时间太短，这段时间忙忙碌碌贮藏冬季食物为生计奔波，没能教会大家缝制兽皮靴。 “羽，你挑的东西重不？要不放些到我这里来。”树看着瘦瘦小小的乔羽挑着担子，有些心疼侄女。 他跟山虽是兄弟，但两人各自结婚分家，收获财物都是各算各的，所以他跟乔羽在部落里算是两家人。他家除了他没有成年男子，所以他也是参与交易的一员。 “是啊是啊，再放一些到我们这里来，你少挑一点。”其他人也道。 他们拿出去交易的，除了每家的肉干、兽皮，还有几个陶碗和毛薯。毛薯挖回来后，挖毛薯的女人、孩子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缴了上来，乔羽全部带出来了，准备拿去交易会上交易。 这些毛薯都分装在那些男人的藤筐里。 除了筐里的东西，藤筐也是拿去交易的东西。他们挑在肩上的藤筐，都是小藤筐套大藤筐，一层套一层。 “你们都忘了我力气大了吗？再说重的毛薯可都在你们那里。”乔羽笑道。 她筐里除了陶碗，就是她们家自己的肉干和兽皮。 大家都是走惯了山路的，以前扛着背着野兽从山里回来也是常事。今天挑着担子走路，大家也不觉得辛苦，一路说说笑笑，直到天黑才找了个背风的山洼休息。 “咦，羽，你这是做什么？” 树正在铺自己要睡的地方，就听到了满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乔羽正半蹲在石壁前，不知在做什么，手里发出“哒哒哒”地声音。 树走过去一看，就见乔羽面前放着一根木头，木头中间被凿了一个凹槽。乔羽则拿着一根木棍，木棍被她用藤条缠绕着。她上下拉动藤条，木棍的尖端就在凹槽处快速地转动起来。 乔羽正在使力，没有理会满。 树也很疑惑，正想开口也询问，就见木头凹槽处的木头忽然冒了烟，紧接着“轰”地一声，一股火苗窜了上来。 乔羽住了手，从旁边拿了些干茅草，放到火苗上，让火烧得更旺。 在满出声的时候，大家都跟树一样好奇地看了过来。这会儿见火苗竟然窜了上来，大家瞳孔猛地增大，嘴巴张大，表情呆滞。 好半晌，满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羽，你、你是怎么弄出火来的？” 虽然他因为关注乔羽，最早发现乔羽的动作，把乔羽将火点燃的过程看了个全程，但他依然想不明白乔羽是怎么把火弄出来的。 火不是打雷的时候上天的神仙降下来的吗？为了保存火种不灭，他们部落的长老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火给弄灭了，到时候整个部落就会重回祖先们吃生肉的悲惨境地。 因为吃生肉得了疫病，导致整个部落死绝的事，他们可没少听长老们说起。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人类还能把火从木头里弄出来。 这太神奇了。 乔羽笑道：“你们不是看到了吗？就是拿木头相互摩擦。只要力道大、动作快，就能擦出火花来。” 在现代时就算她参加过野外求生活动，也没有做过这种钻木取火的事。好在前两天她就为今天的取火做准备了，也预演过两次。今天总算没丢脸，把火给弄出来了。 虽然她有雷系异能，直接来个雷打在茅草堆上，依然能把火造出来。但那个动静实在太大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打雷，前所未闻，还是不要搞这种违反自然现象的事情为好。 “问题是，你是怎么想到用木头摩擦就能擦出火来的？”满可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揪住关键问题不放。 乔羽皱眉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对满道：“因为我聪明？” 满：“……” 大家：“……” 好吧，除了这个，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快，大家捡点干树枝，把火堆生起来。”乔羽道。 大家这才回过神，赶紧到附近去捡干树枝，一边捡一边高兴得不行。 他们终于不用硬扛着熬过一夜又一夜了。尤其是回程的夜晚，没有火，没有了去时的厚厚的兽皮，冷得根本睡不着。担心生病，他们隔一会儿就得起身在雪上的跑来跑去，活动冻僵的身体，那真是太难熬了。 现在好了，有火烤了。 干树枝满地都是，大家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啊，这样我们不是又能省下半碗肉干，不用去太阳部落买火了？”有人道。 因为下着雪，火把没走一会儿就熄灭了，各部落的人根本没办法把火从部落里带出来。所以到了太阳部落，为了取暖，大家都得用半碗肉干去换取一枝点燃的树枝。太阳部落每年用一个火堆就能换取一堆肉干，真是坐着就有肉干送上门来。 乔羽还没说话，好几个人就反对了：“不行。” “不能说。” “就是，不能省这点肉干。”满道，“用木头生火是羽想出来的，是我们部落特有的。羽如果当众在那里用木头生火，被别人看了学了去，那不是损失大了？” 那人赶紧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对对，是我糊涂了，不能省，不能省。” 乔羽见他们内部解决了这个问题，便也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她可不能太有圣母心。太阳部落用一个火堆就能换一堆肉干，她自然也不能把取火的方法无偿送给别人。 以后怎么用这个赚取利益，她还得好好想一想。 第六十一章 巨石部落 乔羽在路上已给他们排了班，出来这十几天大家都轮流守夜。此时有了火堆，大家把铺盖都挪到火堆旁边，就着用陶碗烧开的雪水吃了肉干，除了值夜的人，其他人都都倒头睡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继续往南走，走了没多久，他们就碰到了另一个部落的人。 树低声跟乔羽道：“这是巨石部落的。那个最高大的男人就是他们的首领硕。” 乔羽抬眼打量那群人。 这还是她来到原始社会后，第一次看到其他部落的人。 巨石部落也是二十几人，装扮跟山谷部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穿着兽皮衣，腰上插着骨刺和骨刀、石刀。不同的是他们除了男人，还有四个年轻的女子，年纪大约十三四岁。四个女子有些满脸冷漠，有些面有悲色。一看就知道是巨石部落拿出来交易的。 看到山谷部落的人，硕也是先打量了众人几眼，这才开口问道：“咦，山呢？你们部落的首领怎么没来？” 树走上前道：“我阿兄前几天打猎受了伤，今年不来参加交易会，明年再来。” 这是乔羽特地交代众人对外的说辞。 每个部落的首领都代表了他们部落的最强武力值。而山受伤，换上了她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肯定会引起其他部落侧目。 他们会在交易会上找各种借口试探她的实力。如果发现她太弱，巨石部落这些缺食物的肯定会起歹念；如果发现她太强，不光武力值高，脑子也聪明，太阳部落这种要把周边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大部落也会防范于未然，提前把山谷部落或她消灭在萌芽里。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好事。 在山谷部落没找到好地方搬迁，并把防御工事造好、壮大自己之前，不宜暴露自己的实力。 所以乔羽就找了这么个借口，让这些部落误以为山谷部落的首领仍然是山。 “受伤了？”硕面露惊讶，“伤得很重？” “脚被老虎咬掉了一块皮肉。不过还好，没有伤着骨头和筋，巫说养上十几天就能好。”树一脸庆幸。 说着他又满脸遗憾：“就是时间太不凑巧，正好是我们参加交易会的时候。他又伤在脚上，不方便行走，所以不能来跟大家见面。” 乔羽看到树脸上的表情切换自如，心里不由好笑：没想到她这个叔叔还是个演技派，只要再练练没准就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说交易会上跟他聊聊天呢。”硕看样子也很遗憾。 “不过能碰上你们也是幸事，至少咱们有个伴，不怕有人对咱们起心思。”他又笑道，对树挥了挥手，“走，咱们边走边聊。” 交易会从下第一场雪就开始了，延续六天。离得近的人先来，离得远的后到。先来的看到好东西没准就进行交易了，来得迟的就只能捡别人挑剩下的。而自己要拿出去交易的东西也如此。别人都换够了肉和兽皮，自己拿来就换不出去了，只能又带回部落。 所以除了太阳部落，其他部落的人都会尽早赶到交易地点。 硕想从树嘴里套话，就拉着树跟他一起走。 看到树挑着的担子，他禁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弄这个倒挺好，装的东西多。”说着，他不住地打量着藤筐。 他们都是用兽皮把肉干包住，或做成兽皮袋装东西，再用藤条绑在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不说，想要坐下的时候，还得先解下来，特别麻烦。 “哈哈，就是胡乱编的一个东西。”树笑道。 乔羽跟他说过，这东西不难，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用藤来编的。虽然一时半会儿大家琢磨不出怎么编，但回去多试试总能试出来。今年他们用藤筐还能换些东西，到了明年，交易会上绝大多数部落就会用藤筐装东西了。 虽然如此，但能瞒一时是一时。想问两句闲话就想知道这些藤筐是怎么回事，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硕不由看了树一眼。 一年两届交易会，山都会带着他这个兄弟。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大小差不多，处境也相同，所以硕跟山有许多共同语言，交易会期间两人没少凑在一块儿说话。对于树，硕也接触过不少。 他的印象里，树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人，敦厚有余，精明不足，跟他那位精明的兄长差远了。可没想到山受了伤，他这位兄弟倒学得精明起来，都学会打哈哈了。 他没再问藤筐，而是关心起山的病情来。 关于这个问题，乔羽担心老实的树没撒过谎，说漏嘴或说错话，引起别人怀疑，她还特意叮嘱过树一番，教了他一套说辞。此时树应付得倒是滴水不漏。 第六十二章 想换女人 聊了一会儿，觉得树放松了警惕，硕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带这么多东西，看来你们今年打猎收获挺好啊。”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要是一般没心眼的人，听到他这话，肯定就会得意一笑，把自己部落的情况好好吹一吹了。 树却在心里对乔羽佩服不已。 乔羽不光猜中了硕会找他套话，还猜到了他会问什么。而这些话怎么答，乔羽可都教给了他们二十几个人。 他顿时脸一垮，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道：“唉，别说了，不好。我们都在发愁今年雪季该怎么过呢。别看我们带的东西多，其实不全是肉干和兽皮。都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带了一点野果之类的东西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换点盐回去度过难关。” “啊？不全是肉干和兽皮啊？”硕惊讶地看了藤筐一眼，表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说呢，山谷部落的情况跟他们差不多。他们的日子这么艰难，都到了把女人带出来交换的地步了，山谷部落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肉和兽皮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部落的人和山谷部落的人虽没凑在一起讲话，但都紧紧跟在后面。倒是那四个女人因为山谷部落男人的缘故，落到了后面，离他和树有一段距离。 他低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带几个女人出来交换？几个女人，好歹能换一点盐回去，省了换盐的肉，今年雪季也能少饿死几个人。” 除了太阳部落，绝大多数部落都缺女人。女人的价格比差不多重量的肉还要高一点，能换不少的盐。拿她们换盐，既省肉干，也能节省她们雪季的口粮，实在划算。所以部落过不下去时都会拿女人来交换。 太阳部落之所以不缺女人，就是用盐换来的。 树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我们部落没有合适交换的女人。再一个，部落里没女人的男人太多了，再拿女人出来交换，他们也不乐意。要是我阿兄没受伤，还能说服他们。可我阿兄受伤了，就担心部落里有人不服他，大家不愿意，他也不好说什么。” 树是个老实人，说的话又特别合乎逻辑，硕是完全没怀疑他会撒谎，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样啊。”硕拍拍树的肩膀，满脸同情。 乔羽对硕比较感兴趣，刚才就一直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听到树这个老实人把硕忽悠得对他们心生同情，不由得十分好笑。 而巨石部落的其他族人也在向其他人套话，不过大家都被乔羽叮嘱过，统一了口径，回答得跟树差不多。 到了晚上，两个部落还是分开了来，隔了一段距离休息。乔羽没有钻木生火，大家也没提，直接铺上茅草和兽皮就睡下了。 “羽。”满走到乔羽身边身边，把她叫到离巨石部落更远的地方，小声道，“有好几个人托我来问问你，他们能不能换巨石部落的女人回去。” 乔羽眉头皱了皱：“他们今天问过巨石部落的人了？人家愿意换？” “没有没有。”满连忙道，“你一再说过不要随便乱打听，大家没经过你同意，自然不会多问。现在不是托我来问问你吗？” “是哪几个人，你把他们叫来，我跟他们说。”乔羽道。 她选这些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没有分家的单身光棍，她尽量避开没带来。但也有一些是没有父兄可以替代的。哪些人起了心思想要换女人的，她心里都有数。 满起身去叫了，不一会儿两个青年就站到了乔羽面前。 乔羽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流水和亮的身影。 她对满道：“你把流水和亮一起叫来。” 等流水和亮到了，她对那两人道：“你们觉得我会同意你们换女人吗？” 两人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流水和亮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话，流水不由急了，对那两人道：“羽不是跟大家说过了吗？等春季结束那个交易会再换。就只等半年，你们就这么等不及？咱们今天才跟巨石部落的人说过咱们雪季要挨饿，你们现在拿那么多肉换女人，这不明摆着告诉巨石部落的人咱们撒谎了吗？” “我……”其中一个叫厉的青年道，“羽跟我们说的，我们都知道。只是看那四个女人还不错。而且巨石部落跟咱们部落差不多，她们去我们部落肯定会适应得很好。另外你说的我们也考虑过，只要我们私底下换，跟巨石部落的人说让他们别往外说，太阳部落的人不知道，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乔羽被这单蠢的话气笑了。 “太阳部落的人不知道，咱们就不会有危险？那我为什么叫你们跟巨石部落的人撒谎？你就这么信过得他们？另外你们娶了他们部落的女人，你女人想回家看看父母可不可以？她们一回家，咱们部落什么情况，巨石部落不就清清楚楚了？” 第六十三章 提醒 两人被乔羽说得哑口无言。 “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提，看都不要往那些女人身上多看。这件事等春季交易会上再说。如果你们表面答应，暗地里搞小动作，我绝不轻饶。重则当场处死，轻则也逐出部落。希望你俩不要做糊涂事。” 厉两人被她说得害怕起来，赶紧道：“不会不会，我们不会再乱想了。” “行了，去睡觉吧。” 两人这才走了。 乔羽转过头来对流水和亮道：“你俩紧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做糊涂事。这可是关乎整个部落安危的大事，可不能让他们害了咱们。” “羽你放心，我一会儿再劝劝他们，这些天也会看紧他们的。”流水道。 亮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们了。大家都去睡觉吧。” 还好，接下来那天厉两人都很老实，甚至有意避开巨石部落的人，这天下午，一行人就平平安安地到达了太阳部落附近的交易地点。 从早上起来后，巨石部落的人就不跟山谷部落的凑在一起赶路了，他们跟山谷部落的隔开了一段距离。到了中午，他们越走越快，一下子跟山谷部落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羽，我们也走快点，好占个好位置。”众人见状，都焦急起来，一个劲儿地催乔羽。 来之前，对于交易会上的各种规矩和习惯，山都细细跟乔羽说了，就唯恐她这个没去过交易会上的新首领出差子。乔羽自然知道巨石部落的人这会儿跟鬼撵似的走这么快是为什么。 交易会说是在太阳部落举行，实际上是在太阳部落外面，太阳部落并不允许外人进入他们部落。 太阳部落在靠近他们部落大门的地方圈了一大块地，部落里的人各自找个地方摆放着交易的东西。剩下的地方就是其他部落的。 山阴部落、神部落这些比较大的部落不怕被人欺负，东西也多且杂，会分小团体各自占地盘；小部落的东西不多，品种单一，无非就是兽皮和肉干、野果，去的人也少，怕被人欺负，所以都是抱团就在一个地方摆摊。 也因为换的东西差不多，所以哪个部落的摊位靠前，逛的人多，生意就越好。 “不急。”乔羽道，“就算咱们快走也追不上他们了，不如慢慢来。再说，我有话跟大家说。” 大家一想也是，反正现在就算他们加快脚步，位置不是倒数第一也是倒数第二，区别不大。 于是大家都不着急了。 “羽，你想说什么？”满问道。 “咱们现在第一要防犯的就是巨石部落。”乔羽道。 “啊？为什么呀？” 除了少数几个精明一些的，其他人都觉得巨石部落的人不错。他们的首领对大家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其他人对他们也很好。他们基本都参加过交易会。其他部落的人仗着自己部落大，都是高高在上，对他们爱搭不理的。巨石部落的态度就叫他们舒服。 乔羽耐心解释：“别的部落日子过得比咱们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不会来攻打咱们。可巨石部落不同，他们离咱们还近。这两天没看他们都在套你们的话，向你们打听咱们部落的情况吗？一旦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会不会来抢咱们的东西？” “羽说的对。”树经过乔羽提前提醒，心里紧着一根弦，那天硕跟他套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如果不是乔羽提醒，他对硕肯定不设防，会被他套出部落的一些情况来。 因为有亲自体会，他对乔羽的话深有感触，将那天硕问他的话说了一遍。 “他们打听咱们的消息，没准就是打算冬天过不下去的时候去抢咱们的东西。”他道。 说着他看向厉：“这也是羽不同意你们换他们部落女人的原因。” 厉羞愧地低下头去：“我知道了。” 满担心他们犯糊涂，私下里又细细跟他们分析了一遍局势，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会儿知道巨石部落包含祸心，大家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给部落惹来大祸。 “反正到了集市上，一定要紧着一根弦，一切都按我交代的话来说，不要给人套了话去。有些话你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就统统不说。少说少错。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就来问我。知道吗？”乔羽严肃地再次对大家叮嘱道。 大家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乔羽道。 大家往巨石部落众人消失的方向去，走了没一会儿，就了一处热闹地方，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巨石部落的摊子。 巨石部落刚到，摊子自然摆在了队伍最末。 乔羽扫了一眼，低声对树道：“摆在巨石部落对面。” 满最是机灵，一见叔侄俩说话，他就四处望望，然后转头问树：“树，咱们把摊子摆在哪儿？”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给别人听到。 树看了看，指着巨石部落对面道：“就摆在那儿吧。” 硕听到这话，极力掩饰自己的得意，朝树招手道：“到我们旁边来吧，咱们也好有个伴。对面的位置可没有我旁边这个好。” 第六十四章 也有陶？ 他们对面也摆了一个摊子，摊位长度没有他们对面的那个长。 树以前事事有兄长做主，自己懒得动脑子，所以就表现得平平无奇。现在他做了小队长，要拿主意的事儿多了。再加上乔羽提点，他也开窍了几分。而且有山这样一个兄长，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可能笨到哪里去。 他看着硕，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冷冷道：“我们可不挨着你们。刚才在路上还跟好兄弟一样呢，结果关键时刻你们跑得比谁都快。” 只有胸无城府且没有本事的人才胡乱发脾气。树这样子越发让硕看不上。 他也不恼，笑呵呵地道：“这些小子想着要抢位置就跑得飞快，我叫都叫不住，实在对不起阿弟你了。” 树没再理他，带着人走到对面将东西放下。 “一会儿就天黑了，今天先不把肉干摆出来，用兽皮将位置占上就好。”乔羽小声对树道，“我先去逛逛。” 树一听就放下了准备取兽皮的手：“我跟你去。” “我也跟你去。”满也道。 “行，你俩跟着，其他人就留在这里看东西。”乔羽说着，等树先走，她才跟上。 她先看隔壁摊子上的东西。 “几位看看，有什么东西喜欢的，尽管来交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笑呵呵地迎上来招呼道。 树隐晦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态度恭敬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小部落的人少，每年来参加交易会的都是那些人。他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但都混个脸熟，知道是哪个部落的；眼前这些人面生，应该是大部落的。 “我叫明，山阴部落的。你们是山谷部落的吧？”对方的态度很是不错。 “是的是的。我叫树。”树赶紧道。 明转头扫视了山谷部落的众人一眼，问树：“哪位是你们首领？” 树心里又些打鼓，但还是把乔羽编的那套说辞跟明说了一遍。 知道山谷部落的首领没来，明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好好跟树聊了两句。客套之后，树带着乔羽告辞。 走了几步，他们就听到身后的明在跟硕说话，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双方刚才似乎已经寒暄过了，态度还算熟稔。 想起刚才在明摊位上摆的东西，竟然跟小部落一样，都只是肉干、兽皮和野果，并没有其他的特色东西，乔羽对明越发好奇起来。 她轻声问树：“你以前见过他吗？以前在这里摆摊的是什么部落？” 树摇摇头：“没见过。至于摆摊的部落是不定的，有时候是山阴部落，有时候是神部落，都是这两个部落里比较没有权势之人。” 乔羽点点头，若有所思。 社会阶层等级区分哪里都有，原始社会也不例外。原始社会的人都穿兽皮，衣饰上的区别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身份越高，他身上穿的兽皮就越稀有。如果一个人穿着虎皮，虎是山中之王，那这人定然是部落首领。 不仅如此，太阳部落还喜欢在头上插羽毛，以示他们跟其他部落的不同；同时不同层次的人羽毛的颜色也不一样。越高等级的人，羽毛颜色就越绚烂。普通人就算获得了好看的羽毛，也是不敢往头上插的，那是僭越。 可依明身上的穿戴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显然此时树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明白了乔羽问话的用意。 他用极低的声音道：“山阴部落，内斗十分厉害。” 乔羽点点头。 这情况，山也跟乔羽说过。 山阴部落原先也算是一个大部落。在太阳部落没有吞并火部落、占有盐矿之前，太阳部落、山阴部落、神部落三个部落都差不多大。 只是现在太阳部落崛起，逐渐强大，人口超过一千多人；山阴部落内斗厉害，几十年间人口就从五百多人锐减到现在的三百多人。神部落倒还跟以前一样。 再想起明刚才问山谷部落的首领，还跟巨石部落的硕聊得十分热络，乔羽不由怀疑起明专门在这里摆摊的用意来。 三人虽然一面走一面说话，乔羽的眼睛却没有放过路过的摊位。她忽然“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叫了起来：“啊，是陶。” 摊位上有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摆摊的并不是头上插羽毛的太阳部落的人。 莫不是山阴部落或神部落也制出陶来了？ 乔羽声音愉悦地道：“我们去看看。” “这是陶。”树道。 三个人走到摊前，去打量摊位上摆的陶器。 这里的陶器种类跟乔羽做出来的差不多，就是罐子和碗，还有像盆一样的东西。这些陶器一看就是直接拿手捏出来的，圆做得并不规整，而且有些地方厚有的地方薄，大小也不相同。他们在陶上用树枝画了些图案，乍一看比起山谷部落的陶器要精美一些。 他们用的陶泥跟山谷部落的也不一样，陶器更偏红色。至于坚固程度，乔羽没有上手，不知他们的坚硬程度如何。 “这个怎么换？”乔羽指着跟她的碗差不多大小的陶碗问摊主。 摆摊的是三男两女，看相貌年龄像是一家人。 小部落的人不带女人出来参加交易会的，是怕被大部落的人看上抢了去，或是女人勾搭上大部落的男人，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使得本来就缺少女人的部落更加缺女人。 可大部落就没这顾忌。 因此交易会上是有女人的，而这些女人都是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神部落的。 此时那几人都忙着应付别人，一个中年女人过来，指着面前的一个碗答了一句：“十碗肉干。” 乔羽看了那个碗一眼，发现那个碗比她末世前吃面的海碗还大一些，跟个小盆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十碗肉干，再配着些野果吃，是一个壮年男子一个冬天的口粮。 这要价也太黑了。 “那这个呢？”乔羽又指着一个罐子问道。 这个罐子跟她做的罐子差不多大，除了上面画了些图案，其他方面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她的罐子。 第六十五章 都不齐心 女人手里正做着的一笔交易终于做完了，她盯着对方把最后一碗肉干舀出来收下，这才有空打量乔羽一行人。 她看三人头上都没插羽毛，身上的兽皮就是普通的羊皮，乔羽还是个半大小子，爱搭不理地道：“三十碗肉干。”说着又道，“天晚了，我们要收摊了，要换赶紧换。”语气不怎么好。 乔羽耸耸肩，对树道：“走吧。”说着便往回走。 树担心乔羽气着自己，一边走一边安慰她道：“大部落的人就是这样的，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肉干和兽皮来换东西，这些东西都换不起。所以他们都懒得搭理我们。” “我知道，没事。”乔羽笑道。 满看周围的人都忙着收摊，压低声音问道：“羽，咱们那东西，要不要拿出来交换？” “要，当然要。”乔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巨石部落的人她是不怕的，但几个大部落还惹不起。她担心陶器拿出来会招惹事端，把这批陶器带出来，并没指望真将它们拿出来交易，只不过存着一点侥幸心理。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有部落把陶给制了出来，挡在了她跟太阳部落之间。有这么个挡箭牌，她的陶器就可以拿出来交易了。 啧，还是胆子小，带的数量少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太阳部落的陶器。”乔羽说着，决定明天再来打探一下这个摊子是哪个部落的。 三人走了一段路，这才进入到太阳部落的摊位所在地，路两边所有的摊主头上都插着羽毛。乔羽快速走着，眼睛不忘往摊位上瞧，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她兴奋得眼睛熠熠生光。 这交易会，真是办得太好了。 “咦，这又有一个摊位是卖陶的。”满叫了起来。 乔羽看了摊主一眼，发现头上插着一根颜色鲜艳的蓝色羽毛，她郁闷地问道：“这不就是太阳部落的陶吗？” 满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也有些困惑：“可以前太阳部落的陶器都是摆在最前面的，第一个摊位是盐，盐摊的对面就是陶。他们怎么摆到这里来了？而且……” 他看了摊主一眼：“他们好像也不是原来换陶的那一拨子人。” 山谷部落的人虽然换不起陶，但每次来参加交易会都会跑到陶摊上去瞧一瞧，算是开眼界。满认人的本事极好，只要他见过一面的人基本都记得。而眼前这个摊位上的人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乔羽扫视了摊位一眼，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走，咱们往前面去。”她道。 三人加快了步伐，没有再东张西望地看两边摊位的东西，而是直奔目的地。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走到了摊位的尽头。 这里摆着两个大摊子，摊子上全是人。一边是换盐的，一边则是来陶摊上开眼界看热闹的，真正换陶器的人却没几个。 乔羽挤了进去，指着一个陶罐问道：“这个罐子怎么换？” 摆摊的是几个男人，他们似乎对于这种光看不换的情况已经习惯了。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乔羽一眼，回道：“四十碗肉干。” 乔羽看了看他们放在面前称量肉干的碗，大小跟另一个摊子的一模一样。 “那这个呢？”她指着一个陶碗道。 “十五碗。” 乔羽又打量了他们的陶器几眼，挤出了人群。 树和满一不小心就把乔羽跟丢了，正着急着，两人正打算一个挤进去找她，一个在外面守着，免得她出来时找不到人，就见乔羽出来了。 “走吧，换了火种，咱们就回去。” 乔羽让满拿肉干去换火种，自己则跑到面对的盐摊看了一眼，见满拿着一个火把回来了，三人这才往回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两边摆摊的人头上已经不插羽毛了，树和满才问她道：“太阳部落的陶怎么样？” “贵，不过比其他两个摊位的陶器质量要好。”乔羽道。 那陶器虽也是用手捏的，但制陶的人经验明显要老道许多。形状不错，厚薄也极均匀。器皿的线条流畅，上面不光有图案，陶罐口还专门做了点小花边出来，显得美观许多。 乔羽心里对几个大部落呈现出来的情况十分满意。 看来不光是山阴部落，就是太阳部落也不齐心。否则也不会弄出两个陶器摊位来。盐摊应该是太阳部落的首领掌控着，别人插不进手。可陶器的制作却不一样了。 大部落内部不齐心才好啊，否则他们这些小部落就没有活路了。 回到自己的摊位，让大家把火堆点上，乔羽拿了二十几个毛薯出来，埋在了火堆下面。 第六十六章 毛薯畅销 第二天大家起来，随便吃了点肉干，就把东西摆上了。 “羽，剩下的那两样摆不摆上？”大家把肉干、兽皮、野果摆上，就问乔羽。 那两样当然指的是毛薯和陶碗。 “把一筐毛薯倒到在这里。”乔羽指着一个特别留出来的地方道，“其他的都一筐筐装起来，一会儿就一筐筐地换。至于另一样，等会儿再说。” “好。”大家都行动了起来。 等大家把摊位收拾好，来逛摊位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乔羽就把毛薯从火堆里扒了几个出来，去皮掰开，用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树叶上，再插上她用小树枝做的牙签，让满吆喝起来。 “大家快来看快来尝啊，好吃的毛薯，又粉又甜又管饱的毛薯啊。” 担心引起两个大部落的不满，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满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路过的人听到了。 不光正好路过的三四个人看了过来，就是旁边山阴部落的人和对面巨石部落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大家来尝一尝，不要东西，白送你们尝。吃了觉得好吃再拿东西换。当然，不换也没关系。”流水也招呼大家道。 那几个路人有些本不打算过来的，可听到流水的话，还是走了过来。 大力见状，机灵地托起树叶上的毛薯，递到他们面前：“用树枝插着吃，不会弄脏手。” 几人看那毛薯粉白的薯肉上还带着一圈紫色，干干净净的，树叶也很干净，这些人还周到的弄了树枝插在上面，想得十分周到，忍不住伸手就去拿了一块。 其中有个头上插着羽毛，很显然是太阳部落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比较谨慎的，先问一句：“这东西没毒吧？” “没毒没毒，我们都吃了好久了，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满道，“而且我跟你说，这东西特别管饱，吃拳头大的这么一个下去，再吃一小把肉干，就能半天不饿。” 一听他这么说，几人就来了兴趣。 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山阴部落虽然比较大，但有富人也有穷人，并不是人人都不缺食物。 那些富裕的看不起小部落，也不缺食物，一般都不会走到小部落的地盘来。来逛小部落摊位的这几个都是缺食物的，就想来看看这些小部落有没有新鲜和便宜的东西。哪怕是野果，小部落的售价也肯定比他们部落的低。 现在毛薯这东西就很合他们的心意。 几人尝了尝，发现毛薯入口粉粉糯糯的，带着微微的甜意，口感不错。如果真像眼前这人所说的，特别管饱，不贵的话还真是好东西。 “怎么换？”太阳部落那人问道。 “我们小部落，最缺的就是盐。几位如果有盐最好；要是没盐，用肉干换也可以。”作为明面上主事的人，树这时候开了口。 他指了指藤筐，又指了指一个木碗：“一筐毛薯换一碗盐或十碗肉干。” 那个木碗，是以前山谷部落的宝贝，是天亮那一代打磨石器的一个老人，在一块木头上用石刀一点点凿出来的，就是为了在交易会上有一个量器，用来称量交换肉干的多少。 这木碗目测直径大约二十厘米，比太阳部落用来交换陶的那个碗小了三分之一。 在山谷部落的人看来，毛薯不值钱。一根藤蔓下去就能挖出小半藤筐毛薯来。他们在路上商量出来的毛薯的价钱其实是半碗盐或五碗肉干，结果乔羽昨晚逛了一圈回来后，硬生生把毛薯的价格给翻了一番。 “太贵了太贵了。”那人连连摇头。 虽说这东西看上去不错，但他们可是来捡便宜的。这些小部落的人把东西带来，总不可能再带回去吧？ 所以只要是小部落的东西，拼命压价就对了。 “我只能给你半碗盐，或五碗肉干。” 说着，他还补充道：“这东西我们没吃过，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万一有毒呢？万一吃了不管饱呢？我们先换些回去尝尝。要是好了，再来找你换。所以你得先便宜一点，别一开口就那么贵。吓跑了我们，你们带来的东西可就压在手里了。莫不是还想着再背回去呢？” “就是就是。”其他几人就等着在后面捡便宜呢，自然无不附和。 “要是按他说的量交换，我也换一点。” “我也是。” 树在硕面前表现得不错，但本质上还是个老实人。乔羽叮嘱过他，他也知道自己口拙，最好不要多说话。所以他只沉默着，由得满和流水上前跟人谈价。 听到这个价钱，山谷部落的人很是心动。他们原来商量的可就是这个价钱呢。 无奈昨晚乔羽三声五令地说了，不许便宜，就照着她定的价钱谈，谈不拢就算了。他们的毛薯不愁没人识货。 而且她还说了，这场交易由满和流水替她作主。 第六十七章 发现了麻 乔羽的声音就是典型的女孩子的声音。虽然跟树等人比她显得瘦瘦小小的，但个头有那么高，是抽条的十四五岁男孩子的个子了。这年纪的男孩子已经到了变声期，她一出声就能让人发现她不对劲。 再者，跟其他部落交易这么重要的事，她一个小孩子老插嘴，其他大人还一副都由她拿主意的样子，那就太奇怪了。 所以在人前她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一切交由满和流水讨价还价，最后再由树做决定。 大家都看向了满。 “我们小部落，敢拿有毒的东西来跟你们交换吗？莫不是嫌自己命长呢？”满笑呵呵地道，“要是吃了不管饱，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呢，你们大可拿来退给我们。另外你们也可以只换半筐，拿回去吃了好再来换。不过那时候就不知道有没有了。好东西谁都愿意要，是不是？” 他指着摆放在一起的藤筐道：“我们就带了这二十几筐毛薯来。换完就没了。吃了还想要，就得等明年雪季了。” 他们不过是二十几人来参加交易会，还要带自己家的兽皮和肉干、野果。要不是乔羽想出好办法让他们挑着担子来，以他们原来的方式，真带不了多少毛薯来交易。 那人见满死活不松口，他无奈地看了看藤筐，道：“你倒出来我看看，一筐有多少毛薯。” 听到这话，满不由佩服起乔羽来。 他们挖出来的毛薯有大有小，当时他还提议只带大的。大的毛薯很大，放在藤筐里面就有很多大空隙，一筐装不了几个，拿去交换就很划算。 乔羽否认了他这提议。 她跟大家解释，如果没人能发现地上长的毛薯，那这个毛薯就是他们部落在交易会上的主要产出。而这个东西好不好，大家心里有数——说不好吧，那肯定是好东西，起码管饱，味道也还可以；但要说好吧，也不见得。反正就那么回事。 要是大家发现不划算，那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不会再换。而且他们山谷部落的名声也臭了，别人会觉得他们不实诚。 所以她专门拣了中等个头的装在筐里，把筐塞得满满的。个数多，倒出来就显得毛薯多，特别划算。 现在满应那人的要求把一筐毛薯倒在地上，看起来就有一小堆，而且个头均衡让人看了就觉得不错。 那人看了就觉得满意了，嘴里道：“还是太贵了，太贵了。我要有那么多肉干我吃肉干不好？干嘛要吃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对啊。便宜些。”其他人也附和道。 满就满脸为难地看向树。 树状似思忖，犹豫了一会儿道：“既然大家诚心换，那这样吧，价钱是不能少了，但我们可以送筐子。换两筐毛薯送一个筐子。那筐子以后大家还可以拿来装别的东西，单换我们也要半碗肉干呢。” 说着他很诚恳地对大家道：“毛薯管饱，我们雪季里日子艰难。要不是因为缺盐，我是不会拿出来换的。要是大家给的肉干太少，我宁愿拿回部落去自己吃，这样部落也能省下肉干。我们拿省下来的肉干换盐，也能勉强活下去。但你们给的肉干少，我就不划算了，那还不如不换。” 老实人说起谎话来，就很能取信于人。不管这几个路人信不信，反正对面的硕是信了。 大家处境相似，最能理解对方。 那几人讲了又讲，可树咬死了十碗的价钱，就是不退让。 “行了，那我就要两筐。今天回去吃吃，要是真的管饱，明天我再来换。”讲价最厉害的那人道。 他本来是想换一筐的，毕竟不知道这毛薯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顶饱。但换一筐就不送筐子，不划算。所以他还是决定换两筐。 他还想拿这筐子回去看看是怎么编的呢。 太阳部落有盐井，自己部落的人买盐自然不会是其他小部落那么贵。而对于小部落的人来说，却是盐最珍贵。 所以太阳部落的人出来换东西，都是带了盐在身上的。 那人从兽皮里掏出个袋子，把袋子里的盐倒在木碗里，倒了平平的一碗。 看到两筐毛薯就能换到两碗盐，再想想毛薯的容易获得，比他们累死累活还危险地上山打猎得的肉干交换，真是划算太多了，树几人心里乐开了花。好在顾忌着外人，拼命绷住了笑脸。 乔羽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人的袋子。 麻！她踏遍了几个山头都没找到的麻！ “这位阿叔。”她顾不得引不引起注意了，走过去指着那人快要收回怀里的袋子问道，“你这个袋子是什么做的？好好看啊。你知道哪里有换吗？” 那人看了自己的袋子一眼，对乔羽露出一个笑容：“嘿，你小子倒是好眼力。我这个可是麻袋子，用好多肉干才换来的。” 他朝前面的方向一指：“诺，你往前边走，换盐的旁边就有这种袋子。” 树和满见乔羽对这东西感兴趣，就知道不一般。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这袋子要多少肉干？” 那人叹道：“估计你们舍不得换。这麻袋啊，得你这木碗三十碗的肉干呢。”他指了指山谷部落的木碗。 树和满都大吃一惊。 就那么个巴掌大的一个小袋子，都快赶上一个陶罐的价钱了。 乔羽却不意外。 不意外虽不意外，但她却有些呲牙。 这么一个小破麻袋都这么贵，想要获得麻的种子那可就太难了。 第六十八章 山阴部落的消息 “我是第一个换的，还一换就两筐。你们得多送我一个藤筐。要不然我怎么拿得回去？”那人把盐倒完，将袋子收进怀里，又开始讨要好处了。 山谷部落的人以前来这里做交易，鉴于自己是小部落的人，把姿态放得低，不敢得罪人，一般都是比较好说话的。换作以前，他们也就答应这人了。 可乔羽把话说死了，还特意让树、满和流水作主，别人不许在价格上多插嘴，大家都不敢作声。树知道自己嘴笨，也不说话。 满是乔羽的忠实拥趸，把乔羽的话奉为圭臬，自然不肯退让。 他使出乔羽教他的一招，指着藤筐道：“这筐子可比兽皮袋好用多了，结实耐用，还可以用水洗，可以提着、挑着，还可以背着。平时不用的话，还可以放在山洞里装兽皮衣或其他东西，再实用不过了。” 说着他示范了一下。 “这筐子虽说是藤编的，但也是用了心思和功夫。我们要的也不多，只需要半碗肉干。这位阿叔你完全可以换一个筐子，把另一筐毛薯带回去嘛。这都是部落里的老人和女人花了功夫编的，她们就靠这点肉干活命。所以对不住阿叔了，真不能送给你。” 那男人不过是爱占便宜，想多要点好处。见满一口咬死了不松口，他就懒得多说了。 这藤筐确实不错。不说别的，他拿回部落里，叫价一碗肉干，随随便便都换得出去。 “行吧行吧。”他一脸佯怒，伸手拿过满刚才用来做示范的木棍扁担，“这根树枝总不能还要我的肉干了吧？” “哈哈，送给你，送给你。阿叔你可以像我刚才那样，挑着这担毛薯回去。要是路上有人问起，阿叔你可得告诉他们，你这毛薯和藤筐是在我们摊位上换的啊。”满笑嘻嘻地道，还帮那人如何挑担子更自然更省力。 这下不光那男人满意，就是其他人也蠢蠢欲动了。 不说毛薯是好东西，藤筐的用处也挺大，两者的价钱不贵，光是学会用树枝挑担子的方法，就值得这个价了。 其他人当即也各自换了两筐毛薯。 山谷部落带来的二十几筐毛薯一下子换去了三分之一。 明和硕注意这边半天了。这会儿见几人离开，他们赶紧走了过来，盯着毛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能吃的。”树笑道，“二位要不要换一点？好吃又管饱。” 满机灵地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剥了皮切成块，放到树叶上递过去。 明和硕尝了一块，觉得味道还可以。而味道倒是其次，最让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东西能饱腹，要是换回去后，自己照着毛薯的样子到野外能寻找，能找到这东西那就好了。 硕尝完后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实则是在等明的态度。 明倒是个爽快人，也不讲价，直接对树道：“给我来四筐，另外两个筐我一会多给一碗肉干。” 树大喜：“多谢多谢。”赶紧让大家挑四筐给明，流水和其他两个小伙儿还殷勤地替明送到了他那个摊位里。 硕看到明走了，这才对树招了招手：“树，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树看了乔羽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就跟着明去了旁边没人的地方。 “树，咱们两个部落，都是小部落，整天被大部落欺负。这盐一年比一年贵，都快叫人活不下去了。”硕开始跟树套近乎。 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应和道：“可不是。” 硕一脸欣慰地拍拍树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最能理解我。” 他指了指明道：“你知道山阴部落的事吗？” 因为乔羽想知道，树正想探听山阴部落的消息呢。见状他赶紧摇摇头，好奇地问道：“山阴部落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明，是原首领的儿子。老首领得病死了本来是他接替首领之位的，可没想到却被他阿伯的儿子雷抢去了。现在山阴部落的人在雷的蛊惑和重压下都孤立明。要不是还有几个长老力顶着不让雷动明，明恐怕就要被雷赶出部落了。” 树一脸吃惊的样子：“这样啊？硕你真厉害，这样的事情都能知道。” 硕摇摇头：“这是明自己跟我说的。” 树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想做什么？” 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雷为什么能抢走明的位置吗？是神部落在支持他。” 树大吃一惊：“神部落？为什么？山阴部落的人允许神部落伸手他们的事？” 硕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雷往年来参加交易会的时候，跟神部落的某个长老之子交好。听说他在部落里受了委屈，神部落的人主动说要帮忙，他为了权利就同意了。” 树皱眉。 第六十九章 硕在打什么主意？ “而明之所以来这里摆摊，除了被部落的人排挤，找不到好位置之外，他还存着拉拢吞并我们两个小部落，壮大自己，好跟雷抗衡的心。” 听到自己部落被大部落的人盯上了，树顿时心乱如麻。 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长叹一声：“这件事，本来我想跟你阿兄说的，结果他没有来。现在我跟你说，就是想给你提个醒，神部落挑起山阴部落内乱，绝对有扩张的野心。以后这里估计就是神部落和太阳部落的天下了。神部落为了能跟太阳部落抗衡，必定会把我们这些小部落吞并掉。而在此之前，山阴部落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树面露惊惶之色：“那怎么办？” 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个呢，就是希望咱们两个部落联合起来，互相守望。不管是山阴部落还是神部落来打咱们的主意，咱们都结合起来，一起对敌。咱们两个部落虽小，可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有三百人，好歹能跟山阴部落好好坐下来说话了。” 树被他说得心跳如鼓，点头道：“多谢硕的提醒，我回去一定把这番话转告给我阿兄。” 硕点点头。 “对了。”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们那毛薯真能饱腹？吃多了人没事吧？” “是的，我们……”树差点说漏嘴，说他们用山羊和兔子试过，人也吃过，没毒，还饱腹。可关键时刻，想起乔羽的提醒和再三叮嘱，他及时地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顺着硕的话道，“我们都吃了一段时间了，确实能饱腹，人吃了也没事。” “这是你们在部落附近找到的？你们怎么知道它可以吃？那黑乎乎的样子，换了我看到它，根本不敢去吃。” 要是心里没有紧起那根弦，树没准就顺着他的话答了。 可这会儿他警惕起来，打哈哈道：“没办法啊。猎物打得少，人都快饿死了，看到什么都想试试。吃死了就一了百了，总比饿死强吧？没吃死就说明这东西是能吃的，老天没想让大家死，还想给大家一条活路。” 硕：“……”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他看了树一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眼前这人难道不是个憨厚汉子，而是个老狐狸？ “你看，咱们两个部落是共同进退的好兄弟了。我们部落眼看着雪季过下去了。我们要是饿死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你们有这样的好东西，能不能跟我们分享分享？我也不让你们吃亏，我们买辨认毛薯的方法。要多少肉干，你开个价。” “这……”树目瞪口呆。 就算他刚才有所警惕了，他也万万没想到，硕把他拉到这里来说了这么一大通，就是为了想要辨认毛薯的法子。 “我、我做不了主。”他道。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等交易会结束，我跟你去你们部落一趟，问问山的意见，同时也探望探望山的伤势，把山阴部落和神部落的事和他说说，跟他一起商量一下对抗这两个部落的办法。”硕拍了拍树的肩膀。 “这……好。”树表情有些呆呆的。 果然他还是不够聪明。他以为硕是在好意提醒他们防范山阴部落和神部落，其实人家是要他家的毛薯辨认方法；他以为硕的目的在于毛薯，其实人家是想跟着他们回部落。至于硕去他们部落是想干什么，就不是他能猜测得到的了。 这么一想，他万分庆幸乔羽跟着来了，乔羽还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肯定能猜到硕的用意，也能因此做出判断和决策。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得回去跟我们部落的人好好商量商量。”树道。 硕挥挥手：“去吧。” 树满心不安地回到自己部落的摊位，拉着乔羽就往外走。 “哎，硕在看着你呢。”乔羽道。 树回头，果然看到硕正望着这边。见他回头，硕还给了他一个笑容，朝他挥了挥手，一副十分友好的样子。 树再傻也知道，硕刚才跟他讲了那些，现在他一回来就拉着乔羽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不用想硕就能猜得出乔羽的地位很重要。 他回了硕一个笑容，转头对乔羽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他是不是问你怎么找到的毛薯，如何辨认？”乔羽却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道。 树愣了愣，猛地点头：“对。他说可以用肉干换。要多少肉干，让咱们给个价。” 叔侄俩这一问一答并没避着大家，大家也很关心硕把树叫去说了什么，刚才他一回来大家就围了过来。 这会儿一听他这话，大家就炸了：“不换。给多少肉干都不换。” 换才是傻子呢。他们这一筐毛薯就能换十碗肉干或一碗盐，这是多大的一笔收益！ 今年准备不充分，等明年他们寻多多的毛薯，那么整个部落吃的盐就不用发愁了。他们再也不需要节衣缩食，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肉干去换盐了。这样的好事，他们还想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呢，哪里能把寻毛薯的方法教给别人？ 第七十章 被盯上了 “你不会告诉他了吧？”流水焦急地问道。 其他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树一向老实，别三言两语被硕给忽悠了。 树心有余悸，苦笑道：“他太会说话了，差点，我差点就被他套了话去。” 说着，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 “他怎么套你话了？”流水问道。 树抬头看了乔羽一眼，乔羽朝他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也得让部落的人多知道知道，这样心里才能紧起那根警惕的弦，不会傻傻的上当受骗。她叮嘱千遍万遍，不如让他们自己被吓一吓来得效果好。 树因为知道事后要把硕的一言一行说给乔羽听的，所以当时就特意记住了他说的话。这会儿便一五一十地把硕说的话说了一遍。 有些人没听懂硕的套路，只知道硕没安好心，想要毛薯的辨认方法；如满和流水这样聪明的人，却听出了硕潜藏在这些话里的巨大危机。 他们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朝乔羽看去。 “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猜猜硕说的那番话和要跟我们回部落，他到底想干什么。有了想法晚上告诉我，谁猜得最好，我奖他一个陶碗。不过要回部落才能给。”乔羽道。 说到这里，乔羽朝大家道：“行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先交换东西，这事等晚上再说。” 大家抬头一看，发现果然陆续有人过来，而且是直奔他们摊位，开口就问毛薯和藤筐，看样子是刚才挑着担子离开的那几人帮他们宣传了，这些人直接找过来的。 大家顾不得猜测硕的用意了，赶紧过去招呼起人来。 …… 巨石部落那边，硕和他手下知道内情的强都一直关注着这边。 看到树跟他们部落的人在说话，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大家情绪都挺激动，强凑到硕面前，担心地道：“硕，树他们会答应吗？” 他们部落今年猎到的猎物很少，眼看着雪季就要饿死许多人，大家都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大家来参加交易会之前就商议过许多方法了，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解决的途径就在山谷部落身上。 其他部落都比他们强大。在实力面前，任何的算计都白搭。哪怕当时起了作用，达到了目的，等对方想明白，知道他们被骗了，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而报复的手段，不用说，那肯定是攻打，直接把他们灭族。 谁叫人家实力强大呢？ 山谷部落就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山对他们有防备心，不肯透露部落里的事，但从山谷部落其他人的只言片语里还是能猜出，山谷部落的人数跟他们差不多，实力也不比他们强大。这从他们在雪季也经常挨饿，每到冬天就要饿死很多人就能猜出。 虽然两个部落实力差不多，人数差不多，但以有心算无心，攻其不意，巨石部落的人有信心，他们一定能以最小的伤亡把山谷部落灭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拿山谷的物资来度过最难挨的雪季，再把山谷部落的女人分配给巨石部落的单身汉，到来年就能有一批小孩子诞生，巨石部落的人口一下子就增加许多。 要知道，太阳部落就是用这种手段，通过不断地攻打别人，占用物资，扩充人口，逐渐壮大起来的。 当然，以上只是他们的想法，至于这计划能不能实施，还得看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山谷部落的首领山竟然受了伤，连交易会都不能来参加，这让大家更增加了攻占山谷部落的信心。 硕笑了一下：“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想要那辨认毛薯的方法。” 等山谷部落的女人都成了自己部落的了，还怕没人辨认什么是毛薯吗？ 巨石部落虽然显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但乔羽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知道了三个大部落的争斗，乔羽其实还盼着巨石部落来攻打他们。 见部落里的人学着满和流水招呼太阳部落那些人的方法推销毛薯，做得像模像样，她便放心地带着树和满又出去逛去了。 树从跟硕聊过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满也是满脑子想着如何处理这事。这会儿跟乔羽出来，两人都低声问乔羽：“这事怎么办？” “安心，不会有事。一切有我。”乔羽道。 这里人来人往，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听到乔羽这话，树和满的顿时安心了不少。 乔羽虽然年纪小，当首领也没多久，但她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无不让人信服。见她成竹在胸，树和满都觉得巨石部落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三人一路逛去。 这一次时间上从容，乔羽遇到感兴趣的东西都会停下来看一看，问问价钱。 他们还在那个不知道来历的陶器摊子前站了一会儿，借着别人的谈话终于打听清楚了，那个陶器摊位是神部落的。 满轻声感慨道：“羽，这个神部落最近野心挺大啊。” 乔羽点了点头。 “现在咱们的对手是巨石，其他的咱们够不上，别人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她道。 听到这话，树和满心里丝毫没有放松。 就是对上巨石，他们也心存忐忑，毕竟两个部落的实力差不多。而互相拼杀，总是会死很多人的。 乔羽没再跟他们聊这个话题，她眼尖地看到一个东西，快步走了过去，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前。 这个小摊子之所以不起眼，是因为它特别小，就只有一个头上插着一根羽毛的小老头儿坐在那里，面前就铺了一些茅草，茅草上面摆着六七块树完全不认识的黄褐色茎块。 第七十一章 姜 树看到乔羽这副兴奋的样子，顿时精神一振，把心里那点忧患抛到了脑后，快步跟了上去。 羽是看到陶器和盐都波澜不惊的人。难得看到她如此兴奋。莫不是这老头儿面前摆着的不起眼的茎块是跟他们的毛薯一样的好东西？ 乔羽在摊位前蹲下，拿起一个茎块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微微刺鼻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 老头儿瞅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 “这是什么？”乔羽指着手中的东西，满脸好奇地问老头儿。 “药。”老头儿道。 “治什么的？” “回去问你们巫。” 树看向乔羽：““要不要把光找来？” 按理说，部落里的巫应该来参加交易会的。他们可以在交易会上买一些自己没有采到的草药，或是跟同行交流交流。 但巫身体不好，受不了睡在雪地上的寒气，有一年在来的路上就病了，他自己吃了药也没见好，回去后病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才病好，但身体就大不如前，部落里的人也不敢再让他来参加交易会了。 部落里如果没有巫，每年死亡的人起码要增加一倍，他们不敢拿巫去冒险。 而吉从生下来身体就不怎么样，巫自己来参加交易会就吃了大亏，自然不敢让吉冒这个险。所以这几年都是光替他们买药的。 光虽没有学医的天赋，但好歹也是巫的儿子，不说小时候被巫逼着学辨认草药，耳濡目染下也是初懂医理的。平时跟着狩猎队上山，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替巫采药，队友们遇到危险都会第一时间保护他。 所以这几年，都他来替巫买药。 乔羽没有回答树的问题，而是径自问老头儿：“这怎么换？” 老头儿指着自己面前的木碗：“五碗肉干。” 乔羽看了眼前的东西一眼：“五碗肉干换多少？” 老头儿拿起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茎块：“一块。” 树：“……” 满：“……” 简直就是抢钱。 他们一筐毛薯才换十碗肉干呢，这老头儿就小小一块茎块，就换五碗肉干，这是欺负他们不认得药？ 树生怕乔羽不懂，上当受骗，没等她点头，就扔下一句：“我去找光。”说着就往前跑。 光一早就出来逛摊子买药了，刚才他们一路走来也没见着他，他肯定在前面。 “那我们等树找光来。”乔羽站了起来，对满道，又对老头儿点点头，拉着满往来时的路上走。 她认得这是姜，也知道姜对山谷部落的重要意义。这姜不光是调味料，还是一味驱寒祛湿的药。山谷部落的人长年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十分需要姜来调理身体。所以她对姜志在必得。五碗肉干换一块姜块不亏。 等春天的时候把它种下去，秋天就能收获无数的姜块。不说五碗，就是十碗她也要换。 不过如果光认识姜，并且知道哪里能挖得到野生的姜，那她也不花这冤枉钱了。 老头儿似乎不愁生意，对他们的离开也不在意，眼皮都不抬一下。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两拨人站在了老头儿摊前，看了看姜后，就开始跟他讨价还价。 乔羽眉头一皱，对满道：“你先去换两块。” 满见她神情焦急，知道这东西重要，不再犹豫，挤上前去，也不讨价还价了，直接换了两块姜。 “羽。”满还没挤出人群，树就是把光找过来了。 “光，你认识那老头儿摊位上摆的东西不？”乔羽指着远处的姜问道。 光看了看，想了想，迟疑道：“太阳部落的人好像叫它做姜。我们没用过。不过我们听山阴部落的巫曾说过，如果有人咳嗽发热，用这个会好。” 乔羽见他认识，松了一口气。 要是光不认识，她执意要换这东西就不好解释原因，更不好表现出她知道这东西怎么用。现在光认识，那她之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咱们部落每年咳嗽发热的人不少，你换了姜吗？？”她问道。 光摇摇头，叹了口气：“太贵了，换不起。就算换回去了，也没人舍得用这个药。” 他们家替部落里的人看病是要收肉干的。但也不会收太多，毕竟总不能让人到雪季的时候被饿死吧？所以他们用不起太昂贵的药。姜这么贵，他们换回去，要是没人舍得用，那就烂在自己手里了，到时候他们可就亏大发了。 乔羽想了想，终是没舍得再多换两块。 虽然有了陶和毛薯，但部落里的肉干还是没有多少富余，有多余的她也要拿去换盐。今年冬天部落里的人受寒只能先扛着。 等春天她把姜种下去，秋天有了收获，就不必花大价钱来这里跟人换了。 第七十二章 盐的战略意义 光不是多话的人，知道乔羽换了两块姜，他也没多问，正要告辞，乔羽却把他叫住手：“我有话跟你说，咱们往人少的地方去。” 一行人横穿过摊位，到了个人少的地方，乔羽对光道：“你认识太阳部落的人吗？” 光道：“也不算认识。不过这些年一直都跟太阳部落一个专门采药的人换药，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叫乌木。” 乔羽面露惊喜，低声道：“你去找他，就说他们做麻袋的那种苎麻可以止拉肚子，如果拉肚子拉得跟水一样，用了那种药就能止泄。你愿意跟他换一些生苎麻。” 说着，她示意树把装肉干的兽皮袋递给光：“这些肉干你先拿着。要是不够的话，再回部落的摊位上拿。” 光接过兽皮袋，问道：“能说说那苎麻长什么样吗？它真的能止拉肚子？” 乔羽摇头：“我不太能辨认出它长什么样。但它能止拉肚子是真的。” 不等光细问究竟，她挥挥手：“你快去吧。你最好能换一些苎麻小苗回来，我想拿回去种植。要是不行，就要它活着的根茎，没准根茎也能种活。最好多要几株，免得种不活出意外。” 她又叮嘱：“你千万别透露说咱们要种它，免得太阳部落的人不换给你。你只说生的效果好，要一株一株的换，不要折断甚至干枯的。干枯的没用，换了也是白换。” 光只好把要问的话咽了下去，道：“好，我去试试。” 见乔羽没有别的吩咐，他跟众人告辞，背着兽皮袋朝太阳部落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们继续逛。”乔羽道。 接下来，乔羽又在神部落的一个摊位上换到了像是黄豆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乔羽觉得它是黄豆，但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光能把苎麻换回来，乔羽觉得这一次交易会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她的目光虽然在每个摊子上扫来扫去，却也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仔细观察每个部落人身上的武器。 她发现无论是太阳部落还是山阴、神部落，这些人身上带的都是骨刺和骨刀及石制品，并没有铁制的兵器。这让乔羽既感到失望，又觉得庆幸。 失望的是这说明大家都还没发现铁矿，她想要的锋利的铁器没有出现；庆幸的是山谷部落不用面临武器先进的部落。 将所有的摊子逛完，已是下午了。他们站在了队伍最前端的换盐的摊位旁边。 “羽，剩下的这些肉干换什么？”树问道。 今天他和满背出来的两个兽皮袋的肉干，都属于三个狩猎小队分出来的那一半的一部分——当时乔羽把这些肉干分成了两半，一半分给了芒几人，另一半就全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换的东西，都是替部落换的。 乔羽换姜和黄豆花了一部落，又给了三分之一给光，还剩下一半多的肉干在乔羽和满所背的兽皮袋里。 “剩下的肉干，你们两人分成两份，一会儿轮流去，都换成盐。”乔羽道。 “全都换盐？”满大吃一惊。 乔羽点头。 “为什么？”满很不理解。 山谷部落因为雪季食物匮乏，每次雪季交易会上都只换能顶到春季交易会之前所用的盐。等春季猎到猎物，再换夏、秋两季所用的盐。这样压力没那么大。 可这次来之前，乔羽叮嘱过部落的人，每家每户都要换够一年的盐用量。大家虽然不解，但因为家中有足够的肉干，换一年的盐也没有压力，还能有些剩余，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再加上对乔羽的信任，所以都准备听她的话，换够一年的盐用量。 既然家家户户自己都备够盐了，部落还用毛薯换了一部落，乔羽为什么还要用部落的肉干去换盐呢？换那么多盐来做什么？ 乔羽没有说话，腾了一半肉干放到自己背的兽皮袋里，让树去换盐，自己领着满回到了山谷部落的摊位上。 看到山阴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都在忙着招呼客人，自己这个摊位没什么人，她这才问满：“如果太阳部落要对所有部落下手，它最重要手段是什么？” 满想了想，赫然瞪大眼睛：“盐？” “对。”乔羽道，“无论是武器、食物、兽皮，我们都可是在山上获得。但盐不能。而不吃盐，人们会怎么样？”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着山谷部落其他人。乔羽话声一落，就有人抢答道：“没力气。” 山谷部落这是有深刻教训的。 以前猎物不够，人们留够了足够过冬的肉干，而没有拿去换盐，结果到后面整个部落的人全身浮肿、没有力气，死了好些人。这也是各个部落宁愿饿肚子，也有换取足量盐的原因。 饿肚子，还能用野果、草根、树皮来熬过去。没有盐，却只有死路一条。 第七十三章 流人部落（求首订，求月票） 听到两人的对话，满眼里满是害怕：“所以，如果太阳部落想对其他部落下手，只要不换盐给我们，他们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把我们都灭掉？” “对。”乔羽点点头。 其他人想明白这一点，都是一脸骇然。 “所以我们要尽量储存盐。起码要存上两三年足够用的盐，这样我们才有抗风险的能力，而不是被人用盐掐住脖子。”乔羽道。 大家这才明白乔羽的用意。 本来还想用大量的肉干去换骨刀、骨刺的人迅速改变了主意：“我们都换盐。” “分开去，不要背藤筐。”乔羽道，“不要让其他人觉察到咱们的用意。山阴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也要防着。” 大家都点头。 除了换出去的那几只，现在集市上只有山谷部落的人背藤筐。他们背着藤筐出去交易，就明摆着告诉别人山谷部落换了什么。 乔羽把陶碗摆上了摊位。 巨石部落的人一直注意着山谷部落的动静。 一看到摊位上的陶碗，硕第一时间就惊呼出声，从对面跑了过来，盯着陶碗问道：“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树仍是一脸憨厚的样子，笑道：“误打误撞，无意中做出来的。” 他又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做出来的时候挺高兴。可刚才去看了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陶，才发现我们做的这个实在是拿不出手。” 硕此时也看清楚了这几个不怎么好看的陶碗。 他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可以。”树道，“不过你小心些。要是你弄破了，就要把它给换了。” 硕没有再说话，拿起一只陶碗仔细端详，然后指着上面细细的一条缝隙道：“你们这碗，不能装水吧？” “能的。”树道。 这碗可是乔羽精心挑选的。看似有裂缝，实则裂缝只在外壁，并不影响使用，装水完全不漏。 刚才决定把陶器拿出来卖，乔羽就把雪装在一只陶碗里，放到火堆旁了。 这会儿雪已融化，她使了个眼色给流水，流水把水拿了过来，对硕笑道：“能不能装水，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把水倒进了硕刚才看的那只碗里。 这时明也凑过来了。 两个人头凑着头地看着那只碗，看了半天，也没见那碗底有一滴水漏出来，硕就问道：“这只碗怎么换？” “十碗肉干。”树道。 这是乔羽给他的价钱。 “十碗？”硕叫了起来，“你这碗跟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差远了，怎么跟人家要一样多的肉干。” “喛，硕你是没见着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木碗吧？太阳部落一碗肉干就跟我们这两碗一样；山阴部落的也是我们的一碗半那么多。我们这碗虽说没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那么好看，可比他们的大一些，实用啊。” “大冷的天，如果用这个碗来烧肉汤，热乎乎地喝上一碗，那别提多舒服了，天上神仙过日子也不过如此。”满道。 乔羽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天上的神仙就过这样的日子？满他还真敢说，跟“皇帝都用金锄头种地”有异曲同工之妙。 硕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道：“行，我就换一个。”说着，他让部落的人把肉干送来。不过没要有缝隙的那个碗，而是要了乔羽用来烧水的那只碗。 他原是不打算换的。毕竟他就要攻打山谷部落了。山谷部落里什么不是他的？他要陶碗，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还用得着换？ 只是他得跟山谷部落的人交好，顺利地跟着他们去山谷部落作客，不出点血怎么行？ 再说就算他拿肉干跟山谷部落换了，山谷部落的人自己有存粮，一时半儿也吃不到他换过去的那份肉干。到时候这些肉干还不是他的？不过是暂时给山谷部落保管而已。 明盯着碗看了半晌，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把碗放了回去，没有说话就走回了自己部落，神情十分落寞。 树和满也没指望明会换陶碗。毕竟山阴部落自己也会制陶呢。他们部落内部，换陶器应该要比外人便宜。 不过看明这样子，怕是有内情啊。山阴部落的内斗，可能比传言中的还要厉害。 下午，又有一个小部落到了，摆摊在了巨石部落的下端。 这个部落似乎比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更小，而且离得比较远，不是每一次都来参加交易会，来的时候也是最迟才到。也不知他们说的什么话，完全让人听不懂，交易全靠比划，不过倒是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的样子。 乔羽装成好奇心重的少年，跑去跟他们交流，结果因为语言不通，铩羽而归。 回到自己的摊位，她悄声对树道：“我怀疑他们是流人。” 树大吃一惊：“什么？”忍不住朝那边看去。 乔羽赶紧拉住他：“别看。” 树心脏狂跳，问乔羽：“那咱们怎么办？” “装作不知道就好。”乔羽道，“他们比咱们更害怕。” 流人也是要吃盐的。他们自己找不到盐矿，就只能装作小部落的人来换盐。 树虽不敢明着看，却还是暗暗观察，最后也被他发现了一丝端倪。那些人会用兽皮把自己的脸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开始没多想，因为这个部落的人向来如此，他还以为是这个部落的习惯，就像太阳部落喜欢在头上插羽毛一样。 另外，天冷嘛，把脸捂住也正常。 现在想来，他们都是每个部落犯了大错被赶出去的，如果不把脸捂上，没准就被人认出来。 看出端倪，再想想这两年自己部落每到交易会都跟他们的摊位挨在一起，山还屡次跟他们表达善意。想想乔羽关于部落安全的分析，再想想巨石部落已在付诸行动，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既然只想换盐，其他该换的也换得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回去。”他悄悄对乔羽道。 太阳部落垄断着盐，对外交换时盐的价钱很高。但他们对本部落内部的人卖得是比较便宜的。因为这点差价，太阳部落的人出来逛街，往往用盐进行交易。其他部落的人自然也乐得如此。 第七十四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羽（二更） 因此大家宁愿辛苦一点，多在这里呆几天，直到交易会结束那天，才会拿没有交易出去的肉干去太阳部落的盐摊交换。 现在树被吓着了，为了安全，他也顾不得这点差价了。 “不怕。”乔羽笑道，“你忘了？巨石部落的人可是要护送咱们回去的。” 她之所以答应硕去山谷部落的请求，一来是为了引君入瓮；二来也是为了安全。 山谷部落拿出了陶器，肯定会被流人盯上。巨石部落的人跟他们一起回去，安全问题就解决了。 树听到这话，不由对乔羽佩服不已：“你当时答应他们，是想到了这一点？” “对。”乔羽点头。 接下来，山谷部落的陶器还是很快就交易了出去。 太阳部落的人多，有富人自然也有穷人。而陶器的好处，太阳部落的人比其他部落的人更了解。 现在山谷部落这里有比较便宜的陶碗，虽说难看一些，但不影响使用。花比太阳部落陶器便宜接近一半的价钱换回去——还是用盐换——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毛薯的行情也很好，不光是其他部落和明他们，就是流人部落的人也换了两筐回去。连带着藤筐也被换购一空。 因为人流量大，换毛薯和陶的时候再换肉干和兽皮，也比平时的价钱稍微便宜些，于是山谷部落的肉干和兽皮的行情也很好，还没到最后一天，就被换得差不多了。 不过乔羽始终留着一藤筐的肉干没有换——她在等光的消息。 光这几天一直往外跑。他除了跟人换药之外，还会用巫教给他的医药知识跟人交换这方面的知识与经验，另外他也在与人套近乎，替乔羽打听麻的信息。 这天他回来，把乔羽拉到一边，悄声道：“羽，那边不敢把麻的树苗拿出来换肉干。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乔羽问道。 “他们想用麻的苗来换毛薯的苗。”光道，“我跟他们说了，我们没带毛薯的苗来，他们说可以春季交易会上再换。” 乔羽的眉头皱了皱。 用毛薯来换麻，她自然是愿意的。毛薯在别人看来是个很不错的新鲜食物，但在她眼里完全比不上麻。 虽说原始人都穿兽皮。可春秋冬三季尚可，到了夏季，兽皮衣穿在身上那真的是难以忍受。热还在其次，因为处理的手法粗糙导致兽皮在炎热的夏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再加上原始人并不喜欢洗澡，那味道可想而知。 男人还好，到了夏天就只在下身关键部位围一块兽皮，女人就不行了。而有的不讲究的女人为了凉快，就只能坦胸露乳。 为了夏天好过些，也为了不被辣眼睛，乔羽对于麻布志在必得。要是没机会得到倒也罢了，可机会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弃。 而春季交易会是在春季结束的时候。她没种过麻，不知道麻的种植季节是什么时候，但如果是春天种植的植物呢？她换回去，岂不是种不活了？ 虽然毛薯的果实就是种子，到了春天天气回暖时，把它埋到地里，它就会长出藤蔓来，秋天就会收获一窝毛薯。乔羽完全可以把这个方法告诉太阳部落的人，以换取麻种。但一来这个方法不能取信于人；二来她也不愿意把“种植”的意识教给太阳部落的人。 没错，虽然这些大部落有麻、姜、黄豆等植物，但她换东西的时候旁敲侧击了解过，这些东西都是对方在野外采集的，而非种植的。 他们还没有种植的意识。 如果经她提醒，让太阳部落的人有了种植意识，那其他部落就没有了生存空间了。 她宁愿不换麻，也不会把这个思路传授给这些大部落。 “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毛薯的苗连带毛薯一起，挖出来交给他们。”乔羽道，“不过我希望多换些，至少十株以上。一株不行。” 万一种不活怎么办？她得保证在有损耗的情况仍能把麻给种活。 “好，估计他们也希望多换些。”光道。 两人回到摊位上，乔羽把情况跟树说了一遍，道：“我一会儿就去野外找毛薯，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麻对咱们部落很重要很重要，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来还能不能换。再说毛薯是秋天的果实。春季过后来挖，如果不带着毛薯的根茎，他们是不认的。” “不行。”树严肃道，“就算麻很重要，也比不过你的安全。不说山和我，就是部落也离不开你。别忘了硕和流人部落都盯着我们呢，你孤身一人出去，太危险了。” “我在咱们部落里就是个不显眼的少年，就算我消失一天半天，也没人注意我。放心吧。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都敢上山打老虎，还怕他们？” 树执意不同意，苦口婆心地劝了乔羽很久。 无奈乔羽的主意比谁都正，她还是首领，拿出首领的威严让树服从命令，树也没法——关键是他力气没乔羽这么大，就是想用武力拦她也拦不住。 “那我和满跟你一起去。”树提出最后的一个要求。 “不行。我一个人才好行动。带上你们，太过显眼。”乔羽道，“放心，我会在头上插根羽毛，别人看见我也不敢欺负我。” “你哪儿来的羽毛？”树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树没办法了，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小心，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乔羽满口答应。 树叫了满，两人跟部落里的人说要再去逛逛，三人一起朝太阳部落的方向去。 走了一会儿，乔羽就拉了树一下：“低头。” 树低下头去，就看到一根羽毛出现在乔羽掌中。 树：“……” 满：“……”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羽！ 这根羽毛显然是乔羽刚才在别人头上顺的。 “行了，你们继续逛，我走了。”乔羽说着，从摊子之间缝隙穿了出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树和满的视线里。 第七十五章 计划（三更）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下雪，但并不是那种鹅毛大雪，雪下下来后就融化了，只有少量积雪留在地面上。抬眼望去，仍然能够看到荒野中的植物。 太阳部落虽然人多，却依然以狩猎和采集为生。除了他们居住的那片区域，其他地方都是山林。而雪季里，人们是不出来打猎的。 乔羽朝一个方向跑了一会儿，就置身于一座山的山脚，仍然可以看到被薄薄的雪覆盖着的枯黄的植物，而四野无人。 她停了下来，仔细辨认植物。 虽说这里离山谷部落有几天的距离，但仍然属于一个地域。乔羽希望这里也有毛薯，能让她换回需要的麻。 可不知道这一片没有生长毛薯，还是毛薯的藤蔓在这季节已经枯萎，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知道树等人会担心，看看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她只好回了交易场地。 看到乔羽按时平安归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树安慰道：“找不到没事。等春季交易会的时候再来。” 乔羽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也是她心太急了。这个季节，不是种植的好时机。就算她找到毛薯，成功把麻换回去了，这样的天气也不一定能种得活。春季交易会时，天气虽然热了，但苎麻似乎也不是什么娇气植物，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还是能种得活的。 第二天乔羽又出去找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到。 下午她就不出去了。因为后天一早就要往回走，大家都开始清点东西，要把剩下的肉干和兽皮处理掉，去太阳部落盐摊上换成盐。 光也把没在附近找到毛薯的消息告诉了太阳部落的人，并告诉对方等春季交易会上再交换，对方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太阳部落的人看来，麻虽然比藤蔓更细更柔软，韧性也更强，编织之后可以做袋子装盐，比兽皮袋更好，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倒是毛薯能吃，饱腹感强，是一种能让人在猎不到多少猎物的情况下生存下去的食物。用麻来换毛薯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乔羽之所以仅剩的半天不出去，也是因为想要观察流人部落和巨石部落的动静。 硕见山谷部落的人完全没有怀疑他的用意，在得知山谷部落打算明日一早回部落时，他倒是安安心心地等着。可流人部落则在那天半夜就走掉了。 “羽，你说，巨石部落的人会不会在半路袭击我们？”树担心地问道。 “不会。”乔羽道，“咱们的人数跟他们差不多。他们跟咱们打起来，伤亡差不多。硕才不会这么傻，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抢咱们这些东西。抢了之后，他还得防着山和黑他们的报复。” 说着，乔羽望了对面一眼，对树和满道：“明天我不跟你们一起走，我会潜伏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你们。我担心流人部落的人会埋伏在半路上，偷偷跟着你们，找到咱们部落所在的地方。时机一到他们就来攻击我们。” “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这对咱们不利。我打算潜伏在后面，如果发现流人跟着你们，就引开他们，并找到他们的栖身地。咱们现在对付巨石部落就已有些吃力了，流人部落只能留着以后再对付，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部落在哪儿。” “不行。”树一听就立刻反对，“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跟阿兄和部落的人交待？” “第一，我是首领，你得听我的。”乔羽道，“第二，我比你们的力气都大，头脑也灵活。这件事除了我，没人能做到。而我不去做，咱们部落就危险了。不能因为担心我个人的安全，就置整个部落的安危于不顾。第三，我之前在人群里就不怎么起眼，就算我不见了，硕他们也不会怀疑。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树张嘴想反驳，可乔羽说的理由实在太充分，他找不到任何话说。 “要是他们问起，你们就说我是个女人。你们带我来就是用来交易的。你们今天已经把我换给了太阳部落的人了。” “羽，一定要这样吗？”满忧心忡忡，“我们不放心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咱们部落损失真的太大了。” “一定要这样。”乔羽道，“我不能让人暗中偷窥掂记咱们。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别人想要摸清楚咱们的情况，偷袭咱们，咱们对他们的情况却一无所知，这是不行的。天天提心吊胆不是办法。” 满不再说话了。 他承认，乔羽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他有本事，他一定不会让羽去，他会亲自去探听敌人的情况。可他没有这本事。 “就这么说定了。”乔羽道，“一会儿你俩回去，我就不回了。” “不行，你今晚得跟我们在一起。”树坚持道，“反正天都黑了，他们也看不见。等我们明天启程前，你再离开。” 交易会结束，今晚是最乱的一个晚上。有些在交易会上结怨的，有些觊觎别人东西的，都会在今晚下手。树可不放心乔羽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 “好吧。”乔羽妥协了，跟着两人回到了摊位。 她又轻声把计划跟众人说了，众人虽不放心她，却也说服不了她，更提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满心不安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乔羽就离开了山谷部落的摊位。山谷部落的人虽满心忐忑，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吃了肉干收拾好东西，招呼着巨石部落的人一起离开了交易地。 山谷部落因为比往年多了猎物，又多了毛薯、陶器和藤筐，收获满满，换了足够部落吃两年的盐。倒是巨石部落因为货品单一没有特色，大部分肉干和兽皮没有换出去，最后只能去太阳部落的盐摊高价换了盐。 要是往年，硕肯定心情抑郁，但今年有了计划，他倒是乐呵呵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愁容。 第七十六章 黄雀在后（四更） “咦，我记得你们这一次来了个小少年，这几天都跟树一起出去逛摊位的。怎么不见了？”果然，一见面硕就问道。 山谷部落的人脸色都是沉了一沉。 果然，羽说的没错，硕不安好心，一直盯着他们。 树叹了口气，把乔羽教给他的那番话说了。 “你们不是说不换女人吗？而且你们制出了陶和藤筐，还发现了毛薯，这次可换了不少盐。怎么还要拿女人去交易？”硕诧异道。 “她阿父阿姆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她不想留在部落里了，闹着要把自己交易到太阳部落去。我阿兄说，她心都不在部落里了，强留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就让我们带她来。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天天带着她出去逛，就想给她找个好人家，而不是带到交易女人的地方，卖了了事。” 硕点点头。 对于一个女人，他也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山谷部落的勇士。 “我记得你们部落除了山，还有一位力气很大的，叫黑的。他怎么也没来参加交易会？”他又问。 “哦，黑的阿姆病了，他就没来。”树语气随意地道。 “原来如此。” 如此一边走一边聊天，走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大家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众人来时拿的兽皮基本上都交易了出去，只剩了一铺一盖，在雪地上打地铺冷的不行。但没办法，乔羽不在，就算在也不能当着巨石部落人的面点火，大家只能跟着巨石部落的人一样，生生地熬着。 两个部落是分开来休息的。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树担忧地对满道：“你说，羽是不是在暗中跟着咱们？ “肯定是。”满道。 树长叹一声，望着黑呼呼的山林，怎么都睡不着。 而此时，乔羽确实在不远处。不过她此时盯着的不是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一行人，而是流人部落的人。 流人部落早早就离开了交易地点，提前埋伏在了半路上。树和硕他们离开没多久，流水部落的人就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一共五个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流人部落的人还以为自己聪明，却不想他们竟然也是被人盯着的一方。 累了一天，树再担心乔羽，也抵不过睡意，辗转了几次后终于睡了。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各留一个人守夜。 流人部落是打算一直跟着这两个部落的，时间久，他们不可能不睡，于是也留了一个人守夜，其他四人就卷缩在埋伏的地方睡了过去。 乔羽却没睡。 她一直等在那里。等到三个部落的人都换了人值夜，等到大约四点人最困的时候，流人部落值夜的那人也昏昏欲睡，她一掌打在那人脑后，直接把人打晕了。其他四人如法炮制，也一个个击晕。 这五人埋伏的地方离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本来就有一段距离，乔羽这番动作又没有发出声响，两个部落值夜的人也极困乏，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动静。 渐渐的，天边泛白，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人都起来了，吃了肉干后继续赶路。 流人部落这五人却没有动静。直到太阳升起来了，其中一个人才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猛地跳起，四处看看，发现昨晚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过夜的地方早就没人了。 他再抬头，就看到已升到了半空的太阳。 他心里一慌，伸手用力拍打同伴的身体：“起来，快起来。” 流人部落的人在交易会上一直用乔羽听不懂的语言说话。可现在他说的话，使用的语言跟几个部落的语言一模一样。 他们这是组成了流人部落后，自创的一种语言？ 乔羽倒是佩服起流人部落的首领来，对他也十分好奇。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处理流人部落，也得等她把巨石部落的问题处理好，再将部落搬迁后再说。 那边，四人被同伴拍醒，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那两个部落的人不见了。” 听到这话，四人才爬了起来，朝那边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人就发起怒来，对着昨晚后半夜值夜的人道：“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会睡到现在？你在干什么？” 那人摸了摸后脑勺：“我昨晚正坐着呢，忽然脑子一疼，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到了现在了。” 经他一提醒，大家才发觉自己的后脑勺似乎也隐隐作疼。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我们，故意把我们打晕的？”一人疑惑道。 “应该不是吧？”另一人道，“如果是他们发现我们，他们的人那么多，肯定把我们抓住直接杀了，怎么会只把我们打晕呢？” 猜来猜去，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人又把四周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只能作罢。 好在没丢性命，虽说把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跟丢了，但也不要紧，春季交易会或明年雪季交易会，这两个部落的人总要来参加的。到时候再打探他们的住处也不迟。 五人商量了一阵，就决定回自己部落去。 乔羽悄悄跟着他们，七拐八绕地走了三天，她就看到五人走进了一个山坳里，钻进一个山洞不见了。 乔羽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守着。可守了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也没看到山洞有人进出。 她掂记着山谷部落的情况，把这个地方记下，就转身朝山谷部落的方向而去。 …… 且说山谷部落那头，大家算着时间，估摸着去参加交易会的人应该回来了，大家都点着火堆、煮着肉汤，等待众人凯旋。 可看到树一行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巨石部落的人，大家都一脸懵：什么情况？ 待扫了一圈，在人群里没找到乔羽，山谷部落的人都耸动起来。 “阿兄，阿兄，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树一进部落，就一反平时憨厚沉默的常态，一副志得意满、高谈阔论的样子，大声嚷嚷着找山。 部落里的人在乔羽的启发训练下，比以前长进了很多，遇事知道先想一想，动一动脑筋了。 第七十七章 大惊（五更） 这会儿看到树满脸笑容，似乎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满和其他人又一个劲儿地给大家使眼色，大家到嘴的问话就都咽了回去。 山在众人的搀扶下，从火堆旁边的草堆上站了起来。 他先看了树一眼，见树满含深意地对他眨了眨眼，他这才转向了硕。 硕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山的伤势上，并没有看到兄弟俩的眉眼官司。这会儿他快步走了过去，扶住山的另一边胳膊，满脸关切地问道：“山，你还好吗？伤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山对硕笑道：“还好，死不了。”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硕端详了一下山，发现火虽然脸色苍白，人也清瘦了一些，但整体的精神还不错，全身上下，就脚被树叶包着。看来树还真没说谎，山确实是受了伤，但不严重，否则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哈哈，这不是听树说你受伤了吗？想想咱们两个部落的交情，还有我跟你的私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探望你一下，这不就顺路跟着树过来了？我们明天就离开，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多谢多谢。哎，说哪里话，你们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两个部落处境相当，理应互相照应，不必分什么彼此。”山一副十分好客的样子。 说着他转头对路道：“路，你和石、火三人领着硕他们去南边山洞那里，把火堆点上，再奉上肉汤。让他们好好歇一歇。”一副首领的模样。 他又跟硕介绍道：“这是我们部落的三个长老。我这腿脚不便，让他们招待你们。雪地里走这么久，想来你们是又累又冷又饿了。先好好烤烤火、歇一歇。等你们歇好了，我们再聊天说话。” 路知道山这样安排，是准备向树询问是怎么回事，好采取应对措施。他赶紧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硕一行人，把他们领到南边一个山洞里。 硕这些人走了两天，这一路上被冻的不行，这会儿肚子也饿了，听到有肉汤，大家就忍不住要跟路走，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硕领着二十几个人来山谷部落，心里也是紧张的。要是山一怒之下让人把他们杀了，山谷部落人多，他们人少，他们肯定丧命于此。他这一行也是十分冒险的行为。 此时看到山如此态度，山谷部落的人也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他的心放下了一半，也不敢做忤逆惹怒山的行为，顺从地跟着路去了山洞。 “哇，快看，大陶罐。” 看到山谷部落用来煮肉汤的大陶罐，巨石部落的人都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以为山谷部落只能烧出了他们拿去交换的那种丑丑的碗。毕竟谁都会拿最好的东西出去交易。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硕也一怔，问路道：“你们……怎么不把这种大陶罐拿去交换？肯定能换很多盐。” 路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知道怎么说话。 他道：“这不是怕太阳部落吗？要是他们看到我们也会做陶罐，派人来灭了我们怎么办？” 硕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你们做得对，还是小心些好。” 那头，山早已被树扶着进了山洞，身后还跟着一群关心乔羽和部落大事的人。 他也没往外赶人，盯着树道：“羽呢？发生什么事了。” 树扫了众人一眼，又问站在山洞外面的人：“外面有没有巨石部落的人？” “没有。他们全部都跟路进南边山洞去了。”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旁边的一个半大小子就开了口。 树这才放下心来，把事情跟山和大伙儿说了。 “是这样吗？”山转头向满求证。 他知道满比自家弟弟聪明。 “对。”满道，“羽说，与其日夜防着巨石部落的人来攻击，不如引诱他们，让他们马上行动。所以就叫我们带他们来了。而咱们部落现在应付一个巨石部落就已很冒险了，不能再让流人部落再掺和进来，所以她去把跟踪我们的流人部落引开，让咱们领着硕他们过来。” 他不放心地看了门口一眼，看到密密麻麻全是自己部落的人，又道：“羽说了，巨石部落要打探咱们部落的情况，咱们也别藏着掖着，尽管让他们看。当然，也别太假了。一旦假了，就要引起巨石部落的怀疑，到时候就麻烦了。” 没去参加交易会的人听说自己部落不光被巨石部落盯上，还被流人部落盯上了，不由头皮发麻。 “这这……咱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放心。”树看了那人一眼，斩钉截铁地道，“羽那么聪明，她既然让咱们这样做，那必然有她的道理，她心里也有了必胜的打算，否则她就不会让我领巨石部落的人过来了。” 大家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山看着弟弟，总感觉弟弟跟着羽出去了一趟，整个人都已经不一样了。脑子不光灵活了许多，心志也坚毅了起来。 其实不光是树，部落里很多人都不一样了。起码大家遇事知道动脑子想问题了。 他心里欣慰，嘴里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你们就照着羽的吩咐，这两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露出马脚，更不要自作聪明，坏了羽的大计。” 说着他挥挥手：“行了，都散了吧。免得巨石部落的人出来，看到你们挤在这里，心里生疑。” 众人这才散了。 山出去，让人在空地上燃起篝火，再让人去把硕等人叫了出来，两个部落的人开始跳舞联欢。 硕打量着黑，笑着对山道：“我一直想跟你们部落这位的勇士比试比试。今天机会难得，不如让我跟他打一架，看看谁的力气大？” 山知道硕这是在试探他们部落的实力呢，并没有拒绝，把黑叫来，跟他道：“硕想跟你比试比试，你俩就打一架吧。不过自家兄弟打架，可不能伤了对方，你们都点到为止。” “没问题。”黑一听要打架，顿时满脸兴奋。 他头脑简单，部落的人都怕他漏陷，并没敢把巨石部落包藏祸心的事告诉他。黑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比试。 第七十八章 口蜜腹剑 “我要开始了。”黑说着，挥拳往硕身上去。 这时候的人打架，根本没有什么章法，拼的就是力气和反应速度。别人挥拳过来时避开，自己挥拳时打中对方，对方倒地，就算胜利。 硕身材壮硕，大家还担心他力气很大，乔羽到时候制不住他。 此时看到他跟黑一来一往，你打我一拳，我推你一下，打得难舍难分，势均力敌，大家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 乔羽的力气可是比黑大很多的，他们都还记得乔羽一掌把黑打飞去老远的情景。既然硕的力气跟黑差不多，而且他似乎头脑也不灵活，连黑都打不过，那不说跟羽了，怕是连山他都打不过——当然，是在山没有残废的情况下。 这样的话，就算巨石部落有什么歪心思，他们不怕了。 山谷部落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眼光老道的山看出了端倪。 硕虽掩饰得好，山却能看出来他有意收敛自己，并没有使出全力。明明他可以把黑打趴下的，黑打过来的时候他也可以避开，可他就是不出全力，也不闪躲，硬生生地用身体接住黑的拳头。 硕为了他们部落的进攻大业，也是很拼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打了一会儿，硕自然不可能让黑把自己打败，丢了巨石部落的脸；而他也不想把黑打败，引起山谷部落的不悦和对他们的警惕。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躲开黑挥过来的拳头，跳出来朗声道：“哈哈哈，黑你的力气大，身手相当不错，看来我一时半会儿赢不了你。我们算打平吧。” 说着他转身看向山，满脸遗憾地道：“山既是首领，想来力气还在黑之上。可惜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跟我打一架。等你伤好了，春季交易会结束后我们比试比试？” 山眸子一黯，面上却是不显，笑着应道：“好。” 为示弱于敌人，他还解释了一句：“其实我的力气跟黑比，是不如他的。只是我比较灵活，善于寻找时机，也善于使巧劲儿，这才在比拼中赢了黑。你既跟黑打了平手，力气应该比我大。跟你比试，我可没有信心。” 山谷部落的人都面露古怪。 山在部落人面前一向是正直公平的形象，大家都没想到他瞎话竟然张嘴就来。 他们果然是没了解过他们这位前首领。 硕听了这话则是大喜，觉得山这人真是太老实了，都不知道有一点防备之心。 不过这样的对手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他笑道：“山就是太谦虚了。你既是用头脑取胜于黑，那肯定也能打赢我。看看，我都没打赢黑呢。” 他面向众人，笑道：“我们今日过来呢，除了我跟山交情深厚，知道他受伤过来探望一下外，也是想加深我们两个部落的友谊。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都是小部落，如果被太阳、山阴或神部落盯上，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但如果我们两个部落联合起来，共同进退，互相支持，三个大部落也要忌惮几分，不敢轻易来攻打我们。” “所以我今天来，是带着友好交往的意愿来的。我真诚地希望，我们两个部落能友好相处，亲密成为一家人。共同守卫，共同御敌。” 要不是去参加交易的人回来说巨石部落心怀鬼胎，来这里是为了打探他们的虚实，之后再来攻打他们，没准山谷部落的人就要被硕这番话感动了。 现在每个人都在心里暴粗口。 我呸，说的比唱的好听！ 夜并没有跟丈夫坐在一起，而是跟几个一起制陶的女人坐在后面一个角落里。在乔羽去参加交易会的这段时间，她们可是又制出了几窑陶器。虽然大陶罐都失败了，陶碗失败的也很多，但她们还是完成了乔羽交待的任务，让部落里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陶碗。 她仗着离硕极远，对方看不见她，她朝硕用力瞪了一眼，转头问小溪：“这个人让我想起了羽说过的一个词，叫什么‘蜜剑’？” 小溪笑了起来：“叫口蜜腹剑。” “对对对，就是这个。嘴巴跟吃了蜂蜜一般，说话很甜很甜；肚子里却藏着一把剑。一不注意他就拔出剑把你杀死。”夜点头道。 “夜别说了，小心让他们听到。”其他人赶紧阻止她。 “放心，当着他们的面，我比他们还会装呢。”夜十分自信地道。 她可不像黑那个憨憨，她是个头脑聪明的女人。 硕说那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山谷部落的人放松警惕。而山谷部落的人果然不负他的厚望，对他们越发友好。巨石部落的人拉着山谷部落的男人吹牛，问一些山谷部落的情况，山谷部落的人都老老实实地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尤其是山这个老实人，在硕夸赞这个山谷选得极好，特别适合居住时，他更是跟硕诉起苦来：“唉，你不知道，我们这山谷并不安全。” 他指着后面的山道：“冬天，野兽能从那里翻进来；夏天，又有洪水从山上流下来，灌进山洞里。我们倒想搬到别的地方去呢，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点。” 他又问：“你们那里还好吧？” “也不行。”硕摇头，又邀请，“等春季交易会后，你去我们部落作客，就知道我们那里有什么不好了。” 山满脸期待：“那太好了。真希望时间快点过。” 硕跟着树来这里，是找了交换毛薯的借口的，这会儿他也没忘提出来。 山得了树的交代，摇头道：“你们要交换辨认毛薯的方法，这自然没问题。你们跟我们又不在一座山上，你们采集毛薯跟我们没有冲突，我们还白得一些肉干，自然乐意。只是现在雪季已找不到毛薯了，得到春季它长出来才能辨认。这件事，等春季交易会上再说吧。” 硕面露遗憾之色：“那好吧。”又装模作样地问交换的价格。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确定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钱，这才分开，各自回山洞休息。 第七十九章 不出所料 第二天一早硕就带着族人跟山谷部落的一众人等告辞。 “春季交易会上见啊。”山跟硕挥手告别，又叫树和黑送他们到前面山坡。 看着一行人走出部落大门，山吩咐大家把大门关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问路：“后山那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路道，“满、青狼、岩、流水他们都埋伏在后山上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问：“这也是羽托树来叫你这样做的？” “对。”提起女儿，山满脸骄傲，“羽说，我们部落的弱点就是后山。巨石部落要攻打我们，肯定会从后山上翻进来。他们过来这里，肯定要在今天晚上确定一下地形，为之后的行动作准备。” 山谷部落的人一听，都耸动起来。 “那咱们怎么办？” “羽怎么还不回来？没有她，我们怎么办？” “大家安静。”山提高了声音，“大家都知道，羽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跟踪流人部落了。她担心前有巨石部落，后有流人部落，我们人少，抵挡不住。所以她把流人部落引开，不让流人部落知道我们在哪里。这样我们只要面对巨石部落就行。” “而如何抵御巨石部落的进攻，羽也托树和满跟我说了。等巨石部落的人一走，我们就在后山和前门挖陷阱。到时候他们就会像山上的野兽一样掉到陷阱里，我们不用费劲就能把他们灭掉。” 大家眼睛一亮，一扫愁容，一个个脸上绽开了笑容：“啊，羽真是太聪明了。” “这个主意好。” “哈哈，想想他们掉进陷阱时的那种绝望，我就开心得不行。敢来攻占我们部落，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看到大伙儿一听这计策，就一扫刚才的担忧，仿佛现在就已经把巨石部落的人干掉、取得了胜利一般，山心里越发为女儿而自豪，也越发担忧起女儿此时的安危来。 “所以从明天起，大家就要上山去找树枝做木铲，然后分队挖陷阱，争取在七天之内把所有的陷阱都布置妥当。” 硕自以为套了山谷部落许多情报，其实山在跟他聊天时也在套他的话。 现在山知道，巨石部落离山谷部落有四天的路程。硕攻打山谷部落的想法是在交易会上才有的，他自然要先带人回部落去，跟留在部落的那二十几个男人汇合，再领着他们一起过来攻打山谷部落。 这么算起来，山谷部落起码有八天的时间做准备。 而再过两天，羽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既然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照着羽说的做就行了。”有人道，“走吧，部落里堆着一些干树枝，我们去挑一挑，看看是不是能做几把木铲出来。” 部落外面，满、青狼他们四人分别呆在四个隐蔽的地方，等着硕等人到后面来打探情况。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不过这个情况早在山和满的预料之中，他们早有准备，四人都穿得极厚，隐藏的地方又是背山的，还特意拿了厚厚的茅草垫和盖，四个壮小伙儿倒还顶得住。 眼看天已黑下来了，只有白雪映照的光透着一点亮。这时候，满就听到了“咯吱咯吱”地踩雪声。 他顿时精神一振，悄悄直起身来，透过枯枝和枯草的间隙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果然，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满看到几个人偷偷摸摸地从他不远处路过，朝山谷部落的方向走去。 他还听到一人问道：“是这个方向吗？” 山上树枝和藤蔓密布，就算现在是冬天，树叶掉落，藤蔓也只剩了枯黄的大大小小的藤，但后山上的景色都是一样的。如果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在这种只有雪映照的微光的晚上，很容易迷失方向。 “放心，我最能找得到地方。”一人道。 满听到这话的声音，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这正是硕的声音。 他们山谷部落无论是在交易会上，还是回到了部落里，对硕的态度都没话说。不管是不是演戏，山和山谷部落的人对巨石部落都表现了友好和善的态度。 换作是别人，没准心里就生出了愧疚，改变原来的想法，真的跟山谷部落成为互相帮忙的友好部落。就算他们缺少食物，也可以跟山谷部落和盘托出，向他们救助。如果硕真这样做了，山定然会帮他们一把的。 可硕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更没有一点心软的迹象，假情假义地套消息，誓要把他们山谷部落全灭掉。 要不是羽识破了他的诡计，没准他就得逞了。 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留在世上。 确认巨石部落的人果然如乔羽所料来进行羽所说的“踩点”，满就没有再管他们了，他倚着树丛打了个盹儿，到得后半夜他又听到了硕等人的脚步声，估摸着他们已经把后山都看过一遍，准备下山了，满轻轻吐了一口气。 等硕一行人离开后，满依然没动，直到天大亮，确认硕不会再回来了，他才起身，寻了其他三人，一起回了部落。 “怎么样？”见到四人回来，部落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满看到大家眼下都是一片青黑，很显然昨晚谁都没睡踏实，他把情况说了一遍。 山谷部落的人立刻骂了起来，诅咒硕不得好死。 “行了，说这些没用。大家出去找合用的树枝，准备挖陷阱。”山道，“满、青狼、岩、流水你们四个回去睡觉吧，昨晚辛苦了。” 男人们赶紧出了部落，去做木铲。四人则往各自的山洞走去。 岩看了山一眼，快步跟上了满，问他道：“满，后山上面积那么大，我们要挖多少陷阱才能把巨石部落的人拦住啊。他们要是没走到我们挖的陷阱，而是走了其他路下山怎么办？” 说实话，最开始乔羽不带他去参加交易会，他是很不服气很不舒服的。可满他们从交易会上回来，还带回了巨石部落的人，得知巨石部落和流人部落对部落的不怀好意，又知道了乔羽做的一切部署，以及她自己不顾危险，孤身一人去跟踪流人部落的人，岩受到的震动，比当初得知乔羽凭力气当上了首领还要大。 他心里，终于跟部落里其他人一样，对乔羽充满了敬服。 第八十章 积极报名 于是他昨晚一晚都在思考，如果羽在部落里，她会怎么布置后山上的陷阱。他想知道他跟羽的差距有多大。 满听了这话，转头看了岩一眼，道：“羽说，后山的陷阱等她回来再挖。我们先做木铲，做好了先挖前门的。在门口挖一个长条形的陷阱，把出进的那个地方全都布置成陷阱。” 乔羽担心自己遇到什么意外，不能按时赶回来，自然告诉了满和树如何布置后山的陷阱。不光告诉了他们如何布置后山，之后如何应对，巨石部落哪些人能留，哪些不能留，她都细细地交待过两人。 只是她有意培养手下人的保密意识。她一再叮嘱他们，不管要做什么，除非有必要，否则千万不要把战略部署的计划告诉他人，而是施行时直接下令，让手下按命令去执行。否则人多嘴杂，一旦不小心泄了密，被敌人知晓，那山谷部落就会完蛋了。 现在，满自然不会告诉岩详细的战略计划。 岩不疑有他。 在他看来，满虽然头脑还算聪明，但他也不差。两人的差别只是满一开始就对羽投了诚，而他自己则因为亲事跟羽产生了隔阂。 一旦他主动去消除这个隔阂，他就会很快顶上满和树的地位，成为羽之下的第一人。 毕竟满只有脑子没有力气；树的力气和头脑都差一些；青狼倒是两个都占呢，他的心思却不正；渐渐出头，被羽所重用的流水，各方面都差得远；苍除了忠心听话，什么都没有。 那么整个部落里，像他这样智慧和武力都厉害、心思还正的人，他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只要乔羽带领部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次难关，他也会像满和流水这样，向羽投诚，真心实意地支持她，为她做事。 对于岩的心思，满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有意向羽靠拢，这一次到后山上埋伏，岩和青狼就不可能主动报名。要知道在后山上一呆就是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那种冷就不说了，还很危险。 虽说雪季野兽很少出来，但也有例外。大晚上的一个人呆在山里，遇到野兽，几乎九死一生。 相处这么久，满能看得出来羽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她虽当众怼过青狼，私下里并没有做什么针对青狼的事。如果岩和青狼能放下心中的私怨主动替部落做事，羽应该是持欢迎态度的。毕竟这两人无论是力气还是头脑都是部落里的佼佼者。这样的人不用起来，未免可惜。 他道：“羽说了，等巨石部落的人走后，部落就要设岗哨，需要派人去守着。下午我会在部落公布这个消息，让大家自愿报名，最后根据能力高低确定人员。如果被选上了，就得轮流去守岗哨。” 岩眼睛一亮，道：“我先报个名。” 满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你原先那样，其实对你没好处。羽是个很大度的人，不管有过什么不快，只要不危害到部落的利益，她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看看她怎么对青狼的就知道了。” 满的年纪只比岩的父亲隐小几岁，他这样拍个少年的肩膀，用这样的口吻跟岩说话，倒没有什么违和感。 岩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行了，我记下你的名字了。”满说着，转身离开了。 下午满醒来，就把征召岗哨守卫者的消息告诉了各小队的人。大家一听，都纷纷报名。 现在部落里做事都有报酬。昨晚满他们几人去后山上守着，就每人得了一个乔羽烧出来的陶罐。这陶罐拿到交易会上去，可是值三十碗肉干的。更何况山还说了，以后部落里提拔小队长，都要看个人表现。为部落做得越多，贡献越大，就越有机会提拔。 众人觉得自己的力气虽比不上黑和青狼，但有树、满和流水的例子在，他们觉得羽可能更看重是否听话，头脑是否灵活。不管怎么的，先报个名总是没错的。 收集完报名的名单，满去禀报山：“部落里所有男人都报了名。” 三个长老正在山的山洞里跟他一起商量在哪个地方设岗哨，听了这话，四人面面相觑。 良久，路长叹一声：“果然是我的脑子不行了。当初羽提出无论是打猎、养殖还是制陶，都要留一半出来，进行重新分配或奖励，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羽果真聪明，把部落这些人看得透透的。” 山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好使劲儿夸赞女儿，但心里的感触只有比路更深。 他是做首领的，太知道当部落遇到事情时，安排人做事有多难了。虽然他开了口，大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做。但被压着做和主动请求去做，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以前部落里有什么苦活累活，总是他亲自去做。实在是他一个人做不的，这才指派下面的人。而树、苍这些支持他又性情老实的，就是做得最多的人。而做得再多，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他没在这问题上多说什么，道：“虽然报名的人多，但这个事情并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首先得有力气，其次身体一定得强壮。否则遇到野兽或冻上一晚，出了事就不好了。我建议就按本事大小，从强到弱选十二个人出来，两个一组，轮流守一个白天或一个晚上。两个岗哨四个人一批，正好三批轮换着来。” “行。”三个长老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当即把人选了出来，再将他们派到了几人定下的岗哨位置。 三个长老在部落里生活了一辈子，对部落周围的地形都烂熟于心。选两个地方出来不在话下。 满和树没有管这事。 树只是小队长；满更是连小队长都不是，部落里的大事，他没资格发号施令。现在乔羽不在部落里，部落的一切都得听山调度。 两人归了各自的小队，跟队员们一起做木铲，顺便听他们聊天，了解大家的思想动态。 到了晚上，满和树又相携一起来见了山。 一进山洞，树就叹着气对兄长道：“唉，羽再不回来，部落里恐怕要乱套了。” 山一听就紧张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一章 不能活捉 “倒没什么大问题。”树道，“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叫大家挖陷阱，虽然羽告诉了我们应该如何选地方，但并没有定下到底在哪里挖。部落里这么多人，大家各有各的主意。到明天肯定会起争执。” 这一点也是他从乔羽身上学到的。 乔羽做事情，从来是事情还没开始，她就把方方面面的后果都考虑进去了，不会临到面前出了问题才来解决。所以跟着她走，心里就特别踏实。 这一次是满、树两人第一次自己拿主意，所以他们尤其谨慎，就担心会出乱子。两人这两天把方方面面都想了一遍又一遍，这么一想，两人就感觉明天得出乱子。 山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满和树说的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 羽凭力气成为了部落首领，又凭她聪明的头脑收服了部落人的心。大家都服她，她叫怎么做，大家就怎么做，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就算有人跳出来想提意见，别人都会把他喷一通，让他不敢再瞎哔哔。 可满和树却不一样。 这两人，因为力气不大，以前连小队长都不是。近期只是乔羽特别看重他们，总把他们带在身边，部落里的人才把他们当回事。而树被任命为小队长大家没有反对，是因为他是羽的亲叔叔，大家给乔羽面子而已。满现在则连小队长都没混上，他只是黑身边的一个影子，现在大家也只把他当成乔羽的传声筒。 现在他们要站出来，对部落这样重大的事指手划脚，指定地点，命令大家做事，估计许多人都不服气。 起码青狼、岩这两人，无论是力气和头脑都比树和满强。到时候他们自己不提，路和火跳出来替自己的子孙提出点反对意见，就够满和树烦恼了。 不说他们，就是山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这两人能找出特别适合布陷阱、能有效防犯巨石部落进攻的地点来。他还打算明天亲自去山上看一看呢。 这可关系到山谷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想到这里，他没心情安慰这两人了。 沉吟片刻，他问道：“羽说过，前门那里要挖一个长条地大坑，把门前那个地方都布成陷阱？” “是的。”树道。 “那我们怎么进出？”山问道。 “羽说，砍两三棵大树，把树架在大坑上面，我们出进就走在那几棵大树上，这样大家就不会掉下去了。” 山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忽然发现这两个人特别不靠谱：“我们能走，巨石部落的人也能走吧？这样的话布陷阱还有什么意义？” “是这样的。”满道，“我们要在部落外面找两个地势较高的地点，第一个点的人站在那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只要看到巨石部落的人远远过来，他就把身边的树放倒，部落附近这个地点的人看到树倒了，就会跑来告诉大家，大家立刻做好战斗的准备。到时候门口这几棵大树是要搬进部落里的。” 山听到这个方法，琢磨了一会儿，激动地一拍大腿：“妙啊。这方法太妙了。” 紧接着他就“嘶”了一声。 拍大腿时扯到脚上的伤口了。 “阿兄你小心点。”树连忙道。 他特别能理解阿兄此时的心情。 当时他跟满听到羽这话时，两个人的嘴张得老大，久久没能合拢，对羽的佩服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羽真是太太太……聪明了。那脑子，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有这样的首领，不说巨石部落，就是太阳部落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被灭掉。 如果乔羽知道树的想法，肯定得给他一个脑瓜崩儿。这家伙，真是飘了。 “这样的话，你们先挖前门的坑吧。后山的等羽回来了再挖。”山做了决定。 满高兴道：“这方法好。” 这样就没什么争端了。 于是第二天，山谷部落的男人拿着木铲，开始挖门前的大坑。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则帮着把土运出去。大家的干劲十足。到了傍晚，大坑就挖好了。 要不是满和树做事谨慎，对门前的大坑早有想法，山也在一旁盯着，大家都能把这坑挖得老宽老深。砍下的三棵大树根本没办法架到上面。 看到有人开始往坑底下插削尖的树枝，满赶紧跑过去叫道：“哎哎，不能插树枝。” “为什么？”那人满脸不高兴地问道，“陷阱下面不插树枝插什么？” “对啊。”其他人也拿了树枝过来跃跃欲试。 “羽说，要活捉巨石部落的人。插了树枝，他们掉下去，就跟我们以前猎的猎物一样，不是死了就是伤了，那可不行。”满道。 “活捉？”一听这话，在场的人一个算一个，都十分不理解。 在他们的认知里，所有部落之间的战争，最后的结果都是其中一个部落的所有男人被杀死，女人留下分配给另一个部落的男人，以生孩子增加人口。至于活着的小男孩儿到底杀不杀死，就要看首领是怎么想的了。 曾经也有部落想把男人留下来给他们干活，但那些人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放了一把火，将那个部落的人都烧死，自己逃跑了。 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把男人留下了。 在大家的认知里，留下男人就是留下大祸。 现在，羽竟然想活捉巨石部落的男人？ “羽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你莫不是在哄骗我们？”那人打量满道。 满的脸色涨得通红：“我怎么可能哄骗大家？这明明是羽说的。树和流水也听到了，你们不信可以把他们叫来问一问。” 立刻就有人去叫了树和流水。 又有人道：“把山和三位长老也叫过来。” 这事太重大了，必须告诉山和长老。他们一定不会让这种糊涂事发生的。就算是羽的命令也不行。会给部落惹大祸的。 山和三个长老也一直呆着在这里，看着大家干活。听到有人来叫，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到时，树和流水已经先一步过来了。 第八十二章 消息树倒了 树正在大声跟大家解释：“羽说，流人部落之所以会盯着咱们，就是因为咱们部落的人太少了。如果我们把巨石部落的人纳入进来，变成我们部落的人，那我们的人数一下子从一百多变成了两百多，到时候山阴部落和神部落也不敢轻易打我们的主意了。” “可巨石部落的人数跟我们一样。他们被捉回来了，会不会想办法把我们杀掉，占了我们的部落和女人？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对啊。再说他们部落是因为没有食物，快要饿死了才来攻打我们的。就算我们把他们关着，小心看守不让他们跑出来，我们也得给他们食物吃吧？我们的食物也才刚刚够自己吃，哪有多余的给他们？” 这话一出，原本还因为这命令是乔羽下的，觉得乔羽是不是有别的用意而犹豫不决的人，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对，我们也不同意。” 满和树争不过他们，流水因为地位低更是没有插嘴的份，三人被大家说得哑口无言，这时候看到山来了，三人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朝山迎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山。 山当初听满和树转告乔羽这个主意时，也是执不赞同态度的。只是他知道乔羽向来是个拿得定主意的人，她这样做，必然有她的考虑，也有她解决的方法。她不会没考虑到食物短缺的问题。 当时他就想等她回来再问。也叮嘱过满和树先不要把这消息告诉众人。 谁知道因为要布置陷阱，这个矛盾就事先暴露了出来。 此时他也很头疼。 想要说服大家，就得把食物的问题解决掉。可关于这一点，乔羽并没有告诉树和满，山更是一无所知。 他只能使出高压政策，大声道：“大家先别质疑这个问题，我就先问问你们，羽聪不聪明？” 大家明明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用意，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聪明。” “既然大家都承认羽聪明，那她叫你们做的，就一定有她的道理。食物，她也一定有办法解决。你们现在先按着她吩咐做事。至于为什么要活捉巨石部落的人，怎么解决食物问题，等她回来，她自会跟大家解释。”山道。 “羽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人问道。 “对啊。树，羽告诉过你她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树看了山一眼，得到兄长的暗示，道：“快了，应该就这两天了。” 乔羽不在部落里，大家心思浮动，部落里隐隐有着不安的情绪，昨晚他跟满去向山讨主意的时候，山就跟他说，如果有人再问羽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只这两天了，她很快就回来。 先把大家的情绪安抚住再说。 大家听了，果然心安许多，也不再质疑乔羽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当了。虽然私下里也有议论，但还是老老实实按满和树要求做，不再在坑底插树枝，而是铺了一层茅草。 树和满对视一眼，两人都很不安。 今天大家是老老实实按他们的要求做了，明天呢？ 两人跟山打了声招呼，各自回了自己小队。 大家刚刚把陷阱布置好，将砍倒的三根大树横架在陷阱上，就听到有人远远地叫喊。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朝这边跑边跑喊的竟然是附近岗哨守卫的人。 大家都慌乱起来：“怎么了？” “是不是巨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了？” 山见这情景，赶紧道：“别慌，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那头树已经迎过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跑回来了，树对大家大声道：“消息树，那边的消息树被放倒了。” “啊？” 部落的人越发慌乱。 “怎么办？我们后山上的陷阱还没挖呢。” “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满他们就不应该把巨石部落的人带回来。没带回来，他们就找不着咱们住的地方，咱们就安全了。”又有人道。 这人是苍那个小队的人。 听到这话，苍看了那人一眼，把他记住后就不再理他了，而是看向了山。 “大家别慌，听我指挥。”山大声道。 大家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进部落，把门口这三棵树搬进去，将部落门关上。”山道。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部落门口就没了人，刚刚架上去的三棵大树也被搬进了部落里。 进了部落，山就开始指挥三个小队往后山去，准备埋伏。这一刻不光是他，部落里所有人都万分庆幸他们抓紧时间挖了前门的陷阱。而后山上的弱点也被乔羽指出来了，并且还设了两个岗哨，能提前得到消息，做好部署。而不是被人攻打个措手不及。 唯有满一直皱着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怎么了？”流水问他。 “情况不对啊。巨石部落的人才离开三天吧？就算硕跟山撒了谎，他们部落离咱们不是四天的路程，而是更短，也不可能短到一天的距离。”满道。 他们上山去打猎，四个方向都会去。如果巨石部落距离他们只有一天的路程，那么两个部落打猎的地方肯定会有重合，双方偶尔会在山上遇到。 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山上遇到过别的部落的人，可见巨石部落离他们一天以上的距离。 这么一算，硕他们一行人就算回去后没有休整，也根本来不及回到部落后再带人过来。 所以满总感觉岗哨传递过来的消息有误。 他想了想，去找了山石。 山石力气也大，也有头脑，他被选中了去守岗哨。刚才就是他跑回来报的信。敌人来袭在即，出去遇上敌人危险性太大，所以山石报完信后就留在了部落里。 “你怎么知道巨石部落的人来了？”满问道。 山石道：“不是说巨石部落的人来了，前面山上那棵大树就会被放倒下来吗？我们隔一会儿就要去看那棵大树，结果眨眼间就发现那一直竖立着的树不见了。我还以为眼花，叫黑看，黑也说那树不见了。我心里一慌，就回来报信了。” 第八十三章 地方太大，人太少 此时大家已经到了后山了。 山是被人背上山的。 他望着面积挺宽的后山，心里直发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人，才能把巨石部落的人拦在外面，将自己部落人的伤亡降到最低。 似乎怎么都躲不过一场拼杀。死人也是免不了的。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数差不多，最后谁输谁赢都很难说。而一旦他们这里败了，让巨石部落的人攻进山谷去，他们部落就完蛋了。 另外，部落里力气最大的黑还在岗哨那里，是赶不回来了。守在第一岗哨那里的两个人也没能回来，那两人的综合实力也是排在前十二位的。如此，部落就少了三个主力。 这一仗，山谷部落危险了。 大家见山迟迟不下命令，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这些人，大概了明白也山的难处和部落此时的处境。众人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 “要是羽在部落里就好了。”有人道，“羽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出好办法，让我们赢了巨石部落的。” 满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但大战在即，他只好把猜测压了下去。见山迟迟不下命令，他赶紧跑过去，对山道：“我回来时，羽曾跟我详细说过如何在后山上布陷阱。” 岩听了，脸色变了变。 满指着后山，接着道：“后山的面积虽然大，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走路的。有的地方布满荆棘，有的地方有巨石挡路，有的地方就算藤蔓和树木半枯，也很难通过。我们布陷阱时，只需要布在没有这些阻挡的地方。” 路也跟着一起来了后山。他也跟山一样发愁，在思索应该如何排兵布阵，才能让山谷部落占优势，少死一些人，保住部落。 听到满还在满嘴的“陷阱陷阱”，一股邪火顿时从路的心底窜了上来。 他朝满大声喝斥道：“现在是讲如何布陷阱的时候吗？敌人都杀到跟前了，哪里来得及挖陷阱？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 听到他的声音，部落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 满的脸涨得通红。 山却听出了满的用意。 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要把人分得那么散，而是在几个他们一定会走过的地方集中埋伏，就能占据优势？” “对。”满道。 “我从交易会上回来后，就曾跟树、流水来过后山，研究在哪里挖陷阱比较合适。而我们选出来要挖陷阱的地方，就是他们一定得走过的地方。”满道。 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我现在把部落指挥权交给你，你来安排部落的人怎么埋伏。” 他知道满是女儿最看重的手下，甚至有意让他做副首领。只是满力气不大，在部落里也没做过什么很了不起的事，骤然把他提上来，会有很多人不服，所以乔羽之前才一直没有提这话题。 现在在部落最艰难的时候，满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山觉得这就是有担当，比同样得过羽指点的树和流水强。他自然乐得给满一个表现的机会。毕竟再也没有比满提出的更好的办法了。 青狼和岩今天并没有去岗哨轮值，见得满得了指挥权，两人心里升出了浓浓的不忿，但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看着满出风头。 有句话说得好，机会是留给人准备的人的。 满回到部落后，不光跟树、流水来观察过后山的情况，回去后他自己还不停地琢磨，如何才能更好的集中兵力歼灭敌人。 此时骤然临危受命，他也不慌，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把他们带到一个地方，对他们道：“你们四个人，分别守在这块大石头后面。只要有人从这里出来，你们就用骨刀朝他身上砍。前面两人出手了，后两个不要急着出手，防止那人身后的人进来。” 把这四人安排妥当，他又叫了另外几个人的名字，带他们到一丛枯木旁边，对他们道：“你们现在赶紧找些枯枝树叶堆在这里，挡住自己的身形。一旦有人从这里过来，你们就动手。” 本来满站出来，部落里有很多人跟青狼和岩一样，是不服气他的。虽然因为乔羽的关系，大家改变了一些观念，觉得不能再以力气大小来确定能力高低，也承认满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在头脑方面，比他们强。 但满在他们的心目中，就一直是狗头军师的形象。以前满是跟在黑身边的，只会在痛后出主意，遇到事情却因其力气小，他只能往后躲。现在他跟在了羽身边，大家对他这个固有的印象也没有太大改变。 可随着他一个个地方布置下来，大家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想一想满的布局，就能看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没有比他这些布局更好的方法了。 按着他的布局，虽说在拼杀过程中也会死人，但山谷部落的伤亡会大大降低。 这就足够了。 大家对满越来越认可。可满自己却越来越心虚。 每一个地方，他派去守卫的人已是最低限度了。可后山面积太大，能通过人的地方不少，山谷部落的男人不多，他就是把人全都安排完，仍然还有一些地方是空虚的。因为无人可用了。 他最后只能祈求上天不要让巨石部落的人走那些没有防备的地方，山谷部落不会灭亡。 山和路等几个熟悉后山情况的，看到留在原地等着安排的人越来越少，大家也看出了满布局的捉襟见肘。 大家心里充满绝望——还是不行吗？ 等满把部落所有能用的人都安排完，山问满：“是不是还有一些地方能走人的？” 这会儿不光山和路几个长老，便是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毕竟哪些地方可以走人，哪些地方不能走人，常年在山里狩猎的汉子们清清楚楚。 “是的。”满道，“后山面积太大，咱们人数太少。本来如果挖上几个陷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可咱们缺少时间。” 第八十四章 闹了个大乌龙 不等大家失落嘲讽，他把自己心里的分析说出来了：“不过我总怀疑今天的消息有误。巨石部落的人走得再快，也不可能这时候就来攻打我们。除非硕等人没有回部落去叫人，而是他们自己二十几个人杀回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发现不对了。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对不对。既然有了敌人进攻的消息，大家就得打起精神来，不能有半点忽视。因为我们后背站着的是我们的家人。时间太紧，我们除了小心防卫，拼尽全力撕杀，只能祈求上神保佑咱们部落平安。” 说着他道：“大家在后山就这么埋伏着，山在这里指挥。前门虽有陷阱，却不能没人守着。我到前门去，带着女人们守住前门。” 他这么一提，山和路几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太过慌乱，一心掂记着后山，倒把前门给忘记了。不管怎么的，前门那里都得有人守着。后山这里有山，满回部落去，指挥女人把守前门，确实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好，你去吧。”山正要说几句话，鼓舞一下士气，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叫声从部落方向传来。 大家顿时脸色一变，转过头去，看到山坡下跑上一个人来，却是夜。 “羽回来了，羽回来了。”夜的声音再一次从山下传来。 “什么？” “羽回来了？” “天哪，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后山上欢腾起来。 要不是知道大战在即，他们不能离开要守卫的地方，大家都要跑去迎接乔羽了。 乔羽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她一面往山上跑，一面朝上挥着手大声道：“大家回部落去吧。巨石部落的人没有攻打过来，是第一岗哨的人看到我时太激动，一下子把消息树放倒了。” 虽然她很快发现了不对，示意守岗哨的人恢复原状，可第二岗哨的人太过敬业，第一时间察觉后就跑来通知了部落人。这年头没有通讯设备，她不能及时通知部落的人，于是就闹了这么个乌龙。 “什么？”大家一阵惊愕，旋即就很愤怒，他们刚才可是被吓得不轻。不过之后就是高兴起来。 太好了，他们不用现在跟巨石部落的人干仗，不会死人了。大家有时间从容布置陷阱，之后就算巨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他们也没今天这么惊慌、这么手忙脚乱了。 后山上的气氛为之一松，大家就有心情打闹玩笑起来。 “那两小子做事太不靠谱了，闹了这么一大场误会，把我们吓得半死，等他们回来，我们可得好好削他们一顿。” 说这话的人本来是开玩笑，却不想下一刻乔羽就严肃道：“没错，这件事要严肃处理。谎报军情者，依后果严重性进行处罚。守第一岗哨的两人，念在他们未造成重大损失，惩罚他们按原计划完成守岗哨的任务，但任务所得的奖励全部取消。” 乔羽当首领的时间不长，平时没有架子，说话和和气气的，部落里的人又绝大多数比她年长，还真没有几个人怕她。 听她这话，有的觉得乔羽好说话，也没把部落规定当回事的，便出声求情道：“他们也是看到你回来太高兴了，并不是故意的。这也是第一次犯错，羽你就饶他们这一回。这天气太冷，白天黑夜地守在那里也是受罪，要是一点奖励都没有，那真说不过去。” 乔羽目光犀利地看着那人，直看得那人避开目光，低下头去，才又严肃道：“犯了错不惩罚，大家刚才的惊吓不是白受了？部落的规矩，宣布了就要遵守，违反就要惩罚。要是谁都有苦衷，谁犯第一次犯错都得被原谅，大家还把部落的规矩当回事吗？这样的经历，你们还想多来几次吗？” 大家都摇头。 “好了，既然大家正好都是后山，就把后山上的陷阱挖出来吧。” 乔羽让夜回去安抚部落里的人，并把前门守好，她走了一圈，看了看众人的站位， 她转头问身边的人：“是谁叫你们这样站的？” “满。” 满早已紧张地跟在了乔羽身后。听到她开口询问，也连忙道：“是我。” 乔羽转头看了他一眼，提高声音道：“如果刚才来的不是我，而是巨石部落的人。部落里有人能想出办法弥补满在这布局上的不足吗？” 满在这布局上的不足，刚才他就已自己提及了，那就是地方太宽，可用的人又太少。 满本以为这是无解的难题，一听乔羽说可以弥补不足，他不光没有不满情绪，反而眼睛一亮，皱眉思考起来。 部落里如青狼、岩、流水等头脑机灵的，脑子也高速运转起来。 结果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乔羽扫了大家一眼，启发道：“防御的人数是固定的，我们没办法变多。但需要我们防守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改变呢？” 听到这话，满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乔羽用鼓励的目光看向他。 “我们可以人工做一些阻碍物，把一些本可以行走的地方堵上。如此一来，需要防守的地方就少了，防守的人也就够用了。” 说着，他指着一个地方道：“这里的荆棘比较密，我们可以砍一些移到一些地方去，把那里拦住。如此，巨石部落的人走的就是我们想让他们走的路了。” 说着，他的眼眸如星辰一般，看向乔羽。 乔羽鼓了鼓掌：“对，就是这样。” 说着，她走到某个地方：“观察地形，我们可以选择从这里开始，设制障碍，再在这里设障碍。” 她捡了几块石头放在她设定的地方：“好，大家装作是巨石部落的人从山下翻上来，走到这里，你们会怎么走？” 已经想明白这方法的人都试着走了一下，发现乔羽最后给大家走的只有一条路。其他地方倒是也能走，但各有各的艰难与阻碍。而人在选择道路的时候自然是选择最容易走的路。于是大家就下意识按照她设定的路线走了。 第八十五章 排兵布阵 乔羽又在几个地方示意：“我们如果都埋伏在这里，这里，这里，那么从那条路走过来的人是不是就被我们包围在其中了？” “对对对。”岩也大受启发，忘掉了跟乔羽之间的龃龉，兴奋地跑过去，指着乔羽刚才示意的一个点，“我们可以把一些枯枝枯草挪到这里，挡住对方的视线。这样我们离他们很近，他们却看不到我们。” “没错，就是这样。”乔羽对于愿意学习、肯动脑筋的人总是不吝夸赞鼓励之辞，“到时候我再制一种武器，可以远距离投掷的，大家不用出去跟敌人撕杀，站在原地就能把敌人击倒。” 大家听了，越发兴奋。 “可敌人是会动的，他们不可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我们击杀。前面的人被我们袭击，后面的人就会向后逃跑。”乔羽走到一个地方，“而人的视线是有盲区的。他们来时看到的路，可能跟他们往后看时的路不一样。如果我们把这里伪装一下……” 她接过满递来的枯树插到地上，再在视线所及之处放了一些藤蔓和茅草：“你们从那边走过来，走到这里再回头看看。” 大家按乔羽所布置的地方走，来的时候顺着那条路，可以直接走到刚才他们攻击的地点。可等再想回头，却发现刚才来的那条路被遮挡住了，倒是另一边出现了一个比较平坦且好走的路。 “那么我们在这里挖一个陷阱。他们想逃跑时，是不是就会掉到我们设的陷阱里了？”乔羽指着那里问道。 “妙啊，太妙了。” “羽你真是太聪明了。” 大家都拍案叫绝，再一次奉上彩虹屁。 “好了，大家现在回去拿木铲，按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进行布置，最迟在明天之前把后山的布置好。”乔羽道。 小队长赶紧派人回部落拿木铲。 山见乔羽把陷阱的问题解决了，便趁着所有人在场，把大家担忧的问题问了出来：“羽，听说你要活捉巨石部落的人？捉住他们后，你就不怕半夜他们出来把咱们都给杀死？” “对啊，留着他们不光危险，他们还得吃喝。咱们自己都不够吃呢，哪有食物分给他们？”路也道。 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 “去参加交易会前，有一种叫板栗的果实，我让芒拿去给山羊和兔子吃，大家知道试吃得怎么样了吗？”乔羽问道。 “山羊和兔子试吃后都没事。现在养殖队里的雷在试吃，吃了两天了，没见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山道。 自从乔羽找出了毛薯这种饱腹感强的食物后，山对养殖队试吃的东西就十分重视。他一直关注着板栗的试吃情况。 乔羽点头：“这种板栗，后山上有很多，完全足够巨石部落的人吃。而且，谁说我要让他们吃饱了？每天能给一个半个毛薯或几颗板栗，让他们饿不死就可以了。要是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他们的骨刀骨刺也被缴了，手脚还被藤蔓绑住，你们还怕被他们杀死吗？” 大家一听就放心了，赶紧摇头：“那自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乔羽的表情也缓和下来，看到木铲拿来了，她笑着挥了挥手，“干活吧。先把人捉住再说，别的事情自有我来操心。你们快些把后山上的陷阱挖好，我教你们做新式的武器。” “什么武器？”大家刚才就想问了，这会儿停住手中的动作，兴致勃勃地想要围过来。 “先把陷阱挖好再说。”乔羽赶紧摆手。 她转身朝山道：“阿父，我们下山吧。” “嗯。”山也掂记着，想问问流人部落的情况。 乔羽跟着山和三位长老一起下山，回到自家山洞坐下，她把跟踪的情况说了一遍：“掂记着巨石部落来攻打咱们的事，我担心跟进去会陷在里面，短时间内出不来，也怕打草惊蛇，就没进去。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回来。” “别进去，千万别进去。”山捏了一把冷汗，“没让他们知道我们的部落在哪里就行了。现在先解决巨石部落，流人部落以后再说。” “对对对。你的安全要紧。”路和石也道。 之前他们就很重视乔羽这个首领了，经过这两天闹的一出出的事情，乔羽对部落的重要性更加凸显出来。 有乔羽在，不管是巨石部落，还是流人部落，他们都有对抗的底气；可如果山谷部落没有了乔羽，就算没有这些外来部落的侵犯，他们恐怕也要落到巨石部落这样的地步，为了活下去苦苦挣扎，不惜冒险，丢掉性命。 火虽没有说话，却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家的观点。 看到连火的态度都有所改变，乔羽十分熨帖。 总算不枉她为部落吃的这番辛苦了。 “这段时间你吃了大苦头了，脸都瘦了好多，我叫你阿婶给你熬点肉汤，喝了好好歇息。”山看着乔羽瘦了一圈的小脸，很是心疼。 部落里那些汉子在山上值一个晚上的夜都感觉冷得受不了，乔羽在那冰天雪地里呆了几天，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行。”乔羽也没推辞。 尽管心里痒痒，想知道乔羽要教大家做什么新式武器，但路也知道再性急也不能急在这时。 “是啊，你好好歇着。等大家把后山上的陷阱挖好，你再教他们做新武器也不迟。”他道。 “好，多谢几位长老的体恤。”乔羽笑道。 后山要挖陷阱、重新布置的地方还挺多，第二天乔羽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后去看了看养殖的动物，再看看前门的陷阱和后山上大家挖好的陷阱，便回到山洞用木头和竹子做了几样武器。 那天傍晚，树进来对乔羽道：“羽，后山上的陷阱已挖好了，你什么时候教大家做武器？” 乔羽将她用石刀削的一个木锤拿出来，放到树面前：“你让大家照着这个东西做吧。” 树拿起来端详：“这是啥？” “木锤。”乔羽道。 她站起身来，拿起她放在角落的一捆茅草：“跟我来，用法我演示给你看。” 第八十六章 新式武器 带着树走到山洞外面，她发现许多人站在离山洞不远处，似乎急着知道她做出了什么武器。看到她跟树出来，大家都围了上来。 “正好大家都在这儿，”乔羽道，“我为大家演示一下这个武器的使用方法。” 说着，她把那捆一人高的茅草放在远处，对大家道：“我们把这丛茅草当成巨石部落的人。” 大家：“……” 乔羽退了一段距离，在离茅草大约有二十几米处停住。她右手拿着木锤，腰部一用力，就把木锤甩了出去。 “砰”地一声，茅草被击中，草屑溅了一地。不过这个茅草人，乔羽在里面加了树枝，再用藤蔓绑紧的，极为扎实，倒是没有倒地或散架。 大家都张大了嘴巴。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家的武器就是骨刀、骨刺和石刀，都属于近距离搏斗的器械，像这种远攻的是没有的——除了随手在地上捡的石头。 乔羽解释道：“我们要减少伤亡，就得避免近距离跟敌人博斗。这木锤能远距离把人砸中，这种形状也让它更容易使力，投掷时更省力，也更有准头。” 还有其他的原因她没说。 相比起长矛、长枪、箭弩等武器，木锤的制作难度极底，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部落里的人拿起来就能上手，稍稍熟悉一下它的形状与重量，就很快能掌控。 到时候巨石部落的人进攻，因为布了阵的缘故，他们会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山谷部落的人只管对准那个地方扔木锤就行了，在准头上要求没那么高。 当然，直接捡石头投掷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石头有棱角，又特别坚硬，她不知道等山谷部落的一波攻势结束后，巨石部落还能活下来多少人——就算还活着，也多半伤势严重，失血过多。 她可不想要伤员。 部落里草药就那么点，还要留着给自己部落的人用呢。巨石部落的人受了伤，她真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那不是为难自己的良心吗？ 所以还是木锤子好，圆溜溜的砸过去，最多是砸到脑袋造成轻微脑震荡，没有外伤，起码不会为难她自己。 “好，这东西实在太好了。哈哈，我们有新武器了。” 山谷部落的人开心不已，又开始了一波彩虹屁，摩拳擦掌地想马上去做木锤。 满却看着乔羽带出来的另外两样武器，两眼放光：“羽，这两样又是怎么样的？你用给大家看一看。” 听到这话，正花式夸赞乔羽的部落人才想起这茬儿，立刻闭上了嘴，一个个期盼地盯着乔羽。 乔羽提起长矛，先给大家看了一眼，指着茅草人道：“现在，我们把这丛茅草想像成一个人，要把长矛扎进他的胸部。” 说着她用力一掷，长矛飞出，直接扎到了那丛茅草上。她的力道拿捏得比较准，长矛从茅草中穿出，尖尖的矛尖正好露在茅草之外。 山谷部落的人看着这那丛茅草，想像着一个人被长矛穿胸而过，顿时打了个冷颤。 可怕，太可怕了。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个人，那个人就死翘翘了。 相比起木锤演示后的热闹，长矛飞出去后的气氛实在是安静得可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乔羽。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她放武器的地方，拿起唯一剩下的弓箭，慢悠悠地又走回原处站定。 大家精神一振，眼睛死死地盯着乔羽。 乔羽拉弓，瞄准，放箭，“嗖”地一声，箭矢飞出去，直接插在了茅草顶端。 大家依着乔羽的思路，想到她肯定是把那个地方当成人的脑袋了，再想像着那人的脑子被一箭射穿，众人瞳孔瞬间增大，心脏骤缩。 原来羽说的都是真的。她是因为要活捉巨石部落的人，才给他们使用木锤。要是让他们用后面这两样武器，巨石部落的人还有活路吗？ 这两种武器太厉害了吧？ 要是自己能拥有这种厉害的武器…… 这么一想，大家呼吸急促。 乔羽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般，出声道：“别想太多。后面这两种，如果你不练习，没有准头和力道，根本就打不中敌人。敌人也不可能站在那里由着你瞄准。到时候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众人：“……” 乔羽把弓收了起来，道：“行了，赶紧做木锤吧。最起码一人得有两三个，做得越多越好。等大家做够数了，有时间的话，我们搞两次军事演习。” “什么叫军事演习？”好学的满立刻问道。 “大家到时候分成两拨人，一拨假扮巨石部落的人来偷袭，一拨是咱们自己部落的。到时候看看谁赢谁输。” 从来没有扮过家家、也没听过故事的原始人听了这话，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进入这个环节。 想想就好玩，太期盼了。 “快快，我们快做木锤。”大家转身就往部落外冲，去找木头。 “就在部落附近找木头，岗哨那边一传消息就得立刻回部落。做好的木锤我要检查，不符合要求的今晚都别睡觉，点着火把做木锤。”乔羽冲着大家的背影来了一句。 大家一个急刹车，转过头来冲到茅草人那里，打算研究一下乔羽做的木锤。 而那三样武器早被满取下来交给乔羽了。 乔羽将木锤抛出去，也不管他们怎么抢，自己拿着长矛和弓箭走到另一边，对满道：“你去把女人和七岁以上的孩子都叫来。” 她可没忘记娘子军和儿童团在解放战争中所起的作用。在这种生存环境恶劣的原始社会，女人和孩子也应该武装起来，成为一股力量。就算部落不用他们站在战斗的第一线，他们也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任人宰割。 就在男人们做木锤，女人和孩子被乔羽训练，整个部落还做了两次军事演习后，某天傍晚，在后山站岗的流水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羽，快，快，那边山头的消息树倒下去了。” “传令下去，各小队立刻集合整队，前往埋伏地点。老人女人孩子整队转移。”乔羽立刻下了命令。 第八十七章 处境艰难的硕 要是没经过军事演习，这时候大家肯定十分慌乱。经过了两次军事演习，大家都知道此时要干什么。女人立刻找到自己孩子，到空地上来集合，春和新上任的娘子军小队长夜确认过人员后，带着他们往养殖山洞去。小泉和路扶着山，也跟着大家往山洞走。 那个用来养山羊的山洞可以直接穿到部落外面，算是山谷部落的一个秘密通道。这两天乔羽叫大家用骨刀在藤蔓密布的地方砍出了一条路。从那条路出去，就能逃到西边山上去。 女人孩子虽然参加了训练，但巨石部落全是男人，进攻强而有力，不是女人孩子能抵挡得了的。所以乔羽安排他们从那里撤退，力求不拖后退，也减少无谓的伤亡。 男人则赶紧整队集合，按照乔羽这两天的布置，有条不紊地迅速行动起来。 一队从前面跑出去，把木头和栅栏撤掉，布置好陷阱，守住前门；二队三队则从后山上去，检查一遍陷阱后，在几个埋伏点埋伏起来。 青狼和岩则带了六个人，从前门出去，绕道到了东边山上，去到乔羽指定的位置埋伏。 乔羽则带着满，在火堂前的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山里的路，叫做“看到屋，走到哭”。即远远地能看到屋子了，可要想走到目的地，走到想哭都还没到。 前山的哨岗离得本来就远，再加上山路崎岖，那边的消息传来，等几个小队一切布置妥当，乔羽又前门后山地检查完一遍，巨石部落的人才出现在了离山谷部落不远的地方。 硕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一会儿把山谷部落打下，咱们雪季就有吃不完的肉干，还有很多的女人供大家挑选。大家打起精神来。” 见士气被鼓动起来，硕这才又道：“现在分成两队，电你带十个人去前门攻打，吸引山谷部落人的注意力；其余人跟着我去后山，从后山潜入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轻声应和。电带着人去了前面，硕则带着人往后山上去。 “硕，还是你聪明，知道哄着他们，让他们允许你们来这里看过地势，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走呢。”有人拍硕的马屁。 “哈哈，山谷部落的人真是太蠢了。” 从这里到山谷部落，需要从山脚爬上去，然后再下山，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硕便没有阻止大家说话。 等到下山的时候，大家才噤声，悄悄地往下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借着雪光，大家依稀能看到一些树影和草丛的影子。走惯了山路的众人自然知道那些地方没办法行走。大家都朝地上只长了些矮草的地方走。 走了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轻声道：“看不到路了，不知道往这里走对不对。” 虽有雪光能照亮，但他们对这里不熟，即便来过一次也还不能一下子能辨认出方向。 “咦，看，前面山谷里，有火光。”有人轻声叫了起来。 大家朝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前面某个地方有隐隐的火光。 去过山谷部落的人看了两眼，道：“这是山谷部落火堂前的空地。他们平时都在这里烤肉的。我们上次离开前爬到这里看过，就是这个方向。走，咱们下去。” 大家精神一振，有了明确的方向，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啊。”忽然一声惊呼，走在前面的人身体一坠，就陷进了覆盖着薄雪的茅草里，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家面前。 走在身后的人一惊，正要去拉前面的人或是探身去看究竟，结果脚下一滑，有两人也滑进了那个深坑里。 “水，水，你怎么了？”后面的人不敢动了，轻声叫着前面人的名字。 四周一片寂静，隔了好久，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坑底下传来：“我、我们掉到了一个大坑里。” “你在哪儿？我拉你上来。”那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朝前迈了一步，想要去救同伴，却不想脚下一滑，“哧溜”一声也滑进了深坑里，把好不容易在坑底站起来的同伴撞倒在地上，发出“哎哟”的声音。 “别动，大家都别动。”硕赶紧制止了站在前面的人。 大家都不敢动了。 可大冷的天，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能冻成树上的冰凌。而且他们来这里可不是当冰凌的，而是攻打山谷部落的，站在这里不动算怎么回事？ “硕，怎么办？”有人问道。 “硕，救救我们。”深坑里传来呼救声。 硕看了看前面的火光，又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大坑，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家不要往前面走，绕一下道，看看两边有没有路。” 说着他又问坑底下的人：“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下面有茅草。” “既没受伤，你们就先在下面呆着。等我们回来再来救你们。”硕道。 他们部落一共五十四个男人。派了十一人去前门诱敌，掉下去四人，还剩三十九个。 虽说人数比山谷部落的男人少，但他们攻其不意，直接在睡梦中把山谷部落的人杀死，胜算还是很大的。 那大坑很深，再加上冰雪滑溜，别没救人上来又掉下去几个。还是先攻打山谷部落，再来救人也不迟。 反正他们做好了准备，穿的兽皮衣厚实，呆在下面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事。 这么想着，硕并不打算现在救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看了又看，战战兢兢地朝旁边探了探脚，发现踩的是实地，这才朝前迈了一步。 走了几步，见没有什么事，大家正打算放心往前走的时候，“啊”地一声，前面的人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回大家都不敢走了，回头问道：“硕，怎么办？” 硕咬了咬牙。 整天在山林里打猎，他的方向感是极好的。他确定那天确实来这里走过一遍，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坑。看来这些坑是山谷部落的人近期挖的，就是为了防备他们。 难道他们察觉他的意图，所以特意把他带到部落里来，让他上当？ 第八十八章 就这么赢了？ 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就被硕否定了。 山谷部落虽然也有聪明人，但大家生性纯朴，平时除了跟野兽打交道，没跟别的部落发生过冲突，防备心不重。 他以有心算无心，山谷部落的人应该不会察觉才对。上次他们走的时候，山谷部落所有人对他们还极为友善呢，怎么可能转过身就做了这么厉害的防御措施来针对他们？ 见硕没回答，部落里的人又问：“硕，你快拿主意啊，我们怎么办？”站在这里吹冷风可不是个事儿，他们的同伴还在坑底下跟冰雪作伴呢。 硕拿不定主意。 他们一行人跋涉几日，来到这里，要与人拼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部落里的女人孩子还盼着他们抢食物回去呢。 如果就这么回去，他有何颜面见部落的人？又如何解决食物危机？ 与其活活饿死，不如放手一搏！ 硕抬头凝望着前面映着雪光的地面，一咬牙：“往前走看看。大家都注意脚下。”想了想，他又吩咐走在最前面的人，“捡根树枝，先探一探路，确定前面没有大坑再走。” 走在前面的人听说还要继续往前，战战兢兢，脚下犹如有千斤重，让他迈不开步子。听到硕的话，他眼睛一亮，迅速折了一根树枝，开始探路。 很快他就庆幸不已，有了树枝，他探出了好几个坑，避免了掉进大坑里的悲惨命运。 诸不知他们其实已经入毂，正沿着乔羽设计的路线进入到了包围圈中。 山谷部落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看到巨石部落的人走到这里，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等着乔羽进攻的信号。 乔羽看到巨石部落的人走得越来越近，她蹲下身去，迅速吹燃了刚做没多久的简易火折子，点燃了她绑在长矛上的茅草，起身、投掷，一道长长的火光呼啸而去，击中了巨石部落走在中间的一个人的胸口，那人“啊”地一声惨叫，倒了下去。 巨石部落的人被吓懵了。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几个方向扔来，砸在他们身上。有些人被直接砸倒在地，有的人下意识躲闪，却不想脚下一滑就掉进了陷阱里。 “快，快回往走。”其中一个人抱着头，朝后面的人叫道。 大家顿时反应过来，纷纷转身，朝来路飞跑。 可慌乱情急之下，他们根本没发现，他们往回走的这条路已经不是他们来时走的那一条了。 跑在最前面的人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反应过来后他就已掉到了大坑底部。 逃命时用的是极限冲刺速度，后面的人因为跑得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掉了下去。跑在最后面的虽反应过来了，但身体已刹不住车，于是如同下锅的饺子，也纷纷掉了进去。 最后一个倒是刹住车了，后背却被木锤砸中，一个踉跄也从陷阱边沿滑落了进去。 此时距离乔羽掷出长矛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地上只留下了硕的尸体和最开始、走在最前面被砸中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有一个估计被砸晕了过去，另一个也不知道被砸中了哪里，开始的时候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可眨眼的功夫看到自己的队友全都消失在了地面上，这人傻眼之余，做出了最聪明的决定，放弃了挣扎，静静地躺在地上装死。 乔羽用来做信号弹的那点火光被硕倒地时一撞，接触到雪地，当场就熄灭了。此时雪地上又恢复了最开始时的微弱雪光和安静。 看到这一幕，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拿着木锤跃跃欲试的山谷部落的人都傻了眼。 虽然因为乔羽的阵法布置和木锤这种远距离投掷武器的出现，他们知道这一场战争可能不需要跟敌人近距离搏斗撕杀，可大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除了乔羽最开始射出的那一箭，还有跟她埋伏在同一个地方的那几人掷出的几个木锤，其他埋伏地点的人还没等到出手机会呢，敌人就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这是……胜利了？ 大家眨眨眼，再眨眨眼，反复几次，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三人一直没有消失，陷阱那头似乎还传来了些动静，大家才确信，他们山谷部落，真的是胜利了。 巨石部落的人来势汹汹，结果就这么被打败了？ 大家恍惚不已。 恍惚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兴奋。 太强了，他们的首领太强了。 之前乔羽一再强调令行禁止。看到敌人，她射出带火光的长矛，大家才能进攻；只有她出声下令，众人才能从他们埋伏的地点跑出来处理俘虏。 为此，军事演习里她还惩罚过两个人。 这会儿她没有出声，山谷部落的人再兴奋再热血沸腾，都仍老老实实呆在埋伏地点里，一遍一遍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等待着乔羽发出的命令。 巨石部落的那个伤员躺在地上装了一会儿死，结果四周一片寂静，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他感觉很奇怪，抬起头来打量了几眼，发现确实没人，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去摇身边晕迷的那人，见那人没醒，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到硕身边，推了推他，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硕完全没了气息。 这人朝四周看了一眼，想了想，折了一根树枝，战战兢兢地往回探路。 巨石部落的人没得到乔羽的命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心急如焚。 乔羽见状，十分满意。眼看着那人仔细探路之下，似乎找到了来的那条路，正要往那边走去，她一个木锤扔了过去，精准地击中那人的头部，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乔羽这才对身边的满道：“好了，你们去把地面上的这两人绑起来。陷阱里的人先别管，让他们冻一会儿，等感觉他们冻得没有行动能力了，你再跟人去处理。靠近他们时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能大意。” 第八十九章 想活吗？ “是，我记住了，我会再次提醒众人的。” 满说着，招呼了三人，跟他上前，用藤蔓把地面上昏迷的两人绑了起来。 绑好了后，他去了几个埋伏地点，传达了乔羽的命令。大家就安安心心地在原地呆着待命，等着处理陷阱里的人。 乔羽转身下山，去了前门处。 进到部落里，部落里静悄悄的。 乔羽到了前门附近，看到一小队的一半人埋伏在那里，正透过栅栏的缝隙往外面看。 她找到树，轻声问他道：“怎么样？” 树摇头：“果然如你所料。”又问，“后山情况怎么样了？” 乔羽就把后山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大家一听巨石部落的主力全军覆没，自己部落没伤一分一毫，顿时大喜：“太好了。”又由衷道，“还是羽你厉害，后山上的布置太过巧妙，巨石部落的人输得不冤。” 乔羽摆摆手：“后山解决了，前门咱们就来个诱敌深入吧。” 众人的眼睛“刷”地一下亮了，十几双眼睛齐齐看着乔羽，等着她下令。 硕原先的计划，乔羽猜都能猜得到。他带着后山的那批人悄悄到部落里来，分散到各个山洞把熟睡中的人杀死；前门的这些人则会潜伏在部落门口，看着里面的动静。要是里面一切进行得顺利，他们就按兵不动；如果里面有撕杀声，他们就会从前门攻进去，里应外合。 前门的人先把山谷部落的人惊扰起来，后山的偷袭就会失去意义。所以部落里没有动静，前门这些人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因此乔羽的方法十分简单，就是让大家在里面两两拼杀，搞出动静来，引诱前门巨石部落的人到部落门口来，掉到他们布的陷阱里。 将方法说完，乔羽就爬到了大门一侧的巨石上。这里做了伪装，光线又极暗，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藏了一个人。 看到乔羽点头，树一声令下，他安排好的五个人就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离前门大概几米远的巨石部落的人就看到部落里有火光亮起，显然是有人起来，把火堆点燃照亮。继而他们就听到了撕杀声。 “走，进去。”电从树丛后跑出来，朝山谷部落的大门冲去。 山谷部落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木头与藤蔓做成的栅栏，其目的是防野兽从这里进去。 电被安排来前门攻打，是因为他有个最厉害的本事，那就是爬树。他爬起树来跟猴子一般灵活。山谷部落的这扇大门，电跟硕来这里做客时曾经研究过，他觉得翻爬这扇门根本不在话下。 电爬树的动作极快。他只要一爬进这扇门，把门从里面打开，巨石部落的人就可以冲进去，将这个地方占据，防止山谷部落的人逃出去，也为他们自己行动失败留退路。同时里应外合地对付敌人。 所以他们的动作得一致，时间上配合得极好才行。 电冲在前面，后面十几个人紧紧跟上。 结果“扑通扑通扑通”，十几个人又上演了后山不久前才发生过的前扑后继下饺子戏码。与此同时，站在石头上的乔羽将手里准备好的木锤一个个甩出去，砸在了跑在后面没掉进去的四五人头上，这几个人也纷纷倒地。 一小队的人看到敌人掉进陷阱，乔羽一砸一个准，后面的人也倒地昏迷，全都咧开了嘴，一个个高兴不已。 不过大家都没有开门冲出去，而是安安心心地呆在原地，等着乔羽下令。 乔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身为异能者，她觉醒的虽然只是力量异能和雷系异能，但五感和身体各项能力都得到了整体的提升。 她对于自己投掷出去的木锤有信心，觉得无论准头还是力道，她都拿捏得极准，能让人昏迷倒地，却不会让他们死亡或严重的脑震荡。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脑袋比较硬，没有昏迷，只是装昏呢？所以谨慎小心为好。她坐在这里，也是准备随时补刀。 隔了好一会儿，外面倒地昏迷的人仍然没有动静，倒是陷阱底下一直传来各种折腾的声音，大概是坑底的人想往上爬，但坑的深度和冰雪的滑溜程度，让他们屡屡失败。 前几天乔羽叫人专门往下面倒了十几陶罐的水，坑底滑溜溜的，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想往上爬了。 渐渐的，坑底下的动静小了下去，最后归于沉寂，显然那些人被冻得不轻，已经丧失了一定的行动能力。而倒在地上的人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乔羽估摸着这些人就算是醒来，四肢被冻僵，一时也没办法再暴起伤人。而再等下去，她的人口增长计划就要大打折扣了。 她这才点燃了一根箭，朝天上射去。 “看，那是什么？”巨石部落坑底因爬不上去而绝望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根尾羽燃烧的箭从头顶上飞过，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往上爬，可“扑通”一下，又摔了下去。他们只得安静下来，细听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有脚步声从部落外面的方向传来，隐隐还能听到说话声：“快，绑起来。” “都晕过去了。” “那当然。羽出手，还能有错？” 电以为对方把上面那几人绑完，就来把他们拉上去。他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不想那几人窸窣了两下后，就离开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把他们忘记在了坑底。 电不由低低诅咒了一句。 等啊等，一直等到他感觉四脚冻僵，身体也半僵硬，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头顶上终于响起了声音：“想活吗？想活的就回话。” 活？怎么可能活？被人困在这里，不是冻死，就是被杀死。 电嗤笑一声，都懒得理会。 “既然不说话，就说明你们不想投降不想活，那我们就成全你们。我们会在这里守着你们，等你们冻死才收拾战场。”上面的声音又道。 第九十章 被耍了？ 这下电不淡定了。 谁想死？可问题是，部落间打仗，从来都是男人全部被杀，只留下女人和不懂事的奶娃娃的。还从来没有人会放过对方，让他们活下来的。 山谷部落的人真这么好心？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电的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没说话，可他的同伴大鹿却忍不住了，开口急切地问道：“如果我们想活，你们就放过我们吗？” “自然不可能放你们回去。我们要把你们留在部落里，让你们做事来换食物。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听话，又勤奋肯干，就能吃饱穿暖，两年后如果没有反抗之心，我们就把你们纳入我们部落里，成为部落的一员。” “真的？” “真的！” 电是部落里的聪明人，十分得硕的器重。大鹿知道他清醒着，赶紧推了他一下，悄声问他：“怎么样？咱们要不要投降？” 电思忖着点了点头：“投吧。” 不投的话，山谷部落的人肯定是不会救他们上去的。他们最后只能活活冻死在这里。投降的话就还有活着的希望。活着，不管是真呆在山谷部落成为他们的人，还是杀了山和山谷部落的男人，占领山谷部落，都还有机会。 大鹿大喜，连忙朝上面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巨石部落的人掉下来时并没有摔伤，但因为坑底下浇了水，滑溜溜的，他们掉下来后就一直没能站起来，大家都坐躺在冰上，早已冻得不行了。一听电说要投降，投降了就可以上去，大家都精神一振，等着山谷部落的人来救他们上去。 “行，我知道了。”头顶上那个声音依然不急不徐，十分沉稳的样子，“我这就去向我们首领汇报。等首领下令，我就叫人救你们上来。” 巨石部落众人：“……” “好、好吧。那你快点。”大鹿催道 树答应一声，慢悠悠地走开了。 快点是不可能快点的。一听下面的人还中气十足，可见精神头还不错。他要是把他们救上来的，没准转过背就被他们放倒反杀了。 就按羽说的，冻到他们没有了反抗能力再说吧。到时候绑起来扔到山洞里饿着，什么时候没了心里那股子傲气和反抗心力，再说别的。 前门和后山都在按乔羽的要求处理俘虏，乔羽那头已派人去通知了青狼那个小队，以及西边山上躲藏起来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西边山上的妇孺还好，青狼等人听到大获全胜，他们比后山上的人还要懵：“什么？赢了？所有的人都被捉住了？” “对，硕是被羽用长矛直接射死的，其他人都活捉。不过我来的时候陷阱下面的人还没被绑上来呢。羽说了，要冻他们到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才去绑，免得我们的人一下子不谨吃大亏。”被派去报信的大力，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兴奋不已。 “你给我们详细说说。”青狼道。 青狼在部落里能力强，又是个狠人，部落里许多少年都害怕他。 大致的情况大力刚才已讲过了，青狼要求细讲，大力只好把当时的情况又仔细地说了一遍。 青狼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心情极为复杂。 当初把他们六人分出来时，乔羽的态度十分郑重，说他们是山谷部落的最后一道防线。巨石部落的人一旦在前门、后山吃了大亏，定然会逃跑，到时候他们就是一支消灭他们的奇兵。 青狼和岩上次报名做岗哨被选上，这次又被派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自觉自己的本事让乔羽刮目相看了，心里很是得意。 可现在，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失落感。 大力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他看出了两人情绪上的变化，立刻不动声色地安慰道：“我们都以为巨石部落来攻打时会是一场大战呢，大家还做好了死亡或受伤的准备。谁知道除了羽扔了两根木锤，用长矛射杀了硕，其他人动都没有动，我们准备的木锤一个都没有扔出去，大家都挺遗憾的。” 听到这话，六人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回到部落，他们就看到巨石部落所有的人都被绑起来送到南边一个山洞里关着了，山洞门口是两道乔羽早就让他们准备的用来关俘虏的结实的栅栏门。 看到这两道门，大家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羽的意料之中。她不光把巨石部落的每一步计划都猜中了，做了针对性的布置，甚至连如何关押俘虏都安排清楚了。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可以取代山父女俩做首领的青狼十分挫败。 青狼一行人回部落时，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青狼心情低落，也懒得去帮忙，他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火的身影，问了一下他人，便直接回了自家山洞，果然在山洞里发现了父亲的身影。 火正一个人坐在火堆前发呆。见儿子来了，他连忙从火堆里扒出一个毛薯递给他：“冻着了吧？赶紧吃了暖暖身子。” 青狼在父亲身边坐了下来。 他先用毛薯暖了暖手，这才慢慢一圈圈剥了皮，把毛薯放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对火道：“阿父，咱们真要这样下去吗？” 他们父子，因为力气大，头脑灵活，向来是部落里地位比较高的人。他们虽不是首领，却自有支持他们、跟随他们的人。 可自打山受伤，乔羽成为新的首领，他们父子俩的日子就难过起来。以前奉承他们的人不见了。而他们笼络的、对他们最忠心的人，比如山石、泥他们，表面上做事还是会跟青狼在一起，但青狼知道，他们早已经向满和树表过忠心、弃他而去了。 其实不光山石、泥，就连青狼自己，经历越多，羽的聪明和能力越显现，青狼就越发知道自己和羽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其实他早就熄了肖想部落首领的心思了。 他只是一直没办法做到向乔羽低头。 “算了，青狼。”火长叹一声，开口道。 第九十一章 硕的秘密武器 别看每次乔羽召集长老开会，火都要杠两句，实际上他比儿子还要早看清楚现实。 下套子、布陷阱、烧陶器、发现毛薯和板栗等新食物。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是一般首领能做出来的？火活了五十多年，除了羽之外，他跟过三个首领。那些首领哪怕是能做出一样这种事情，山谷部落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更不用说乔羽带领部落打了这么漂亮的一场大胜仗！ 在大家十分惧怕，以为会跟巨石部落生死相拼之时，乔羽用她聪明的头脑，轻描淡写地把这场战争化解于无形。 不管火对儿子的滤镜有多厚，他都不能昧着良心说青狼比羽强。他现在对于乔羽，唯有叹服。 “羽做的那些陷阱、制出的那些武器，你能做得出来吗？你敢一个人去跟踪，把流人部落的人引到别处，不让他们来侵犯咱们吗？要是她上次跟踪流人时出了意外，回不来，你接替她当了首领，你能做出几桩这样的事，让部落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如果不能，你拿什么跟她争？”火道。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儿子肯定都知道，但青狼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这个作老子的就得帮儿子迈过去。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年轻时他就不服老首领天亮，他觉得天亮只是力气比他大，头脑却不如他聪明。后来天亮选了山当首领，他也是不服山的。等发现儿子比他力气更大也更聪明，他的野心越发膨胀，总想把儿子推出去，代替山成为首领，以圆他一辈子的梦。 而羽让他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天亮和山的力气、聪明，他们父子努努力还有可能企及；羽的力气和聪明却是他们爬上梯子都够不着的。相差太远，他们连比较的心都没了，只能诚服。 “不说别的，就只说这次，换作是你，你能发现巨石部落的阴谋，然后大胆地把他们引回来，引诱他们来攻打，再用陷阱做进攻的手段，等着他们来犯吗？你能带领大家打这么一场漂亮的仗吗？” “如果不能，那就熄了心思，好好向羽表达你的忠心，让羽不要再把你扔到一边，不重用你，让你成为部落里可有可无的人。路和岩先走了一步，我们不能落后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们父子，现在在部落里的地位，连芒一家都不如了。” 芒没受伤前，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没多大力气，平时也闷不吭声；他的女人春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大力还小，一家子在部落里就没什么存在感。 芒受伤后，他家更是大家同情的对象。因为雪季一来，他们家注定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可现在呢？他们夫妻俩一个是养殖队的队长，随着养殖的野兽基本没有死亡，养殖越来越被大家重视，他的地位也变得重要起来；春带领采集队采集的毛薯在交易会上大放异彩，为部落交换了这么多盐，她也变得不容人小觑了。 可他们父子呢？成为了部落人人冷眼，人人排斥的对象。虽说守岗哨时青狼凭能力被选上了，成为了十二人中的一员。但那是因为整个部落的人都报了名，羽得依据能力大小选人，没办法把青狼排除在外。看看这次埋伏，青狼被派到部落外面狙击逃兵就知道了，以乔羽对这场战争的掌控，她定然知道这是一招废棋。 而这一切，是因为他们得罪了山和羽，凡事还跟羽唱反调。 青狼没有说话。 可火知道儿子不反驳，就是同意他的说法了。他继续劝道：“以后你别跟羽和山对着干了。羽说什么，你就跟其他一样支持她。山受伤在你手里，他们父女俩是不会原谅咱们的。我们也不需要他们原谅，但至少别让他们针对咱们就行。” 青狼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外面，乔羽还在忙着处理俘虏。 “绑好后把他们身上都仔细搜一遍，所有的武器工具都缴上来。身上除了兽皮衣，什么都不能留。”她吩咐道。 “羽，羽，你快看，这是什么？”满兴奋地跑过来，把手里的东西给乔羽看。 乔羽转头一看，愣住了：“姜？” “嘿嘿，我就感觉是你跟太阳部落老头儿那里换的那种姜。”满笑道。 “哪来的？” “硕身上搜出来的。” 满说着，把一个小兽皮袋递给乔羽：“你看，有六七块呢。” 乔羽把兽皮袋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姜块有大有小，大的比巴掌还大，小的则大约两个指头那么粗细。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想来这就是硕的秘密武器了。 他带着巨石部落的人冒着严寒来攻打山谷部落，一路上顶风冒雪，晚上要睡在雪地上，不吃两片姜或喝上两碗姜汤根本都顶不住。 可现在，便宜他们山谷部落了。 想了想，乔羽肉痛地拿出一块大的一块小的，对满道：“叫女人们拿这姜切片，放进罐子里熬两罐汤，你看着俘虏们每人喝一碗。他们要是生病，我们可没有那么多药给他们治。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损失也挺大。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俘虏，以后还得派大用呢，可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 听到这话，满不知是应该同情巨石部落的那群俘虏，还是替他们感到庆幸。 他答应一声，接过姜去了。 乔羽宝贝似地把那个兽皮袋绑在腰上。 作为末世来的人，她对于死人的东西并不忌讳。 她派了人轮流守卫山洞，叮嘱树和刚刚转回来的满：“明天先不给他们吃东西，后天再给，一天上午下午各一小捧烤熟的板栗，先把他们饿上一段时间，等他们服软了再说。” 今天是晚上了，自然不用吃。 “他们不是服软了吗？”树耿直地问道。 “呵，暂时不想死罢了，投降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他们吃饱喝足了，没准就想着报复咱们了。得把他们的脾性磨平了，免得给咱出幺蛾子。” 第九十二章 辅助官 满则想到另一个问题：“给他们吃板栗，咱们部落里的人没意见。只是春她们采回来的板栗不多，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采一些？” “明天一早开个会，我把这些事情都讲一讲。四个长老，几个小队长，阿叔你到时候通知一下，别忘了芒、春、小溪等人。满，你和流水也一起参加。现在回去睡觉吧，我在这儿守着。”乔羽道。 “你去睡，我来守。”树心疼侄女。 虽然乔羽厉害，但在他和山眼里还是自家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他可不能让乔羽太辛苦。 “今晚很重要，不容有半点差错，所以还是我守为好。”乔羽道。 树这下没话说了。 不管是力气还是头脑，他连侄女的一半都不如。要是他抢着守夜而导致出错，让巨石部落的俘虏跑出来杀了人，他自杀都不足以赎罪。 硕死了，巨石部落群龙无首，他们又被反手绑起来关着，再加上乔羽为人仔细，让自己部落的人搜身两遍，巨石部落的人想闹事都毫无办法，那一晚自然平平安安，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第二天乔羽亲自安排人轮值，她则召开了第一次部落领导层会议。 与会者有山和三位长老，三个狩猎队队长，养殖队、采集队、制陶队队长，外加满和流水。 满和流水来得比较早，心里惴惴的，其他人进山洞时看到他俩，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愕然。 其他人都是乔羽宣布过的小队长，满和流水虽然这段时间受乔羽重用，他们却没有官方身份。 会议一开始乔羽就给了他们官方身份：“巨石部落的进攻被我们成功化解，俘虏足有五十人。到时候再把他们部落的女人孩子接来，咱们部落的人数直接涨了一倍。” “人口多，杂事就变多。而且以后我们谋生的手段不光是打猎，还要养殖、采集、种植。另外我们还要选择合适地点，将部落整体搬迁。事情千头万绪，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所以我需要帮手。四位长老和六位小队长都有自己要管的一摊事情，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其他，鉴于满和流水在这段时间帮助我做了许多杂事，所以我打算把他们提为我的辅助官，辅助我处理各项事宜。”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大家虽然表情各异，却并没有提出异议，最刺头最爱跟她对着干的火也默不作声，她满意地暗自点头。 她一直没给满和流水官方身份，就是因为她觉得时机不到。现在巨石部落的战争取得胜利，人口大增，她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是时候建立完善的管理机构，确定领导层薪水报酬，增加提拔新人了。 而满和流水的职位，她也思忖良久，最后定下类似于秘书的职位。 乔羽要在部落里推行自己的思想与观念，就得建立一言堂管理模式。她不需要诸如二首领这种副手来分薄自己的权利、地位与威望，这也是她死死压住青狼、岩，提拔满、流水等人的原因。 满和流水听到自己的职位与待遇，整个人都是懵的。满还有一点心里准备，流水完全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样子。 虽然他们前段时间比较受乔羽的重用，一直跟在她身边听她吩咐，做一些杂事。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部落领导层的人。 敢想一点，他们觉得乔羽会让他们当一个小队长，地位与芒、制陶队的小溪相当。他俩万万没想到自己成了辅助官，能与小队长平起平坐，甚至还在他们之上。 “以后我的命令，会通过辅助官传达公布下去。辅助官也会按我的命令去检查各位的工作，监督部落的日常运转，有时候也会代表我组织某项工作。满为大辅助官，获得的薪酬跟四位长老相同；流水为二辅助官，薪酬跟六位小队长相同。” “你们各位管着手中的一摊事或一队人，责任重大，也比一般人辛苦，我会用部落的收益给大家发放薪酬，每个季度一次，或是肉干，或是陶器，或是其他东西。” 她看着大家，表情严肃：“当然，各位当上长老或小队长，并不是当上就当一辈子。如果我认为你不称职，所下的命令执行得不到位，同时小队成员对队长也极为不满，我会撤掉你小队长的职位，换另一个人上。” 如果有现代老道的职场人员在此，就能听出乔羽这番话里所蕴含的信息。 谁当小队长，是她说了算，以她这个首领的意愿为准，而不实行选举制，由队员来决定。这保证了她的掌控力度和话语权，杜绝有能力却不听她指挥的人在小队里进行拉拢、收买、威胁队员，取代原来的小队长，让小队脱离她掌控的情况发生。 或许这种制度，专制独裁，并不是一个理想完善的统治管理制度，有许多弊端。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乔羽需要这样的专政，这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内部斗争。 原始社会的这些人，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不说各个小队长，便是最老道最有头脑的山，以及三位吃盐比吃别人吃米还多的长老，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反正羽如此聪明如此睿智，刚带领大家打了个大胜仗，一下子把部落从一百多人增加到两百多人，她说的话就没人反对。反正满和流水并没有爬到几个长老的头上，流水拿的薪酬也没比小队长多，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既然大家对于人员安排没意见，那我把接下来部落里要做的事说一下。” 乔羽说着，转头看了满和流水一眼：“你俩既是我的辅助官，我一会儿说的话，你们都要牢牢记住，我不在部落或我事情多而杂、没顾上的时候，你们要主动去监督、提醒，查看事情的执行情况。” 听到乔羽的话，两人心里一凛，立刻打起精神，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准备将乔羽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第九十三章 几件大事 “接下来，我们的头一件大事就是收服俘虏，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我们的话，为山谷部落做事，不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这件事，我交给四位长老去做。你们一会儿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看看怎么做才好。” 乔羽虽然专制，但她不会什么都抓在手里，什么都自己去做。适当地放权、充分调动手下的积极性与参与感，才是一个好首领该做的事。 做俘虏思想工作的事，她就打算交给四位长老——现在山在她和大家的默认下，也成了一句长老。 本来她想把四位长老边沿化的。后来想想，与其压制他们，让他们对她的不满，与她作对，还不如利用他们的能力，分配事情给他们做，在薪酬上也适当地向他们倾斜一点，这样有利于团结，减少内部矛盾，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反正部落里事情多，他们有的是事情做。 果然，一听她这话，山和佛系的石倒罢了，火和路心里隐隐的那点担忧与顾虑顿时消散了，一下子变成红光满面起来，觉得自己现在仍然十分受重用，并没有因为子孙得罪了乔羽的关系而被冷落，内心里充满了斗志。 “而收伏俘虏，我给的建议是，恩威并施。”乔羽道。 给了这四个字，她就不多说了，转而对三位狩猎队队长道：“部落第二件大事，就是去巨石部落把他们的妇孺平安接过来。这件事光你们男人去不行，还得有女人同行。我会在部落里组建女子狩猎队，由夜做队长，采取自愿报名、依能力高低选拔的形式组建，以后她们会参与到部落建设与狩猎事情上来。到时候她们会跟你们每个小队抽出来的人一起去巨石部落接人。” 大家都点点头。 巨石部落剩下的都是老人、女人、孩子，由女人去接，会比全是男人要容易接受得多，对方的抗拒情绪没那么严重。 见大家没意见，乔羽道：“满、流水，你们跟三个狩猎小队的队长商量一下，把去巨石部落的人和看守俘虏的人定下来。三个小队去巨石部落的人只需要二十个，另外再加上女子队的人。定下来人员后先让我过目，我这里没问题后就通知大家，出发的时间就在后天。” 说到这里乔羽看向满：“满你负责这件事。” “好。”满点点头，脸色微红，眼眸发亮，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兴奋。 乔羽继续道：“第三件大事，就是部落搬迁的问题。这个山谷存在的安全隐患，在这次战争中大家应该都深切体会到了。巨石部落的人加入后人口巨增，以后大家的生活会变得十分拥挤；养殖队养殖的动物会在春季进入繁殖期，毛薯、姜等植物我打算在部落里种植，这都需要地方。部落搬迁迫在眉睫。” 说起这个，大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可搬到哪里去呢？哪儿有合适的地方？”路道。 “把部落的事情安排好，我会在后天出去寻找适合建造部落的地方。”乔羽道。 众人一惊：“羽……” 反应过来，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劝阻乔羽：“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吧。你别去了。” “是啊是啊，没有你在部落里，大家睡觉都睡不安稳。” “外面那么冷，又辛苦，你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我们可以每个小队分出几个人，大家朝几个方向去寻找，总比你一个人强。” 乔羽去跟踪流人部落时，大家心里那种不安与忐忑，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时候部落里还没有俘虏呢。 现在巨石部落的五十个俘虏在大家心里，就跟那定时炸弹差不多。要是没有乔羽在部落里镇着，什么时候爆炸都不知道。忒可怕了。 “部落里会派两个小队出去，我单独一人为一小队，跟他们分头行动。”乔羽道。 见大家还要说，她把手一摆：“你们出去狩猎，也走过不少地方了吧？可仍然没能选出合适的地方。派你们去，你们就能挑到合适的地方？” 大家讪讪。 “每个人对于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看法不一样。你们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没准我就觉得合适。所以我必须去一趟。放心，只要大家严格按照我的吩咐看守俘虏和接人，巨石部落的人是掀不起风浪的。” “那过一阵子去行不行？”满道，“等巨石部落的人都安心顺从了，你再出去。” 乔羽摇摇头：“他们安心顺从了，你还能把他们绑住关押着？那个时候才是最需要提高警惕的时候。而现在，他们被绑着关着饿着，什么都做不了。女人孩子接来后，顾忌着山洞里被关押的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正是我出去的好时机。” “何况，我不会把巨石部落的男人放出来跟我们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可不能白养他们，得叫他们干活。我找到新地址，会把他们和咱们部落的男人带过去，先把新部落给建造起来。等春天新部落建造好了，天气也暖和了，老人、女人、孩子再迁移过去。有陷阱在，妇孺们呆在部落里是安全的。” 听得乔羽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家即便再不愿意乔羽离开部落，也没办法再劝阻了。 “第四件事，巨石部落的人来了，需要大量的食物。接下来春你带人去山上把板栗捡回来，其他小队长下午跟我去河边一趟，我教大家捕鱼、煮鱼。除了板栗，鱼也是巨石部落人的食物。”乔羽道。 “鱼？”听到乔羽要给巨石部落的人吃鱼，众人愕然之余，对巨石部落的人生起了浓浓的同情之意。 山谷部落的人一向是不吃鱼的。 他们在山上猎到的猎物，身上的肉都是大块大块的，割下来烤熟就能大口大口地吃。可鱼这玩意儿有刺，他们在雪季时因缺乏食物，也曾打过鱼的主意。但他们吃鱼的方法不对，仍然跟吃羊肉、鹿肉似的，大口吃，结果就发现刺扎得他们嘴巴出血，疼得要命，甚至有人因为咽下了刺被卡住喉咙而死。 而且他们不会处理鱼肉，根本不知道要把鱼内脏掏出来再烤，而是囫囵烤熟后，连内脏带刺一起往嘴里塞，那味道能好吗？ 既然危险、味道又不好，于是这个地方的原始人对鱼就敬谢不敏了，再也没打过鱼的主意。 第九十四章 捕鱼 现在知道乔羽要给巨石部落的人吃鱼，大家怎不心生同情？ “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一向不怎么作声的石开口道，“咱们好不容易俘虏来的这些人，要是吃鱼吃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其他人都点点头。 板栗还罢了，山羊和兔子试吃过，养殖队的人也试吃过几天，证明没毒。可鱼这玩意儿真就坑人了。他们好不容易把人口一下子翻了一倍，要是吃鱼吃死了，一朝回到解放前，他们要心疼死的。 “要不，我们省省？”路道，“反正往年雪季的时候，大家的食物只有现在的一半不到，还不是慢慢熬过来了？我们每家拿出一小部分来接济巨石部落的人，再加上板栗，就能保证他们不饿死了。” 说着他转头问春：“山上的板栗还挺多吧？” 春点点道：“多是多，不过光板栗肯定是不够他们吃的。要是每家能省出些肉干来，让他们每人每天能有一碗肉汤喝，再配着板栗，那就没问题了。” 确定了这一点，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向乔羽。 乔羽失笑：“鱼其实是个好东西，咱们吃它的方法不对。我跟踪流人时，看到他们吃过，似乎比肉干还好吃的样子。我回来的路上也试过，确实是不错。” “真的吗？”大家满脸惊喜。 自从乔羽发现了毛薯和板栗，让部落多换了盐，还丰富了冬天的食物种类，让大家再也不用担心以后雪季被饿死，大家对于乔羽的聪明或好运就有了谜之信任。 在食物这一块儿，羽说好的，那一定很好。 “等你们把人员名单安排好，我带你们去捕鱼。”乔羽道。 “你先睡一觉吧，明天再说。”山不赞成地道。 大家这才想起乔羽昨晚在俘虏山洞里守了一夜，一直没合眼，赶紧道：“是啊是啊，不着急，明天再说。” 乔羽其实不困，不过事情说完了，四位长老和几个小队长还有事要做，她便打算休息一下。 “行吧，那四位长老去商量说服俘虏的办法，几位小队长去安排看守和接人的人员。我睡一下。中午等几位小队长有空，我再带大家去捉鱼。”乔羽道，“今天就这样，散会。” 大家离开了山洞，乔羽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去了隔壁找阿花：“阿婶，我让你和苗编的东西你们编好了吗？” 在她去参加交易会之前，她就教过阿花和苗，把那既柔软又坚硬的藤蔓用骨刀剥成两半，放到石头下捶打，再用水洗过，让它变得更柔软。 虽然因为锤打和剥过的关系，藤蔓基本断裂了，但将它们编成了小辫子形状，反而可以更长更坚韧。 这就是她想要的绳索。 虽说这种藤蔓做成的绳索不如麻做的坚韧，但她觉得应该也能承受得了鱼的重量——反正姑且一试。 她凭着自己对渔网的记忆，把绳子两两打结，编成渔网，并把方法教给了阿花和苗，让她们在她去交易会期间再编织一张网出来，再在下面系上石头。这种跟指头一般粗的藤蔓编出来的鱼网，网眼很大，但乔羽觉得那条河那么多年没人捕鱼，一定有大鱼。用这样的网子，应该可以网上鱼来的。 阿花和苗做事一向靠谱，乔羽一问，阿花立刻把她织的网拿出来给乔羽：“编好了。你看能不能用？” 乔羽看了看，连连点头，笑道：“比我编的好多了。” 她虽然不是手工废，但确实不擅长。 她举了举拿到的网：“我拿走了。要是好用，到时候阿婶你带着大家编。” “好。” 乔羽拿着网回去好好睡了一觉，到了中午，就带着小队长们一起去了河边。 乔羽前世在北方看过冬捕，知道冬捕是一个多人劳作的集体项目，需得几十人一起进行，分工极细。但那是纬度比较高的北方。像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想要进行那样的冬捕是不可能的，河面的冰层没那么厚。 她现在依仗的，不过是多年没人捕鱼，河里的鱼数量多，再利用冬天凿冰，因为冰洞氧气充足让鱼儿聚集，捕捞相对容易而已。她就打算随便撒几网子。 至于最后能不能捕到鱼，她心里也没底。 还是那句话，姑且试试。 此时河边这片跟乔羽当初来时大不一样了，当初青翠的植物、黄色的土地、缓缓流淌的河水，此时全都不见了。河水结成了冰，河岸上的植物、土地也被雪覆盖住了，入眼只有一片白茫茫，让人分不出哪里原来是岸，哪里是河。 不过乔羽的记性好，当初还特意强行把这里的地形记过一遍。现在仔细观察一遍地形特征，她就将眼前的地方跟脑子里的记忆对应上了。 冬天到河边来冰捕，最要注意的就是安全问题。 她指着一个凸出的地方对众人道：“看到没有，这里原来是一块石头，以前水流都是沿着这块石头缓缓朝那边流去的。”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形状。 “其他地方的冰块不知道扎不扎实，不要去踩，万一不扎实，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人掉进水里就危险了。这样冷的天气，掉进冰水里，就算救起来了也要生很重的病，所以如果你们来捕鱼，只能站在这块石头上。石头上有冰，咱们要先用东西把上面的冰块敲掉，否则太滑，人一不小心也会滑落到旁边的薄冰上，掉到水里去。” 以前山谷部落的人因为不知道鱼能吃，也因为下雪天不缺水，冬天的时候根本不会往河边来。他们并不知道冰厚下面隐藏的极大危险，乔羽说这么详细，就是让他们警醒，免得为捕鱼而丧命。 她板起脸严肃起来，锐利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你们记住了，冬天的河边比任何地方都危险。一不小心就掉到冰水里淹死冻死。咱们来捕鱼是为了巨石部落的食物。别为了别的部落而让自己人丧命。咱们部落会越来越强，日子越来越好，大家得好好地活着，别因为一时大意或逞能丢了性命。所以今天我带你们来，咱们只试这一次。我离开部落后，谁也不许到这河边来。” 第九十五章 鱼汤究竟有多难喝？ 大家原本还跃跃欲试，听乔羽的警告，大家一凛，看着冰面就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心里刚生出来的念头立刻消散不见了。 “是，我们记住了。”大家肃然应声。 乔羽将一根粗大的树枝伸到石头上，在石头上敲敲打打。等把上面的冰块敲碎，并扫到了旁边，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到了石头上。 其他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树甚至想把她叫住，别为了巨石部落的人冒险。不过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做了一段时间小队长，树现在知道，责任跟身份地位是成正比的。羽身为首领，就有她必须要做的事，哪怕这件事有危险。 乔羽站稳后，拿出骨刺，蹲下身去，在石头前面的冰层上用力往下砸，不一会儿就开凿出一个大窟窿来。 砸开洞后，乔羽迅速往窟窿里下了一个鱼网。 一般人要往这种不大不小的窟窿撒网有难度。可作为一个异能者，乔羽对于力量的把控是极精准的，她撒的网正好把窟窿罩住，又不会被旁边的冰块钩挂。 下了网后，乔羽就打算不管了，另外找地方再下一网。没想到她还没走呢，就看到有鱼在水下往窟窿里游来，有些甚至还把头伸出了水面。 满等人离得远，但那鱼很大，他们还是看见了，一个个差点惊叫起来。好在乔羽事先警告过他们，大家及时捂住了嘴。 乔羽没急着收网，特别走了一段路，另找了一个地方砸洞下网。 等她把那个网下好，这才回到刚才这里来，把网收了起来。 顿时，十几条大鱼就这么活蹦乱跳地被她从窟窿里提了上来，目测最小的都有六七斤。 “天哪。”众人看到这情景惊呆了，“好多鱼！” 乔羽把网收完，连网带鱼地扔了过来，吩咐大家：“把网里的鱼都摘下来放到藤筐里。” 在来的时候，大家按她的吩咐，都背了藤筐。 因为藤筐的实用性，乔羽他们去参加交易会的当口，女人们又编了许多，家家户户的藤筐完全足够用。 大家开始笨手笨脚地捉起鱼来，不是被鱼溅了一脸冰水，就是被鱼鳍上的刺扎疼了手，要不然就捉不住乱蹦的鱼，让鱼跳到地上满地乱追。 乔羽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去了第二网那里，看到浮在水面上的鱼头有五六个了，立刻把鱼网收了起来。 等树几人把那网鱼摘完，乔羽这边又是一网鱼扔了过来。 阿花母女编织了六张网，本来乔羽是打算砸好六个窟窿，多撒网广捞鱼的。没想到她低估了这条河鱼的数量，只这两个窟窿轮流下网，就够她和其他几人忙活了。 还没到天黑，大家背来的藤筐都装满了鱼。 “走吧，回去。”乔羽提起网，背起一筐鱼道。 一行人一人背着一藤筐的鱼回了部落。 乔羽要带小队长去捕鱼的事情，上午的时候就在部落里传遍了。 这会儿见到他们回来，大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伸头一看，被藤筐里的鱼惊呆了：“这么多？” “这么大？” “这鱼真的能吃吗？” 乔羽只是笑笑，也不说话，走到火堂边的空地旁，掏出骨刀，拿了一条已经冻得半僵的鱼过来，手脚麻利地去鱼鳞、剥鱼掏内脏。 部落里无论男女，此时没有任务在身的都围拢了过来，看乔羽如何处理鱼。 “你们男人让开，让我们进去。到时候煮鱼的活儿还不是我们干？你们看了有什么用？”女人在外面挤不进来，立刻嚷嚷开了。 男人们只得把她们让了进来。 乔羽没管他们，一面剥鱼，一面高声给大家讲解：“我们猎到野兽的时候，就知道把野兽肚子里的内脏掏出来扔掉。鱼的处理其实也一样。如果不掏内脏，这鱼吃起来就会又腥又臭又苦，味道非常不好。” “还有这腮，要去掉；鱼肉下面的这层黑膜，也要刮掉。” 乔羽利索地把鱼处理干净，抬头对众人道：“别愣着，所有人都上手，各自拿一条鱼来，按我教的方法处理。” 六大筐鱼呢，光她一个人处理，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大家一愣，立刻往放鱼的地方挤，先抢到一条鱼再说。 于是这一片空地上，全都是人拿着一条鱼笨拙地在处理。有人剥得不好，或没按乔羽的要求做，旁边的人就会主动去指点他。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六藤筐的鱼都全部落处理完毕。 山上的溪流早已断了，大家用水都是拿干净的雪融化而成。乔羽也没让大家把鱼洗干净，直接让他们放到角落一个雪堆里，让男人们弄些雪把鱼给盖上，将鱼冻起来。 看大家将鱼放好，乔羽又高声道：“每家出一个女人，靠过来仔细看着，我教大家煮鱼汤。” 女人们赶紧围拢过来。 先前阿花就在乔羽的吩咐下，往一个陶罐里都放满了水，放到灶上烧着了。 乔羽把两条大鱼片成了鱼片，放了盐腌好。 看到陶罐里的水烧开了，她先往水里放了两片姜，放了一点盐，再把鱼头先放下去，看到鱼头变色，随着开水的滚动浮上来又沉下去，她才把鱼片一片片地放进了滚水里。 本来用油煎一煎鱼头，汤会更香更鲜美，还呈奶白色。但以烧烤为主的原始部落根本没有油。乔羽整天忙忙碌碌，没有时间开发美食这一区域，她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油来，只能这么凑合。 她片的鱼片本就很薄，被水一烫就变色卷了起来。 稍稍等了一会儿，乔羽就道：“好了。每人勺一点汤，盛两片鱼肉。” 她捕的鱼本来就大，这罐汤用了两条大鱼，完全够大家吃的。 众人虽然急切，当着乔羽的面没敢再争抢，一个个轮流着排队盛汤， 等众人把鱼汤一喝，一个个发起愣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喝？” 围观的人见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喝完了汤都愣在了那里，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她们的碗抢过来自己尝一尝才好。 到底有多难喝，让大家喝完成了这副模样？ 第九十六章 改正错误还得得及吗？ “不、不是难吃，是太好喝了。”有人喃喃道。 “什么？”围观的人还以为听错了。 “太好喝了。”那人想了想，可匮乏的词语让她无法形容鱼汤的感觉，憋了半天还是那一句，“就是特别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乔羽闻言，也赞同地点点头。 她上辈子末世前倒是喝过许多比这更美味的东西。可那都是极高级的食材才能做出来的，是金钱的味道。 原始社会的鱼没有受过半分污染，这鱼汤她就放了两片姜，一点盐，却没有一点腥味，汤的味道也极鲜甜香醇，竟然能跟前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高级食材、经名厨之手做出来的美味相媲美。 当然，有可能是她从末世起就再也没吃过什么美味，到末世后也被粗暴的烹饪手法所折磨，以至于她美化了眼前的这碗鱼汤的味道。 旁边那个还在跟围观人群形容鱼汤鲜美的人看到大家开始吃鱼肉了，她赶紧用勺子把碗底剩下的鱼肉舀起来往嘴里放。 乔羽早在见人吃鱼肉的时候就叮嘱了：“吃鱼肉一定要小心，要慢慢吃，把刺抿出来，抿出来后就把刺吐出来。千万不过胡乱往下咽，小心被鱼刺扎伤喉咙。” 尝了美味的鱼汤，正想尝鱼肉味道的众人顿时被吓住了，长辈们嘴里关于鱼肉的传说太过可怕，那可是要死人的。 大家提着一颗心，按着乔羽说的方法，缓慢而小心地抿起了嘴里的鱼肉来。 十斤左右的大鱼，肉质十分鲜嫩，又被乔羽用盐腌过，放到滚水里滚到打卷就停了火，这鱼肉根本不需要咀嚼，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了，鱼刺自动脱离出来，而鱼肉的鲜美却在唇齿之间荡漾开来。 大家小心地把刺吐出来，确定嘴里确实没有刺了，这才有心细品起嘴里的味道来。 “天哪，太好吃了。” “怎么这么好吃？” 原先喝完汤后只顾得发愣的女人们，这一回终于有空跟围观的众人夸赞起鱼肉的美味来。 “就……特别嫩，不用嚼就化开了。”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唉，怎么这么少啊？只有两片，我都还没尝够味道。” “汤也特别特别的好喝，反正我说不出那个味道，我感觉比天上神仙吃的东西还要好。” 听到女人们的形容，围观的男人羡慕得眼泪都要从嘴边流下来了。 到底是哪位王八蛋说鱼难吃还会扎死人的？ 一群大男人全都眼巴巴地看向乔羽：“羽，我们也想喝。” “对对，要是吃鱼会死人，我也想死一回。” 乔羽：“……” 她看向那四十个女人：“刚才我煮鱼汤的方法，你们都学会了吧？” “学会了……吧。”大家不是很确定。 “试一试。”乔羽道，“拿三个大陶罐，你们分成三组来做，我在旁边指点。” 大家立刻动了起来。 没多久，醇香的鱼汤的味道在山谷里飘荡，还没把鱼汤喝到嘴里呢，就有人向乔羽提出抗议了：“羽，鱼汤这么好喝，我们干嘛要给巨石部落的人喝呀？” “对呀对呀，凭什么！” 乔羽好笑：“我给他们吃，还不是因为你们不愿意吃鱼。” “都是老人们说的。谁知道他们说的竟然是错的！”大家愤愤道。 “羽，我们现在改正错误还得得及吗？” 乔羽笑了起来：“来得及来得及，你们要吃还不简单，每天都可以煮，配着肉干、毛薯吃，又暖和又有营养。你们既要吃鱼，那就要拿肉干和毛薯来跟部落换，否则俘虏没食物可吃。” 大家都没意见：“应该的，应该的。” 这些鱼可是乔羽一个人捞上来的。他们自然不能白吃。 乔羽站起来，敛了笑容，严肃地对大家道：“大家听好了。” 众人立刻停止了嬉笑，看向乔羽。 “这鱼确实有刺，不小心咽下去确实会扎死人。所以我们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孩子吃这东西很危险，大家要给孩子吃，一定要先把刺全都挑出来，确定鱼肉里没有刺了才喂给他们，这一点一定要记住。实在没把握，孩子太小的，就给他们喝鱼汤就行了，那也一样有营养。” 做母亲的听到这话，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听说这鱼有营养——营养这个词她们听得懂，乔羽曾经说过——她们自己尝了又如此美味，觉得老人们说的都是错的，所以就想给孩子也吃吃，却完全忘了这鱼有刺这一茬儿。 她们连忙道：“幸好羽提醒，我们记住了。” 教煮鱼汤之时，乔羽还另外在旁边煮了一罐肉汤，除了放肉干和姜，还依次放了板栗和毛薯。 这个汤也得到了女人们的一致好评。 “没想到肉汤还能放板栗和毛薯。放了之后汤里的味道有点甜，肉的腥膻味也没那么重了，变得更好吃了。板栗和毛薯的味道也跟烤的不同，粉粉的，很好吃。有的还融进了汤里。” “对啊对啊。而且这汤有营养，又顶饱，给孩子们吃再合适不过了。”有一岁多幼崽的年轻妈妈道。 部落里到了冬天，吃的就是硬邦邦的肉干，小孩儿没长牙，都得母亲一点点地嚼碎喂给孩子吃。乔羽做的这两种肉汤都解决了这个问题。 “男人们也要学会煮鱼汤和肉汤。到时候你们要离开部落，路上一走就是几天，早晚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不容易受寒生病。”乔羽对大家道。 男人们一听要学煮汤，不光没有意见，反而期待起来。 学煮汤就意味着有汤喝。这么美味的东西，动动手就能喝到，傻子才不愿意学呢。 乔羽说完就没再管他们，用小罐装了两罐汤回了山洞。 回到山洞她跟山和小泉一边喝汤，一边问山：“怎么说服俘虏，你们想出办法了吗？” “嗯。”山把他们四个长老商量的法子说了一遍。 乔羽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些人所说的法子，无非就是去山洞里给他们讲大道理，说服教育，再把原先巨石部落的小头领拎出去单独教育。 这自然是正确的做法。但太过君子了，还容易被蒙混过关。巨石部落的人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怎么想，谁知道？ 第九十七章 白切黑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是还有两个空着的山洞吗？”她道，“你们将俘虏分出来，关到那两个山洞里。四个长老每人管一个山洞里的人，把他们每一个人的想法、秉性和家庭情况都了解清楚，再理清楚巨石部落所有人之间的亲疏关系。” “了解情况时，你们不能光问他本人，还要问别人。问他本人，他或许会隐瞒，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说起别人的事情那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在对方跟他关系还不怎么好的情况下，更是什么黑料都能抖出来。” 山听了乔羽后面这句话，看向乔羽的目光满是震惊，一脸“这孩子怎么这样”的表情。 他知道女儿聪明，但没想到女儿还如此腹黑，算计起人来浑然天成。 这到底是跟谁学的？ 乔羽没注意到山的眼神和表情，她忙着为满部落的文盲状况叹气。 她万分怀念九年义务教育。 要是部落里的人识字、懂文化，她就可以趁这机会，把巨石部落人员的档案建立起来了。光靠山、路等人的脑子记忆，再在传话的时候“修饰”一番，加点自己的主观臆断，他们调查的情况那就彻底变样了。 可她自从穿越到这里后，就一直忙碌，从来没有能好好歇下来的时候。 原来她把这个冬季的时间都规划好了，上午制作长矛和弓箭，并让大家熟练掌握使用技巧，下午就给大家扫盲，把岩、满这些聪明的教到能读会写，让他们把部落的教师职责给担起来，其他人也大致掌握一些常用字。等到了春季，她再去寻找部落新地址。 结果就碰上了巨石部落和流人部落这两个麻烦，要解决人口增长问题，防备流人部落的觊觎，一下子把部落迁移得到日程上来。 现在只能把扫盲工程挪到新部落搬迁完成后再进行了。 叹完气，她继续道：“想要让巨石部落的人融入我们这里，就要将他们分化。要是让他们团结起来，做什么事情都抱成团，这样他们跟我们永远泾渭分明，稍微有点利益冲突就会变成两个敌对阵营，这对咱们部落来说是一个大隐患。” 山深受启发。 他用力点头：“我明白怎么做了。” “除了这个，你们还得给他们宣传加入我们部落的好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加入山谷部落后日子过得跟以前一样，甚至还要不好，他们自然不甘心。可如果加入后日子过得很好，能打很多猎物，再也不用担心雪季挨饿甚至饿死，就算咱们把他们放走，他们也得死乞白赖地留在这里不走呢。” 山眼眸一亮，用力拍了一下腿：“对呀，哈哈，这主意好了。” 他举一反三：“我要给他们讲陷阱，讲下套子。再十天半个月给他们喝一次鱼汤或肉汤，告诉他们如果留在我们部落，就天天吃这样的好东西。他们一定特别羡慕我们，特别想留在咱们部落。” “对，就这样。” 乔羽见他明白了，就换了话题，说起对巨石部落女人孩子的安置来。 “等阿叔他们去把巨石部落的女人孩子接来后，我们不能把女人孩子绑起来关着。到时候你们就得把小课堂开起来，让巨石部落的孩子白天都跟着咱们的孩子一起上课。孩子是最容易打成一片的。他们跟小伙伴玩得好，对你们这些先生有感情，对部落有认可感，长大后他们就会彻彻底底成为咱们部落的人。而大人因为孩子的被接纳和融入，也会减少戒备心。” 山又是一拍大腿：“这一招妙啊。孩子喜欢上咱们部落了，母亲自然也不会反感咱们。而等我们搬迁去新部落，跟男人们汇合时，男人们看到女人、孩子都愿意留在咱们部落，他们再有想法也白搭了。” 他一时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感悟到了什么神功秘籍一般，满面红光，看向女儿的眼眸极为明亮。 乔羽睁着大眼睛望着山，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儿，让他如此激动。 不过山说的话正是她想要表达的，他深切领会了她的意思，乔羽也乐得不必费太多口舌。 “就是这么个道理，阿父你明白就好。”她道。 小泉在一旁吃吃喝喝，把父亲和姐姐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满脸的若有所思。 乔羽吃饱后，就让小泉跑腿，把三个小队长和夜、两个辅助官都叫了进来，让小队长汇报他们对于人员的分配。 男人狩猎队的人员分配倒没问题，都按着乔羽的意思办：二十几人去接人，二十几人留在了部落里。外派人员的选拔更偏向于武力值高的，黑和青狼都在中选之列。 而岩，乔羽特意把他留下来，辅助四位长老，用他的脑子人工记下巨石部落所有人的档案。 女子狩猎队的报名情况完全出乎了乔羽的意料，竟然有十三个人报了名。 “怎么这么多？有些女人还有幼小的孩子要带吧？”乔羽诧异地问夜。 夜虽大大咧咧，头脑却比黑要灵活得多。 她乐呵呵地道：“我们女人早就想跟男人一样上山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羽你给了我们机会，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抓住。有幼小孩子没关系，现在部落里有了鱼汤和肉干毛薯汤，一岁以上的孩子完全可以托付给别人帮带。” 乔羽没想到自己教的两道汤竟然能达到解放妇女的功效。 “很好，我很为你们高兴。男人能做到的，我们女人也一样能做到。放心，你们做的跟男人一样的事，得到的酬劳就会一样。”她鼓励道。 “嗯嗯，羽你是女人，你懂我们。我们不会给你丢脸的，放心吧。”夜的脸上笑容极为灿烂。 确定了外派人员，乔羽就宣布领导人员：“满代表我去走这一趟，他的话就等于我的话。这一次的行动，你们都听他的。要是谁不听安排，擅自行动，回来后我就撤了他的小队长职务。” “不会不会。” “我们都听他的。” 几个小队长赶紧保证。 第九十八章 部落新址（一更） “一会儿你们去通知那些外出人员，明早到空地上集合，我要给他们讲话。”乔羽道，“讲完后我们继续去打鱼，打回来的鱼让大家拿肉干来换。一条鱼换一碗肉干。换来的肉干你们外出接人时带上，以防巨石部落的人一点儿食物都没有，在路上饿得走不动路。” 大家一听明早又可以去打鱼了，顿时两眼放光：“羽，我们也能上手试试不？” 原来他们不知道鱼汤那么好喝，所以乔羽没让他们动手，他们也没在意。可现在知道鱼汤好喝了，那肯定得自己学会捕鱼啊。 乔羽也没拒绝：“行，到时候让你们试试。” 大家对明天越发期待了。 第二天早上乔羽给外派人员开了一个动员会，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昨天的五人，外加上女子狩猎队的队长夜，一起去了河边。 这一回乔羽凿了六个洞，再一次讲了注意事项，又示范了一回，便让大家自己学着打了。 一回生两回熟，众人练了几次后，也慢慢把网撒了下去，打到了鱼。 还是那句话，这原始社会的鱼没经受过人类毒打，又傻又多，只要这些人能把网撒下去，再提起来，就能捞到满满一网的鱼。 大家在河边呆了一天，足足打了十几藤筐的鱼，足够部落的人喝一阵子鱼汤了。 至此，乔羽对于部落里的事情放心下来。次日天还没亮，她就悄悄离开了山谷部落，往东边而去。 她要沿着河流走，寻找一处合适的部落迁徙之地。 她觉得部落新地址，还是依河而建最好。 一来浇灌方便，用水方便；二来河流可以做天然的屏障；三来河流可以做交通进出口，必要时可乘船出航；三来靠水而居，水里的鱼虾能为部落人提供荤腥食物。 这个地方要大，可以在里面种植食物、养殖动物，可以捕鱼虾。如此就不被被人围城了。被困时，完全可以靠着里面的资源，在里面呆到天荒地老。 而想要寻找这样的迁徙地，最方便的就是冬天了。这时候河面结冰，乔羽可以直接在河面上行走，不必被河岸的悬崖峭壁、丛山峻岭所阻隔。 乔羽带着异能而来，这异能不光让她力量很大，能电闪雷鸣，同时也让她的身体素质极好，不畏寒不怕热，行动时的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普通人走在冰面上定然是不安全的，担心冰层不够厚，掉到河里去。 乔羽却是不怕。她动作快、行动敏捷。一旦感觉到脚下不动，她会立刻移开，在这块冰下沉之前移到别的地方去，避免落水事件的发生。 她就这样走在冰层上，一路往下流走。 一路在冰天雪里地走着，呼吸着清冽的空气，入眼是高山大川，银装素裹，乔羽从进入末世直至原始社会后一直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旅行。她不再被丧尸追赶而疲于奔命，不必再为物资的匮乏而殚精竭虑，也不需要为部落的杂事而操心。 她可以放空自己，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如果可以，乔羽打算以后每年都进行一次这样的旅行。 沿着河流走了大约五天后，乔羽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她所站的地方是一处悬崖之下，悬崖上面，从河流呈弧形蜿蜒出去好几里路的形状可以看出，上面这个地方宽阔而平坦，并有一半被河流包裹着。 乔羽四处打量，又沿着河道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可以攀爬上去。 费了一番功夫爬上悬崖顶，上面果然如乔羽猜测的那般，是一块面积很大的平坦之地。 虽然这“平坦”二字并不算准确，因为地面上有一些小山丘，有斜坡，有巨石，更有大片的落叶森林和被白雪覆盖、只露出一点痕迹和形状的荆棘草丛，但这块土地大致是平坦的。至少乔羽通过枯木的缝隙，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 乔羽兴奋起来，她先沿着河岸走，走了足有二三十分钟才到了一处山崖。从山崖断壁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的一角，从断壁的形状和上面厚厚的积雪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在春、夏、秋三季应该是一个瀑布，高山上常年的积雪融化的水流从山上流下，以瀑布的形状汇入她脚下的这条河流。 乔羽转了个弯，沿着山崖走，一直走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在天黑前停住了脚步。 她已经把这块土地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对于这个地方，她不要太满意。 从河崖到瀑布到有两座像是卫士一般伫立的小土山，中间包裹的是一个大约百来亩地的比较平坦的地方。她只要挖一小段的沟渠，引水进来，再建造一段城墙，在这样没有热武器的时代，这里绝对就跟堡垒一般，十分有安全保障了。 一百来亩地，圈十几亩来搞养殖，其他地方种植粟、毛薯等作物，再加上河里的鱼虾，就算不出去狩猎，也足够养活部落二三百号人了。 第二天乔羽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那里又呆了一天，将建造房屋的地方选好，哪个地方做什么，都在心里有了谱儿，这才在第三天清晨，从两座小土山中间走出去，凭着方向感往部落的方向走。 部落人迁徙过来，他们不可能像她一样走河道。她得为接下来的迁移选出一条距离比较短且好走的路。 几天后，乔羽骑着一匹野马站在了部落门口。 守门的人看到她的身影，激动地冲进部落大喊：“羽回来了，羽回来了。” 部落里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跑出来迎接乔羽：“羽，你终于回来了。” “羽回来了。” “太好了，羽回来了。” 乔羽被大家热情簇拥着，心里暖洋洋的。 在外面虽然自由放空，但这里才是她的家。 “羽，你找到地方了吗？”有人高声问道。 大家的眼眸都紧紧地盯着乔羽。 “找到了。”乔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很好的一个地方。” “啊，太好了。”大家都欢呼起来。 第九十九章 这是我们首领（二更） 当初乔羽在长老会上说的那番话，被路和石传了出去，大家虽然心里面有一些不安，却也没有太过当回事。 毕竟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了，并没有发生乔羽说的事。只是冬天野兽没食物吃，从后山进来咬死人的事让大家担忧一下。 没想到乔羽一语成谶，她说完那话没多久就发生了巨石部落从后山攻打进来的事，大家想想就背脊发凉，再也不愿意在这里住下去了。 现在乔羽找到了好地方，凭着她的聪明，她找的地方肯定比这里好很多很多。那么只要搬了家，大家就能睡得安稳了。 山拄着拐杖站在山洞前，看着女儿被大家簇拥着进来，眼睛有些湿润。 女儿在外，最牵挂的就是他这个老父亲了。 “阿父，你还好吗？”乔羽跑了过来。 “好，我很好。” 山看见女儿的小脸都尖了，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心疼不已，立刻出声赶人：“羽在外面累了那么久，先让她好好休息。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这才在山洞门口停住了脚步，目送着乔羽扶着山一起进了山洞。 直到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树牵着一匹野马跟他们站在一起。 “树，你怎么牵着一匹马？”有人疑惑地问道。 部落里下陷阱的时候是猎到了野马的，有两匹活着的，被乔羽交给芒饲养了。大家看到马，还以为是树从芒那里牵出来的。 树还没开口，守部落大门的那人就连忙道：“这是羽骑回来的。她骑着马从远处过来，跑得可快了。我远远看到她，刚回头喊了一嗓子，转回头去就看到她在部落门口了。” “这马还能骑？”大家很新奇地看着那匹马，指着马背跃跃欲试，“就是骑在这里吗？” 树连忙制止了他：“别乱动，小心摔着。”说着，他把马牵到了养殖山洞里，交给了芒。 山洞里，小泉正唧唧喳喳地跟乔羽说话：“阿姊你不知道，你不在部落这段时间，大家做什么事都不安心，一会儿担心巨石部落的人跑出来杀人，你不在部落没人压得住他们；一会儿又担心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这段时间，大家嘴里都念叨着你呢。” 乔羽摸摸他的头，转脸问山：“满带人去巨石部落了？” “对。”山道，“按巨石部落的人说法，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这时候树一家子也过来了，阿花还给乔羽端了一碗汤。 乔羽喝了汤，给大家简单说了一下新部落地址的情况，就问道：“这段时间部落里有什么事吗？有没有人生病？” 树摇摇头：“没什么事。往年冬天总有些老人孩子咳嗽发热的，今年倒没有。巫说，可能是喝了姜汤的缘故。” “对，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大家就是掂记你，还有去巨石部落接人的那些人。”山道。 听树提起姜，乔羽就问山：“你跟俘虏们打听清楚了吗？他们既然有姜，为什么不拿去交易会上换肉干，却来攻打咱们？” 这个问题她发现巨石部落有姜后就想问明白。 两个部落的实力相当，巨石部落跟山谷部落交战，胜率只有五五开。就算巨石部落胜利了，他们也要死伤大半，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被逼到绝路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硕的脑子是进了水吗？ 只是她事情多，俘虏的事又交给了四位长老，所以也就没急着问。 “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他们发现姜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去参加交易会才知道，还是因为你跟树去接了姜，他才知道那东西能换很多肉干，是一种很好的药。只是那时候再回去挖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没多少。就算全拿去换肉干，那点肉干也顶不了什么事，就没多费事了。” 乔羽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着，她精神振奋起来。 除了姜，没准巨石部落的人还发现了山谷部落没发现过的植物。等他们成为部落里的一员时，她可利用的植物种类没准能增加许多。 了解了情况，把陶碗里的汤喝完，乔羽出去走了一转，看了看部落里的情况，又看了看俘虏。 她发现部落里井井有条，俘虏们虽饿得没什么力气，人也瘦了一圈，但精神头还算好，原先眼睛里那种仇恨的目光已经消失不见了。看到她跟树和山进山洞，他们投来的目光十分平和，还会笑着跟山和树打招呼，打完招呼后就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我们的首领羽。”树给他们介绍道。 俘虏们都瞪大了眼睛。 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听山谷部落的人吹他们的新首领，说那些让他们掉进去的那些陷阱就是首领羽想出来的，击中他们的木锤，把硕射死的长矛，全都是羽制出来的。 就因为羽聪明，发明了陷阱和套子，山谷部落秋季猎到了许多猎物，所以雪季根本不愁没食物吃。他们还换了两三年都吃不完的盐。连毛薯和给他们吃的那个叫板栗的东西，以及鲜美的鱼汤，都是他们的首领羽找到并告诉他们吃法的。羽还制出了陶。 这些话要是山谷部落的人随便说说也就算了，偏他们提起羽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佩服和崇拜，就是山这个前首领也不例外。 聪明倒也罢了，偏他们还说羽的力气特别大，一只大老虎，羽几拳就把它打死了，还一个人扛回了部落。看到他们不相信，山直接让人把那只老虎的皮拿来给他们看了。 大家都是老猎手了，一看那虎皮毛色鲜亮厚实，还完完整整，连个破的地方都没有，大家都知道这绝对是从壮年老虎的身上剥下来的，而且这只老虎还不是被围攻，被骨刀骨刺弄死的，而是受内伤而死。他们就知道山谷部落人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年年交易会上都跟山见面，他们也知道山谷部落的首领要还是山，他们巨石部落根本不会栽得这么惨。 大家对于羽的好奇心一下子达到了顶峰，特别想见一见这位牛逼人物。 第一百章 是她？（三更） 偏山谷部落的人特别气人，说他们不是山谷部落的人，没资格见他们的首领。这话差点没把巨石部落的人气死。 结果就这？这就是羽？ 山谷部落所有人嘴里力气大得要命，连老虎都能几拳打死，还聪明得不像话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逗人玩呢吧？ 路早就听说羽回来了，还找到了很好很好的迁徙地。 他本来想去看一看乔羽的，问问她具体情况的，结果就听说山不让人打扰，想让羽休息。路才按耐住自己，没往山的山洞里去。 后来又听说羽跟山、树一起来看俘虏了。他这才约了石、火匆匆赶来。 结果一进山洞，他就对上了巨石部落人那怀疑的小眼神儿。 脾气火爆的路顿时就炸了：“你那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那人连忙移开目光。 “我告诉你，我们羽一拳能把你打扁了。”路气道。 乔羽连忙制止了他：“路，好久不见。走，跟我回山洞，我跟你们说一说我找的那地方。” 路一秒变脸，满脸都是笑容：“不急不急，等你休息好了，明天再说也不迟。”他又埋怨山，“不是说了让羽好好休息？你怎么让她出来了？” 山摊了摊手：“我要能劝得住她才怪了。” “走吧，我们出去。”乔羽拽着两人，出了山洞。 等乔羽等人一走，山洞里就沸腾了。巨石部落的人揪着看守他们的亮和厉问道：“这真是你们首领？怎么是个女人？” 俘虏了这些人后，乔羽担心他们知道山谷部落的首领是女人，特别不服气，反抗意愿强烈。她特意叮嘱大家，在她从外面回来之前，不要跟这些人提首领是女人的事，免得多生事端。她暗示了一下大家，多跟巨石部落的人讲一讲她如何厉害。 所以巨石部落的人一直不知道羽是个女人，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女人怎么样了？”亮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我们首领比所有男人都厉害。你能几拳打死老虎吗？你能想出陷阱和套子吗？你能……” 一听亮的排比句，巨石部落的人就头疼，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我知道她很厉害了。” 这段时间听山谷部落的人吹羽，巨石部落的人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他们知道质疑一句，这些人有好几百句等着他们。 他们想知道的是别的问题：“我就想知道你们怎么让这么小的女人当首领的？当时没人反对吗？” “当着你的面几拳打死老虎，一掌把黑打飞出去，换你你敢反对？”厉斜着眼睛问他。 那人咽了咽唾沫。 还真不敢！ 黑他们见过，高高壮壮跟座小山似的。他们死去的首领硕还跟黑比试过呢。硕用巧劲儿还能赢得了黑，但一掌把他打飞出去，那绝对做不到。 不过这下真没人敢质疑羽的首领地位了。他们巨石部落也是凭力气论高低的，谁力气最大谁当首领。 要是这个叫羽的女人力气天生的大，那这首领她确实当得。 “她既是你们首领，而且听你们的意思，她秋天就当上首领了，那她怎么没去参加交易会？”有参加了今年交易会的人疑惑地问道。 “去了啊。”亮笑了起来，“你没见到她？” 那人想了想，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指着外面道：“她就是那个、那个跟在树身边，后来你们说换掉的那个女人？” “对。”亮点头道。 巨石部落众人面面相觑，又问：“后来她去哪里了？” “哼。”说到这里，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们盯着我们的时候，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也被人盯上了？” “哈？” “你们知道交易会上，摆在最末尾的那个摊子是什么人的吗？” 巨石部落的人摇头：“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 “流人部落！”亮道。 “什么？”巨石部落的人惊叫起来。 “你们跟着我们，流人部落的人就跟在你们身后。”亮半眯起眼睛，盯着他们，“他们想把我们两个部落都干掉。是羽把他们引开的。” 巨石部落的人又惊叫起来。 乔羽家的山洞里，乔羽听了四位长老关于俘虏的所有情况，这才在他们的劝说下休息了。 临走前她叫住了树，问他道：“我让你们捡的木头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树道。 乔羽离开部落前，曾叫留下守部落的男人有空时，分批去山上捡干大根的干树枝。 虽然不知道这用来干什么，大家还是按她的要求捡了不少。 “明天我就开始烧窑。”乔羽道。 树眼睛一亮：“又要制陶吗？” “不是，是烧炭。”乔羽道。 等满把巨石部落的女人孩子接过来，她就带着两个部落的男人去部落新址了。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她打算试着烧点炭，给留在这里的女人孩子用。 至于陶，现在已不需要她操心了。她出去这段时间，小溪带着女人想必又烧了几窑陶碗出来。毕竟巨石部落的女人孩子过来了，得分给他们用。 这些陶器，费用是要从巨石部落所有人以后的收益里扣出来的。 “先别问。”见树还想再问，乔羽阻止了他，“等我烧好了，你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她实在是懒得费口舌。反正说了树也不懂。 树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转了话题：“那需要人手吗？” “不用，我带夜和小溪几人做就好。” “男人们都有空，你没必要让女人来做啊。这么辛苦，就应该把这活儿交给我们男人才是嘛。”树极力推荐自己。 看着表情活泛的树，再想想自己刚穿来时树木讷沉默的样子，乔羽眼里满是笑意。 “你们不是要轮流看守巨石部落的人吗？忙得过来不？”乔羽也没坚持一定要用女人。 虽说在她眼里只分能干和不能干两种人，没有男女之分。但在体力方面，确实是男人比女人力气要大，也更耐造。男人们既然争着抢着要做事，她也就不必把女人当男人用了。 第一百零一章 木炭（一更） 带着女人干活，因为她力气比别人都大，体力活就得她自己上，不好意思让其他女人做事而她歇着，她比任何人都累。可带男人干活，她就没这顾虑了，只管使唤他们就是，她自己就只需要动脑子和嘴，不必出体力。 “我跟流水没轮值时都能来干活。其他人也会很乐意干。”树道。 “行，那你叫一声，我大约要八到十个人。”乔羽无可无不可。 第二天一早，树就跟九个人等在了空地那里。 看到岩也来了，乔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领着几人出了部落：“走吧，出去。” 乔羽并没有往她烧陶的那个土窑去，而是另选了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山包。 “你们用木铲从这里一路挖下去。”乔羽指着一个地方道，“我要把这个小山包下面挖空，往里面填树枝。” 鉴于昨天乔羽说的“别问”，树也不作声，对着乔羽指的地方就开始开挖。 乔羽则找了另一个地方，往下挖去。 她再一次感谢自己对土木工程专业特别感兴趣，农村烧炭的窑她也感兴趣地去看过一眼，知道烧炭就得隔绝空气，否则木柴烧起来就变成了灰，根本没办法成为木炭。 其他没被树通知到的人知道此事，羡慕不已，过来问道：“羽，人手够不够，需要人只管叫一声，我们都想干活呢。” 部落里无论是制陶还是养殖、挖毛薯，那可都是有报酬的，能分一半的好处呢。以前男人们忙着狩猎，也不知道这些好处，没人争活儿干。现在歇着也是歇着，看到乔羽站在窑前，大家都动了心思。 “人够了。”乔羽对这现象十分满意。 她这个首领有了物资分配权，才算是有了威望。不用叫，大家都抢着干活。要像山一样，只凭着拳头武力镇压，信不信她叫谁多干活，谁都一脸不情愿？ 大家十分失望。 失望归失望，却不敢有什么抱怨。没看火和青狼得罪了乔羽，就被整个部落孤立了吗？ 岩凑过来干活，乔羽不知原因，其他人却能猜出是为了什么——肯定是路不愿意孙子的处境落得跟青狼一样，硬逼着他来向羽示好，跟她和解啊。 青狼那是跟山有着一只脚的仇恨，这仇恨不是给个笑脸说一句好话就能解除的。但岩却不一样。不过是亲事未成，只要岩低个头，想来看在路的面子上，山和羽也不会跟他们计较太多。 十个男人都是干活的好手，有的钻进去挖土，有的把装了土的藤筐拉出来倒掉，忙碌了大半天，炭窑就挖得差不多了。 乔羽站到了窑下，让树在上面递树枝给她，开始往里填柴。把柴填满，她又用泥土把窑口封上，这才点燃了茅草。 “行了，回去睡觉吧。”乔羽道。 窑口的木柴燃烧过后，火会顺着堆砌的木柴慢慢延伸进窑里，把里面的柴也点燃。几小时后，所有的柴都烧过，火就会熄灭，这跟烧陶是不一样的，这过程不需要人守着。 两天后，等整个窑的温度降下来了，才可以开窑拣炭。 乔羽也没烧过炭，就是凭着自己知道的一点知识估摸着做。她也不能保证能不能一下子就烧成功。 整个部落的人对乔羽一回来就捣鼓的东西十分好奇，可问乔羽她又不说，只说不一定能成功，把大家勾得好奇的不行。 因此到了开窑那天，除了轮值看守俘虏的人，整个部落连小孩子都来了，一个个围在旁边看热闹。 乔羽打开窑口，开始往外掏东西。 路是个急性子，仗着自己年纪大地位高，拉着山和石选了最接近乔羽的位置。 乔羽把炭一递上来给树，路就拿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郁闷道：“这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 炭在几人手中轮流转了一圈，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乔羽掏了大约十几条跟手臂一般粗、长的木炭，就爬了上来，对树道：“你们几个轮流下去掏，掏出来的都装在藤筐里运回部落里去。” “好。”树应道。 乔羽把装着她掏出来的木炭的藤筐一提，对众人道：“走，让你们看看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大家哗啦啦跟着她走，不一会儿的功夫，窑洞这里就只剩了树等几个干活儿的人，心痒痒地想知道他们往外掏的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乔羽进了部落，把手中装炭的藤筐递给小泉：“你领大家去咱家山洞，我去火堂拿点火种。” 小泉接过藤筐，招呼大家跟着他走，乔羽则去了火堂，用石板装了一些木柴烧剩下的炭。 回到自家山洞，她把烧制出来的木炭摔成几块，架到地上，再将燃烧的炭放到上面。用树叶子扇了一会儿，木炭便燃烧起来。 因为山洞不大，除了长老和山，其他人都站在山洞外面。 乔羽出山洞道：“十人一组，大家分批进去感受一下。” 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人赶紧进去。一进去，一股暖意就扑面而来。大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山和三位长老正围坐在那里，中间是一堆燃烧得旺旺的炭火。 神奇的是，这炭火没有明火，也没有烟。这让整个山洞都暖烘烘的，却没有半点呛人的烟味。 “过来，过来烤火。”路伸出手，对着炭火烤着，一面笑呵呵地对进来的人道。 不用他招呼，大家就围了过来。 “这就是羽做出来的东西呀？”大家惊奇地打量着炭火，“真的是一点烟都没有，还很暖和。” 说到这里，他们就惊喜起来：“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山洞里用这个取暖，再也不用挨冻，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太好了。以前雪季是最难挨的，身体不好的人都会生病，晚上也冷得睡不好。就算部落里有肉干吃，这些人还是会生病死掉。”有人道，“有了这个，大家应该就不会生病了。” 说到这里，想起以前生病死掉的人，再看看眼前的这一堆旺旺的炭火，他们再一次感激乔羽，又给部落带来了一样神奇的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先行队伍（二更） 这时代还没有裤子出现，原始人夏天只在关键部位用兽皮遮挡一下，冬天则上身穿用细藤蔓简单缝制的兽皮衣，下身则用兽皮围一圈，算是兽皮裙。而光着腿穿裙子，保暖性并不强；兽皮因为处理不得当，还挺硬。一个人身上能穿两三层兽皮衣裙就已行动不便了。更何况，以前部落还不能留出足够的兽皮，而是拿去交易会上换盐或肉干。 偏山洞寒冷潮湿，如果在山洞里烧树枝，烟熏得厉害，人根本没法在这里呆。硬要在山洞里烧树枝的话，不过几天，住在里面的人眼睛和喉咙都会被熏得受不了。 往年部落都在在外面空地上找个背风的地方，烧一个大火堆给人们取暖。到了晚上，大家不得不回到阴冷潮湿的山洞睡觉——还是睡在地上，上面只铺一点茅草和兽皮。 这样的条件下，就导致了冬天生病的人格外多。而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生病往往意味着死亡。 原始人最害怕的就是雪季。 “对。”乔羽道，“等窑里的炭烧完后，我会再烧几窑，以保证大家在这个冬天有足够的炭可用。大家白天可以一起找几个大山洞里取暖，这样可以省炭；晚上各自回自己山洞点一堆炭火，睡觉就不冷了。在取暖的时候，大家还可以把陶罐放在火堆上煮肉汤，肉汤也能驱散身体的寒气。” “不过……”她表情严肃起来，“在烧炭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山洞的通风性，因为炭燃烧时会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是有毒的。要是不注意，山洞里的人就会被毒死。” 看到大家都面露害怕之色，看向熊熊燃烧的炭火如同野兽猛虎，乔羽又道：“只要不把山洞堵死，就不会发生我说的这种情况。大家注意一些就行，不会有大碍。” 大家住的都是山洞，洞口都是敞开的。就算为了挡住偷偷从后山摸进来的野兽，大家用的也都是木头和藤蔓做成的栅栏门。因为朝向关系，风虽然不会从山洞口吹进来，但也阻挡不了空气的流通。因此只要注意一些，就不会有事。 大家都紧张地点了点头。 乔羽交待山和路把这话告诉后面进来的人，就离开了山洞。 她还得回去再烧一窑炭呢。 在乔羽把第二窑的木柴塞到窑里，点火开始做第二批木炭时，满一行人带着巨石部落的妇孺回来了。 一共六十多个妇孺。 “来回还顺利吗？”乔羽问道。 “挺顺利的。”满道，“按你的建议，我们把表现比较好、对咱们部落没有反感情绪的人带了两个回去。巨石部落的女人们听说男人还活着，只是被俘虏了，我们部落也承诺过只要他们老实，就不会杀他们，又听说我们部落有食物，不会饿死人，她们就乖乖地跟着我们来了。” 乔羽点点头。 说白了巨石部落的人只想活着，两个部落的矛盾也没有尖锐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山谷部落有食物，巨石部落的人自然不会拒绝被合并过来。 “硕的妻子和女儿是什么态度？”她又问道。 “偷偷哭了一场，哭完就没有什么表示了。”树道，“一路我也观察了两人，硕的女人生性懦弱，应该不敢有什么想法。硕的女儿现在怀着身孕，她的男人也被我们关押着，上头还有一个婆婆，她还有个三岁的大女儿，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为她阿父报仇。” “那就好。”乔羽放下心来。 第二天，乔羽召集山谷部落的中层领导开了个会。 会上她宣布：“明天，我打算带四十多人男人和巨石部落的男人一起去部落的新地址，建设新部落。树，你选十个人出来，留在部落，看守老家。” 大家都是一惊。 大家都知道乔羽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地方，部落要搬迁过去。但怎么搬，什么时候搬，乔羽并没有向外透露。鉴于部落里现在有巨石部落的人在，大家都自觉地没问，只等听乔羽的命令。 不过大家都以为会是春天来临，冰雪融化之后。现在冰天雪地的，这么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根本走不了那么远就病到了。 如果那边没有足够的山洞住，大家还得住在雪地上，等开凿好了山洞才能住进去。这一耽搁，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生病。 要知道，巨石部落的女人孩子迁移过来时，就有好几个生了病。还好硕在部落里留了姜，满一路上照着乔羽的吩咐给他们熬了一次姜汤喝，这才保住了性命。 现在巨石部落的姜也没剩多少了。整个部落搬走不现实。乔羽这样决定，树和满都觉得她这做法十分明智。 山考虑的问题比较多：“要不，把咱们部落的男人全带过去？才四十多人去，巨石部落的人数比咱们多，一旦让他们吃饱了饭，他们会不会起反抗的心思？可要是不给他们吃饱饭，他们就干不动活儿，你当初说的话也不算数了，没办法让他们对你服气。” 巨石部落被俘虏的人有四十多个，比乔羽准备带过去的山谷部落的人多几个。一旦他们起异心，乔羽他们这些人就十分危险。 “他们的妻儿家人还在我们手里呢。”乔羽道，“而且他们没有武器。我虽然会给他们吃饱饭，却也会派最累的活儿给他们。” 山点点头。 他相信女儿会妥善管理巨石部落的人。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是怎么都不放心。 “八十多个男人，只有你一个女人。你阿叔还没跟着去。”他皱眉道，“这样怕不妥当。” “放心好了，你女儿的力气比谁都大，还有一个聪明的头脑。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你女儿吃亏。”乔羽笑道。 经历过末世，她从来不把自己当成女人。而在这原始社会里，也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的讲究。就算有，她也不在意。 反正她不打算结婚，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不关她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告别（三更） 山虽然知道乔羽说的是实情，他仍然还是担心乔羽。 不过再担心，他也知道身为首领，这是乔羽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这件事她不参与，不管派谁去，都不如她自己带队来得妥当。 “羽，我不能跟着你去吗？”树觉得跟着乔羽做事情十分带劲。他希望能跟在乔羽身边。 “部落这边很重要。”乔羽道，“你力气比满、苍、流水大，做事也稳重，你留下最合适。” “那好吧。” 树也知道，乔羽把他留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不放心山和小泉。他作为山的亲弟弟，能替乔羽守住她的亲人和大后方。 不一会儿，他把要留下的人给挑好了。 他留下的都是老实本份，能力也不错的。至于青狼、岩和黑这几个，则会被乔羽带到新地方去。 “各个小队长一会儿要一个个去通知要走的人，，让他们拿够吃两个月的肉干和毛薯、板栗，明天一早就出发。” 乔羽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大家这才散了去。 第二天，乔羽叫了一些人把部落要带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藤筐里，主要是俘虏们吃的食物，让一些人挑着。部落饲养的野马只有三匹，连她上次坐回来的一起才四匹。她不舍得拿出来驮东西。 她又派了满去给巨石部落的人发两个烤熟的毛薯，等他们吃完之后，就宣布出发。 “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巨石部落的人莫名得吃了两个毛薯，又被带出山洞，顿时感觉不安，满脸惊惶地问道。 “好了，安静。”黑在乔羽的示意下大吼一声。 他长得跟铁塔似的，声音也洪亮，这一吼，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此时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都从山洞里出来了，站在了空地上。两个部落把空地站得满满当当。 不光是山，就是部落里其他人看了也直皱眉，觉得确实应该搬部落了。 乔羽站到了部落门口那块高高的石头上。 “部落里的男人，以及巨石部落的男人，一会儿都跟着我离开部落，去我们新的部落所在地。那里没有合适的山洞让大家住，雪季太过寒冷，大家要在路上要走几天，身体弱的人受不了，所以老人、女人、孩子都留在这边部落里。等我们把那边都建造妥当，春季来临，天气回暖，大家才一起搬迁过去。”乔羽道。 “在离开部落前，巨石部落的家人可以见上一面。” 巨石部落的妇孺被带过来时，乔羽并没有让他们关在一起，而是让妇孺队伍每家选了一个人，去跟自己家的男人见了一面，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分开了。 现在又能见面，而且是一家子见面，大家都哭了起来。 乔羽看着巨石部落哭哭泣泣的，赶紧又道。“大家有话就抓紧时间说，拣要紧的说，队伍很快就出发。” 离她最近的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听了她的话，一时还没止住哭声：“呜呜呜……” 男人原先还打算柔声劝几句，这会赶紧道：“别哭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我问你，你们被带过来后吃得饱吗？有人打你们骂你们吗？” 女人打着哭嗝，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说清楚自己和孩子的处境，好让男人放心。 “没打，没骂，吃得还可以，跟在咱们部落时差不多。他们还让孩子们聚在一起，听长老讲故事。山洞里还用一种叫炭的东西来升火，很暖和，一点儿也不冷。” 男人们被关押着，虽说挨饿，但他们以前在巨石部落缺少食物时，也是吃这么多。现在一早一晚各有一捧板栗吃，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家人，生怕山谷部落的人打她们骂她们，让她们挨饿，甚至强占他们的妻子或女儿。 现在知道家人过得好，并没有发生他们担心的事，他们的心安定了下来，也暗暗下决心要老老实实的，早点被山谷部落的人接纳。 “你们要老实听话。只要老实听话，勤奋干活，他们就会把咱们当成自己部落的人，给咱们分配山洞。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人住在一起了。”男人叮嘱道。 “嗯嗯，他们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女人终于抹干了眼泪，抬起眼睛看向丈夫，“你一定要好好干活，不要想着反抗。反正咱们在哪个部落都是打猎吃饭，没必要跟他们对着干。” “你们也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会让你们干什么活。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努力活下去。我跟孩子等着春天的时候跟你团聚。” 乔羽站在巨石上看着每一家都在依依昔别，不光是巨石部落的人，山谷部落的也如此。 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残忍打断了众人：“好了，不用等多久，只需要六十天，大家就可以团聚。有什么话留到那时再说吧。” “我再跟巨石部落的重申一遍，只要男人老老实实听话，勤勤恳恳干活，我们就不会饿着他们，也不会打骂他们，干活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会把他们往死里逼。” “而女人，只要老老实实呆在部落里，听我们这边人的吩咐做事，也能领到足够的食物。等到春天暖和的时候，跟着我们的人一起迁移，你们就能住上自己的山洞，一家人团聚了。” 乔羽建造新部落，自然不可能再让大家住山洞。她要建造房屋，再盘火炕，让大家都住得舒舒服服的。 只是她说“房屋”二字，这些根本不知道房屋为何物的原始人根本听不懂，所以她才说了“山洞”。 果然，在听到山谷部落这位年轻貌美、山谷部落所有人却对她崇拜不已的女首领当着众人的面郑重承诺，巨石部落的人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好了，现在大家整队，准备出发。”乔羽命令道。 满等人立刻让巨石部落的人排好队，并将他们腰上的藤蔓重新系过，让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方便行走。 第一百零四章 狼群 巨石部落的人本以为在迁徙过程中，他们就可以恢复自由了。现在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很失望。 见得巨石部落的人换装完毕，三个小队也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了，乔羽一声下令：“出发。” 第三小队照着她的安排，挑着担子在前面带路，巨石部落的葫芦串儿走中间，第二小队跟随左右，第一小队的人则殿后。等走一阵后，第一小队的人会把第三小队的担子接过来，轮换着挑。 直到大半个队伍出了部落，乔羽才从巨石上下来，接过芒牵出来的马，翻身骑上，跟在了队伍后面。 这匹马正是她骑回来的。有了马，她既可以给前面的人指路，又可以把队伍后面的照应到。 满领着队伍一路往河边去。到了他们捕鱼的地方，乔羽骑着马已赶到了前面，给众人指路。 这些汉子都是走惯山路的。以往打猎为了去更远一些的山头，猎取更多的猎物，又赶在天黑前回到部落，往往在山里一走就是一天。 不过到了中午，乔羽仍然叫了停，让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吃肉干，补充体力。 山谷部落的人是自己带肉干，巨石部落的肉干则是在第三小队挑的藤筐里。休息的时候，由黑和青狼发放肉干。 就这样走了一天，他们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了下来。 “三队捡干柴，一队把陶罐拿下来，装雪垒灶。”乔羽下令。 巨石部落的俘虏一直听四位长老和看守他们的小队成员吹嘘他们首领有多厉害，又知道他们嘴里那么厉害的首领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心里早已对乔羽好奇得不行。 只是一路走来，那个叫羽的首领骑着一匹马，在队伍前后来回跑了两转，并没显露什么本事，没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这会儿见她说话极为简洁，而她话声一落，走在队伍前面的人和后面的都动了起来，一直守在他们身边的人却没动，眼睛一直盯着他们，一副生怕他们逃跑的模样。三队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巨石部落的人一个人在心里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小队的人就捡了干柴过来了。三小队的人也找了几块石头，架到了一起。有人往陶罐里装了干净的雪，放到那个他们称之为“灶”的东西上。 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大家做事。 直到这时，她才走到灶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的东西，把上面的盖子掀开，往里吹了吹，然后将茅草放到上面，再吹了两下，那茅草竟然燃烧了起来。 巨石部落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有人指着乔羽问身边第二小队的人，“你们首领这是……神仙吗？” 他问的人正是山石。山石笑眯眯地点头道：“我们首领虽然不是神仙，却也差不多了。首领的厉害之处，你们早已听说过了吧？她能把火吹两吹就这么生起来，这不很正常吗？” 正常吗？ 要是没听四位长老和看守者吹嘘过乔羽的丰功伟迹，或许大家都不信，以为山谷部落的人在装神弄鬼。可经过洗脑，巨石部落的人都相信乔羽是个极厉害的人了。这会儿听到这话，倒也没感觉特别不正常。 他们佩服地看着乔羽，觉得乔羽特别了不起。 要知道，太阳部落和神部落都不会这种随便一吹就生火的神技呢。 乔羽并不知道自己做的简易火折子在这些原始人眼里就成了神技。她点了火就不动了，煮汤的活儿仍由那些男人来做。 乔羽曾要求男人也要懂煮食物。满和流水又是新官上任。在她去寻找新部落地址的那段时间，三个小队的成员都被轮流培训过。这会儿煮鱼汤和肉汤也手到擒来。 鱼是放在藤筐里用雪覆盖着的。大冬天就有这点好处，带着食材出门都不怕变质。 没多久，一碗碗香浓的鱼汤就被分到大家手里。大家喝着鱼汤，一身寒冷和疲惫瞬间被驱散了，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喝完鱼汤，大家又吃了放在火堆里烤熟的毛薯和板栗，这才铺开茅草和兽皮，围着火堆躺了下去。 为了取暖，大家都是两两躺在一起。 乔羽没跟他们一起，跟树打了声招呼，就在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一棵树，直接跳上面睡在了树杆上。 一百多个男人，有人要上厕所，有人太冷睡不着起来烤火，有人肚子饿想烤个毛薯、吃把肉干，总有人折腾。因为排了班轮值，有满管着他们，乔羽也没多管，兀自睡自己的。 不过终是在野外，她保持着末世前的习惯，睡梦中仍保持一份警觉，关注着人群那边的动静。 睡到半夜，她就被一阵骚动声惊醒了。 她跳下树就朝营地跑去，一把揪住睡在边沿的一个山谷部落的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大概也是刚刚被吵醒，还一脸懵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羽正要再问，就听有人另外一边有人在另一边低声道：“找羽，快去找羽。” 她连忙跨过一路躺着的人群跑了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羽，你来了。”今晚轮值的苍见了乔羽，就跟找着了主心骨似的，神情安稳了许多，说话也不如刚才那么紧绷了，“有狼群，我数了数，大约有三四十只狼。” 他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就在那里，把咱们出去的路都给围住了。” 说着他又恨恨道：“就是这帮家伙，我说了天黑后不要再煮肉汤，他们说冷，非得煮个肉汤，结果香味把狼给招来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当时他也并不在意。 开玩笑，不说现在是雪季，野兽都不愿意出洞来溜达，就说他们一百多个汉子，还怕野兽吗？野兽遇到他们都是来送肉的。没见傍晚的时候羽也让他们煮鱼汤吗？可见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随便说了一句就没再管了，由几个值班守夜的人掏出陶罐装了雪煮肉汤喝。 谁知道大家喝了肉汤，看看时辰差不多到换岗的时候，抹抹嘴去撒泡尿，准备回来叫醒接班的人，就看到外围处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 练练手吧 这狼估计是被肉汤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可看到这里人多，它们又没敢过来。想离开却又不甘心，这才一直在那里守着。 那人当即吓得直接尿到了鞋子上，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把情况告诉了苍。 苍出去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就把靠近那一边躺着的人都喊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满大概也没睡踏实，此时也跑了过来。 苍又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满的脸色也不好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个过夜的地方是他选的。 当时想着背风，也想着安全，所以他选的是一处峭壁下面。这个地方呈环形，唯一的出口就是狼群所在的那个地方。现在他们想从别的地方撤退都找不到地方。 既然不能撤退，那就得想解决的办法。 他们以前打猎时也不是没碰到过狼群，一般都是几只或十几只。寒冷的冬天狼群会合并在一起获取食物，一般会二三十只一起行动。但多达三、四十的，大家都没见过，所以才被吓得不轻。 狼不比别的动物，尤其是冬天的饿狼，那战斗力一个顶俩。他们一百个汉子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但巨石部落的人跟他们可不是一条心，他们不在后面攻击山谷部落的人就已很好了，想让他们齐心协力跟山谷部落的人一起与狼搏斗，怕是不行。 为了防备巨石部落的人跟狼两相夹击他们，他们还得分出一部落的人看守巨石部落的俘虏，如此，能跟狼群作战的人就更少了。 可如果他们让巨石部落的人冲在前面，他们等巨石部落跟狼群拼得差不多了再上前杀狼，那就别想再收服巨石部落人的心了。对方不把山谷部落恨之入骨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再融入他们，成为山谷部落的一员？ 到最后，就算巨石部落的人在跟狼群搏斗的过程中不死，为了部落的安全，恐怕大家也得把他们杀了。 满左思右想，可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他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只得看向乔羽：“咱们怎么办？” 乔羽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的表情，一脸平静道：“把所有人都叫醒吧。” 几人连忙行动，把睡得沉的人都叫醒了。 听说有几十头狼，眼睛还半眯的人都全被吓醒了。 巨石部落的人尤其紧张。 遇到这种事，山谷部落的人除非脑子进水，否则绝对不会自己冲上前去跟狼搏斗，让他们这些外部落的人在后面歇着啊。肯定是把他们推到前面去拼杀，等到他们跟狼群两败俱伤了，才去收割狼的性命。如此山谷部落就能以最小的伤亡换取这场胜利了。 巨石部落的人很绝望。 他们这两天虽吃了饱饭，但骨刀骨刺都被山谷部落的人都搜走了。赤手空拳，不管是跟狼群搏斗，还是想反抗山谷部落的人，他们都是被虐的命。 “怎么办？”有人问电。 “别慌，先看看。”电道，“他们想增加人口，应该不会轻易把我们扔出去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没底。 满、流水和三位小队长把大家都叫醒，就回到了乔羽身边。 流水问道：“羽，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打呗。”乔羽道，“这群狼估计正是咬伤老虎的那一群，我正想找机会灭了它们，免得春天来临，你们上山遇上它们出事。没想到它们竟然送上门来了。” 她当时还找过这群狼，可大概方向不对，一直没遇上这群狼。 她转过头去朝人群休息的地方扫了一眼，见大家都起来了，不过还在原地待命，没有冒然跑到她身边来凑堆。 大家低声说话之余，眼睛还警觉地盯着巨石部落众人，显然是也考虑到了狼群、巨石部落、山谷部落三者的互相制衡关系，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山谷部落的汉子们现在遇事已经知道多动脑筋了。 “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的队长把队员都叫来，让他们带上所有长矛。”乔羽道，“第二小队留在原地，看守巨石部落的人，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有异动，当场格杀。” “是。”三个小队长齐声答应，跑过去跟自己队员沟通。 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的队员很快就到了乔羽身边。 “你们的长矛都带来了吧？”乔羽问大家。 “带来了。”大家举了举手上的长矛，七嘴八舌地答道。 众人答应完乔羽的问题，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羽，你是不是想让我们用狼来练手？” “对。”乔羽道，“用茅草人来练习，终是死物。只有在活物身上试一试，你们才知道自己掌没掌握技巧。” “好，我们想试试。”众人兴奋不已 当初乔羽射杀硕的那一下，让山谷部落这些男人都眼热不已。弓箭做起来需要技术，乔羽又没时间呆在部落里帮他们做，做好后练习也得有人在旁边指点。 反之长矛就简单多了。做起来容易，练习起来也简单，所以乔羽在巨石部落战争结束后就把做长矛的要点教给了众人，大家做了长矛。 在乔羽寻找新部落地址、满带着人去巨石部落接人的这段时间，留守在部落里的那二十几个男人，只要没有看守任务，他们就会跑到部落前的空地上去练习投掷长矛。 前两天乔羽在烧炭的当口，检查过他们的训练成果，结果让她很惊喜，大家的准头和力道都还不错。 现在遇到狼群，乔羽准备让他们练练手。 对于眼前的情况，她在脑子里也分析过了。 狼的数量她刚才数过了，是三十七只。他们两个小队的队员除了留在部落里的，有三十人。加上满和流水，一共三十二人。 狼的数量比人多，而且很多人投掷的准头应该不够，力气也不够大。如果没能一下子没把狼杀死，激起了狼的凶性，大家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危险。 这些情况，都可以靠一个人多次投掷来解决。问题就在于速度，不让狼群有奔到近处的时间。 而乔羽敢让大家练手，也缘于她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有她在旁边用长矛补刀，她相信狼绝对跑不到人们身前。 实在不行她还有雷系异能呢。大不了不做人了，改做个神！ 第一百零六章 布阵 电等人一直在观察着山谷部落人的动静，尤其是乔羽这里，他们的目光就一直没移开过。 这时候见山谷部落的人忽然在乔羽的指挥下走到一个角落里整队，排成了两排，手里还拿着一把像木棍一样的东西，有人好奇地问电：“他们在干什么？难道是要拿木棍打狼？” “管他们想干什么呢。只要不叫我们去跟狼拼命，就是好事。咱们别往他们身边凑，免得让他们想起我们。”电道。 巨石部落的众人都点头赞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看山谷部落这样子，似乎不像要他们上去拼命的样子，而是准备他们自己上了。 这对他们是好事。不过山谷部落这样做，似乎有点傻呢。 乔羽这边，把两排人的距离调整好，命令道：“我说一，第一排的人就投掷，投掷完后蹲下。记住，投掷完毕后立刻蹲下；说二，第二排的人投掷，投掷前一定要确认前排的人已经蹲下。前排的人听到三，就站起来，做好投掷的准备。如果我没数到三，你忽然站起，后排的人正在投掷，长矛就射到你身上。事关性命，大家一定要根据节奏来，不要弄错了。” 听到后半句，无论是后排还是前排的人都紧张起来。 “羽，我们为什么不一起投呢？为什么要分成两排？”有人问道。 他是站在前排的，他很担心后面的哥们儿弄错了节奏，在他还没蹲下的时候就把他给射杀了。 乔羽指着有狼的那个方向：“你看那里。” 大家都朝那边看去。 因为当初满要选个易守难守的地方休息，所以出入口那里并不大，也就是十几个人并排站着的宽度。如果就在那个地方向狼投掷，他们三十二个人肯定站不开。 “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投？那里离狼群有点远吧？我们投不了那么远啊。” “站到外面去，危险性就大了。狼群四散开来攻击，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乔羽无奈道。 如果部落人能力强，冲出去射杀狼群，自然没问题。这不是能力不行么？乔羽也不愿意部落人受伤甚至丧命，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大家站在安全线内投掷，她在旁边掠阵。 “一会儿我去把狼群引诱过来，你们在那里排好队，等狼群到了射程之内，你们听我的口令，按我说的办法投掷。动作要快，力争在狼群冲到一定距离之前，把它们杀死。” 乔羽说着，脸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一一扫过众人：“你们以后不光要面对狼群，还要面对其他部落的大范围进攻。如果连这点阵法都摆不开，那还谈什么壮大自己？想想秋季的时候大家面临要饿死的窘境，想想巨石部落来攻打咱们时的情形，你们现在连面对狼群、战胜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大家被她说得羞愧起来，也激起了身体里的血性。 满率先吼道：“羽，我们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们就照着你的吩咐做。” “对。”一些乔羽的拥趸也附和着。 紧接着更多的人都应响起来。 “好，大家听我号令，先在这里练习几次。”乔羽道，“不过长矛不要真投掷出去，只是做样子就好。” 反正外面的狼群忌惮这里面的人多，不敢主动进攻，只是守在外面。大概是打着把他们围困在里面，将他们饿死的想法。所以大家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练习阵法和默契度。 见大家都凝神静气，等着她的号令，乔羽叫道：“一。” 前排的人立刻做出投掷的姿势。投掷完后大家就蹲了下去。 “二。”乔羽又道。 第二排的人确认前排的人都蹲下，这才投掷起来。 乔羽继续：“一。” 前排的人站起来，再一次做投掷状，重复刚才的动作。 “二。”第二排的人又一次投掷。 乔羽加快了口令的速度，两排的人都快了起来。不过有了前两次的训练，动作节奏还能跟上，反应也不错。 “大家做得很好，就按这个节奏来。”乔羽满意地停了下来，又吩咐，“满，你来喊。” 满答应一声，按着乔羽刚才的节奏，喊着口号。 山谷部落的人此时也不紧张了。他们发现，只要听着口号做动作，基本上不会发生自己人射杀自己人的情况。 巨石部落那边，在两个部落战争中早早就掉到陷阱里，没看到他们首领硕是怎么被射死的人看到山谷部落这些人的动静，一脸纳闷：“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不出去打狼，却在这里拿着个木棍子在这里瞎比划。 此时还在夜里，虽说有雪光和火堆的光亮，但距离隔得有点远，那人并没有看到他说的“木棍”的前端有尖刺。 电在那场战争中，兵分两路，被硕派到山谷部落的前门攻打，接受的都是山谷部落的陷阱+木锤洗礼，并没感受过长矛的威力。 他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看着吧，一会儿就明白了。” 乔羽这边，看到大家练了十几下，没什么问题了，又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我会拿着长矛在旁边看着，大家只管投掷。如果有狼没被射中，越跑越近，我会出手射杀，不会让它们跑到大家面前伤害你们，大家尽管放心。” “另外，大家射杀狼的时候，瞄准的尽量是自己面着的那几只，不要射别人前面的，免得出现一只狼被几人射杀，其他狼却没人射杀的情况。” 见大家都点头表示明白，她就一挥手：“拿好长矛，把长矛藏在身后，排着队跟我到那边去，准备战斗。” 大家赶紧把几根长矛拿在手里，藏在身后，依次跟在乔羽身后，照着她的节奏，轻柔而缓慢地朝出口那边方向移动。 狼群原先因乔羽等人醒来，人群骚动，还十分警惕。后来见这些人退了回去，退到它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人类驻扎的地方重新安静下来，狼们便又松懈下来，懒懒地趴在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 厉害的羽 这会儿见一群人忽然出现在视线里，虽然移动缓慢，没显露出攻击意图，但狼们还是一头头立了起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乔羽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做了个停的手势。她没有转身，只在站在那里，静静地跟狼群对峙。 山谷部落的人都是打猎的老手了，知道此时不能惊饶狼群，他们在满的指挥下，动作舒缓地安静地按刚才练习的队形摆开。 直到身边没有了动静，满的声音传来：“我们站好了。”乔羽这才往旁边慢慢走去。 狼们的耳朵动了动，视线由着乔羽的走动而移动，不过仍然没有进攻。 乔羽走到队伍左前方站定，确定自己没有挡住后面的人，下令道：“准备。满，发令。” 满作为指挥站在第二排中间，可以把所有人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扫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凝神静气，严阵以待，便发令道：“一。” 第一排的人拿着长矛，朝自己刚才瞄准的狼用力投掷过去。投完之后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投中，赶紧蹲了下去。 那边狼群忽然见人类朝自己投掷了东西过来，显然是在攻击它们，狼王立刻发出了嚎叫。 狼们听到狼王的叫声，迅速朝这边冲了过来。不过身影还没动，长矛就已到了它们面前，“嗖”地一声，几匹狼被射倒在地。 而乔羽一直在等这一刻。 擒贼先擒王，她就等着狼王把自己暴露出来呢。 就在狼王出声的那一刻，乔羽手中的长矛被她甩了出去。她的力道大，长矛的速度极快。山谷部落其他人的长矛才到狼面前，乔羽的长矛就后发先至，“嗖”地一声，直接贯穿狼王的头颅，狼王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呯”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没来得及往前冲的狼看到狼王倒地，动作停滞了一瞬。而这个时候山谷部落第二排的长矛已经射过来了，那些狼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杀当场。 乔羽没叫停，满就忠实地执行自己的职责，“一”“二”“三”的口令一直按节奏走。每一次号令，狼就被射杀几只。因为两排战士的节奏配合得当，两次长矛射出的时间极短，有些狼躲过了第一次却没躲过第二次，被击杀当场。 在狼王一发令就迅速冲过来的那几匹狼，实力最是强悍。因为速度快，投掷在它们身上的长矛没投准，导致有两匹狼已经冲到离大家很近的地方了。 巨石部落的人因为好奇山谷部落的举动，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想凑近一些看热闹；看守他们的第二小队的成员因为关心自己部落的人，也希望关键时刻能给同族人施以援手，双方都默契地朝交战地点靠近了一些。大家把刚才的情形都尽收眼底。 在惊诧于长矛这种武器的新奇与威力时，巨石部落的人看到越来越近的两匹狼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投掷长矛的两排战士却没时间紧张，他们把长矛投出去后就得蹲下，得按着节奏来。另外乔羽在战前那句话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一切有我。大家也看见了乔羽刚才射杀狼王的那一长矛。他们相信射杀越来越近的这两匹，对于羽来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除了中间那一波人在投掷时都往两匹狼身上招呼外，其他人都按自己的目标和节奏走，队形丝毫不乱。 “嗖”，“嗖”两只长矛一前一后朝两匹狼飞去，两狼身体一僵，直接倒地。 而长矛射出的方向，正是乔羽所站的地方。 大家心里一松，喜悦、崇拜的情绪还没涌上心头，就听乔羽叫道：“注意节奏，不要分心。继续。” “二。”满的声音也及时响起。 大家顿时摒除杂念，开始射杀后面的狼。由于精神极度亢奋，准确率迅速提高，一片长矛过去，又有几只狼倒地。 此时或站或跑的狼已经不多了，只余了不到十只。有些站在后面的，已经转身准备逃跑了。 乔羽哪里肯放过这些狼？她右手一甩，逃得最远的那只狼就砰然而倒。其余两只怔愣的功夫，也被紧随而来的长矛将脑袋贯穿。 把这几只逃跑的解决掉，乔羽又袖着手站在那里，将剩下的狼交由两排战士来解决。大家也不负重望，几分钟之后，所有的狼都倒在了地上。 巨石部落的人从第一只长矛射出开始，嘴就没有合拢过。这会儿看到狼群全都倒在了地上，他们发出了欢呼声。 可下一刻，他们的欢呼声就消失了。因为山谷部落的人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并没有跟他们一样欢呼，更没有欣喜若狂地跑上前去捡战利品，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乔羽，等待着她的命令。 场面如此安静而凝重，以至于巨石部落那几人的欢呼声显得异常突兀与格格不入。 乔羽盯着那些倒地的狼，神色凝重，一直没有出声。 大家看她这情形，无论山谷部落还是巨石部落的人都反应过来了。 有些狼在装死。而且它们藏在死狼里，让人分不清哪头是死的，那些是装死。如果此时冒冒然上去捡战斗成果，定然会被装死的狼所伤。 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跟狼比耐心。 大家都静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 大概这样的静谧让装死的狼极为不安。它躺在地上，不知道这些狡猾的人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尤其是它躺着，看不到对面的动静，不知道那些人类是不是蹑手蹑脚地过来，偷偷袭击。因此装死的狼十分不安。 有一只狼耳朵动了动，忽然跳起来就想逃跑。结果没跑几步，一只长矛直射过来，那头狼顿时倒地身亡。 看到乔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被她射中的狼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死翘翘了，巨石部落的人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抹了一把白毛汗。 他们终于知道自家首领是怎么死的了。也庆幸自己直到现在都十分老实，没有起逃跑反抗之心。他们也确认了山谷部落那些人不是吹牛的了，他们的首领确实厉害，比他们这些男人加起来都要厉害。 第一百零八章 到了 难怪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女人，就能当上部落首领，而且部落里所有人对她都极为服气呢，果然是个有大本事！ 射杀了这只装死的狼，大家似乎都放松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不过没有乔羽的命令，大家都没敢过去捡狼的尸体，而是看向了乔羽，等着她的命令。 乔羽出声道：“应该还有活的。大家先别过去。” 让大家另过去，她自己却走了过去。 “羽……”满担心地叫了一声。 乔羽摆摆手，继续向狼群走去。 那些特别狡猾的狼，肯定会等同伴先跳起来试探，要是能逃脱，它们就会立马跟上。要是不能逃脱，它们就会继续装死。 乔羽刚才也不是怕装死的狼，她只是用实际情况给众人提个醒——千万别取得了点胜利就得意忘形，有时候危险往往潜藏在胜利之后。 大家还要休息，不可能跟一两只狼浪费时间。她放重脚步走过去，掏出骨刀，一头狼一刀，不管这些狼是死的还是活的，全都给补了一刀。 巨石部落的人还好，山谷部落一直提着一颗心，紧紧盯着乔羽，生怕她被装死的狼伤着了。 果然，乔羽正给一头狼补刀呢，旁边的一头狼忽然跳了起来，呲着牙就朝乔羽的脖子处咬来。 “啊……”众人一阵惊呼。 要知道，乔羽刚刚才把手里的骨刀砍那头狼身上，想要把陷入骨头里的刀拔出来，劈向攻击的那头狼，在时间上完全来不及。而咬向乔羽的那头狼体积极大，看样子体重比乔羽一个半还多。 虽然乔羽有一掌把黑打飞的战绩，但情急之下，大家哪里还想得起这一茬儿？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而乔羽的淡然从容，跟大家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并没有去拔右手的刀，而是伸出左手，对着那头狼的头就是一掌。 “砰”地一声，狼被拍飞到两米远，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看到这情形，巨石部落的人都张大了嘴，转过头来看向黑。 他们都听过羽一掌把黑拍飞的事迹。但大家心里都将信将疑。 现在，他们是真信了。 “呼……”山谷部落的人则松了一口气。 可抬眼看到乔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给其他狼补刀，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直到乔羽把所有狼都给补了刀，大家才放松下来。 “好了，大家过来把狼身捡回来用雪冻上，再用雪把狼头和血掩盖了，免得又引来野兽。”乔羽道。 虽说有野兽来大家也不怕，还正好加餐了。但大家本来就累了一天，晚上还折腾了这么久，早已累了。再引来些野兽大家明天就不用赶路了。 他们是为了去部落新址搞建造的，不是出来打猎的，不能本末倒置了。 大家响亮地答应一声，乐颠颠的去收拾狼的尸体。 看到死狼，大家才知道乔羽那话是啥意思。 狼身上的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做兽皮衣，狼头却没什么用。所以乔羽刚才补刀的时候，直接就把狼头给砍断了。此时大家都不用费事了，哼哧哼哧地刨个浅坑，把狼头埋了。再用雪把狼血抹一遍。狼身拎回来，冻在雪堆里。 “行了，睡吧。”乔羽往自己睡觉的那颗树走去。 看到乔羽瘦小的身影，再看看那些乐呵呵的山谷部落众人，巨石部落的人心情极为复杂。 “行了。”电开口道，“首领厉害，这对咱们是好事。以后咱们呆在山谷部落里，什么事都不用发愁了。” 众人一想也是，心情也好了起来，回到自己的铺盖处躺了下去。 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再没遇到什么事。满在选择住处的时候，也更为小心，非得要选有两个进出口的地方落脚。 因为早晚喝加了姜的汤水和毛薯，中午吃肉干。乔羽又控制着节奏，不让他们太累。一路行来没人因为累或生病而倒下。 在第七天中午，队伍终于走到了部落新址。 “这就是我们部落新地址的大门了。”乔羽指着两边的小矮山道。 大家精神一振，东看看西看看，对这个地方充满好奇。 “这个地方好。”巨石部落的人自打那晚遇狼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虽不反抗，却也不融入，对山谷部落的一切都做出戒备的姿态了。 因为有心想融入山谷部落，被山谷部落的首领及成员接纳，他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拍彩虹屁。不过他们不敢直接吹乔羽，生怕乔羽不高兴。都是间接吹嘘乔羽的一些方法和举措。 “这两座小山就跟部落的看守似的，一定能让部落安安全全的。” “对啊对啊。”他们的话可是说到了山谷部落的心坎里，有人高兴地附和道，“我们山谷部落原先的大门，两边也是这样的。到时候在外面挖一道陷阱，再做一扇大门，就可以防御野兽和外人的进攻了。 想起自己掉进去的陷阱，巨石部落的彩虹屁是怎么也拍不下去了。 进了所谓的”大门“，大家以为到达了目的地，马上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却不想一直走啊走，足足走了很久，乔羽都还没叫停。 有人忍不不住问道：“羽，刚才不是大门吗？我们住的地方离大门这么远的吗？” “对，很远。”乔羽道，“你们脚下的地方，我打算种植毛薯等农作物。这样我们就不用漫山遍野地去寻找采集毛薯了。” 她又指着右边远处道：“这里我会建成养殖场，专门养羊和兔子。旁边再围十几亩地来弄个牧马场，以后你们要学会骑马。” “马？”提起这个词，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乔羽骑着的马，兴奋道，“就是你骑的这种吗？” “对。”乔羽道，“骑着它，拿着长矛或长枪，跟敌人对战的时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人挑死在马下。” 她描绘的画面感太强，大家想一想就浑身叫嚣着兴奋：“太好了。我们以后多捉些野马，就能每人有一匹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木屋 领着大家往里继续走，又走了好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羽，我们要在这里开凿山洞吗？”众人问道。 他们伸手摸了摸山崖上的石壁：“这石壁根本凿不开啊。” 他们以前开凿的山洞，都是泥土的。石洞则是天然形成，他们用石器根本开凿不了。 “不开凿。这里背风，我们在这里搭一些木屋暂时居住。以后长期住的地方在另一处，到时候我再带你们去看。” 虽然不知道乔羽为什么不直接开凿部落人居住的山洞，而是建造什么木屋，为什么还要另外选个地方居住。但山谷部落的人已经学会先不问了。因为羽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等羽带着他们把事情做出来，到时候什么情况一看就明了了。 乔羽把巨石部落的人召集过来，问他们道：“让你们干活，跟我们一起建造新部落，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大家连忙摇头，“我们愿意干活。” “对，我们不会有什么想法的。首领，请你相信我们。” 其实巨石部落的人在斗狼事件后，态度明显有了改变，乔羽是看得出来的。现在问大家一句，只不过是让众人表个态。 她一个个望过去，目光所到之处，巨石部落众人一个个都做了保证。 乔羽又对他们道：“干活的时候，他们会给你们发放石斧；干活结束，你们把石刀主动上缴，不得私自留在身上。一旦留在身上，一律视为想反抗杀人。” 巨石部落的人都七嘴八舌地保证了一遍。 乔羽这才给第二小队的人下了命令：“把他们身上的藤蔓解开吧。” 藤蔓被解开，巨石部落的人的心安定下来，脸上的表情都松快了许多。 紧接着乔羽又重新编队，把巨石部落的人打乱加入了山谷部落的小队里。 两个巨石部落的人加两个山谷部落的人，结成一个固定的小组；五组为一小队，每队二十人。多出来的那几个巨石部落的则单独编成了一个小组，跟其他小组编入小队中。 眼看着小队长和小组长都是乔羽指派的山谷部落的人，巨石部落的人却不敢有半分异议。 谁叫他们现在还是俘虏，还不被山谷部落接纳呢。每天下工时，他们的石斧都是要上缴的。 不过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所住的屋子，他们吃的东西，现在都跟山谷部落的人一样，这跟他们刚被俘虏时，每天只吃两捧板栗，饿得走不动路，身上还被藤蔓绑着好多了。 现在能吃饱穿暖，大家都很满足。 “以后大家就以组和队为单位干活。小队里哪组表现最好，就奖励每人多喝一碗肉汤或鱼汤。”乔羽道。 “小队之间也要评比。以十天为限，这十天内哪个小队表现最好，就奖励半天的休息时间。” “每队的考核，则我、满、流水三人负责。每组的考核，则小队长负责。” 乔羽说完，扫视众人一眼：“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 “没有。”山谷部落的汉子们响亮而整齐地答道。落在后面参差不齐的，是巨石部落人的声音。 这让巨石部落的人十分懊丧，暗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跟山谷部落的人一样整齐，让羽看到他们归顺的诚心。 “好了，现在大家以组为单位，把东西放好，晚上就睡在放东西的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下午就砍树。”乔羽道。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就按乔羽的要求砍起树来。 电跟巨石部落名叫鹰的，与两名山谷部落的人组成了一个小组。 电本是谨慎的性格，因为硕被射杀，使得他更加谨言慎行，不敢有半点出格的举动，生怕也步了硕的后尘。 可看到同伴们被分散开来编入了山谷部落小组之中，他心里感受极为复杂，在山谷部落那两人有事暂时离开，砍树地点只剩了他和鹰两人时，他忍不住想跟鹰吐槽两句。 “我真是服气了。原以为羽长时间不在部落里，也没接触过我们这些人，她对我们并不了解。现在看来部落里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 鹰听到电跟他说话，很是意外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过下一刻他就转过了头去，没搭理电。 电对他这态度丝毫没感意外。 他也不需要鹰回应他，自顾自地摇头感慨道：“山谷部落的人我不了解，但咱们部落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很清楚。她分组时，都是把咱们部落最强和最弱的人分在一组，不光最强和最弱，而且两人基本上都是有矛盾、关系不怎么好的。她这是怕两个最强或关系好的联合起来闹幺蛾子啊。” “哼！”鹰这一回倒是搭理他了，不过回应的是一声冷哼，“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跟你不对付。” 说着，他拿着石斧走到一边去，挑了棵树，拿着石斧吭哧吭哧的砍起树来 电也就是憋不住了，想要抒发两句感慨，也没期待鹰能跟他聊两句。看到山谷部落的人回来了，他也砍起树来。 小木屋只是暂时住，乔羽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上面，因此只让大家砍手臂粗细的小树。石斧虽不好使，但小树就没什么困难，他们人又多，大家的力气也挺大，一个下午就伐了二三百棵。 第二天上午又伐了二三百棵，乔羽就让大家停下来，她指挥十几个人搭建小木屋。 把长短砍得基本一致的树用石头一根根打入地下，用细藤蔓缠紧，四个方向围成一个口字，只在背风的方向留出门的位置，屋子的墙壁就做好了。上面用树木搭成一个伞顶，顶上用藤蔓扎好，下面跟墙体接触的地方用细藤蔓连接固定，这个简易的木屋就做成了。 有黑这个壮汉在，最困难的打桩过程也变得十分简单，再加上人多，不到两个小时，一个约二十平方米的木屋就搭好了。 一百来个汉子围观了小木屋的搭建过程，就开始以组为单位，伐木建木屋，张罗起自己的屋子来。 第一百一十章 幸福感油然而生 等动作快的把木屋搭建好，乔羽又教他们做简易木床：用四根粗大的木头摆成口字，在上面再拼排放上小根的树枝，然后铺上吃过晚饭后大家编织的草垫子，一个大通铺就做好了。 花了两天功夫，大家都住在了小木屋里。 “羽说这叫做床，我们以后不用睡在地上，而睡在床上。” 看着小木屋里的大通铺，大家都十分新鲜，赶紧自己兽皮铺在床垫上，各占一个位置，然后躺下来感受了一下。 “嘿，我当时还说睡在木头上怎么睡啊，太膈人了。现在把床垫一铺，还真没膈人的感觉。真好。睡在雪地上实在是太冷了，我天天晚上都要被冻醒。” “羽还说要烧炭呢。到时候咱们用炭把火一生，整个屋子就暖和了。”另一人道。 两个巨石部落的人听了，默默感受着床垫的柔软，对未来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们在原先的山谷部落里，也是烤过炭的。 这几天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劳动一起睡觉，虽说原先不是一个部落的，却也很快建立了革命友谊，巨石部落的人已经能在山谷部落的同伴面前说话随意了。 巨石部落的人就感慨道：“你们首领的怎么那么聪明？她是怎么想出屋子和床这种东西的？听其他人说，首领说了，咱们以后住的屋子比这更加牢固更加温暖，那床大冬天睡上去也是热呼呼的。我都想像不出是什么样子的，那也太神奇了吧？你们首领实在太厉害了。” 跟他住在一起的是厉。 他朝说话的方向斜了一眼，做了个得意的表情，道：“那可不。你知道怎么用套子和陷阱猎物不？那都是羽想出来的。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聪明的人了。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咱们这种笨人自然是想不明白的。所以我就不想。我只听羽的话。羽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山谷部落另一个道：“你别一口一个你们首领你们首领的叫。羽是我们首领，那是你们的什么？你们还想着你们的首领硕呢？” 巨石部落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可不想他。看到你们过的日子，有这样聪明能干的首领，我们可羡慕死你们了，恨不得马上就加入山谷部落，成为羽的手下呢。这不是你们没接纳我们吗？所以我才那样说。” 听到这话，厉道：“你想加入我们就对了。你看看我们部落，现在有屋子住，有床睡，有鱼汤肉汤喝。这样的日子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以前那种动不动就要饿死的日子，你们有什么好怀念的？老老实实跟着羽干，听羽的话，争取成为我们山谷部落的一员吧。” “对对，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话。” “我们现在很努力干活了，也老实听话，希望羽早一点让我们成为山谷部落的人啊。” 这样的对话，在各个小木屋里都上演。 让大家安顿下来后，乔羽第二天就带着大家去了一处坡地。 相较于下面平坦的地方，这里的形势明显要高一些，可以避免山洪来时被水洪淹没，也能把下面尽收眼底。如果再在山脚下加一道城墙，那就是又一道防线。这个山坡的后山，就是临河的悬崖。而这里还有一条路，正是当初乔羽从河道上爬上来的地方——这就是一条退路。 这个山坡上的面积挺大，像梯田一样一级级建造房屋，住两三百户人家不成问题。 山谷部落的人听乔羽说了这里的优势，俱都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开工建造。 巨石部落的人则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不知道，只是选一个住的地方，羽就考虑了那么多。 以至于电等这些还有些心气的人，对乔羽也是心服口服。 他们自认攻不下这样的地方；反之，他们想住在这样的地方。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做羽的手下，而不是自不量力做她的敌人。有羽这样的对手，做她的敌人唯有死路一条。 接下来乔羽开始布置任务：“接下来大家的任务是清理场地。你们这段时间，要把这片地方所有的木头、荆棘、藤蔓、枯草都清理干净。” “这几天我已经用树枝划分了区域，一个小队承包一个区域。小队长再把自己小队分到的地方承包到组，每个组承包一片面积差不多大的地方。接下来我们会根据清理的程度和干净程度评先进。先进者可以得到奖励，最后一名也要受到惩罚。” “每一小队的第五小组，是我专门挑选出来的比较擅长打磨石器的，这五个小组不用参加清理工作，只需要把本小队需在的石斧打磨出来即可。” 这里的树木可不像他们建木屋用的那种小树，而是两三人合抱的大树。这种大树想要伐下来，用石斧砍，既费功夫又费石斧。 乔羽在分组时就考虑到这一点，从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群里特意挑出来的比较擅长打磨石器的十几个人，组成几个小组，分别编入小队中，专门替队员打磨石斧。 电听了她这话，心里跟自己说了一句：“果然。” “接下来小队长和小组长都上前来，其他人在远处看，我给大家示范一下应该如何砍树，以免在砍树过程中砸死人或伤到人。”乔羽道。 大家一听，迅速围了上来。乔羽则把在哪个地方砍，让树朝哪个方向倒，树倒时应该注意哪些注意事项都仔细地讲了一遍。 她自己从来没有伐过木，但从电视电影上知道砍树时如果不注意是会砸死人的。为了这个，这两天部落的男人们建造木屋时，她专门跑到山上，自己砍了几棵树，琢磨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这才来给大家上课。 白天伐木、清理地方；吃过晚饭后，乔羽也没让大家马上就躺下，而是采了许多藤蔓来，让大家围着火堆编藤筐。 “羽，这藤筐咱们编来做什么？”有人问道。 他们来的时候，是用藤筐装着行李来的，现在每个小木屋还堆着好几个藤筐呢。 现在乔羽又叫大家编筐。这么编个几晚上，就有两三百只。她用这么多藤筐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榫卯结构 乔羽解释道：“建房子要用石头打地基。直接用手搬着走，既吃力也不好走路，如果手滑还容易砸伤脚。用藤筐装着搬就不一样了，既方便又安全。小的可以多装几块，装在两个藤筐里，由一个人挑着走；如果石头太大，可以放在一个大藤筐里，两个人抬着走。 “哦，原来如此。”大家恍然，旋即就有真挚的彩虹屁奉上，“羽你是怎么想到的？真是太聪明了。” 接下来一百来个汉子，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块土地以及部落大门处、未来养殖场这三处地方清理出来。而堆在木屋旁边的藤筐也有几百只了，同时大家还编了许多草垫子，给小屋的顶和四面墙都覆盖上一层草垫，避免风从木头的缝隙吹进屋里。 等大家把石头从山上运下来，又把乔羽规划出来的道路清理并平整一遍，一声惊雷乍惊，春天到了。 “羽，开春了，我们可以建房子了吗？”大家兴奋地搓手。 因为冬天地面冻结，他们只能做一些准备工作，根本没办法建房子，大家虽然手上的活儿没停，却一直盼望着春天来临，好建造传说中的“房屋”，也能快快地把女人孩子接来，一家子团聚。 他们从来还没跟亲人分开这么久过。以前都是去参加交易会，才会出门十来天。现在却分开差不多两个月了。 “快了，解冻也要一段时间。大家要加快速度，把种植区给清理出来。地面一解冻，我们就建房子。”乔羽道，“接下来，一二三四五小队清理种植区。第六队跟着我做模具、造船。” 第六小队是她特别挑出来的人。队员跟其他人比起来，更为头脑灵活且手巧。岩担任了第六小队的队长。 她领着大家搬迁到这里，在陆地上走了足足十天。这还是一支由壮年男人组成的队伍。如果春天来临，回部落去把妇孺带来，花在路上的时间估计半个月都不止。 多花时间倒罢了，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在路上生病，或是出什么意外。 因此她想利用山崖下面的那条河，走水路把部落的人迁移过来。 第一次到这里时，她就没看到竹丛；带领大家来了这里后，她又在这附近转了两圈，仍没找到竹子。想用竹子做竹筏的计划搁浅，只能做木筏。 “模具？造船？那是什么？”大家一听这话，十分好奇。 三言两语说不清，乔羽也没兴趣解释，只道：“造出来大家就知道了。” 其他小队悻悻跟着小队长去干活，第六小队的人则兴奋地望着乔羽，等着她发号施令。 “选这么大小的树，砍成木条，削成我这样的形状。”乔羽把自己做的一个模具拿给大家看。 看到大家传阅模具，乔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铁器，是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没有斧头、锯子、刨子、凿子等工具，想要把一根木头弄成一个方条就费老大的劲儿，更不用说其他零件了。这个模具，她用石斧砍，又去叫打磨石器的师父做了凿子，这才把榫卯结构弄出来。 “羽，你这个是怎么做成的？” 方条倒也罢了，大家看着榫卯结构，感觉很神奇。 乔羽也不多话，把她准备好的方条拿出来，拿出凿子，对准木条某个地方，用石头在凿子顶上砸，几下之后，一个卯孔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她再将事先准备好的带隼头的木条往卯孔里一塞，就把两根方条固定住了。 “以后我们要做很多东西。这榫卯结构是最关键的一环，它能把木头固定住。”乔羽道。 第六小队是木工预备役，以后部落里上到房屋门窗，下到桌椅板凳，甚至造真正的木船，都得指着这些人。所以乔羽对他们特别耐心。 见大家满脸惊奇地把她刚才做出来的两根方条传阅了一遍，她又拿出一堆准备好的零件，开始安装起来。 力气大就是这点好。木工师傅要用锤子才能镶嵌进去的诸如榫卯这种地方，乔羽只要轻轻一拍，就能搞定。 她拿着几根木条，东拍拍西拍拍，一张没有椅背的小板凳就做好了。 她把板凳放到地上，走过去坐下，介绍道：“这是凳子。以后每家都要做几张，大家就不用坐在地上了。” 接着她又做了桌子、窗户、门，甚至还把一个带屋梁的小木屋模型做了出来。 大家拿着小木屋模型，啧啧称奇。 “好了，你们手上拿的这些，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东西。你们以后就是部落的木工师傅。门、窗、房梁，是我们建造屋子要用到的。大家把砖的模具做完，就做一批门、窗、房梁来。至于桌凳，等部落人全都搬迁完再做。” “好。”大家兴奋地应声，在乔羽的指挥下做起模具来。 做泥砖的模具其实不需要多，但乔羽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出许多砖来，那就得人手一个。 第六小队的人开始做得慢，后面熟能生巧，速度渐渐上来，只用了两天就把一百多个模具做好了。 接下来是房梁。因为房梁上要用到榫卯，大家得把用来做梁的木头打出隼头和卯孔来。门窗得做木板，工序更为精细，得放在做完房梁之后做。 就在大家兴致盎然，沉迷于木工技术的精进不能自拔时，地面已经解冻得差不多，可以开始建房了。 乔羽把清理种植区的人叫了回来，每人发一个土坯模具，叫他们到指定位置去挖土，混进去一定比例的碎茅草，加水拌泥，摔到模具里压实，再脱模，一个土坯就做好了。 “就照着这样做。仍然根据每天每组做的数量多少比高低，给予奖励。”乔羽对满和流水道。 这段时间的考勤比试颁奖，都是满和流水管的，乔羽只把握大方向。 满和流水表示记下了。 乔羽在旁边指点了一番，看看大家都做得没毛病了，扔下一句话：“五天后我来教大家建房子。”重又回到了第六小队。 大家一见乔羽回来就围了上来：“羽，我们可以造船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扎木筏与建房（一更） “跟我来。”乔羽带着大家到了堆着木头的地方，指着一根木头道：“看到这种木头了吗？大家把这种木头挑出来，运到崖边上。” 她转头又吩咐：“岩，你带着组员去采藤蔓。”举了举手中的藤蔓，“要这种。” 乔羽不认识木头，不了解哪种木头有什么特性。不过这段时间大家伐木，她颠颠重量，看看细密度，对比几种常见的木头，倒也对这些木头有了大致的了解。 密度大，沉手的木头可以做房梁、门窗、家具。比较轻、类似于泡桐木的木头，她则准备用来做木筏。 大家动作迅速，很快就把乔羽要的木头和藤蔓准备齐全了，在乔羽的指挥下扎起木筏来。 第六小队的人在扎木筏，乔羽也没歇着，削了两根就手的木篙。 “羽，这东西怎么用？”大家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木筏，十分好奇，抓心挠肺地想试一试。 乔羽冷酷拒绝：“别想。这会儿河里的冰还没融化完呢，木筏现在还不能试。走吧，先跟我去建房子。十天半个月后，河道应该就可以行船了。” 大家一听，也顾不得试木筏了。他们对于房屋同样兴趣极大，毕竟那些房梁、门窗都是他们做出来的呢。 大家转战建房地点。看看土坯晾干了，乔羽便把小队长和小组长都叫过来，再加上前段时间取得优异成绩的一个小组的四个组员，指挥他们挖地基，安门窗，砌墙，上梁。 当大家编织的草垫子被一层层盖在房顶上后，一排三间正屋、东西两间厢房，外加一个厨房一个储藏室倒座的四合院房子就建成了。 乔羽打算每家不管人口多少，都先盖这么一个院子。这时代死亡率高，能活到五十岁的人都少，孩子的夭折率也高，一个家庭不会出现四世同堂、十几口人的情况。基本都是一家四五口。这样的一个院子完全够住。 等以后人口增加，再另作安排。 “你们小组在前段时间干活最好，所以最选给你们盖房子。接下来挨着再盖三座这样的院子，你们四人每人一座。”乔羽道。 看着方方正正的院子，看看宽敞明亮的屋子，摸摸厚实的墙壁，四个汉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尤其是两个巨石部落的人，他们以为要等到山谷部落所有人都有了房子，才会盖他们的。或者干脆就不给他们盖，而是让他们住他们现在住的那种小木屋，毕竟他们是俘虏，而非正式加入山谷部落的人。 可现在听羽的意思，他们的房子竟然盖在最前面，比那些小队长、小组长都前面。两个人的心情极为复杂，激动、感恩、庆幸、兴奋……夹杂在一起，让他们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说过，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做事，没有异心，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乔羽趁机道。 巨石部落的人全都用力点头。 虽然羽说，需要两年的时间来考察他们。他们这两年里表现良好，这才正式把他们纳入山谷部落。 可现在羽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好好做事，她其实是把他们当成山谷部落人一般，一视同仁。没有排斥他们，没有歧视他们，更没有压榨、奴役他们。 此时巨石部落人的心，终于彻彻底底安定下来，发誓以后做事要更加努力，让羽看到他们的忠心。 乔羽给各队划分了宅基地，基本是一队住第一层，二队住第二层，一级级往上，小队长也会跟队员们在一层。 最上面也最中心的那一处，是她的住处。为了彰显身份，她会建得高大宏伟一些。 而在她下面那一层，便是满、流水和四位长老的住所，在房屋规制上也会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至于火与青狼、路与岩各有一处房子，他们怎么安排怎么住，那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了。 带领小队长和小组长们又建了一个四合院，确定他们都会建房子了，乔羽吩咐他们先把首领、辅助官、长老和第六小队的院子建了。 第六小队的人一听他们的院子由众人来建，便问道：“羽，那我们干什么？” “试木筏。接下来我们还要做很多木筏。” “走走走。”大家兴奋地放下手中的土坯，跟着乔羽就往放木筏的地方走。 反正房子他们也建过了，现在兴趣都转移到了木筏上。 一行人扛着木筏小心地沿着那条小路下到崖底，果然见河面上只剩了一点碎冰，大块的冰已经没了。 “我来，你们站在岸边看着就行。”乔羽道。 这一群人都是旱鸭子，此时春寒料峭，要是掉到河里不得了，到了河岸还有一段距离她就制止了大家，自己一个人扛着偌大的木筏往河边走。 饶是知道乔羽力大无穷，此时看到瘦瘦小小的她扛着那么大的一个木筏，大家还是目瞪口呆。 把木筏放到水里，乔羽跳了上去，用篙一撑，木筏就离了岸，飘荡在了河水里。 撑着木筏往上流划了一段路，再由着木筏顺流而下，最后停在众人站着的岸边，乔羽笑着对大家道：“很好，很成功。” “羽，我们能不能坐上去试试？”几人问道。 “上来。”乔羽正要试试这木筏的载重量呢。 于是众人一个个上了木筏，乔羽注意着木筏的吃水程度，见十几个人都上了木筏，木筏的木头还有一半浮在水面上，对这木筏的载重量十分满意。 众人坐了一回船，等适应之后，又一个个在乔羽的指点下撑了一回木筏，过足了瘾，这才上了岸。 接下来大家以每天一艘的速度做木筏，还按乔羽的要求，在木筏上用藤蔓做了围栏，又把小木屋里的大通铺拆下来，安放在了木筏上。 乔羽自己也没歇着，做了几个木笼子安在四架木筏上，以便运送牲口。 一个多月后，乔羽叫停：“数量够了，可以回去接人了。” 她扫视了大家一圈：“这木筏是你们做的，你们比部落里任何人都要了解它。每个木筏做出来大家都去河边试过，大家对撑木筏也很熟练了。那么接下来就由你们每人挑三个同伴，撑船回部落去接人。大家有什么异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到老部落（二更） “没有。”众人摇头。 “那就回去挑人。挑好人后最好带他们来木筏上来练一练。要是太过害怕的不能要。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内你们要教会他们撑船。到时候四人一条木筏，两人一组，轮流撑船。三天后我们出发。”乔羽道。 本来么，在水上行走，最要紧的就是熟悉水性。万一出什么问题，船上起码有人可以下水救人。 只是现在还是初春，河水虽已全部解冻，但山上还有雪水融化后慢慢流入河中，水温很低。这时候下水去学游泳，游泳没学会就能冻出一身病来。 所以这事只能作罢。 反正乔羽是要跟着回去接人的，到时候有她照应，想来应该没事。 回部落后，乔羽把满和流水带上，去了养殖区，告诉他们在哪里建木屋，哪里搭棚子，哪里修栅栏。 “养殖区这里的活儿做好后，你们就带着大家开垦种植区。” 说着，乔羽拿出一架爬犁。这是她这阵子琢磨出来的。 毕竟她没犁过田，对农具完全是一无所知。只是在网络上看过图片，凭个初浅的印象，好一番折腾她才把这犁给做了出来。从最开始的不能犁田，到现在的效果不错，这中间可经历了十几次失败。成功的时候，她都要被自己坚韧不拔的精神所感动了。 因为没的铁，这犁头还是石头打磨而成的。 “这叫犁，开垦土地用的工具。” 乔羽把绳子递给流水，让他在前面拉，满在后面扶着犁，指点他们犁了一回地。 满和流水看到刚才走过的地方翻起来的土，满脸惊奇。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会再问“你是怎么想到的”这种傻问题了。不用问，问就是羽聪明。 聪明人，有什么想不到的？ “太好了。有了这个，我们开垦土地的速度能快几倍。”满笑道，看着犁爱不释手。 乔羽选的种植区没有太多树木，不需要挖树根。但上面的荆棘杂草还是很多的。他们前段时间清理了一遍，但要把那片地开垦出来，实在是不容易。 有了这犁就省事多了。 “第六小队的人前段时间忙着做木筏，没空做这个。我是做失败了十几个，最后这个才算成功，省力的效果比较显著。你们只能叫每个小组，比照着我这个犁的样子自己做。记住，这弯曲程度，这些地方，都得照着我的来，犁头也要照这样子打磨，否则做出来的犁都不好使。” 满连连点头。 第二天，乔羽就带着四十个人撑着木筏出发了。 这条河河面比较宽，水流也不急。乔羽是个做事稳妥的人，在大家每日做一艘木筏的那半个月里，曾沿着河岸走了一遍，确认过从新部落到旧部落这一段河流没有什么危险的河段，这才放心让大家出发。 撑船果然比步行还要快。当初乔羽从旧部落沿着河道步行向下寻找部落新址，她记得是走了七天。现在他们撑着木筏逆流而上，因为河流平缓，大家又有一把子力气，速度不慢，竟然只用了五天就到了部落附近的那个河岸处。 “哈哈，终于回来了。” “我阿父看到我回来，不知道有多意外。” 众人把木筏栓好，走上熟悉的路，想着即将要见到亲人，各个兴奋不已。 乔羽忍不住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我察看河道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大家都知道你们就这几日要回来，所以意外是不存在的。” 众人：“……” 好吧，意外不存在，但惊喜总是有的吧？ 惊喜自然是有的。 进了部落，乔羽懒得看抱头痛哭的戏码，应付了大家的问候，就跟树扶着山回了自家山洞。 山脚上的伤彻底好了，不过失去了小半个脚掌，走路只能拄拐杖。 “大家都收拾好了吧？”乔羽问道。 “收拾好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具体哪天回来，后山上的毛薯苗和板栗苗没敢事先挖，想等着你们回来再挖。”山道。 在新部落忙忙碌碌，乔羽还没空去附近的山上仔细搜寻，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板栗林和野生的毛薯。不过不管有没有，她都打算在这边挖了苗过去种植。 “没事，明天我带人去挖，另外也挖些竹根带过去。那边都没有竹子。”乔羽道。 竹子的用处大得很，部落里是一定要种上的。 “板栗苗那么小，拿到那边去种，要多久才能有长板栗啊？”树道。 板栗的好处，大家算是知道了。味道好，还顶饱。最重要的是板栗林就在部落附近，不需要去寻找，每年到了秋季或初冬直接去捡，就可以捡大半个山洞的板栗。这样好的东西不能带走，树想想就觉得心疼。 “我们撑木筏过来才五天，回去顺流而下只会更快。这么点距离，每年秋天回来收一波板栗就是，不会让这种好东西白白烂在山里不管的。”乔羽道。 山和树这才高兴起来。 不过想想那么多年，部落里饿死不少人，他们却让板栗白白烂到了山里，山心里就满不是滋味。 看出山的情绪不对，乔羽转移话题问道：“这段时间部落里还好吧？巨石部落的那些人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挺好。没有，都挺老实。”山道。 巨石部落的男人都在新部落那边做事，这里的女人孩子能闹什么幺蛾子？担心会给男人闹祸，一个个老实的不行。 况且，原先在巨石部落要被饿死。现在每日能吃个大半饱，还有炭火烤，孩子还有人给上课，要是这样都不知足，莫不是想上天呢？ 因为上次乔羽回来时就让大家把东西收拾好了，因此第二天乔羽带人上山把该挖的树苗都挖了一遍，用湿泥和树叶裹住捆好，其余人则在岩等人的带领下把他们用藤筐装好的行李挑着运上了木筏，人也准备在当天下午离开，前往新部落。 “唉，住了一辈子的山谷，就这么离开了，想想还真舍不得。”几人老人走出部落大门，回头看看这处山谷，满脸的恋恋不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开（三更） “新部落非常好，去了你们就知道了。等住上了新部落的房屋，你们绝对不会再怀念这里的山洞。”岩道。 他拍了拍祖父的手臂：“阿爷，走吧。” “走。”路转过头，大步朝河边走去，“想想岩给我描绘的新部落，我就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里了。” 被这祖孙俩的对话感染，老人们心里的那点不舍也消散了，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路。 到了河边，看着那浮在水面上的木筏，连一向不好意思给女儿吹彩虹屁的山都忍不住赞叹起来：“羽，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来的？这些木头那么重，怎么会浮在水面上而不沉下去？” “因为它面积比较大，所以沉不下去。”乔羽道。 “哦。”山还没搞懂什么原理，但乔羽这样说了，他也装作听懂的点了点头。 火却有些害怕：“就算它现在能浮在水面上，我们这么多人站上去，它也会沉下去吧？” “不会的。”岩赶紧解释，“我们原先就试过了。我们小队一共有二十人呢，还都是壮年汉子，全都站上去，这木伐还是好好的。现在每个木筏只载十五人，加上撑船的四人也才十九人，完全没问题。” 路道：“火你就放心吧。莫不是自己人还会害自己人不成？” 火一想也是。 羽是山的女儿，岩是路的孙子，其他来接人的也都有亲人上船。他们总不可能活腻歪了，来拉着大家一起去做水鬼吧？ 乔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对着众人大喊：“大家都过来，我有话说。” 众人一看，连忙聚拢了过来。 “木筏是浮在水上的，并不稳当。河水才解冻，还有雪山上的雪水融化注入进来，水的温度非常低，十分寒冷。一旦掉到河里，那就必死无疑。所以希望大家上了木筏后，就老实呆在你的位置上，不要走动。如果想要解手的，就慢慢起身，到木筏上围着的厕所解决。” 因为大家要在木筏上呆四五天，这么多人要解决生理问题，就得有个厕所。 乔羽在造木筏的时候，特意叫人在木头与木头缝隙大的地方用茅草围了个半人高的一平米面积的厕所出来。条件所限，只能因陋就简，克服一下困难了。 她讲了一下上厕所要注意的卫生问题，又道：“因为木筏特别不安全，所以要求所有人不上厕所时不得走动。十岁以下的孩子要上厕所，必须由大人牵着，不能让他们四处乱走。” 她扫视众人一眼：“一旦有人掉到水里，那就是个死，没人能救他。所以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再强调一遍，尽量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到万不得已要上厕所，不要起来走动。这几天尽量少喝水、少上厕所。” “听清楚了吗？”她提高声音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参差不齐地答道。 除了路、石等几个老人，其他人对于能搬迁到新部落是极为兴奋的，尤其是听了男人们回来说新部落如何如何好后。 可这会儿听到乔羽一再强调安全问题，大家忽然对木筏这东西产生了极大的畏惧感。 路和火也感觉不好了。 刚刚岩才把他们安慰好呢，这会儿心里又害怕了怎么办？ 乔羽却由不得他们退缩，道：“现在听我号令。立正，全体向左转，前十五位成年人出列，跟着岩等人上船。这十五人的数量不包括五岁以下的孩子，孩子由母亲带着上船。” 岩立刻领着人站成一排，在离他最近的人群里数出十五个成年女子来，准备扶着她们上木筏。 “不，我、我后面再上。”有人胆怯，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轮到你时，如果你不上船，不听部落的安排，那就自行留在原部落里。”乔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家顿时吓了一跳。 虽然乔羽平时是个和和气气的人，跟她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可部落里的大事小事，她都是一言九鼎，不容违逆。尤其是像火和青狼这样有地位的人，乔羽也一直不假颜色，态度强硬。有这样先例在，部落里的人哪里还敢去触霉头，触碰乔羽的底线？ 留在原部落里，这跟逐出部落有什么区别？一听这话，原先想要退缩的那个女人立刻出声：“我上，我上。”说着，抱着娃，在男人们的保护下，战战兢兢地上了木筏。 有了这一先例，再也没人推三阻四、犹犹豫豫了，轮到自己就上木筏，秩序极好。 一艘木筏装够了人就驶离，把码头让给下一艘。女人带着孩子都上了船，才轮到男人。最后是养殖队的人和牲畜们。 牲畜可不像人那般听得懂话，吓唬一下就老实了。它们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 为了保险起见，乔羽把所有大牲口的四肢都绑了起来，扔在木筏上；兔子则直接装在藤筐里。每一艘船上都安排两名养殖队的人按时喂食物。四五天的时间，这些牲口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在秋天猎到的没受伤的动物本就不多，冬天又不是繁殖的季节，山谷部落养殖的牲畜并不多。四艘木筏就把所有的牲口都安顿好了。 大家出部落的时候乔羽就数了一遍人数，上船的时候又数了一道。确定所有人都上了船，她一声令下，竹筏缓缓驶离了岸边，朝部落新地址划去。 “嘿，还真没沉下去。”坐在船上，看着两岸的树木慢慢倒退，他们却坐得平平稳稳，路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哈哈，我就说了，叫你们放心。”岩笑着对祖父道。 原先留在部落里的男人，除了养殖队和未成年的小男孩子，就只有树等十个驻守部落的人了。 因此他们都上了同一艘木筏。 看到岩和另一人拿着木篙东划一下，西撑一下，树等人好奇得不行。 “岩，你拿着那个东西是干什么的？” 岩笑道：“撑船啊。这船只是由着水流推着走，走得会很慢。我们用木篙一撑，它就顺着水往前了。另外还可以掌握方向，免得木筏撞到岸边的石头或树木上去。” “你们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仙住的地方 岩满心佩服地道：“我们怎么想得出？这都是羽想到了告诉我们的。” 他对乔羽的态度，从乔羽未穿过来时的俯视，到现在的仰视，走了一个漫长的心理历程。接触越多，他越发现自己跟乔羽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以前的自己，完全诠释了什么叫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此时正是汛期，随着天气的日日变暖，山上的积雪不停地融化，大量融化的雪水冲入河中，河水水量增大，让得顺流而下的木筏速度极快。不到四天功夫，木筏就停在了新部落后山的山崖下。 满一直派人在山崖上望着，远远就看到木筏队伍回来了。此时木筏停靠，他早已带着人等在了岸边。 “来，大家小心些，慢慢下船。” “东西给我们，你们只管扶着小道旁边的藤蔓往上爬。小道可容两个人走，走路不方便的可由家人搀扶。” 满按乔羽的吩咐，在小道两边隔段地方打了树桩，用几道结实的藤蔓缠绕着做了两道护栏，大家可以扶着藤蔓借力往上爬。以后这些树桩和藤蔓会取掉，小道也没有开凿台阶，以免引起外人注意，知道这里有条小道可以通往部落内部。 爬上崖道，走过一段没有清理过的路，入眼就是一片平时开阔的地方。 “这是种植区。那边是养殖区。一会儿牲畜们会送到那边去。”男人们给家人讲解着新部落的布局。 “这地方好宽啊。”大家感慨。 “是啊。羽说了，我们在种植区上种上毛薯、板栗等作物，再养殖繁殖野兽，不用出部落就有食物吃了。”男人们骄傲的道。 大家又是一阵赞叹。 走了一段路，男人们指着前面道：“看，到了。那就是以后大家要住的房屋。” 大家抬眼望去，全都张大了嘴巴。 那处应该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山坡。此时却被一圈圈一模一样的房子所围绕着。因为排列整齐，又一圈圈往上，最中间也最高的那处建筑又建造得恢弘大气，远远望去，那处山坡如同一座宝塔，十分壮丽美观。 如果不走近去细看，只远远观望，即便是现代人到了这里也有惊叹一声，觉得建造者这是巧夺天工。 “这是什么？”有人惊叹。 “这就是房屋吗？” “你们是怎么建造出来的？太神奇了吧？” “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吧？” 乔羽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排排十分简陋的土坯房。因为时间关系，每家就只盖了正房三间，先把家里人接来有个地方安顿。至于两边厢房和倒座、院子，都打算把春耕忙完了再建。这样的屋子，在乔羽看来跟贫民窟也没有多少区别，只胜在整齐罢了。 可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原始人眼里，却成了神仙住的地方。乔羽也是哭笑不得。 神仙就住在这种地方？ “各家男人领着自家人，去自己的宅子把东西放下。养殖队的人和没有男人的女人，你们的房子在上边，仅次于辅助官和四位长老的房子。去吧，大家都去参观一下子的房子，把行李放下。” 乔羽说着，扶着山，领着挑着担子的小泉继续往前走。 山坡脚下是一片如足球场大小的平坦空地，能容纳几百人在那里集会。 走过平地，便要上坡了。不过因为山坡面积大，坡度也很和缓，从山下往上走，人们不会觉得自己在爬坡。即便从山脚走到山顶处，也只花些时间，并不觉得累人。 为便于以后马匹奔驰，乔羽并没有叫人把路修整成台阶，只是在中间留了一条两车道宽的土坡路。路是修整过的，十分平坦，山拄着拐杖行走，也不觉得吃力。 乔羽扶着他一边往上走，一边解释道：“阿父，以后小泉总要娶妻的，我再跟你们住在一起不好。所以我另外有住处，就在你们的上面，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山虽不舍得乔羽搬出去，却也理解她：“你是首领，应该单独有一个住处的。反正离得不远，也跟住在一起差不多了。” 他以前做首领的时候，没少处理部落里鸡零狗碎的事，什么婆媳矛盾、夫妻打架、兄弟不和，狗屁倒灶的事儿不少。 如果乔羽一直跟小泉住在一起，小泉的妻子是个明理的还好，要是个不明理的，那女儿操心完部落的事，难道还要回家处理弟媳妇的事儿不成？ 作为首领，分东西的时候她总是可以分大头。到时候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拿来给弟弟养孩子？久而久之，小泉两口子是不是就把她的东西理所当然地当成自己的东西？ 尽管山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混账东西。可人都是会变的。时间久了，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住在一起就是麻烦。 “阿父你能理解就好了。”乔羽见山通情达理，十分高兴。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长老所在的那一圈房屋了。 “所有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什么区别。你们想住哪一处随意。”乔羽道。 本来满和流水现在的地位在四位长老之上，应该由他们先挑宅子。但满和流水基于对山这个前首领、现首领父亲的尊重，非得等他们来挑了宅子再挑。 山考虑问题却极周到。 从下面一路沿着道路走上来，他见道路两边的院子都是小队长居住的，就很自觉地挑了里面的一处院子：“满和流水平时要处理事情，出出进进的，住里边的宅子不方便。这路边的宅子就给他们住吧，我们住里边。” “那我就紧挨着你。”路选了山隔壁的房子。 石紧随其后。 火的脸色有些不好，选了石里面的那一处。 乔羽没管他们选哪一间，见山选好了，就领着他进了院子。 “哇，这也太好了吧？”山还没说话，小泉就惊叫了起来。 “四面都围起来了，把门一关，野兽就跑不进来了，真是太好了。而且还这么亮堂，在这里烧大大的火堆也不会被熏着了。”他欢呼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训练成果 乔羽领他们往进了东边的房间：“阿父，这是你住的房子。小泉可以跟你一起住，也可以住西边的那间。中间那间做堂屋，部落里的人来找你，就可以坐在那里说话，不用到睡觉的房间里来。” 两人看着四面的墙壁由一块块四四方方如石头一般的东西垒成，仔细一看，似乎又是泥做的。顶上则架着木头。木头上面是茅草。两边还有大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父子俩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这是炕。到了冬天，可以在下面烧火，会很暖和。现在开春了，没必要烧炕。上面铺了草垫子，你们把兽皮铺在上面就可以睡觉了。”乔羽道。 乔羽离开这里前就教会满他们盘炕。 现在还是初春，原部落附近的毛薯出苗的还不多，满带着人开垦完乔羽划出的土地面积，又挖了一些种板栗树苗的坑就罢了手。趁着乔羽他们去原部落接人的功夫，他们把每家的炕盘了出来。 现在大家到了新部落，其他东西还没准备整齐，连宅子都没建造好，但睡觉的炕还是准备好了的。 正房三间，除了中间做厅堂的那一间，东西两边的房子都盘了炕。 “你的房子在哪儿？”新奇完了，山转头问道。 “就是上面。走，带你们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院子，沿着道路往上走，便看到一个圆尖顶的似有刚才屋子两个那么高的一处屋子耸立在山坡的最顶端。那屋子不光高，面积也大。 乔羽的屋子也没建院子，只一个光秃秃的一幢房子杵在那里。不过房子前面的土地已经被开垦过，露出了黄褐色的泥土。 “我准备在院子里种点东西，所以叫他们把地翻了。”乔羽解释道，领着他们进了大门。 “这是部落开会用的。”乔羽道。 这屋子很大，是他们刚才看到那间屋子的三四倍那么大，窗户也多了好几扇，看着空落落的。虽然他们的屋子也空，但山和小泉总感觉这里不是个住人的地方。 “你住这里？”山问道。 “不是，这里是部落管理人员开会的地方。”乔羽道，“我住楼上。” 说着，她指了指上面。 小泉抬头一看，惊叫起来：“阿姊，你住在树上呢？” 乔羽：“……” 她这处屋子，外表看起来比其他房子更恢弘大气一些，其实是个空架子。 她想站得高看得远，站在楼上把这座山方圆几百米的情况都尽收眼底，所以想建个两层楼。楼下是会议大厅，楼上是她的卧室、书室、沐室厕所。 设想倒是挺美好，实施起来也不是很难。唯独时间不够。 她总不能叫大家把时间花在为她建造高楼上，而自己的屋子没建好，老部落的人搬迁过来，没地方安顿吧？ 她可做不来这样的事。 所以她房子的二楼还是空的。只架了梁，以后有空了还得砍了木板架上去。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工程。需得有时间慢慢搞。 小泉也不知道什么叫屋梁。看到几根大树横架在屋顶下面，就以为乔羽要住在那里。 “不是，我这还没弄好呢。等弄好你们就知道了。”乔羽摸摸鼻子道。 “那你打算怎么睡觉？”山问道。 “等我把木筏上的木头拆个下来做床就可以了。”乔羽不在意地道。 山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发酸。 他参加过那么多年的交易会，对于太阳部落、神部落这些大部落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据他所知，那些大部落的首领，住的都是部落里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有奴隶伺候。要是换他们来这儿做首领，定然会叫部落人先把自己的住处弄好，再来建其他人所住的屋子。 他这个傻女儿却先人后己。别人的房子倒把炕盘好了，她自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山的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为这样的女儿自豪，还是觉得她傻。 “好了，你们回院子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人种毛薯、竹子和板栗。”乔羽道，“再看看牲口安置情况。” 因为家人到来，刚才这段时间她是给所有先遣部队带领家人参观、安置的时间。现在趁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天黑，得赶紧把带来的植物种下去。 “你去忙吧。”山赶紧道，扶着儿子出了门，回了自己院子。 乔羽出了院子，往下走十几台阶，就到了满和流水的宅子，两人的宅子分置于大路两边。 乔羽喊了一声，两人就跑了出来，然后一路吹着竹哨往下跑。 不一会儿，四处都响起了竹哨声。 等乔羽走到住宅区下面的空地时，部落里的男人也都纷纷从各家的房子里出来，到这里集合了。 各小队整队报数，小队长再向满汇报到齐。满跑到乔羽面前道：“羽，都到齐了。” 乔羽满意点头。 这两个月来，她不光带领着大家建造了这个新家园，还趁机操练他们。每天早上都进行整队、集合训练。众人由开始的拖拖拉拉，不知所措，到后面的行动迅速，排列整齐，报数准确，终于操练到了让乔羽满意的地步。 “很好，我对你们的反应程度和集合速度十分满意。记住，你们不是部落的普通民众，而是一支精兵。是可以随时出发与敌人交战的战士。就算亲人刚刚到来，他们需要你安抚照顾。一旦集合命令下达，大家依然在第一时间内出来，及时到此集合。这非常好。” 乔羽在众人做得不好时会训斥，做得好时会表扬。但表扬并不时常有。 这会儿听到她的肯定，众人都心里高兴，有些人忍不住用余光去瞧围观的人群。 一听到竹哨声响，这些不管在说话还是在放置东西的男人一个个跟听了什么似的，拔腿就往外跑，刚刚到部落的妇孺们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一个个都紧跟着跑出来了。 此时空地周围站满了人，而刚才乔羽的话，也被围观的人听在了耳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取个部落名字吧 山和三位长老住得虽远，行动也迟缓些，但心系部落，也还是跟随大家一起到了，正好听到乔羽刚才说的那番话。 精兵？战士？ 几人面面相觑。 “山，这是啥意思？羽回去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没有？莫不是又有人盯上咱们了？”路忙问山。 大家终日为吃饱穿暖忙碌，每年只交易会的时候跟外部落的人见一面。虽说也听说外面部落的纷争，巨石部落的战争也才打完，但大家还是没有什么备战意识。 所以一听这两个词，路就以为又有其他部落盯上他们了。 山摇摇头，一脸凝重：“没提过。她就跟我说了一下新部落的建造情况，别的都没提。” 几个人都沉默地转过头去，看着乔羽给男人们下令，分派他们去种东西。然后各队井然有序地一队队跑出来，拿起毛薯苗、板栗小树、竹子根，分头去做事。 眼见着乔羽也要跟着去看，山连忙叫住了她：“羽。” 乔羽跑了过来，问道：“阿父，什么事？” “你刚才说精兵、战士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咱们又被别的部落盯上了？” 围观的众人也有此疑问，刚才就围拢了过来。见山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一个个眼睛紧紧地盯着乔羽。 乔羽失笑：“没有，没人盯上咱们，放心。我只是训练大家。现在不训练，一旦有什么事情，就会手忙脚乱。早早准备起来，培养他们的战斗意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她怕大家听不明白，又举了个例子：“就比如部落旁边的陷阱。如果我们早早把陷阱布好，不管什么人来窥探咱们部落，打咱们的主意，他们都不能得逞。要是等别人攻打过来了才想着布陷阱，那不就是晚了吗？部落里的男人们也是一样的。平时培养他们，让他们有战斗力，不管什么时候有人攻打过来，咱们也不怕了。” “真的？” “真的！”乔羽道，“不信等男人们回来，你们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才经历过巨石部落的战争，又忽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这地方还空空旷旷的，跟原先被群山包围的小山谷比，就显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大家本来就很不安，乍然听到乔羽那话，心就慌得不行。 现在看乔羽说得笃定，大家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那就好，那就好。”路放心之余，又开始习惯性地拍马屁了，“羽什么都想到前面，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用操心了。” 乔羽笑了笑，对大家挥挥手：“你们在这里逛逛看看，我去瞧他们种树。” “去吧去吧。” 其实也不用瞧，哪里种什么，乔羽早就规划好了。板栗小苗种在山边，毛薯种在开垦出来的地里，竹根种一些在山边，种一些在大家上岸的那个山崖边，等以后长大了，给那条小道做个遮挡。这些小队长们都是知道的。哪个小队种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乔羽再操心。 要种植的东西其实不多，板栗小树和竹根在天黑前就种完了，毛薯也在天黑后打着火把种下去了。至于其他的诸如姜、黄豆、黍等东西，乔羽可不敢假人之手，准备这几天再小心地种在自己院子开垦出来的那点地里，准备每天亲自照料。 等大家种完毛薯回到部落的时候，就看到山脚下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女人孩子们正等着大家一起归来喝汤吃烤肉，为部落迁移成功而庆贺。 “大家辛苦了。”路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他端着一碗肉汤穿过人群，走到种植归来的队伍前面，把手中的肉汤双手举过头顶，奉到乔羽面前。 “山行动不便，又是羽的阿父，不好代表部落众人来给羽敬汤。那么就由我来代表大家，感谢羽带我们安然度过了最难挨的雪季，并替我们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新地方。” 说着，他对着乔羽行了一个部落的大礼。 其他人跟着他，也朝乔羽行礼。 身后的男人们本来还有些懵。看到路和其他人这样，赶紧也跟着行礼。 “大家快起来。”乔羽出声道，接过汤碗，饮了一口，“我也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与支持。如果没有大家的信任，我当不上这个首领；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也不能成功地把大家带到这里来。部落所有的变化与成就都离不开在场的各位。哪怕是原巨石部落的人，这段时间也为部落迁移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感谢大家。” 这段时间乔羽操练男人们，每日训话，男人们已经学会了鼓掌。 听到她这话，身后的男人们“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前面的妇孺愣了愣，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拼命地拍手掌。 乔羽举起手来，往下压了压，身后的掌声瞬间消失。前面的掌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好了，大家累了一天了，都喝汤吃肉，尽情跳舞吧。”乔羽道。 她的话声刚落，路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羽，我们还有一事要说。原来我们部落住在山谷，别人都叫我们做山谷部落。现在我们部落已不住山谷了，是不是应该取一个更恰当、更厉害的名字了？” “对，像太阳部落、神部落那样的厉害的名字。”有人在人群里道。 重新取一个部落名字，乔羽也是十分赞同的。 部落原来就没有名字，山谷部落这个名字也是别人根据部落的居住环境喊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而现在部落搬迁了，不住在山谷里了，再加上巨石部落人的加入，现在再喊山谷部落不光不合适，也会让巨石部落的人没有归属感。 所以趁部落搬迁的机会重取名字，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这会儿路提了出来，乔羽便笑问道：“哦？那你们想取什么名字？” 这件事，估计四个长老老早都在商量了。乔羽回原山谷部落时，就听小泉提过一嘴。她很好奇，四个长老想出了什么厉害名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 龙部落 “你是首领，你又是咱们部落最聪明的人。部落的名字自然由你来取。”路道。 “对，羽你来取。” “羽，你取。”附和声在四面响起。 如果是刚刚来时，巨石部落的人可能还会感觉奇怪。毕竟以前硕在他们部落并没有太大的威望。他只是力气大，所以当上了首领而已。大家对他会有敬重，却不会打心眼里拥戴他。 来了山谷部落一段时间了。不说理解，便是巨石部落人自己，尤其是男人们，对乔羽的敬服早已超过了他们原先的首领硕。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眼里的目光已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既然大家都要我取，那我就取了。”乔羽想了想，道，“那就叫龙部落吧。” 她现在还搞不懂她所处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真正的中国版图上的原始时代，还是穿越到了一个异世界。她也不知道在这几个部落以外的是不是还有其他部落，有没有传说中的炎帝和黄帝，黄河流域是不是已发展到了夏部落甚至夏朝时期。 她是炎黄子孙，是华夏民族的后代。如果这是中国版图上的原始时期，她就不能取这些原有的部落名，以扰乱历史。 但她是龙的传人总没错的。龙既是炎黄、华夏的图腾，那她就用它来做部落的名字吧。 “龙？”大家疑惑。 “对。”乔羽道，“龙是万兽之首，万能之神。它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有群山那样的雄姿，能像鱼一样在水中游弋，能像鸟一样在天空飞翔；它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说得兴起，她一个异能，“轰”地一声，天上响起了一道雷声。 大家骇然。 抬头看看天空，却发现繁星点点，皓月当空，天空清朗浩瀚，根本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再看看乔羽，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天上的这道惊雷是回应乔羽的话，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乔羽兴致极好，特别想皮一下。 于是她举起手，朝天上一指：“看，天上的神仙都觉得龙厉害，当咱们部落的名字特别好呢。” 她话声刚落，天上又响起了一道雷声。这声响比起刚才的还要响亮。 这下众人都惊呆了。 虽说由于原始的愚昧，众人对于自然现象有诸多的不理解，所以萌发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由然而生。但说真的，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神仙鬼怪，对于长老们嘴里的故事都是将信将疑。 可现在，这两道雷声彻底打破了人们的认知。 路、石几位老人率先跪了下去，把脑袋往地上磕：“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神仙保佑。” 一时间，除了乔羽，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下。 乔羽尴尬地收回手来，摸摸鼻子。 这下玩大发了。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解释，路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神仙都觉得龙这个名字好，那我们部落以后就叫龙部落了。” “龙部落，龙部落，龙部落……”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大家从地上爬起来，围着篝火跳起舞来，不知是谁拉了乔羽一下，乔羽被拉入人群，也跟着大家手舞足蹈。 以前乔羽是不参与跳舞的，今天兴致极高，她跟着大家跳了一会儿，才从舞圈里退了出来。 等她吃了烤肉又喝了两碗肉汤，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坐到她旁边，转脸问道：“羽，部落算初步安顿好了，咱们是不是应该上山打猎了？” 以前春雷一响他们就开始上山打猎了。可今年春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大家还在坐吃山空。明知道羽应该心里有数，满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却还是会担忧。 “是。”乔羽点头道。 为了早点把部落妇孺接过来，大家忙忙碌碌这么久，部落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第六小队每天试木筏的时候往河里撒几网子，男人们每顿有一半的食物是烤鱼或鱼汤，又急着把家人接来，他们早就憋不住要申请去打猎了。 就算满不提，乔羽也打算近两天就安排大家去打猎的。她原计划是打算今天自己一个人出去在周边看一看，毕竟周围情况大家都不了解，万一有危险呢？ 可现在满提了出来，她想了想，还是不做那种保姆行径了。 要是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自己先在前面把危险给扫清，次数多了，对这些人来说不是好事。太过依赖她，以后众人怕是不能独立行走。 一百多人分成两队，一队五十个人，就算遇到大型动物，也有一战之力了。更何况，原山谷部落的人都鸟枪换炮，有了远攻武器——长矛了。 她道：“明天你和流水各带三个小队，往东西两个方向去，后天去南北方向，把周边情况摸一摸，看到有合适的地方就下套子、挖陷阱。把周边情况弄清楚了，大型猛兽排除了，以后再分小队行动。” “好。”满欢喜地道。 这件事交待下去后，乔羽就没有再管，由着满和流水把事情布置下去，第二天他们就各自带着队伍出去了。 乔羽自己也没歇着，次日一早大部队还没出发，她就一个人往北而去了。 部落的人打猎，基本都是方圆十里的范围内打转。乔羽打算往外面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在原先的山谷部落里，往南走三天的路程，就到了太阳部落。神部落和山阴部落在太阳部落的更南边一点，三个部落呈三角形。巨石部落则在原山谷部落的西北边。 而当初乔羽寻找部落新址，是往东到了河边再顺流而下的。现在这个部落新址应该是部落旧址的东北方向，步行的话有七八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现在的龙部落，离太阳部落有十天的路程。 在这个通讯全靠吼、交通全靠走、取暖全靠抖，以十几公里为活动范围的时代，十天的路程，早已超出了太阳部落的辐射范围。没准龙部落已搬迁到了另一个大部落的管辖范围内了。 所以乔羽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除了看看有没有别的部落，她也想找一找有什么新的可食用植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发现新部落（一更） 乔羽原是打算出去一天就回来的。毕竟部落里的人才搬迁过来，还没有足够的安全感。男人们也要去陌生的地方狩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她也能去补救处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那天一边走一边寻找可食用植物，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在一个泥泞的地方看到了人类的脚印。 她走过去用自己的脚比了比，确定那是一个男人的脚印，脚的码子大约在四十三、四码的样子。脚印并不是脚掌印，而是一个鞋印。 看到鞋印，乔羽就皱起了眉头。 她有预感，她最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龙部落的男人，雪季的时候因为赤脚踩在冰雪上会被冻伤脚，所以才会用兽皮把脚给包起来。一到了冰雪融化，春季来临，他们就马上把兽皮给取下来了。 兽皮也是跟粮食一样珍贵的物资，每个人分到手里都是有数的。平时除了做衣服、被褥，有多余的还可以拿去交易会上换东西。 所以汉子们都舍不得多用。哪怕春寒料峭，赤脚走在泥地里还感觉很冷，他们也把包脚的兽皮取下来。 还是乔羽找了三个手巧的，把编草鞋的原理和样子告诉了那几人，那三人琢磨了好几日，又做废了十几双，最后终于编出了好走路的草鞋，龙部落的汉子们才不再打赤脚。 现在她却看到了鞋印。 这鞋虽然不像现代那样有各种花纹或商标之类的纹路，似乎是兽皮，但龙部落的汉子们在初春就想把兽皮取下来了，现在已是仲春时节，天气已比较暖和了，这人仍然穿着兽皮鞋子，至少说明这人比起龙部落的人来要富有得多。 除了她这个异类，一般的部落，上层阶层一般都是养尊处优的，太阳部落、神部落的领导层只做管理工作，并不参与狩猎，更不会独自一人跑出这么老远，可见这人在部落里的地位一般。 地位一般的人都比龙部落的人要富有，由此可推论，那人所属的部落比龙部落要富有得多。 看到那个泥脚印走了几步，消失在北边，乔羽可以确定，这里定然存在新的部落。 大半天的距离。如果那个部落在北边不远处，龙部落以后很有可能因为打猎范围交集而与这个部落产生矛盾。 龙部落虽然吞并了巨石部落，有了差不多三百人的规模，但有太阳部落、神部落和山阴部落做比较，它的人数还太小。一旦与其他部落有矛盾，有可能就会被消灭。 事情重大，所以乔羽放弃了回部落的想法，朝着脚印消失的方向追寻过去。 走到天黑，没发现什么足迹，乔羽在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她继续往北走。 她打算往前走一天，如果再没发现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就往东西方向找一找。 不找到那人来自哪里，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就算回到部落她也呆不安然。 好在第二天傍晚，乔羽在天快黑准备找地方休息的时候，看到了一棵大树下，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那是一个火堆，几块石头，中间有灰烬和还没燃烧完全的木头，石头上还有几滴油。很显然有人在这里烤过肉。 乔羽大喜，在火堆四周寻找足迹。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被踩过倒伏的植物，以及旁边比她高一个头的一株明显被采过芽头的植物。 乔羽定睛打量了一下那株植物，旋即大喜。 这是茶树啊！ 茶可是好东西。“神农尝百草，得荼而解”，这个“荼”，就是现代的茶。茶有解毒的功效。同时可以解油腻，助消化。对于常吃烤肉的原始人来说，是一种极好的饮品。 乔羽想了想，还是选了几株枝丫，把枝丫折了下来。 茶树是可以扦插成活的。她往前面走后再回来，不知道还走不走这条路，寻不寻得到这株茶树。 反正这株茶树是乔木。大概是还没长成，只比她高一点，但枝丫很多。就算她折几根树枝，也伤不了它的根本。 在旁边挖了点泥，从兽皮袋里掏出竹筒，倒了点水出来把泥润湿，糊在树枝断口上，再用树叶和草茎捆扎好。乔羽小心地把茶树枝放进了兽皮袋里。 此时天已经黑了，乔羽寻了个地方住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继续往前走，寻找那人的痕迹。 从这地方开始，那人的足迹就多了起来。乔羽经常发现地上有植物被挖过的痕迹。看样子，那人应该是个巫医。应该是一个人出来采药的。 乔羽的精神越发振奋，神经也越发紧绷。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发现部落，尤其是靠自己部落这么近，不是一件好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两个部落邻近，不是顾忌安全问题，就是争抢资料，总而言之都免不了一场战争。而战争就意味着伤亡。 在山谷部落刚刚吞并巨石部落，才融合成一个龙部落，正发展壮大自己的时候，乔羽不希望跟别的部落起争执。 她想让部落发展种植、养殖业，能吃饱穿暖，再制作合适的武器，训练一支精兵。这需要时间。 她又往前走了两天，竟然碰到了一个打猎的队伍。 队伍大概有二十几人。乔羽遇到他们时正值下午，这些人打完了猎正准备回部落。 她担心被人发现，远远地吊在队伍后面。从后面看这些人看不出什么，因为这些人无论是肤色、穿着都跟她看到的原始人一般无二。直到为首的那人停下来对着队伍里其中一个人咆哮，乔羽才看到那人身上竟然穿着用布料做的衣服。 布料，还做成了衣服。衣服的式样跟中国古代差不多。虽没有宽袍大袖，下面也做成了裙子。但不管那布料是麻布还是别的材质，式样如何，这都意味着这个部落比太阳部落更为先进强大。 乔羽越发谨慎了。看着前面影影绰绰有了房屋的影子，她没敢再跟，左右看了看，往回走了几十步，然后爬到了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树上往前眺望。 第一百二十章 不能退缩（二更） 果然，入眼的就是一片房屋。因为远，看不清楚房屋的式样，但乔羽的心还是沉了沉。 这可不像龙部落有她这个挂逼的存在。这个部落能织布做衣服，能建房屋，就已经存在了一定的文明。比起山谷部落、神部落、太阳部落来，又先进了一大截。 有这样的部落存在，还离龙部落没多远，那个采药的人的足迹甚至已经到了龙部落附近，某一天很有可能被龙部落的狩猎队碰上。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生怕打草惊蛇，也担心她出来这么久部落里的人会着急，乔羽没有再呆下去，而是趁着天黑，悄悄地往回走了一段路，夜深了才找到一棵树睡了。第二天开始她就一直往龙部落方向跑。 她是循着那个脚印的痕迹找来的。为了不让人循着她的痕迹找到龙部落去，她一路极小心，走的都是不容易留下足印的草地，啃肉干，不敢生火。每天早上起来先检查一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确定没有后才离开那里。 这么小心了一路，她走了五天，才回到了龙部落。 “羽回来了。” “羽回来了。” 部落里的人看到她，一个个激动得哭了起来。 “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过我阿父，说我出去看看情况吗？”乔羽被大家弄得鼻子也有些酸。 “你只是出去看看情况吗？你看看你消失了多少天了？再看也不可能看到太阳部落去吧？”从不向女儿发脾气的山也朝乔羽吼了起来，吼完，他这个壮汉子的眼眶都红了。 显然这几天担心得不轻。 看到山的黑眼圈，乔羽就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没睡好。 她叹口气：“我也不想的。但情况很不好。我不把情况摸清楚，回来了我也呆不住，还得往外跑。” “什么情况？”路连忙问道。 乔羽也没隐瞒，把她看到的情况说了。 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地方离一个大部落那么近，而且那个大部落还是个比太阳部落更厉害的存在。 “那咱们怎么办？” “要不……咱们还是搬回去吧？” 听到人群里的这种言论，乔羽气笑了。 她转过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道：“遇到困难就退缩，一辈子就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看到大部落就躲着。而不是壮大自己，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确定咱们要这样吗？” 这一回，一向应和乔羽的满和流水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众人。 他们是拥护乔羽的，乔羽说要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只是他们也想知道部落众人的真实想法。 被乔羽问到的那人没想到会被质问到脸上，连忙后退了两步，把手摆得跟什么似的：“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我啥都不懂，自然是听羽的。” “对，我们都听羽的。” “羽，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先别听我的，我想先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乔羽道，“一个部落，要有属于它自己的精气神儿。如果部落里大多数人遇到困难就喜欢退缩，那我也不带着大家干什么了。跟老鼠一样在地沟里躲着过日子就完事。哪天别人攻打咱们，咱们就等着看运气。运气好，遇到能容人的部落就去做俘虏；遇到不能容人的部落，那咱们就去死。” “不，我们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们想跟着你，好好壮大部落。就算有部落来攻打我们，有羽带我们挖的陷阱，有羽给我们制作的长矛，我们就算人数少，也不一定输。” “对对。” “就是。我们想跟羽你好好干。” 越来越多的人表态，大家都表示愿意跟着乔羽一起壮大部落。 听到这些话，乔羽才算满意了。 她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一个部落，要有自己的部落文化和部落精神，它必须是积极向上，不屈不挠，充满斗志的。她得要部落民众主动表态，然后再加以引导。 “好。”她站到了高台上，目视着台下的众人，“既然大家都要跟着我把部落壮大，那我就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 “愿意……” 下面的应和声开始还参差不齐，紧接着就整齐而大声起来：“我们愿意。” “很好。”乔羽颔首，“大家不要怕。就跟山石刚才所说的，我们有陷阱，我们有长矛，我们有养殖的动物和种植的毛薯、板栗。就算有部落围困我们，我们在这里也饿不死。” 看到下面民众的表情一个个变得安心而笃定，再也没有开始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乔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情况并不如大家想像的那么糟糕。”乔羽又道，“太阳部落以前离山谷部落有多远？” 这一题大家都会，立刻有人抢答：“三天时间。” “那我发现的那个部落，离咱们这里有多远？”乔羽又问。 “五天。”这是石回答的。 乔羽一共出去了十天。她跟着那足迹往北走，再往返回来，由此可以推断出那个北边部落离他们大约有五天的距离。 “那大家以前就没担心太阳部落会来攻打我们，现在又怎么怕北边部落怕成这样呢？” 听到乔羽的质问，大家一想，那根神经就立刻松懈了下来。 是啊。太阳部落可是离他们更近呢。可这么多年，太阳部落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北边部落离得更远，那有什么好怕的呢？ “现在大家也搬来了，毛薯也种下了。接下来男人们先不去打猎，从明天起，咱们把部落大门和其他几处的陷阱给布置起来。后天，第六小队跟我一起撑着木筏回一趟山谷部落，去把竹子砍一些回来，我教大家制作弓箭。大家每天早上都到空地上来集合，我们进行列队训练和兵器训练。” “食物大家不用担心。明天我派几个人出来，教会女子狩猎队打渔。河里有那么多的鱼虾，部落里到处都长着野菜，我们就算不去打猎，也不会饿死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暮春来临（三更） 刚才乔羽叫大家表态，大家凭的只是一股子心气；乔羽给大家分析太阳部落和北边部落的距离，大家的神经不那么紧绷，但心里还是发虚的。 毕竟北边部落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太阳部落这么多年没攻打他们这些小部落，是因为有神部落和山阴部落牵制着，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来管他们。新发现的那个部落则不一定了。 可现在，乔羽把实实在在的应对措施摆出来，大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彻底安稳了。 “我们相信羽。” “羽，你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大家叫道。 女子狩猎队的队长夜则扯着大嗓门道：“羽，放心吧。我们女子狩猎队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我们会把鱼打上来，不叫大家饿肚子的。” 听到这些话，乔羽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其实，一件事情的存在，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犹如白天和黑夜，有光明和黑暗。” “新部落固然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不安因素，但大家想想，没准离北边部落邻近的也有其他部落，有交易集会呢？我们如果能去参加新地方的交易集会，没准就能换得更多的好东西回来，充实我们的粮仓，发展壮大自己。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想一想如果太阳部落不换给我们盐，我们还可以在新交易地点换，是不是就多了一条生路？” 下面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目前参加交易会，对部落影响比较大的就是毛薯和板栗了，这都是乔羽发现的。姜虽然作用也极大，乔羽也在交易会上换了，但大家所用的大部分的姜还是巨石部落带来的。所以大家对于交易会上能否换到好东西、给部落是否带来大变化并没有多少体会。 只有盐，是他们通过交易得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同是也是遏制他们的一根绳索，多少年来都勒得部落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对于交易会，感觉是极复杂的，并不觉得多一个参加交易会的机会，对部落和他们有什么好处。 但羽说好，那还是好的吧？毕竟羽聪明，她能想到他们想不到的东西。 “行了，大家散了吧，去做自己的事。”乔羽挥挥手，从台子上走了下来。 “你赶紧回去好好歇歇。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山道。 不过十天的功夫，乔羽就瘦了一圈，看得山十分心疼。 “嗯。那我先回去了。您慢慢来。”乔羽也没逞强，交待了一句，就往山上走。 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白天要防人，晚上要防野兽，神经一直紧绷的。这会儿她真得好好休息休息。 走上山坡，走到自己的屋子前推开门，她就愣住了。 原先宽敞空荡的屋子，此时在角落里放了一个床铺，还有一个桌子和板凳。这些都是乔羽做过模型，教会了木工小队的。她没想到她出去了十天，木工小队竟然给她做了三样东西出来。 “羽。”阿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她就捧了一碗肉汤进来。 “来，喝汤。苗在烧水了，喝完汤你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阿花慈爱地看着乔羽，“这段时间在外面可吃苦了。” 跟部落人一个雪季都不洗澡不同，乔羽原先在山谷部落的时候，就算自己没空，她也拿了肉干做酬劳，隔三差五地请阿花和苗给她烧洗澡水。阿花知道她爱干净，因此一听说她回部落了，就赶紧叫苗把洗澡水给烧上了。 乔羽也没推辞，乖乖地把肉汤喝了，又擦了个澡。 说起来这是乔羽这个首领唯一奢侈的地方了。她给自己烧了一个大陶罐，专门烧洗澡水，并把它当成桶来洗澡用——陶罐不够大，不能做浴桶，只能做水桶，用一块破旧的兽皮来做毛巾，以作擦澡用。 “床和桌子、椅子是谁打的？”乔羽问道。 “岩。”阿花说完，还笑眯眯地看了乔羽一眼。 乔羽喝汤的手一顿，放下汤碗，皱了皱眉。 她以为她已经跟路和岩讲得很清楚了，彼此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段时间岩的表现不错，再鉴于他对数字的接受度比其他人强，乔羽还有把他培养成财务人员的想法呢。 如果路和岩还有别的打算，那她就得把这想法搁浅了。 苗看着乔羽，绞了绞兽皮衣。 “如果岩的阿姆跟你聊起我的亲事，你跟她说，我是不打算成亲的，更不打算生孩子。”说着，乔羽端起碗来继续喝汤，“反正部落里不管谁问起这事，你就把我这话说出去。” “你真不打算成亲啊？”阿花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乔羽。 不过山都持支持态度，她这个婶婶也没资格说什么，她问完这句，见乔羽点了点头，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倒是苗听了乔羽的话，似是松了一口气。 阿花和苗已把自己的兽皮铺盖放到床上了。乔羽喝完汤擦完澡，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是下午回部落的，这一觉睡得沉，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起床。 带人在前门布置陷阱，把姜和黍、黄豆在她的屋子前面种下，带第六小队砍竹子，教大家制作弓箭，接下来乔羽忙于部落内部的事儿，并没有再去打探那个北边部落的事儿。 忙碌的日子过得极快，眼看着仲春过去，暮春已经到来了。再过不久，太阳部落的交易会日期也要到了。 “羽，咱们还参加太阳部落的交易会吗？”满问她。 “自然要参加。”乔羽道，“咱们现在的人这么多，盐的消耗可不少。能换尽量换。” 山谷部落原来倒是换了不少。可巨石部落的硕当初打着打土豪的主意，并没有换太多盐。以至于山谷部落把巨石部落吞并后，多换的盐也拿出来填窟窿了。现在部落存的盐可不多。就算能勉强支撑到雪季来临，那也太危险了，半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 这绝不是乔羽的行事风格。 所以他们不光要去参加交易会，还要换多多的盐回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易会来临 满现在算是部落的大管家，部落里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 只是他有些发愁：“咱们拿什么东西去换盐？” 往年，一天开春，大家就上山打猎。把春季打到的猎物拿到交易会去交换。 可今年，一直到仲春大家才出去打猎。可打了十天，乔羽外面回来后，大家布置部落周围的陷阱忙了几天，之后部落里也只有五个小队出去打猎，第六小队则留在了部落里做各种活计。 虽说因为陷阱和下套子的关系，众人猎到的猎物比他们以前要多，但吃饭的嘴也增多了不少。大家吃了一个冬天加半个春天的鱼，也有些烦了，猎到了新鲜肉，每天煮肉汤喝，因此肉干并没有存下多少。 毛薯是个好东西，雪季时拿它换了不少盐回来。可惜现在是春季，毛薯的苗还没长多高呢，它的果实得等秋天才能收获。 板栗也同样是如此。 至于藤筐。他们雪季换出去不少的藤筐，那玩意儿不难编，买回去的人稍稍研究一下就能编出来。此时估计满街的藤筐了，根本换不出去。 至于炭，如果是雪季时，那肯定是抢手的东西，至少太阳部落这些大部落的有钱人会换不少。可现在是春末，很快夏天就要来临了，谁会换炭呢？ 所以他们龙部落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拿出去交换的。 “放心，我已经叫小溪他们烧了好几窑的陶器出来了。”乔羽道，“还有女人们编的草鞋，用干虾磨成的虾粉。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卖肉汤。” 这也是乔羽不约束众人吃新鲜肉类的原因。 看到众人猎了猎物回来，就大吃大喝，几位长老也提过意见。乔羽把他们劝住了。 拿肉去交换东西，那太廉价了。要换，就要换有技术含量和有附加值的东西。 其实部落里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拿出去换的，桌椅板凳，那都是好东西。 可乔羽不想太过引人注意，草鞋跟藤筐一样，只是个新鲜东西，不难模仿；虾粉只是个调味品，也无伤大雅，不至于引起大部落的重视。 桌椅板凳则不一样。光是那榫卯结构，就会让大部落的有心人心惊。 在龙部落还没有发展壮大之前，还是别太过高调了。 满听到乔羽说准备拿草鞋和虾粉去交易，这才放下心来。 “你叫每个小队长把小队里表现最好的队员选出来，参加交易会。在人员上，山谷部落三十多个，巨石部落二十多。一共去五六十人。”乔羽道。 “嗯？”满一愣，“为什么？为什么让巨石部落的人去？” 虽说巨石部落的人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但他们终是俘虏。出去参加交易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逃跑？二十几个男人，想要干点什么也是不难的。 乔羽笑了笑：“当然是装成两个部落去参加交易会啊。要是让其他部落的人知道我们把巨石部落吞并了，组成了一个比他们也不差多少的部落，他们哪里能够安心？” 她顿了顿，神色淡淡：“这段时间咱们对巨石部落的人不薄，我相信他们是不会有二心的。如果他们真要逃跑，那还不如让他们滚蛋的好。这样的人，留在部落里也是祸害。” 听说要伪装成两个部落，满立刻把那点担心抛之脑后，给乔羽竖起了大拇指：“高，你这主意太高明了。” 分成两个部落，他们不光可以遮盖自己的实力，同时还多换些东西，换东西的时候不打眼，另外还能互相作掩护。至于逃跑，满跟乔羽一样对自己部落有信心。他相信巨石部落的人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会逃跑。 离开了龙部落，他们能过什么好日子？更何况他们的妻儿还在龙部落里呢。 乔羽的这个主意，满越想越觉得妙。 “让他们准备起来，三天后我们就出发。”乔羽又道。 “啊？就出发？”满迟疑，“现在离交易会还早吧？” 太阳部落的交易会，太阳部落的巫曾定下规矩，以下第一场雪为雪季交易时间，以蝉叫蛙鸣为春末交易时间。这时间都是以太阳部落下雪和蝉叫蛙鸣为标准。太阳部落下雪了，太阳部落的蝉叫蛙鸣了，别的部落下没下雪，蝉蛙叫不叫，他们就不予理会了。 反正交易会的主要的参与者是太阳部落、神部落和山阴部落三个大部落。神部落和山阴部落到时候会得到通知。至于小部落，你来不来，能不能按时来，他们是不管的。 好在以前山谷部落离太阳部落近，一场大雪基本都能覆盖到；至于春末夏初的蝉叫蛙鸣，巫和首领会根据蝉蛙的表现和日影来做判断。部落里的人也会根据气温的变化来做预判。 在满看来，现在离交易会应该还有半个月时间。而龙部落跟太阳部落的距离，走水路再走陆路，只需要八天的路程。 “我们先乘木筏到山谷部落，在山谷部落住几天。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再从那里出发。”乔羽道。 “那行。”满道。 想到可以回原来的部落，满还挺兴奋。“昨天还有人说可惜了我们以前在山谷部落挖的陷阱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掉进去。要是有机会，我们去瞅一眼。” 陷阱里插着的树枝什么的肯定被雪压蹋了，但陷阱那么深，没准就有野兽路过那里掉下去呢。 乔羽也正有这个意思：“对，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用那些肉来做新鲜肉汤卖，而不需要煮肉干汤了。” 满点头：“新鲜的肉煮肉汤，可比肉干煮出来的好吃多了。” 两人达成共识，于是三天后他们就带了五十多个男人出发，乘木筏去了山谷部落。 那里虽然人去洞空，但大家离开的时间不长，山洞仍然可以住人。白天男人们分成两个小队出去看陷阱、下套子，乔羽则四处搜寻毛薯苗。 为防万一，她种了六株毛薯苗在两个陶盆里，从龙部落带去了山谷部落。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反常态的明 乔羽提前去山谷部落呆几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去找一找毛薯苗。 妇孺们搬过来时，只是仲春，虽说气温变暖，原先没挖到的埋在地里的毛薯长苗了，但也不是全部。而且长出一点点小苗，没仔细辨认出来也有可能被忽视掉。 所以她打算再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如果在野外没找到毛薯苗的话，她就打算把这六株挖出来带到交易会上去，交换麻的小苗。 好在就在大家挖毛薯的那一片地里，乔羽又找到了十几株毛薯苗。 而男人们在旧陷阱处收获也挺大，除去掉进去久了不能吃了的野兽，最近两天才掉下去的仍然还能食用的野兽也有七只。 原始社会还没有产生热岛效应，哪怕现在是五月底、六月初的时节，早晚天气依然很凉，白天也不热。把肉割下来用盐腌制起来，挑到交易集会上仍然还可以食用。 在山谷部落呆了几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乔羽就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她叮嘱原巨石部落的人：“电，你和强带着同伴拿肉干、兽皮去交易，仍然像去年一样，对我们表面热络，实则隐隐有敌意。” 原巨石部落的人都涨红了脸。 尤其是强。 他去年跟硕在一起，以为山谷部落的人全都是一群傻蛋，一个劲儿地忽悠人家，还为此洋洋得意，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家看在眼里。 乔羽又转头对原山谷部落的人道：“草鞋、虾粉都是新鲜玩意，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这也是我让你们三十多人来参加交易会的原因。不过千万别慌，既不要软弱也不能太强硬，说话做事都要讲究策略。你要是嘴笨就别开口，让会说话的人去说，免得惹来矛盾，引起冲突。” “羽，这一次你仍扮成普通小男孩儿吗？”树问道。 “对。”乔羽道，“隐藏实力，别让人打探到咱们的虚实，就能掌握主动。” 原巨石部落的人又面露古怪之色。 他们雪季上可就吃了这么个闷亏。当时觉得憋屈，可现在轮到羽用这一招对付别人，他们却觉得暗爽是怎么回事？ “仍是树作主。如果明或其他人问起，你们就说我阿父的伤一直没好，让树当了首领。” 乔羽说着，又看向了原巨石部落那边：“你们那边就说硕死了，电当了首领。” 虽说两个部落同时换首领有点太过巧合。但山雪季时山就没去，山谷部落换了首领也属正常。 至于巨石部落，这年头打猎死个把人太正常不过了。尤其是小部落，首领都得带头去打猎，遇到危险也都是顶在前面。硕在打猎中身殒，换个人来当首领，这也正常，明等人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交待妥当，第二天大家就分前后出发了。 电带着原巨石部落的人先走，半天后，乔羽他们才出发。 第三天的中午和晚上，两个部落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交易会上。 果然，太阳部落的交易会已经办了几天了。他们来比雪季时还晚了一天。 看摊位，先到半天的电等人的摊位依然摆在山阴部落明他们的下面，连位置都一模一样。两个摊位的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看到树一行人，明转过头来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扫了众人一眼没看到山，就满脸关切问道：“树，你阿兄怎么又没来？” 树笑了笑，道：“他的伤还没好。” “啊？”明担忧地问道，“他到底伤在哪儿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 满在旁边插嘴道：“山伤了腿，他把首领之位传给树了。现在树是我们的首领。” “这样啊？”明的脸上又露出笑容来，“恭喜树了。” 树摆摆手，没有说话，低头把绑在藤筐上的绳索解开，指挥大家把东西拿出来摆上。 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做起事来。 有的去捡石头垒灶，有的铺茅草，有的从藤筐里把陶器拿出来，一一摆放在茅草上。 有了雪季时的铺垫，他们这次拿出来的陶器比原来好多了。虽仍然厚薄不均，但起码没有了裂缝，上面也用树技画上了花纹。除了陶碗，他们还拿出了陶罐。 不一会儿就把小半个铺位摆满了。 明看到这些陶器，张嘴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可下一刻他就后悔自己回来得太早了。 山谷部落拿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没见过。可隔着一条道，他心里跟猫抓似的想知道，却看不清楚。 他转头看了巨石部落的人一眼。 他记得雪季的时候，巨石部落的硕对山谷部落的人极热情，他还跟着山谷部落的人一起去了山谷部落的。凭着明在自己部落多年的内斗经验，他觉得硕对山谷部落并没抱什么善意，而是另有所图谋。 现在硕死了。身为跟山谷部落差不多的巨石部落，会眼睁睁地看着山谷部落发展得比他们越来越好吗？ 于是明没有急着过去，而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打算等巨石部落去打探山谷部落的虚实。 可巨石部落那边完全没动静。 “电，羽不是叫我们装成以前那样吗？怎么咱们现在不去跟他们搭话？”有人悄声问电。 电摇摇头：“没看明那个样子吗？咱们出头跟对面吵，让他们在旁边捡便宜？那不是傻了么？” 见那人还想说什么，强在一旁道：“放心，羽绝对是赞同我们这样做的。” 相处几个月，他们对乔羽也算是了解了。羽可不喜欢死板不知变通的人。 隔着一条道，乔羽看着对面满脸焦躁的明，对满道：“山阴部落近期恐怕有变。” 雪季的时候，明还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虽被部落的人逼到挨着他们小部落摆摊，他对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也有探究之心，但他言行举止一派从容，一副从长计议的样子。 现在他却一反常态，可见山阴部落内部斗争很快就进入白热化，即将要出结果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的试探（一更） 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好，准备派人去太阳部落那边换了个火把时，明过来了。 “这是什么？”他拿起草鞋，仔细看了看，没弄明白是做什么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朝树招手，“树，这是什么？” 树走了过来，伸出脚：“看。” 明低头一看，就见树的脚上套着一个草编的东西。 他看看手里的鞋，再看看树的脚，惊讶道：“这是包在脚上的？” “对。”树笑道，“穿在脚上，走路舒服多了，不会被石头硌着脚，也不会被虫子咬。” 他们平时在山上穿梭，有时候无意中会踩着藏在草丛里的虫子，就会被咬一口，疼得要命。疼还算了，最怕的就是那虫子有毒。每年夏秋，被虫子咬了脚，最后发热而死的事儿时有发生。 “我们不比你们部落，我们到了开春可不舍得用兽皮包着脚。可赤脚走路，冰雪才融化，那时候可冷得很。有了这鞋，我们就舒服多了，再也不用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树又补充道。 “确定是好东西啊。”明看着草鞋，眼里露出热切的目光。 难得的是这东西是草编的。而茅草满山都是。 他抬起头来，看向树：“从藤筐，到这草鞋，再到制陶，可以看得出来你们部落有头脑特别聪明的人。不知是哪一位，我能认识一下吗？” “哈哈，那还不是我们部落太小，人少，猎的猎物就少，自己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的来换盐？这不是被逼得没法子，只好让大家想办法吗？于是部落里的女人就编出了这么些小东西来。都是藤蔓和茅草编的，不值钱。”树笑着打哈哈，并不回答明的问题。 他这回答也是明的意料之中。 部落里有特别聪明的人，那都是要藏着掖着的，就怕被大部落掂记上，不是被拉拢过去，就是被暗中害死。大部落互相争斗，分不出精力来吞并小部落。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部落有能人，从而发展壮大起来。 明问树：“你们刚来，天就差不多黑了，还没往太阳部落那边去逛吧？明天你往上走，就会看到到处有人背着你们去年换出去的那种藤筐。” 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了。 他搓了一把脸，无奈道：“这东西简单，用的又是最常见的藤蔓，我们不过是取个巧，大家看看就会了。我们也没指望能用这东西换多少盐回去。对这情形，我们也是有预料的。” “其实如果你们是大部落，做出来的东西就算容易被人学去，大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明道。 看树摇摇头，一脸黯然，他又道：“树，我们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么？” “啊？”树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行。” “不过我想带个人一起。”他道。 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要谈的事极为重大，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谁？” “我阿兄的儿子。”树道。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我脑子不聪明，力气也不是最大的。大家都是看在我阿兄的面上，才让我当了首领。实际主事的人还是我阿兄。” 他看向明：“你是不是要跟我谈部落间的事？这事我做不了主，回头还得问过我阿兄才能答复你。既如此，不如让羽也来听听。到时候你说的话我记不住，还有羽可以补充。” 明这下明白了。 山阴部落也是由小部落发展成中等部落的。 小部落人少，事情简单，推举首领时就简单粗暴，直接凭武力上位。 可等部落发展到一定程度，人多，矛盾多，利益牵扯也越来越厉害，那就不是单单凭武力能解决的了，还得靠脑子。 所以现在他们三个大部落，都是头脑聪明、有手腕、有人支持的人当首领了。这也是为什么他阿父死了，他有资格当首领的原因。 山谷部落虽然小，现在却也走到了这一步。 山残废了，可明显不愿意把到手的权利放开，想要抓在手里，以后传给儿子。可儿子太小，还顶不了事，就把树拿出来，当一阵子傀儡。等山的儿子长大了，树退位，那个叫羽的小子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替首领之位了。 想到这里，明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在他的印象里，山是个磊落汉子，没有太多心眼。山谷部落的人都比较质朴。而巨石部落的硕却是个心眼多的。 原本听说硕死了，他还很高兴，觉得这两个部落都不成问题。可现在山变得这么重权力，问题就有点棘手了。 他点头道：“行，你把他叫来吧。” 树就转头寻找乔羽，看到乔羽后朝她招了招手。 乔羽一直注意着他们呢。见树招手，立刻小跑过来。 “走吧，我们往旁边坐坐。”明转身，朝旁边的野地里走去。 三人走到离摊位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找了石头坐了下来。 看到羽是个瘦瘦小小的少年，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明也没把她当回事，朝她笑了笑点点头，释放了一下善意，他就开门见山地问树：“雪季的时候，巨石部落的硕不是跟着你去你们部落看山么？他去了没有？” “去了。”树道，“他还跟黑比试了一场呢，不过没打过黑，住了一夜就走了。” 这些细节，都是乔羽一再跟他们叮嘱过的。 如果没有明，或许没人会对他们这两个小部落的事感兴趣。可雪季交易会上，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举动全部被明看在了眼里。如果山阴部落的内部争斗解决了还好。要是没有解决，明一定会打这两个小部落的主意。 如果没有对好口供，被他三问两问，大家定然要露馅。 明听了树这话，露出了然的神色。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硕是巨石部落最厉害的人，他都打不过黑。就算黑不是山谷部落的首领，两个部落发生冲突，硕也一定会被黑制住杀掉。所以硕不敢冒这个险，也就可以理解了。 难怪两个部落相安无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组成一个大部落（二更） “我们部落里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他问道。 “什么事？”树露出茫然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阿父原先是部落首领。他死后，大家原打算拥护我当首领的。结果神部落扶持了雷。雷拉拢了许多人拥护他，最后是他当上了部落首领。” 树恍然：“原来是这个。”他点了点头，“我雪季的时候听硕说过一嘴。” “雷是个蠢人，还贪心。”明的眼睛半眯，露出冷厉的神色，“神部落想要分裂我们部落，最后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把我们吞并了，好跟太阳部落平起平坐。可雷看不清这一点，我劝他，他还以为是我想夺回首领之位，不停地针对我。” 他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本来从大局出发，不与雷计较。毕竟拥护我的人也不少。一旦我带着这群人离开，剩下的人必然会被神部落宰割。等神部落吃干抹净那一部分，就会对我这一半人下手。怎么的都不是明智之举。” “可现在，我们这些人被雷排挤得呆不下去了。” 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关他们什么事？明跟他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他牢牢记住乔羽说的话，要少说多听，不要急着表达自己的意思，以免被人引进坑里，就静静地看他们表演就行。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等着明继续往下说。 明本来等着树说话发问呢，他好知晓树是个什么想法。可等不到，他只好继续道：“神部落的野心极大。他们把我们山阴部落分头吃掉后，你们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就是他们下一步的目标。” 乔羽在旁边暗自点头。 太阳部落现在有一千多人，神部落只有五百，而山阴部落只有三百。神部落把山阴部落的三百人吃下，也还只有八百人。如果再把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吃进去，那就达到一千了，在人数上跟太阳部落持平。 从这一点上来说，神部落的打算她能想明白，也知道他们让山阴部落内斗的用意。只是事情真那么简单吗？ 明说着，抬眸朝树望去，目光里带着期盼，态度十分真挚：“所以我希望我带一批人出来，跟你们、巨石部落组成联盟，共同抵抗神部落。” 树却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乔羽。 这么重大的事，乔羽不能再躲在后面装背景板了。 她开口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出来？” 明瞪大了眼睛望向乔羽，目光里全是诧异。显然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不是来监视树的，而是挺有头脑的样子，问题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事情似乎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他按下心头的各种想法，回答道：“大约五十多个男人，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共一百多人。” 乔羽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由她不怀疑。明这个数据，跟原先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数和人员结构一模一样。 如果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还维持着雪季之前的情况，对于明的提议，是有可能心动的。因为明带的人不比他们多，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比较安全，不存在明吞并他们的可能。而人也不少。 如果人数太少了，肉不够肥，山和硕肯定不会淌这趟浑水。明明麻烦是明带来的，结果他的人少，到头来难道还要他们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去抵挡雷的进攻吗？他们又不是傻子，还要给明当枪使。 而一百多人正正好。既让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有安全感，又让他们舍不得放弃这么个同盟。毕竟明带了这一百多人组成新部落，三个部落加起来，正好三四百人，完全能碾压只剩二百人的雷一伙了。 当然，这是在神部落没插手的情况下。 而神部落布了那么久的局，怎么可能不插手？情况肯定会非常复杂。到头来会是什么局面，可就不是乔羽这种什么情报都不知道的人能预料的了。 “你们从部落里出来后，是怎么打算的？”她又问道。 “如果你们两个部落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合成一个，组成一个三四百人的大部落。而部落首领我是不会当的，全由你们作主。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就在你们部落和巨石部落之间找个地方落脚，就是希望当雷带着人打来的时候，你们两个部落能给我提供帮助。毕竟我们灭亡了，对你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说完不等乔羽说话，他又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但局势如此，神部落有扩张的心思，他们肯定是要吞并你们来增加他们的人口的。就算你们不帮我，也逃脱不了部落被灭的命运。” 乔羽点点头：“这件事，你还没跟巨石部落说吧？” “跟你们说完，我就去找他们。”明道。 “行，那你跟那边先谈。我们这边，我跟我阿叔都做不了主，得回去跟我阿父和巫、长老们商量。到时候再给你答复吧。”乔羽道。 明急了：“可这事等不到雪季了。雷很快就要动手。” 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具体位置他并不知道。一旦来参加交易会的人回去，他想找他们要回复都找不到。 “你们能不能派人回部落，问一下山的意见？交易会还有几天，在交易会结束前，你们派去问话的人应该来得及回来给我答复。”他提出了一个极为合理的建议。 乔羽跟树对视了一眼，转头对明点头道：“行，我们会派人回去的。” 说着，她拉着树回了自己部落的摊位。 看到明去对面找了电，拉着他和强往刚才谈话的地方去了，乔羽低声把刚才明说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她问道。 现在众人也习惯乔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问问他们的看法了。虽然他们的看法并不一定高明，提的建议不一定会被采纳。但有想法、善于思考的人总会得羽的肯定与赞扬。羽这是在启发他们多动脑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喝的肉汤（三更） 于是大家就争先恐后地说起自己的看法来。 “那肯定不能同意啊。咱们都搬走了，总不可能再搬回来，还让巨石部落的人回他们部落去吧？” “如果还是以前，咱们肯定得好好考虑这其中的好处和坏处。可现在咱们搬走了，还搬得那么远。就算太阳部落、神部落和山阴部落打起来，也波及不到咱们吧？而如果引得明接近咱们，不小心被他发现了秘密，咱们可就完蛋了。” “对对。咱们还是自己发展自己的，别管他们吧。” 也有个叫土的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咱们可以先让明带着人加入咱们啊。咱们现在可不是一百多人，而是三百人呢。他们加入后发现不对劲，还能退出不成？而一旦有他们加入，咱们的人口一下子增加到了四百人，连神部落都不怕了。” “别说，土说的很有道理。”先前提出不搭理明的人，一下子被土这说法说服了，转过头来眼睛晶亮地看着乔羽，“要是这样，咱们就白拣了一百多人。” “很好，大家都说得很有道理，可见大家都很聪明。只要遇事多想想，你们就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乔羽扫视了一圈，发现只要她一说话，大家就不作声了，一副已经有了决断，不需要再讨论的样子，她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以后都要成为一个部落的人了，用欺骗的手段来让他们加入不是很好。我打算开诚布公地跟明谈一谈。如果他们愿意带着一百多人加入，我们会很欢迎的。” 一听她这样，有人急了：“要是他不愿意呢？你不是把咱们的秘密泄露出去了吗？以后咱们是不是就不能来参加交易会了？”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乔羽道。 “我们相信羽。” “对，羽你按你的想法做吧。” 乔羽聪明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就算有人不赞同她的做法，但大家还是立刻表了态，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做。 他们相信，聪明如羽，一定妥善处理这件事，给部落争取最大利益的。 那边明跟电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回了自己的摊位。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自然是不会有结果的。毕竟电也做不了巨石部落的主。 此时天已黑下来了，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羽把光叫来，将她带来的毛薯苗交给他：“这是十株毛薯苗，你明天去找太阳部落的人换十株苎麻小苗，顺便打听一下神部落和山阴部落的消息。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也没关系，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说着她又指着山石道：“让山石跟着你去，你就说部落不放心让你一个人拿毛薯苗去交换。如果太阳部落的人不愿意让山石跟着你，只让你一个人交换，那就算了，不交换了。不管怎么的，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准。” “好。”光把那几株用树包和湿泥包着的毛薯苗接了过去，带着山石离开了摊位。 光和山石走后，乔羽便带着树去逛起摊位来。 满和流水这次也跟来了。这两人上次卖东西算是摸到了门道，这次乔羽把他们带来，打算继续培养他们的生意意识。 这次的新东西草鞋、虾粉和肉汤还得靠这两人卖出去，所以乔羽把他们留下来照看大本营。 乔羽一路逛去，希望能发现一些可食用的植物。可这次让她比较失望，走了一圈，她都没发现有什么惊喜。 她正走着，就见有人急匆匆地往山谷部落那个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快，快走，山谷部落那里有特别好喝的肉汤。” “肉汤？”旁边的人嗤笑一声，“你又不是小部落的人，连肉汤都没喝过，至于这么激动吗？” 只有有陶的部落，才能喝得起肉汤。 “哎，你不知道，他们的肉汤特别好喝。走走走，你去喝喝就知道了。” 乔羽和树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逛了，转身打道回去。 远远的，两人就看到山谷部落的摊位前围了一圈人，站在前面的人都拿着陶碗正在喝肉汤。 “大家知道我们的肉汤为什么那么好喝吗？”满不知道站在了什么地方，整个人都比大家高出了一头，手里还举着一个碧绿的小竹筒，“这里面装的是味精。你们煮汤的时候只要放一点进去，整罐肉汤的味道就会变得很鲜美。” “啊？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们？”有人问道。 乔羽记性比较好，认出了这人正是雪季的时候第一个来买毛薯，讨价还价挺厉害的那个太阳部落的老头儿。 估计上次在他们这个摊位买到了新鲜东西，这一次老头儿又来光顾了。结果就喝到了他们龙部落加了虾粉的肉汤。 “哈哈，这位阿叔说笑了。我们山谷部落是个小部落，胆儿再肥也不敢欺骗你们不是？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大家试一下。” 说着，满朝下面挥了一下手。乔羽站得远，只看到有几人动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满则站在高处道：“我让我们部落的人重新煮一份肉汤。大家可以看着我们加水加肉。等煮好了，大家先尝一尝没加味精的肉汤，之后再喝一碗加了味精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不过我们小部落穷，雪季里都饿死了不少人。所以肉汤实在赠送不起。大家喝的肉汤，还得拿盐或肉干来换。还是刚才的价，一小竹筒肉干换一碗肉汤。” 说着，他左手又举起了一个竹筒。这个竹筒的大小，是以前换肉干时所用的那个陶碗的三分之一。 “那个没加虾粉的肉汤也要一竹筒肉干吗？”有人不甘心地问道。 “呃。”满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个可以赠送。不过只能送一点汤，汤里是没有肉的。” 众人这才满意：“可以。” 说着，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肉汤煮好。 －－－－－－题外话－－－－－－ 又加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抢购（一更） “大家往旁边站一站，或是回部落里叫你们的亲朋好友来。这样好的东西，你们不觉得应该叫他们一起来换吗？他们要是知道你们得了往汤里一放就让汤好喝的东西，他们叫你们分一点，你们怎么办？分还是不分？不分，别人说你不顾念亲戚；分，就那么一点，用完就没了。” “我们部落可是要到雪季才来了。你们喝惯了加了味精的肉汤，还能喝得下去清汤寡水吗？没了味精，剩下的时间怎么熬？所以不如叫亲朋好友都来换。这样你的味精就保住了。” “不过事先说好，我们部落的陶碗不多，大家喝汤的话，还得自己带陶碗来。大家回去叫亲戚朋友的话，一定记得叫他们把家里喝汤的陶碗带上。” 在满巧舌如簧的鼓动下，众人立刻散了，各自去找亲朋好友一起来品尝加了味精的肉汤。 树站在乔羽身边，赞叹不已：“满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还记得，以前的满虽也聪明，但因为瘦瘦小小，力气不大，并不被人看在眼里，只能成为黑的影子，跟在他身边做一个谁都瞧不起的狗头军师。 而现在，满在部落里的地位，仅次于乔羽。他说什么没人敢不听的。 乔羽则笑道：“阿叔，你现在也不错了。” 树呵呵笑了起来：“都是跟着你学的。” “不，我演技绝对没你厉害。”乔羽认真地道。 演技是什么，树完全没听懂。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乔羽经常说些他听不懂的话。就算听不懂，他也知道乔羽在表扬他，这就让他很高兴了。 乔羽没有回摊位的意思，树就陪着她站在这里看着。 不一会儿刚才喝汤的人带着一群人回来了，山谷部落的摊位前变得拥挤不堪，好多人甚至站到了旁边的摊位面前。 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流人部落的人并没有来摆摊，山谷部落的摊子就是这一排最后一个。满是完全可以把人带到旁边的空地上，兜售他鲜美的肉汤和味精的。可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只要有人走到这边，远远看到这里围着一大群人，就会忍不住要来看个究竟。到时候一定会加入人群，成为品尝肉汤的一员，最后购买肉汤和味精。 所以他事先就跟隔壁摊位的人说好了。 那个摊子也是山阴部落的，而且摊主明显是明手下的一员。明要跟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合作，那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笑呵呵地说“没事”。而且来的人这么多，在肉汤煮好的这段时间里，肯定会有人无聊地来看看他摊子上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而满的策略很快见效了。 本来太阳部落那老头儿一行人回去宣传，把亲朋带来，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些从来不往末端摊位来的人听说了这事，忍不住往这里看一眼。而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见这里热闹，也要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还没等满在众人的关注下把一罐汤熬出来，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流水机灵地把人转移到了旁边的空地上，但依然有人源源不断地过来。 “大家别挤，我们煮汤要时间。在等汤的同时，大家不如看一下我们摊子上的草鞋。”满对着人群大喊，然后介绍起草鞋的好处来。 草鞋原料太普通，就算用的心思巧，也喊不上价，每双鞋就换一碗肉干。 价钱不贵，大家又有从众心理，试探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带来的三百多双草鞋一下子被换去了一百多双——这还是因为来的人少，只有四五十个，否则都能一下子售罄。 换了草鞋，肉汤也熟了。 满又开始大叫：“大家排好队，一个个等着我们的人给你分汤，分到了的就到那边去喝，不要再挤在这里。要是被人一撞，汤撒了，那可不就亏了？” 流水带着两个人出来，给大家维持秩序。 好在最先来的这批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谁也不好太过争抢前面的位置，在流水的示意下都排好了队。 后面闻风而来的人大多是神部落和附近山阴部落的人。他们可不敢去挤太阳部落的人，也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地排起队来。 这群人里有些人是没有陶碗的，又在满的忽悠下换了陶碗。 先喝几口没加味精的汤，再用肉干换了一碗加了味精的肉汤喝，这一比较，大家就对那所谓的“味精”赞不绝口起来。 “哎呀，要不是我亲口尝的，亲眼看着那人只往汤里加了一小勺粉末，我都不相信这是出自同一陶罐的汤。放了味精跟没放味精，味道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放了味精的汤好喝多了。” 立刻就有人问起味精的价钱来。 “一竹筒味精，换十碗肉干。”满道，“那竹筒也是好东西呢。等你们用完了味精，可以用它来喝水喝汤，也可以用来装东西。竹筒的价钱大家也知道，可不便宜呢。” “太贵了太贵了。”立刻就有人叫了起来，企图跟满讨价还价。 可满咬死了就是不降价，还道：“我们拿来的也不多，也就一百竹筒，换完就没有了。你要是嫌贵，可以往后站一站，先让其他人换。你想好了再来。” 说着，就开始问后面的人：“谁要换？” 雪季换毛薯的那老头儿是知道山谷部落人的死脑筋的，所以这一回他倒是干脆：“给我来三竹筒。” “好嘞，你可以用肉干换，也可以用盐。这边量肉干或盐。”满指着乔羽和树面前道。 乔羽和树看到满等人忙不过来，早就挤进来帮忙了。这会儿就专门称量肉干或盐。 有人接受了这个价钱，其他人也就不纠结了，舍得换的人都两三竹筒地换了起来。 这些人手里拿着碧绿的竹筒回去，很是显眼，看到的人自然要打听是怎么回事。听说了这味精的神奇妙用，又让他们打开竹筒，放点进肉汤里尝过之后，也都循着指点找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换味精方子（二更） 于是这一天里山谷部落的摊位就没断过人。 好在满专职宣传，他累了就换流水上。乔羽和树专门称量肉干和盐，大力等人一面维持秩序，一面给后来的人讲解，其他人则专管煮汤或分汤，还有人专职讲解草鞋，大家虽然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还没等天黑呢，不光带来的一百个竹筒的味精已被换光，便是带来的三百双草鞋也都销售一空，连带着陶器也被换了不少——除了看到他们的陶器不错，价钱却比其他部落的便宜一点，有心要换的之外，绝大多数是没带陶碗出来，想尝尝加了味精的汤是什么味道的人换的。 这情形看得明目瞪口呆。 昨天他就惊诧于山谷部落人的奇思妙想了，可还是没有今天这场抢购风波来的震撼大。 他不知道那个味精是什么做的，但应该不是特别昂贵的东西，看看草鞋就知道了。可它们给山谷部落带来的收益却是巨大的。 这山谷部落，不简单啊。 “树，树。”看着又一个来换味精却失败而归的人被送走，明忍不住来叫树，“你说派人回部落，派了没有？” “派了派了。”树抹了一把汗，对明道，“今天一早就出发了。” 做戏做全套，他和电今天一早就各叫了两人离开了这里，让他们随便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藏几天，等六天后再回来。 倒不是乔羽准备跟明说实话了还搞这么一出。明说的是不是实情还不一定呢，总得自己打听打听。而打听是需要时间的。 回了明这一句，树就顾不上他了，跟着部落里的人把收到的那一藤筐一藤筐的肉干和盐数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味精和草鞋、陶器都是有数的，只要没有收错数目，换了多少肉干和盐就一目了然。 可不数一数，就不能表达他们的亢奋。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就那么点东西，竟然换了这么多的盐和肉干。 满也是满心震惊。 当初来参加交易会之前，他还担心过没东西可换。后来乔羽虽叫人做了这些东西出来，但他是没信心的。毕竟一百竹筒的虾粉，两藤筐就装完了。草鞋绑在一起直接挑在扁担上，也轻飘飘的。这些东西在满心里就没什么份量。 要不是有陶器和毛薯苗，满都觉得没必要来参加这次交易会。 谁曾想虾粉和草鞋竟然换了这么多的盐和肉干！ 果然，羽说的没错，光力气大不行，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才值钱。而所谓的“技术含量”，靠的是聪明的大脑，多思考多动脑。聪明的人，才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这一刻，满比任何人都自信。 “羽，雪季的时候咱们还能再拿味精和草鞋来换么？”有人问道。 没等乔羽回答，就有人抢答道：“草鞋肯定不行，那个跟藤筐一样，大家回去琢磨琢磨就能编得出来。味精可以。那玩意儿磨成了粉，大家都看不出里面是什么，雪季的时候绝对还可以再换。” 一听这话大家就振奋起来：“那咱们到时候多做点，雪季交易会上赚更多的盐和肉干。” 乔羽远远的看着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而为首的那人头上还插着羽毛，她摆手道：“换不了了，咱们这次就是一锤子买卖。” 大家一愣，正要问个究竟，就看到那群人走到了他们摊子面前。 为首的先瞧了瞧他们的摊子，看到陶器，愣了愣，随即就恢复了淡然。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味精换？” 看着这个身穿虎皮兽衣，头上插的羽毛比其他人都鲜艳好看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树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正、正是。”他磕磕巴巴地道，“不过味精已经被换完了。你如果想要，得等雪季了。” 那男人摆了摆手：“我不要味精，我想跟你们换味精的方子。” “换、换方子？”树惊呼一声，下意识朝乔羽看去。 乔羽微微点头。 满连忙上前一步，问那人：“不知你打算怎么换？” 男人看了满一眼：“五十碗盐。” 龙部落的男人们都握紧了拳头，眼里全是愤恨。 五十碗盐，他们怎么不去抢？ 刚才一百个竹筒的味精，他们就换了一百碗盐。雪季做更多的味精，他们就能换更多。可现在把方子换给了太阳部落，这计划就落空了。以后味精生意就再也不能做了。五十碗盐就买断了他们在味精上所有的收入，这太阳部落欺人太堪！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可要是不给，火部落的下场就在眼前。 不说灭族吧，惹得这人不高兴，等他们收摊回去的时候，太阳部落派人去伏击他们，他们可能就回不去了。就算能逃回去，这个交易会也不能来了。 不能参加交易会，他们没盐吃怎么办？ “一百碗盐。”乔羽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大家心里一惊，朝乔羽看去。 那男人眼睛一眯，眼睛盯着乔羽问道：“这位是……” 树走过去，挡在了乔羽前面：“这是我阿兄的儿子。我阿兄是部落原来的首领。” 男人看向树：“你是现在的首领？” 树点了点头。 男人看看乔羽，又看看树，笑了一下，笑容却不达眼底，问乔羽：“小家伙，你就不怕我们攻打你们部落？” 乔羽做出害怕却又拼命掩饰的样子，声音带着颤抖，人却一脸的倔强：“怕。可你们给的真的太少了。你们换走方子后，我们部落的味精就换不出去了。本来……本来我们打不到猎物就要饿死了，你们再不让我们拿味精换盐，那、那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原山谷部落的男人眼里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羽没当首领之前，因为不大爱说话，他们对她都没啥印象。可自打羽当上首领以来，对他们虽不打不骂，态度还挺温和，但谁不知道她为人刚硬厉害？一个小姑娘，说话刚毅果决，行事杀伐果断，不说哭鼻子了，就是情绪低落的时候都没有。她永远是那么从容冷静。遇上事的时候大家害怕慌张，可她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他们还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平常小姑娘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会不会报复？（三更） 当然，这是原山谷部落众人眼里的乔羽。 因为乔羽说话特意把声音压低，她的声音也不是一般女子尖细的嗓音，而是有些低沉。这么一刻意压低嗓音，外人完全听不出女孩子的声音，只会以为是男孩子变声还没完全。再加上她化妆把自己装扮得挺成功，怎么看都是一个男孩儿。 上任首领的儿子，这任首领的侄儿。如果长辈宠爱些，性格任性天真也很正常。太阳部落的人根本没往她是女孩子的地方想，也没觉得她插嘴谈价有什么不妥。便是对面的明，也觉得以乔羽的身份和性格，会跟太阳部落的人这样说话再正常不过了。 那男人看了一会儿，见乔羽虽然害怕得发抖，却依然嘴巴紧抿，一双清澈的眼眸倔强的跟他对视着。 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树：“你也觉得应该要一百碗盐？” 树听到他忽然出声似乎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是，一百碗盐。” 男人笑了，点点头：“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说着他一甩头，“给他。” 立刻有人上前，把一藤筐的盐放到了树面前。 今天用味精换盐的时候，乔羽也是用树叶把藤筐垫了好几层，确定不会漏出来后，在收到盐的时候就一碗碗地把盐倒在藤筐里。她心里一直记着数，倒够一百碗盐后她就换一个藤筐。 所以树知道一百碗盐是个什么样子。 看到那藤筐盐跟乔羽收的一百碗盐的数量差不多，他转头问大力：“我让你养的虾呢？” 大力连忙跑到放行李的地方，把一个竹筒拿出来交给树。 众人看看那个竹筒，又看了乔羽一眼，担心太阳部落的人发现，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如何那沸腾的水翻滚开了。 他们从山谷部落出发的头一天，乔羽跑去河边捞了一小篓虾子，留了十几条养在竹筒里，并郑重地交给了大力，让他精心喂养，并带到交易会上来，起码要保证在交易会结束时有一半的虾子能活着。而剩下的虾，乔羽就全部烘成了虾干。烘干后并没有把它研磨成虾粉。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乔羽弄这个是要干什么。现在看来，她是早就预料到了太阳部落看到味精后，会逼他们把方子交出来。所以把这一切都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众人慌乱的心一下子安稳不少。 凭羽的聪明，她既然预料到了这一点，那肯定有对策。 树把竹筒递给了那个男人：“味精就是用这个做的。这是虾，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我们是在水塘里捞到的。” 为了不让太阳部落把注意力转移到河上，龙部落的人来之前就统一过口径，鱼虾都是在水塘捞的。 男人看了竹筒一眼，伸手把里面的虾捞出来，看到是半个小指大的半透明的生物，上面还有触须，眉头不由皱得死紧。 “你不是在骗我？”他逼视着树，问道。 “我怎么敢？”树苦笑。 乔羽用手肘拐了一下满。 满会意，走到乔羽的藤筐前，翻了翻，果然找到了树叶抱着的虾干。 他走过来，把虾干递给男人：“那虾烘干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把虾烘干，再用石头捣碎，就是我们换出去的味精了。” 男人拿着虾干，跟活虾对比了一下，发现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他想了想，道：“说完了？” 树点点头：“说完了。” “如果你骗我，那你们部落就死定了。”男人阴鹜的眼神在树脸上转了一圈，一挥手，转身离去。 他身边的人捧着那个竹筒，赶紧跟上。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看到那群人消失在视野里，明松了一大口气，跑过来对树道：“你们的胆子真是太大了。没看到他身上穿着虎皮，头上的羽毛也极罕见吗？” 乔羽好奇地问道：“他是太阳部落的首领？” “怎么可能？”明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太阳部落的首领何等尊贵，哪能为了个味精跑到你们这种小部落的摊子来费口舌？那是太阳部落的一个掌事。” 龙部落的众人咋舌。 太阳部落的一个掌事，派头就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大。 乔羽化身为好奇宝宝，继续问道：“太阳部落的掌事穿虎皮，那他们的首领穿什么？” 明看了她一眼，转向树，目光十分古怪：“你们不想着如何从这里脱身，还有闲心打听太阳部落的首领穿什么？” 乔羽眨巴一下眼，坚持道：“就是好奇。” 明淡淡地看着她，答道：“见过太阳部落人装盐的那个袋子没有？那是麻，十分珍贵。太阳部落的首领穿麻衣。” “哦，是这样。”乔羽点点头。 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到树对于乔羽这番表现没有任何反应，不说训斥了，连阻止都没有，他终于闭上了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摊位后面。 见他走了，满才低声问乔羽：“羽，咱们怎么办？” “别怕。”乔羽道，“咱们现在才三十人，他们就算派人来攻打咱们，你觉得他们能派多少人？” 想了想，满道：“最多五六十人？” 乔羽点了点头：“没错。毕竟是一个味精而已，咱们又是小部落，人数这么少，他们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而只要他们敢派五六十人来，我就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点点头。 他们表面上是三十多人，实则加上巨石部落的二十多，一共五十多人。他们有弓箭，还有个智勇双全的羽，如果对上五六十个太阳部落的人，胜算还是挺大的。 不过胜算虽然很大，但伤亡在所难免。 “咱们东西也换出去差不多了。要不，咱们悄悄溜走？”有人道。 这一次来，虽说被欺负了，但收获还是挺大的。现在溜走完全没问题。 乔羽摇摇头：“先看看再说，不着急。” 太阳部落也是有派系的，他们内部的派系斗争比山阴部落的还要复杂。就算一百碗盐换味精方子，也是那个男人占了便宜。要是这样他还要派人来报复山谷部落，他们内部的人必然要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那人就算心胸狭窄，也要等到交易会结束时，再派人在半路伏击他们，不会在交易会上闹起来的。 所以，没必要提前走。 第一百三十章 为什么呀？ 乔羽虽一言堂，却也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一直鼓励大家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 所以满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出来了。而且他觉得，即便他不问，其他人心里也会嘀咕。与其让大家心存疑惑，不如让乔羽解释清楚。 “羽，太阳部落是咱们现在惹不起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多要那五十碗盐呢？” 听到满的问话，大家也想起来了：“对啊。虽说五十碗盐是挺多的，但方子按他们的价格给，少要这五十碗盐，咱们以后起码还能来参加交易会，跟他们换盐。得罪了他们，以后咱们可没盐吃了。” 乔羽摇摇头：“不，就算咱们不要这五十碗盐，这个地方咱们也没法再来了。” “啊？为什么？”大家都感到惊诧。 “从陶，再到藤筐、毛薯、味精、草鞋，咱们这两季拿出来的新鲜东西太多了。连明都知道咱们部落有特别聪明的人，别的部落也肯定会盯上咱们。” 乔羽说完，抬起头来看了大家一眼：“我知道有人想说，那咱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把新鲜东西拿出来呢？每次来交易会拿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引起大部落的注意了？” 她微抬了一下下巴，朝明的摊子示意了一下：“你们不觉得这几个大部落和平相处的格局马上就会改变了吗？神部落小动作频频，野心藏都藏不住；山阴部落人内部争斗不断。一旦神部落把山阴部落吞入腹中，太阳部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要攻打神部落的。到时候这个交易会就开不下去了。咱们不光不能来参加交易会，还有可能被这些大部落灭掉。” “本来我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三个部落的矛盾不要那么快爆发，能多给咱们部落一点发展的时间。可山阴部落的内斗你们也看到了，明都要带人离开那里，跟咱们合作了。他们一走，三个大部落的平衡就要被打破，矛盾一触即发。这时候不多要点盐，还等何时？” 大家听得频频点头。 果然不愧是羽，想得就是比他们更深更长远。 “而退一步说，就算三个部落平安无事，和平相处。咱们山谷部落得罪了太阳部落也不怕。咱们不能来参加交易会，那不是还有巨石部落吗？巨石部落没得罪人，总能来这里换盐吧？” 大家这才恍然。 原来乔羽让大家仍然扮成两个部落，新鲜东西还只放在山谷部落出售，巨石部落只能可怜地摆上一点肉干和兽皮、野果，原来最深的用意在这里。 大家都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乔羽。 看着这边头凑着头，围着乔羽说话，显然是在开小会，巨石部落摊位那边的人都心痒痒得不行，特别想知道乔羽是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局面的。 他们现在可是跟山谷部落的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阳部落要找山谷部落的麻烦，他们估计也跑不了。 就有那头脑特别机灵、想法特别多的人心思活络开了。 他趁着对面正商量事儿，没注意这边，拉着电和强走到一边，对他俩道：“羽那边惹麻烦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还跟他们混在一起，到时候太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咱们一起死？” 强不说话，眼睛也看着电。 电的脸上却看不出情绪，一双深邃的眸子幽幽地看着这个叫猛虎的同伴，问道：“你是觉得我们应该趁机脱离他们？” 猛虎摸不透他是赞成还是反对，心里没底，不敢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讪笑着解释道：“我不是看情况不妙吗？明知道必死，还要跟着他们，他们对咱们也不见得特别好，先前连武器都不给我们呢，明显是防着咱们。咱们有什么必要非得跟他们一起死？” 说到后面，他就理直气壮起来。 虽说在龙部落的时候，乔羽并没有亏待原巨石部落的人，不光吃穿一样，他们只要好好做事，只要比其他人表现优异，在小队评优时也会把他们选上，并给予奖励，机会平等。但武器却一直是没有的。 他们跟着乔羽出来参加交易会，直到两队人分开，乔羽才把骨刀骨刺归还给他们。 在猛虎心里，他就觉得乔羽仍然把他们当俘虏看，内心不忿。 电的眸子依然深幽：“你觉得羽很蠢？” 猛虎一愣，旋即摇头：“那倒不是。” “她既不蠢，那为何明知道太阳部落不能得罪，她还要跟他们多要那五十碗盐？”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作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的强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猛虎也呆了一呆：“你是说她这样做，有她的用意？” 眉头皱起，他企图站在乔羽的角度，思考起这事的问题所在来。 电不再看他，而是望向了强。 以前在巨石部落，虽然他能力强，头脑灵活，力气也大，但正因如此，硕有些忌惮他，更为倚重强。因为强跟山谷部落的满一样，只是头脑聪明，力气不大，所以硕有什么事都愿意跟强商量。 他跟强两人，算是原巨石部落里能干的那一拨人了。遇到眼前的事，他希望能听听强的想法。 感觉到他的目光，强跟他对视一眼，问道：“你觉得羽这样做，有她的用意，所以愿意继续跟着她，赌一把？” 电也不瞒他，点了点头。 “羽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道，“看看龙部落，看看她制作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觉得就算是太阳部落的首领也不比她更聪明了。只要给她一段时间，她一定能带领龙部落成为这一片土地上第一厉害的部落，你信不信？” 强点了点头：“我信。” 虽然他原先在巨石部落，被硕所重用，遭遇跟满完全不一样。但部落里只重武力不重智力的风气，还是让他心里憋气的。 直到加入了龙部落。 龙部落的首领羽最聪明，而整个部落崇尚智力，这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小算盘 尽管他还是俘虏，不能像满和流水一样成为羽的左膀右臂，但他觉得以羽的心胸，只要他们表现得好，她是一定会接纳他们并一视同仁的。只要他表现得好，就能受到羽的重用。 可以说，他在龙部落找到了人生努力的方向。 而羽，听说了她种种事迹，看到她所做的那些事，创造出来的那些奇特的东西，她也成为了他最佩服崇拜的人。 所以一看到乔羽跟太阳部落的人讨价还价，多要了五十碗盐，他就在思考这其中的深意。 他不认为羽在做傻事犯蠢，更不觉得在这场较量中山谷部落就一定是被压着打的那一方。虽然太阳部落有一千多人，“山谷部落”只有三十多人，是太阳部落伸出小手指就能灭了羽的局面，但他就是有这种信心，只要那男人派人攻打羽，他们就一定会吃亏。 跟电达成了共识，强转过脸来，对猛虎道：“如果咱们巨石部落俘虏了山谷部落的人，你觉得咱们能做到他们这一步吗？让他们部落所有人都安然度过雪季，没冻死饿死一个人，住同样的地方，吃一样的食物，做一样的事。这样你都不知道感恩，而耿耿于怀武器被收缴，遇到危险就弃他们而逃。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存在，人家才会防着咱们，明白吗？” 猛虎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哪里是咱们的容身之地？你跑了，你的妻儿呢？龙部落里还有你的妻儿在呢。你就这样跑了，他们会落得什么下场你有想过吗？” 强说完，冷哼一声，走回了摊位后面。 电拍拍猛虎的肩膀，也跟着走了回去。 明看不光山谷部落的人在开小会，连巨石部落的人也凑到一边嘀嘀咕咕，他心乱如麻，不由也叫上自己的几个亲信，问他们道：“你们觉得，咱们还有跟山谷部落合作的必要吗？” “算了吧。”手下之一的晨道，“那个叫羽的一看就是被宠坏的孩子，偏树还不管束他，由着他胡说八道，得罪了太阳部落的人。这样的部落，根本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不见得。”名叫狂风的人却不赞同他的观点。 “狂风，你为什么这么说？”大家好奇地问道。 “正是因为这样，才是好的合作对象。”狂风道。 他看了明一眼，发现明若有所思，他继续道：“如果山谷部落的首领特别厉害，咱们合并进去，就真的只能老老实实听他们首领的了，毕竟咱们是新人，还一开始就讲好不争首领。” “可如果问题不出在咱们身上，而是出在他们自己首领身上呢？是他们的首领不行，行事不公，头脑愚蠢，那咱们只要稍稍用点手段，他们的人就不反感明当首领了。他们这种小部落，又没什么见识，凭什么他们领导咱们？让那样蠢的人当首领，咱们怎么跟雷争？所以部落首领最后还得由明来当，是不是？” 这话说得大家频频点头。 “那巨石部落呢？”又有人问道。 狂风看了巨石部落那边一眼：“看看出了这个事后，他们是什么态度吧。我看那个电倒比树要精明得多。” “不管怎么说……”明开口道，“我们都得跟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合作。如果有必要，就帮一帮山谷部落的人。” 大家点点头：“好。” “看，电跑去找树了。”有人叫道。 大家转头一看，果然看到电朝山谷部落那边走去，叫了树到一边嘀咕起来。 明跟狂风对视一眼，也抬脚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就听树在跟电说话：“看在我们处境差不多的份上，就请你帮这个忙。” 见得明走过来，树警觉地闭上了嘴，然后不信任地看着明。 明既有心继续跟山谷部落合作，当然不愿意让树产生误会，连忙道：“树，我是来关心你们的。你们没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听到这话，树的脸色才好看起来，朝明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多谢。” 他看了明一眼，似乎在观察他刚才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这会儿大概是看到明态度真挚，他才道：“我是想让你和电帮个忙，帮我们拿肉干去换盐。得罪了太阳部落，我们估计很长时间不能来参加交易会了。” 一听是这个要求，脸上的笑意更真挚了一些：“这是小事，没问题。我手下能用的人不少，你想换多少都没问题。” 今天山谷部落换了多少东西他是看在眼里的。味精大部落都被太阳部落的人换走了，而太阳部落的人换东西，大多用的是盐。所以山谷部落要换的肉干并不多。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明才敢说这样大方的话。 大量换盐的时间往往是交易会快结束的那一两天，而且每个部落换的盐都是有一定量的。这会儿用大量的肉干去换盐，肯定会引起太阳部落的注意。所以如果山谷部落要去换很多盐，明是不敢应承的。 果然，树摆手道：“也不多，就四藤筐。我们部落和巨石部落各换一藤筐，你派几个人帮我们换两藤筐就行。” 明心里一松，连声道：“那没问题。”他顿了顿，问道，“你们要得急吗？要是急，我明天一早就叫他们去换。要是要得不急，那我就叫他们分开换，那样更稳妥些。” 他这是想打探一下山谷部落之后的行动计划。 “不急。”树道，“我们不是派了人回部落了吗？我们得等他们回来。就算手里的东西都差不多换出去了，估计也要到交易会结束的时候才能走了。” “不急就行。”明道。心里对树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这时候不趁早离开，偏要在这里等着太阳部落的人来为难他们，一部落的人还不知愁，竟然还能在那里说说笑笑的，真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树越无能，他以后越能在新部落得人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消息 至于山谷部落会不会被太阳部落的人报复，他并不是很担心。 那个来换味精方子的男人他认识。那人虽是个掌事，在部落里地位挺尊贵的，是太阳部落首领的亲叔叔，但他并不得首领的看重，手里能调动的人并不多。鉴于山谷部落的人数不多，那人又素来自大，看不起小部落的人，他最多也就派出比山谷部落多一倍的人。 而他要带山阴部落一百多人离开，到时候他们队伍里的男人跟山谷部落的人加起来，要比太阳部落的人多。在山谷部落快要落败的时候他带人上去支援一波，可以保住山谷部落一部分人的性命，也能获得山谷部落人的好感。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树叫人把两藤筐肉干搬到了明的摊位上，又搬了两藤筐到巨石部落那边，道：“干脆你们都帮我们换了，到时候我们会拿一些盐感谢你们。” 电自然无不答应。 晨见了，嘀咕道：“他这心也太大了，就不怕我们昧下这两筐肉干，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做首领嘛。” 狂风笑了笑：“这对咱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接下来几天，事情果然如乔羽预料的那样，安然无事。山谷部落则作出被吓坏了的样子，给陶器降了些价，于是剩下的陶碗和陶罐在接下来两天里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得到的肉干也被乔羽托巨石部落的人换成了盐。 看到带来的肉干全都换成了盐，乔羽松了口气。 这些盐，省着点吃，够龙部落的人吃一年半到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龙部落虽然人口不会增加多少，但战斗力应该会提升一大截，就算对上太阳部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而光早在味精方子被太阳部落的人盯上的那天中午，就用毛薯苗换回了十株麻苗。因着换苗的人跟换味精的那个男人是不同势力的人，光下午又拿了几株毛薯苗出去，很快就打探回来了相关消息。 他把那男人的身份说了一遍，道：“乌木安慰我说，就算空跟他们首领说我们的坏话，因为山阴部落和神部落不大安份，太阳部落不会分神来管我们这些小部落，所以应该不会来攻打我们，让我们放心。” “不过空这人心眼小，谁得罪了他他肯定是要报复的，早晚的问题。估计他会背着首领调一些人来攻打咱们。他是首领的亲叔叔，总有人会巴结他的。” 乔羽点点头：“山阴部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打听到了消息吗？” “打听到了一点。交易会前，雷的手下调戏了明的女人，明很生气，两方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明的女人拉住了他，他才忍下了这口气。” 光打听出来的这消息跟乔羽打听的差不多。 “这几天你不要再出去了。”她叮嘱道，“空如果调不到人，会把怒火压抑住，等雪季的时候再报复咱们。但他要是派几人直接把咱们部落落单的人抓走处死，我们根本不能去找他要人。所以你老实呆在摊位里，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光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了下来。 乔羽接下来几天也没歇着，傍晚她总出去游荡。她动作快，为人机敏，善于藏匿自己。各部落看摊子的人一边在火堆上烧着肉，一边无聊地八卦各部落的事儿，让乔羽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她知道空那天被她气着回去后，大概是嫌丢丑，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还勒令手下不许瞎传，因此山谷部落得罪了太阳部落首领的亲叔叔的消息并没有传开，连太阳部落的人都不知道。 而山谷部落的人都被乔羽约束着，就算摊位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交换，他们歇得发慌也没能出去闲逛，只老实地呆在摊位那里。 两天后，佯装被电派回部落商量合并事宜的人回来了，电给明带来了好消息：“我们首领说了，愿意跟你们合作。” 明大喜。 山谷部落出了那样的事后，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不得不愿意。所以关键就在于巨石部落。既然巨石部落同意，这事就基本没问题了。 “你们首领是怎么说的？”他又问道。 电犹豫了一下：“首领说要看看山谷部落的态度。” 这就是没把话说死，万事好商量的意思了，明对于巨石部落的态度就十分满意。 他点头道：“好，那就等山谷部落回复。他们部落跟你们也差不多远，派的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他说这话没多久，山谷部落的两个人也回来了。 乔羽带着树，过来找了明，并把电和强也叫上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明：“我们部落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还想跟我们一起离开不？” 明倒也干脆，直接点头：“我前几天说的话，仍然算数。” “那你想三个部落直接合成一个大部落，还是在我们附近建一个新的小部落，三个部落结成联盟？”乔羽又问道。 明原也没有固定的答案，本来是打算根据两个部落的回复加以衡量决定的。他没想到乔羽单刀直入，还句句问在了要害上，根本不让他有迂旋回环的余地。 他看了乔羽一眼，转头望向了一眼一直没有出声的电和强：“你们两个部落是怎么打算的？” 电道：“看你吧。你想合并就合并。不过首领不能由你担当。如果不想合并，那就结成联盟。” “我们也是这么个意思。”乔羽道。 她原先说的不欺瞒明，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明表现得再真诚，但也有临时改变主意的可能。以后龙部落的盐还需要巨石部落来交易，乔羽不可能把两个部落合并的事告诉他，更不可能透露部落搬迁的消息。一旦消息泄露，三个大部落绝对不会放过龙部落，龙部落就大难临头了。 两个部落合并为一个，首领是她，这可都是实情。只不过时间上有所差别。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未来式。差别不大。 明没想到两个部落这么好说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准备离开 “如果合并的话，谁做首领？”他又问道。 他话声刚落，乔羽就应声答道：“我。” 明：“……” 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再看看旁边默不作声的树和电，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问树和电：“羽当首领？你俩没意见？” “没有。” “没有。” 树和电先后紧跟着摇头，态度没有丝毫犹豫。 明惊呆了。 他望着乔羽，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两个部落有问题。 眼前这个小男孩，有什么特别牛逼的地方，能让大家都推举他做首领的？山谷部落还能理解，毕竟羽是前首领的儿子。可巨石部落是因为什么？ “我能问为什么吗？”他问道。 乔羽摇头，回答得很干脆：“不能。” 明：“……”这完全没办法交流。 早在交易会前，他对于与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合作，就预想到了种种情况和解决方案。可现在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他预想的所有情况都跟眼前的情况不符。 他犹豫了：“我能跟我们部落的人商量一下吗？” “可以。”乔羽说话永远那么干脆简短。 吐出这两个字，她没再停留，带着树回了自己部落的摊位上。 电和强也想走，却被明叫住了。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树我能理解，毕竟羽是前首领的儿子，他自己能力也不是很强。可你们为什么……” “因为她聪明，我们认可她。”电道。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强也连忙跟上。 明是带了狂风来的。望着电和强离去的背影，明迷茫地问狂风：“我刚才没听错吧？巨石部落也愿意让羽当首领，还说他聪明？” “没听错。”狂风也还处在惊诧之中呢。 不过就算一个人听错，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听错。两个人这么一核对，就确信了这事是真的。 “为什么？”明喃喃道。 狂风知道明不是在问他，而是在思考。不过他还是给明说了自己对这事的理解：“你说，山谷部落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不是都是这个叫羽的小子弄出来的？所以巨石部落的电才说他聪明，愿意选他当首领？“ 他这么一说，明也怀疑起来：“很有可能。” “那我们要不要跟他们合并到一起，让羽当首领？” 这原是他们的打算。 三个部落结成联盟，说起来好听，但在巨大的利益和危机面前，这样的联盟是很脆弱的，随时有可能分裂，甚至有些部落还会被大部落所利用，转头倒戈。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让三个部落合并成一个大部落。当然前提必须是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都愿意。实在不愿意，才是结成联盟。 不管怎么样，明是必须带人离开山阴部落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合作，他们跟山谷部落、巨石部落的合作也一定要促成。 可以现在这两个部落不按常理出牌，明就犹豫迷茫了。 那头，听到树转述了他们谈话的结果，满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羽，你说，明会不会选择合并，让你当首领？” “会的，别担心。”乔羽道。 如果她没演戏，没塑造出出一个既天真又任性的官二代形象，可能明还会犹豫。可现在，她相信明会觉得她好取代，从而坚定合并的想法。 明这个人，应该是心不够黑，脸皮不够厚，手段不够狠厉，所以即便有人的支持，也被雷逼到现在这地步。他对于权力应该也没多少野心。要不是雷犯蠢，一定要把明逼走，明为了顾全大局都会留在山阴部落里委屈求全。 但他带着一百多人出走，总得对这些人负责。要是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推举出来的首领不好，他也有取代的心。而他身边的那一拨人，也肯定想让明当首领。 实话说，乔羽是馋这一百多人的。冷兵器时代还是究竟人多力量大。一下子增加一百多人，能让龙部落更一步强大起来。 如果明和他手下太过老实，她坑起人来还有点心理负担。现在她很乐意看到明和他手下耍花枪。如此一来，乔羽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果然，特别善于反转思维的狂风此时正在劝明：“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这样，我感觉特别合适咱们。羽他估计就是有些小聪明，能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就能合理解释山谷部落的人为什么听他的话，巨石部落对于他当首领也没意见了。” “不过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小聪明，说话做事就比较任性，人也没什么心机。其实这样的人最好掌控，哄一哄就能让他按咱们的心意行事了。反正明你也不是很愿意当首领，不如合并进去，先让他当首领顶在前面。等咱们在部落里站稳脚跟，如果觉得他不合适，再把他撸下来就是。” 他的想法与明不谋而合。 明是不在乎当不当首领的。但他得保障跟他出走的部落人的安全和在部落里的地位。这就注定了他在部落里得争一席之地，起码有一定的话语权。 明回去跟手下们一合计，转头就回复了乔羽：“行，就按你说的办。” “既如此，那我现在就是你们的首领了。你们接下来的行动都得听我的。”乔羽道。 狂风一听这话就怒了，上前一步正要怼乔羽两句，就被明拉住了。 明道：“那羽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你派人回去通知你们还留在部落里的人，今天晚上就悄悄离开这里，往北边走。”说着，乔羽蹲了下去，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跟两人说了一下要走的路线，指着一个地方道：“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汇合。” 明以前作为首领的儿子，也跟人出去打过猎的。狂风平时更是以打猎为生。他们对于太阳部落周边的地形很熟悉，乔羽说的路线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弄明白了。 “为什么我们要先走？你们如果不来汇合怎么办？”明道，“还有，巨石部落呢？” 他们只要离开山阴部落，可就回不去了。不打听清楚乔羽接下来的计划，他们走的就不安心。 “我们要是不跟你们汇合，你们就自己找地方建立一个新部落嘛。”乔羽笑道，“不过雷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会派人跑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是故意的 明和狂风的脸色骤然一变。 “我会妥善安排，让他们分批悄悄离开的。”明道。 山谷部落得罪太阳部落，要被太阳部落的人追杀，他们这一部分山阴部落的人何尝又不是如此？他看似大度，没有因山谷部落招惹的麻烦而嫌弃乔羽等人，其实大哥不说二哥，两方的处境一样，甚至他们的处境比起乔羽等人来更加危险，也更需要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援助。 原来他以为乔羽等人不知，还能摆出大度的姿态来。现在乔羽一语戳破他的窘境，明的脸一下子有些火辣辣的。 这时候他忽然庆幸山谷部落的处境跟他们一样了。 要不然，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何苦淌这趟浑水？ “不必悄悄的，你要有意把消息透露给雷听，让他带人来追你。”乔羽意味深长地道。 明一怔，眉头旋即皱起：“为什么？” 乔羽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犯蠢，或是小家子气，非得向太阳部落那位掌事要那五十碗盐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 明这一回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半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你是不是跟雷谈过，把神部落的挑拨之意明明白白告诉过雷，并且说明你不在意首领之位，劝他不要上神部落的当？”乔羽问道。 明和狂风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 “你、你怎么知道？”明结结巴巴地问道。 乔羽给他一个“是你蠢还是我蠢”的眼神：“想想就知道了嘛。” 明：“……” “他是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认为你是在挑拨他跟好友的关系，并且为此还想害你性命，被你躲过去了？而他也因此被部落人谴责，从而不敢再明目张胆为难你？”乔羽又问。 明和狂风刚刚闭上的嘴又张大了。 “你、你调查我？”明有着老底被掀的羞恼，脸色涨得通红。 乔羽无语：“这还要调查吗？我又不熟悉你们部落的人，时间又紧，我去哪儿调查你去？这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事吗？” 这凡尔赛的语气，让明再一次无言以对。想想就知道，这小子真以为他是天神呐？ 不过转念一想，明也知道乔羽不可能调查得这么清楚。 就算是他，想要调查太阳部落或神部落的事情都不一定能成。需得花很长的时间去认识结交人脉，才能获得一点明面上的消息。山谷部落这样的小部落，又出不起价让大部落的人卖消息给他们，想要获得一点消息何其难也。更何况是他跟雷之间的事情了。 所以，这真是羽这小子猜出来的？ 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重新打量着乔羽。 良久，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乔羽颔首：“雷让人逼你离开，但不会让你带人走，他也没那么蠢。他只需要你背叛部落的一个罪名，好名正言顺地把你杀掉。你今晚带着部落人离开，他肯定要追杀，到时候把你和身边一两个亲信给杀了，再将你带出来的人带回去，这就是他的目的。” 明和狂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说你怎么他了？他非得置你于死地？”乔羽挑眉问道。 明默然无语。 他能说，是因为女人么？ 雷的妻子，是跟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部落时最漂亮的姑娘。他是首领之子，又长得英俊，那姑娘从小倾心于他。后来她被雷用下作手段娶了回去，他自己也另娶他人，但她心里还有他。 雷为此恨他入骨，非要置他于死地。 乔羽也不是想打听八卦，她问完就摆了摆手，继续道：“我明着跟你说吧。我想要你们这一百多人，以增加部落的实力。但我不能让我手下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我们三方加起来也不是雷的对手。所以我就使了个计谋，特意惹恼太阳部落的掌事。今晚雷带人来追杀你的时候，如果碰到太阳部落的人，双方一个不小心就打起来，那就没法再追杀咱们，咱们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明和狂风再一次张大了嘴巴。 “你、你……”明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心里的震惊了，“你是故意惹恼空的？” 乔羽点点头。 “可、可要是空大度，不派人来追杀你们呢？还有，他们要是不一起追来，也不打起来呢？” “对啊。”狂风听明这么说，无语起来，“他们要是合在一起追杀咱们呢？那咱不是没命了？” 雷单方面追杀，他们跟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合伙起来还有一定的抵抗之力。可如果再加上太阳部落，那真的就是死定了。 羽这是聪明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这么一想，狂风越发不淡定了。他心里一阵动摇：是不是趁着还没跟明出逃，干脆留在部落里苟且偷生算了？ 不过他是明的心腹亲信。就算他不跟着出逃，想来雷也是不会留他性命的。 狂风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心情沉入了谷底。 乔羽送了狂风一双卫生球：“当然不能被动地等着他们来追杀啊。肯定得想办法达到咱们想要的效果。” 明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他完全忘记了先前对乔羽的各种轻视嫌弃，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目光希冀地盯着乔羽，急切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附耳过来。”乔羽朝明招了招手。 明凑了过去，乔羽对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好一阵。 过了一会儿，正当狂风站在旁边抓耳挠腮，特别想知道乔羽说了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本来一直在点头的明忽然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大吼一声：“你休想！” 狂风一呆：啥意思？这是闹掰了？ “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竟然敢这样占我们的便宜。”明紧接着又大喝一声，然后猛地一挥手，“行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像你这样的人，注定跟我们不是一条道的，我不会再跟你合作，以后你也别求到我们头上。” 说着，他转过身，气冲冲地往自己摊位上走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狗咬狗一嘴毛 他们谈话的地方其实离摊位并不是很远。附近几个摊位上的人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是能远远看到几人站在一起说话的。 可明这两声吼声太大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明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被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乔羽看着明走回了自己摊位，还激动地挥舞着手跟他们部落的人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怒容，她摇了摇头，对树道：“比起你来，明的演技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动作幅度大，肢体语言夸张，就跟演话剧似的，忒假。相比起来，树绝对是奥斯卡级别的。 明咆哮了一通，就命令手下的人：“都收拾东西，咱们回部落去。” 大家都吃了一惊：“这就回部落了？” 交易会明天才结束呢。而且他们不是说了要跟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一起走的吗？虽说还要带上部落里的妻儿和留守的一些人，但他们部落离得近，派个人回去招呼一声，到时候去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路经的地方汇合便是。 现在这是跟山谷部落的羽闹掰，打算不去他们那里了？ 众人看看站在原地不动、悠然自得的乔羽，又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却没出声的巨石部落的汉子们，大家不再犹豫，麻利地收拾东西，跟着明离开了这里。 看隔壁两个摊位的人都走了，电这才走了过来，问乔羽道：“羽，这是怎么回事？” “哈，别急，作戏呢。”乔羽笑道，“明手下有奸细，旁边摊子上也有，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人盯着呢。我跟明作戏给那些人看，想让山阴部落雷那一拨人和太阳部落的空那些人按咱们预想的计划行事呢。” 电一阵讶然：“啊？还能这样？” 他以为，他们三方说好了，就趁着雷和空两方不注意的时候逃跑，实在跑不过了就干仗。他看过乔羽训练山谷部落那些人射箭的，他也知道他们都带了弓箭过来，更知道乔羽鬼点子多，所以对于干仗并不惧怕，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可没想到乔羽竟然有别的打算。 “你想让他们怎么行事？”他不由好奇地问道。 “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狗？” 看到乔羽已往山谷部落的摊位上走了，电没有追问狗是什么，而是跟上几步，问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乔羽道，“你们一起走。” “是。” 双方各自回到摊位，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东西。 夜幕渐渐降临，原先还围着火堆吃烤肉和烤毛薯的山谷部落的人，不知不觉竟然少了一半。 不远处，被太阳部落买通、帮他们盯梢的山阴部落的某个人眼皮一跳，连忙朝太阳部落的摊位走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空手下的人。 等他回到自己摊位时，就发现不光山谷部落剩下的那一半，甚至连对面巨石部落的人也不见了。 “他们去哪儿了？”他愕然地问同伴。 这时候已是大家睡觉的时候了，同伴睡眠惺忪地朝远处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刚才还听到有人说话呢，说要去撒尿。可能去撒尿了吧。” 那人气笑了。 撒尿还能全部落的人都一起去不成？而且还把藤筐什么的都带走了。 这肯定是偷溜了。 他连忙又往太阳部落那边跑。 “行了，我们知道了。空已带人去追他们了，你回去吧。”那人道。 乔羽这边，已经跟先走一步的人汇合了。 “你们先走，我在后面照应照应空。”乔羽道。 “羽……”树担心地叫了一声。 其他人也劝道：“羽，咱没必要冒这个险。只要咱们走快些，他们就追不上。再说咱们不是不往那边方向去吗？他们找不到咱们的。” 乔羽摇摇头：“别劝，相信我，我会没事的。你们记住我的话，到了约定地点跟明汇合后，就往东南方向走，走到河边，再顺着河流往下游走就能回到部落。回部落后没见我回去也别着急，我可能会顺便四处看看。” “好吧。那你小心。”树也知道乔羽既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而且此时不是啰嗦的时候。 他带着人，快步离开了这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里。 乔羽则跃身而起，藏身到了一棵大树上。 不一会儿，远远听到有人声传来，她跳下树，朝跟树他们相反的地方跑了几步，掏出火折子把手里的几根火把点燃。 “快看，在那里。”看到火把，空身边的人惊呼。 “追。”空道。 一群人追了一段路，眼看着追上了，可不知怎的那火把一下子跑远了。等他们想放弃的时候，火把又近在咫尺，似乎只要跑快些就能追上。 就这么忽远忽近地追了一路，眼看着火把又不见了，空的儿子不由道：“阿父，要不咱们回去吧。” 空气得要死。 他怕别人笑话，山谷部落得罪他这件事他并没告诉别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中午起，摆摊的人都知道了这事，一个个悄悄议论，消息还传到了部落里，今天傍晚有人还打着关心的旗号来笑话他。 他这会儿要是不把山谷部落这伙人追上，杀掉为首的那个小子，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他咬牙道：“追，给我追。” “可不见人了啊，往哪里追？”手下的人巴不得回去了，态度有些懈怠。 天边挂着半个月亮，时有云层遮蔽，如果看不到山谷部落人打的火把，他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们不是从这个方向消失的吗？咱们就往这个方向追。估计他们没力气跑了，就把火把熄灭了埋伏在那附近。你们打火把的留在原地，其他人悄悄过去，没准就把他们抓个正着。”空道。 空的儿子没法，把父亲留在原地，自己领着人借着那点微弱的月光，往火把消失的地方走。 “哎哟。”忽然，一个人被东西砸中，差点摔倒在地上。 还没等其他人问他怎么回事，又有几人被砸中了。 “快，在那里。”有人指着前面喊道。 空的儿子抬头一看，就见几个火把在前不远处晃着。 “追。”他下令。 大家跟着他往前冲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伙人正拿着火把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武器似乎要攻击。他们二话不说，拿着骨刀就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况不对（一更） “王八犊子，敢砍老子，杀。” “杀了他们。” 这附近的几个部落语言都是一样的。队伍里又全是男人，大家穿的都是兽皮衣，用细藤条扎着散乱的长发，更不用说此时还是看不清长相的黑夜了。 山阴部落的人是跟随着明一行人而来的，先前也受到了乔羽几块石头的攻击。此时见对方二话不说提着骨刀直接砍，猝不及防之下被砍倒了两个，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提起骨刀也对着对面的人砍了起来。 太阳部落身为大部落，心气一向极高。看到对面的小部落人胆敢反抗，下手这么狠，当即攻势越发厉害了。 一时之间，两个队伍拼成了一团。 雷原是打算只杀明，而把跟随他出走的人留下性命的，这会儿却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他站在人群后面，正想出声劝说对方投降，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块石头砸中脑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看到树下的两拨人混战成了一团，此时就算有人高呼“住手”也没人理会了，乔羽沿着大树枝丫窜到了另一棵树上，几个跳跃之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以她的判断，她相信之后三个大部落将进入混战时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雷以为自己将计就计，借着神部落的力量上位，把明挤兑走，他杀了明后抓捕逃走的一群人回部落，排除异己，打压不听自己命令的人，再回头来跟神部落抗衡。诸不知神部落布局这么久，绝对不会让他有整合的机会。 没准他这会儿带着人出来追杀明，那头神部落已经把山阴部落的老弱妇孺和雷留在部落里守卫的人一锅端了。 而太阳部落，一来今晚参与了混战，二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神部落发展壮大，到时候肯定是要跟神部落打起来的。 反正这一次，部落间的平衡是要打破了，三个部落的混战由此开始。 至于最后是四分五裂，形成一个个小部落，还是某方把这个地域的部落整合成一个大部落，那就不是乔羽短时间内能操心的事了。 她要用两年时间，发展自己部落的实力。 有了实力，才有与人一争长短的话语权，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别人盯上你的好东西，就算给个极为低廉的价钱，你也不得不双手奉上。 乔羽跟树说要四处逛逛，是担心事出意外，不能及时赶回去，才那么说的。山阴部落的人新加入，南边诸部落混战，北边部落还情况不明，她自然不会在外面乱逛。 离开了混战之地后，她也不绕道，直接朝山谷部落的方向赶去。 树一行人要躲避空的追逐，还要去跟明一行人汇合，他们要比乔羽多绕一两天的道。 等他们带着山阴部落的人到达码头时，就看到河边码头一个木筏上堆了半木筏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小苗。 “这是……”大家吃了一惊，警觉地四处张望。 “哈哈，肯定是羽。”满高兴地笑了起来，“除了羽，没谁挖这些东西，更不会把东西搬到木筏上来。” 一听说是乔羽回来了，而且回了山谷部落，树就想往部落旧址跑：“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回山谷部落看看。” “等等。” “等等。” 满和明同时开了口。 满看了明一眼，对树道：“你别乱跑。万一走散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得再去找你。羽可是交待了，让我们回部落等她。就算她现在回来了，也肯定是让我们在这里等她，而不是去找她的。” 这里离山谷部落也有一定距离呢。现在是春天，野兽繁多。山谷部落又久没人住，从河边到山谷部落这一路上没准就有什么危险的野兽。他可不能让树一个人乱跑，万一出事了他怎么给羽交待？ 至于带所有人去山谷部落，那是不可能的。明带着山阴部落的一群老弱妇孺出走，走了三四天，有些人都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哪能让人白白打个来回？ 他觉得以乔羽的聪明，肯定能猜到他们会这时候来到河边，她很快就会回来的。用不着派人去找她。 他刚说完，树还没说话，明就困惑地问道：“回山谷部落？刚才你是说回山谷部落？” 他看了看树准备往回跑的身体，指了指他们刚刚来的路：“山谷部落在那边？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回过头来，又指着浮在水面的那个奇怪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山阴部落因为发展不如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山阴部落的前首领，也就是明的父亲，曾经打过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主意，想把这两个小部落吞并下来，好扩充部落人口，以赶上太阳部落和神部落的发展步伐。 只是因为神部落在旁边虎视眈眈，不容他们有扩张行为，明的父亲才没有付诸行动。 但从那时起，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就一直被他关注着。这两个部落的大致位置，距离山阴部落有多远，山阴部落的领导层是一直知道的。 明的父亲一直想让儿子接替自己成为下一任首领，从他十岁起就带在身边培养，明自然也知道这两个部落的大致位置。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着要跟这两个部落合作甚至合并，组成一个联盟或新部落。 可现在，树带着大家一路埋头走，巨石部落的人也没有半点反对声音，就这么跟着他们来了这里。当时明还以为是他们的情报有误，山谷部落的位置跟他们所知的有所偏差。再加上羽没回来，树等人一直低气压，队伍里气氛低迷，他才一直忍着没有询问。 可这会儿，他明显能察觉出问题不对了。 刚才树要去的那个方向，就是他们掌握的山谷部落的地点。而他们，早已偏离巨石部落的地点已很远了。 树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巨石部落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们早合并了？（二更） 树也意识到自己身为“山谷部落首领”，不能就这么丢下大家去山谷部落找寻乔羽。 他高声道：“大家原地休息。” 他想等坐下后再安抚明几句，却不想山阴部落的人根本不好糊弄，一个长老模样的人走过来，问他道：“你们部落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以他们的情报，就算绕了点道，多走了一天多的路，此时也应该到山谷部落了。可这里根本不像是山谷部落，树等人倒像是想用河面上的那个木头东西把他们带到别的地方去。 所有山阴部落的人都望着树，等着他的答案。 树却看向了满。 “明，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山谷部落在哪儿？也知道巨石部落在哪儿？不光你知道，你们部落的长老们也知道？”满问道。 明看了电等人一眼，点了点头：“知道大致的方位。”所以他们才会老老实实跟着走了这么多天。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雷那一拨人是不是也知道呢？万一他们没跟太阳部落的人打起来，而是追杀了过来，操近路先一步到了我们部落那边去守着，等我们自己跑进他们的圈套里去，那咱们是不是就完蛋了？” 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这一茬儿。他以为，当他们逃离山阴部落，摆脱雷等人的追杀，就已经没事了。毕竟雷那边还有神部落盯着呢，神部落的人一定不会让雷有时间和精力来远距离追杀他们的。 可万一呢？万一那边出了什么差子，没打起来呢？ 他看了看满，又看了看树，最后目光落到了电身上：“那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这两个部落，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 “我们两个部落在雪季过后就合并成一个部落了。因为合在一起后人数变多了，原来的部落住不下，所以我们另寻了个地方，建了个新部落。”满终于给明等人交待了实情。 本来明等人要是一直不问，或是好糊弄，他是打算到了龙部落再说的。到时候明不干了，想带人离开，那就由不得他了。 就像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块肥肉都吃进嘴里了，还能吐出来吗？ 明一路走来，尤其看快走到山谷部落附近了，巨石部落的人仍然没有半点反应，闷声不吭地就一直跟着他们走，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再联想到羽要当首领时，电和强的态度，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 这会儿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如果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是独立的，就算一起合并成了一个大部落，凭着三方势力的互相制衡，明很有信心一定能保证自己和手下在部落的身份地位和话语权。 可现在，两个部落早早就合并在一起了…… 狂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了明的思绪：“你们早就合并在一起了，首领是羽？” “对。”满道。 满可不想给明太久的犹豫时间，劝他道：“明，你想想，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啊。如果我们还在原来的地方，而且两个部落没有合并，你有信心能抵挡得了雷的进攻吗？万一雷得到了神部落的支持呢？现在我们搬迁了，而且还造了木筏，直接乘木筏沿着河流到新部落去，就算雷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找不到咱们。” “而且我们换了这么多的盐，就算明年雪季都不来参加交易会了，也不缺盐吃，是不是？跟我们合并，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最后这句话，算是提醒了明。 这次交易会，无论是山谷部落还是巨石部落，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换成了盐。反观他们山阴部落这一拨人，因为心思全在带人出走上，根本就没心思换东西。以至于他们手上的盐并不多。 要是他不跟着树等人走，合并到新部落里去，而是单独建一个部落，到雪季的时候他们恐怕还得冒险去参加交易会。 而依他们现在的情况，去参加交易会就等于找死。 “你们是不是故意不提醒我们多换些盐的？”明身后那个长老模样的人恼怒地问道。 满一摊手：“我们两个部落是当着你们的面把所有东西都换成盐的，这还要提醒吗？” 那人一时语塞。明也有些讪然。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不管怎么样，我们诚心想跟你们合并，可你们并没有跟我们说实情，相当于骗着我们跟你们到了这里。要是我们不问，你们是不是还得继续瞒着？你们也太不地道了。不管怎么的你们都得给我们个交待。”那长老模样的人道。 满没有理他，而是问明：“明，这位是……” “这是我们部落的长老，慧。大家都叫他慧长老。”明道。 满这才看那人：“慧长老是吧？你想让我们给你们什么交待？” 慧长老看了明一眼：“我们商量商量。” “好。”满后退一步，对龙部落这边的人道，“大家先上木筏，找地方休息。等羽来了我们就出发。” 龙部落的汉子们都挑着担子。虽可以把担子放下，但这里似乎刚下过一场雨，无论是地面还是没过脚面的草丛都是湿漉漉的，放下担子他们担心会把藤筐里的盐弄湿，所以一直挑在肩膀上。 这会儿听满发话，没挑担子的人立刻动了起来，先上了木筏，把上面的木板架到两只木筏之间，好容人从靠近码头的这只木筏走到别的木筏上去。 等他把木板架好，挑着担子的汉子们一个个鱼贯而上，井然有序地走过一艘艘木筏，依次将担子分别放到每一艘木筏上。这番情景落入明和狂风等人的眼中，让他们都有些诧异。 他们不光诧异于龙部落这些汉子们的纪律严明和听话，更诧异于浮在水上的那个东西承受了众位汉子那么重的重量，竟然没有沉下去。 慧长老却没理会龙部落这番动静，直接问明道：“明，你是怎么打算的？依我看，不能就这么跟着他们走，而是应该跟他们谈条件。要是就这么跟他们上了浮在水上的这东西，咱们以后在部落里还有地位吗？咱们可是大部落，就算要合并，也应该是他们听我们的，而不是我们听他们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谈条件（三更） “对。”另一个叫黑夜的长老道，“就算你不当首领，也得在部落里占一个长老之位。我们这几个长老也要在部落里说得上话。” 明一脸为难：“这样好吗？”当初他追着两个部落的人要求合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说了吗？他们那个首领明着说了，想要我们这一百多个人，好增加他们部落的人数。这时候你不提，什么时候提？”慧长老道。 听得慧长老那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狂风和晨对视一眼，都皱了皱眉。 慧和黑夜几位长老是老首领还活着的时候重用的。老首领死后，他们拥护着明，要把明推上首领之位。而明对他们也很尊重。所有就算他们有时候说话做事过份了点，明也都容忍着，不愿意伤了他们的面子。 犹豫了片刻，明道：“好吧，我现在就跟他们谈。” 看他要走，慧长老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吩咐狂风道：“你去把树叫来。” 狂风看了明一眼，见他没反对，转身去了木筏处，随便找了个龙部落的人，叫他把树叫过来，说明有话要说。 他抓住的人正是亮。 亮刚才可是听到这些人嚷嚷着责怪树的，他也没多说，点头答应，转头大声对着树喊道：“树，明派人叫你过去，说有话要说。” 这话不光是树和站在他不远处的满、流水等人，附近几艘木筏上的人都听到了。 树因着山和乔羽的关系，虽只是一个小队长，但在部落里地位还是跟一般小队长不一样的。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的地位比满和流水要低，只是各自管的事情不同。如果亮不来这么一出，私下里跟他说，可能他就一个人过去了。 这会儿亮大声嚷嚷，让大家都听到了。树就觉得不叫上满似乎不妥。 “满，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他们想要说什么。” 满点头，跟着树过去了。 亮身边的汉子用胳膊拐了拐他，低声问道：“刚才你喊那么大声是想干什么？你对树有意见？” “怎么可能？只是树不如满鬼点子多，我怕他过去中了山阴部落的圈套，让咱部落吃了亏。还是鬼精鬼精的满去对付他们才让人放心。” 听到亮这么说，那汉子就笑了起来，又叹道：“哎，你说，木筏上的树苗真是羽放的吗？要是羽及时过来就好了。就是满去跟他们谈，咱们也不放心啊，总担心会吃亏。” “可不是。”亮附和着，抬起头来朝山谷部落那边望去，忽然眼睛一亮，用力拍打着同伴的肩膀，“快看快看，那边有个黑点，越走越近了，是不是羽？” 汉子也抬头朝那边看去，果然看到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只是离得远，看不清是谁。 他连忙告诉了流水。 流水也很惊喜，吩咐汉子和亮：“你们去迎迎，看看是不是羽。我先去明那边看看情况，让他们等羽来了才商议事情。” 这边，满和树去了山阴部落那边，慧长老就不满看了满一眼：“我们只想跟树谈。” 亮大声嚷嚷的时候，树还有一丝不满。可这会儿他却无比庆幸满跟他一起过来了。 山阴部落这些人为什么非得指定跟他谈？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他脑子不聪明，想要忽悠他吗？ 他又不傻，能上这个当？ 他道：“满是我们部落的首领辅助官，地位仅次于羽。也就是说，羽没空的时候，他能代表首领拿主意。” 山阴部落众人都很意外。尤其是明和狂风等人。 一起摆摊那么久，他们跟山谷部落的人打了这么久交道，又一起赶了三四天的路，还是第一次知道满的身份。 山谷部落藏得可真深。 “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够格谈，那没关系，羽很快就会过来了。要不等她来了再谈？”满问道。 “不不不，跟你俩谈也是一样的。”慧长老赶紧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跟乔羽打过交道，但明、狂风跟乔羽交锋的情景，他早已从明嘴里知道了。他直觉里觉得羽是个厉害人物。要不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让这些汉子老老实实听他话的？而且还不声不响就把巨石部落吞并了，巨石部落的这些人还这么老实，没有一点想借他们一起搞事的想法。 所以他们本来想趁乔羽没来，赶紧找最老实的树，把条件谈妥的。树是羽的亲叔叔，想来就是为了维护亲叔叔的面子，树答应了的事，羽也不好翻脸不承认。 这会儿情况有变，来了个比树的地位更高的满。但到了这一地步了，该谈还得谈。总比跟羽谈要好吧？ 慧长老对明使了个眼色。 明只得把刚才他们商议的几点要求提了出来：“我们刚才商议过了。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加入你们部落，那得答应我们几个条件。” 满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树一眼。 树问道：“什么条件？” 慧长老抢先开口：“首先，我们要单独住在一个区域内，吃用住方面，我们不能比你们差。我们这一部分人只听明的命令。明和我们几个长老必须成为部落长老，部落所有的大小事都得经我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流水走到旁边，正好听到明的话，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死紧。 山阴部落这些人，提的要求也太过份了吧？ 什么叫大小事都得经他们商议后再做决定？什么叫他们只听明的命令？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树和满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满很想一口否决。他清楚地知道，羽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条件的。但他终不是羽，不知道羽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要等羽过来才能答复你们。”他冷着脸道。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一群大老爷儿们，还得等一个毛孩子过来拿主意，你们是不是男人？”慧长老生气地叫嚷起来。 “什么毛孩子？她是我们首领，你们放尊重些。”龙部落的所有人都极为生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就各走各的道吧（一更） 看到树和满脸上浮起的怒气，慧长老闭上了嘴，转脸满含深意地看了明一眼。 那样子似乎在说，看吧，如果咱们不争，如果不抓紧时间把这些条件谈妥，就凭羽在部落里的威信，咱们迟早没有立足之地。 明的表情有些无奈。 他转头问满道：“不知羽什么时候会来？” “对啊。要是你们猜错了，羽并没有过来，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几天？”黑夜长老道，“这里可是野外，也不知晚上会不会有野兽出没。为防万一，还是谈妥了赶紧去你们部落吧。树你不是说首领不在，满就是权利最大的吗？这件事他肯定也是能做主的吧？” “不，我做不了主。”满冷冷道，“你们的要求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等羽回来吧。” 早已走了过来，想要让乔羽走近些，确认是她后才通知几人的流水听到这话，指着快走到近前的乔羽道：“羽来了。” 满和树一喜，转过头去，就看到乔羽一面跟着亮说话，一面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连忙迎了上去：“羽。” 乔羽抬起头，朝他们挥了一下手。 不一会儿，两方人马会师，乔羽问道：“明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情况她已经听亮说了。 满把慧长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乔羽冷笑，走到明和慧长老面前站定，道：“既然让你们并入部落，奉我为首领这么为难，那这件事就算了。我帮你们摆脱雷的追杀，就当是积个阴德吧。咱们就此分开，你们想去哪儿建部落就去哪儿建吧。” 说着她高声叫道：“龙部落的，上船出发。” 龙部落的汉子们早已安然坐在木筏上等着了。知道羽过来，大家都站起来朝这边张望。听到她的命令，众人轰然应声：“是。” 紧接着大家搬木板的搬木板，解绳索的解绳索，有人把木篙撑了起来，一副准备出发的架式。 乔羽手中拿着的一捆小树苗早已被亮等人接手过去了。她脚下未停，继续朝河边走去，不多时就上了木筏，满和树也紧跟其后。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龙部落所有人都已在木筏上，蓄势待发。唯有山阴部落的那一群人，傻傻地站在原处，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龙部落这些汉子们，乔羽平时都是按照军中纪律操练他们的。而所谓的纪律，就是凡事按程序走。 此时就由嗓门最大的主船船长黑吆喝相问：“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每一艘木筏上的船长一声声次递答应着：“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停靠在能让人上下船的码头的这艘木筏，位于船队的中间，上下流的木筏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只，每个船长的回应，主船上的人都能听到。 黑依照着程序，听完十九声回应，便瓮声瓮气地向乔羽汇报：“报告羽，所有船只准备完毕。是否出发？” 眼见着乔羽不是玩虚的，而是真的要撇开他们要走了。而且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像慧长老和黑夜长老这样，不管他想做什么都要瞎哔哔，劝这劝那，竟然一言不发地全部听从羽的命令，明终于慌了。 “羽，等等，我们跟你走。”明喊道。 慧长老阻止不及，听到明这一声喊，不由跺了一下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明看不出来，那个羽在威胁他们吗？只要他们抻住，到最后下不来台的妥协的一方肯定是羽。明就算要留他们，也应该喊“我们再谈谈”，而不是“我们跟你走”。这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羽听到这声喊，没有回应黑的问话，而是朝明道：“你们可想好了。你们提的条件我一件都不会答应。合并进了龙部落，那就得听我这个首领的指挥，而不是搞小团体。如果你们做不到，我是不会答应你们合并进来的。没的我好好一个部落，给你们搞得乱七八糟。” “我答应。”明连忙道。 他带着部落里这一群人出来，要为他们的吃穿住行和生命安全负责。这些前几天一直是龙部落的人在张罗，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可现在乔羽一甩手竟然想把他们扔下离开，而且是坐着木筏走，追都追不上，想再找她好好谈谈的机会都没有。明现在是真不敢冒这个险。 他们就这么点人，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遗弃的部落旧址他们又不敢住，生怕雷带人找上门来。举目到处都陌生的地方，他们该在哪里落脚？外出打猎会不会遇到大危险？雷还会不会派人来寻找他们？他们把手上的那点盐吃完，接下来怎么办？ 只要想想这些问题，明就什么谈判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本就没有什么野心，一直是慧长老等人推着他往前走。现在乔羽要把一切麻烦事接过去，只要求他不管事，明自己是乐意至极的。 “你答应，你身边的人答应吗？”乔羽问道。 只短短的几次接触，再听亮等人描述，乔羽就知道山阴部落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明自己没有野心，他的能力也不够。但架不住他身边的人有野心，窜掇着明争权夺利。想来这就是明向雷表明了不争权利，雷依然没办法留他的原因吧。 慧长老一听乔羽这句问话就生气了，正要说了几句，就被明扯住了。 “慧，我们不能被单独留在此处。”明对慧长老道，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慧长老看着明那央求的眼神，到嘴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对乔羽道：“我们也答应了。”一切从长计议，等到了那边部落安顿下来再说吧。 明大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瞧着乔羽。 “行吧，让你们的人听从命令上船。”乔羽道，又吩咐满，“你去指挥。” 满从木筏里出来，上岸去指挥山阴部落的人分批上船。 确定所有人都上了船，黑一声令下，最下游的那艘木筏解了绳索，木篙一撑，木筏就驶离了岸边，朝下游徐徐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羽是女人？（二更） 明和慧长老几人并没有被安排在乔羽那艘船上，而被满和树陪着，呆在另一艘船里。 看到木筏真没沉下，反而极听汉子们的摆布，汉子们让它停就停，让它走就走，让它往哪个方向去就往哪个方向去，山阴部落的人都感觉很神奇。 “这个叫木筏？”明摸了摸还带着树皮的木筏，问满。 “对。”满道，“是羽想出来后，带着我们造出来的。” 明感慨道：“羽真是好聪明。” “可不是。”满满脸骄傲。 “羽今年多大啊？他从小就这么聪明吗？”慧长老一脸好奇地问道。 “十四岁。”满决定再抛个雷。 他摇摇头：“因为羽是女人，她整天跟着那群女人上山采集，部落里的事都是她的阿父山在管，她不用操心，所以她的聪明以前并没有显露出来。 “什么？”明和慧长老几人惊叫起来。 满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几人。 他不说，等回到部落，明等人还是会知道乔羽是个女人。与其到时候他们当着全部落的人闹起来，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消化这一消息。 反正他们已经上了船了，就算现在不想跟着去龙部落，也由不得他们了。除非他们跳下水自己游到岸边去。 “你是说，羽是女人？”慧长老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满道。 慧望着树。 树点了点头。 山阴部落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你们怎么让一个女人当首领的？”慧长老很是不可思议，“你们部落里的人都服她？”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这里确实还有母系氏族的存在，部落人以采集为生，女人的地位高，男人的地位低。 可后来，慢慢地大家开始会用石刀、骨刀骨刺来打猎了，男人凭着力气比女人大，逐渐成为了获取食物的主力。部落间的争斗，也是力气大的男人抵挡在前面。 部落崇尚武力，力气最大的人成为了首领。女人除了采集，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孩子，她们的地位逐渐降低。在部落遇到困难时，最先被交易出去的，就是女人。 而现在，满和树告诉他们，他们即将加入的部落，首领是个女人，还是个瘦瘦小小、看上去没有几两力气的十四五岁女人，这不光是慧长老，便是明和黑夜、狂风等人也接受不了。 “女人怎么了？只要她能带着我们部落里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那就是个好首领。”满道，“你们想不通为什么巨石部落的人也这么拥护羽，听她的话，是吧？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羽让他们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山阴部落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满和树也没有再说话。 满对于单纯地崇尚武力、凭力气来推举首领的事情是很反感的。为此这么多年他在部落里都是小透明的存在。他最满意现在龙部落崇尚的是头脑。只有头脑聪明的人，才能得到羽的重用。 所以他并没有告诉明等人，别看乔羽瘦瘦小小，她的力气比谁都大。 木筏在水面上漂流了几天，终于在山阴部落人忍受不住，想要问还有多久到部落时，木筏终于停了下来，龙部落的人向他们宣布：“到了。” 大家欢喜地带上自己的东西，一个个小心地踩着木板上岸。 从河边往部落而上的那条窄小而陡峭的小道，两边都被部落人种上了小树。以后小树长大了，在树杆之间拉上绳索，或是按上木头的栏杆，就是很好的可以借力的扶手。这些树的叶子也可以把小道给遮挡住。到时候把小道开凿一下，修成台阶式，就方便大家上下、来去了。 只是现在小树才种上，原来拉的绳索因为种树而去掉了，这条小道走起来就有些困难。 龙部落的汉子们先把担子挑上山，再回头来帮山阴部落的人拿东西，或背小孩子、扶老人，这才把一行人弄上了山。 好在通往河边这条路是有人把守着的，他们回去叫人，留守在部落里的人来帮忙，把河里的木筏一艘艘捞上来，放到树丛后面藏了起来。 因为河边的这条小道就在住宅区后面，大家一爬上来，抬眼就看到了如同宝塔一样一层层的屋舍，大家都目瞪口呆：“这、这就是你们部落？” “对。”树看到明和慧那样子，很是自豪，“不过这不是我们部落的全部，只是我们部落的住宅区。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果树林区、种植区、养殖区，山脚下还有一片操场。” 满从明等人身边离开，去跟乔羽汇报：“羽，我问过了，他们一共三十七户人家。” 他又问：“他们住的地方怎么安排？” 乔羽道：“部落里一个人占一处房子的一共有十七个，一处房子有三间，一共五十一间。你去跟大家协商一下，调出三十七间房子来，每家先住一个房间。如果一家人口超过八个的，就分两个房间。让他们先住着。抽空再给他们建房子。”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龙部落并不是按一家一户的规格建造的，而是每个进了狩猎队的男子就有一处房子。 比如说芒一家，以前一家子住在一个山洞里。到了龙部落后，因为大力和小力都进了狩猎队。他们家除了芒夫妻分了一处宅子外，十五岁的大力和十三岁小力也分别分到了一处宅子。 为了方便吃饭和互相照顾，又因为一处宅子有三间房间，每一间的房子还挺大，大概有二十五至三十平方米，大力和小力就仍跟父母住在一起，他们的宅子目前是空着的。大力和小力的这种宅子，就可以先腾出来给山阴部落的人住。 “你去协调的时候跟大家说，他们这空着的宅子最好以后也给山阴部落的人住了。他们的宅子部落会另外再建。为了弥补他们，部落可以送他们一套桌椅作为补偿。”乔羽道。 她这么一说，满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我明白，让他们分开住，是防止他们搞小团体，更好的融入进部落里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繁殖期到了（三更） 当初巨石部落的人为什么那么快就融入了山谷部落里，满看得很明白。这完全是乔羽采取了极为有效的措施。 从山谷部落搬到这里来的路途中，两个部落的人是混合乘木筏的。旅途中互相帮助互相照应，就很容易让不熟悉的人建立友谊和感情。 之后分宅子时，两个部落的人更是混杂而居，分不清彼此。 男人们分组时，一组四人里有两个山谷部落的，两个巨石部落的。大家一起干活，有什么困难都一起解决，一起为荣誉而努力，感情自然比其他小组的人深厚；而同一小队的人，也比其他小队的更为亲近。 因此不过短短一个月，巨石部落的就跟山谷部落的人处得跟一家人一样了。他们从不说你是哪个部落的，我是哪个部落的。而是说你们小队如何，我们小队如何。 现在乔羽把山阴部落的人打乱，分插着住进龙部落人围绕的某处宅子里，他们想不早早融入都难。 到时候明和慧长老再想把山阴部落的人召集起来搞事，那就不容易了。光光是把人叫到一起，就要费老大的功夫，还不能不让龙部落的人发现。 这就是羽所说的“分化”，他懂。 乔羽点头：“你明白就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流水了。” “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地把人安置下去。”满道。 他又问：“那明和慧长老他们怎么安置？” “火长老旁边不是还有几处宅子吗？就安置在那里。” 乔羽的首领楼下面一圈就是几位长老和孤寡的房子。部落年老又没有子女的鳏夫有几个，但寡妇还是比较少的。因为部落里男多女少，寡妇也多的是人追求。守寡一段时间后，大部分女人都改了嫁。 因此山和路他们那一圈房子，虽为了美观建了一排，但住进去的人并不多，还有好些是空着的，此时正好让明和慧他们住进去。 “山阴部落这批人，就算部落又建了房子，也安排他们一家人住一处宅子。不必像咱们部落的人一样，成年能狩猎的男人就能分到一处。至于他们住不下想要分出来，就让他们提出申请，批宅基地，让他们自己打砖建房，部落不再无偿给他们多建房子。对部落的贡献少，还想享受一样的待遇，那是不可能的。”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满道。 看着满精神头足足地去做事，乔羽没再管山阴部落的那一群人，而是直接回了山顶，跟闻讯下山的山、路等人汇合，问起了这段时间部落里的情况。 “都很好。”山道。 知道女儿又把山阴部落的一百多人拐了回来，山十分高兴。他们部落，现在也算是中型部落，再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消亡的小部落了。 “羽你不知道，养殖队那边的野兽一下子生了好些小崽子。”路兴奋地插嘴道，“兔子一下子增加了三十几只，山羊、鹿、马都生了几头崽子，就是野猪也生了小猪。那些野鸡，芒照你说的办法让它们抱窝，估计没多久就能孵出好多的小野鸡来。” 春天正是动物们繁殖的季节。入春没多久兔子就开始生小兔子，其他动物也陆续怀孕，可把养殖队的人高兴坏了。一旦这些动物顺利生下小崽子，崽子们好好养活，那么他们的养殖大业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想一想只需要好好地养殖这些动物，等这些动物越养越多，地里种的毛薯也一窝一窝地收获起来，他们就真的实现当初乔羽给他们描述过的美景，以后再也不需要往山上冒险，只在部落里劳作就有食物吃，长老们就激动不已。 山作为前首领，他更关心部落之间的纷争。 他问乔羽：“山阴部落是怎么一回事？你把他们带回来了，以后还能去参加交易会吗？” 乔羽便把这次的事情跟大家说了。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惊不已。 尤其是听到乔羽不给太阳部落的掌事面子，惹恼了他，以及太阳部落来追杀他们的事，大家就算明明看到乔羽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仍然捏了一把汗，心都提了起来。直到乔羽说到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追杀的人在她的安排下拼杀起来，她趁机逃脱，顺利回到部落，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那咱们以后就不能去参加交易会了？”山问道。 “咱们这次换回来的盐，省着点吃，够部落的人吃两年了。”乔羽道，“两年后是个什么情景，还不知道呢。实在不行还有巨石部落的人可以去参加交易。另外北边不是有部落吗？他们总得吃盐，那他们的盐从哪里来？咱们也可以在他们身上打打主意嘛。” “不管怎么的，都得自己的实力强大起来。实力强大了，就算是太阳部落把神部落和山阴部落都吞并了，那又怎么样？咱们有远程攻击武器，就算人数比太阳部落少，精心设几个计谋偷袭他们，将他们的人各个击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如何，活人都不可能被尿憋死。” 这番话，如果放在以前，路等人根本不能被安慰到。可现在，龙部落的男人拿着弓箭和长矛上山打猎，就算不用陷阱和套子，他们也比以前打猎打得多，危险性还大大降低，不会动不动就伤人死人。那些男人打猎回来，对他们没口子地夸赞这武器厉害。 再加上乔羽用计谋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巨石部落，又用计谋撬动太阳部落和山阴部落这两个庞然大物，让他们狗咬狗地斗起来。山和路他们对乔羽这番话深以为然。 如此，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山阴部落这里，要我们做什么？还是像以前对待巨石部落的俘虏一样对待他们？”路问道。 “男人直接编入现有的小队和小组里，小组由原来的四人变成六人，一个小队由二十人变成三十人；女人编进女人的种植队和养殖队里，烧陶和捕鱼先不让她们接触；孩子就劳烦你们几个长老，跟咱们的孩子一起教导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想参与打猎（一更） “唯一麻烦的就是山阴部落的几个长老……”乔羽把慧长老和黑夜、谋等几位长老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他们想要让明在部落里拥有话语权，甚至让整个龙部落听他们的，肯定要搞事。你们好好盯着他们，最好想些办法让他们老实起来。” 乔羽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忙，而路几人总得有些事情做才好。慧长老的事，乔羽就干脆交给了他们。 她又表明态度：“我是不会让他们成为龙部落的长老，参与部落重大事件决策的。” “羽你放心吧。”路一听这话，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就算我们不能让他们变得多老实，也绝对不让他们坏咱们的事。” 大家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话。此时已走到了乔羽的首领楼处。 “咦。”乔羽看到首领楼外面的一圈围墙已建起来了，不由愣了一下。 “你在院子里种的那些，听小泉说，可都是宝贝。不说别的，只说那姜，要是真种成功了，部落的人到了冬天就不怕受寒了。我们担心那些孩子不懂事，跑来乱踩乱拔，就趁着有时间，让大家把围墙给建起来了。”路解释道。 其实他们建围墙，也不全然是这个原因。 这时代不富裕，孩子只要能走路就要做事，根本没有什么熊孩子。尤其是上面这两圈房子，是部落首领和长老们住的地方，这些长老还天天管着他们，给他们上课，孩子们见到他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哪有人敢跑到这两圈宅子来捣乱？ 无非是乔羽带给部落的好处太多，让大家过得上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好日子，大家心里感激她。又觉得他们龙部落的首领就得有首领的排面，不能他们都住上好房子了，乔羽那房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院子也是空旷敞开着，种的东西又如此重要。 对于这院子的设想，乔羽跟山和小泉讲过，部落里建房子的汉子们也都知道。所以他们干脆趁着乔羽不在部落的功夫，帮她拾掇拾掇房子，让她的宅子更气派，住得也更舒服些。 乔羽心里生暖，抬脚跨进了院子里。 她离开部落一个月，院子她种下的种子，有些如姜这些才发芽，有些已长了有几寸高了。不管怎么样，出芽率还算不错，看得乔羽十分欢喜。 “小泉对你院子里种的这些，护理得精心着呢。”路笑道，“每天都严格按着你的要求，有些多浇水，有些少浇水。” 乔羽摸摸小泉的脑袋：“不错。” 小泉朝她一笑，道：“阿姊，我的弓箭练得不错。我想加入狩猎队参加狩猎了，可不可以？” 乔羽看了山一眼：“这要看阿父的意思。阿父同意你去，我也不拦着。” 她穿来的时候，小泉才十岁。半年过去，他现在已满十一岁了。 虽说这年纪在乔羽眼里还是个孩子，但在这时代来说，只要长得高，有力气，出去打猎时能跟上大家的步伐，有猎物追逐时能跑得快，那就可以出去打猎了。再过两年，十三四岁，就可以成家了。 以前山是首领，家里不缺食物，所以小泉的营养在部落的孩子中算是好的，他长得也比同龄人要高。乔羽刚穿来时看他还是个孩子，半年过去竟然长高了不少，再也不是孩童模样了。 乔羽是首领，在部落里拿的“工资”是最高的。就算她前阵子没有跟着大家去打猎，这段时间也没在部落，但她对于部落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无论是现在在烧的陶器，还是工匠们做的木工活，狩猎队打的猎物，她都有一定的分成。凭她的收入，养活山和小泉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山还有一份长老的收入了。 小泉现在才十一岁，部落里很多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家境好一点的话，都不会让他们跟着上山去打猎，以免遇到危险夭折。可小泉却主动提出要去打猎，这或许有孩子得到了新玩具，想试试威力的跃跃欲试，但这其中也有自食其力的意思。 乔羽感觉特别欣慰。 她可不是一个扶弟魔。再过一两年，就算小泉不提出，山反对，她也要把小泉踢进狩猎队里，跟着出去锻炼的。 她乔羽的弟弟，就不能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听到乔羽这样说，小泉就朝山笑了起来，欢乐地道：“阿父，看，阿姊没反对，我可以去打猎了吧？” 山看了女儿一眼，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那你上山一定要小心，别让阿父和阿姊担心。” “一定会的。”小泉保证道。 乔羽懒得去琢磨这父子俩之间的心思，也懒得去猜山是舍不得小泉去，想让她阻止小泉；还是欣慰于她对小泉的放手，不去束缚小泉的行为，阻碍他管教儿子。 反正她是不会养废物的，更不会让小泉借着她的势在部落里耀武扬威。山不会教，那就她来教；山不忍心管，那就她来管。总而言之她都得把小泉培养成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再者就算小泉现在上山打猎，凭着部落那群汉子对她的崇敬，她相信他们也会照应好小泉，不会让他丧身野兽之口的。有山阴部落的加入，狩猎小队从二十人变成三十人，而且武器还鸟枪换炮，上山打猎基本上没有危险。 她从特意留出来的小径走过，走到首领楼前推门而入，入眼就看到一大堆被削成板子的木头堆放在大厅里。 山跟了进来，解释道：“你不是要建楼，需要木板吗？这些都是留守的男人利用晚上的时间，自愿帮你削的，我拦都拦不住。不过我限制了他们的时间，让他们拿回去，只在吃过晚饭时削一阵。他们这段时间每人削了两根，我怕下雨淋坏，就都堆在了这里。” 乔羽仔细打量着那些木板，发现这些木头都是松木，比杂木更好砍伐，也适合做楼板。大小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直径都在二十至三十之间。虽因工具的不好用有些凹凸不平，但能看得出这些汉子已尽力做得最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闹事（二更） “辛苦大家了。”她感激地道。 “你看够不够，不够叫他们再削。人多，一人削一块，很快就能凑齐，赶紧把你的楼建好了，免得让山阴部落那群老小子看了笑话。”山有些不忿地道。 听到那些人不把乔羽这个首领放在眼里，他就很不高兴。 乔羽失笑：“好。” 乔羽把行李放下，喝了两碗肉汤便没更歇着，带着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的几个小队出去，到了果树林区，将她从山阴部落附近带来的树苗都挖坑种了下去。 “羽，你怎么把这种树苗也挖回来种了？”有人看到毛桃树苗，皱眉道，“这果子不能吃。” “这果子是能吃的。不过吃之前要把上面的毛洗干净，不能拿着就啃。”乔羽解释道。 山谷部落附近有一片桃树林，春天的时候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但上面结的桃子比较小，又酸又涩。以前部落里有人摘下桃子直接就吃，吃完就长了满身的红疙瘩，差点没死掉。所以部落里就算是最馋嘴的小孩子，也不会去摘毛桃。山谷部落的人都觉得桃子是不能吃的。 这些桃子是早熟品种，成熟的季节在六七月份。乔羽穿越来的时候毛桃已经过季了。她认得这是桃树，也打听到了这些情况，只是没能尝一尝那些毛桃的味道。这次回山谷部落，通过桃花确认过这确实是桃树后，她就把下面长的十几棵小树苗都挖回来了。 她记得果树是通过嫁接来改良品种的。像这种口感不好的毛桃，只适合做砧木，嫁接枝还得找口感好的。反正现在龙部落的地盘大，种几株桃树总比让那些杂木杂草占地强，所以她就找块地种下了。 现在乔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再多解释了。对方听了也只挠挠头，觉得自己好笨，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等它结了果子我再尝尝。” 种完树，乔羽刚回到住宅区，往山上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人嚷嚷，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她走过去一看，就看到满和流水站在人群中间，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正跟几个女人朝他们嚷嚷，旁边一圈十几个女人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插上一句，全都是冲着满和流水去的。 不管是这妇人还是围着他们的人都很陌生，很显然这些女人都是山阴部落的。 乔羽没有进去，而是站在旁边听着。 她回部落后洗了脸，把脸上的妆容都洗干净了，也换了一身兽皮衣。站在一群女人中间，就是明和慧长老来了，也不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听了一会儿，乔羽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山阴部落除了一些地位比较高的人，一般人都没有陶碗。满他们带着这些人一路从太阳部落到龙部落，路上吃的都是肉干。今天晚上是他们来龙部落的第一顿，为让山阴部落的人感受到龙部落的温暖，满便让龙部落的女人们煮了几大陶罐的鱼汤，准备分给旅途劳累的山阴部落众人。可因为山阴部落的人没有陶碗，这些鱼汤只分了十几个人就分不下去了。 于是满就跟大家说，可以用肉干来换陶罐和陶碗，以后大家就可以自己在家里煮肉汤或鱼汤喝了。 结果这些女人就说行李太多太乱，一下子找不出肉干来，让满先把陶碗发给她们。等她们找出肉干再被给满。 满也帮着乔羽管部落杂事管了这么久了，深知这陶碗一发下去，再想收回来，或把相应的肉干收回来，那就有得扯皮。 想想这些人从山阴部落过来，是把家里的肉干都带来了的，不喝部落给的一两碗汤也他们饿不着，因此他就拒绝了这些女人的请求。 这可就捅了马蜂窝，这些人一个个指责起他来，说龙部落的人当初答应过的要让他们吃住跟龙部落的一样的。现在住的比所有人都窄，连一碗汤都没得喝。 乔羽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跟着她一起去种树的龙部落的汉子们也都没有走，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大概是等她的示下，好对付山阴部落这群女人。 这会儿见她回头，离她最近的苍连忙上前，问道：“羽，怎么办？” “你们去找参加交易会的人，让他们把山阴部落的明和慧长老等几人找来。”乔羽道。 说着她又道：“你们都散了吧，别围在这里，要不然这些人还要说咱们仗着人多欺负他们。” 苍听了这话，十分气愤。 欺负咋了？山阴部落的新来乍到，不说夹着尾巴作人，竟然还敢欺负他们龙部落的人。龙部落人多，真要打起来，山阴部落就只能吃亏。他们怎么还敢闹呢？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给乔羽听。当即转身，招呼着众人跟着他离开了。 人群中间，满满脸无奈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部落里原来的人也是拿肉干换的。首领规定过，必须拿肉干来才能换，否则谁都不能私自拿陶器走。你们带来的东西杂，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肉干，那今天这汤就先不喝了，等以后再说。” “为什么不喝？凭什么他们有肉汤喝我们就没有？这不公平。” “不是我不给你们喝，而是你们没碗。” “那就先给我们碗。等我们找到肉干了再给你。” 一群人就这么车轱辘话儿地来来去去，一直闹个没完。 乔羽也没进去帮满和流水，只站在人群中随这些女人闹。 她深知，这绝对又是慧长老搞出来的。 他们上船之前就想谈条件，只是被她的强硬态度搞得不得不上船。这会儿来到龙部落，再也不怕追兵，又知道龙部落想要他们这一批人，于是又不甘心了，开始伸手要待遇。只是当初夹着尾巴上了船，没提着条件，这会儿他们不好意思亲自闹，就让这些女人上场。 反正女人嘛，计较的不就是这些蒜皮的事儿吗？闹赢了山阴部落就得了好处，以后还可以继续再闹，要的好处越来越多。要是闹得不好，慧长老他们来道两声歉，喝斥她们几句，这件事也就罢了。龙部落的人总不能把这些女人抓起来打吧？ 算盘打得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满给我滚（为感谢盟主蝶豆花加更） 好在满和流水咬死了这是部落规定，任由她们再闹也没松口——当然，像这种财政上的事儿，没经过乔羽允许，他们也松不了这个口。 次于山顶的那一圈宅子前，山和路等人正陪着明、慧、黑夜几人正坐在堆旁喝汤说话。 路一面跟慧长老说话，一面还暗自得意：看吧，让满和流水去安置山阴部落的人，他们兵分两路，把明等人死死盯住，将他们跟山阴部落的普通民众隔开，山阴部落的人就闹不出乱子来了。 结果他还没得意完，就听到苍来说，山阴部落的女人们正在闹事，让明等人去一趟。 路的笑容僵在了原处，看向慧的目光里全是惊诧。 慧长老却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汤碗，问苍道：“她们在闹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没陶碗，想要喝汤，就叫满给她们发碗，她们又不舍得拿肉干换陶碗。我们部落的陶碗都是要用肉干换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发给她们，她们就闹起来了，指着满的鼻子骂呢。”苍道。 山和路等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们真是这样说的？她们真不舍得拿肉干，直接叫满给她们发陶碗？”慧长老满脸怀疑地看着苍，旋即又笃定道，“我们部落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理。” 苍的表情僵了僵，只好把那些女人的话学了一遍。 “我就说嘛，她们不是无理的人。” 慧长老说着，转脸对路道：“不是我说，年轻人办事就是不如咱们稳重。这些女人就在部落里，又不会跑，满手上既然有陶碗，就先给她们用着又如何？她们要是之后不拿肉干出来，以后分肉的时候直接扣就是了，或是再叫她把陶碗交回来。反正又不会赖掉。” “那可不行。要是把陶碗摔破了算谁的？部落有部落的规矩，就得按规矩办事。”山正色道，“羽和满等人虽然年轻，做事却是再稳妥不过的了。他们办事，我们都放心。” “可不是。”路道，“羽那么聪明，能平平安安地把你们带回来，你们部落的人连点油皮都没蹭破，她办事还不稳妥谁稳妥？” 慧长老还想挑起长老们对年轻首领的不满呢，却不想路这么维护羽，旁边的石也频频点头。那个火虽不说话，却也没有半点表露对羽的不满。 他不由讪讪地：“你说的对。” 见他们扯着扯着就扯远了，苍心里着急，插嘴道：“羽说了，让明和慧长老几位去下面看看，劝一劝那些女人。你们赶紧去吧。要是我们部落的人知道了，怕是要闹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了，慧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站了起来，对早已坐立不安、脸色赧然的明道：“那咱们就去看看。” 明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对对，赶紧去看看。”说着他都没来得及跟山等人打招呼，直接往山下走去，脚伐急促而慌乱。 慧长老连忙补救，跟众人解释：“明急着去处理，先走一步。山、路，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走吧。”山点头道。 一行人下了山，走了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走近些就听到有女人尖利的说话声，听声音情绪还挺激动。 明本就走在前面，此时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人群边上，高声叫道：“你们干什么？” 刚才还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女人们都朝明看过来。紧接着刚才闹得最厉害的那个女人道：“明，你来得正好。我们……” 她把那番车轱辘话又对明说了一遍，道：“你得替我们跟他们好好说说，可不能因为我们是新来的就这么欺负我们。” “行了。”乔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那个女人面前，“我在这里听半天了。你也不要说那些话。要是不满我们龙部落的条件，觉得我们欺负了你们，你们可以直接出去，离开这里。” 那女人看了乔羽一眼，发现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且十分面生，很显然不是他们山阴部落的，不由撇嘴：“你谁呀？我们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这是我们首领。”满高声道。 此时山和慧等人也走到近前了。看到那女人冲着自己女儿叫嚣，山顿时怒了。他也明白了乔羽的意思，知道她要来硬的，绝不纵着这些人，当即他大吼一声：“不满就给我滚。” 他这吼声中气十足，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流水，你去把咱们部落所有男人都叫来。”乔羽道。 “是。”流水答应一声，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就从怀里掏出竹哨，用力地吹了起来。 急促的哨声一响，整个住宅区都沸腾了，一个个男人、女人从房子里跑出来，到流水面前集合。不一会儿就排成了许多队伍，一个个队伍开始报数。 这雄赳赳似乎要去干仗架式，把山阴部落这些人吓了一跳。 “羽，你这是什么意思？”慧长老神色慌张地道。 乔羽却不理他，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各个队伍报数。 直到流水过来汇报：“报告首领，龙部落所有战士一百四十二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原地待命。”乔羽道。 “是。”流水敬了个礼，回了队伍前面。 乔羽这才对明和慧道：“现在带着你们的人，离开我们部落。立刻，马上。” 明脸色苍白，嘴唇抖动得说不出话来。 慧长老佯装镇定道：“我们来时，你们可是说了让我们合并进来的。现在你这是想做什么？” 乔羽冷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什么。派这些女人来死缠烂打，无非是想让我们妥协。今天我们后退一步，你们就前进一步。几次之后，你们就可以夺取部落的话语权了。” 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明你也别说你不想做首领的话。”乔羽一句话把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你不想，慧长老他们想。原先在山阴部落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他们一步步地把你推到高处下不来的？这次搞事，是不是也是他们在出主意，窜掇你？你不想，但你最后还是由着他们做了。” －－－－－－题外话－－－－－－ 又是双倍月票时，新书月票榜竞争太激烈了。我原来一直呆在第七、第八位，昨晚差点被挤下前十。蝶豆花一个十万赏一下子得了二百多赠票，把我又送回了第七，非常感谢蝶豆花，么么哒。另外，月票榜后面几位票数都相差不大，前十仍然不保险。大家有月票的支持一下泠水吧，感谢感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撤职与惩罚（一更） 明的脸涨得通红，垂下眼不敢跟乔羽对视。 “有这些搅屎棍，不管是哪个部落都不得安宁。所以我们部落也不想留你们了。你们请自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听到乔羽的说话，那些女人都吓坏了。 因为害怕被雷追杀，大家走了那么久，又在水上漂了几天，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而且龙部落的房子比他们以前住的山洞和用几根树枝和茅草搭建的房子好太多了，而且还不用睡在地上，她们其实对这里很满意。她们不想再走，她们就想在这里安定下来。 她们将央求的目光投向了明。 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夜忽然开了口：“哈哈，羽你误会了。这些女人闹事，怎么是明和慧指使的呢？你真误会了。” 他转过头，将脸一沉，对那些女人喝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老实交待。” 为首那五十来岁的女人其实是慧的妹妹，以前在山阴部落没少帮慧做事。她是最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 她扑通一声就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朝乔羽道：“羽，是我错了。我想要陶碗，但家里的肉干不多，舍不得拿出来，所以才想占你们的便宜。我再不敢了。这件事跟明和慧没关系呀，都是我糊涂了。” 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和家里的艰难。 她一带头，刚才闹得比较凶的两个也跟着扑倒在地，嘴里也念叨着同样的话。 那边慧也连忙道：“羽，这事真不是我们指使的。出了这种事，我们脸上有什么光呢？还不够丢人的呢。全都是她们想占便宜。不过她们也是没法子，以前在山阴部落时就受雷他们那些人的排挤，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的肉干这一路消耗，都快吃完了，所以才想暂时借部落的陶碗用一用。明和我们几个长老一定好好教导她们，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事。” “我们三个部落好不容易合并在一起，成了一个大部落。如果我们走了，对你们也没好处是不是？她们知道错了，保证再不犯了，羽你就饶她们这一回吧。”黑夜也在旁边道，还一个劲儿地给明使眼色。 明叹了口气，万分诚恳地对乔羽道：“羽，你饶我们这一回，以后再不会有这类事情发生了，我跟你保证。”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管着慧长老和他手下的这些人，再也不让他们闹幺蛾子，给山阴部落抹黑。 乔羽在末世时看多了各种阴谋诡计，极为心累，到了这里就想好好地发展部落，并不耐烦演宫心计。在末世后期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魑魅魍魉都是枉然。现在到了原始社会，她对此更有深切的感受。 虽然她刚使了个计谋让太阳部落跟山阴部落相斗，但这只是取巧。到最后，还是得依靠部落强大的实力。所以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平息部落内部的纷争，发展壮大部落才是第一要义。 她也不多说了，直接道：“你们要走，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要留下，那就要遵从我的命令。” 明听到乔羽话里的松动，心里大喜，一连串地保证道：“听听，我们一定遵从你的命令，绝不会有半点违抗。” “那好。我现在就宣布对你们的惩罚。”乔羽道，“慧和黑夜，撤消长老一职，从长老住宅里搬出。”她转过头，对满道，“你另外给他们安排下面的房子。” 满答应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响亮：“是。” 跟着羽做事就是爽，不会有半点憋屈。 慧和黑夜的脸色大变。 “冤枉啊。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为什么要惩罚我？羽你这样不公。”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不知情，怎么怪到了我的头上。羽你这是不讲道理，我不服。” 两人都叫起冤来。 乔羽对他们的叫声置若罔闻，指着刚才闹事闹得最凶的几个女人道：“满，你记住这几个人。” 她用手指点头人群里的女人：“她、她、她、她……” 她一共指了七个人，哪怕有两个女人在明和慧来的时候就悄悄躲进了人群，却仍被乔羽准确无误地指了出来。 “这些人，连同她们家里所有人，无论男女，两年内都不允许进入制陶队、养殖队、木工队做事。两年后如何，看他们的平时表现。其他人再有闹事者，按此命令处理。” “是。”满大声应道，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七个人，誓要把人给认准了，不让她们有半点逃避责任的机会。 这些女人都惶恐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养殖队、木工队是干什么的，但制陶队她们还是清楚的。那肯定是制陶的啊。陶那么贵，要是会制陶，那收入肯定高啊。而且还不用跑到野外去打猎，没有危险，真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可这会儿，被她们一闹，全家人都没有机会去做这种事了。 原先还躲在人群里，一副事不关己的女人，此时也跟慧的妹妹一样扑倒在地，一个个哭喊着让乔羽饶命。 而慧和黑夜还在闹个不停，喋喋不休地说乔羽冤枉他们，还给乔羽扣帽子，说乔羽趁机打压他们山阴部落，欺负山阴部落，又让明给他们求情。 明本就心软。明明知道慧和黑夜并不冤枉，但他还是不忍地对乔羽央求道：“羽，你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我保证。” “停。”乔羽被吵得脑瓜子疼。 她目光严厉地扫了众人一眼：“如果你们不服，现在就给我离开龙部落，我们龙部落不欢迎你们。” 所有的吵闹声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要么遵从命令，要么滚。”乔羽说着，一双眼眸如利剑般直直地盯着明，“二选一，现在选。” 明被她看得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慧和黑夜面如死灰。他们知道，山阴部落的人对于这里再满意不过了，他们绝对不会为了他俩的权利欲而离开这里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们要留下（二更） 山阴部落其他没闹事的人现在都在旁边围观，只有龙部落的女人、孩子被乔羽派苍去警告过，没敢跑来看热闹。 此时山阴部落围观民众里就有人在人群里壮子胆子喊：“明，我们要留下。” “对，我们要留下。”人群里陆续有人附和。 明看看慧和黑夜，又看看围观的山阴部落众人，不再犹豫，对乔羽道：“我们留下，遵从命令。” “明……”慧叫了起来。 明没有理会他。 乔羽转身对整齐队列的龙部落战士一摆手：“按我刚才的命令，强制执行。” “是。”一百多人齐声答应，震得还想哔哔的慧都吓得噤了声。 因为打一开始乔羽就吩咐了满，山阴部落人口不超过的八个的就只安排一间房，所以下面的宅子还有空余。满马上给出了空房间的位置。流水带着狩猎队一男队一女队，到长老住所把慧和黑夜两家人和他们的行李全都带到了剩余的房子里，任凭他们再怎么哭喊都没用。 要是以往，慧的职务被撤，一家人从代表权利的山顶赶下来，慧的妹妹一定会大吵大闹，使出十八般耍赖手法替阿兄求情讨公道。 原始社会人的寿命本就不长，像他们兄妹这样一起活到五十多的人简直凤毛麟角，资历、人脉就是他们的依仗。再加上兄妹俩有点本事，以前在山阴部落里使这一招，无往不利。 可现在乔羽根本不吃这套。再闹就罚，就这么简单粗暴。 慧的妹妹还有儿子、孙子，现在已经因为帮慧办事连累得全家不能进入一听就很厉害的地方做事了。她要是再闹，没准全家都要被赶出部落当流人。 最爱闹事的慧的妹妹都不敢闹了，其余几个女人都安静如鸡，一个个老老实实回到了分给他们的房子里，呆在家里不敢再出来乱窜了。 路见状，胸中大畅，高兴不已，连连给乔羽拍马屁：“羽你真是太厉害了。就应该这么干。要是手段软一点，后退一步，这些人肯定就没完没了了。” 今天乔羽把明和慧长老他们安排在长老住宅区时，他心里是很不高兴的。 现在他们这些长老在部落里的话语权是越来越低了，平时只能提提意见，至于采不采纳，全看乔羽的心情。而那些小队长、各小队的人，全都听乔羽和满、流水的。明面上部落里的人对他们几位长老还算恭敬，可想命令他们干什么，他们根本不会搭理，都得乔羽下令才行。 以前他们还能给巨石部落的人洗脑。现在巨石部落完全顺服，根本就不用他们做什么了。 他们还剩下的唯一的任务，就是帮部落管教小孩子。这让以前在部落里极具话语权的路、石等人有极大的落差。 世道已是这么艰难了，要是再来一个明和几位长老，那他们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这会儿慧和黑夜被撵出了长老区，路心里格外畅快。 他看着明灰头土脸地进了属于他的那处宅子，赶紧上前几步，抢在乔羽进院门前对她道：“羽，不如把这个明一起撵下去。山阴部落没有头儿，看他们还怎么闹。” 乔羽停住脚步，笑了笑道：“手段可强硬但不能过激。这件事本来就是慧和黑夜挑起来的。明虽也知情，但以他的性格，并不支持慧长老他们这么做。只是他性子有些软弱，耳根子浅，这才被窜掇了。惩罚慧他们就好，明是山阴部落人拥戴的人，要是把他也惩罚了，肯定会引起山阴部落人的强烈不满，从而激发矛盾。” 路被乔羽那洞若明火的目光看得讪讪的，赶紧点头道：“对对，羽你说的对。”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感慨女儿的处事手法比自己强太多的山，此时出声支持她：“羽，你这样做再正确不过了。该强就强，该放松就放松，这才能做一个好首领。” 这些道理，其实山以前是不懂的，他做首领全凭本性，完全不知道领导技巧。只是这半年来看着女儿做事，他渐渐明悟了很多道理，才知道怎样才能做一个好首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不光乔羽和山等人回了家，部落里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私下里纷纷议论着今天晚上的事儿。 龙部落的人纯属看热闹，随便说说也就睡了。山阴部落的人却睡不着。 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如此强势的首领，他们心里满是不安，尤其是慧和黑夜一家，更是如此。 他们以前在山阴部落虽被雷一派压制，但在他们这派里，地位从来都是尊崇的，有时候说话比明还管用。 可这会儿被人当众打脸，还被撤消了长老职位，这口气憋在心里，怎么都感觉呼吸不畅。 “阿爷，咱们难道就这样算了？”黑夜的孙子晴不甘地低声问祖父。 “不算了你还想怎么的？”晴的父亲鹿生气地瞪着儿子，“你想咱们全家被赶出去当流人？” 晴不敢说话了。 鹿看向黑夜：“阿父，这件事又是慧长老挑起来的吧？他从来都最爱生事。你就算不阻止，也不应该跟他一样闹事。看，咱们全家现在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吧？” “你现在来埋怨你老子了？以前你老子做长老的时候你可没少享受。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滚一边去。”黑夜骂道。 他本来就心烦不已。被这样下面子，以后他都没法出门了。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悔意，只是再后悔也弥补不了过失了。 “你就知道吼我，有本事你去吼慧去。明天你就去找羽，跟她说你做错了，请她原谅。你要是不认错，你儿子孙子以后在龙部落就别想混出头来。”鹿可不怕黑夜。 以前黑夜是长老，他会敬着。可现在黑夜做错了事，连累了他和儿子们，他心里窝火，可不再给父亲面子。 黑夜气得要命：“我为什么做错事？还不是为了你们。”想想孙子们的前程，他终于服软，“行了，我明天去找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方（三更求月票） 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处宅子是位于北坡的最偏僻的宅子。除了他们一家、慧一家，最西头还住着兄妹三人，最大的那个叫方。 方只有十三岁。他父亲三年前打猎死了，母亲带着出生不久的弟弟改嫁，他十岁跟着部落人上山打猎，养活当时只有八岁的弟弟和五岁的妹妹。 方的弟弟石去年满十岁后也开始跟大人上山打猎了。但家中没有壮年男子，他们往往是被忽略的存在，分房子时就被分到了北坡的这间偏僻的屋子里来。 听到隔壁的吵闹埋怨声，石悄声问方：“阿兄，什么叫制陶队、养殖队和木工队？” 方道：“你见过树家里的陶碗吧？制陶队我估计就是做陶器的。”这个树，是他们在山阴部落里的一个伙伴。 “啊。”石惊叹起来，“陶那么贵重，制陶的人一定会分到很多肉干吧？要是我们能去制陶就好了，一定不会再挨饿。” “别想。”方摇头，“那种又轻松、收入又高，还没什么危险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干？人家龙部落的人早就做完了。” “也是。”还没变声的石叹了口气。 十一岁的石虽跟小泉同龄，但因营养不良，长得矮矮小小的。他能去打猎，还是他阿叔以及阿父生前交好的好友、阿姆的新男人共同帮忙说情，大家看他们可怜的份上才带上他的。 一个家三个人，虽然有他和阿兄上山打猎，妹妹采集野果，但因为他们年纪小，起的作用不大，有时候还要部落的人保护他们，他们分到的肉很少。以前只有方一个人打猎时，三兄妹就只能保持饿不死的状态。去年石也能打猎，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一直睁着大眼睛默不作声的妹妹小圆忽然出了声：“阿兄，他们这里好好啊。他们住的房子好坚实，我刚才用拳头捶了几下，墙壁竟然一点儿也不动。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夏天下大雨一定不会被淋到，雪季也应该很暖和。” 刚刚分到房子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和兴奋，大家就被那些女人闹事吸引住了，跑出去看热闹。紧接着被赶回来，因为天色已黑，今天是阴天又没什么月亮，大家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躺下。 这会儿小圆一提，石才想起这个，又兴奋起来：“阿兄，这房子真的好结实。这墙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又像泥巴，又像石头，反正很坚硬。小圆说的对，以后咱们不怕大风大雨了。雪季也不怕冻死在屋子里了。” 山阴部落的住处并没有规划，偌大的部落，住什么的都有。靠山边的就凿山洞居住。等没地方凿山洞了，就找块空地用树枝搭建树屋。因为没有建筑知识，那些树屋就是用树木胡乱架起来，再用藤蔓绑住，再塞点茅草进缝隙里。春夏漏雨，冬天漏风，唯一能住得安心的就是秋高气爽没什么风雨的秋季。 所以别看山阴部落是大部落，这些人来龙部落之前还带着些大部落人的优越感。可看到这坚实而整齐的房子，他们的优越感就已荡然无存。 尤其是听乔羽说什么制陶队、养殖队、木工队，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龙部落的首领对他们根本不在乎，想赶他们走就赶他们走，半点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起。龙部落的那些男人女人尤其厉害，哨声一响，他们就动作迅速地排队，还会数数，一看就是打仗十分厉害的样子。 今晚睡前看到这些，山阴部落人最后仅剩的那点优越感被击溃得连渣都不剩了。 方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虽然早早挑起了家里的重担，却仍有极强的好奇心。他努力瞪大眼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楚这房子的样子，但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只能徒劳。 他只好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炕，赞叹道：“也不知他们部落是怎么做起来的。人竟然不是睡在地上，而是睡在这叫炕的东西上面。要是下雨房子漏水，咱们铺在身下的茅草和兽皮也不会被泡在水里了。” “我听龙部落的人说，到了雪季，炕下面还可以烧火，那样睡在上面就会很暖和，一点儿也不冷。”石道。 小圆一听就惊讶起来：“在炕下面烧火，人还能睡在上面吗？那不得把人给烧死了？” 石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他们这么说的。” “肯定不会烧人的，他们没那么笨。”方安慰妹妹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好喜欢这里。”石说着，又愤愤道，“慧他们真可恶，差点害得咱们要被赶出去。我讨厌他们。” 方连忙“嘘”了一声：“快别说了，小心被他们听见。” 石和小圆赶紧摒住了呼吸。 “明天你们要小心些，别让他们借着机会打骂你们。”方不放心地叮嘱道，“尤其是小圆，千万要当心。” 慧一家仗着慧是长老，他家的小孩儿在部落里很是横行霸道，许多小孩儿被他们欺负。只是方三兄妹以前住的地方算是窝棚区，跟住山洞的慧一家离得远，才没被欺负。 现在就住在隔壁，慧一家又受了那么大的气，难免不把气撒到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身上。 小圆今晚也去看了那场热闹，她道：“要是他们欺负我，我就去告诉龙部落的人。我看龙部落的人很讨厌他们一家，要是知道他们欺负人，一定会来骂他们的。” “骂他们有什么用？到时候他们私底下还得来欺负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们吧。他们骂你，你就别理。打你你就跑。” “好吧。”小圆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山阴部落里像方三兄妹这样好奇新地方，感慨今晚的事情的人不少。大家睡得都比较晚，尤其是一些被惩罚的人，辗转到深夜才睡着。 可感觉才眯了一会儿眼，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尖利的哨子响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从他们的宅子前跑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姓氏 方作为一家之主，有弟弟妹妹要守护，睡觉最是警觉。听到这声音他吓了一跳，一咕噜爬起来：“怎么回事？” 石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方：“阿兄，是要出去打猎了吗？” “不知道，赶紧起来，咱们出去看看。”方道，“万一是野兽来袭呢？” 新来一个地方，要融入龙部落，他觉得不管有没有人来叫他们，是要出去打猎还是野兽来袭，他们都应该出去看看。表现得好，没准能进那什么制陶队，分更多的肉。 兄弟俩叮嘱了小圆一句，开门跑了出去。 两人出门时，隔壁黑夜家也有人出来了，慧家却没什么动静。 鹿看到方兄弟俩飞快地朝哨声的方向跑，他本来还在犹豫的，这会儿也着急起来，朝屋里喊：“晴，雨，快些，好多人过去了，咱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方和石没管他们，沿着屋子前面的路朝前跑，到了昨天看热闹的那条大路上，见大家都往山下跑，也赶紧跟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的空地上，看到许多人已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排好了，就跟昨晚他们看到的一样。 大家这才知道不是野兽来袭，是龙部落在操练。 方和石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站在旁边不知道是应该回去，还是怎么的。 却听那边有人招呼他们：“过来，赶紧过来排好队。” 方和石连忙朝那人跑去，站到了那人边上。 其他闻讯赶来的山阴部落人也连忙像他们一样找了支队伍站好。 乔羽站在高台上，看着平时五分钟内就可以集合成功的队伍，今天因为山阴部落的人跟拉羊屎一样时不时加入几个人，持续了十分钟还没完，她也不恼，对台下的满道：“让龙部落的人先报数。” 龙部落的人早就来了，排在了原本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就报完了数。满来汇报：“全部集合完毕。” “一二三四小队出去打猎。五六小队在部落里建房子。”乔羽道，“山阴部落的先报数，登记名字，讲规矩，操练。操练两遍后跟着五六小队去建房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加入队伍的让他们站在一旁。迟到的和未到的都一一登记起来。” “是。”满说完，转身去传达乔羽的命令。 龙部落的人听到命令后就一队队地出发，去做自己的事。山阴部落的人则全都留了下来。 像鹿那样带着儿子姗姗来迟的，此时被拦在了旁边，惴惴不安地等着满和流水给他们做登记。 “阿兄，幸好咱们来得快。”石悄悄跟方道。 方看着被拦在旁边的鹿等人，心里也暗自庆幸。 “叫什么名字？” 方看到那个叫满的走了过来，赶紧凝神静气，等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响亮地道：“我叫方。” “我叫石。”石也连忙跟上。 乔羽站在高台处，听到这个小男孩叫石，不由看了他一眼。 再看看满和流努力地盯着人看，然后认真地把对方的名字牢牢地记在脑海里的样子，她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不行了，识字马上就得提上日程，再也不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往后拖延了。 另外，这些原始人是没有姓的，都是出生时随便指一样东西，就成了他们的名字。因此部落里重名的不要太多。 比如小泉，以前山谷部落就有个成年男人叫泉，比山大几岁，后来打猎死了。小泉出生后，山所有想要起的名字发现都有重名了，他又觉得对于山谷部落来说，泉水很重要。于是就在泉字前加一个小字，成了小泉。 山谷部落只有一百来人，这样起名也还好。可现在龙部落有四百多人了，山谷部落的长老叫石，巨石部落也有个汉子叫石，刚才山阴部落这个小男孩也叫石。平时点名的时候简直能乱成一团。 现在部落里接下来基本没有迫在眉睫要解决的大事了，乔羽决定从今晚起就重新整顿名字，再办识字班，先用竹简，把档案整理出来。以后有富余的人手，看看能不能把纸弄出来。总之必须改变全部落都是文盲的现状。 等满和流水把所有人的名字问完，眼睛都快有蚊香圈了。 好在两人还算聪明，分工合作，山阴部落能打猎的男人都不多，连方和石这种小男孩一起也不过五十多个，两人一人记二十几个人，倒还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不过这还只是男人。要是连老弱病残一起辨认，记下名字，那就真不行了。 而龙部落是不养闲人的，五岁以上的孩子都得干活。到时候分配这些人进采集队、种植队、养殖队、捕鱼队、制陶烧炭队，石器打磨队，有些女人愿意去女子狩猎队的就加入狩猎队。 人多名杂，想要那些人的名单和个人资料什么的就别想了。只能把人分配下去，由各小队的队长自行管理。 看满已经在给山阴部落的男人训话了，乔羽正准备带种植队的女人去给昨天种下的树苗浇水，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叫住了：“羽。” 她转过头去。 那女人明显很紧张，却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羽，我们……我们女人一会儿做什么？” 乔羽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雨。”见乔羽态度温和，雨也大胆了许多，也回了乔羽一个笑容。 乔羽对于女人向来宽容，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刚刚来，环境还没熟悉，家里的老人、孩子也需要照顾，所以我原是打算让你们休息一天，熟悉一下环境的。不过如果你们想要干活，也可以现在报名。你帮我回去问问大家，是想休息一天呢，还是报名跟着去干活，或者是今天先报名，明天再干活。” 感受到乔羽话语里的善意与体贴、宽容，雨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神态越发放松，看向乔羽的眼眸里满是感激：“那我去问问大家。” 说着，她朝乔羽笑了一下，转身朝住宅区跑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好多选择 乔羽没有离开，站在那里看着满操练那些男人。 不一会儿，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女人。 “羽，我们想现在就报名干活。”雨道。 她们在山阴部落原就是被排挤的，生活得不如意才会跟着明离开山阴部落，来到这里。手里的肉干在这段时间吃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干活增加点收入，她们就要饿肚子了。 都是干惯活的人，就这么歇下来，她们倒不知道做什么好。 “行。”乔羽说着，让流水去通知狩猎队外各小队的队长。 满吹哨召集狩猎队整队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各队队长都带着队员出去干活了。好在女人们都是在部落里里面，听到召唤没过多久就到了空地上。 乔羽让各队队长把他们的情况说了一遍，道：“除了昨晚闹事的那九家，其他人都可以报你们擅长也感兴趣的小队。不过各小队要的人数不一样，有的有严格的要求和人员限制，有的就比较宽松，要的人也多。队长会根据要求来筛选，并不一定报名就能选上，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另外，制陶队、种植队也不是常年干这些活儿。部落有任务下达时小队才会制陶、种植，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们也要跟着采集队出去采集；种植那边有需要的时候，所有人也会去忙种植。一切以部落下达的任务为准。” 相比起给男人训话时的威严和昨晚的铁血手腕，今天的乔羽显得格外温和，也格外好说话。 看到她这样，山阴部落的女人也放松了不少。听到龙部落竟然有这么多选择，似乎可以干不同的活儿，大家都很惊奇。 在山阴部落，都是男人打猎，女人采集。部落里虽然也有人制陶，打磨石器，但这些都不是由她们来选择报名的，而是家族世袭、或走关系才能进去的，她们想都别想。 没想到龙部落竟然这么公平。 大家都激动万分，轻声议论着要报什么名。 有个女人看到芒残疾的身体，又听说养殖队里都是残疾人在干活，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我男人被狼咬掉了一只手。我能让他来报名养殖队吗？” “自然可以。”乔羽笑道，“只要愿意，我们部落每一个人都能找到活儿干。如果是腿上有残疾、双手是好的，可以进编织队或木工队。” 人群里有两个女人的眼眸也亮了起来，其中一个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 春看到这些女人的情绪变化，特别感同身受。想当初芒残废的时候，她也跟这些女人一样心情压抑，感到前途灰暗。羽办养殖时，她也同样感激涕零。 她相信，这些山阴部落的女人因为一这点，一定会死心踏地愿意留在这里，一辈子忠心于龙部落的。 “好了，大家赶紧报名吧。报完名就去干活。”乔羽催促道。 结果一大堆人往制陶那边去。 小溪早就有所准备，不慌不忙地拿了一大块和好的泥巴出来，给报名的每人发一小块，让她们照着自己的样子，在规定的时间里捏陶罐，不一会儿就选择出六个人出来。 原来跟着乔羽学制陶的那八个女人里，夜和另一名女人去了女子狩猎队，现在还剩下六个。她们不光要制陶，到了秋天还要烧炭。人太少，制陶、烧炭的时候就忙不过来。现在招六个，小队里就有十二人了，基本上能忙得过来。 昨晚犯错的那九家的女人孩子也来了。看到大家都先报制陶队，满脸的羡慕与悔恨。她们没有多少选择，最后都报了采集队。 吵吵嚷嚷了半个小时，女人们都报好了小队并跟着小队长走了，乔羽揉揉眉心，这才往种植区去，检查了一下浇水情况，又去看了看男人们做砖，便带着流水去给山阴部落这些人划分宅基地。 住宅区原先是一队一圈这样来建造的。一队二十人，围着山坡就建二十套房子。 但山体越往下，圈儿的长度就越大。长老区往下的那一圈，建二十套宅子正正好。后面就开始有剩余了。 从第三小队那圈开始，乔羽就在一处宅子和一处宅子之间留了一套的面积出来。想着如果有人加入，再在这些空地上建房子。如果没有人加入，两个宅子之间隔得远一些，免得互相干扰，邻里之间产生矛盾。 这会儿山阴部落的人的房正好填缝，把这些空位填上，山阴部落和龙部落的人混杂着住，也更容易让他们融入集体。 唯一的一点不好之处就在于，再也不是一个小队住一圈上了。这对于强迫症来说就不怎么友好。 看完宅基地，她去找了石。 “有没有那种白色的石头做的石板？” “有。”石点头道。 他走进做库房用的房子里，在里面找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块长方形的石板，长度大约有三四十厘米。 “这个怎么样？” “很合适。”乔羽点头，接过石板，掏出她从火堂那里找到的一根炭条，在石板上写起字来。 “羽你画的这是什么？”石的孙子坚伸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乔羽写的字。 “姓氏。”乔羽道。 中国的姓氏起源于母系氏族时期，再渐渐演化而成。 虽然乔羽不知道她穿越的这些部落为什么发展到了父系氏族时期还没有姓氏，但这不重要，她也懒得去追究。她现在就想让人口越来越多的部落人不再重名而让他们拥有姓氏。 本来让山谷部落的人共同拥有一个姓，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又分别共同拥有一个姓，会是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但乔羽好不容易让大家融合为一体，不分彼此，她不想人为地又把他们分成三大阵营。 所以她打算把百家姓里笔化少又有意义的十个姓写出来，比如石、水、孔、云、马等。如果大家不愿意以祖先的名为姓，那就在这里面挑一个，挑中哪个算哪个。 第一百五十章 矿石 当然，对于这些文盲来说，哪个字看上去都是鬼画符，区别就在于哪个画得顺眼，哪个不顺眼而已。不过没关系，乔羽会要求他们接下来连名带姓的喊，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等她的扫盲计划实施，大家知道怎么写自己的姓名，这个姓也就世世代代地传下去了。 乔羽自己自然是要姓乔的。如果她跟山说想姓乔，以山对她的纵容和心底里隐隐的崇敬，他应该不会反对。 至于小泉，他可以姓山，把父亲山的名作为姓，也可以在那十个姓里挑一个。当然，如果山觉得乔羽这个女儿的地位比他高，愿意让儿子跟着乔羽姓，乔羽也不会有意见。 乔羽写完那十个姓，这才把石板靠放在墙边。 “什么是姓氏？”坚蹲在旁边看乔羽写字，看到她忙完，赶紧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对付总问题很多的原始人，乔羽已经很有经验了。她知道，如果你耐心地解释了他们的第一个问题，后面会有无数无数的问题等着你。 所以她一律简单粗暴地拒绝解释：“晚上你就知道了。” 坚挠挠头：“好吧。” 乔羽转头问石：“我去参加交易会前，让你收集这附近的石头，你收集得怎么样了？” 石放下手中的石器，站起身来打开身后的门：“我这段时间到处找石头，也叫出去打猎和采集的男人、女人、孩子帮着收集。全都在这里了。” 乔羽跟着他进屋，抬眼一看，就看到二三十平米的房间里竟然装了大半个屋子的石头。 其实种类也就二三十种。但每一种的数量有多有少，整体就显得多了。 “这么多？”她问道。 “嗯。”石头点头道，“这里的石头种类比山谷部落那边要多得多。好多是我没见过的。” 他指了指角落的一小堆：“这些都是山谷部落那边没有的。也有可能有，我没注意。” 石精于打磨石器，对于部落附近的石头种类是最熟悉的。哪种石头坚硬，哪种石头疏松；哪里的石头是白的，哪座山头有黑的或灰的石头，他都清楚。 到了这个新地方后，他这个石器打磨师首要的任务就是熟悉附近的石源。 好在到了这里后，因为需要的石器很多，乔羽雪季时挑出来擅长打磨石器的那些人全都分给了石，这其中就包括了石的儿子和孙子。 石现在算是管了一个石器打磨小队。手下有人，石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不需要漫山遍野地去找石头了。否则以他的身体，还真完不成乔羽交给他的重任。 乔羽在建造部落时，就专门在山脚空地的附近划了一块地，还建了几间房子，专门给石和他所带的石器打磨小队所用。一间大屋是给大家干活的工坊，另外几间屋子，用来分类放置打磨好的石器；又有两间屋子，一间小的给石，另一间大的砌一个大炕，给做事的人休息。 “这些石头，你都看过，了解过了吗？”乔羽在那小堆石头前蹲下，拿着一块黑里透着赤红、还有一些金属光泽的石头端详起来。 在她的脚下，这类石头还有十几块，最大的是她手里拿着的这块，大约有乒乓球大小；小的只有小拇指那么大。 “我照着你的吩咐，把它们都扔到火里烧过一遍。”石道，他指了指屋子的一角，“呐，那就是烧过的。” 乔羽又跑过去看。 看了半晌，她将其中一块跟她手里拿的那块石头作了对比，发现是同类的石头。这种石头烧过之后，跟烧之前相比，变化不大。 乔羽朝外面喊了一声“坚”，石的孙子坚跑了进来，问道：“羽，什么事？” “你去火堂那里弄一些火和炭来。我要烧石头。”乔羽吩咐道。 “好的。”坚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现在打火还很不方便。乔羽虽然把松木里含油脂的那部分砍碎，混在一种燃烧得比较慢的茅草里，编织成紧结的细长条，塞在小竹子里，一头用泥封死，另一头用竹节做成盖子套上，做成简易版火折子，可以燃上小半天才熄。但这终是太费工夫。而且火折子落到孩子手上很不安全。 因此她还是在山脚下空地附近找了一处地方，就着地形开凿了小半在地下、大半在地上的窑洞，在那里建了个火堂。 之所以挖窑洞而不是建房子，是因为房子要用木头，容易起火。窑洞一半是敞开的，没门没窗没梁，紧挨着的四周也没别的建筑，就算守火堂的人一时不察燃烧起了大火，也不会造成火灾。 她又在火堂对面隔了一段距离建了三间房给火和两个残疾人士三班倒休息用。隔段距离再建一间大屋子，乔羽用土砖科学地设计了一排极为省柴且安全的土灶，女人们依然可以像在山谷部落时一样，集体在这里的土灶上烤肉煮汤，不必回家用火，既能在一起说说笑笑、互相照应，也保证了用火安全。 而石这个石器加工坊，就离火堂不远。 不一会儿，坚捧着一石盆半燃的炭回来了。 乔羽让他把石盆放到屋外，将黑色的石头放了两块进炭火里，摘了两片树叶扇风，让炭燃烧起来。 烧了半天，终于等到那两块石头被彻底燃火了，乔羽让坚和另一个汉子折了树枝来，分别夹了石块，放到石板上，用石锤来捶打。 石皱着眉看乔羽捣鼓，问道：“这样不是直接把石头给打碎了吗？” “如果打碎了，那就不坚硬。如果打不碎，那这石头就可以用来做武器。”乔羽道。 她怀疑这是赤铁矿，所以才想让坚照着这方法试试。虽然没办法跟石解释什么是赤铁矿，什么叫冶铁，但她这样的解释也算是没错。 石一听就来了兴趣，盯着坚两人捶打石头。 过了一会儿，乔羽看着石头的红色褪去，便叫了停，用树枝夹过来放到眼前看。 就见石头虽然变小了些，被打出去一些杂质，但似乎更紧结了，形状也发生了些变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姬战 乔羽心中大喜。 如果她没判断错误的话，这应该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铁矿石了。 “这种石头，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多不多？”她问道。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了半天，有个汉子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北边的那座山上。” “对对对。”他这么一提，另一人也道，“我也想起来了。当时你找到这种石头，还想继续往北找，我说羽说过那边有可能会碰到那个大部落的人，叫你别再往那边去了。” “那里有很多这种石头吗？”乔羽又问。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好像不多。看到这种石头跟其他的不一样，我当时还想多捡些来着。结果找了半天就捡了这么点。本来想往北再找找的，就被叫住了。” 屋子里那个角落堆着的铁矿石，也就十几颗的样子。 不过既是铁矿石，也有可能埋在地下，地面上数量少也正常。 乔羽看看天色，还没到中午，便对两人道：“走，你们带我去看看。” 于是三人便从部落出发，往北而去，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才走到捡铁矿石的地方，第一个发现铁矿石的长木观察了一下地面，道：“应该就在这里了。”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捡到的石头吗？”乔羽问道。 幸好长木记性好，指了一个地方道：“就在这里。” 这儿左边有一个小水塘。他记得当时一路寻找石头，捡到这种不一样的石头后一直捡到水塘边，正想绕道往北再找找，同伴就叫住了他。 “对，就是这里。”另外那人也记得那个水塘。 看看这里的地貌，乔羽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过她不死心，拿着带来的木铲往下挖去，挖了不一会儿她就再一次面露失望之色。 这一片的地下，根本没有铁矿石，就是普通的泥地。 三人又往北走了一段路，倒是又捡了一些铁矿石，但仍然没有发现埋在下面的矿。不过越往北走，散落的铁矿石就越多，很显然这些大大小小的铁矿石是被风吹过来的。铁矿石的原产地应该是在北边。 穿越半年，乔羽早已经学会看日影估算时间了。 这会儿她感觉已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再不往回走，走到部落天就黑了。 她道：“你俩先回去。我去前边看看。你们告诉我阿父，如果我几天都不回来，就是去打探前面那个大部落的消息了。我会小心的，让他别担心。你们告诉满，让他多操心部落的事。” 两人劝了几句，见乔羽主意已定，只得叮嘱她多加小心，便回了部落。 羽放开了速度，朝北边飞奔而去。 她记得有铁矿的地方仍然会有植物生长。如果铁矿埋藏在地下，那些铁矿石肯定不能被风吹一吹就跑，而是会被植物的根茎牢牢固定在地上。 能被风吹跑的铁矿石，一定是人为开采了的露天矿场。 而北边，就是她曾经去过的那个大部落。没准铁矿就在那个部落里，已被人开采了出来，并冶炼成了青铜器。 她也不是一味的瞎跑，跑了一阵就会停下来看一看地上，这一看果然让她看出了规律：越往大部落方向走，散落在地上的铁矿石就越多。 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乔羽决定借此机会探一探那个部落的虚实。 如此跑了七天，第七天下午乔羽到达了上次遇到狩猎队的那座山，她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下来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来，她也没动身再往那个大部落去，而是藏在了一棵大树上。 这座山既然是那个大部落狩猎的地方，今天肯定会有至少一个小队到这里来打猎。乔羽打算守株待兔，在这里候着，再尾随他们，偷听他们的谈话，以此来摸这些人的底。 果然，在天大亮的时候，远远地她就听到了人声。 她静静地呆在树上没动，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二十几个人从山脚下走上来。而为首的那人穿着麻衣，看身形，应该就是上次她看到的那个对同伴咆哮的男人。 一行人说着话越走越近，麻衣身后的汉子凑到麻衣身边，谄媚地对他道：“姬战，昨日王特意赏赐了你几个美貌的女奴，还赏了你一把武器，你今天还有力气爬山啊？” “哈哈，还好还好。”麻衣朗朗的笑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主要是巫植能干，熬出的药效果好，我是托了巫植的福。不过再怎么的也得来山上一趟，亲自采两株药不是？” 一个跟在麻衣身后的清瘦青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要不是姬战你亲自出来采药，找到了好药，我又怎么能熬得出好的药来，让王的病情有所好转？” 这些对话，语言虽跟龙部落、太阳部落这些部落略有不同，但差别不大，乔羽还是能听懂。 只是这对话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乔羽心里不由一凛。 姬战？王？女奴？武器？病？ 《国语·晋语》记载过：“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意思是黄帝住在姬水之滨，以姬为姓；炎帝住在姜水之旁，以姜为姓。 这个麻衣男人以姬为姓，难道这个大部落是传说中的黄帝的部落？要不要这么刺激？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有王，说明这里已经是一个具有成熟管理机制、建立了等级制度的部落。有女奴，可见已经进入到了奴隶社会。 而他们说的这个武器，肯定不会是石器，而应该是金属武器。以这个朝代的冶炼水平，很有可能是青铜器。 他们口中提及的王的病，让乔羽想起了那个跑到龙部落附近挖草药的人。 她打量了那个叫巫植的清瘦青年一下，心里猜测那个去龙部落附近挖草药的人，没准正是这个巫植。 巫植这马屁拍得好，那个叫姬战的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最开始溜须的那汉子见姬战心情好，凑到他身边笑道：“不知王赐给你的武器是怎样的，姬战今天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开开眼？” 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铜剑 姬战心情好，此时便大方地从腰间悬挂的兽皮袋里掏出一样武器，先递给了巫植：“我得这把武器，巫植功劳最大，先让他看。” 乔羽之所以选择藏身在这里，除了这里有一棵十分高大且枝叶极为繁茂的树，能把她的身形全部遮挡住以外，还是因为从山脚走到山上，有一条似乎经常有人走的路。如果有人要来这座山打猎，这条路应该是他们的必经之所。 乔羽听到姬战他们说话的声音时，他们离乔羽还有一点距离。到姬战把武器拿出来，他们正好走到乔羽藏身的这棵大树下，姬战递给巫植的武器被乔羽看了个正着。 那正是一把青铜剑。 虽然这把剑无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不像后世在图片或博物馆看到的青铜剑那么好，质地粗糙，剑身笨拙，颜色也有点奇怪，但不可否认它确确实实是一把青铜剑。 看到这把剑，乔羽心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样的一把剑，是王赐给姬姓之人的，可见它很珍贵，并不曾在他们部落普及，不是人手一把。 青铜剑对于还拿着骨刀骨刺的龙部落的人来说，自然是先进武器。可如果乔羽能找到铁矿石，制出铁制武器来，青铜武器又不算什么了。 而既然乔羽发现了铁矿石的踪迹，就不会放过它。哪怕它的量不多，用来打造一批箭头和枪头，也足以在武器上跟这个大部落的存量不多的青铜剑相抗衡了。 树下，姬战带着他的手下，在手下各种彩虹屁中渐渐走远了。 乔羽偷偷跟在了后面。 她想看看其他人的武器是怎样的。 姬战今天的任务大概是装模作样出来采药，而采药的主力自然是巫植。其他人则负责保护他的安全，遇到猎物也会追逐一番。 很快乔羽就看到了他们的武器：弓箭，骨刺、骨刀、骨剑。 他们的弓箭上并没有青铜箭头，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头削制而成的箭。在追逐着山羊的过程中，乔羽看到他们把箭射到了山羊身上，因为箭头不锋利，力道也不够，那箭矢根本没扎进山羊身上，就落了地。 她默默作了统计，发现他们这大半天的时间里，一共射出了七十三只箭，只有十六只箭扎到了动物身上，其余的不是没有射准，就是射准了却没扎到动物身上。 射准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姬战被赐姓为姬，王还喝他采的药，赐给他青铜剑，可见他应该是一位王子或跟王极为亲近、地位比较尊崇的人。这样的人，身边的侍卫都是这样的武力值，可见整个部落的武力值也高不到哪里去。 跟了半天，乔羽的心算是完完全全地落回了肚子里。 一行人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吃了烤肉，巫植也采了一篓草药，一行人打道回府。 乔羽并没有再跟在后面，而是呆在山里。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脚下，她回到今天他们打猎的地方，捡起了一支被遗落在草丛里没有被捡走的箭矢。 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确定这确实是山林里随处可见的杂木树枝所制的箭矢，材质跟她在龙部落让大家制的一样。而在箭矢的设计上，手上的这支箭与她的相比远远不如。 末世前她曾跟朋友去过弓箭俱乐部玩过弓箭，末世后因为热武器的匮乏，她作为一个力量型异能者，弓箭就是她远攻的武器。她的箭矢在制作上尽量接近现代箭矢，那可是武器设计专家专门设计出来的，加入了风力等力学上的计算，比原始人类的箭足足进步了几千年。 看到这支箭，她越发有信心了。 吃了一把肉干，眼看着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乔羽下了山，朝北边部落跑去。 等到她到达部落附近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此时正值月初或月末，最近都没什么月亮。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天还是很黑的，只要不穿白衣，在十几步外就看不见对面人的身影。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乔羽行动。 别人看不见她；她夜能视物，却能看得见别人。 她慢慢走近了远处的那个建筑群。 入眼的是一个泥土夯筑的围墙，围墙大约有两米高，不过围墙下面没有护城河，围墙上面没有筑成城墙的样子，跟古代的城墙完全不同。 她是沿着上次跟随姬战一行人的路线来的围墙外，这里大概是部落的正门。此时城门已关，这城门就是用几板木头做成栅栏的样式，而不是一扇木板门。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走动，想来应该是守城门的护卫兵。 而这个正门并不大，大概只能容一辆马车出入。 乔羽没有进城去，而是沿着围墙跑了起来。 她要看看这个部落有多大，再打探一下他们青铜冶炼的情况。 青铜是铜、锡、铅一起冶炼而成的合金。乔羽觉得，既然这大部落发现了矿场，没准铁矿石就是这些矿石的同生矿。 这个部落所有的防卫应该都安排在了围墙里面，围墙外面并没有人。围墙外面大概被修整过，还算平坦，也没有什么树。乔羽沿着围墙根跑了大约二十分钟，又发现了一道门。 这道门外的情况跟前门不同。前门虽然也有一条路通往外面，但路的两边都有树和草。 可这道门外虽然有一条看似经常走的路，但路旁既没有树也没有草，着实让乔羽奇怪。 她没再沿着围墙往前跑，而是沿着这条路朝外走，走了十几分钟后，她的脚步顿了顿。 前面有房子，看样子房子还建了不少。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竟然还有火光。 这里是有人居住吗？这些人不住在城里，怎么住在城外？ 乔羽没有朝那火光走去，准备从侧面潜过去，悄悄探个究竟。 她绕了一下道，先到了屋子后面，准备先看看屋子里的情况。结果她感觉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好像屋里没人。她把一排房子都查探了一遍，发现确实没人。 那怎么会有火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生矿 她从房子后面出来，慢慢走近火光。离火光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脚下的触感跟她刚才走过的路不一样。 刚才她走过的地方有植物，可这里却全是小小颗的石头，而且还有一定的坡度，似乎是有人在这里堆了一堆小石子一般。 她心里一动，蹲下身往地下一抓，就抓起了一把如石头一般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她把这东西放进了兽皮袋里，紧接着又抓了几把，这才起身，朝火光走去。 走到火光快能照到影子的地方，她停住了。 火是放在一个像炉子一般的东西里燃烧的，火并不大，如果没人往里添柴添炭的话，不久这火就要熄灭了。而这火炉四周并没有人。 想来这里是一个冶炼场所，在这里干活的人才回部落去没多久，所以火堆里的火还没有熄。 反正没人，她放心大胆地在这个冶炼场里溜达起来。这年头也没锁，她跑进那几间屋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着一些她不认识的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冶炼青铜器用的。另几间屋子不是堆着炭，就是堆着杂物。 乔羽最想找的还是铁矿石，她猜测堆在地上一堆堆看不清楚模样的小石头，应该就是矿石了。 她很快就从屋子里出来，开始拿石头。不管是什么，只要看着堆着有一定高度的原料，她就先抓一些放进兽皮袋里。 把所有的石堆都抓了个遍，感觉差不多了，她这才回到了她白天呆的那座山，爬上树睡觉。 第二天醒来，等天彻底亮了之后，她把兽皮袋打开来，端详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 里面确实有她要找的那种疑似铁矿石的石头，而且还不少，不过看样子都被烧过。除了这个，还有很多跟铁矿石不一样的石头。其中有一种偏金黄色，表面有光泽，应该是铜矿。这种石头在兽皮袋里的数量最多，也没有被焚烧的痕迹。 乔羽心里一阵欢喜。 她觉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想要的铁矿石应该就是铜矿的同生矿。 看来她晚上得再去那里一趟，彻底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才行。 她在树上呆了一个白天，睡了一觉。 到了晚上，她又去了一趟冶炼场。 她先在一个石堆里抓了几把同样的石头，然后跑到野外没人的地方点起火来查看，发现她手上的全都是疑似铜矿石的石头。她再重到矿场，又在另一堆石头上抓了几把，回到火堆旁，就看到这一次带回来的石头大小形状不一，种类也不同。而其中，就有她要找的铁矿石。这些全都被焚烧过。 乔羽不由笑了起来。 果然没错。 这里的人应该是发现了铜伴生其他矿的富矿，于是或有意或无意地把这些矿放到炭火里烧，结果就冶炼出了青铜。而因为铁矿的熔点高，跟着其他矿石一起烧却没被烧熔，于是在冶炼的过程就被分离出来了。 她想要的铁矿，在这些原始人眼里就是垃圾。 太好了。 乔羽高兴得合不拢嘴。 既然这些铁矿石成为了垃圾被分离出来，那肯定是要被扔掉的。现在她就要搞清楚它被扔到了哪里，到时候再想办法偷偷运回去。 这一次她没有回山上去，而是呆在了离冶炼场不远的地方，仍然挑了一棵大树藏起来。反正这时代人少树多，哪哪儿都草木繁茂，极好藏身。 天慢慢地亮了。有人从城门里出来，往冶炼场这边来。紧接着陆续有人到来。乔羽数了数，发现他们一共有三十七个人。 他们带了火出来，把火燃起，从屋子里拿出工具，然后在炉子前面忙碌起来。因为离得太远，乔羽也看不清他们是怎样冶炼青铜的。她眼睛只盯着在那堆矿物垃圾前忙碌的六个人。 只见他们拿了筐子，把矿物垃圾铲到筐子里，然后两两抬起筐子，朝西边方向而去。 这个城门外，除了那群在冶炼场忙碌的人就没见有人出入了，正方便乔羽行事。 她偷偷尾随在后面，跟着那几个人走了一会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那些人就把筐子里的矿物垃圾倒在地上，回头往冶炼场那边走。显然他们做的就是清理矿场垃圾的工作。 等他们走远了，乔羽走到他们倾倒矿物垃圾的地方一看，发现那里果然全都是被焚烧过的矿石，其中就有她心心念念的铁矿石。 她沿着矿物垃圾堆走了一圈，发现垃圾堆所占的面积大约是四个篮球场大小，大约是为了图方便，那些人倒垃圾的时候是从最远的那处倒起，然后一路往部落方向延伸，形成了一个椭圆形。最远的那个地方已经开始长草，慢慢被草木覆盖遮蔽了。 乔羽开始往远离这个大部落的方向去查探，希望能有一条河流在附近。这样她可以带着部落的人从水路过来，偷偷把这些矿物垃圾全都运回部落去，再加以筛选。 呆在这里筛选肯定是不行的，太过危险。 她一直没弄清楚脚下的这块土地到底属不属于中国；如果属于中国，它又属于中国的哪个地方。 反正或许是原始社会草木繁茂的缘故吧，这里的水资源是挺丰富的。她从太阳部落到龙部落再到这个大部落，一路都会有小溪流。这些溪流会沿着地形流动，汇入大河。所以只要找到溪流，就有希望找到大河。 而部落，总会建在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或河或湖，如此秋季干旱的时候才不会缺乏水源。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思路是可行的。 果然没让她失望，走了十几分钟后她就发现了一条小溪。跟着小溪走了十几分钟，她发现这条小溪汇入了一条小河里。 这条小河，虽然不能让木筏转弯，但行驶是没问题的。她又沿着这条小河上下流走了走，没在河边发现大部落修建的码头，也没发现木筏、船之类的东西。 如此，她只要能确定这条河能让木筏行驶，能通往龙部落附近的那条河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到部落（一更） 从河边回来，她就一直埋伏在矿渣堆旁，有人来倒矿物垃圾了，她就回避。等人一走，她就开始捡铁矿石。 她总得带一袋铁矿石回去做试验，看看是不是真的铁矿石，能不能冶炼出铁来。否则冒了大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运回去个什么都不是的真正的垃圾，那她就是个蠢蛋了。 第二天捡了一天，把兽皮袋装得满满的。她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她要沿河而走，走回部落去，顺路查探一下的河流的地形情况。 乔羽是个方向感极强的人。她先以植物特性和日影辨认了一下方位，沿着河流，果断朝靠近龙部落那个方位走。 就算这条小河能与龙部落附近的河流交汇，但如果中途有比较崎岖狭窄的河道，或遇上落差非常大的地形，木筏也是不能通过的。走水路运矿渣的方案就得放弃，再想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的，走水路哪怕只能走一小段也是好的。毕竟走陆路会留下痕迹，会引来大部落的追杀。如果大部落的人像当初的她一样，沿着行走的痕迹找到龙部落，还会攻打龙部落。 现在龙部落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够，不宜跟这样的大部落对上。所以走水路运走这些矿渣，才是最佳选择。 她这一次沿着河边行走，就不像冬天那样方便了。河岸不是一直都有路的，有时候要翻越高山，有时候有悬崖拦路，需得绕路走。 小河朝前流了几十里，就汇入到了一条大河里。以乔羽的方向感和预估判断，这条河或许是龙部落那条的支流，又或许根本就是同一条河流。越走她就越确定这一点。 唯一不好的消息是，小河汇入大河十几里路后，就在一个落差极大的地方形成了瀑布。她想从龙部落划木筏直接到达大部落附近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好在一路就是只有这么一个瀑布。直到她沿着河岸走到龙部落附近时，再也没有木筏通不过的地方。 连着龙部落的河岸是悬崖，从河边根本走不过去。乔羽又翻过山，从正门方向到了部落门口。 守门的汉子是原山谷部落的。看到乔羽，他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羽你可回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你了。” 虽然乔羽时不时要失踪一阵子，但她这次消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足足三十天。除了山阴部落新加入的那一部分人外，其余人都无比担忧，生怕乔羽再也回不来了。 “部落里这段时间还好吧？”乔羽问道。 “好，都好。”汉子用力点头。 要不是有山阴部落的加入，他们肯定都慌得不行了。可有山阴部落的人在，他们怕这群本来就不怎么安分的人闹幺蛾子，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敢让他们看出端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说乔羽时不时就这样，会出去打探消息，她消失这么久是正常现象。 他们每天按步就班地做事情。满和流水、山，以及各个小队长都比任何时候都管理严格，龙部落原队员都认认真真配合小队长，紧盯着山阴部落的人，帮小队长管理教导他们，就唯恐乔羽不在部落的这段时间出乱子。 所以部落比任何时候都井然有序，管理到位。 “好，你好好看守，我进去了。”乔羽挥挥手，进了部落。 此时正值下午，各小队都在忙自己的事，部落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倒是正合乔羽的意。 她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到了石器打磨坊。 看到乔羽，石扬起的锤子差点没砸中自己的手。 “羽，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派人出去找你了。”石激动地道。 “哈哈，没办法，我既然想找那种石头，总得把源头找到不是？”乔羽笑道。 “那到底是什么石头，值得你花这么多时间去找？”石站了起来，又问，“找到源头了吗？” “嗯，找到了。”乔羽把兽皮袋从背上解了下来，“我带了些回来。” 她转头吩咐坚：“去拿火，再去山那里拿多多的炭。” 路、石、火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山脚上的伤虽好了，但他行动不便，乔羽也信任他，便派了一个差事给他，让他当部落的仓库管理员。 仓库就建在山的宅子的旁边，是几间大屋子。制陶队做出来陶器，烧出的炭，都堆放在了那里。乔羽冶炼要用大量的炭，就得去山那里领出来。 坚和其他几个石器打磨队的人听说乔羽回来，都十分高兴地围拢过来。 这会儿听到吩咐，坚响亮地答应一声，朝山顶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山要是知道你回来，不知有多高兴。一会儿肯定会亲自把炭送来。” 乔羽本来不觉得自己出去了这么多天有什么，毕竟山也应该习惯了。这会儿听到坚这么说，她赶紧叫住他：“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顺便也跟我阿父说一声，我回来了。” 石笑呵呵地道：“是该亲自去说一声，让你阿父看看你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没有。” 乔羽回了山顶，见了山，山果然又是一阵激动，又不解地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石头？竟然还又跑到那个大部落去。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没有。我做事很小心的，你放心吧。至于石头，一会儿我要用它来做一些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山站了起来。 乔羽用藤筐装了两筐炭，挑在肩上，跟着山慢慢下山，一面问道：“小泉现在跟着去打猎了吧？这段时间怎么样？” 说起儿子，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不错。他们小队的人说，他跑得快，反应也敏捷，尤其是射箭，射得极准。打猎的时候他出的力可不小。” 乔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大概父亲是首领，姐姐也是首领，小泉心气高，还有点偶像小包袱，不愿意让人说他不行，丢父亲和姐姐的脸，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挺严格，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冶铁（二更） 当初弓箭做出来，乔羽要求八岁以上的小孩子都要练习射箭，小泉在一群孩子里就是最刻苦的，一有空就练习。他悟性也好，乔羽有空的时候也时不时指点他一下，因此他进步很快，准头虽不能说百发百中，却也能十箭里能中个七八箭。 这样的准头在整个部落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了。 这也是乔羽和山都同意他参加狩猎队的原因。 要不是他年纪还小，臂力不够，他在狩猎小队里发挥的作用恐怕会更大。 乔羽又问了一下近期部落里的情况，两人就已经走到石器打磨坊了。 而坚早已去火堂把火取了回来，还拿了石器打磨坊备下的一点炭，把火生了起来。 此时没有风箱，乔羽因陋就简，让坚和另一个小伙子往火上扇风，她把两块比巴掌大一点的铁矿石放到了火里。 “石，我要一块坚硬的石板，还要两个石锤。”趁石头还没燃烧，乔羽让石准备她要的东西。 她转头又吩咐另一人：“拿石盆装点水，我要用。” 其实龙部落的陶器完全可以满足自用。但此时的陶比较珍贵，就算乔羽舍得让大家用，大家也舍不得用。石器打磨坊的人宁愿自己打磨一个个石盆来用，都不舍得用陶盆。 毕竟陶盆珍贵，还容易坏，大家用起来得小心翼翼。石盆则极为耐用，虽然打磨的时候费功夫，用起来也很沉重粗笨，但用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 所以部落里很多人家都会用肉干来石器打磨坊换一个石盆回去装水。 看到石盆，乔羽就想起了部落的用水系统。 冬季修建完了房子后，她曾组织大家挖了一条沟渠，从山边的瀑布处把水引到了住宅区这边来。不过这条小沟的水只能从山脚下绕过。山坡上部的人想要用水，就得去山脚提，很不方便。 再者虽然她三申五令地要求大家把水烧开了再喝，但对于喝惯了生水的原始人来说，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掉这毛病。更何况山阴部落合并进来的那一批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陶罐烧水，更做不到喝开水。 偏那条小沟的水要流经挖出来的沟渠，远不如以前山谷部落的山泉水干净。 她问山：“大家在这附近发现了竹子吗？” 山谷部落那边的竹子并不多，还要派人回去砍运，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现在部落的汉子们还得天天往山上跑，去打猎才能维持部落的吃饭问题，所以乔羽想用竹子架一个自来水系统的计划至今没能落实。 山摇头道：“这段时间你不在部落里，我怕出事，叮嘱满不要让大家跑远，只在附近的山头打猎。没发现竹子。” 乔羽点头：“你考虑得对，部落现在还是维稳最好。” 放到火里的那两块石头并不大，说话间此时已被烧红了，变成了两个火红的石块。为了让它烧透芯，乔羽又让它继续在火里燃烧了一会儿。 乔羽要的石板和石锤，石早已给她准备好了。 估计差不多了，乔羽用树枝飞快地把略小一些的那块铁矿石从火里夹出来，放到石板上捶打起来。以她敏锐的观察力，她能看得出随着她的捶打，有一些杂质从铁矿石里脱落出来。 大家都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但鉴于乔羽的聪明，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而且是对部落影响极大的事情。否则乔羽不会花一个月的时间，冒那么大的风险跑到大部落去找这种石头。 旁边正要打磨石器的工匠们也顾不得手中的活儿，都跑过来围观。不过担心会影响乔羽，都站得远远的，不敢凑得太近。 捶打了一阵，乔羽把铁矿石放进水里淬火，待冷却后再放到火里烧，吩咐道：“继续扇风。” 她自己则夹了另一块，放到石板上捶打。 如此反复。 开始大家还没看出什么区别来。 可随着乔羽捶打的次数增多，大家发现那两块石头变了。首先从个头来说是慢慢变小了；其次形状也在发生改变，变得扁平。那硬硬鼓鼓的圆形铁矿石被反复锻打之后，后变扁平了。 在小的那块再次被烧红后，乔羽把扁平的铁矿石在石板上用力一压，铁矿石就弯曲了，她在上半部捶打几下，那块铁矿石就被折叠起来，变成了半个椭圆形。 接下来铁矿石就变得柔软起来，乔羽尽量控制着它的形状，最后把大的那块打成了一个并不大的一边厚一边薄的长形的刀刃形状，小的那块则打成了尖刺状。 放到石盆的水里让它冷却，她的第一次打铁经历就此结束。 看到石头变软，形状改变，大家就觉得极为惊奇。此时见乔羽放下石锤，她放到水里的那两个东西也变回了黑色，大家都心痒痒地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是石平时在石器打磨坊管理严格，围观的石匠们没敢靠近，只远远地看着，等着山和石看出结果，告诉他们。 不光他们，便是石，因着对乔羽的敬佩，也没敢太过凑近，而是问乔羽：“羽，这东西做成了吗？” “嗯，应该是做成了。”乔羽说着，用树枝把铁器用水里涝出来，用手试了试温度，发现已经不怎么烫了，这才放到眼前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 是铁器确定无疑了。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看看。”乔羽把两个铁器分别递给了山和石，“这是铁器，坚硬，耐用。此时只是雏形，还需再打磨。等磨出锋刃来，用它来切割东西，能比骨刀锋利坚硬几倍不止。” 石拿着手里尖刺形状的铁器，不用乔羽说，只凭触感，他就能感觉到了那种坚硬的质感。 打磨了半辈子的石器，再没人比他更知道手里这东西的好处了。不说别的，只凭它能在火里燃烧，又在石锤的捶打下仍然不碎，这东西就绝对是个厉害东西。 “它摔不碎吗？”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还想要更多（三更） “对。”乔羽笑道，“你可使劲儿往地上摔，绝对摔不碎。” 石没犹豫，拿着手中的尖刺，直接朝一块石头上摔去。为了怕误伤到人，他还走远了一些，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做这件事。 结果果然如乔羽说的那般，只听到“叮当”一声响，石头上被铁器击出了一些碎石，而那块铁器竟然还好好的。石捡起来仔细端详，发现它没有任何损伤。 “好东西，好东西啊。”他赞叹不已，看着手中的铁器两眼放光。 石赞叹铁器，只是一个石匠对于工具的喜爱。 山作为前首领，却从中看到了这东西的战略意义。 他语带急切地问道：“羽，你去找的这种石头，在哪儿？有多少？” 在炼出铁器的时候，乔羽就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去大部落把矿渣运回来。最好能找到大部落挖矿的矿场，看看能不能多挖点矿。 铁矿必须拿到手。而如果可以，铜矿她也想要。 “在北边大部落里面。”乔羽道，“他们把一种叫铜的矿石选出来，把这种石头丢弃了。但我感觉这种石头比铜还要厉害。” “哦，对了，我把这个叫做铁。”她拿起铁器，“铁比铜更坚硬。” 反正乔羽想法很多，天马行空，山是经常弄不懂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样做。他统一理解为聪明人的想法跟一般人不同。 就比如他当首领时，他的很多想法和做法，一些愚笨的部落人完全理解不了一样。 所以他也不问为什么这东西叫做铁，乔羽为什么能知道它比铜要坚硬，为什么知道把它放到火上去烧，再用石锤捶打就能让它变软，从而改变形状。 “在大部落里啊。”他失望道，“那就不能弄回来了。” “不，我打算把它弄回来。”乔羽道，“他们把这些矿渣当垃圾一样倒在部落外面。我准备带几队人去，偷偷把它装回来。” “那会不会太危险了？”山有些担心。 惹上一个比太阳部落还大的部落，那不是开玩笑的。 “不怕，我会想办法不让那些人发现咱们，偷偷运走。”乔羽道，“不过近期不去，我先在部落里呆一阵子。” 山刚刚提起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脸上露出笑容：“就是嘛。你才回来，辛苦了那么久，先在部落里好好歇一阵。等过这一阵子再去，反正这种石头既然是他们要扔掉的，应该不会有人要。” 乔羽点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而且她想让那里的矿渣堆积得再多一些再去运。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那个部落的人发现矿渣被偷走了，肯定会多想，觉得这是好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再把这些矿渣倾倒在那里了。 如果她自己不能发现铁矿矿脉，以后再想要铁矿石就难了。 所以还是徐徐图之。她也趁这段时间把部落的防御工事做好。 此时时间已到了傍晚，出去打猎或做事的人们都回来了。 听说乔羽回到了部落，满和流水迫不及待地来见了乔羽，汇报了这段时间部落里发生的事。 因为之前乔羽采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把山阴部落的慧和黑夜两位长老撤了职，而且态度坚硬地让山阴部落的人滚蛋，这段时间即便乔羽并不在部落里，山阴部落也没人敢闹事。只要一有人挑事，还没等龙部落的人发现，山阴部落内部就把事情解决了，唯恐因此而被赶出龙部落。 毕竟龙部落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小部落，这里无论是住的还是用的东西，都比他们山阴部落好太多。最重要的是这里公平公正，就算是首领辅助官、长老、小队长，都有自己的工作岗位，都要干活，并且按着多劳多得的原则获取劳动成果。而不是像山阴部落那样，上层管理者除了勾心斗角，什么都不干，吃的用的住的却比他们好太多。 满和流水，以及各小队长，处事都公平公正，不会徇私枉法。一旦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满和流水马上知道，进行处理。 在这样的部落里，大家呆得极为舒心，也十分有奔头，所以他们不光不会跟着闹事，反而会对同族人多加管束。 “山阴部落的房子建造完毕了吧？”乔羽问道。 “早就建好了。我已分配让他们住进去了。”满道，“就是我们想给你把二楼修建起来，可不知道怎么建。明天我让木工小队别出去打猎了，留在部落里把你把二楼建起来吧？” 乔羽想了想，点点头道：“行。” 她倒是不急，但她为部落做得越多，部落的人就越想为她做点事。把她的小楼修建得好一些，大家心里会舒服点。没得大家都建了房子，舒舒服服地住下了，结果她这个首领住的房子还是个半成品。她要再拖下去，想来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不如把楼建造起来的好。 再说，如果不把二楼建造好，一楼都不方便用来开会。 说来，出去了这么久，她该召开一次中层干部会议了。 她道：“等吃过晚饭，你通知小队长以上的人员，到我那里开个会。” “好的。” 跟满和流水谈完正事，乔羽把开会的事对山和石说了，又问山道：“阿父，现在小泉去狩猎了，咱们家谁做饭呢？” 她就算搬到了龙部落，也跟在山谷部落时一样，与山和小泉一起吃饭。那时候小泉还没去狩猎，家里的肉干和肉汤都是他做的。 现在泉去狩猎了；山行动不便，走路都要柱拐杖，根本没办法提水上山、拿罐子下山。乔羽不知道这爷儿俩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小泉回来做。”满道，“现在部落里除了小孩子，大家都忙，都是天黑了才开始煮汤烤肉，吃饭吃的都晚。” 乔羽朝火堂那边一看，果然看到那个煮汤烤肉的屋子里有许多女人进进出出，显然这时候大家才开始忙活晚饭。 想像着小泉这个少年跟一群妇女一起在那间屋子里煮汤烤肉，乔羽就忍不住想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发愁（一更） 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朝那边看了一眼，道：“他没在那里煮，都是提水拿回屋子前面煮的。” 乔羽：“……”行叭。 她转头去问还没离开的满：“以部落现在的狩猎情况，你觉得能抽出一部落人来建厨房和院子吗？” 满点头道：“没问题。” 他具体解释道：“因为下套子、陷阱和弓箭、长矛，现在狩猎的收获是以前的两倍。再另上又有女子狩猎队，咱们现在每天获得的野兽数量是非常大的。一些轻伤的都送到了养殖场，重伤的留下来吃，每天都还有一半的剩余。这天慢慢热起来了，把肉做成肉干也存储不了多久，而且现在煮肉汤，大家更愿意吃新鲜的肉。所以我觉得完全可以减少出去狩猎的人数。” “另外，以前咱们拼命打猎，是担心雪季没食物吃，所以想多多储存肉干。可现在有毛薯和板栗，养殖小队养殖的动物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兔子，你出去的这一个月又生了七八窝，能养活的话就又多了几十只兔子，之后它们还能生。现在芒都愁死了，想让我们把它们杀了。” “可在山上猎的野兽肉都吃不完呢，杀了兔子做成肉干，任由它放臭了吗？所以我就没答应他这个请求。他现在每天都在为兔子太多发愁。” 满说着，心里全是不可思议。 他们山谷部落，去年乔羽还没当上首领的时候，整个部落因为缺食物都愁个人了。现在只不过隔了大半年，他竟然在为食物太多发愁。 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诉他有种事，他绝对要骂对方白日做梦。现在说起来都觉得很梦幻。 乔羽也有些好笑。 兔子真是贼能生。要是任由这样下去，没准就要泛滥成灾。 “好。”她笑着点头道，“那就减少狩猎人员，把部落里养的兔子吃上一批。其实山上的野兽也是有数的。天天几十只的猎回来，很快附近山头的野兽就要被大家猎光了。所以放缓狩猎的步伐，减少狩猎的人员，是很有必要的。” “等晚上的会议上，我们跟小队长们一起讨论派多少人出去狩猎，派谁去狩猎的问题。” “走吧，边走边说。”乔羽说着，跟山、满、流水往山顶上走去。 石早已是收工状态了，也跟着他们往山上走。 “这样的话，养殖队那里是不是很缺人？”乔羽问道。 “对。”满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现在养殖的野兽越来越多，生小崽子的野兽也很多，虽然从山阴部落的女人和残疾男人中招了一些人进养殖队，但还是不够用。之前你不在部落里，我和山、流水商议后又招了十个人进养殖队里。” “你做得对。”乔羽表扬道，“我不在部落时，你们就应该灵活处理部落的事，不必等我回部落再定，以免误事。” 见乔羽对他的做法没意见，满松了口气。 以前乔羽虽然离开部落，但时间没那么长，而且离开前会把事情都交待清楚。这一次却是不告而别，离开的时间还长，满见事情实在没办法拖，再拖下去就得出事了，他跟流水商量过后，又问过山，得到两人的支持后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原他还担心乔羽心里会有想法，此时见她并不在意，还有鼓励的意味在里面，他放松之余，也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做得更好，不辜负乔羽对他的这份信任。 走到长老住宅区那一片时，一行人就分开了。满和石各自回家，一会儿吃了饭他们还得去开会。乔羽则想看一看她院子里的植物。 她回到部落后，急着看她手中的铁矿石能不能炼成铁，只去了山的住宅一趟，她自己的院子还没进去呢。 这会儿还没有锁，院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乔羽推开门时有些发愁。 作为一个首领，她院子里总有些重要的东西，不能让人随意进出。可虽然有了铁，铜也即将会有，但她不会造锁啊，那东西似乎结构挺复杂的样子。 迈进门槛后看到郁郁葱葱的植物，乔羽心里一喜欢，直接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这段时间小泉去狩猎，我院子里的植物是谁打理的？”乔羽看着植物问道。 “是我。小泉每晚把水提上来，倒到这里，我会早晚给植物浇水。”山指着院子旁边的一排水缸道。 这些水缸，有石缸，也有陶缸。不过还是以陶缸居多。因为工具不凑手，石他们只能打磨一些小型石器，还得挑选最适合的石头，依照它原有的形状加以打磨。 而寻找一个像水缸一样的石头，那是比较困难的。 看着这一溜大大小小、材质不一的水缸，乔羽又头疼了。 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她真是什么都缺啊。缺大量做引水系统的竹子，缺水桶。还缺时间。 如果不能把种植和养殖搞起来，以后除了冬季，其他三季都得为食物而疲于奔命，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做这些基础建设。而冬季因为土地冻结、大雪覆盖的关系，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做。 所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得提高生产力，把劳动力从整日为食物而奔忙的状态下解脱出来。而这，也需要时间。 毕竟粮食生产需要一年年的试验和扩大种植规模；养殖也同样如此。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刚才满因为猎物太多而发愁，但也仅仅是因为肉干在夏天容易发臭罢了。 一个部落想要健康发展，有一定的抗变能力，一定数量的粮食储备是必须要有的。万一遇到什么灾害呢？这年头人都容易病死，更不要说牲畜了。要是养殖场大量的动物死亡，一心就指望着养殖场动物过冬的部落人岂不是傻了眼？ “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末世前因为闹猪瘟，猪肉都涨到几十元一斤了。养殖动物的风险原始人不懂，乔羽还能不懂吗？所以种植一定要搞起来，动物也要分种类圈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得极好（二更） 晃了一下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晃出去，她接着上一个问题发问：“他怎么提的水？” “把陶缸装满水，放到藤筐里，跟林一起抬上来的。”山道。 “唉，好吧。”乔羽都要心疼这两个弟弟了。 木桶一定得做出来。另外每家要砌一个水池，做储水之用。总之事情实在太多了。 不过她也没空想这些了，心神全放在了各种植物上。 姜都长出叶子了，而她做试验的两块田里的禾苗，也长起来了。 当时收黍种的时候，她特意看过，黍生长的那块地方是干的，下面并没有水。但这也不排除春夏时那个地方地势低洼，雨水又多，那里一直湿润，直到干旱的秋天那里的土壤才干涸的可能。 这些黍种如此珍贵，她担心种得不成功给祸祸了。所以她手里留了一小半，其余的分成两部分，一半稀稀洒在了旱地里，吩咐小泉早晚各浇一次水；另一半则种在了水田里。 就这么一块两米见方的水田，可费了她老大的劲儿。为了不渗水，保持水田状态，她挖了一米的坑，在下面铺了石头。她去部落搬家的时候还特意去山谷部落附近制陶的那处挖了许多粘土回来，把石缝处都糊了粘土。这才让这个地方不渗水。然后再在上面铺上她从河边淘回来的肥沃的黑色的淤泥，这才把泡了一天水的种子种下去。 好在老天眷顾，这两块田的禾苗都长起来了。只不过旱地的那一块地长得稀稀拉拉的。水田这里的禾苗却不一样。虽然她种的时候尽量稀一点，唯恐太密了长势不好。可现在长到快一尺高了，植株变大，就显得挤挤挨挨起来，颜色也比旱地那边要油绿得多。 要知道，旱地的那一块土地也是换过的，同样是河边的淤泥。可见这黍适合种在水田里。 想起粘土，乔羽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她问山：“制陶队在这附近找到制陶的粘土了吗？” 搬家时担心这附近没有粘土，制陶队的女人们还特意挖了十几藤筐的粘土带来。这段时间为山阴部落人烧制的陶器，就是用的这一部分粘土。 随着部落人手里有余粮，对于陶器的需求肯定与日俱增，制陶的原料得就近解决才好。否则为了个粘土，部落里几十个人还要花二十多天来回一趟，去山谷部落挖土，那太不划算了。 “找到了。”山道，“就在部落里面，养殖场旁边的山脚下。” 乔羽高兴起来：“那就太好了。” 乔羽又查看了其他植物的种植情况。 一些大家想种的植物，山谷部落那边有许多苗带过来的，她就让大家直接种在了种植区里。一些没发现苗，只有果实的，乔羽就把保留的果实播种在了这里。 这些植物，有些出苗了，有些没出。有些长得不错，有些长苗后不久就死了。 不过这些到了秋季，还可以回山谷部落采集，而且也不是含淀粉有饱腹感的东西，乔羽对它们也不着紧，种不活她也无所谓。 看到山已动手给植物浇水了，乔羽赶紧过去，把木瓢夺了过来：“我来。” “不用，你进去歇一会儿，马上就要吃饭了。”山道。 他就是脚瘸，自身其实是一个青壮年男子，有一把子力气，做点浇水的活儿根本不费事。 乔羽见他做得挺好，也就没再管了，转身进了门。 这一看就发现屋里又多了许多木板，堆了这间屋子大半的地方。好在她住的那一个角落还没被木板占据。她整理了一下，把一些木板摞起来，好一会儿给来开会的人当板凳坐。 当初木工小队给她做了一套桌椅，但桌子是四方桌，四个方向各配一条长条凳，一共能坐八个人，俗称八仙桌。这四张长凳是不够坐的。 她刚把屋子整理完，外面就传来了小泉大呼小叫的声音：“阿姊，阿姊。” 乔羽连忙走出去，迎面就看到小泉从门口进来。 一个月不见，小泉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看起来已是青年模样了。 “阿姊，你回来了？”看到乔羽，小泉高兴地跑了过来，跑到乔羽面前站定，露出一口白牙。 乔羽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心塞塞地发现小泉比她高了。 她自己也在长，但跟浇了肥水一样噌噌噌往上冒的小泉完全没得比。 “你这吃了啥啊？怎么长得这么快？”她问道。 小泉完全没看出姐姐的郁闷来，眨巴着眼睛道：“没吃什么呀？就喝肉汤，吃烤肉和野果。对了，还吃野菜。” 乔羽在初春带着龙部落的汉子们搞建设的时候，把自己仅认识的野菜挖出来强行喂给兔子吃，证明没毒后就让大家每天挖一点野菜，放到煮肉汤或鱼汤的罐子里烫熟吃。 虽说有点微苦，但味道也还行。而且聪明的羽强势得不讲道理地要求大家吃，大家也就顺着她吃了。 结果吃了一段时间后，汉子们就发现这野菜的好处了。别的且不说，上厕所是比以前好很多。 所以搬了家后，乔羽让采集队的人挖野菜来吃，大家被家里男人普及了知识，都接受良好。 这也是乔羽下一步要做的事了：找出口感好的野菜，进行人工种植。 唉，事情真是千头万绪，一会儿都得布置下去。 “是不是能吃饭了？”乔羽问道。 “嗯。”小泉点点头，“阿叔阿婶都想见你，他们把肉汤端到我们家了，一会儿一起吃饭。” “那走吧。”乔羽道。 到了山的宅子里，就见树一家在等着了。 自然又是一通寒暄问候，乔羽坐下一边跟大家吃饭，一边说自己的经历，听得众人端着碗都忘了吃东西。 “那你是准备带人去把那些矿渣运回来了？”树问道。 乔羽点点头。 “可木筏没办法到那里怎么办？”山皱眉问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以撑木筏到没办法在水里行走的地方，上岸来走一段路，走到下一段能乘木筏的地方了，再造木筏下水往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家要学识字（三更） “虽然会很费时费力，但这铁器对咱们部落太重要了，我觉得就是费点工夫也值得。”乔羽道。 “这办法好。”山一听乔羽这办法可行，就放心了。 除了缺乏食物，其他的大家都不怕。费点时间费点工夫怎么的？只要有食物吃，就是花上一年两年都没问题。 听得山这样说，乔羽笑了起来：“那倒不用那么久。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两个多月？”大家疑惑。 “从一个月圆到另一个月圆，之间相隔三十天。所以可以把三十天称为一个月。三个月为一季，一年十二个月。”乔羽道。 大家听得似懂非懂。但乔羽这样说，那也好的吧，没什么问题，记住就是了。 吃过饭，树和山就跟乔羽回了山顶的首领楼。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陆续到了，大家三三两两地自己找地方坐好。 乔羽见人到齐了，便道：“本来这个会应该在一个月前开的，结果因为我忽然去大部落打探铁矿的消息，耽误到现在。不过我很欣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家齐心协力，把部落治理得极好。” 说着，她把几个做得比较好的小队长表扬了一通。 这些都是她分别向山、满、流水三人了解情况后得知的。 这还是乔羽第一次开这样的会，也是这些人第一次得到表扬。被点了名的人一个个满面红光，激动不已；没得到表扬的都有些讪讪。 “当然，没得到表扬的也不是没做好，只是表现没那么突出。希望大家更加努力，做得更好，下次也能得到表扬。” 乔羽鼓励完大家后，就开始叫每个人起来讲一讲前段时间的小队里遇到的情况，有什么困难。 这些乔羽都向满和流水了解过了。 她道：“这些问题先放着，一会儿我再讲解决办法。我想先说另一件事。”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还什么事比部落这些事情更重要的了。 乔羽道：“这次我去大部落，感觉我们跟他们的最大的差距，就是没文化，不识字。”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什么叫文化，什么叫识字。 “文化，就是传承。”乔羽尽量用大家听得懂的语言。 她转头问芒：“芒，你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养殖动物。你是不是积累了一肚子的养殖经验，比如兔子最爱吃什么，它吃什么容易生病，吃什么不容易生病，兔子生崽儿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如何护理才能让刚出生的小兔崽儿活下来？” 芒仿佛遇到知音一般，用力点头：“对对。” “你当时感悟到这些，之后是不是会忘记？等你老了，你还能记得现在知道的这些东西吗？” 芒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所以，我们需要文字，把这些经验写下来，传给后人。哪怕我们不在人世了，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能看到我们得到的经验，并加以学习。他们不用自己去摸索，不必从头开始，也不容易再犯我们今天犯过的错误。有了文化、文字的部落，才会一代比一代强。” 石听了这话，有些不以为然。 乔羽点了他的名：“石，你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尽管说。” 石本来不想说的。乔羽是首领，她又是聪明人，自然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 可乔羽点了他的名，还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就是我阿父教我打磨石器的。我之后又教我儿子和孙子。我觉得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什么文字，也还好吧。” 他不光孙子，就是儿子也在石器打磨坊里做事。 部落里有这种家族传承的人家不少。石和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可你确定你阿父懂得的所有东西都教会你了吗？你确定你儿子把你懂的经验都学会了吗？如果没有学会，他怎么传给你孙子？你是活得长，所以能亲自教导孙子。可有的人却不行。一次受伤，一场病，人就死了。那时候孩子还没长大，还没来得及把父亲懂得的东西学会，那怎么办？” 石被她问得沉默了。 是的。他今年五十多岁，算是部落里活得长久的。而部落里像他这样的，也不过四五个。很多人三十多岁就死了，死的时候他们的孩子才十几岁，并不能把他们懂得的东西都学会。 “我觉得羽说的对。”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巫忽然开了口。 他也是部落的长老之一。只是他不怎么管事，都宅在他的住宅里捣鼓他的药材，所以在部落里存在感比较低。 这会儿见他开口说话，大家都有些诧异。 “我阿祖不怎么爱说话。他虽活得长，我阿父跟在他身边，都是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学到他多少本事。我阿父倒是想精心教导我，可一场病就让他丧了命。我治病的本事，都是自己跌跌撞撞，又在交易会上厚着脸皮跟人学来的。我经常遗憾，如果我阿祖和阿父能把本事传下来，不知有多好。” 听到这里，乔羽才开口：“就是这样。而且不光是家族传承，还有文化传播。人类在这世上活得艰难，如果想要造福整个人类，巫写一本书，可以把这书或送或卖到别的部落去。而跟你有一样想法的人，也会把他的医术写成书在交易集会上或送或卖给别人。这样的事多了，治病的方法就多了，人类也能活得更长久。” 巫听到这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作为一个痴于医术的人，再没有比学到更多医学知识更让他感兴趣的了。 “虽然我没有巫这样的经历，但我能听明白羽和巫说的道理。识字是一件好事，我赞同羽的决定。”路向来是最支持乔羽的决定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就是吧……”他看着乔羽，“字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谁来教大家学？” “我来教。”乔羽道。 一些人惊讶地看着她。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觉得奇怪。 肯定是乔羽会，她才提出要大家学啊。要是连她都不会，这话题就无从谈起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为什么姓鸡？ “你是从那个大部落学来的？”有小队长问道。 “不，我是自己创造的。”乔羽厚着脸皮道。 那个大部落就算有字，肯定也是象形文字。乔羽却打算直接教大家简体字。 虽说文化需要循序渐进地发展，文字亦是如此；原始社会的语言跟现代社会有极大的不同，文字也一样。 而且古代，尤其是纸墨没有发明、即便发明出来后也极为昂贵的时代，人们每写一个字都恨不得让它包含许多意思，尽量节省纸墨，所以以单音节为主。现代文里“就是这样”，在文言文中一个“然”字就能概括，极为节省纸墨。 但这样的语言文字，还是让书面语与口头语的距离越来越远。古代就是学会了一两千个常用生字，也看不懂书上写的东西，非得正儿八经地坐在学堂上读上几年书，才能粗浅地看得懂一些书籍，对于文化的普及完全是一种阻碍。 乔羽觉得，正是因为五四运动提倡白话文，所有的现代书籍都改成了白话文，中国扫盲工作才能得以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才能得以实施。 更何况，单就乔羽接触的这些原始部落来看，他们平时所说的口头语言跟现代也并没有太大差别。 不管历史如何发展，也不管她脚下的这块土地是什么地方。她既然穿越到了这里，那她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做事。要是按那个北边大部落发展的历史进程看，这会儿这里还是青铜器时代呢。可她来了，铁器出现了，那是不是就违背了历史呢？ 所以真没必要顾及这些。在这个部落里，就按她的想法来行事即可。 乔羽不想承认，她不教文言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她是自己也没把文言文学好。 见大家没有异议，乔羽道：“我之所以要说识字的事儿，是因为接下来的人员和时间调整要跟着变动。轮到你们小队学识字时，各小队收工的时间要提前一些，太阳一偏西就往回赶，不要等到天快黑了才回到部落。回到部落后先到空地这里来识字，天黑后再吃晚饭。” 各小队都点头。 “那么多人，一次肯定教不了，所以我打算分批教。狩猎队一二三队为第一组；四五六队为第二组；养殖队、木工队、石器打磨小队，再加上巫几人加在一起为第三组；采集小队为第四组；女子狩猎小队、制陶队为第五组。每五天一轮。大家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学数数。” 一听五天才学一次，而且只占用傍晚前那一小段时间，原先还有些想法的人就没有意见了。 现在狩猎小队打的猎物，完全足够大家吃的。只要还继续打猎，那就没问题。 乔羽扫了大家一眼，严肃起来：“我为什么要大家识字？除了文字能记载各种数据与知识，同时这也是提拔人才的一个渠道。谁聪明、谁不聪明，谁能干、谁不能干，谁做事认真、谁做事马虎，全都从识字的过程中能看得出来。” “以后我提拔人才，就会从识字表现最好的人里选出。以后识字算数表现突出者，将会担任部落里各项重要工作。你们各位小队长，如果上课表现不认真，识字算数成绩不好，那我就会把他给撤下去。大家如果还想继续担任首领辅助官，长老，小队长，就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好好学习。别到时候被我撤了职，你脸上无光，求情也没用。” 大家本来还对这个无所谓，更有人心里不赞成，觉得乔羽在瞎折腾。能吃饱穿暖有地方遮风挡雨不就行了吗？有必要搞这些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吗？ 可听到这话，他们心里一凛，终于对这事重视起来。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有意义，不管愿不愿学识字，他们可不能被撤去这小队长职位。现在部落人多了，一个小队长管着二三十个人，这是多威风的事儿。不说别的，只说今天他们能到这里来开会，就是莫大的荣誉。 而山、路、满等人，也从乔羽这番话里听出了识字的好处。 现在部落里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 人多了，事就多。长老和小队长不说，只满和流水两人，整天都忙得团团转，要处理各种大小事儿。如果有更多的人来管理，部落肯定会更好。 “除了识字，我想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给部落所有人惯以姓氏。我这次去大部落，就见到他们都有姓。比如他们的王，就姓姬。” 姓鸡？ 大家很莫名，又有点想笑。 虽然不知道姓氏是什么东西。但鸡似乎并不怎么样吧？既不像老虎那么威猛，也不像狼那么狡猾。就算它会飞，可它能比得上鹰吗？所以大部落的王为什么要姓鸡？ 对于这些文盲，乔羽并不想花更多时间解释此姬非彼鸡。 她道：“我们部落现在是三个部落合并在一起的，重名的有很多。比如我知道的叫石的就有好几个。” 大家都看向了石。 “还有山阴部落有个小男孩子叫树的。”乔羽继续，“孩子出生了，父母都会用平时生活里接触到的最熟悉的东西来给他命名。可咱们平时接触的东西都有限，想要不重名都难。但如果姓不同，在名的前面加一个姓，那就能区分开来了。” “这个姓氏，也不用多复杂，大家都可以用自己的祖辈或父辈，或你们这一支里最有名最值得你尊重的人的名字为姓。当然，如果你喜欢，用你的名给你的儿子、孙子作姓也可以。” “我打个比方。比如石的儿孙子就可以姓石。那么石的儿子就可以叫石重，孙子叫做石坚。” 大家都看向石。 石累了一天，本来就有些精神不济，坐在那里正半眯着眼睛打瞌睡呢。听到这句话，他精神一振，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一拍大腿道：“好，就叫石重、石坚。”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路逗他道：“你儿子、孙子姓石，那你自己叫什么啊？石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安排 石愣了愣，望向了乔羽：“对啊，那我姓什么？” 乔羽无奈道：“比你小的人都会有姓，所以你可以不用姓，只叫石。当然，如果你想叫石石也可以。” 石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思片刻，看向乔羽的小眼睛越发亮晶晶的：“羽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用姓，只叫石，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是我们家的老祖宗了？以后我的子子孙孙都得用我的名为姓。我比我们家以前的任何祖先都要厉害？” “如果你这么认为，你儿子、孙子都不反对，那自然是可以的。”乔羽笑着点头道，“而且你们还可以修一个族谱，打从你们这代起，用文字把每一代人的姓名都写在族谱上，让后世的子孙知道有你们这么些人。而你们这一支的姓，就从你这里开始。” 在座的长老，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两眼放光。 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文字存在的意义。 “那……那我呢？”巫又开口弱弱地问道。 他原不叫巫，而是叫愈，他阿父给他起名的时候希望所有的患者都能痊愈。巫只是部落里的一种职业。可自打他阿父去世，他成为了部落里的巫，他的名字就再没人提起，所有人都只称他为巫。 等他去世，他的儿子吉成为了部落的巫，吉这个名字想来也没人提起了，大家都会称他为巫。 巫既不想丢掉巫这个头衔，又想如石他们这般让后代记住他，所以很是纠结。 “这个还得你回去跟儿子们商量。”乔羽并不想替他拿主意，“不过我在大部落那里见过他们的巫，就是那个到咱们这附近山头采药的。他叫巫植，以巫为姓，但有自己的名字。” 巫眼睛一亮：“是不是每个部落的巫都姓巫？那我就叫巫愈了。” 见众人还想再议论这个话题，乔羽及时打住：“好了，这个问题自己回去跟家人商量。” 她知道，在这种时代，姓是很稀有的，一般都是王族、贵族才有姓。而下面的人，都得有巨大贡献才会被赐予。之后还出现了氏。“赐士以命氏”是治理国家、笼络臣下的一种方法和手段。有没有姓，姓什么，是区别贵族与平民的重要标志。 但乔羽不愿意这样做。 社会制度自有它的发展规律。乔羽没办法阻止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出现。但在她的部落里，她不想人为地分出贵族与平民、上等人和下等人来。 所有人都有姓，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能者上，庸者下。 她拿出她写字的那个石板：“如果你觉得不想用祖先或自己的名为姓，也可以从我写的这十个字里选一个。”她把石板竖起来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看了一眼，就见石板上面用黑炭画着一个个方块画，至于那是什么，不知道。 看大家又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她，乔羽赶紧把石板放下，道：“各小队长回去跟手下人把这事说说，到时候将他们的姓报上来。接下来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 大家赶紧闭上嘴。 “鉴于养殖场养殖的动物越来越多，而山上的猎物是有限的。尤其是现在春天，正是动物繁殖的季节，我们上山打得太多猎物，会严重影响以后这一片区域的猎物数量。把这个地方大大小小的野兽都猎完了，咱们以后打猎，还得走老远的地方。而现在猎这么多的猎物又吃不完，制成肉干又臭掉。芒又为养殖场兔子太多发愁。” “所以我决定，狩猎的人数减半或次数减半。不去打猎的那些人，抽一部分去养殖场帮忙，一部分则去修建部落的防御工事和各项设施。” “至于是各小队轮流上山打猎，还是从现在的狩猎小队里再精选出一些人出来专门打猎，你们现在就可以提一提自己的看法。” 几个小队长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主意。 树从成为小队长起，成长得非常快，越来越沉稳，也越来越有主见。 他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道：“我建议轮流上山打猎。打猎是我们的根本。如果只选一些身体强壮的人去打猎，剩下的呆在部落里，那么这一批人就会慢慢废掉。以后不管是遇到什么变故再需要上山打猎，还是跟别的部落打仗，他们可能都拿不起长矛和弓箭，不能面对猎物和敌人了。” 他顿了顿：“再说，把他们撵出狩猎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一些人要闹事的。” 原先没主意的一听他这话，就十分赞同地出声道：“对对，树说的太对了。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赞同树的说法。” 大家纷纷表态。 乔羽满意地点头：“好，那就轮流来，分成三批，三日一轮。一二队一批，三四队一批，五六七队一批。” 女子狩猎小队，被编为狩猎队第七队。 “分成三批？”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 大家去年还在挨饿，手里没有足够多的肉干，心里是没有安全感的。 山皱眉问道：“羽，分三批会不会太少了？猎回来的猎物，最多是堪堪够吃，没有多余的。到时候部落里有什么事，都没有储备的肉干。” “现在是动物繁殖期，所以派出去狩猎的人数会少一些。等夏天来临狩猎人数再相应增加。这段时间养殖场的兔子太多了，我准备杀一批，只留三分之一的数量。所以这段时间的肉是完全足够吃的。到了秋天，毛薯和板栗熟了，山上的动物也长成了，那个时候再储冬粮是完全来得及的。所以大家不要慌，我心里都有数。” 听到乔羽这样说，大家的心才定下来。 乔羽见大家都不说话了，这才接着道：“因为第小六队肩负着木工活儿，第七小队我准备安排她们去养殖队帮忙，所以这两个小组去狩猎的时候只去一半人，另一半下次轮到你们队去狩猎的时候再去。” 岩听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那么在没有轮到狩猎任务的日子里，木工队仍然做木工，为接下来建房子做门窗和大梁，女子狩猎队的任务就是帮养殖场做事。具体做什么由芒来安排。”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几个徒弟吧 乔羽对芒道：“养殖场有哪些活儿要做的，你只管跟夜说。至于她们队里谁做什么，那不用你管，夜自会安排。” 芒赶紧点头：“好。” “岩和夜，你们可有意见？”乔羽转头问岩和夜。 夜摇了摇头。岩看了路一眼，也摇摇头。 乔羽便没再管他俩，看向其他小队长：“其他狩猎小队的人，没轮到出去狩猎时，按我的安排，挖防御工事和建房子。等秋天的时候，你们跟着我去北边部落运矿渣。” 那几个小队的队长自然没意见。只是听到乔羽提到矿渣，有来的路上听石说起铁器的厉害的人连忙问道：“羽，那铁器真那么厉害？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 炼出来的那两件粗陋的铁器，已经被乔羽带回来了。 她起身，去床边把铁器拿过来，交给大家传看。 大家摸着那坚硬的铁器，在石的示意下往地上摔了几次，发现都没有一点损坏，大家都格外惊奇。要知道，哪怕是坚硬的骨刺和骨刀，这么用力摔上几次，也会有损伤。可这叫铁器连道划痕都没有。 乔羽提点道：“要是咱们用它来做刀或枪头、箭头，锋利且坚硬，你们想想这些武器的威力是不是比现在强上许多？还有挖地的锄头、犁，做木工所用的工具。有了铁器，就更锋利，更凑手了。” 大家都听得心情激荡，恨不得乔羽明天就带他们去把这种铁矿石弄回来。 “运矿渣的事还挺遥远，大家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乔羽说着，站了起来，“行了，大家回去休息吧。从明天起，由一二队狩猎，其他的按我刚才说的办。” 她看着巫：“巫愈你留一下。”她转头又朝山道，“阿父你也留下陪陪巫。” 巫愈对自己的新名字挺陌生，开始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上乔羽的目光，才想起自己有了个新名字。 其他人答应着都散了，只留下了巫愈疑惑地坐在那里。 “什么事？”他问道。 “据我所知，山阴部落并没有巫跟着来。巨石部落原先倒是有一个，只是因为他是俘虏的缘故，部落里一直没有用他。而现在部落里的人一下子从一百多增加到四百多，你们父子三人应该忙不过来吧？” “是的。”巫愈道，“好在现在是春季，生病的人不多，我们还不至于忙得晚上都不能睡觉。不过等雪季来临，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跟乔羽提了。只是他想想，巫就他们三人，就算加上巨石部落那个巫，也不过四人。就算他跟乔羽说了这件事，再也变不出更多的巫了，提了也是白提。 所以他一直就没有说这件事。 “你愿意收几个徒弟吗？”乔羽问道。 “收徒弟？”巫愈不明所以，“什么是徒弟？” “徒弟就是，他们虽不是你的儿子，但他们会跟着你学习，你把你懂的医术教给他们，他们对你执弟子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们会像儿子一样一辈子把你当父亲尊重，孝顺于你。” 开始那些长们听说可以用自己的名来作子孙的姓时，都两眼放光。巫当时却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淡然，只眸光微闪。可这会儿他的眼睛却闪着激动的亮光。 “还可以这样？这也是那个大部落的做法吗？” “对。” 巫便用力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的。” 他一生醉心于医学，又遗憾于自己没学到祖父和父亲多少本事，所以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把自己一生懂得的知识好好地传授给儿子，让儿子再传承下去。 无奈光没天赋，吉倒是天赋很高，身体却不好。 巫愈都担心自己还没死呢，结果一场大病，吉就夭折了。虽然这样想很不吉利，但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部落里能平安长大的孩子只有一半。 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不行了。到时候岂不是跟他阿祖阿父一样，要把他这辈子学到的医术带到土里去？那部落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巫了？ 羽提出的收徒弟的办法，就很好。就相当于他自己多了几个儿子。就算其中有人夭折，他的医术也能传承下去。 “你同意就行。不过短时间内还安排不了，我打算等识字班办起来了，看看哪些孩子聪明、人品又好的，到时候你再挑选顺眼的。当然，如果部落里现在就有你特别中意的孩子，你也可以直接把人收做徒弟，不必等到那时。” 巫正为怎么挑选徒弟为难呢，听到乔羽的话，连忙道：“就按你说的办，我没有特别中意的。” 他性子淡，平时都不怎么出门，都是部落里有人生病了来找他。找他他也只是治病开药，话都不跟别人聊几句。所以跟部落里的孩子接触不多。 “另外就是巨石部落那个巫。我专门叫人观察他了，发现他为人也还老实。我打算让他去你那里报道，以后就可以把他给用起来，你也看看他的医术如何。” 巨石部落的那个巫，他们部落的人都叫他巫，乔羽并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只能用“巨石部落的巫”来称呼。 巫一听叫人去他那里，就有些为难。 “他看他的病，我看我的病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叫他去我那里？”他皱眉问道。 “我想把你、巨石部落的那个巫，光、吉，还有你以后收的徒弟，组成一个医疗队，你当小队长。”乔羽一看巫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她也了解巫的性格，连忙又加了一句，“医术是需要互相切磋、互相学习才能提高的技能。不说巨石部落的巫，就是光，以他在交易会上学到的医术，想来也能给你一些启发吧？所以你们合在一起，遇到病人一起探讨，要比一个人凭着经验和掌握的知识开药要好得多。” “另外，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巨石部落的巫因为开方错误，把好好的人给治死吧？所以他的医术还得你把关才行。巫愈，你的医术我是很相信的。我阿父就是你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我一直很感激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各有心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乔羽这样说，巫就算性子淡，脸上也不由浮起了笑意。 他虽然不愿意当什么劳什子小队长，但他生性严谨，最看不得医术不好的人给人胡乱治病，导致病情加重甚至丧命。当初光跟他学医术的时候，因为天赋问题学得不好，没少被他狂喷，喷得孩子都不愿意跟他学医了，跑去狩猎。 所以这会儿乔羽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而且不同医术的人一起给人看病，互相探讨，确实要比一个人瞎琢磨来得妥当。 他答应下来：“好吧，那我就看管着他们。别的事我做不了，但不让他们瞎开药方还是可以办到的。” “到时候医疗队成立了，队里的杂事你可以交给光来管。光虽然在医术上天赋不够，却是一个极会跟人打交道的人。他既不醉心医学，正好有心力来管这些杂事，帮你的忙。”乔羽又道。 光虽然话也不多，却是个极会说话看眼色的人。看他能跟太阳部落的人交好，还能从他们手里换麻苗，就能知道他跟人打交道的能力了。 医疗队里，巫愈凭年龄、资历和医术当个小队长没问题。但他只适合做学问；具体管事，还得光来才行。 巫愈听这话心里一松，连连点头道：“这个办法好。” 送走了巫愈，乔羽叫住想走的山：“岩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看他想说话却又拼命压抑着，还去看路的眼色。” 山道：“他想去狩猎，不想留在木工队。原先木工队大部分时间打猎，只有少部分时间做木工活，他还愿意在这里呆着。可现在木工队出去打猎的机会比别人都少，他就不愿意了。只是路压着不让他提。” “路跟你说的？”乔羽问道。 山摇头：“路捂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跟我说？他怕咱们对岩再有看法。” 本来因为亲事，两家就闹得不愉快，尤其是岩，在乔羽面前印象分就很低。路哪里还敢让岩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放着好好的木工队队长不当，半路撂挑子不干，哪个首领都不会喜欢吧？ “是流水说的。”山赞扬道，“流水虽然没有满那么聪明，但他性格好，跟人打成一遍，走到哪儿都能探听些消息。这一点是满所没有的。” 乔羽回来这半天时间，一直都在听满汇报各方面的事情，流水都没怎么插嘴。 乔羽不在家，山作为她的父亲和前首领，义不容辞地替她看管着部落，也观察着部落里这些管理层每人的表现。满和流水的表现他都很满意。所以现在看流水在乔羽面前不出彩，忍不住要帮他说几句话。 乔羽不由笑起来：“我知道的，阿父。我当初提拔他当这个首领辅助官，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此。” 满这人聪明，能力强，做事灵活，肯动脑筋。但也因如此，他心里有股子傲气，偏又因为力气小，被人看不起，还因他凑到黑面前成为他的狗头军师被人排挤。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对人总有一种疏离感，不能跟人打成一遍。 流水却跟他完全相反。流水表面看上去性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他活泼有趣，行事妥贴，跟狩猎队的人都能打成一片，便是跟部落里的女人们，也跟妇女之友似的，女人们有什么困难总爱找他。 这两个人性格互补，相辅相成。 “不过你说的也是个问题。有时间我会找满和流水都谈谈。我知道他俩各自的优点，希望他们能互相配合把部落管理好，但他们自己可能并不知道，还以为是竞争关系。这是我的失职。” 山连忙道：“你也是忙。自打当上首领，你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哪能部落里大事小事都能考虑周全？不过有空你还是得跟他们说说。这些话别人说都不管用，就得你跟他们说才行。” “嗯嗯。”乔羽点头，“近段时间我不出去了，正好把部落里的事都好好管管。行了，时间不早了，阿父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把山送到他的宅子门口，乔羽才回来睡了。 …… 今天的会议，明身为长老，是除山谷部落原住民外唯一一个外部落参加会议的人。 他在会议上一直没有说话。 乔羽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代表山阴部落来参加会议的，是与众不同的，是跟所有长老和小队长都不一样的存在。 因此他自己不发表意见，乔羽也不会去特别点名，要求他起来发表看法，于是明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存在感极低。 等乔羽宣布散会的时候，他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默默地跟着大家身后，回了自己宅子。 一进门，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明脚步一顿就想退出去，可屋里的人立刻叫住了他：“明，你回来了。” 生怕隔壁的火看到，明赶紧进屋把门给关上，无奈地看着八仙桌旁的慧和黑夜：“你们怎么来了？” “谋要上来找红，我们就一起过来了。”慧笑呵呵地道。 谋是慧的孙子，红是明的女儿。 明的父亲去世后，慧和黑夜一直全力支持他，哪怕明被雷排挤，两人依然对他不离不弃。当时明对两人十分感激，尤其是对两位长老之间起主导地位的慧，更是感激涕零。 他当时看慧的孙子谋是个出色的少年，出于感激之情，也出于某种他自己都不愿意深想的私心，将自己的女儿红许配给了谋。 不过当时局势未明，两人的年纪也小，便没有成亲。 现在慧虽然被撤了长老职位，一家子在部落里没了脸面，儿孙也不能进几个有前程的小队。但厚道的明做不出退亲的事儿来，他的女儿红也一心系在谋身上，所以这门亲事并没有退掉。 倒是明的妻子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意，只是拗不过丈夫和女儿，不好提反对意见。她也知道，以慧的秉性，是绝对不允许孙子被退亲的。如果他们要退，慧一定会闹得满部落皆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用之人 亲事可以不退，但她提醒过明，说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少跟慧、黑夜来往，免得引起羽和满等人的不满。 但慧经常以孙子的名义来明家串门子，还时不时带上黑夜。 面对这个曾经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支持自己的老人，面薄的明实在不好开口拒绝他上门。 好在慧也懂得分寸，并没有天天来，而是隔三差五地过来。 这会儿明第一次开完部落的高层会议，慧和黑夜来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果然，他一坐下，慧就问道：“开会的人，他们就只允许山谷部落的人参加？巨石部落的一个都没有？咱们部落只你一个？” 提起这个，明心情也有些低落。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野心，一再说自己不争首领之位。但他带一百多人加入部落，再如何他们部落的人也在领导层占三分之一的席位吧？结果却只有他一个。而且以今天开会时的情况来看，就算他提出什么，想来羽也是不理会的。 “开会说什么了？他们没欺负你吧？”慧又一脸关切地问道。 看到慧关切地目光，明心里涌上一股愧疚之意。 眼前这位老人，跟他的阿父一样，一心一意地关心着他。而他为了不让龙部落的人不满，竟然还想疏离他，不愿意跟他来往。 他真是很不应该。 他摇摇头：“没欺负。”又把开会时乔羽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他们是在明这排屋子的堂屋说话的，明的妻子秋则呆在隔壁。在明进门的那一刻，秋就不放心地过来了，不过她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一来是想知道慧和黑夜又想挑唆明做什么，二来也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人听见。她站在这里，也能防止有人过来偷听。 屋里，慧对于明说的那些词一个都听不懂，本来怀着一肚子的怨气与轻视，想要对乔羽的决策嘲讽一番的他，脸上全是茫然之色：“铁器？识字？姓氏？那是什么？” 明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他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乔羽很快就要在部落里实施了。尤其是姓和识字，小队长回来还要进行宣传呢。因此他并不觉得把会议上的内容说给慧和黑夜听有什么不妥。 这两个老人，一心为他好，他们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们只不过是关心他罢了。 慧听了他的解释还是不明白这些，只嗤笑一声：“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有什么比打更多的猎物，让部落所有人有肉吃更重要的事？还特意早早收工回来学识字，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羽说要减少打猎的人数。”明说着，又把乔羽的决定说了一遍。 “这不是胡闹么？不打猎，哪有东西吃？兔子能有多少肉？部落这么多的人，一顿就把兔子给吃没了。就为了这么些兔子，不让部落里的人去打猎，简直是瞎胡闹。”慧把桌子拍着嘭嘭响。 听着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秋吓了一跳，连忙朝火那边的宅子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两个男人从其中的一个屋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秋认得，是火的儿子青狼。青狼另有住处，并不跟火住在一起，但他时不时会到这里来。 而另一个人秋也认识，是慧的儿子，谋的父亲计。 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块儿了？而且计是什么时候来的？跟慧和谋一起来的吗？他没来自己家，而是去了火家，还跟青狼相谈甚欢的样子。这是想干什么？ 秋的眉头皱得死紧。 等慧和黑夜走后，秋进屋问明道：“你不会按慧说的那样做吧？慧可没按好心。他被羽下了面子，就总想让你出头去为难羽。咱们现在这样的处境，老实还来不及呢，哪能出头去跟羽他们对着干？” 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在灯光映照下的带着沉重阴影的屋顶：“我就是觉得，我这个长老当得似乎没啥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秋问道。 “他们每个长老都有事情做，就是山，也管着部落的仓库。唯有我，什么都没管。”明低下头，两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埋进阴影里，“开会的时候，他们都有话说，我却只能坐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他们也没谁理我。我担心再过一阵子，他们就要把我撤掉了。” 秋的脸色极为难看。 明在山阴部落时，身为首领公子，是不需要去狩猎的，他只需要跟着父亲身边学习如何管理部落。后来明的父亲死了，因为有慧他们这一批人支持他，雷也没敢短了阴的花用，虽然没有明的父亲在世时分给他家的物资多，却也跟长老们的差不多。 当时有慧一群人整天跟雷斗得你死我活，明每天还挺忙碌，倒没觉得自己是吃干饭的。 可现在，到了龙部落，龙部落的长老山、路这几人，都没有像山阴部落那样，啥事都不干，就只管去监督别人干不干活，决定给干活的人分多少物资，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一摊子事儿。 而慧和黑夜也不是老得动不了的人。他们现在不是长老了，龙部落的长老都干活，他们要是闲在家里，家里人肯定不干，所以两人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就去干了做泥砖的活儿—— 采集是要上山的，其他的活儿都不轻松。但部落人多了，总有某些人某些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方便上山，养殖队也要不了那么多人。而部落还要建房子，泥砖总是需要的。 所以乔羽就想了个办法，在种植区以后准备要做池塘的地方，划了一块地方出来，不想做其他事的人就可以到那里挖泥做泥砖，部落提供模具。原先部落建房子，木工组做了大量的模具。部落迁移后这些模具就一直堆在山管着的仓库里，现在正好拿出来给大家用。 这些人也不组成固定的小队，去不去，什么时候去，做多少，都随自己。部落只按数量收泥砖。五十块泥砖可以换一块男人拳头那么大的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迷茫与充满希望 做泥砖无非是把沙子和弄碎的茅草加进泥里，加水拌成泥糊，再把泥糊摔进木头做的模子里，或用脚踩，可用手压，把砖在模具中压紧抹平。脱模后任由泥砖在地上晒上几天，等完全干了，就成了一块坚硬的泥砖。 做这样的泥砖，对于这些吃肉长大且一直干体力活的人来说，五十块泥砖并不难做。一个像满那样力气的男人，一天做一百块并不困难。 慧和黑夜抹不开面子跟着众人去打猎或采集，就选择了做泥砖。一天做上五十块砖，得一块肉，加些野菜，好歹能养活自己，而不是去吃儿孙们的口粮。 慧和黑夜整天做事养活自己了，所有人都在干活，就只剩下了明一家子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虽说明身为部落长老，每天是能分到肉的。但家里除了他，还有妻子和三个儿女要养。 乔羽的原则是不养闲人。满和流水虽然没有特别明确的工作任务，但两人哪天不是忙得团团转？比部落作何人都要劳心劳力。他们拿比一般人更丰厚的报酬无可厚非。 像明这样吃空饷的人，就算给长老报酬也不会多。所以明每天领到的肉，就跟女人拳头那么大，连他自己都不够吃，如何能养活同样跟他呆在家里坐吃山空的妻儿？ 来龙部落的前半个月，他们家吃的就是从山阴部落带来的肉干。眼看着肉干快吃完了，明每日分到的那点肉根本养不活一家子，秋已于半个多月前带着儿女去采集了。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在部落里就是一个无用之人。他们根本用不着我。现在没把我撤掉，不过是在安抚原来山阴部落人的心。过阵子……”说到这里，明苦笑一下，“不说过阵子了，就是现在，羽把我的长老职位撤掉，估计也没人帮我说话了。” 帮他说话的慧和黑夜已经被撤职了。而其他人，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拥戴谁。谁会为了他而跟羽等人抗争呢？ 秋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早在她不得不领着年纪最小的才五岁的儿子出去采集时，她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她一直想让明找个事情做。明当长老分到的那点肉，连自己都养不活，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让她们这些妇孺来养活他不成？ 当初嫁给明时心情有多得意，对他有多仰慕，现在就有多失望。 她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丈夫其实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可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慧和黑夜都抹不开面子跟着女人去采集，他身为山阴部落首领的儿子、龙部落的长老，哪里抹得下面做这种事？便是做泥砖，也有失颜面。 所以明能干什么？ 现在明提起，她便把憋在心里半个月之久的这句话问了出来：“那你能做什么？” 明望着虚空，默然不语。 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情景，秋眼前一亮，道：“我刚才看到计了，他跟隔壁火长老的儿子青狼一边说话一边从屋里出来，看样子两人的交情还不错。要不然你去跟计说说，让他通过青狼在火长老面前求求情。火长老不是管着火堂吗？让火长老在火堂那里给你添个位置呗。那里都不用做什么，只看着火不熄灭就可以了。” 明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火堂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守着就好，再合适他不过了。而且既然火长老也在那里做事，那他这个长老也去做就不掉份儿了。 唯一的一点就是火堂那里是三人轮值，加他一个会不会太多了？羽能不能同意？火既是山谷部落的长老，羽应该能卖他一个面子吧？ 这么想着，明就对妻子道：“看吧，你这段时间老劝我离慧和黑夜远一点，可到有事的时候，还不得要他们相帮？” 说着他叹道：“不管怎么说，除了我阿父阿姆和你们这些至亲，唯一能一直支持我的就是慧和黑夜了。让我跟他们生份，我做不到。” 说着，他看了秋一眼。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秋以前在山阴部落的时候，是再柔顺贤惠不过的性子。她从不质疑他的决定，他叫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可自从到了龙部落，他那点长老的收益养活不了她和儿女时，她的柔顺贤惠就不在了。还屡屡在人际交往上干涉他，叫他不要跟慧和黑夜来往。 这样的妻子，他是很失望的。相比起来，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慧和黑夜就很难得了。 秋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反驳他。 而跟心情低迷的明一家相反，新搬家不久、仍然跟黑夜一家住隔壁的方兄妹三人躺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屋子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干劲。 虽说新家有了三间屋子，他们一人一间完全没问题。可兄妹三人从小相依为命，大家习惯住在一起了，而且小圆才八岁，让她单独睡一间屋，兄弟俩都不放心，所以三人仍然住在一间屋里。 反正炕很大，用兽皮给小圆隔一小半出来，三人住着还绰绰有余。 “听到刚才我们小队长的话了吗？嘿嘿，我们养殖队的兔子马上就要杀一大批了，到时候我就能分到很多很多的肉。咱们吃不完，都烤成肉干放起来。这样到雪季咱们就不会挨饿了。”石得意洋洋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习惯跟小阿兄绊嘴的小圆忍不住要泼石的冷水：“可是阿兄，你平时从养殖队里领回来的肉不就算在分到的肉里了吗？” “就算扣除了平时分的，也有很多很多。”石不服气地道。 “太多了吃不完，放到夏天不得臭了。” “嘿嘿，臭了我也乐意，总比没有吃的好吧。嘿，还别说，我们以前从来没有为肉太多会变臭而发愁过，永远都是没有吃的。我太喜欢龙部落了。”石感慨道。 这一回小圆没有反驳他，而是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聊 听着弟弟妹妹说的话，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明天，我们木工队不出去打猎，准备做木工活了。”他道。 当初他们听说制陶队、养殖队和木工队是最好的小队，收入高，还不危险。所以尽管感觉自己没有后台没有人脉，报了名也不会录用他们，在打泥砖建了房后，兄妹三人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报了名。 方报了木工队，石报了养殖队，小圆则报了制陶队。 他们也想过了，狩猎队和采集队是不限人数的。就算他们报的这三个队不要他们，他们也能去狩猎或采集不是？反正没什么损失，不如就试试呗。 结果，除了小圆因为年纪太小，做不了制陶的活儿而被淘汰外，方和石竟然都被录用了。 虽说自从方报名参加了木工队后，第六小队就一直出去打猎，并没有做木工活儿，但方依然很为自己加入了木工队而自豪。 石就更加了。虽说养殖队的活儿也很累，因为他是新人，分到的是给牲畜打扫的活儿，还很臭，但看到部落里养了这么多的野兽，听养殖队的人说这些野兽绝大多数都是属于他们养殖队自己的。部落想要杀这些野兽吃肉，还得给他们分许多的肉干，他就觉得自己成了非常非常富有的人。以后他们兄妹三人一定能吃肉吃到撑，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话。 “真的？太好了。”石很为阿兄高兴。 “我一定要好好学，成为小队里木工最好的人。这样我就能赚更多的肉了。”方又道。 石为兄长高兴，可小圆高兴之余，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你们都进了木工队和养殖队，就我在采集队，赚不了多少肉。” “有大阿兄和小阿兄，你不用赚太多肉，也是有肉吃的。”石拍着单薄的胸脯道。 小圆嘟了嘟嘴：“可我想自己赚更多的肉，我不要吃你们的。” 方连忙安慰妹妹：“制陶队的小溪不是说了吗？你还小，等你大些，再去报名，没准她们就要你了。再说，你在采集队采的野菜就很好啊，跟肉一起煮汤，味道也是很好的。” 说起这个，小圆的语调又欢快起来：“对。我们都没想到那些野菜也能吃，吃了还对身体好。” 以前他们在山阴部落采集，因为春天没多少果子，所以采得的东西并不多。她们没想到那些长在地上的跟草一样的东西也能吃，放在肉汤里煮着吃味道还挺好，对身体还有益处。 “听春说，羽想把这些野菜种到种植区去呢。没准到时候就组成一个种植队，专门种这些野菜。”小圆道，“如果组成种植队，我想去报名。相比起制陶来，我更喜欢种植。” “所以说不进制陶队，没准是好事呢。”方连忙道。 三兄妹里，石的思维最是跳跃。这会儿见妹妹的情绪好转了，他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真的要用阿父的名来做姓吗？”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方奇怪地问道。 今晚小队长来说这话的时候，他提了一句用阿父的名来做姓，石和小圆都没有说话，方以为他们是同意的。 毕竟阿爷的面他们都没见过，也没感情。石和小圆甚至连阿爷叫什么都忘了。用阿父的名来做姓，再好不过了。 小圆弱弱地道：“可……可我们想用阿兄的名来做姓。” 石立刻附和道：“对。阿兄你用阿父的，我跟小圆用阿兄的名作姓。” “可、可这怎么行？队长都说了要用长辈的。”方内心震动，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弟弟妹妹要用自己的名作姓，他又自豪又感动又激动，隐隐期盼自己的名真的成为姓。 不过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既不是年长者，抚养弟妹也只是因为他比他们大而已，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队长说了，可以用觉得最尊重、最有出息的人的名字来作姓。”石反驳道，“反正我和小圆都想用阿兄的名来做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他永远忘不了，当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的时候，是阿兄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重担，把他和小圆养大。后来也是阿兄决定带他们跟着明出来，他们才有了现在的好生活。今天小队长一说这个，他就跟妹妹商量过，要用阿兄的名来作姓。 “石，小圆……”方一下子哽住了。 他用力地咽下喉头的堵塞，这才道：“可这样咱们就不是一个姓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不是一个姓，咱们也是一家人。”石毫不在意地道，“要是我儿子知道我是用你的名来做姓的，只会更亲近你儿子。” 方：“……” 方也懒得理他俩了，叫了一声：“睡觉。” 石正想闭眼，就听小圆怯怯地道：“阿兄，我想去厕所。” 方默了默，终于感觉到了以自己之名为姓，是自己单薄的双肩不能承受的沉重。 他慢慢坐了起来，抬脚下炕：“走吧。” 小圆正准备下炕，石也翻身坐了起来：“我也去。” 说着他又嘟嘟哝哝：“照我说，龙部落什么都好，就是这撒个尿还得跑老远，太不方便了。” 方把屋里的灯点燃。 小陶碗里的油还是他们煮肉汤之前，先把肉放在陶碗里煎一阵，把油给煎出来后特意留出来的，是羽发明的方法——把油放到小小的陶碗里，再放一根长长的编织过的灯草，点燃，就是油灯了。 火折子因为方便，还是在部落里流传开了。大家晚上吃完晚饭后把火折子点上，晚上要用灯的时候就点个灯，好上厕所用。 听到石的嘟哝，还没等他呵斥，小圆就不高兴地道：“我就喜欢龙部落这样，多干净啊。以前在山阴部落，哪时出去不踩得一脚屎尿？不光脏死了，还到处臭哄哄，难受死了。” “就是。你也别怪小队长罚你，谁叫你随地大小便？”方也附和道。 石抿着嘴不说话了。 这是他的黑历史，他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识字很重要 他们以前在山阴部落的时候，虽然也有集中解决问题的地方，不允许在大家居住的地方乱来，但总有人图方便，尤其是小解，那都是找一个背人的地方就解决了。反正下雨的时候水一冲就没什么了是不是？臭就臭一点了嘛。 可到了这里，无论大小便，就要求必须得去厕所解决问题。 如果发现有人在部落里厕所以外的地方大小便，那惩罚就厉害了。第一次在小队里警告批评，还要被揪出来当着小队人的面保证再也不犯这错误了。第二次发现，那就要把当天分到的肉扣回去。 如果还再犯，就要被赶出所在的小队，回家反省三天，这三天虽然可以去打泥砖换肉，但那里的管理人员给肉的时候也会比别人少给一半，毕竟你是犯错被惩罚在家的，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方、石、小圆这三个孩子愿意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腆着脸去阿姆的新丈夫那里讨吃的，本来就是自尊心极强的孩子。石有一次憋不住，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到门口就地解决小便，当场就被巡逻的人抓住了。第二天当着全小队人的面做检讨，他感觉简直没脸见人了。 所以这也是他对厕所意见特别大的原因。 其实他心里也承认，因为厕所的存在，部落还在这方面严格要求大家，部落里处处都很干净，他也觉得很舒心。 三兄妹举着油灯去了山脚下的厕所。方一边走，一边安抚犯别扭的弟弟：“我们小队明天做木工，很多小队也不去狩猎了，而是打泥砖。你知道打泥砖来干什么吗？就是给每家在院子那个地方建厕所和厨房。” “真的吗？”小圆瞪圆了眼睛问道，“这样的话，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跑这么远来上厕所了？” “对。”方道。 部落里现在只有两处厕所，一处在住宅区的山脚下空地旁边。空地的东边是火堂和石器打磨坊，西边就建了两大排的厕所。还有一处厕所建在种植区和养殖区的交界处。 这两处厕所旁边都有水渠经过。部落专门指定了两个老妇人每天打扫冲洗三次，厕所都挺干净。 厕所是分男女的。到了厕所门口，方把灯给小圆，让她提着灯先进女厕所解决问题。 “看到了吗？这个就是女字。”石指着女厕所墙上用小白石拼成的一个“女”字对方说道，“你说明天开始识字，学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字？” “应该是了。”说起这个，方就有话要说，“小队长说，狩猎队如果轮到识字的时间，也要早早回来跟着一起识字。我总感觉学这个很重要，否则羽不会这么要求大家。到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学。比力气咱们跟别人比不了，学识字就不一样了。只要多认真些，一定能比别人学得好的。” “嗯。”石用力点头，“我知道了阿兄。” 看到小圆出来，方接过灯，叮嘱了小圆一句，便拿着灯跟石一起进了男厕所。 回到家里后其实也不过是现代的七八点钟，但这对于兄妹三人来说已是很晚了。三人再也没多说，把灯吹灭，倒在炕上就沉沉睡去。 方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迷糊之间，就听到了一阵哨声。 他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推了推旁边的石：“快起来，集合了。” 说着他下了炕，穿上草鞋，拿起陶碗从石盆里舀了水漱了漱口，便打开门出去了。 石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正打算跟出去，就见方又回来了，拿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和雨帽：“外面下雨了，把蓑衣和雨帽穿上。” 石戴上雨帽，披上蓑衣，忍不住又跟阿兄道：“你说羽怎么这么聪明？这种蓑衣和雨帽也能想得出来。实在是太好用了。” 以前他们出门，下雨了那就淋着，最多是雨大时在树下避避雨。淋了雨人就会生病，生病了有可能没了小命。所以大家都特别讨厌雨天。 可没办法，春天雨水多，大家不上山打猎就没肉吃，就算淋雨会生病也得出去。 现在好了，有了这雨帽和蓑衣，除了脚，全身都不会被淋湿。真是太方便了。 方十分赞成弟弟的话。不过此时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叫了一声：“快点。”就出了门往外跑。 石可不敢耽搁，脚下未停，兄弟俩个很快就到了空地上，找到自己的队伍和位置站了进去。 “快看，是羽，羽回来了。听说弄了一种特别厉害的武器。”旁边的一个小子用手肘拐了拐石，语气十分激动。 石抬头往高台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披着蓑衣戴着雨帽站在那里。跟以往的满和流水不同，这人的身形比较瘦小，一看就是羽。 像这样身形的人，唯有羽，才有资格站在那里。 石透着雨幕，用十分敬佩的目光注视着乔羽。 报数完毕，乔羽的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昨天我们开了个会，做了一些决定。本来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说一说的。但今天下起了雨，不能让大家在雨里就这么淋着。所以就请各位小队长把昨天开会的内容好好跟大家说一下，大家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小队长。” “好了，大家现在练习吧。” 说着，乔羽就退下了。 每个小队长前来整队，领着大家到各队的场地去练习投掷长矛和射箭。 每天早上，除了养殖队的残疾人，其他人都要做这样的训练，哪怕是下大雨也不例外。 乔羽在定下这个规矩时就跟满和各小队长说过，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只要遇到敌人和野兽，都得拿起武器面对。如果只在晴天训练，遇到下雨平时的训练就白费了，到时候大家失去的就是性命。 宁愿平时辛苦训练，也不要等到那时候才来后悔。 这些话，满和小队长们都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每个队员。 所以现在哪怕是冒着雨练习投掷与射箭，大家都没有怨言，都在尽力地保持投掷和射箭的命中率。 石年纪小，力气不大，平时站在横线前投掷，他都要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把长矛和箭射到茅草人和靶子上。现在下着大雨，雨的阻力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但每次轮到他时他仍在使尽全身力气努力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非打即骂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看看你投的这是什么？”一声怒吼在石的耳边炸响，吓得石手中的箭差点射到别处去。 好在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嗖”地一声，箭射了出去，虽然没有打中中间的几个圈圈，但没有脱靶。这在雨天就算是好成绩了。 看到自己射中，石跑回队伍末尾去站好，这才有心情去瞧那边被骂的人。 “排队迟到，射箭射不准，投个长矛也没有几次投中的。像你这种人，也去打猎也帮不上忙，不拖大家后腿就是好的了。还有脸分肉干。像你这样活在世上就是浪费肉干，不如死了算了。” 小队长左的责骂声不绝于耳。 看到被骂的大雪一直低着头，时不时用手臂抹一下脸，也不知是抹脸上的雨水还是泪水，石对他同情不已。 他们养殖队的小队长芒因为残疾的关系，是不需要来训练的。养殖队其他残疾人和女人都不需要训练，所以他们几个人早训的时候就加入了第五小队。 石喜欢自己的小队长芒，芒是个极好的人，对他们很好。他不喜欢这个左。左总喜欢骂人。有时候迟到了，他还会用腿踢人。 而且他似乎对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很看不惯，打骂的大多数都是这两个部落的人。大家对他很有意见，却也知道他是山谷部落的，而现在除了明，其他人上至首领下到小队长，都是山谷部落的，羽的手段又太过强势，大家也不知道告了状是什么下场，对左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左性格不好，对他们又十分严厉，平时石是不敢在训练的时候说小话的。 此时正在下雨，左不容易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大雪又着实可怜，石实在忍不住了。仗着他凑到灰的耳边问道：“为什么大雪老被骂？” 灰比石大三岁，是个爱笑爱说话的外向性格。他也是养殖队的。跟有点内向的石不同，他没多久就跟第五小队的人浑熟了，很知道这些人的事。 灰鬼头鬼脑地看了左一眼，又看了看射箭的队伍，见还有一会儿才轮到他们，他才凑过来低声道：“你不知道啊？他们第五小队的人都巴结左，时不时送点东西给他。这样左在分配大家做事的时候就会给轻省一点的活儿。分肉的时候给分得大块一些。” “大雪家里要养好多人，没东西送左，偏他又时常迟到，投掷、射箭也不行，左不骂他骂谁？” “啊？”听到左要人送东西，石惊讶地叫出了声。 他赶紧捂住了嘴，朝左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没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灰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为什么惊讶。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只有咱们山阴部落有这样的人呢？龙部落也照样有。只不过像左这样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好的，像芒就很好。而且左只敢针对巨石部落的人。因为咱们有明，他担心明跟羽告状，所以只敢骂几句，不敢像打骂大雪那样对待咱们山阴部落的。” “别说了，到我们了。”旁边忽然有人推了两人一把，然后就跑了出去。 灰和石连忙闭了嘴，跟在了那人身后往前跑了几步，准备射箭。 …… 每一个小队训练的场地都在这块空地上，只不过每个小队都选了一个角落，互不干扰。 乔羽站在高台上，隔着雨幕远远地看着每个小队的行动。紧接着她下了高台，走到每个小队附近，一个个小队地观看。 她看每个队的队风，看每个队员的表现，也看小队长的表现。 第五小队左的所作所为，尽收她的眼底。 乔羽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初选小队长的时候，因为巨石部落的人是俘虏，山阴部落的人还没并入，小队长只能在山谷部落里选。这个左力气大也有几分头脑，在路等人的推举下，她就选了他当小队长。 除他以外，还有第四小队的队长野也是在乔羽不怎么熟悉、被长老们推举的情况下任命的。 雪季的时候带着这些小队来龙部落搞基础建设的时候，乔羽还观察过几位小队长，发现左和野虽表现不是特别出色，但勉强还可以。至少他们对队员是不敢这样非打即骂的。 她没想到自己离开部落一个月的时间里，左就发展到了这一步。这还是当着她和满等人的面。平时出去狩猎或干活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呢。 不过此时正在训练，事情也还没问清楚，而且左作为她任命的小队长，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也不好训斥他。乔羽打算稍后再叫几个队员来询问一下。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也不知左是骂过了，还是看到了她，除了队员动作慢时喝斥两声，没有再打骂队员，乔羽这才转移到了别的小队。 第六小队就在第五小队附近。岩这个小队长做得倒是不错，在队员动作拖拉或射得不好时他说两句，虽语气高昂，态度倒不恶劣。 而他自己也会跟着一起训练。 乔羽注意到他无论是投掷还是射箭，准头都相当不错，算是狩猎队在使用武器方面的佼佼者。 难怪他想要去狩猎，而不是呆在部落里当木工队长。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该喜欢更刺激的狩猎活动，而不是枯燥乏味的木工。 看看时间差不多，满吹响了竹哨，晨训结束。 “有狩猎任务的出去狩猎，除木工队和女子狩猎队、养殖队的外，其他人集合。” 此时雨已经快停了。乔羽看着众人集合整队，便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山边。 “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河边，你们要挖一条这么宽……”乔羽比划着，“这么深的河道，到时候我打算把河水引进来，将敌人隔绝在河的对岸。” “可是如果敌人会做木筏，也能从河的对岸过来啊。”有人道。 乔羽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电。 她点头：“所以你们挖河道挖出来的泥，就做成一块块泥砖，我们在靠近部落的这边河岸筑一道高墙。就算他们有船，渡过了河，也爬不了这么高的墙。” 第一百六十九章 提拔 她注意到，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人一脸迷茫，有人事不关己，有人眼眸发亮。而眼眸发亮的人正是电和强。 “好了，你们开挖吧。每个小队一段，流水你给每个小队划一下范围。”乔羽交待完，叫了两个人的名字，“电，强，你们跟我来。” 两人听得乔羽叫他们，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木铲走了过来：“羽。” “你俩建房子时比较有想法，你们一起来看看城墙这样建妥不妥当。”乔羽说着，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古代的那种城墙，人可以站在上面巡逻，也可以透过城墙之间的空隙向下面的人射箭攻击。 “羽你这想法太好了。”电听懂以后，夸赞不已，“这城墙不光能监视防御，还可以给巡逻的人遮风避雨。以后在这里设一个监视点，又有河水和高墙围着，这一片就不用担心被人偷摸进来了。” “就是费的功夫挺大。”强在一旁道。 电问乔羽：“除了这一处。”他指了指身后，“你还打算在哪里挖这样的河道？” 乔羽将地方说了。 电便点了点点头：“羽把这两处河道一挖，部落里需要建这种城墙的地方还真就不多，距离也没有多远。” 强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就只需要建两处，一个地方花的功夫，也就是我们一个小队建一排房子的时间。费的功夫没我想像中的大，可以。” “如此一来，整个部落就只有前门那处比较薄弱了。不过前门挖了陷阱，只要多派些人去守住，还是没问题的。” 电说完，又问乔羽：“前门那处能不能也引水过去，把那些陷阱变成河道？” “有些困难，需要挖比较长一段距离的河道，才能把水引过去。”乔羽摇摇头。 前门那处地势比较高，平时下雨，雨水蓄积不过去。引河水过去的话，废的功夫太多了。所以乔羽打算只在那里建城墙，再在城墙下面挖陷阱，不设护城河。 她把想法说了，强赞同地点头：“确实也是。不过你把东西方向的护城河道一挖，城墙建起来。这两个地方只需派一个小队就能守住了。就算有人来攻打部落，主要的兵力集中在前门和后面码头处，门口有城墙挡着，码头上来那处悬崖易守难攻，想要守住确实不难。” 乔羽见两人无论是谈起建筑城墙，还是部落防守，都神采奕奕，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暗自点头。 “如果接下来我让你们来负责监督这些防御工事的建造，你们愿不愿意？”乔羽问道。 电和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乔羽点点头。 “我们愿意。”两人异口同声道。 怎么可能不愿意？两人原来在巨石部落就是出色能干的人，只是后来到了这里，成了俘虏，才沉寂了下去。本来乔羽说要看他们两年的表现，他们还以为真要两年。所以两人也没有着急，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做事。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只半年的时间，乔羽就重用他们了。 “好了，我现在只是听听你们的想法。等我跟两位辅助官和部落长老都通了气，他们都没意见后，就会通知你们到岗。” “是。” 两人喜笑颜开地走了。 满问乔羽：“真就这么用他们了？” 乔羽道：“半年过去了，部落里不能只用咱们山谷部落的人，时间一长就会有意见。巨石部落的人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电和强也确实很能干，放着他们不用可惜了。” 满点点头。 乔羽看了他一眼，又道：“其实我发现，现任的小队长有一些并不合格。” 满抬起头来，有些愕然。 “今天早上整队的时候我看了，有些小队长命令下达得不清楚，看个别人不顺眼的，还会专门挑他们的刺，甚至有打骂队员的现象。只是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觉得咱们龙部落整体不错，我也手段也强硬，才忍了下来。不过时间一久，一定会爆发的大矛盾。” “这……是吗？我没注意到。”满越发惊讶，旋即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哪些人会像乔羽说的这样。 乔羽没有提示他，只由着他去想。 满想了一会儿，就挫败地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到。” “以前没注意，那么从明天开始就注意一下。”乔羽道。 满以前没做过管理工作，能在乔羽离开部落一个月的时间里把部落管理到这个程度，已是很不错了。 当然，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山在后面支撑着，也有流水做辅助，各位小队长也还算尽力。而整个部落的框架也在那里。 另外，部落里的这些人又不像现代那样，还能有机会跳槽。他们离开部落就只能去做流人，而流人部落里不说不会轻易接纳新人，就算接纳，里面也绝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进去之后会怎样谁也不好说。再者，流人部落在哪里他们也找不到。 所以在龙部落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山谷部落人的情况下。外来者除了忍气吞声，没有任何办法。 这也是至今为止大家还老老实实，还没闹出什么事的原因。 “好的。”满道，然后就是满脸愧疚，“羽，是我没把部落管理好。” “你也是没经验，这不怪你。谁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乔羽道，“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单一的用山谷部落的人，很容易出现欺凌的情况。不光欺凌，以后没准还会有钱权交易。以后的小队长，都要进行考核，每半年考核一次，由自己小队的人不记名投票决定他能不能继续担任小队长。如果没能得到半数人的支持，这个小队长就撤下来。” 满自然是乔羽怎么说就怎么做的。 他点点头：“好的。” “现在这些小队长也担任了半年了，巨石部落的人也加入了半年，山阴部落的人来了也有一个月了。是时候给他们考核一次了。”乔羽道。 第一百七十章 心绪复杂 这一回满犹豫了：“是不是太快了些？要不先说说他们，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对于满的犹豫，乔羽也能理解。 这半年时间，她经常在外面跑，就算呆在部落里，也是掌握大方向。具体的事务都是满通过小队长们进行实施的。他跟小队长们接触得多，有感情。而且因为满是除她之外最高的掌权者，这些小队长私下里没少巴结他。当然，满应该还没胆子收受贿赂，但说好话巴结那是肯定的。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满自然要维护他们。 对于满这个自己想要重点培养的人，乔羽还是很耐心的。她不希望他走歪。 她道：“满，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这些小队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他们支持，咱们不能把部落打理得这么井井有条，是不是？” 满点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也很辛苦的。不说别的，只说昨晚，咱们开完会都那么晚了，我要求他们昨晚就把会议上的决定传达下去，他们昨晚就一家家地去说，弄到很晚才回家。现在他们不过是犯些小过失，就把他们撤下去，我觉得不好，他们会寒心的。” “再说，巨石部落的人本来就是俘虏，咱们原先说了两年内看他们的表现。现在两年没到，他们还没成为咱们龙部落正式的人呢，怎么能把咱们的人撤下去，让他们来当小队长呢？原来的小队长还有脸见人吗？” 说着，他就替即将要被撤下去的小队长委屈起来：“你没见慧和黑夜被撤掉长老位置后，日子有多难过。他们觉得丢脸，关在家里半个月都不愿意出门；平时讨好奉承他们的人不光没有上门安慰他们，反而在后面说坏话，他们的儿孙还被人欺负。这段时间要不是明天天去开导他们，恐怕这两人都活不下来。” 他抬起头来，恳切地看着乔羽：“那些小队长或许对手下态度不好，却也没犯什么大错不是？让他们像慧和黑夜那样被人嘲笑，没脸见人，对他们实在有些不公平。” 乔羽皱眉：“你说的这情况我倒是没了解，原来被撤职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在现代，升职撤职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就算有些没面子，心情有些失落，也不是很严重，适应适应就好了。所以她没想过这些小队长被撤职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而且这些小队长做得不好，虽然有他们自身的原因，却也有她这个首领的责任。她没有做好培训，也没有呆在部落里管束教导他们。这些普通的没有任何见识的原始人乍然被提拔上来，有权在手，又不知道如何做领导才好，被人一吹捧，脑子一热就膨胀，走了弯路，这也属正常。 他们虽有错，但确实也没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领导层的选拔是肯定要做的，部落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不能让领导层的人觉得自己一被提拔上来，就一辈子是领导，只能上不能下。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是不能变的。 不过撤职的方式可以变得更温和一点，免得寒了这些下属的心。 “可不是。”见乔羽听得进劝，满精神一振，继续劝道，“不如等明天我看一看，看到他们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先跟他们私下里谈谈，劝一劝他们。如果他们改正了，你再作考核，那样他们就能都通过，也不会被撤职丢脸了。” “至于巨石部落那里，你不是给了电和强一个带人建造城墙的事吗？这就足够了吧？山阴部落那里有明，而且他们进部落的时间太短，提拔他们的人来替换咱们的人，肯定会引起咱们山谷部落人的不满。” 乔羽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可否认，这段时间小队长们确实出了很大的力。那行吧，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也跟长老们商量一下再决定。不过在决定还没出来前，这件事你先不要跟那些小队长说，也别提醒他们。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唯你是问。” “嗯，好。”满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乔羽见他说得真诚，道：“那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挖河道，我去养殖场看看。” “好。” 两人分开，乔羽去了养殖场。 走在去养殖场的路上，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部落，乔羽的心情并不如前段时间在外面风餐露宿来得那么轻松。 末世前她是个到处游玩的富二代，虽不至于只知道吃喝玩乐，她还正经学些东西。但她还真没有好好管理过一个公司。 末世后，她因为异能厉害，渐渐成为基地里的大佬，但也只是打丧尸，基地的管理工作虽然也有担任，却也只是起到一个坐镇的作用。 来到这里后，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现代人的头脑和以前看父兄管理公司的一点粗浅的经验，管一个部落完全没问题。而且她有强悍的武力，不听话的就直接武力镇压，多简单的事。 可现在看来，她以前的想法太天真。 她叹了口气。 看到养殖场就在近前了，她抛开心中的杂念，走过去，开始查看起养殖场的情况来。 这一片原来就只建了几处房子，以给养殖场的队员休息和遮蔽风雨所用。她也给养殖队提供了各类牲口分区养殖的思路。至于后面区域的划分、人员的分配，乔羽一直没有管过，这都是满、流水和芒等人商量着分配的。 这会儿她走过去，就发现一些问题。 “羽，你来了？”有人正在喂山羊吃草，看到乔羽来，赶紧过来打招呼。 “这些山羊就这么圈养着，不放出去吃草吗？”乔羽问道。 “放出去吃草？”那人听到这话很惊讶，“放出去它们不就跑了，再也捉不回来了？” “不放出部落外面，就在这里圈一块地也好啊。”乔羽道。 现代的那些人，可不就满山遍野的赶着羊在山上放牧吗？为什么这里不可以？是因为山羊还未驯服，还是大家没有这种观念？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了解情况 她看了看四周，问那人道：“山阴部落的石是在养殖场里干活的吧？” 对于方和石三个小孩子的家庭情况，她是知道的。今天她就看到石跟着第五小队一起训练了。 趁着她来查探养殖场情况的机会，她打算向他询问一下左的情况。 大人遇到这种事，往往选择明哲保身，心存顾及，不肯说实话。小孩子却没那么多复杂心思。 另外石是山阴部落的人，又是养殖队的。而左是山谷部落的，大雪是巨石部落的人，两人都是狩猎队的。乔羽觉得，石身在局外，更容易说实话。如果他不知内情，那就让他去打听打听，这总比乔羽自己去打听来得真实。 “在的。”虽然很奇怪乔羽会来找石那小子，那人还是把石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乔羽。 乔羽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石挥舞着大扫帚打扫羊圈，她好奇地问道：“这些羊粪，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石做事专心，冷不丁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栅栏外面，看清楚来人是羽，又吓了一跳。 “羽、羽……”他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乔羽点点头，问道：“你叫石吧？” “是、是的。”石看看手中的扫帚，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放下。 在他们山阴部落，看到尊贵的上人，都要放下手中的东西束手行礼。可在龙部落，好像似乎没这规矩。见到上人，只需要尊敬地打声招呼即可，手中的活儿不能耽误。 他正纠结呢，就见乔羽朝他招了招手：“你先过来，我跟你说会儿话。要是耽搁了你的时间，一会儿我跟芒打声招呼，让他减轻一点你今天的任务。 “不用，不用。”石赶紧摆手，“我中午多干一会儿就行了。” 在这里干活可不像在山阴部落那样。山阴部落里那些干杂活的都得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能休息。这里到了午时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到太阳偏西时再继续干活，天黑之前就收工了。 他放下手中的扫帚，去小溪边洗手。 当初乔羽选这片地方做养殖区，是因为这里地势稍低，也靠近部落边沿。下大雨时雨水不会把养殖区的脏东西带到别的地方去。为了这一片区域不被淹，她还让人挖了一条沟渠，把山边溪水引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雨水多，沟渠里的水很满。但因为是流动的，小溪里的水很干净。 洗完手，石稍显局促地站在了乔羽面前。 “你今年才十一岁，跟十三岁的阿兄和一个八岁的妹妹住在一起，对不对？”乔羽笑着问石道。 石没想到羽不光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家的情况。 他激动又忐忑地点点头。 看出了石心里的不安，乔羽本来还想问一下他们在部落里的生活情况的，为免他多想，只好直入正题：“我来找你，不是为别的，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左的情况。” 见石惊讶地抬起头来，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早上看到他打骂你们训练队的人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换下来。” 她朝石笑了笑：“因为你不是第五狩猎小队的，也不是山谷部落和被打骂的大雪所属的巨石部落的人，所以我觉得，来跟你打听消息或许会比较真实一些。” 石万万没想到乔羽来找他，是为了这个事儿。 她身为部落首领，不光亲自来管这件事，还亲自来向他打听事情的原委，而且还有撤掉左小队长职位的打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出乎了石的想像。 在他们山阴部落里，不说首领，就是首领身边的人，无不是高高在上的。不要说打骂人了，就是杀了一些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以前跟他们住在一个地方的邻居家的姐姐，长得特别好看。可有一天被一个管事强行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隔了没多久，就听说她死了。可她的父亲阿兄，一个都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也遭了难。他们只是抹着泪求爷爷告奶奶，把那位姐姐的尸体领了回来，埋进了山林里。 所以在石看来，大雪只是被打骂，还事出有因，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他只是单纯地同情大雪，心里没有丝毫告状、反抗的念头。同时也暗自庆幸他们的小队长芒是个很好的人。 不过现在乔羽既然亲自来问了，态度还这么和蔼，石还是很愿意说实话的。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石道，“就是今天早上灰跟我说……” 他把灰的话说了一遍，又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灰也是你们养殖队的吗？”乔羽问道。 她倒是不认识灰。之所以认得石，是因为石的名字跟石长老同名。而且在统计山阴部落的特殊人群，比如孤寡、残疾人时，她记住了他的家庭情况。 “是的。”石道，“他在兔子养殖区那边。” “那你能帮我叫他过来吗？”乔羽道，“左的事情还没打听清楚之前，我不想惊动太多人，以免被人传出去引起不好的事。所以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叫灰的时候别提我。” 这也是她没有先向山、流水等人打听的原因。 从上往下了解，会出现很多问题，就如同满的态度一样。从下往上了解，站在底层人的角度看问题，才会了解得更透彻，也更能清楚地知道部落管理的问题所在。同时还能更多的了解生活在部落底层的人的真实情况。 “好的。”石答应一声，飞快地朝兔子养殖区那边跑去。 没多久，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跟着他一起过来了，一面被石拽着跑，他一面还喋喋不休地问道：“你叫我过来到底是干什么呀？你知道我那边有多少事要做吗？我说你小子有什么事不能晚上下工的时候再说吗？非得这时候拉我过来，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石似乎习惯了他的话唠，充耳不闻地拉着他跑，直到跑到乔羽近前站定，这才展开了一个笑容，对着乔羽喊了一声：“羽，我把灰叫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判若两人 “羽、羽……”乍一看到乔羽，灰瞪大了双眼，刚才还溜得不行的嘴皮子也结巴起来。 乔羽朝他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石。 石也很机灵，立刻清楚了乔羽的意思，赶紧跟灰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下。 灰知道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打听大雪被打骂的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跟石说的倒是差别不大。 乔羽点头，又问：“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哪些人被欺负，哪些人爱欺负人吗？” 灰犹豫了。 大雪的事，石已经说了，乔羽还特意到这里来查问，他自然不好隐瞒。 可别的事情他要是大嘴巴说出来，影响不好吧？谁知道羽会怎么处理那些人呢？万一那些人知道是他嘴碎跟羽说的，还不知道怎么报复他呢。反正又没欺负到他头上，关他什么事呢？ 乔羽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而且我以后还会拜托你多帮我打听这类的事。你不希望部落里的人一个个都遵守部落的规矩，没有欺凌的事情发生吗？万一有一天，你也被欺负了，是不是也希望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我，而不是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最后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灰。 他道：“好，我告诉你。” 灰打小爱探听八卦，谁说话他都要凑过去听一耳朵，因此只一个月的时候，他就把住宅区这一片都混熟了，谁家有什么人，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 而且不光是他，他母亲也有此爱好。母子俩打听完八卦后还要互相交流一下消息，将自己不知道的那一部分补全。 这家伙还话唠，心也大，见乔羽没有恶意后就放开自我了，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越说越起劲儿。 倒是石，默默地去干活，把偌大一个羊圈打扫得干干净净。 灰和乔羽正说得起劲儿，忽听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灰，你小子跑这儿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的干活？多少闲话平时说不得，还得偷懒跑到这里来说？” 灰说话的当口，雨又下起来了，乔羽看天色阴阴的，就一直没把雨帽和蓑衣放回去。这会儿又把它们给穿戴上了。 芒远远地就看着两个人站在那里说话，等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其中一个人竟然是乔羽，他忙喊了一声：“羽。”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专门来找你的。”乔羽笑道，“灰过来帮石的忙，正要回去呢，就被我叫住了。我问问他在部落里过得好不好，生活得习不习惯。这一聊，就多聊了一会儿，耽误了灰干活，你别责怪他。” 灰听到她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芒严肃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那你们聊，没事。” 灰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听芒又道：“灰那活儿就留给他中午或晚上再干。” 灰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乔羽见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对灰道：“行了，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回去干活吧。” 灰虽然爱探听八卦，却也不是个大嘴巴。他平时说话也还很谨慎的。就算要跟人聊闲话，也只说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或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会儿背着人说了部落里许多人的闲话，他心里发虚，也不敢再呆下去，答应一声就飞快地跑了。 乔羽走到芒身边：“我正要向你问问养殖场的情况呢。走吧，我们边看边聊。” 芒腿上受的伤比山轻很多，只是走路有些跛，平时在养殖场里来来去去的甚至干活都没什么大碍。 于是由他陪着乔羽，把整个养殖区看了一遍。 看完后乔羽进到养殖区的办公室坐下，问他道：“那些山羊，每天要吃很多草吧？兔子也是。这么多的动物要喂养，一天需要割多少草回来喂它们啊？” “现在养殖场就是这个问题最大。”芒苦恼地道，“以前这个问题还好解决，从山阴部落招了一批人进来后，大家再辛苦一点，就没什么了。可现在动物越来越多，每天上山割回来的草就远远不够。所以我们这里很缺人手。你说让我们挑人，但挑回来的人多了，一旦兔子和山羊杀掉一部分，这些人又闲下来了。到时候没活儿给他们做，可怎么是好？” 他看向乔羽：“我昨天就想问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昨日会上要说的事太多，我就没有问。正想今天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看到现在的芒，乔羽先前有些抑郁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她犹记得最开始看到的芒，是一个意志消沉的男子，面色青灰，了无生趣，话说得极少，问一句才答一句。 可现在的芒，满面红光，比原来的他更显年轻，而且眼睛里有光，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整个人充满了自信。 与当初她穿越过来时见到的芒判若两人。 像他这样在这大半年里成长起来的人还有很多。这都是她培养起来的人，是她得用的手下。那些做得不好的也只是少数。可见她这个领导当的也不是那么差劲。 “芒，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些羊赶出去吃草，到时候再赶回来？”乔羽问道。 兔子会打洞，会逃跑，不能放出去。鹿似乎也需要圈养在一定的范围内。但在乔羽的认知里，山羊是绝对可以放出去吃草的。 “啊？”芒被乔羽说的有些发愣，然后问了一个跟手下同样的问题，“放出去吃草，那些羊不会逃跑吗？要是遇到野兽怎么办？” “被驯服了的山羊是不会逃跑的。”乔羽说着，又把自己记起来的放牧的经验说了出来，“你注意观察一下，一群羊里是不是有头羊。如果有头羊，那么那群羊就就会都听它的。羊是群居动物，只要把那头羊管好，其他的羊就不会跑。再者咱们不是有马吗？你让放羊的人骑着马去赶羊，羊跑不过马，牧羊人放牧就轻松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去个势吧 说到这里，她皱皱眉，挠了挠脸颊。 她记得牧羊还要有牧羊犬。可这么久以来，他们猎到的猎物里可没有狗子。 那么狗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天生就有的，还是狼变异或被驯服后进化而成的？乔羽对此一无所知。 看来还得捉几只狼驯服一下，试试看是不是能变成狗。如果真能驯服，那作用就大了。 另外，牧鞭也得做出来。 放牧用的鞭子似乎是用皮子编织而成的，手握部落是用木头做的杆。一挥鞭子，甩得脆响，山羊们听到响鞭就会条件反射地随着放牧者的指令行事。 芒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乔羽的思维已经跨越时空，发散到极为遥远的地方去了。 他想了想，摇头道：“我倒是没注意过你说的头羊问题。等会儿我去观察一下。” “行，我就提供这么个思路，行不行的你斟酌着办。如果可以，你先让人带几只羊出去，看看它们是不是听使唤。能平安去平安回，那就再多放些，慢慢增加。” “另外去哪儿放牧的问题，我会派人出去看看，就在部落附近找个水草肥美的地方。选定地方后我会让狩猎队先把附近的大野兽清理一下，以后也隔半个月去清理一次。想来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芒点头道：“这样安排，我们就放心了。” 说完这事，芒又道：“羽你提议养的几种动物，都养得不错。马已经生小马了，除了刚出生的，也养活了一些猎回来的，我们现在已经有十三匹马了，过一阵又有两匹小马出生。鹿也养得不错。” “就是吧，你说要养野牛和野猪，这一个月里狩猎队陆续猎了两头野牛和三头野猪回来。可这两种野兽太危险了，前阵子差点伤了人。养殖队的人都不乐意去喂养这两种野兽。” 他征求乔羽的意见：“你看这两种是不是就算了？” “那可不能算。”乔羽一听猎到了这两种动物，心里挺高兴，“其他动物都挺温顺，没什么攻击性，所以驯养起来难度不大。野牛和野猪是有一定危险，但只要驯服了，它们的作用可是很大的。” 这时候两人正好走到分别关着野牛和野猪的栅栏旁边。 乔羽指着野牛道：“看，这野牛力气大，以后咱们可以用它来耕地，也可以像骑马一样骑着它来去。” 这时候还没有车，乔羽也没时间把车这种东西给做出来。所以用牛拉车的作用她就不说了。 “最最重要的是，它是吃草的。既吃草又能做重活儿，还一身的肉，驯服它比养山羊、兔子划算。” 芒点点头，赞同乔羽的观点。 当初乔羽告诉他可以养这几种动物的时候，就是跟他说这些动物都是吃草的。不像老虎、豹子等动物，那是吃肉的。他们自己还不够肉吃呢，哪里有多余的肉来喂老虎、豹子？而且肉食动物很危险，不宜驯养。 根据乔羽这个理论，野牛确实是有驯养的价值。 同理，野猪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那也可以驯养。 “野猪也能耕地和作坐骑吗？”看着那黑乎乎的凶狠的猪，芒好奇地问道。 “那倒不能。养它就是专门用来吃的，就跟养兔子一样。只是它身上的肉比较多。杀一头猪，得到的肉顶得上二三十只兔子。” 乔羽说着，望着被圈养在栅栏里依然野性不改的野猪，想了想道：“其实要想让猪不那么凶狠，我这里有个办法。” 芒大喜，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劁了它。” 芒茫然不解地看着乔羽：“什么了它？” 这年代还没有这种残忍的刑法，他完全听不懂那个劁字。 乔羽作为一个未婚姑娘，对一个男人说“劁了它”，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她坚信，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眨了眨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解释道：“就是把它的子孙根给切了。” 芒：“……” 他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看悠然自得的野牛和野猪，再看看远处的风景，一脸的坦然自若。 芒的脸色已经白了。他只觉得两股之间凉飕飕的，背脊也直发凉。 他们的首领，是怎么想到把动物的子孙根给切掉的？这也太残忍了吧？看着表情自若，神态如常的乔羽，芒汗毛都倒竖了，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羽莫不是个变态，生性残忍，对男人很不友好？ 看到芒那害怕的眼神，乔羽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在北边那个大部落听到的方法。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猎回来的野猪，只留一头公猪作种即可，其他公猪都劁了。母猪也只留作种的，其他的也劁了。” “什么？母的也劁？”芒张大了嘴。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不过他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原来不是羽的主意，而是听北边大部落人说的。不过，北边那个大部落也太可怕了吧？ 乔羽点头：“是的。据说这样做是为了好驯养，肉质也更好。劁的了猪不光性情不再那么暴躁，而且肉味也没那么膻。我不知道这有没有道理，但你不妨一试。” 反正这些知识她总要说出来的，与其老这么尴尬，还不如一次性把它说完。 还好有个北边大部落当背锅侠，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律推给他们。免得她风评被害。 “原来是这样。”芒终于释然了，也终于放下了心来。 为了让芒放松，乔羽提起了另一件事：“接下来要杀兔子了，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什么计划？”芒似乎还回不过神来。 “你打算每天杀多少兔子？杀到时候停止？”乔羽问道。 芒这一下倒是回过神了，可还是一脸茫然：“你让我们杀多少，我们就杀多少啊。” 乔羽：“……”对于这些文盲，她实在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耐心地提问启发他：“兔子养多大可以生小兔子？一年可以生几次？一次可以生几只？ 芒精神一振。 这题他会啊，他好歹也养了大半年的兔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就靠你们了 他道：“雪季的时候生了一窝兔子，养到现在，那窝兔子已经长大，又可以生崽子了。一窝生的崽子不一样，有时候六、七只，有时候有十二三只。而从它们长大生兔崽子开始，隔个四五十天又可以生一窝。接下来可以一直生一直生。” 说到这里，他挠挠头，很苦恼地道：“从雪季抓到活的那些兔子，到生下来的一窝开始，现在竟然变成很多很多了，我数都数不清楚。” 乔羽摇头道：“行了，我去数数。” 两人说着话，已走到养兔子的屋子旁边，朝里望去。 最开始选这里养兔子，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大山洞，适合养兔子。不过当时乔羽预计到兔子会越养越多，那个山洞肯定养不下，所以就在山洞附近又建了几间大屋子。用石头铺地，再用石头打了地基，往上砌了一米的石壁，上面才用泥砖砌就，在靠近屋顶的地方还留了通风口。 她将几间屋子和山洞里的兔子数了一遍，发现竟然有四百来只。 她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多？ 这玩意儿真是太能生了。要知道，从山谷部落把兔子带过来的时候，才三十来只。这繁殖生实在是太恐怖了。难怪芒要嚷嚷养不起。 芒点点头：“最可怕的它们还在不停地生。要是喂的草不够吃，它们就开始啃栅栏。要不是它们呆的地方是石壁山洞和用石头铺地和砌墙的房子，它们非得把房子都啃掉了。” 想起那群兔子的可怕，芒就一脸心有余悸。 “所以我们得把它的增长数算出来，一天能杀多少，留多少，再保持一定的数量。”乔羽说到这里，问芒道，“你觉得养多少只没压力？” 芒想了想，指着屋子道：“这屋子的一半吧。” 屋子比较大，被用矮矮的围墙隔成了四个养殖区。四个区域的兔子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只。 一半就是五十只。 “行吧。最近每天杀三十只，半个月后减少到每天二十只，先减轻一下你们的负担，你把怀孕的母兔挑出来。等数量差不多了，再匀速宰杀。不过等到秋天，兔子就不要再杀了，要慢慢再把数量养起来。” “现在部落减少了狩猎的人数，储存的肉干不会很多。雪季就靠养殖场的这些牲口，再加上毛薯和板栗过冬了。” 芒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他担心地问道：“够吃吗？” 四百多口人呢。 现在部落里的人能吃饱穿暖，住的地方也比以前强太多。人的身体好了，很快就会有女人怀孕。到明年，估计会有很多婴儿出生。 而按去年山谷部落过冬的法子，用炭来取暖，另外据说他们现在睡的那个炕，到了雪季在下面烧炭的话，是很暖和的。到时候又有足够的食物吃，部落的人不会冻死饿死病死。部落的人口就不减反增了。 人口越来越多，雪季都靠养殖场的牲口和毛薯、板栗过冬，那养殖场里的牲口可不容有半点差池。 “放心，我会计算好粮食的数量的。到了秋天就不控制狩猎的人数了，附近打不到猎物，我就带大家走远一些，总会储存好冬天吃的粮食。”乔羽笑道，“再说，别忘了河里还有鱼。” “啊，还真是。”芒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因为最近狩猎打的猎物吃不完，部落里的女人已经不去河里打鱼了。芒的脑子里又整天装着养殖场里的这些牲口，都忘了冬天还可以吃鱼这一茬儿。 “你心里有数就好。”芒道。 乔羽颔首，又问：“猪圈、羊圈每天打扫出来的屎便呢？倒到我指定的位置上了吗？” “是的。”芒道。 当初搬过来时，乔羽就要求芒把这些动物的屎便全都堆到当初建小木屋的那处的山崖下。那里有突出的崖壁可以挡雨，不让这些肥料被春天的雨水冲掉。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乔羽种的农作物，还得用这些肥料来追肥呢。 把养殖场的问题解决完，乔羽又关心地问了一句：“春那边的采集队有什么问题吗？” 芒摇摇头：“没听她说有什么问题。” “那行，我去别的地方看看。”乔羽说着，朝芒挥了一下手，往种植区那边去了。 种植区靠近养殖区的那片区域，地势也比较低，她当初特意留出来没让人把毛薯种在那里。这会儿确定黍是适合于生长在水里的，这两天她打算让人把它犁一块地出来，将秧苗插下去。 而当初种的毛薯，也应该追肥了。 另外她准备让人开一块菜地出来，把口味不错的野苗种下去。到秋天收获一些种子，明年春天就直接种植，这样就不需要漫山遍野地去挖野菜了。 采集队，到时候就改成种植队。 看了看毛薯的长势，看了一下板栗和其他树苗的生长情况，乔羽又将部落转了一圈，这才回了住宅区。 “阿父。”乔羽找到山，将左和大雪，以及从灰口中得知的一些欺凌的事情跟山说了一遍，问道，“你听说过这些事吗？” 山表情凝重地摇摇头。 他行动不便，早上训练的时候是不去凑热闹的。白天狩猎队都出去狩猎，一去就是一天。傍晚回来吃了晚饭就歇息了，根本就不跟山打照面。山身为乔羽的父亲，他就算去下面各队居住的地方走走，别人也不会跟他说什么。 这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你是什么看法？”乔羽又问。 是个人都有私心，满、流水会不自觉地维护那些小队长。下面的人又各有利益牵扯在其中。 唯有山，他盼望部落安稳发展，民众安居乐业，实力逐渐强大。他的心，跟她是一模一样的。 “先把他们叫来教训一通，让他们改正，并向被欺凌的人道歉。错得最多的左，要惩罚他接下来十五天里只能分到一半的肉，另一半肉就赔偿给被他们欺凌的大雪。同时他们也得保证以后不再接受大家送的东西。如果他们能改好，那就继续让他们做小队长；要是不能改好，那就撤掉小队长之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的问题要解决 听得山给出的解决方法跟满差不多，乔羽点点头，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 平时对于部落的管理，父女俩聊得比其他人都多。他以前又跟乔羽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样，他特别能体会乔羽现在的心情。 “你是不是听说之后很气愤，所以想马上撤了他们？”他问道。 乔羽点了点头：“是。” “不行的。他们跟着你一起从山谷部落过来，这段时间做事尽心尽力。就算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你多管教他们就是。可不能犯点小错就把小队长的职位给撤了。他们会很有意见的。一旦他们心存怨念，以后你要做什么就会遇到阻力。” 乔羽受教：“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打算对小队长以及其他位置上的人进行考核。” 她把考核的时间和方式说了一遍，虚心问山道：“阿父，你觉得这样妥不妥当？” 山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对于乔羽所说的“年”“月”等计量时间的单位，他也了解并适应了。现在也经常用。 从种植、养殖区回来的路上，乔羽想了很多，对自己的方案又进行了完善。 她道：“其实这样半年考核一次的方法，并不是特别好。如果某个小队长，前五个月都做得挺好，最后一个月因为某件事情，导致了队员对他印象分大减，那他的考核肯定不过。” “而另一个队长，前五个月做得都很差，最后一个月他为了考核过关，就采取各种手段威逼利诱队员，最后考核通过。由此可见半年考核一次很片刻偏颇，容易出纰漏。” 山点了点头，很赞成她的话：“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每个月考核一次，然后根据每个月的表现进行综合评定。另外，小队长的去留不能全由队员来决定，还要考虑领导层对他的评定，以及任务的完成程度。” “某些小队长，对队员很好，很会笼络队员，队员评分很高。但他不服从分配，我让他去建房子，他却带着队员去狩猎，这样的人我是不能再留他在小队长职位上的。” “没错。”对于这一点，山深有体会，非常赞成乔羽的做法。 身为属下，如果连首领之命都不听，就算下面的人怎么拥戴他，这样的人也不能要。他们身为领导者，不需要小队长有多能干，听从指挥才是最要紧的。 “而如果他很听领导的命令，他对队员也很好。但每次分给他的任务都完不成，这样的小队长也不行。所以我准备制定出一个综合、完善的评分标准出来，对小队长进行考核。” 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都对，特别对。可你要把所有的这些都考虑进去，那太复杂了吧？就算你和满脑子聪明，到最后也得被绕晕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大家识字的原因了。有些事情，不能光靠脑子记，还得用文字把它给记录下来。每个小队长每个月各项得分多少，都明明确确地写在木板或石板上，一目了解。这样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 山挠挠头。 “行。你觉得怎么做好，那就照你说的做。”他道，又问，“不过如果他们得分低，你真要撤掉他们吗？他们为此闹得要死要活的怎么办，你想过吗？” 乔羽点点头：“想过。做得不好的人肯定是要撤职的，而且不是做得好就不撤，而是一定得有人被撤。我准备搞个末位淘汰制，以激励大家。最开始被撤职的人肯定是不适应的。可如果每一年都会更换小队长，每年都有人被撤职，撤着撤着就习惯了。” 山无语。 这还能习惯的？ 不过如果被撤职的不是一个人，而很多人，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丢脸的了。到最后还确实像闺女所说的这样，撤着撤着就习惯了。 乔羽又道：“其实现在三十个人一个小队，人还是多了的。尤其出去狩猎，队伍太大了不好，效率不高。” “最开始我没把他们拆开，就是因为新来一个陌生的地方，担心这附近有大型的猛兽。三十个人一起行动会安全一些。现在附近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调整人员了。” 山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亮。 每个队的人员减少，就意味着小队长增多。虽然出台了一个考核制度，但小队长人数增多了，担任小队长的概率增加了，大家对乔羽提出的这一系列措施也就没那么大意见了。 而且，也很好的解决了所有小队长都是原山谷部落成员的问题。 “这样好，这样好。”他连连道。 “那你去跟路、石通个气。过两天我把左的情况调查清楚，就再召开一次会议，把这些决定给大家说一下。” 山问道：“那明呢？” “我去找他谈谈。”乔羽道。 山阴部落合并进来，她就去北边大部落去了。昨天回来，也还没来得及找明沟通。原先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还没浮出水面，她还打算等把部落里的各项事情处理完，也教大家识字了再找明谈谈，到时候她会给明指出一个努力的方向。 可现在矛盾一出，她就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得马上跟明好好谈一谈。 山点头道：“确实该好好谈一谈。” 乔羽不在家这段时间，他替女儿守着部落，并没有忽视明。明的情况他是了解的。 只是部落就这么些事儿，而明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具体事务，除非山把自己管仓库的差事给他，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可仓库里装的是部落的物资，身为首领才有分配物资的权利。女儿是信任他才让他管，不管怎么样，这仓库他都不能交给部落里任何人。 所以明的事情，就搁浅下来了。 而且说实话，山身为吃苦耐劳型首领，在部落里一直都是冲锋在前，享受在后。他做的事比部落里任何人都多。他很看不惯明这种坐享其成的人。 晾明这一个月，他也想让明吃吃苦头，刹刹性子，看清楚局势。反正他们家还没到饿死的地步，明也仍然稳稳地坐在家里，所以山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对明的安排 担心女儿不了解情况，他把明家里的情况跟乔羽说了一遍，最后苦恼道：“我思来想去，部落里也没有适合明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谈谈的。”乔羽道。 这时候大家都忙，住宅区这边除了她和山，以及因为身体原因呆在家里的人，大概就是明了。最适合谈事情。 乔羽起身，往隔壁走去。 还没走到火宅子门口呢，她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前正望着远方一脸迷茫的明。 “明。”她喊了一声。 明转过头来，看到是乔羽，有些意外。 不过他还是点头回了一句：“羽。”态度不咸不淡。 乔羽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谈谈。” 明点点头，转身回到屋里，乔羽紧跟其后。 两人在八仙桌旁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像这样谈事情，乔羽还有些不习惯。八仙桌不大，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太近了，中间还没有茶水可以缓冲一下尴尬，更不像各坐一个方向的沙发来得那么自在。 不过条件如此，那也没法儿。 “我那时离开部落太匆忙，很多事情没来得及交待就走了，也没顾上你。这段时间你在部落里还习惯吗？”乔羽问道。 明昨晚听妻子的建议，本也是打算用曲线救国的方式，谋求一个守火堂的位置。现在乔羽找上门来，还一脸关切的问他习不习惯，他忽然就觉得或许可以跟乔羽提一提。 他道：“说习惯也习惯。毕竟这里住的吃的都不比山阴部落的差。说不习惯也不习惯。以前在山阴部落我虽不是首领，却也管着一些事情。到了这里虽然担任个长老之位，却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可做。” 他看向乔羽：“其他几位长老都有自己的事，不知道羽是否也能安排一个事情给我？” 乔羽点头道：“其实你来了部落，我就打算给你安排事情的。只是一出去就耽误了一个月。” 明眼睛一亮：“什么事？” “我想给小队长们搞一个考核制度。”说着，她把她跟山商量出来的考核制度跟明说了一遍。 明虽没当过首领，但他跟在做首领的父亲身边很多年，对于如何管理部落他是熟悉的。听到乔羽的话，他拍案叫绝：“这个法子好。” 慧和黑夜两家人的宅子可都在下面。两人被撤职后不甘心，总想在部落里找点不好的事来否认乔羽的能力。所以小队长欺负队员的事，在最开始发生的时候两人就知道了，还跑来跟明说了一通，两个人关起门来把龙部落从上层首领到中层小队长都嘲讽了个遍。 所以明是知道部落里有这种事的。 当初他宁愿被雷压制也不愿意让山阴部落分裂，带人出来合并也不求首领之位，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比较体恤普通人、心肠很软的人。所以他很看不惯左这样的小队长。看到乔羽一回部落知道此事，就开始弄了这么一套考核制度出来，他对乔羽和这套方案都极为赞赏。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他问道。 “就监督执行这套考核方案。”乔羽道。 乔羽说话用词一向奇奇怪怪的。明虽然不是很听得懂她说的话，但意思他是明白的。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你那套‘考核方案’很好，但太复杂了。恐怕做不下来。” 乔羽笑道：“这就需要明你学识字了。只要你识了字，把这些东西用笔记下来，需要的时候看一看，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需要用脑子去记。” 考核方案虽然才是今天才确定下来的，但让明学认字，然后帮着做些文案工作，一直是乔羽的打算。 再一次听“识字”两个字，明很是好奇。 文字这种东西，不说原来的山阴部落，就是太阳部落也没有。 昨天开会的时候，明虽然认可了乔羽强调的识字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可这会儿他想了想考核和识字的联系，忽然就认同起来。 他感兴趣地道：“这些字你是从北边那个大部落学来的吗？” “不是。”乔羽再一次厚着脸皮道，“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 她不欲多讨论这个问题，对明道：“你有空，正好有时间学习识字。这样，我每天抽一些时间来教你。你如果学得好，我们可以再多开一个班。” “好。”明兴致勃勃道。 他们住的地方是泥土夯成的地面。乔羽出去捡了一块石头进来，就在墙边蹲了下来，对明道：“现在他们还没确定自己的姓，那个先不管。我教你把他们的名字给学会了。” 说着，她就先把明自己的名字给写上，然后从第一小队长树的名字开始写起，一路到第六小队长，再到养殖队、制陶队等。将所有小队长的名字都写了一遍，她道：“你先学认字，一有空就看。要看到我随便写一个字你都能认出来的地步。等你认识它们了，我再教你写。” 她又把“上”“中”“下”三个字写出来，告诉明这三个字的意思：“考核就分为这三档。等考核的时候，咱们给每个队员发三种树叶，分别对应上中下，他认为小队长做得怎么样，就投什么样的树叶进去。数出数后，以得票最多的那一样为准，把它写到小队长名字的下面。” “等你们都认识字后，我把日历给做出来。每个月最后一天进行考核。” 明从小就被当作首领来培养，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多，都是动脑的。动手的却是一样没学过。 所以比起一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愿意出去狩猎，不愿意动脑筋的人来说，他对乔羽写在地上的这些字更感兴趣。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字，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学。” 乔羽见他兴趣盎然，很是高兴，道：“你把我写的这排字都读一遍，我看你读得对不对。” 明又不笨。乔羽这一排的字都是按从他和第一小队长的名字写起，一路排下去的，他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乔羽写名字的顺序他是知道的，每个人的名字又隔开了，有些名字是两个字的就紧紧挨在了一起，对应着他知道的那个小队长名字就很清楚了。而最后三个字，就是上中下。 因此他一路念下来，没有任何错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好谈谈 乔羽颔首。 教成年人识字就这点好。 她这一行字写在挨墙的位置，房间宽，又没有什么家具，走路也不会靠墙走，那行字写在那里，只要不是有意地去抹它，就可以留很久。 乔羽道：“我这段时间都在部落里。你觉得能把字都认会了，就去找我。我来考考你。如果你都认得，我就教你写。再来写新的字。” 顿了顿，她又问：“你会用石斧或者骨刀削木板吗？” 这活儿简单，明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点头：“自然会。” “那你在识字的同时，把木板都做出来吧。有多少个小队长，你就做多少块，最好长短大小都差不多。等你做好了，我用骨刺在上面刻上小队长的名字，就是他们的考核木牌了。” “好，好。”有事情做了，有了人生努力的目标，明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迫不及待要开始做事了。 “从今天起，我会吩咐分肉的人多给你分一块肉的。你要是认字比别人快，能把识字老师的事情担下来，给你分的肉会更多。”乔羽道。 “部落里的原则向来是做一份事，给一份报酬。你做得越多，分到的物资也就越多。明，我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你也不要被动地等着我来给你分配。你自己找事做啊。有什么你想做，又可以做的，那就跟我提。我看着有必要，就分配给你。” 乔羽这么说了，明干脆就把火堂的差事提出来：“你看我能不能去守火堂？反正守火堂也不用做什么，完全不耽误我学识字、管考核，外加教小孩子认字。” 乔羽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道：“每个地方给的物资总数是一样的。我给火堂那个岗位的肉就是那么多。多一个人进去，大家干的活就比原来少，分到的肉自然也比原来少。如果他们同意你加进去，我是没意见的。你可以去问问火和其他两个人。” 有考核和教识字这两个事情在，明对于守火堂的差事也没那么迫切了。 他可有可无地点头道：“行，那我问问。” 乔羽起身：“我去忙了，有什么问题就找我。找不着我，你也可以去找我阿父，我每天都要去他那里吃饭，他会将你的话转告给我的。” “嗯嗯，好。” 乔羽从明家里出来，路过火的宅子时，脚步顿了顿，看了那里一眼，就直接去了木工小队干活的地方。 岩一见她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问道：“羽，我阿父一再叮嘱我们要把你的小楼建好了。你看怎么弄，告诉我，我们好抽空做起来。” 木工小队又从山阴部落里挑了一些人补充进来，现在一共有三十五个人。留一些人做门窗屋梁，再派一些人给她把二楼搭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乔羽道：“行。不过你现在先派两个头脑活、手也巧的人给我，我要做个东西。” 岩就叫了两个人过来。 乔羽把风箱的原理说了，又把样子画给他们看：“你俩一起先做一个出来，试试看效果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再做第二个。” 两人点点头。 岩道：“有现成的木板，很快就能做好。” “那就好。”乔羽朝那两人道，“拜托了。” 这两人，一个是原山谷部落的，一个是巨石部落的。原山谷部落那个虽然是看着乔羽长大的，但乔羽做首领以来，手段强硬，尤其是处理慧和黑夜时，那态度和手段，让部落里很多人都心生敬畏。 所以两人虽不知道“拜托”是什么意思，但乔羽的态度客客气气的，一脸的笑，不光巨石部落那个，便是山谷部落那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两人回了她一个笑容，便去选木板，准备做风箱了。 乔羽这才对岩道：“那你看看能抽多少人出来搭小楼，现在我就带着你们去，告诉你怎么做。” 岩叫了十四个人来，连他自己一共十五人，跟着乔羽一起去了山顶首领小楼。 乔羽把方法告诉他们，看着他们做了一会儿，感觉没问题后，就去防御工事那里看了一眼，找到流水让他把左的事件调查一下。 接着她又返回木工小队，指点着那两人把风箱做好，提着去了石器打磨坊。 现在部落里最缺的就是工具，她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打制出一些铁器来，先把斧头、刨子、锄头、铲子这些做出来再说。再打制一些箭头，让狩猎队的人试试威力。 当晚，她给最先轮到的人上课，满、流水和所有的长老都来听了课。 她最先教给大家的就是认识和书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教数字，先学会数数，从一数到五十。再写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 下完课后，灰留了下来，把自己再一次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乔羽。 消息跟他最先打听到的差别不大，只是细节更多了一些。 灰走后，一直留在附近没走的流水追上了乔羽，把他打听到的消息也说了。 情况跟灰说的大致吻合。 “走吧，我们边走边谈。”乔羽道。 两人一面往山顶首领小楼走，乔羽一面道：“以前部落里事情杂，我也离开得匆忙，没给你和满分配具体工作，我觉得现在应该分一分。” 说着她朝四周看了一眼，视线对上正垂着脑袋站在路上发呆的满，叫了他一声：“满。” 从乔羽说出左的情况后，今天满也在打听这件事，发现事情确定有点严重，第五小队的队员心里有怨气，他深感自己没把部落管好。再思及他早上跟乔羽说的话，心里越发忐忑。他有心想跟乔羽解释解释，可前有灰，后有流水，满就一直没好上前。 而且看到流水跟乔羽相谈甚欢，满心里涌起了一股惶恐之感。他担心羽觉得他无能，转而重用流水。因此迈向乔羽的脚有如千斤重，一直不敢上前。 这会儿见乔羽主动叫他，他心里一松，赶紧跑上前来：“羽。” “走吧，到我那里去，我们好好谈谈。”乔羽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分工明确 听到这话，满的心又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许多：“好、好的。” 三人一起去了首领小楼，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坐下之时，乔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叫木工小队帮她做一长两短的木沙发出来。否则这样距离极近的坐在一起谈话，还是面对面，实在是太不自在了。 “先前你们做事，都是我交待你们去做，你们就去做。”乔羽道，“前段时间我不在部落里，不知你们是如何管部落里的事的？具体怎么分工？有没有分谁管哪一块？还是谁看着哪里有事就去管？另一个人去辅助或是另找事做？” 满没想到乔羽没问左的事，而是问起这件事来。 他跟流水对视一眼，挠了挠头：“你不在部落里的这段时间，各个小队都是按你原先布置的那样做事。该狩猎的狩猎，该采集的采集。山阴部落刚来有些不习惯，但因为慧和黑夜的事，大家就算有点什么问题，也都自行解决了，没闹到我们面前来。所以我跟流水就这么管着。” 流水点点头：“早上操练，满吹哨叫集合，我就在下面看看哪队有没有迟到或不来的人。如果有，就揪出来说一通。把人数点完后，大家训练，我跟满也跟着一起训练。” 说到这里，两人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满道：“所以我们都没发现左打人骂人的事儿。” 流水点点头。 乔羽对他俩的做法，倒也能理解。 说到底，满和流水虽然被她提拔起来，做了部落的管理人才。但他们骨子里还当自己是狩猎队伍的一份子。他们从能进狩猎队起，就跟着部落人一起出去打猎的。他们不会有如明那样的认知，觉得自己是管理人员，就应该享受最好的，遇到脏活累活或危险的事，就应该躲在后面，等着部落里其他人保护。 无论是山，还是山以前的首领天亮，都是身先士卒型首领。而她自己当上首领后，部落遇到危险或困难，都是她先上，然后才轮到部落其他人。 所以满和流水也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们要练好本领，不管是使用长矛还是射箭，都要比部落里其他人更出色才行，才能有资格站在高台上，成为领导者。 因此大家训练的时候，他们也参与了训练。这并没有错。换了山来，估计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在训练的当口，可能会分一部分心神来注意各队的情况。他自己也会利用首领的身份，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来，供他一个人训练。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排队等着轮到自己。 她对这事暂时放下，问道：“训练完了呢？” “训练完后，狩猎队出去打猎，采集队出去采集。养殖队、制陶队也各做各的事。因为种植区那里没有安排人去管理，但种植的东西又那么重要，所以我跟流水两人就去那里锄草、浇水，把那里的事做完就去养殖区那里帮芒他们的忙。山羊、鹿、马生崽儿，芒他们都没经历过，心里慌，我们去帮忙会好一些。那边养的动物越来越多，缺人手，所以我们没事都会去那里干活。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会去解决。” 果然还是劳作型领导和救火型领导的问题。 知道乔羽要了解他们“当龙部落领导的一天”，不待她发问，满又继续说了下去：“到了傍晚，狩猎队回来了，我俩就让每个小队把一部落肉分出来，再由我们亲自分给其他人。等我们忙完，就已很晚，吃了晚饭就睡觉了。” 乔羽觉得，如果山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欣慰。 因为满和流水做的事，就是山以前在山谷部落做的事。唯一不同的是满和流水没有像山一样，亲自带人上山打猎。 她也没说教，只道：“这样吧，你们先看我是怎么做事的。再来跟你们的对比。五天后，咱们再来继续这场谈话。” 意料之中的训斥与批评没有来，满和流水都有些怔愣。 两人愣愣地点头：“好。” “现在我来说左的事。”乔羽道。 她把跟山商议出来的考核方案跟两人说了一遍，对于左的处罚，她也采纳了山的意见。 “明天我会亲自找左谈话。之后我会选个时间，将对他的惩罚处理，以及之后对小队长的考核方案说了，再将考核方案正式向所有人公布。另外，如果明认字认得好，我会把考核人员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满和流水都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你们的工作，我想具体落空下来，给你们分分工。”乔羽道，“一个是早上的训练，狩猎队、木工队的任务安排及日常管理。狩猎队每日上交的猎物数量及上缴数量统计、落实。” 流水看了满一眼。 这些，都是满每天正在做的事情。 满没有作声，等待着乔羽继续往下说。 乔羽又道：“另一个，是采集队、养殖队、制陶队、石器打磨坊、制砖点的日常管理，以及需要分肉的队员、长老们每日的分肉任务。” 采集队是不分肉的。这些老弱妇孺每日采集的时候都用来填补自家口粮，有多余的也可以跟其他缺这口的作交换。她们不上缴收获的东西，部落也不会分肉给她们。 制陶队不制陶的时候，会跟自己加入的狩猎或采集小队干活，到时候会随这些小队分相应的肉。而制陶的时候，她们会上交大部分陶器给部落，留下的小部分用来跟部落里的人交换肉干，算是她们自己的酬劳。所以也是不分肉的。 石器坊打磨出来的石器，是需要人们用肉或肉干等食物去交换的，他们也无需部落分肉。 唯有养殖队和制砖点，算是部落先统一收购他们的劳动成果，每日分一定量的肉给他们。等养殖队的动物开始屠宰，制砖点的泥砖由建房的人进行换购，才会平掉这笔账。 因此分肉的活儿并不重。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归属感 乔羽说完，见满和流水都不说话，便道：“这两项工作，你们自己选，看愿意做哪一项。” 满和流水虽然都是首领辅助官，乔羽并没有说过谁的地位比谁高，但因为乔羽以前更为倚重满，所以都是满为第一，流水第二。流水也自动退让，不与满争。 现在乔羽把工作分配开来，两人算是齐平了。 在乔羽看来，这是给两人明确分工，免得两人跟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干什么。 可在满看来，就是乔羽对他前段时间的工作不满意，所以将流水提上来与他平分秋色。 不过一来这是乔羽的决定，他无法提出异议，毕竟乔羽一开始就没说过流水的地位比他低；二来他也心里发虚，毕竟乔羽离开部落一个月，他确实没把部落管好，出了左这样的事。三来，乔羽罗列出来的采集队、养殖队的那些事，是他平时忽略掉的，从来没管过的事。这也不算把他正在做的事给抢了去。只能怪自己没有细致到位。 见流水不作声，他也知道流水不好事先开口，便道：“早训和狩猎队，原来都是我在管，那我就选第一吧。” 乔羽也是这么个意思。 她点头道：“那流水就管采集队、养殖队的事情了。” 给两人分完工，她表情严肃起来，看着两人道：“部落既已采取了考核制度，那你们也要纳入考核范围，小队长由队员考核，你们就由你们所管的小队长来进行考核。除了他们给你们的评分，我给你们的评分和任务完成情况也会一并纳入统计中。希望你们接下来的工作里，能发挥主观能动性，不光要被动地解决手下所管的小队的问题和矛盾，同时也要主动地想办法，为他们提供提高效率的办法、解决问题的思路。” 满和流水一凛，心里的压力俱增。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隐隐闪动着战意。 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竞争关系。 尤其是满，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比流水强太多。可如果流水在考核中分数比他高，那他岂不是太丢脸了？ 这可是很有可能的事儿。毕竟流水这人别的不说，却是什么人他都能打成一片。他对人也好。那些小队长跟他的私交，可比跟自己好得多。到时候给他打个高分，那没准自己就输了。 所以还得在别的地方下工夫。 “分工从明天起就实施。这分工和考核的事我会跟小队长的一起公布。另外我要说一句，在我这里，识字成绩如何，也是我对你们考核的一项标准，希望你们能重视起来，好好学识字。你们学习的时间比别人都多，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学得好才行。” 乔羽说完，就站起身来：“散了吧。满你先回家去，我先去我阿父家一趟，等我出来，再去找你，跟你一起去找左谈一谈。” 三人一同出了门。 流水跟他们在路口分开，却没有回家去，而是去找了芒，了解养殖队现在的困难。 以前有满在，担心满误会他夺权，流水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不敢太用力往前冲。他估计满也有这种顾忌，担心他把事情做完，自己没事做，所以都留有余地。 现在分了工，流水就没顾忌了。他铆足劲儿，发誓一定要把乔羽分给他的这些小队管理好。 乔羽去了山家里。几个长老都在山家里等着她了。 时间已晚，乔羽也没多说废话，直接问他们道：“考核的事情，我阿父跟你们都说了吧？” 几人都点头。 路第一个表态：“我觉得很好，我没意见。” 石赶紧跟上：“我也没意见，很好。” 明昨天才得了乔羽一个大人情，况且这个考核制度一出来，对他们原山阴部落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刚才不好抢先，却也不想最后一个说，石的话声还没落，他就道：“我也觉得好，我没意见。” 巫虽是长老，却不参与部落管理活动。他今天没来。 明一表态，就只剩下火一个人了。 大家都看向他。 “我也没意见。”火道。 反正考核的又不是他们这些长老，他家也没人当小队长，他自然不会唱反调。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早早训的时候我就直接公布。”乔羽道。 大家都点头。 乔羽又把满和流水的分工跟大家说了一下，便起身出来，跟满一起去了左家。 乔羽和满是如何批评教育左的，大家不知道。不过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左站上了高台，当着所有狩猎小队人的面，向大雪和他打骂过的人当众道了歉。 乔羽也宣布了对左的惩罚——半个月里，每天扣他分得的一半肉给大雪，退回所有队员们送他的东西。同时她也告诫所有小队长，要引以为戒，当小队长是为大家服务的，而不是让他们为所欲为的。她宣布了满和流水的分工，以及对他们和小队长的考核方案。 石和灰仰着小脸并排站在人群里，看着高台上的气势逼人的乔羽，心里十分激动。 羽果然像她承诺的那样，惩罚了左。 有这样的首领在，龙部落一定不会像山阴部落那样，发生上人欺凌下人的事情了。如果发现邻居家姐姐那种事，石相信，羽是一定会管的。 而乔羽对左的惩罚与训诫，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还好，山阴部落人的震撼是最大的。 如果说他们原先留在这里是迫于无奈，一百多人的小部落在外面生存困难，明虽然体恤下人，但慧、黑夜这些人跟山阴部落那些上人如出一辙，他们去哪儿都一样，所以大家宁愿忍受欺凌也不愿意再动弹。那么现在因为乔羽的行事作风跟山阴部落的领导层大不相同，让大家对龙部落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明高呼一声，说要带大家走，大家虽然贪恋安稳，却还是会卷起铺盖跟他走。可现在明叫走，已经不会有人听他的了。 大家真正把这里当成了家，把自己当成了龙部落的一员，而不是冷眼旁观，游离在龙部落之外。 第一百八十章 拔开云雾 巨石部落的人，则热泪盈眶。 他们知道他们是跟山阴部落不一样的。山阴部落是在首领的带领下合并进来的，而他们是俘虏。当俘虏的，被杀头都正常，何况只是被打骂呢？而左打骂大雪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大雪迟到，或做事做得不好。所以大家虽然有些不满，那也只是对左，心中却对部落并没有太多的怨怼。 没想到乔羽竟然会为他们作主。 而昨天乔羽要提拔电和强的消息，已经在巨石部落内部传开了。大家仿佛看到了曙光。 这是不是说明乔羽和长老们不再把他们当俘虏看待了，愿意给他们机会了呢？ 他们本以为还会再等个半年，巨石部落的人才有出头的机会。 可没想到太阳出来得这么快，只一晚上的工夫，羽就拔开了他们头上的阴霾，让他们见到了灿烂的阳光。 这一刻，部落上下，所有人都充满了归属感，心是前所未有的齐。 几位长老也被要求今天早上出席早训。 几人站在高台旁边看着下面一张张激动的脸，心里也很是唏嘘。山、路、石自不必说，他们从来是以乔羽为骄傲的；明则是满心震撼。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首领还可以这样做的；原来部落里也可以有“公平”二字可言的；原来一个部落里可以不存在太多矛盾，而是所有人都齐心的。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好首领。毕竟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如果不是雷得到了神部落的支持，他顺利当上山阴部落的首领，他一定能做一个好首领。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离一个好首领的距离还差得太远太远。原来就算是他父亲，当首领也是不合格的。最好的首领应该像羽这样，行事公正，对所有人好，被所有人爱戴，能带领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羽这么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能当上首领，还被那么多人拥戴了。 唯有火，他的心绪就很复杂。 他每次都觉得乔羽已经做到极致了，可每次她都轻轻松松超越他对她的认知。 他知道，儿子最近跟慧的儿子计走得比较近。而慧当众被乔羽撤职打脸，说他心里对乔羽和龙部落没有怨恨，谁都不信。青狼跟计走得近没啥好处。 只是青狼心里的怨气，他是知道的。 眼看着部落里一个个远远不如他的人都当了辅助官和小队长，风风光光，前呼后拥，分肉的时候也比大家分得多。而他这么出色的一个人，却什么都不是，而且一辈子无望，他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他需要发泄，需要有人跟他一起宣泄对乔羽的不满。如果没有这个宣泄口，他是一定会爆发的。 火知道，儿子心高气傲，就不是那种忍耐憋屈的性子。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发牢骚，总比搞出事来，全家被赶出部落好。 这会儿看到所有人都用敬服的目光看着乔羽，火暗自叹气，决定劝一劝青狼，劝他有不满只在私下里说说就算了，不要被慧和计挑唆，做出什么事情来。 以乔羽的铁血手腕和记仇的小心眼，只要青狼犯点错，她是一定会把他们一家给逐出部落的。 火不想老了老了，还要风餐露宿，被恶狼追赶，惨死荒野。 乔羽训完话，便去各小队走了走，亲自指导大家射箭。 看到乔羽站得比他们远了一倍，一箭过去，不光正中靶心，还力透靶背，一只木箭愣是把木靶射穿了，所有人都激动了，一个个练箭练得越发卖力。 “怎么样，羽厉害吧？我告诉你，羽的力气可大了，以前还一个人打死过老虎。”跟石一个小队的山谷部落的孩子，洋洋得意地朝石和灰炫耀道。 “哇，羽这么厉害啊。”灰夸张地叫了起来，心里十分自豪。 他可是羽手下的情报收集者呢。 羽说了，这是一份暗地里收集情报的工作，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极为厉害。等他把收集情报的本事练好了，年纪也大一点，有向敌人部落收集情报的事儿，都交给他来办。而且他们这些情报收集者，是羽亲自负责的，跟长老和小队长都没关系。 今天看羽那么厉害，灰心里的骄傲兴奋劲儿，比任何人都厉害。 乔羽指点了一会儿大家练箭，看早训快要结束了，她把流水叫了过来：“靠近养殖区那一片地比较低洼，比较好种黍。你挑一些人出来，去山那里领犁，再去芒那里把两头牛牵出来，领着她们把地耕了，再将我院子里的黍秧苗插上，并给已经长出了叶子的各种农作物施肥。”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一会儿就过去指点，你要把如何插秧、如何施肥的方法都记下。以后种植区的收益大了，农作物多了，采集队的人全都改为种植，不用再上山采集了。” 流水听了一喜：“那什么时候能改为种植，不用再出去采集？” 其实采集也不是没有危险的。 虽说就在部落附近，不会遇上吃人的野兽。但蛇虫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夏秋，正是蛇最多的季节，一个不慎就要被咬上一口。部落里老弱妇孺每年殒命在这上面的总有几起。 如果不用出去采集，只在部落里种植作物，那就安全许多。 听流水这样说，乔羽也想起了采集的危险。想到蛇，她忽然想到当初在石那一堆石头里看到的一种黄色的矿石。 她一拍脑门。 她怎么把防蛇神物雄黄给忘了？没准那种石头就是雄黄。 决定一会儿就去石那里看看，她回答流水道：“明年。明年春天农作物多了，就可以只在部落里种植，不去采集了。就算种植的农作物不多，养殖场那边也可以扩大养殖，减少采集的次数。” “那为什么现在不扩大养殖？”流水问道。 看他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乔羽才想起，流水的母亲就是在出去采集的时候被毒蛇咬伤，当场丧命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雄黄石 她解释道：“咱们对于养殖方面的经验还是不足。万一那些牲畜得了什么病，全都死了呢？养得越多，越容易得病。不过你也提醒我了。咱们可以多建几个养殖区，把各种动物分开来养，不挤在一个地方，可能就不容易出问题了。”她思忖：“咱们还可以在部落里种牧草，那样就不用漫山遍野地去割草了。” 一说她就打算做起来：“这样，你去把采集队所有人都留下来，今天不出去采集了。我去种植区那边看看，选一个地方种野菜和草。” “那晚上发肉给她们不？”流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他也是想到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跟乔羽提了那么个建议。现在想到既然要给这些人分派部落的活计，那就得给她们发肉，这就给部落增加负担了。 要知道，狩猎的男人只有部落总人口的三四成，养殖队和石器坊、火堂的人只占一成，大部分人还是采集队的。而采集队里，有二三成还是小屁孩儿。他们跟着母亲出去采集，采到采不到都是自家的事儿。可现在归部落管了，那部落是不是得给他们也发点口粮？这么算起来，哪怕是只发一天，都是一个大数目。 流水不由为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懊丧。 “发。”乔羽道，“部落里原先还有些肉干，正好都发给她们。实在不行养殖场那边多杀十几只兔子，明天多派两队人出去狩猎。另外如果有人不想要肉，也可以再补点肉干换陶罐、陶碗和石器、家具。有她们补进来的这些，发出去的肉干也就有着落了。” “最多三天，三天后种植区那里把野菜和草都种上，肥也追上，就没什么活儿了。之后我让云和红叶每天去浇浇水，管一管就好。” 云和红叶是部落里的两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她们的丈夫这两年才去世，儿女却早就相继夭折了。两人年纪大了也不好改嫁，像路和火那样的老鳏夫把她们娶回去，儿孙是有意见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所以她俩就孤身过活。 搁现代，不要说五十多岁，就是六七十岁的女人还一个个广场舞还蹦跶得极欢。可这时代常年劳作，生儿育女后又得不到相应的营养和护理，身体就不好，跟着人上山采集根本吃不消。 所以乔羽就照顾她们，每晚狩猎队上交的肉，除了分给养殖队这些人外，剩下的就由这两个老妇把它烘成肉干存起来。有部落每日发给她们的肉，再加上白天自己在部落里采的一点点野菜，就够两人嚼用了。 流水见乔羽心里有数，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佩服之余，也暗自下决心要多向乔羽学习。 等流水召集了采集队的人，到了种植区，乔羽指点了他们一番，便迫不及待地去了石那边，把其中一小堆黄色的石头拿出来研究。 石早就对这黄色的石头好奇了，尤其是乔羽在一堆他觉得没啥用的石头里发现了铁矿石这种好东西，他把这屋里所有的石头都研究了一遍。 无奈他完全没有见识，并不知道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这会儿看到乔羽急匆匆跑过来，直奔这一小堆黄色的石头，他不由兴奋和期盼起来，希望乔羽又能用这种石头打制出什么好工具。 见乔羽看了好一会儿，还放到鼻子前闻一闻，他忍不住问道：“羽，这个是做什么的？” 乔羽朝他笑了一下，朝外面喊了一声：“坚。” 坚早在乔羽过来之时，就把自己的工具拿到了门口，竖着耳朵等着乔羽召唤了。 乔羽话声刚落，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两眼放光地望着乔羽：“羽，什么事？”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狩猎吗？”乔羽这话刚说完，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站起来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羽你说，你想做什么，你说出来，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你再自己去。”坚道。 石也在一旁道：“就是。羽你可是做大事的人，部落里有多少事等着你操心呢。只要他们能做的事，就由他们去做。你要找狩猎队做什么，你只管说。” 乔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想捉两条蛇回来，试一试这个。”她把手中的石头举了举，“不过这事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石朝乔羽一摆手，就朝外面喊道：“闪电，你进来一下。”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从外面进来，看了乔羽一眼，朝她腼腆一笑，看向石，等着他说话。 石跟乔羽解释道：“这是原巨石部落的闪电。他石器打得好，也十分擅长捉蛇。”说着他转头吩咐闪电，“羽想要两条蛇，你给她捉回来。” 闪电神情拘谨，似乎有些畏惧乔羽。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问乔羽道：“羽，你想要什么样的蛇？” “不管什么蛇都行。”乔羽说着，又怀疑道，“你真能捉蛇吗？可别逞能。万一被蛇咬伤了不是玩笑的。” 她摆手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她正要解释一声原由，就听闪电急急道，“我行的，我真的能行。我知道捉蛇要抓它的哪个位置。从小到大，我捉过很多很多的蛇。” 乔羽见他一脸焦急，额头上都冒了汗，似乎很激动，又有些惶恐。她连忙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怕你有危险。” “不会的不会的。”闪电说话语速极快，“我捉蛇很厉害的。绝对不会有危险。” “你就让他去吧。”石对乔羽道，又朝她眨了眨眼。 看闪电这样子，乔羽也知道如果她再拒绝，闪电不定怎么想。而且这些原始人常年生活在山林里，捉蛇自有一番本事。 她点头道：“行，你去吧。一定要小心啊。最好捉没毒的蛇。我想要没毒的蛇；有毒的太危险，我不想要。” “好的，好的。”闪电说完，生怕乔羽反悔一般，转身飞快地跑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伊甸园 石这才解释道：“他们巨石部落的人因为原先是俘虏，总想要立功，改变自身的处境。而且早上你才为了大雪惩罚了左，巨石部落的人都感激你。闪电能为你做点事，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不让他做，他心里反而会难过。” “我不是不让他做，而是担心他遇到危险。”乔羽道。 如果闪电因为为她捉蛇而被蛇咬毒死，她会为此愧疚一辈子的。 石看着乔羽，感慨道：“羽，你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乔羽哭笑不得。 她没再多说，叫坚去拿几张大树叶进来，把黄色石头放到上面，让石和坚后退一些，她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拿起石锤使劲儿砸。不一会儿，黄色石头就变成了一堆粉末。 也不知闪电去哪里找的蛇。乔羽才把疑似雄黄粉包起来，闪电就捉了两条还在蠕动的蛇进来了。 乔羽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没毒的菜花蛇，她才放下心来。 把疑似雄黄粉围着墙角撒了一圈，围成一个半圆，乔羽对闪电道：“把它们放到里面来。” 闪电依言把蛇放进去。 蛇得了自由，本想快速溜走。可游走到雄黄粉附近，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呢，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急急缩了回去。明明那里只在地上撒了半圈粉末，两条蛇愣是像被关在了笼子里，不得逃脱，且表现极为异常。 石看到蛇这样，诧异道：“这是什么缘故？是那黄色的粉末吗？” “对。”乔羽道。她已经确定，这黄色的石头绝对就是雄黄了。 现在部落里的人早已不会追问“你怎么知道”这种话了。 所以她就直言不讳：“这种石头叫雄黄，可以防蛇。不过它是有毒的，人不能吃，否则会丧命。”她又道，“你问问他们是从哪里找到雄黄石的，再多弄些回来，咱们可以做成防蛇包。放在身上，可以防止被蛇咬。平时在门前屋后撒上一点，可以防止蛇窜到家里去。” 石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转头朝坚道，“去问问，看是谁捡的。” 坚应声去了。 乔羽对闪电道：“好了，把蛇捉走弄死吧。弄死蛇后一定要洗手。”又道，“多谢你，闪电。” 闪电为乔羽做了事，还得了她的感谢，激动地直摆手：“不谢不谢。我们都很感激你的。” 说着，他弯下身去，左右手往地上一抓，就把两条蛇捉在了手里，拿着它们出去了。 乔羽见了，若有所思。 原始人虽然没见识，没受过教育，但能人还是很多的。像闪电这样有特殊本领的人，以后没准有大用。人孟尝君能用鸡鸣狗盗做大事，她完全可以效仿一下嘛。 乔羽拿着那包雄黄，去了巫愈那里，把雄黄的作用跟他说了，叮嘱他利用这个，好好地做一些防蛇药出来，再试试剂量。至于雄黄从哪里来，有多少，那就让巫愈跟石对接了，她没再管这个事儿。 术业有专攻。她的主要任务是管理部落的杂事，以及打铁。 接下来三日，采集队的老弱妇孺把黍秧插好，将她们喜欢吃的各种野菜和山羊、兔子喜欢吃的草都种上，男人那里的防御工事也挖好了，成功引水进入了河道。 乔羽见满和流水，以及各队小队长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没她什么事，她从狩猎队挑了两个力气大且头脑灵活的人，带着他们一起便投入了打铁事业中。 人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此时季节已入夏，守在火炉边，还要抡着石锤打铁，炎热可想而知。好在成就感满满，在乔羽的不断尝试下，她把铁斧、锄头、犁头、箭头都打了出来，还给木工队打出了刨刀、凿刀和锯子。 有了乔羽打制出来的这些锋利的工具，大家干起活来事半功倍，干木工和种植就不用说了，狩猎的收获也比原来要大，喜得大家连连夸奖这铁器好。 无奈乔羽带回来的铁矿石十分有限，大铁器只有一件，小铁器也不过两三件，数量着实不够。 用过铁器后，大家再用石器和骨器，就如同从来没有吃过肉的人尝过了肉味一般，比起从来没吃过时更为痛苦。大家越发迫切地想去北边大部落把铁矿石给运回来。 忙忙碌碌而平静的日子过得极快。秋天来临时，部落里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建好了，宅子也都建好了四合院，乔羽早已住进了她二楼分隔出来的卧室里。同时在长老宅子在另一边，还建了几间部落办公室和教室。办公室的墙上挂了一溜儿的木牌，上面写着小队长的名字，下面则是对他们的考核。 乔羽还特意带人回了一趟山谷部落，趁着有铁斧可用，把那里长成的竹子都砍下运了回来，从靠近部落的那个瀑布旁边的水流连接起，利用落差，一截截竹子拼接，再用泥砖砌了一排支撑的墙墩子，把水引到了她的宅子旁边，再用六条竹子管道接出来，一路往下，每一层住宅区都有一个出水口，流出来的水都流入路旁挖出来的小沟里，直到山脚附近挖出来的一个大池塘里。 池塘里除了自然长出来的水草，还养了捕鱼队从河里打回来的鱼。 傍晚时分，乔羽站在种植区附近，看着长势喜人的毛薯和姜，看着茁壮成长的黍，听着养殖区那边传过来的马嘶与羊叫，望着远处住宅区上各家厨房冒出来的缕缕炊烟，以及在空地上欢快奔跑的孩子，她的心无限满足。 如果说，刚刚穿来时，她还问过自己，到底是末世好还是原始社会好。现在她已有了答案，那就是原始社会好。 末世有的只是疲惫与绝望，如同漫漫长夜，看到不一点儿光亮。而原始社会，只要努力去改变建造，日子就会一天天变好。 而她，亲自打造出了她想要的伊甸园。 或许这个伊甸园还有很多不足，但只要继续努力，想要的东西终究是会有的。 它代表了无限希望。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去运铁矿石 “羽，咱们什么时候去北边大部落运铁矿石？”远远地，有人高声问乔羽。 自打把铁器制出来给大家用过后，乔羽不知道这已是被问的第几百次了。 她这一次没有敷衍大家，算算日子，朝对方道：“咱们准备准备，再过几天就出发。” “啊，太好了。”几个小伙子欢呼起来，闹腾着走远了。 乔羽看看他们，嘴角带着笑，转身慢慢地往住宅区走去。她要去跟山等人商议一下，带多少人去北边部落。 “现在部落很安全。就算男人们不在部落里，凭女人和我们这些残疾人，也一样能把部落给守好。倒是你，也不知道到了那里会遇到什么事，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起冲突。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多带人手，有什么也能有一定的抵抗之力。”山道。 “对。铁矿石对咱们那么重要。如果那里的铁矿石很多很多，而咱们的人去的少了，带不回来，那岂不会后悔得要死？”石也道。 “我同意山和石的说法。多带些人总没错。”路道，“我们在部落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对，都带上吧。”火第一次积极地附和响应大家。 山看了火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火的小心思。乔羽要是只带一部分人去，哪怕带大部分，只留小部分，那青狼肯定就得留在部落里。 可如果乔羽带所有人去，那自然不能把青狼给落下。 虽说乔羽不重用青狼，却也不能太过排挤他。让部落人觉得乔羽太过心胸狭窄，对她没好处。 乔羽道：“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子都留下，其余的跟我去。” 大家都点头：“这可以。” 十二岁的小男孩，没什么力气。跟过去帮不上忙不说，有可能还会拖后腿。部落里的事情也极多。把他们留在部落里，也能帮上不少的忙。 “那就这么定了。”乔羽转头看向满和流水，“你们去通知各小队，让他们做好准备，带上能吃十天的肉干。” “十天？这不够吧？不说多带，起码这一个月的食物得带够吧？”山问道。 他们这可是去大部落偷东西，到时候是要面临追逃的，逃命过程中可没时间精力去打猎获取食物。 乔羽摇头：“天还热，肉干带多了可放不住。再者部落里现在贮存的肉干不多，要是我们都拿走了，这一走又没人狩猎，留在部落里的人就只是靠宰杀养殖场里的动物度日了。可养殖场的动物我还要留着繁殖，为冬天做储备呢。我们少拿二十天的肉干，部落里再加些野菜野果，就够吃一个月了，不必动养殖场里的动物。” “那原先为什么不多储备一点？”山不解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乔羽可不是那么没成算的人。现在这事做的，都不像她。 乔羽道：“我不是说了吗？肉干拿多了放不住，到时候吃不完也是负担。再者这一路走去，是个什么情况我都清楚，在陆地上可以猎到许多猎物；乘木筏的时候直接在河里打鱼。所以拿十天的肉干尽够了。” 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说，我说只带十天肉干，难道大家就真的只带十天的量吗？家里人肯定得给他们多带。所以别担心，不会饿着他们的。” 大家一想是这个理儿，这才放下心来。 可不是。虽说这里的人不知道“穷家富路”这句话，但道理是懂的。在家里再怎么也饿不死。不说女子狩猎队每天去各处陷阱和下套子的地方能收获一些猎物回来，就是部落真没食物了，难道他们还会守着养殖场的兔子、山羊不杀吗？以前雪季到处被白雪覆盖才会挨饿，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野菜野果，怎么都饿不死。 可出去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外面若是有个为难处，那就真没得吃了。 所以乔羽说带十天的肉干，每个人起码得带上十五天的。再加上乔羽说的来回的猎物和鱼，那保准饿不着他们了。 见这事商议妥当，大家也没别的可说了，满开口问道：“那我和流水这一回也一起去的吧？” 流水也期盼着望着乔羽。 他俩自然是希望能出去看一看，见见世面的。而不是留在部落里处理杂事。 乔羽转头问山：“阿父，如果满和流水也去了，部落里的事，你们能处理好不？” “没问题。”山道，“各队不是都还有小队长吗？有什么事，我们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满和流水身为你最得力的手下，没道理别人都去见过世面了，他们却什么都没见过。” 满和流水用力点头。 “行，那你俩就一起去。”乔羽道。 她也明白。部落里的人就像那深山里的孩子，极为渴望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繁华的世界，并以能出去见识见识为荣。 如果她带着其他人去了，把满和流水留下。等那些人回来，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看不起满和流水，觉得他们没自己那么有见识。 而他俩眼界窄，见识不广，再加上大家的鄙视，心理会产生自卑，也不能服众。这对于他们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决定好时间和去的人，大家花几天功夫准备东西，便上了路。 他们先是乘木筏，到了乔羽做了标记的地方就上了岸，把木筏从河里捞起来藏在附近，上岸步行到下一个可以乘船的地方。在那里，大家花了四五天时间做了一批木筏，再继续乘船往前。 他们上船前，乔羽叮嘱过他们各自拿几块大石板上去。 平时大家在陆地上煮东西或烤肉烤鱼，都是直接用石头搭一个简易的灶就开煮，火和柴是直接接触地面的。在木筏上可不能这样，否则非得把木筏烧出一个大洞不可。 这些大石板，就是隔火隔热用的。在石板再用石头垒个简易灶，放上陶制，就可以煮鱼汤或烤鱼了。 划船只需要两个人，其余人可不能在船上闲着，大家捕了鱼，把鱼处理后就开始烤制。烤好的鱼干除了他们吃之外，还贮存起来做接下来的口粮储备。 这一路行驶了几天，大家就又准备好了半个多月的口粮，加上大家自己带的，完全足够他们食用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又遇交易会 这么一路行去，终于在某天，乔羽看着岸上她做的标志，跟大家道：“到了。” 于是大家上了岸，依然把木筏藏了起来。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打探清楚后咱们再行动。”乔羽道。 “好。” 乔羽则一个人朝部落方向而去。 他们上岸的地方离大部落还有一段距离，要沿着小溪再走十几分钟，才能到那个部落附近的矿渣场。 上次乔羽来时，这条路她可是走过两三趟，根本就没遇到过人。因为不远处就是小溪。那条小溪虽不大，却也有五六米的宽度，深度也有一人多深。人如果不借助船，要从那里过河，有一定的难度。那条小溪可以说是把部落跟其他地方划分出一个界线来，也算是一个不是很有攻克难度的天然屏障了。 大概是这个缘故，部落里的人根本不往这边来打猎，因为走不远就没路可走了，必须得过河。而矿场的人把废渣倾倒在这边，应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乔羽之所以那么放心地让部落里的人等在那里，而且也笃定从这条路运走铁矿石不会被发现，就是缘于这一点。 可这一次，她从小溪边方向，即西边朝东边的部落走，快到部落附近时，乔羽竟然遇到了一群人，看样子这群人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 如果这群人以打猎归来的方式过来，乔羽还不觉得奇怪。可这群人有的背着藤编的背篓，有的挑着竹编的担子，拖沓着脚步，一个个灰头土脸，精神疲惫，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且人数还挺多，竟然有一百多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打猎是不可能去那么多人的。 而更让乔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虽然他们身上穿的也是兽皮衣，但他们兽皮衣的款式和身上的装饰，跟乔羽见过的姬战那一群人完全不同。 为了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乔羽小心地在树间移动，慢慢靠近他们过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这群人就走到近前了。有人指着前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他身边的人大概在回答他，同样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的话。乔羽一个字都没听懂。 而姬战他们的话，乔羽可是听得懂的。 看来，这真不是姬战他们部落的人了。 难道附近还有部落？这些外部落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乔羽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小心地坠在了这群人后面。 原始社会别的没有，就是树木极其繁茂。乔羽也不走地面，而是如猴子一般在树与树之间跳跃，把自己隐藏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不被人发现。 行走之间，那群人路过了矿渣场。 说是路过，其实他们走的路离矿渣还隔着一二百米的距离，直接就绕过去了。 乔羽跟在后面，远远看到那个矿渣堆跟座小山似的，比她春天来时多了一两倍，简直心花怒放。 不过她没有在矿渣堆停留，而是跟着那群人继续往前走。本来她还担心这群人会进部落里去，那样她就不方便跟踪了，结果过了矿渣堆没多会儿，她就看到前面砌了一堵围墙，直接把她原先看到过的冶炼场给围起来了。围墙朝这边方向虽开了个门，此时门却是关着的。乔羽站在高高的树上往那边瞧，还可以看到冶炼场里有人在忙碌。 而她跟踪的这群人并没有往那边去，拐了个弯，就朝北边去了。 他们是挨着树林边走的，似乎想尽量离大部落远一些，这正方便了乔羽，乔羽依然在树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如此跟了大约二十来分钟，乔羽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前面是一片空旷地，这片空地比龙部落那个操练场还要大。此时空旷地上竟然摆了一溜儿的摊，看样子竟然是一个交易会。 乔羽的眼睛都瞪圆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喜意。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交易会！看来他们龙部落除了铁矿石，这次还能有别的收获。 为免有人看到自己，她在树上矮下了身子，只透过树缝望着那边。就见刚刚过去的那群人从摊位的中间通道一路走过去，一直到摊位的末尾，这才分散开来，几个人为一摊，分开摆了十来个摊位。 看到大部落方向时不时有人过来，三三两两的，在摊位上东看看西逛逛，集市上很是热闹，乔羽转了转眼珠子，在树上跳跃了几下，消失在视野里。 她悄悄回了龙部落众人藏身的地方。 “怎么样，羽？铁矿石还在不在？”一看到乔羽回来，满连忙问道。 “铁矿石还在那里。”乔羽先宽了大家的心，这才又道，“不过我发现他们在办交易会。” 大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交易会？我们能去参加吗？” 乔羽不答反问：“你们说呢？” 不光山谷部落的人，便是巨石部落的都很熟悉乔羽的这个套路。唯有山阴部落的人，自从他们合并进来之后，乔羽就没有亲自带队了，自然也没经历过这种灵魂的拷问。 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乔羽。 不是他们在问吗？怎么羽还问回来？到底谁是首领？ 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则赶紧抢答。 答得最快的是电，他看着大家道：“不能。你们忘了咱们以前参加交易会了？那都是附近熟悉的几个部落去参加的。看到有陌生部落去参加，你们会是什么反应？” 计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赶紧道：“当然是调查他们，看看他们是哪个部落的，在哪个方向，有多少人，会不会对咱们部落造成威胁。” 其他人都点点头：确实如此。然后大家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计是慧的儿子，心计手段跟他老子差不多。自从慧被撤消长老之位、他们家丢了大脸后，家里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自不必说，跟他们不熟，以后也不打算跟他们熟。而原山阴部落原先一直奉承他们的人也疏远了他们。 第一百八十五 逛集市 慧和计都不甘心，一面继续笼络明，巩固两家的亲事，一面想要改变自身的处境。 知道乔羽喜欢聪明人，计倒是有信心能在乔羽面前脱颖而出。无奈原先乔羽一直没在部落里。就算她回了部落，计也凑不到她跟前去，两人没什么交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跟乔羽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以计抓紧一切机会引起乔羽的注意，想获得她的赏识。 这会儿他就没话找话地问乔羽：“羽，咱们既然跟太阳部落那边闹翻了，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再到那边去换盐。这边既然有这么多部落，他们肯定是要吃盐的，这交易会上一定会有盐可以交换。要不咱们就抽两三个人出来，去那里换些盐，也打探打探消息？两三个人去，也不摆摊，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场的许多人其实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乔羽肯定会想到这一点，用不着他们说。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一定有她的原因，也用不着他们说。 大家都看了计一眼。 计见大家都注意到他了，心里有些得意。 “你说的对。”乔羽倒是不吝给计一个赞，“不过他们的语言跟咱们不一样。去的人多了，一旦开口，就容易露陷。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不用去，免得打草惊蛇。一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咱们再想搬铁矿石就难了。” 见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乔羽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做事要分清主次。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铁器的重要性，我不说大家也清楚吧？” 大家一凛，纷纷点头。 乔羽又道：“只要有了铁器，就是对上太阳部落咱们也不惧。有了跟大部落的一战之力，咱们还怕没有盐吃吗？” 大家的眼眸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是啊，如果他们也成了一个大部落，就算是大摇大摆地去太阳部落那边的交易会上换盐，他们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吧？太阳部落对神部落的发展一直不满，不也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一直没敢攻打他们吗？ 只要强大，他们还真不怕没盐吃。 乔羽道：“不知道他们吃不吃鱼，用鱼干怕是换不了什么东西。大家把身上带的肉干都凑给我，凑上一藤筐。我拿去集市上换东西。” 大家带的都是野兽肉干，处理的手法粗糙，腥膻味重，天气热，又被闷在兽皮袋里，那味道就更不好闻了，这一路在船上都有新鲜的鱼吃，大家都不愿意吃肉干，所以几乎没什么损耗。 在船上闲得无聊，大家可是烘烤了不少的鱼干，用来做接下来的储备粮尽够了。因此一听乔羽这么说，大家就纷纷解下兽皮袋拿肉干。 流水拿出一个竹筒，对大家道：“一人倒一竹筒。如果带的肉干少的就不用给了。” 大家摆着队轮流来倒肉干， 乔羽在旁边则把满和几个小队长叫了过来，吩咐他们道：“一会儿你们带着人去河边，撑船离开这里，往回走一段路，到对岸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在岸边做个记号，再留一艘木筏给我即可。等这边的集市差不多散时，我会去找你们，再来运铁矿石。现在这附近人多杂乱，咱们人又太多，很容易被人发现。” 这么多的人，就算可以吃兽皮袋里的肉干鱼干，可总要喝水排泄吧？一人出去方便一下，就是一两百次。再加上排泄物的臭味，被人发现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这里离大部落又近，交易会上走动的人也多，藏在这里肯定不行。 退到对岸去，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大家也知道人太多，目标太大藏不住，纷纷点头：“好。” “放心吧，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羽你可一定要小心。宁愿什么都不要，也别让人发现了你。”树不放心乔羽，也一再叮嘱她。 “我会没事的，放心。”乔羽道。 看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已经凑了满满一藤筐的肉干，乔羽过去叫停：“够了。” 流水用树叶把藤筐上面的口子封住，用细藤条扎好，交给了乔羽。 乔羽提起来往背后一甩，对大家摆摆手，转身出了树林，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山阴部落的人咋舌：“羽的力气好大啊。” “嘿，你不知道吧……”山谷部落的人自豪地正要吹牛，满嘘了一声，严肃道：“安静。” 要是以前，或许大家还不那么听话，总有一些嘈杂的声音，需得三声五令才停止。可现在被满训练得多了，条件反射地执行命令，所有人都迅速闭了上嘴。 藏身之地一下子安静下来。 乔羽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找了一棵树叶繁茂的大树，跳上去把自己装扮了一下， 不一会儿，她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模样。 她在树与树之间跳跃，找了个离集市最近的地方，跳下了树，以一副悠闲的姿态从摊位间穿到中间那条道上，开始逛起交易会来。 不说这种几千人的大部落，就是山阴部落那么少的人口，乔羽问过山阴部落的人，他们也只熟悉住在附近的人和一起狩猎的那些人，并不是部落里所有的人都认识。 就算是现在龙部落，住宅区紧挨在一起，大家又一起训练，平时在住宅区上上下下都会打照面，不是一个小队的人也只是面熟而已，不会所有的人都熟悉。 现在集市上还是不同部落的人混杂在一起，可以浑水摸鱼，乔羽就更不怕被人发现了。 她朝着大部落的方向，步履闲适地走着，左右看看。照规矩，这边的摊位一定是这个大部落的，上面摆的应该都是好东西，尤其是盐。 果然，等她走到尽头，最靠近大部落大门的那个第一个摊位上，就摆着一篓篓盐，那盐的质量比起太阳部落的还好一些。 她没上前，而是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男人用一篓肉干换了四分之一篓子的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奴隶 乔羽眼睛都亮了。 这盐可比太阳部落的便宜很多。看来她得再回去弄一藤筐的肉干回来，多换些盐，这样部落也多些抗风险能力。 看到盐，乔羽在对面摊位上也看到了陶器。这陶器做得比太阳部落的还要好一些，甚至还上了一层釉，档次完全不同。 另外乔羽还在摊位上看到了麻衣和成卷的麻布。那麻布经纬交错得极为齐整，虽然还不是特别细密，但很显然这麻布是织布机织出来的。 乔羽的精神越发振奋了，也对这个集市期待感更高了。 她有预感，她在这里一定能换到许多好东西。 只可惜他们带的肉干不多，得需要取舍。 她正打算好好逛一逛摊位，就听到一阵喧哗声，转头一看，就见大部落方向的那条路上，走过来一群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走在最前面被押送着的六七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都被藤条绑着，衣不蔽体，身上还有伤，走路踉踉跄跄的，被后面的一群男人推搡着过来。 正在盐摊、陶摊上换东西的人抬起头来朝那边望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跟人交易，似乎对这一幕并不以为意，很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乔羽若有所思，见得那群人走过来了，她连忙朝旁边让了让，免得被波及惹出麻烦。 那群人越走越近，直到这时，乔羽才看到那群被绑着的人脸上都有烙迹，看样子似乎是字。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皮肤黝黑，面色麻木，只是机械地朝前走着。 往前面走了一段，他们就被推着拐向了左边，朝两个摊位之间的空隙进去了。 乔羽眉头微皱。 她刚才一路只顾着看摊位上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个摊位里面有什么。不过那两个摊位之间的距离确实有点远，似乎是一个通道的样子。 “这姬二管事家的奴隶犯了什么事？怎么全都拿出来卖了？”乔羽身后的摊主大概是看到那些人走远了，便开始小声跟旁边摊位的人八卦起来。 “嘿，最会折磨奴隶的就是他家了，不给东西吃，还干最重的活儿，还不是打就是骂，一个月能死上两三个。奴隶们眼看着活不下去了，昨晚想要逃跑，被人抓回来了。打死了两个领头的，其他的大概舍不得都打死，放在家里又怕他们再逃了，干脆拿出来卖掉，好歹换些钱贝。有了钱贝，再买几个就是了。” “哼，买得再多也经不住他家这样使唤。”另一人道，“我家奴隶我就给他们吃得饱饱的。不吃饱怎么干活？” “哈哈，你得了吧。你给他们吃的那是什么？还饱饱的！” “不吃野菜难道还给他们吃粟米和肉干？”那人理直气壮地道，“我没有动不动就打他们，最多就是干活不快骂几句，已是很好的奴隶主了。奴隶就得是奴隶的样子，谁叫他们部落被打败了呢？” “那倒也是。你这样的确实算好的了。姬二管事家就不说了，你看姚管事家，哪年不死几个奴隶？” 听着两人开始讨论起哪家怎么样来，眼看到旁边的摊主已经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了，乔羽转身离开了那里，朝下面的摊位走去。 在遇到姬战他们那一波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大部落是存在奴隶的。而且这个时代的奴隶，基本都是从部落战争中来的。除非两个部落存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仇怨，留下败战一方做奴隶只会给他们报复的机会，要把整个部落的男人杀掉，否则都会让他们成为奴隶。 乔羽从末世而来，她的心早已变得冷硬。她改变不了这个状况，也没有那个财力和能力去把奴隶买回来解放他们。那些奴隶买回来后，是个什么品行，会惹出什么麻烦她也没办法预料，她只能选择独善其身，管好自己的部落。 故而奴隶的事她在转身之际就抛在了脑后，现在她脑子里思索的是刚才那两人所说的“钱贝”。 难道现在已经有了货币？ 她记得最早的货币是海贝，出现在夏朝。这些人嘴里的“贝”，是不是就是海贝呢？ 可织布机，最早出现的是在商朝吧？看前面摊子上那麻布的样子，似乎织布机也出现了。 那现在黄河流域那一带到底发展到了夏朝还是商朝？抑或，这是一个架空时代？ 想不明白，乔羽干脆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此时她已经走到两个摊位之间的通道那里了。 她朝通道里面望了一眼，就看到那里是一块空地，空地上用木头栅栏围着一个个如同牢房一样的地方，有些栅栏里空着，有些已经关押了一些奴隶。刚才被押送过来的人正被人推搡着往一个栅栏里送。 而栅栏外面站着一些身穿麻衣的人，他们身后则是穿兽皮衣的手下，大家正对刚来的奴隶指指点点。 这种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乔羽正要走开，就见摊位末尾方向押着几个女子过来了，其中一个女子身上被绑着，嘴里也被茅草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其他人虽然没被绑着，却是一脸惶恐和麻木。 乔羽打量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脸上并没有烙印，显然不是战争奴隶，而是她们部落人带过来换食物的。这让乔羽想到当初巨石部落被人带去交易会上交易的那几个女子。 不过巨石部落那几个女子被交易出去，是给人换回去做妻子的，以后会跟普通人一样正常地在部落里生活，只是不能再跟父母兄弟见面而已。而这几个女子被带到奴隶交易市场来，下场如何，就不好说了。 乔羽看着她们被押进了通道里，就离开了那里，继续逛起摊子来。 不过好心情还是被破坏了。即使之后看到了姜，价钱比当初在太阳部落时要低得多，她也没有多高兴。 直到走到一个摊子前，看到上面的东西，她的心情才被惊喜所取代。 “这个是什么？怎么换？”她指着摊位上黄灿灿的东西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粟与钱贝 尽管她已经尽力模仿大部落的人说话了，但口音还是有点怪，惹得摊主仔细打量了乔羽几眼。 等乔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人才笑道：“这个后生不错，竟然学会了我们的话。我说你们就应该这样，要不然交易都没法做，比划来比划去，累的很。” 很显然，他是把乔羽当成了那个语言不通的小部落的人了。 乔羽腼腆地笑了笑，又指着他摊位上的东西问道：“这个是什么？怎么换？” “这是粟。”那人道，“一个钱贝或一碗肉干，换一碗粟。” 说完他又赶紧解释：“不过不是换这种脱了壳的，是换那种没脱壳的。不过脱壳也不难，你回去用手搓一搓，那壳就脱下来了，再吹吹就变成了我碗里的这样。” 乔羽摸了一下鼻子。 黍啊粟啊，都是她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名词。至于它们到底是什么，她是真搞不懂。她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就只种过花，没种过粮食。平时吃饭也只管哪种好吃那种不好吃。 因此当她在山谷部落附近发现像稻穗一般垂下头，她脑子里冒出的就是“黍”字，于是就把它叫做黍了。后来发现人家是适合生长在水里的，她觉得它应该是水稻。至于历史上水稻是不是叫黍，她现在也没有度娘可问，没办法弄清楚了。 不过现在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叫粟的东西，应该是小米。毕竟小小一粒黄灿灿的，跟她吃过的小米熬粥前的样子差不多。她觉得这一回她不会认错了。 “你们这个粟，能吃吗？它没毒吧？”乔羽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问道。 听到她话，不光摊主，旁边的一个摊主和在摊子上挑东西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子，我们部落的人平时就是吃粟米的，也没见哪个中毒。”挑东西的那人鄙视地看了乔羽一眼，“只有你们这种小部落的人才会整天吃肉。” 乔羽可不在乎他的鄙视，她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那人问道：“平时都吃这个？你们这边的山上长这么多的粟米吗？” 听到这话，大家就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似的，一个个大笑起来。 “嘿，你这小子！”卖粟的摊主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摇头道，“你是哪个部落的？要是姜源部落的，不至于那么落后，还靠在山上采集过日子吧？你们部落可是也种粟的。” 乔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显，用手挠挠后脑勺，一副憨厚腼腆的样子，红着脸笑着不说话。 摊主似乎也不在意，问他道：“你到底要不要换？” “换，换。”乔羽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 这粟种对她来说，比盐还要重要。 盐目前部落里还有存货，还能支撑到明年，到时候再想办法不迟。可这粟对于吃米面做主食的她来说，那就太重要了。 虽然就算换回去了，今年也过了农时，需得等明天春天再种植。但谁知道这个集市到底是什么时候摆的呢？万一以后遇不上了，那岂不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还是先换了再说。 盐的话，实在不行，那就去太阳部落那里偷或抢。相比起这个大部落来说，还是太阳部落好惹一点。至少太阳部落才一千人，这个大部落就算没有上万人，那也有几千人。 乔羽放下自己的藤筐，对那人道：“我换十碗。” 那人先看了一下藤筐里的肉干，又尝了一根，一边嚼一边满脸嫌弃地道：“你们在腌肉的时候就不会放点姜？实在不行多放点盐也行啊。看看做的这是什么肉干，难吃死了。” 乔羽苦笑。 姜和盐她都想放呢，可舍不得啊。 姜就不说了，盐对于现在的龙部落来说，因为不确定还能不能再去太阳部落换，还是个紧缺货，没办法实现盐自由。所以大家平时尽量吃淡食，每次煮汤或烤肉的时候，就放一点点，能提供人体所需，不至于出现缺盐的症状就行了。 所以这肉干，既淡而无味，又腥膻味重。要是烤肉的人手艺不好，那是真的难吃。 摊主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嚼到最后“噗”地一声把肉干吐了出来，对乔羽道：“你这肉干，实在太难吃了，得一碗半换我一碗粟米。” “那不行，再难吃它也是肉，比你这个顶饱。”乔羽摇头，又从自己的藤筐里挑出一根肉干递过去，“要不你尝尝这个？我们家平时都是阿姆烤肉的，你刚才尝的那根估计是我阿妹烤的。她年纪小，烤的不好，平时我阿姆都不让她动手。” 摊主却是不愿意尝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四碗换三碗。你要不换就算了。” “那好吧。”乔羽满脸痛疼地舀了八碗出来，对摊主道，“换六碗。” 说完她把背上兽皮袋里的肉干全倒进了藤筐里，扯着袋口示意摊主把粟倒进兽皮袋里。 摊主快手快脚地给她倒了六碗。还算厚道，每碗都是冒尖的。 乔羽又舀了一碗肉干出来，跟摊主道：“我能换你一块钱贝吗？” 摊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吧，看你爽快的面子上。”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麻袋，摸出一个贝壳递给乔羽。 乔羽看了一眼，发现它果然就是海边的贝壳。 等乔羽把海贝揣进怀里，背着兽皮袋拎着藤筐离开，走了一段距离，耳力极好的她就听到那几个摊主哄笑起来。 有人道：“你小子心太黑了，四碗换三碗，亏你说得出。那可是脱了壳的粟米的价钱。” “哈哈，好不容易来个傻子，不坑他坑谁？不过他的肉干确实难吃，我这四碗换三碗也是实在价。这么难吃的肉干，我拿去换别的也换不了什么不是？” 听到这话，乔羽心里倒是不恼，也没觉得自己吃亏。 这粟既然是他们自己种的，想来也珍贵不到哪里去。可于她而言，能看到前世熟悉的粮食已是不易。猎物可以再打，获得粟种的机会稍纵即逝。就算贵一些，于她而言就是一头山羊的事儿，对于她这种武力值满满的人来说，一头山羊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所以值不值得，因人而异。给她脱了壳的粟米，她还不愿意呢。再者她也没换多少，就算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收集情报 在末世生活那么多年，乔羽的拖延症早已被治愈了。她做事喜欢速战速决，也喜欢立竿见影的效果。因为情况瞬息万变，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她决定趁着现在才是中午，离晚上大家收摊还有几个小时，迅速把货物交换的事情搞定。 如果看到特别好的东西，她还得去跟手下筹积肉干；并把交换到的货物交到他们手上。时间上也容不得她拖延。谁知道交易会什么时候结束呢？ 因此接下来她逛街的速度就快了起来，看到没见过的东西，就会去问一问。 反正大部落的人误会她是姜源部落的人，而姜源部落的人既跟大部落语言不通，他们听她说话，也只会以为她是大部落的人。如此她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因此她跟摊主们交流的时候也大胆了许多，不再吝于言语。 接下来，她在大部落的摊位上用肉干换了几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摊主虽然跟她说了植物的名字，但那名称跟现代完全不一样，她还是没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的种子，只知道是“能吃的”，“味道不错”。 她还问清楚了，有两种现在就可以种下了。有一种得开春才能种植。 用树叶小心地将三种种子包好，她继续朝前逛，接下来就是姜源部落的摊子了。 乔羽就发现，他们也有麻布，只不过比起大部落的来，要粗糙很多，经纬也比较乱，看样子是手工编织的，而非织布机所出。那麻线之间洞洞大得跟鱼网似的，穿在身上应该特别清凉。 乔羽寒暑不侵，冬天不觉得特别寒冷，夏天也不觉得特别炎热，身上的衣着只是多两层和少两层兽皮的区别。而且龙部落的条件还不允许她这个首领穿麻布，因此她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渴望，只问了一声价钱，就毫不留情地走开了，惹得摊主不停地在她身后叫嚷。 走了一会儿，乔羽又发现了盐和粟。 乔羽有些震惊，心里也有些窃喜。 这盐竟然不是大部落垄断的，这个看上去人口似乎也不是特别多的姜源部落，竟然也有盐？ 难道这一片地方，不光有铁矿、铜矿，还有盐矿？抑或者，这里离海边不远，所以他们才会有海贝？ 怀着这些疑惑，乔羽上前问了一下盐的价格。姜源部落的盐质量没大部落的那么好，跟太阳部落的差不多，价钱比较低。不光比大部落的低，比起太阳部落的也低一些。 乔羽就看到大部落的一些穷人也在跟姜源部落的人换盐。 怀着莫大的惊喜，乔羽又问了一下粟的价钱。 粟的质量倒是跟大部落的一样，而这一回的价钱是三碗肉干换四碗粟，乔羽果断拿了三碗肉干，换了四碗粟。之后又在姜源部落的摊位上换了两株不知名树苗。 逛到尽头，乔羽根据语言，发现这一条大约四百米长的摊位，就只是两个部落的人在摆摊。也不知这个交易会就是两个部落之间的呢，还是有一些小部落因为路远，所以没有来。 看到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乔羽果断去了姜源部落的那个摊位，用剩下的肉干全都换成了盐。 这种盐因为提炼手法粗糙，带着一股子苦味儿。如果乔羽能正大光明地来这里换东西，龙部落能打猎，有养殖场，肉干不缺，自然可以换好一些的盐。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龙部落不宜暴露在人前，暂时还不能参加交易会。在缺盐的情况下，只能舍弃品质选择数量了。 换完盐，乔羽没有走，而是在各个摊位前继续闲逛。 在这一片空旷地上离开，而且离开的方向不是大部落所在地，一旦有人有心观察，是很容易露馅的。反正不久天就要黑了，大部落的人会回自己部落去，乔羽就可以趁乱离开。 再者，她也想在闲逛的过程中收集情报，探听一下这两个部落的情况。 无奈姜源部落的语言不通，她只在大部落那边知道了他们部落的名字叫四方部落。 四方部落，不是炎部落，也不是黄部落。知道这消息，乔羽也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失望。 而在这看似闲逛实则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她还发现姜源部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懂四方部落的语言。姜源部落最靠近四方部落的两个摊位上，她就听到了有两人操着腔调别扭的语言跟四方部落的人交谈。 这也正常。要真是语言不通，没有交流，互相不交好，姜源部落根本就不可能来参加这个交易会。 她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主意。 在乔羽磨磨蹭蹭在各个摊位前转悠的时候，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 四方部落的人开始收摊，回自己部落去。姜源部落则燃起了篝火。乔羽注意到，他们用的是就是钻木取火的方法。 看到四方部落的人开始陆续回部落，乔羽趁着混乱和夜幕的遮挡，走进了旁边的山林里，纵身一跃跃到了树上，一排树叶微动，她就消失在暮霭里。 到了小溪边，沿着小溪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那条河边。她往原先大家藏船的地方走，果然看到那比人还高的茅草丛中，留有一艘木筏。 这是他们在走过瀑布地段后重新制作的木筏。 因为龙部落的汉子们都学会了游泳。为了便于在小河里行驶，木筏的体积小了很多，由二三十根木头减少到了十七八根，横截面只有三米多宽。这样的木筏安全性不够，但灵活性却大增，行驶的速度也变快了。不过载重量也减少了，乔羽就多造了几艘。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很重。就算力气大的黑在此，估计也没办法把它搬到河边，放到河水里去。 乔羽搬起它却轻轻松松。将它扛在肩上，一手扶着木筏，不让它倒下，另一手还提着装了盐的藤筐，走了几分钟到河边，把木筏放下，又在河边找出了木篙。她轻轻一点，木筏就顺着水流，朝下游行驶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藏身之地 现在是月中，而且依乔羽对季节的判断，这时候应该相当于后世的八月末，农历六七月，接近中秋。今天天气又极为晴朗，月亮很亮。这样的夜晚对乔羽来说并不占优势，对于夜能视物的她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才能显示她的优势。 但龙部落的汉子们如果要偷运矿渣，是需要看得见的，所以乔羽才选择了这样的时间点来四方部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遇到了他们举办交易会。 顺着河水让木筏慢慢行驶，乔羽仔细打量着左岸，终于发现了满做的标志。 还在山谷部落的时候，做了陷阱，担心有人掉进去，他们就会用部落附近的一种特殊的藤条在四周的树上打结。 这种藤条特殊就特殊在于它的树皮是青色里泛着白，远远望着就如同一根白绳子系在树上，比较醒目。而且藤条虽算不是柔软，却质地坚硬，不容易腐化。系在树上过上一年，它仍然还在。 而部落里的人按着它的颜色，把这种藤蔓叫做白藤。 后来部落搬家，乔羽让人把白藤的根挖了一些来，种植在了龙部落里。她还把山谷部落旁长成长条的白藤都割了下来晒干，部落人出去就可以带上一些，以作标志之用。 她上次来这里时，就在河边系了白藤。现在满他们离开，要给她留标志，也一定会绑这种白藤。白藤因为颜色的关系，就是在夜晚，也很醒目。 果然，木筏在河里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她就看到了左岸树木上系着的白藤。大概担心她看不见，满还系了三根白藤，在树枝上形成了一个品字，特别显眼。 她把木筏撑过去，上了岸。木筏则没有提上岸来，而是由着它浮在河面上，只用藤条将它与岸边的大树系在一起。 上岸走几步，她又看到了白藤。满估计是担心她找不到，所以隔得一两米就系一个。这看在乔羽眼里，简直就是极为醒目的指路牌。朝着指路牌的方向走，乔羽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因为人类力量弱小，山林野兽遍布的关系，部落里的人除非必要，是不会在野外过夜的。在乔羽的记忆里，大家都是只在去参加交易会的时候才会在外面过夜。 乔羽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提示，而是悄悄靠近了那里，想看看他们采取了什么防范措施，是否警醒，有没有派人放哨。 他们藏身的地方是山脚下的一个山洞里。乔羽偷偷潜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用几块大石头堵住了山洞口，石头缝隙也用荆棘封住了。野兽想要从山洞口进去根本做不到。 里面隐隐有火光，空气里还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乔羽看了看，并没有在山洞外面看到什么岗哨。 她只得走到山洞前叫门：“开门，我回来了。” 山洞口的石头前应该有人守着，一听乔羽的声音，他们就高兴地回应道：“是羽吗？我们这就把石头挪开。” 不一会儿，黑就将石头搬开了，一张大脸出现在洞口，朝乔羽嘿嘿地笑，唤了一声“羽。” 乔羽扫了一眼迎出来的满等人，走了进去。黑马上就把门口的石头又堵上了。 “羽，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们什么时候去搬铁矿石？” 乔羽没有回答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而是直接走进了山洞里，打量了山洞几眼，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把往里面照了照，问他们道，“这山洞有没有后洞可以通往外面？有没有通风口？” 大家没想到乔羽一进来就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问起山洞的情况，表情还有些严肃。他们面面相觑，满脸茫然，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山谷部落的人了解乔羽的脾性。她不是个会因为别的事而迁怒人的。一进来就打量山洞，又问这话，定然是发现了这山洞的不对劲。 满的心都提了起来，回答道：“没有。” 他们担心会有蛇啊、毒虫啊这些东西从洞里钻进来，进来后可是把山洞好好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洞。不说大洞，连小洞都没有。 不过这里或许是有野兽做过窝，里面有些一味道。他们还好好地打扫收拾了一番。 “羽，这山洞是有什么问题吗？”树紧张地问道。 乔羽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扫视了众人一眼：“一路上白藤做的标志那么显眼，只要路过的人，就知道会顺着白藤的标志走过来，然后就发现藏在山洞里的你们。如果他们有歹心，想要攻打你们，那应该怎么做呢？” 大家的脸色就变了。 树试探着问道：“围攻门口？或是干脆又搬些石头来，在外面把我们堵住，我们就只能饿死在洞里？” 乔羽赞赏地朝他点点头：“对。这是一种。还有呢？” 还有？ 大家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计是想引起乔羽的注意的，但刚才的问题没抢过树，这会儿把脑子转得飞快，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摘一个马蜂窝扔进来，我们就要被蛰伤蛰死？” 乔羽：“……” 她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虽然这样做有些蠢，他们得防止自己也要被蛰伤，毕竟马蜂窝不是那么好摘的。” 本来顺着计这个思路，大家发散思维，准备说捉虫捉蛇的，听到乔羽这话，赶紧闭上了嘴。 可除了这些，大家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大家看向了满。 听说满是除了羽之外最聪明的，所以他才被选中当了辅助官。大家想不出，他应该想得出来吧？ 满被大家看得脸色发红。 不过当了这么久的辅助官，他的脸皮也练出来了。 他坦然摇头：“我也想不出。”转头问道，“羽，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别人在洞口放一把火，烟朝这边吹，你们在山洞里会怎样？”乔羽问道。 大家的脸色骤然一变。 以前大家都住在山洞里，到了雪季想在山洞里烧火取暖，结果被烟熏得受不了的经历，大家都有过。那滋味可不好受。 如果真的有人在山洞口把烟扇进来，他们还真顶不住。 第一百九十章 抹去痕迹（一更） 乔羽看着大家道：“所以以后咱们选择藏身的地方，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有人如果在前门进攻，咱们还可以往后路逃走。” “我明白了。”电兴奋地喊了起来，“所以咱们龙部落，虽然有一个前门，而且前门还用泥砖砌了城墙，做得很是引人注意。有人如果想要攻打咱们，都会集中到前门来。咱们部落留了后路和侧门，可以从侧门出去，包抄他们；也可以从后面悬崖边下到河里，乘木筏逃走。咱们怎么的都不会被人围在部落里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样。”乔羽道。 她又讲了“瓮中捉鳖”这个成语的含义。 大家都听得茅塞顿开，同时也一阵后怕。 尤其是满，自责不已：“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每每他觉得自己经过历练，能跟乔羽差不多了。可等乔羽回来，稍一接触，他就发现两人完全是天壤之别。不说跟乔羽比肩，就是乔羽的一半他都赶不上。亏他还自诩聪明。 这让他很是挫败，也根本不敢有自满的情绪。 乔羽算是确定了，电是个军事人才。如果加以培养，以后一定能为部落带来极大的好处。 “那我现在去把白藤做的标志解下来？”树问道。 乔羽摇摇头：“不必了，一会儿我还要走。等我走的时候会把它们解下来。” “你还要走？我们跟你一起吗？”流水问道。 “不。”乔羽否定一句，便把四方部落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我现在打算趁这机会，摸摸这两个部落的情况。等他们的交易会散了，咱们再运矿渣。不过这可能会造成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的矛盾和战争。” 这是乔羽比较犹豫的地方。 当初神部落和山阴部落本来就有矛盾，也肯定会有一仗，她借机会推波助澜一番还情有可原。现在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又没惹她，大家活在这原始社会里，本都不容易。要是因为她偷矿渣的事，引起了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造成大量的战争奴隶，那她就罪过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树道：“羽你看着办吧，我们都支持你，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我们都支持你。”满附和道。 乔羽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反正铁矿石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就看以什么方式吧。” 她把自己带回来的藤筐往前推了推，道：“这是我换的盐。” 大家一听换了盐，连忙把藤筐打开来看。 “这盐似乎比太阳部落的要好一些。是个什么价？咱们以后还能换到吗？”树激动地问道。 要是能在这里换到盐，甚至参加这里的交易会，那他们就不用担心部落的盐没着落了。 “比太阳部落的便宜。还有更好的盐，杂质比这个少，价钱也不贵。”乔羽道，“至于以后能不能换，看情况吧。” 她在想，太阳部落那边有盐，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也有盐，而这几个部落离现在的龙部落并不远，可见这里的盐矿资源是挺丰富的。没准找一找，他们也有可能自己找到盐矿。 铁矿也同样如此。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她把背上的兽皮袋取下来，道：“我还换了些种子，他们说是能吃的。”末了她又说了一句，“他们早就在部落里种植粮食了。” 大家听到这话一点儿也不奇怪。 上次羽不是在这个大部落学到了很多东西吗？会种粮食自然也在意料之中了。 “大家再把肉干凑一凑，每人凑一碗就可以了，我拿去再换些盐。”乔羽道。 “要不我们都凑给你吧。”满道。 “还不知道他们这个交易会什么时候结束，你们这段时间把自己藏好，最好还是不要出去打猎，以免遇上什么麻烦。咱们的人看似不少，但跟那两个大部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去给人做奴隶的。” 想起乔羽说的那些奴隶的待遇，大家都不寒而栗，完全息了出去打猎的心思。 大家在船上烤的鱼干还有不少，本来把肉干全都拿出去，也能顶上五六天的。但乔羽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可不敢不留余地，因此最后只是又凑了一藤筐，就罢了手。 她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从兽皮袋里拿出来，对树道：“把你的兽皮袋换给我。这些粟种子一会儿倒出来，你用树叶包着，一小包一小包地扎紧，分别放到你和满、流水、几个小队长的兽皮袋里。免得装种子的兽皮袋一丢，珍贵的种子全没了。” 树连声答应。 把这些事情办清楚，乔羽叮嘱他们道：“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地方藏身。要是没有，就在这个洞里找个地方凿个通风口，用荆棘挡住洞口，那些蛇虫就不会下来了。这样更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羽又道：“这个洞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要是搬走，就从洞口开始做标志，把白藤剥成两半或四半再绑，这样没那么明显。” 白藤的芯是青色的，只有皮是白的。剥成两半后就没那么显眼了。如果不是有意寻找，并对这东西熟悉，就不会一打眼就看得到。 叮嘱完这些，乔羽起身：“我走了，你们等我消息。我离开的时候会把路上的白藤都取掉，你们不必再跑一趟了。” 正准备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把木筏藏到哪儿了？” 满愣了愣，道：“就在河岸边一处树林里。那树都是小树，树下长满了草，草有一人高，把木筏藏进去根本看不见。” 乔羽道：“明天天亮后，你们最好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你们留下的足迹，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让人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上了岸，又把木筏藏在了哪里。你们从河边到这里一路上的痕迹也都要抹去。” 他们龙部落通往河边的那条小径和上岸的地方，乔羽也带着人去布置过，给他们讲过如何抹掉痕迹；这事乔羽在识字课上又给大家系统地讲过一遍。方法大家是知道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查探（二更） 不过大家都没这个意识，毕竟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社会，人最大的敌人是野兽，而不是人。所以大家上岸后照着乔羽的吩咐把木筏藏好，就一路寻找可藏身的地方，根本没想过留没留下痕迹。 见乔羽说得郑重，满也觉察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羽你放心，我明天就带人去把痕迹抹掉。” 可大部分人都不以为意，觉得乔羽太过小心了。谁会来追查他们呢？就算要追查，那也要等到他们偷了铁矿石吧？现在人家都不知道有他们这伙人的存在，又怎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茫茫山林里寻找他们？ 不过基于乔羽在部落的威望，大家就算不以为意，也不敢出声反驳，更不敢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乔羽出了山洞，把一路的白藤都取下来，只在河岸边用半根藤条做了个记号。 划着木筏逆流而上，回到四方部落附近的河岸，乔羽上了岸，把木筏提上岸后，她左右看看不放心，最后费了些功夫，把木筏提到了一棵大树上，将它藏在了繁茂的树叶之间。 做完这些，她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的那棵树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蒙蒙亮后，她先下树检查了一下昨天藏的木筏，发现从某个方向往上看，有些地方的树叶不够浓密，遮不住，她便去旁边树上折了一些树枝来遮挡，直到怎么都看不到木筏为止。 做完这些，她又跑到溪水边，以水为镜，捯饬了自己一番。 这次到四方部落来，因为想打探这个部落的虚实，她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光带了不同颜色的泥，还准备了装扮用品。 昨天她只是用黑黄色的泥在皮肤上涂了一层，并没有做别的装扮。今天要跟昨天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因此她先把黑泥化开后给自己抹了一层，再用炭条画了眉毛，最后将用黑猪毛做的假胡子拿出来，用火折子把猪皮上的鱼胶烤了烤，粘在了自己的嘴上和下颚处。 这会儿的猪不是白的，而是黑的。乔羽把猪皮刮得薄薄的，再把黑猪的猪毛用鱼胶粘上去。她的皮肤抹了黑色的泥巴，整个人就变黑了，贴上黑猪皮做底的假胡子，再加上胡子的遮挡，基本上看不出皮肤上的接口来。 反正这年头大夏天地在野外打猎是日常操作，大部落男人的皮肤都黝黑，她把自己的肤色涂成这样完全不突兀。 将脸处理完，她又细心地将脖子和手等露出来的地方都涂了一遍，直到看不出端倪，这才又换了一身兽皮衣，把头发披散下来，用细藤条在额上绑了个抹额，这样半披下来的头发就能遮住半张脸和脖子。 捯饬完自己，乔羽临水一照，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这半年她又长高了一些，在这年头，她这样的身高就是站在男人们中间也不算矮了。水里这个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大汉，除了瘦点，没啥毛病。 捯饬完毕，她这才提着藤筐出了树林，到了集市附近先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四方部落开始陆续有人过来了，她趁人不注意，从树上下来，混入了人群。 先把藤筐里的肉干全部换成了盐，她退回了树林，把装盐的藤筐跟木筏藏在了一起。 今天她的任务并不是换东西。她准备绕着四方部落周边转上一圈，等到了傍晚再过来，跟姜源部落那两个懂四方部落语言的人套套近乎，打探一下情报。 因此把东西藏好，她没有返回集市，而是朝着外面跑去。 乔羽以四方部落为中心点，在它的外围一里地的地方绕了一圈，再沿着经常有人走的痕迹往外围找。因为无论是开采盐矿还是开采铜矿，四方部落的人都要经常来回矿场和部落，痕迹极为明显，尤其是铜矿与部落之间的路上还遗落有许多矿石，乔羽轻易地就把这两个地方找了出来。 部落举办集市，矿场的人也要赶集，或者不想让姜源部落的人发现，无论是铜矿场还是盐矿场，两边都停工了，一个人都没有，这大大方便了乔羽。 这两个矿场就在四方部落附近，而四方部落是龙部落惹不起的庞然大物，乔羽就算知道了这两个矿场的地点，也不可能带着人到这里来挖矿。 她之所以要找这两个地方，是想看一看这矿场到底是怎样的，有什么特征。她是否能够用这观察到的一点经验去寻找勘探龙部落附近，也寻找到一处矿场。 把两个矿场都看了一遍，时间就已到了傍晚，乔羽回到了集市上。 四方部落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部落去了，忙忙碌碌的。乔羽站在他们中间正准备往姜源部落那边去，就听昨天喜欢八卦的那两个摊主道：“看，姬二管事的奴隶，今天又没被换出去。” 乔羽转头朝关押奴隶的那处一看，就见有人推搡着几个奴隶出来了，正往这边方向走。跟昨天相比，人数倒是少了两个，那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看来是被换走了。 她有些奇怪，压着嗓音问那八卦摊主：“为什么被换出去的是男人？女人不应该更容易换出去吗？” 她的语言天赋不错，昨天在这里呆了一天，已经把自己的口音改了大半。话说得少些、慢些，并不容易听出她不是四方部落的人。 八卦摊主看了她一眼，见是个陌生男人，倒也不以为意。部落里的人他也不全认得。而这男人问的问题，却是他很乐意回答的。 他撇撇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力气小，干活又不如男人，换回去只能生孩子。可奴隶生的孩子也是奴隶，是要被人看不起的。部落里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孩子被人耻笑？宁可多花些肉干或钱贝去姜源部落换女人，也没必要换个奴隶回去生孩子。” 他用下巴点了点即将走到他们面前的奴隶：“看看这些奴隶，不说年纪和男女了，换回去养不养得活还是两说呢。要是养不活，或是干不了活，那不是白白花钱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奴隶逃了（三更） “哦哦，原来是这样。”乔羽一脸的受教。 她转头看着那些奴隶，心里叹了口气。 别的她做不了，她只能尽力护住龙部落的人，不让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里。 看这摊主还挺好讲话的，她本来还想再聊聊，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喊：“快看，部落那边起火了。” 她转头一看，就见四方部落的围墙里面，有烟冲天而起，浓烟之下是火光。也不知烧的是哪里的建筑，竟然一下子冒起了这么大的火。 “是首领，首领的住处。”四方部落的人惊慌起来，一个个就往部落方向跑。 听到是首领的住处，姬二管家的人越发慌了。那为首穿麻衣的人叫了一声：“快，去救火。”说着就快速往前跑。 正推搡奴隶往前走的几个手下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问：“力，这些人怎么办？” “黑石你留下看着他们，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救火。”力说着，朝主人的背影追去。 其他人连忙跟上。 那问话的名叫黑石的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骂道：“叫你多嘴。”说着用力踹了奴隶中离他最近的老头儿一脚，“快滚，别摸摸蹭蹭的。” 其他人早已没人关注他们了。四方部落的人，包括刚才跟乔羽说话的那两个摊主，都挑起自己的东西快速往部落走去。 他们就算不去救首领楼那里的火，也得回去看看家人怎么样。因此不多一会儿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两个女人因为自家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便留在摊子前看管东西，让自家男人回去看看情况。 姜源部落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留了四个人看守东西，其他人也朝四方部落跑去。 乔羽早在那两个摊主往部落走的时候就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最后趁人不注意退到了树丛里，跃到了树上。 大家都走了，要是她还留在原地，必然会引起大家的怀疑。而四方部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是隐藏起来的好。 跳上树后她没离开，而是换了两棵树后停下来静观其变。 此时所有想要去救火的人都跑远了，哪怕是姜源部落的人耽误了点时间，也因为跑得飞快，很快都超越了因为腿脚不便又饥饿腿软的奴隶，并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快走，听见没有？再不走快点我就打死你们。”黑石因为多嘴问了一句，失去了去王和主人面前立功的机会，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因此动不动就踹慢慢挪动的奴隶一脚，或是用鞭子抽一鞭了。 乔羽皱眉看着他，正想着是不是给他个教训；又想如果他被石子打了倒在地上，回头会不会越发对奴隶施加暴力。 可她这个念头才刚升起，就见那个被绑得最为严实、嘴也被绑住的女孩儿身上的藤蔓忽然断了，她从兽皮靴里掏出一把青铜短剑就往力的心窝子捅了进去。捅进去后她用力拔出来，又捅了一剑。 力只来得及短促地惨叫一声，就扑倒在了地上，背上的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留在原地看摊位的两个女人的注意力一直在部落的大火上，等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时，那女孩子已经拿着青铜剑割同伴身上的藤蔓了。 奴隶中那个原先被踹的老头儿见状，急急地叫道：“月，你快跑，快跑，别管我们。我们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你快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月却置若罔闻，仍然在割着大家身上的藤蔓。 好在那把青铜剑还算锋利，每人身上的藤蔓被割上两剑就被割断了。 “看，你看。”那个发现他们举动的中年女人颤抖着手，朝对面离女孩儿比较近的年轻女人大喊。 年轻女人开始还莫名其妙，待顺着中年女人的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瞧，这才看到这一幕。 她本来想去阻止的，可看到月手上的青铜剑，犹豫了。 中年女人见状，转头对姜源部落的人大声叫道：“快，你们去阻止她们。要是把她们抓住，姬家的人一定会感谢你们的。想想王后，她可是你们姜源首领的女儿。知道你们不帮忙，我们的王一定会责怪王后的。” 大概是担心留语言不通的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无法处理。所以姜源部落的领头留了一个懂四方部落语言的人在此。 听到中年女人的话，那人赶紧下令：“去，把奴隶抓住。” 四个男人都追了上来。 那头月已经把所有奴隶的藤蔓都割断了，一边割还一边叫道：“快，快跑。分开跑，别让他们抓住。” 那些人也听她的话，尽管大家连走路都走不动了，此时却拼尽全力地朝四面分散逃跑着。 老头儿的藤蔓是最后一个割开的，他看着姜源部落的人要追来了，连忙推了月一把：“快跑，快跑。” 月抬头朝火光冲天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抹眼泪，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逃跑的方向，正是小溪的方向。 姜源部落的人并不傻，他们呆在交易会上两天，也知道这些奴隶对于姬二管事来说就是鸡肋。换又没人要，带回去又是个麻烦事。这些人对他的积怨很深，他担心留在身边会出事。 所以逃走几个奴隶不是什么大事，唯一要紧的就是他手下这个叫力的人被奴隶杀死了，这很丢面子。 只要他们姜源部落的人把月抓住，就是立了大功。 所以他们没管其他人，就只往月逃跑的方向追。 乔羽见状，赶紧把手里掐着的矿石朝四人身上砸去。 “哎哟。” “哎哟……” 四个男人相继倒在地上。 要是一颗石头砸下去，大家还不能分辩出石头是从哪里来。可四颗石头连续砸下，那两个旁观的女人已经看清楚了石头砸下来的方向。 中年女人指着乔羽藏身的树大叫：“在那里。” 乔羽直接给了她一个石子，把她砸倒在地，然后年轻女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树叶动了几下，紧接着另一棵树的树叶也动了起来，颤动的树叶离她越来越远，最后都归于了平静。 她望着白天还热闹繁荣，现在却变得空荡荡的摊位，再看看还在地上呻吟的姜源部落的男人和那个中年女人，以及躺在地上早已不动了的黑石，怔怔地呆立在那里，害怕得浑身颤抖。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逃了 乔羽一看那个月朝小溪边跑去，心里就暗叫糟糕。 摊位上那年轻女人可是看着她跑的，一会儿部落里的大火被灭了后，四方部落肯定要派人朝这个地方来追查，到时候满他们岂不是容易暴露？就算没搜查到满他们藏身的山洞，接下来一阵子，四方部落也要保持警戒吧？ 她可是要带人把矿渣运回去的啊摔！现在这样怎么搞？ 乔羽一边朝小溪方向跑，一边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谨慎，事先把木筏藏好了，也抹去了痕迹。她也叮嘱了满等人抹去痕迹。 希望满他们听她的话，做好防范措施吧。 她远远地坠在后面，注意着四方部落那边的动静。 今天四方部落里面起火，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些，正好是交易会收摊，月等人被押送回部落的时候。这不得不让乔羽怀疑是有人在帮助月等人逃跑。 而月这个人，最开始押送来时因为嘴里塞着茅草，脸上还有伤痕，乔羽没看清楚她的长相。今晚她把嘴里的茅草取下来了，脸上的伤痕也好一些，整个人的五官就明朗了起来。 大眼琼鼻，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身材也极好。这长相不光在这时代，就是放在后世也是明星级别的人物了。 这样的美人，还是个女奴，被人五花大绑地送出来交换，可以想像得出在她身上发生过很多故事。而押出来两天都没换出去，很有可能是那位姬二管事根本就没想换了她，只是吓唬她而已。 总而言之，这女孩儿是姬二管事不愿意放手，而部落里有人愿意舍出命来相救的。在乔羽眼里，这样的人代表的就是麻烦。 如果乔羽救了她，把她带回龙部落，没准四方部落的人就能为了她追杀到龙部落去。 在末世生活了十年，什么鬼神乔羽都见过。她就不是看到路边有楚楚动人的美人招手，就会停下车来让人上车的主儿。 她唯一一点善良，就是保证月不被四方部落的人追上，而是让她逃之夭夭。 远远的，乔羽看到月逃到了小溪边，而她对于这条小溪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她站在小溪边没有丝毫犹豫就“咚”地一声跳了下去，然后像鱼儿一样几个起伏，身影就出现在了小溪的下游。 很显然，她是会游泳的，而且水性还极厉害。这个逃跑的路线也是事先就预想过的，她准备借助水流离开四方部落。 “&@%￥……” “#￥%@&&……” 直到这时，被乔羽砸倒在地的那四个姜源部落的男人才追到这里来。望着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月，他们站在小溪边，叽里咕噜了一通后，看向了随后跟来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根本不想跟来，尤其是中年女人被乔羽的石头砸伤了腿，一走路就疼得厉害。 可是她们担心逃跑的那几个奴隶和树上砸石头的人趁没人在那里，杀个回马枪，把她们杀了，心里害怕，便相扶着跟过来了。 不管怎么的，跟着这四个男人，总有点安全感。 “她跳水逃跑了。”懂四方部落语言的那个男人对她们解释道，“我们不会游水，没办法追下去。” “树上的那个人呢？”年轻女人抬起头来四处看看，犹如惊弓之鸟，紧紧地抓着中年女人的胳膊。 四个男人只知道自己被石头砸中了，石头从哪里来的并不清楚。那时候一心想要追月，又伤得不是很重，起身就强撑着身体追了过来，根本没去想到底是谁砸的他们，那人又在哪里。 这会儿一经提醒，四人才四处张望了一下。 会四方语的男人问那女人道：“是谁砸的我们，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女人摇头，“我只看到石头是从树上砸下来的。后来几棵树的树叶连续动了动，就没有动静了。不过看树叶动的方向，那人应该是往这边来了。” 四个男人看了看月消失的小溪，再看了看四处随着夜风轻轻摇动的树叶，叽咕了两句。 那男人对年轻女人道：“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那个女奴有人接应。”说着他朝部落方向看一眼，“没准部落里的火也是那个女奴的人放的，就是为了让她逃跑。” “所以，一会儿有人问起，麻烦你们二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别让姬二管事怪到我们头上。”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们也会给你们作证的。” 本来两个女人还想矜持一下，要不要给这些人作证，想一想作证对她们有没有好处。听到最后这句，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点点头：“好。” 她们也是为了追逃奴出了力的呢。如果没有姜源部落的人证，没准姬二管事会把女奴逃跑、手下被杀的事情迁怒到她们身上。 她们就是四方部落的普通人，真要惹上这麻烦，那就是一场大祸。所以还是互相作证的好。就算得不到赏赐，也不至于惹祸上身。 双方达成协议，就回了摊位那边。 乔羽等他们走了一阵，才轻轻在树上移动。 跟月逃跑的时候不同，这时候起风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十分方便她行动。 不一会儿她就回到了离四方部落和集市比较近的一棵极高的树上。 铁矿石她志在必得。她打算先在这里静观其变，看看四方部落的动静。 而这棵树的位置极好，不光能远远看到四方部落的动静，摊位这边的情况也尽收眼底。四方部落的人想要去小溪边，也定然要从这树附近经过，很方便乔羽观察他们的动静。 此时集市上只有黑石的尸体在那里，血流了一地。而那两个女人正互相搀扶着往部落里去，四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她们身后。 乔羽朝四方部落里望了一眼，看到部落里的火似乎没那么大了。 那六人离开后足有半个小时，四方部落那边才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十二三个人，跑到这边来看了黑石一眼，发现他早已断了气，骂骂咧咧地提起尸体往一个方向去了。跟着他们跑出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见状，也哭哭啼啼地跟着去了。 其他人则去了小溪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查 “看来是确实是从这里逃了。他们水部落的人游水那么厉害。她肯定是专挑这里跑的。” “不是说还有一个人？那人是谁？” 提起这个，大家都沉默了。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没想到风会为了月做到这一步。树上的那个人，也是风安排的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 那人道：“走吧，回去。” 大家刚要往回走，忽然有一二十人打着火把从部落方向跑了过来。 为首的人问道：“勇，那些奴隶呢？王说一定要把他们捉回来。” 勇指着小溪道：“从这里逃跑了。” “后面就是一条河，他们肯定是从河水里逃走了。不过姬二管事说了，他们身上都有伤，逃不远。让咱们在河岸两边追寻。” 那人说着，就开始指挥：“勇，你领人从小溪边一直往河流下游去寻找，我带人从前面绕到对岸去找。王说了，风为了月，胆敢火烧王宫，不可轻饶。不光风罪该万死，月也一定不能放过。” “是。”勇说着，领着自己手下的那十几人，打着火把沿着小溪河岸，朝下游走去了。 其他人则去了上游，那里应该有一段水流比较浅的地方，可以绕道到河对岸去。 乔羽本来还盼着他们息事宁人，不再追寻月等人。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心里着急，担心那些人从小溪的对岸，顺着溪流搜寻到河的对岸去，把龙部落的男人们一网打尽。 可这时候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四方部落的人没搜寻到满一行人的，结果因为她的举动，让那些人注意到了，从而给满他们带来祸患。 此时只能静观其变。 她唯一乞求的就是希望满他们会按着她的叮嘱，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并且老老实实地呆在山洞里，不要出声，也不要再烤肉，晚上也不要烧火。 此时万赖俱静，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乔羽却没有动。不光没动，她还放轻了呼吸声，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直觉里感觉到此处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没准那些人留了两三个人下来，埋伏在此，等着自己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树丛下走出了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道：“看来真不在这里了。” 另一人道：“我就说了不会再留在这里。月都随着水流逃跑了，她的同伴不可能还留在此处，肯定也跟着一起逃跑了。” “哼，都怪姬二管家手下的那几人，没及时去追，反而跑回部落报信，白白延误了时机。” “唉，不过是个女奴，谁知道王会这么生气呢？走吧，我们先回部落。” 说着，两人从树林里出来，往部落方向去了。这一片又恢复了平静。 乔羽仍然没有动。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树丛里又有了动静。 “走吧，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哎，等等，我腿都麻了，走不动了。” “聪就是多心，非得叫咱俩多呆这么久。走吧，回去。” 这两人走后，乔羽终于感觉到这附近没人了。 不过她依然没有动弹。 这个地方经过刚才的两次试探，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她打算一直在这里呆着，等着刚才去追寻月的那两拔人回来，好知道他们搜寻的结果。 如果龙部落的汉子们不慎被发现了，依四方部落的惯例，只要他们不殊死反抗，四方部落就只会让他们做奴隶，不会直接杀了他们。只要人活着，她就有机会救下他们。 如果那些人空手而归，没有抓到人，她放心之余，也好安排后续的事情。 她就这么在树上呆到了第二天天亮。 交易会没有再继续举行，不过姜源部落的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被留在了四方部落里。 乔羽在树上等到了中午，终于等回了勇那一拔人。他们两手空空，并没有抓到人。 过了一两个小时，另一拔人也回来了。他们同样也一无所获。 乔羽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仍然没有松懈，依然呆在树上。 又过了一天，姜源部落的人离开了四方部落，回自己部落去了。四方部落的冶炼场开始如常冶炼，那些倒矿渣的人时不时运来矿渣，四方部落似乎又归于平静。 乔羽耐心地又等了一天，看到一切如常，这才于夜晚下了树，找到藏在树上的木筏，放到河里，去寻找龙部落的汉子们。 乔羽刚把木筏绑在上次停靠的地方，一个人影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在乔羽准备袭击前出了声：“满，你终于来了？” “强，你怎么在这儿？”乔羽诧异道。 “四方部落出了事，我们担心你，又不敢去找你，生怕惊动四方部落的人，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我们就轮流守在这里，希望能早点看到你。” 乔羽听出了不对：“你怎么知道四方部落出事了？那天他们派人来搜查，查到你们藏身的地方了？” “什么？派人来搜查？他们派人来这里搜查了？”强一脸惊愕，旋即就满脸庆幸：“幸好我们听你的话，把所有的痕迹抹了去，他们没搜到这里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四方部落出事了？”乔羽紧紧地盯着他。 “前两天天刚亮的时候我们来提水，救了一个昏迷在岸边的女人。我们猜到四方部落那边出了事，所以很担心你。”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月？”乔羽问道。 强摇头：“她昨天中午才醒过来，问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地摇头。” 乔羽没有再说话，跟着强往前走。 救了那个女人后，汉子们感觉那个山洞不保险，又换了一个地方藏身。有了乔羽的警告，他们不敢再做标记，又担心乔羽找不到他们，所以才派人在岸边守着。 乔羽跟着强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跟满脸欣喜的汉子们点头示意了一下，目光就落到了半躺在一堆茅草上的女人。 “月。”她唤了一句。 两手交握正紧张地盯着乔羽的月身体一震，眼睛里露出震惊惶恐的神色。 “放心，四方部落的人来搜寻过了，没有找到你，他们前天就回去了。”乔羽道。 “你、你是那晚救我的人？”月问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谈 乔羽点点头。 月瞪大了眼睛望着乔羽，情绪有些激动：“那你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去哪儿了吗？” 乔羽摇摇头：“你们当时是四散逃跑的。我藏身在你跑的这个方向。姜源部落的人追你到小溪边，看到你游水走了就回了四方部落。之后过了许久，四方部落才出来了二三十个人，沿着河岸到处搜寻。没找到你就回去了。” 她还想向月打听四方部落的消息，所以解释得格外详细。 “四方部落里有什么动静？”她又问。 乔羽摇摇头：“我在那里呆了一天，没看到四方部落里有什么动静。交易会是不搞了，姜源部落的人呆了一天就回去了。” 月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多谢。”便垂下了眼眸，没再说话了。 除了打听同伴时那一丝激动，她的态度从始至终都疏离有礼，并没有太多感激之情。 龙部落是满、流水、树几人陪着过来的。他们一看月这样就不大高兴，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月一个女子，醒过来后就十分戒备，既不吃他们送过来的肉干，也不喝他们给的水。虽道了声谢，态度却极为冷淡。她刚才对乔羽的态度算是好的了。 不过也能理解，她孤身一个女子，而他们一大群男人。他们的首领羽，现在也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这个叫月的女人，对他们充满戒备也情有可原。 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小山谷，从外面看就是一条石缝，从石缝进来别有洞天，里面被石头和密密的树林藤蔓围住一块空地，而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山洞，穿过山洞，落差不大的山崖下面就是那条河流。如果有人在石缝那里攻打他们，他们完全可以跳进河水里逃生。 这个地方就很符合羽对藏身之地的要求。 听了乔羽的“瓮中捉鳖”的故事后，饶是这样他们还是感觉不安全。 龟缩在这里面，外面什么情况他们都一无所知。有人攻打到山谷门口他们没准还在做梦，被人直接在睡梦中杀掉都没反应过来。再者他们也担心乔羽找不到他们。 于是他们不光在河边设了岗哨，还在石缝前不远处的树上也设了岗哨，远远看到有人来了，能及时地过来通知，以作好准备。 他们把山谷里的虫蛇清理了一下，把当时还昏迷的月安置在了一边，只派年纪不大的小力来照顾她。他们自己则在离月二十几米的另一侧休息活动，并不轻易往月这里来。 这会儿见月不打算理乔羽了，他们就对乔羽道：“羽，我们过那边去说话。” 乔羽点头，跟着他们去了山谷的另一侧。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甫一坐下，大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乔羽把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四方部落肯定十分警戒。他们得防着那些逃跑的奴隶回部落刺杀他们。所以表面上看四方部落仍然跟以前一样，没准就在哪里设了埋伏。如果咱们现在去，恐怕要被逮住。” 自从那晚四方部落的人分批从潜伏的地方现身，以诱她出来，她就知道这个部落跟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完全不一样。 山谷部落小，人又少，这么些年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大家心思单纯，没有太多弯弯绕。最多就是像火和青狼这种，私心和权利欲重点，却也掀不起太多风浪。 巨石部落经历过战争，所以他们就比山谷部落的人心思多一点；山阴部落的人别看现在老实，实际上慧和黑夜这些人的心眼比山都多。 而这个四方部落，一看就知道是厉害的。他们绝对不会像山谷部落这样，不跟外界接触，而是在政治、经济、军事上都有来往与竞争。 原先他们把矿渣当垃圾，龙部落还能趁其不意捡个漏。现在他们有了防备，虽说防备的不是矿渣而是人，想要把矿渣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乔羽自己都很头秃。 “那怎么办？”大家问道。 “我先卸个妆，再找月打探一下消息。”乔羽道。 她把脸上胡子扯下来，再进了山洞，从随身的竹筒里倒了水来，把脸和脖子、手洗净，头发也打理了一下。出山洞后叫上小力，去了月躺着的地方。 “月，这是我们首领，就是刚才那个说救你的那个。她其实是个女人。她是粘上胡子假扮成男人是去四方部落集市上换盐的。”小力按乔羽教的说辞，跟月解释了一下。 月原先是闭着眼的，听到小力的话，她睁开了眼，打量了乔羽几眼，目光有些诧异。 乔羽点点头：“我叫乔羽。我们部落是龙部落，离这里有几天的距离。” 她刚才见月的时候，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不像一般女子那么尖细，但还是属于女人的声音。刚才一个大胡子，说话的声音却跟个女人似的，月心里就有些诧异。 只是她自己处境极为不好，还存了死志，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闲事。因此也懒得多想。 这会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看乔羽的长相，她终于相信了小力的话。 不过她神色还是淡淡的。 “你是不是担心被我们抓住，会被当成奴隶？我们部落是没有奴隶的。”乔羽道，“我们的人救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等你把身上的伤养好了，想走随时可以走。” 这下月再不似刚才的冷淡，撑着手肘一下子半坐起来，情绪激动：“真的？” 乔羽点头：“我说话算数。” 看着乔羽明显极为年轻的脸，月又有些迟疑。 她看了小力一眼。 小力连忙道：“羽是我们部落的首领，我们所有的人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部落确实没有奴隶。” 月点点头，算是姑且相信了乔羽的话。 她重新躺回了茅草堆上，问乔羽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了解四方部落的情况。”乔羽知道这个月并不容易相信别人，说完就解释道，“我们以前是跟另一个大部落换盐的。可后来发生了冲突，我们不能去换盐了，无意中看到这里有交易会，就想来参与四方部落的交易。”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况 “因为不知道四方部落的情况，我们也不敢冒然过去，所以他们才呆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出去打探消息，正好遇上了你的事儿。” 提起四方部落，月的眼里有仇恨闪过。她的拳头紧缩起来，正好碰到放在腰间的青铜剑。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醒来后依然放在她身上的青铜剑，表情缓了缓，对乔羽道：“好，我告诉你。” “四方部落很大，人很多。我听人说过，他们一共有五六千人。他们人多，还有一种很锋利的武器，叫青铜剑。我们水部落原来有一千多人，他们来攻打我们时，我们根本没办法抵抗。” “你们叫做水部落，是因为住在海边吗？离这儿远吗？”乔羽问道，“你们被攻打，是因为两个部落之间有矛盾吗？” 月摇摇头：“我们住在湖边，很大很大的一个湖。我们靠着在湖里打水为生，所以就叫水部落。离这里大约要走十天的距离。” 说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脸上满是恨意：“他们部落的人无意中去了我们部落，我们部落的人很好客，留他们住了几日。后来我们两个部落就开始交易，结果……” 她身体颤抖起来：“我阿姊无意中被他们的王姬尤看到，姬尤就问我们首领讨要我阿姊。阿姊是首领的妻子，首领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他们？于是他们就来攻打我们，首领死了，我们被掳去，做了奴隶。” 说到这里，她两眼通红，咬着牙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我阿姊本来是宁死不从的，无奈姬尤以我阿姊一岁大的孩子与我为人质，苦苦相逼，阿姊为了我们，不得不跟了姬尤。” “前段时间……”泪水从她的眼眶滚落，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阿姊无意中知道她儿子死了，我也被姬昌折磨相逼，所以她就……” 说到这里，她捂着脸大哭起来。 乔羽叹了口气，没有打扰她。直到月的情绪稍缓，她才问道：“你阿姊，是不是叫风？” “你……”月一把揪住乔羽身上的兽皮，“你怎么知道？” “我听那些人说，是风放的火。” 刚刚缓和了情绪的月又捂脸哭了起来，嘴里喃喃叫道：“阿姊，阿姊……” 显然，她知道，风放了火烧了姬尤的宫殿，肯定是活不了了。风既已存了死志，没准干脆就葬身火海，以免被姬尤慢慢折磨。 乔羽担心她也不想活下去了，等她哭声小了些，劝道：“你阿姊既然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把你救出来，你就不要辜负她，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我们不离开这里，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小力会送肉干或鱼干给你吃的。” 说着，她起身离开。 月情绪激动，这会儿不宜多问。先让她平复一下心情再说吧。 在这个山谷藏身的最大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到那个山洞靠近河边的地方去煮东西吃，外面的人不容易闻到味道，看到炊烟。因为铁斧的出现，让大家砍伐竹子容易了许多。出来时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竹筒，用来喝水和煮汤之用。 乔羽喝了男人们煮的肉汤，又叫小力送了一竹筒给月。 小力回来后跟乔羽道：“月叫你过去。” 乔羽又去了一趟月那边。 这一次，月把她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乔羽。 她其实对四方部落也不熟悉，毕竟四方部落巧合之下发现了水部落，没多久就攻打水部落并把她俘虏了。她只知道四方部落附近只有一个姜源部落。 姜源部落人口不多，大小应该是四方部落的一半。他们被四方部落发现后立刻投降，并献上了首领的女儿，把她嫁给了四方部落的王，并每年献给四方部落大量的物品，这才得以苟活。可以说姜源部落是依附于四方部落而存在的。 乔羽指着月放在兽皮裙下，只露出一点痕迹的青铜剑问道：“你知道这种武器是怎么来的吗？” 月一惊，下意识地把青铜剑藏了藏，看向乔羽的眼神满是防备。 “放心，我不抢你的。”乔羽道，“我只是对它感兴趣。那晚看你用它来捅那个叫黑石的，似乎十分锋利。” 听得乔羽说不抢她的青铜剑，月虽然还没有放松，神情好了许多。 她道：“这种武器叫青铜剑，是四方部落无意中发现了一种石头，放到火里烧，打制出来的。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这些不是我们奴隶能知道的。而这把武器，是风悄悄给我的。四方部落好像也不多，只有王身边的那些得宠的人才被赏赐。” 乔羽点点头。 月所知有限，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能从月嘴里得知四方部落是“无意中”发现的矿石，而不是从别的部落那里学来的冶炼技术，这对乔羽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信息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跟小力提。如果过几天我们离开，你也可以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会让他们留一些食物给你的。”乔羽对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你们……打算离开了？”月吃惊道。 乔羽来之前，她是畏惧这些男人的，恨不得早早就离开，脱离他们的掌控。 可现在乔羽说他们要离开了，月又怅然若失，满心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对啊，我们来换盐的。现在四方部落不开交易会了，我们只好回去了。”乔羽道，“不过现在四方部落到处搜查，我们还不方便马上走，需要在这里多呆几天。” 偷矿这种实话，自然不能对月说的。 四方部落还有她姐姐风在呢，谁知道她最后会不会回去？其实如果乔羽心狠一点，就不应该让月离开。就算不杀她，也要把她带回龙部落去禁锢起来，免得她暴露了龙部落的存在。 以四方部落侵略成性的作风，他们知道了龙部落的存在，一定会大肆搜寻龙部落的地址。到时候龙部落面临的就是两个部落之间战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偷运 现在乔羽愿意放月离开，一来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去偷矿渣了。龙部落的存在，迟早要被四方部落发现。只要她把矿渣运回去，再加上龙部落内部能自给自足，就算是四方部落来袭，他们也有抵抗之力。有没有月，该发生的事都会发生，影响不大。 其次，她不忍心杀月。而如果月不是自愿跟他们离开，而是被强制的，以她的倔强，以后也是要逃跑的。到时候怀恨在心的她把龙部落的位置和情况泄露给四方部落，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 再者，月眼底清正，对四方部落也宁死不屈。这样的人，乔羽也愿意相信她一次。 月似乎有话想说，她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会在这里呆两天。到时候会到你这边来休息。那边全都是男人，不方便。”乔羽对她挥了挥手，去了男人们那边，跟他们说了了一会儿话，才回到这边休息。 接下来几天，乔羽就呆在这个山谷里。 大家是带了网来的，直接在山洞后面的那条河里捕鱼，食物根本就不缺。因此乔羽干脆又多呆了几天，直到月的伤势完全好了，离她逃跑已有十天了，乔羽这才打算行动。 她先问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月这几天跟乔羽聊了很多，对她和龙部落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月虽有心去找那天一起逃走的人，但她知道，凭她的能力，是很难找到同伴。他们不知是死是活，她也不知他们逃到了哪里。 而她阿姊舍了命救她，也定然希望她好好活着，不要为了别人再去冒险，牺牲自己。 想了想，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乔羽，问道：“我想跟你们去龙部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当然。”乔羽点头，“欢迎你。” 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用水部落的礼节行了一礼：“多谢。” “那我跟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回去。”乔羽说着，朝她点了点头，去了山谷的另一边。 “这么多天过去了，想来四方部落那边已经松懈下来了。咱们可以行动了。” 大家一听乔羽这话，都振奋起来：“真的？太好了。” 龙部落所有的壮年男子都出来了，他们再在这里呆下去，部落里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大家都掂记着部落，想早早回去，大家早就盼着快些行动了。 “保险起见，我先带一个人去探一探那边的情况。要是没事，他就会过来叫你们。估计两天后就行动，你们做好准备。”乔羽道。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月想跟我们一起回龙部落，不过运矿渣不能带她去。”乔羽道，“小力，你和默两人，在大家离开这里、去四方部落后，你俩就带着她回前面的那个山洞里呆着，轮流分一个人到河边守着，等我们的消息。看到我们乘木筏过来了，你们就带她上木筏。” “好。”小力点头。 默一向沉默不说话的，他没有出言反对，大家就当他同意了。 “如果那边没事就算了。要是他们还有埋伏，我会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现在先把这方法跟你们说说。” 乔羽说着，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声东击西”，说了自己的打算。听得大家两眼放光。 她说完，在众人面上逡巡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电身上：“电，你跟我一起去。如果那边有埋伏，明确矿渣的位置后，我到矿场那边闹出动静，你就带领大家把矿渣运到木筏上。” 电没想到乔羽竟然点自己去，不由兴奋地高声应道：“是。” 看到乔羽竟然选了电，满、流水、树等人都流露出失落之意。 乔羽看在眼里，却也没法。 满和流水做管理还好，军事上的头脑还是不足，武力值也不行；树两方面还算平衡，但都不出色；岩头脑灵活、武力值也不错，只是他容易冲动，做事不够稳重，乔羽并不敢将重任交给他。 黑光有武力值，没有头脑，完全不必考虑；青狼倒是各方面都还不错，可惜心术不正，乔羽对他没有半点信任。 总之，山谷部落就选不出她现在需要的人。 看来看去，倒是电和强这两人很合适。 而在忠诚度上，经过雪季时一起基建整地起房子，又一起对付山阴部落的人，巨石部落的人早已把自己看成了龙部落的一份子。 乔羽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对他们多一点信任，他们就会抓住机会，绝对不会辜负她的这份心意。她这样做，对于部落里的三方来说也算是一种平衡。 果然，见乔羽选了电，巨石部落的人都面露欣喜。要不是碍于山谷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在此，他们就要对乔羽表忠心了。 “走吧。”乔羽带着电，匆匆离开。 两人乘乔羽划过来的那只木筏，回到了对岸。 乔羽把木筏提起来藏到树上，又把电拎起来放到另一棵树上，叮嘱他道：“你先在这里藏着，我去看看动静。” 说着，扔下对她的力气目瞪口呆的电，匆匆离去。 直到乔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里，电才揉了揉脸。 乔羽的力气大他是知道的，今晚却还是被震得不轻。她的力气之大，完全是超出了人的想像。 他可是又高又壮的男人，可她把他拎起来挂树上时，简直跟拎一只小鸡崽儿没区别。 乔羽在四方部落转悠了一圈，果然发现四方部落恢复了原先的状态，无需她采取声东击西的计谋。 她回到电藏身的地方，吩咐了他一番，并把木筏给他放下来。藏乘着木筏匆匆离去。 等到白天过去，马上要入夜了，电才把龙部落的汉子们都带了过来。 “我带着黑、岩、电、强在前面放哨，你们在后面运。动作要快，咱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乔羽道。 “是。” 乔羽出去转了一圈，确定矿渣场那里确实没人，便让大家开始行动。 大家来时早就有了准备，木铲、藤筐、扁担都准备得极为齐全。在满的指挥下，大家井然有序，分工明确。矿渣被装在藤筐里，一担担地挑到木筏上。快到天亮时，如小山一般的矿渣已被运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矿渣不见了 为了以防万一，乔羽还精心选了四个哨岗，让黑、岩、电、强四人在那里放哨，而她自己则四处巡视，争取哪里有动静都能让彼此做出反应，第一时间用树叶的轻微摇动发出警报，她再通知运矿的人撤离。 可大概是真的距离月她们逃走的时间久了，四方部落对她们的追捕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另外他们可能也没想到还有别的部落悄悄潜伏在这里，就是为了他们不要的矿渣。 因此乔羽做的这些布置完全没起到作用，大家顺顺利利地把矿渣都运上了船。 看看月亮西沉，启明星出现在了天空，乔羽立刻下令：“撤。” 尽管还有一些矿渣没运完，大家心里可惜，但乔羽提前给过他们警告，大家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把只装了一半的藤筐挑起，快速地撤离了矿渣场，往河边跑去。 满和流水和几个小队长殿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按着乔羽的吩咐把痕迹尽量遮掩一下。 乔羽和四位放哨的则去了另一边，沿从摆摊的那条道末尾处用树叶在地上拖动，拖出一些痕迹，以混淆视线。 等大家都上了河边停靠的木筏，乔羽五人也上了船，木筏缓缓驶离河岸，大家才大松了一口气。 成了！ 就算是到了河里，大家也没敢喧哗，拼命地划着木筏往前，一直到他们原先藏身的对岸接上小力和月三人，气氛才轻松下来。 “你说等他们发现这些矿渣不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我想想都要忍不住要笑。” “哈哈，可不是。他们一定大吃一惊，这种他们不要的东西竟然也有人偷，这人怕不是穷疯了？” “不不不，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些他们不要的矿渣一定是宝贝，否则不会有人来偷这东西。” “知道这东西是宝贝后，他们一定不会再把它们倒掉了。想想再也不能来偷矿渣，我的心里就空了一块，疼啊……” …… 太阳升起，四方部落也从沉睡中苏醒起来了。 大石打着哈欠到了冶炼场，跟同伴午一起，开始处理昨天冶炼后烧出来的矿渣。 两人把矿渣装到筐子里，抬着它摇摇晃晃地去了矿渣场，一边走，午一边跟大石聊着八卦：“昨天姜源部落派了人来给王后求情了。你说，王会不会放了王后？” “应该会吧？”大石没精打采地又打了个哈欠，没啥兴趣地道，“不看小王子的面上，也得看姜源部落的面上啊。反正风已经死了，这时候再追究王后的罪过还有什么意义呢？” “呵，姬战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把王后拉下去吧？当年王后把姬战的母亲气死，现在又把风害死。嘿，这个姜源部落出来的王后可是个厉害人物。” 大石看了他一眼：“我劝你还是闭嘴吧。你都说她是个厉害人物了。要是知道你在背后嚼她的舌根，讲她的坏话，你说她会怎么的？” 午吓了一跳，东张西望地看了看，发现四周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正要说话，走在前面的大石忽然停了下来，弄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正要破口大骂，就见刚才还半眯着眼打瞌睡的大石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指着矿渣场道：“这这……这些矿渣……怎么不见了？” 午这才朝前面看去，果然看到已经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矿渣场，此时竟然已经成为了平地。 要不是平地上还有他们倒的矿渣，那儿跟其他长满了草的平地完全不同，他们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是谁？谁干的？”午疑惑道，“我没听人说要把这地方的矿渣运走啊。” 大石本来吓了一跳，觉得这是大事，听午这疑惑的不以为然的口气，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 对啊，这矿渣是没人要的东西，谁会来运走？而且这方圆二三十里，除了姜源部落，就没别的部落了。姜源部落可是他们的附属部落，哪有这样的胆子？水部落可是前车之鉴呢。 所以这矿渣一定是自己部落的人运走的。 他们都是早上清理矿渣。一早起来把昨天的矿渣清理干净后就做别的事情。没准这些矿渣是昨天下午运走的。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他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跟午一起把筐里的矿渣倒到那里，抬着空藤筐就往回走。 两人回到矿场，将这件事一问，冶炼场负责人裕就瞪大了眼睛：“有这回事？” 说着，他跑去亲眼看了一下矿渣场，又听午和大石讲了一下往时矿渣场的模样，赶紧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姬尤。 他们这冶炼场，可是姬尤亲自负责的。裕就是姬尤的心腹，遇事可以直接上报。 “查，给我查。看看谁把矿渣运走了。”姬尤震怒。 他深知青铜剑是厉害武器，所以对这件事从来不假于人手，都是他亲自抓在手里的。冶炼场的人都是他亲自挑出来的心腹手下。 没有他的命令，就算是没有用的矿渣，这些人也是不能随便运走的。 裕立刻查了一圈，回来禀报姬尤：“王，所有人都说不关他们的事。运矿渣的那六人我都分开审问了，他们都说昨天那些矿渣还好好地堆在那里。炼了这么久的青铜剑，矿渣堆得跟一座小山坡一样了。现在一夜之间真就没了影儿。” “我仔细看过那附近的痕迹了，那里有两条痕迹，一条是往矿场那边去的，不过只有一小段路痕迹就断了；另一条是往河边去了，到了河边痕迹也断了。” 他看了姬尤一眼：“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们部落人干的。” 姬尤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也觉得不是自己部落的人干的。毕竟青铜都是他们无意中冶炼出来的，那些矿渣都烧过了，也没烧出什么来，部落里的人偷它来干什么呢？要偷，那也是去矿场那边偷没冶炼过的矿石，而不是偷矿渣。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是谁干的？ “如果不是咱们部落的人，那就只能是姜源部落了。”姬尤道。 裕垂着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他可知道，王后姜美是姜源部落首领的女儿。怀疑矿渣是姜源部落人偷的，这话只有王能说，他这个手下要是说了，姜美肯定要报复他。 那个女人，厉害得很。 但不说话也不行。真要调查姜源部落，这个消息又被姜美知道了，肯定要迁怒他的。 他道：“会不会是月和那些逃跑出去的奴隶干的？他们可是水部落出来的，把废矿运到河边去也很合他们的习惯。” “不可能。”姬尤摇头，一口否定了这个猜测，“逃走的奴隶也不过六七个人，而且他们有些人伤的挺重，逃走那天还饿了一天。就算逃跑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了，六七个人而已，哪儿那么大的能耐把这么多废矿运走？拿什么运？再者，他们偷这废矿来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这些情况，在月逃跑那天，就有人给他汇报得清清楚楚了。他之所以不派人去追杀他们，也是断定他们就算逃了出活不下去。 裕就不说话了。 他说了那一句，足够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王要查姜源部落，也不关他的事儿。 “你先去河边看看，河下面有没有废矿。要是没有，水部落那些人就可以直接排除了，唯有姜源部落最值得怀疑。你去查查姜源部落。”姬尤命令道，“小心些，别让别人发现。” 姜美嫁给他十二年，表面上看似温温柔柔，里内不知收买了多少人，在他身边埋了多少棋子。这也是姬尤明明知道她气死了姬战的母亲，现在又在风这件事上做文章，自己坐稳了王位也不敢轻易动她的原因。一直让姜源部落存在，也是基于此。 姬尤和裕都明白，如果调查姜源部落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管这事是不是姜源部落做的，他们都查不出来，姜美没准还要以此作文章，在姬尤面前大吵大闹，讨要好处。 而姬尤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姜源部落身上，他是觉得姜源部落肯定不甘心做四方部落的附属。他们没准在废矿里发现了什么秘密，想要炼制出比青铜剑更厉害的武器来，好反过来压制住四方部落。 想到这里，姬尤暗暗下决心，绝不能再让姜美活下去了。虽说姬战母亲的死，风的死，都不是姜美亲自出手，但背后都有她的推波助澜。 别的且不说，只说月手中的青铜剑就绝不是风能拿到的。就算她能拿到，也做不到不惊动他人的情况把青铜剑递到月手里。这其中，必然有姜美的手笔。而姬二被月激怒将她拿出去交换，也肯定是姜美的手段。 另外，姬尤怀疑风的儿子死的消息，也是姜美的人透露给风知道的。知道儿子死了，知道妹妹能逃出去，本来就存了死志的风怎么会再活下去？ 姬尤相信，如果没有姬战，而四方部落的人也不会听她和她的幼子的命令，姜美早就对他下暗手了。这样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人，不能再留。 “是。”裕说着，退了出去。 他挑了自己的手下勇和坚，还有知情人大石和午，一起去了姜源部落。 十日后，他回来禀报姬尤：“姜源部落一切正常，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我仔细观察了他们部落的人，发现并没少什么人，他们都正常打猎种植采集。他们部落的四周我都查过了，也没有异样。我又派了坚的女人回部落打探，也没探出什么情况来。”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坚的女人，是姜源部落的。” “继续派人观察他们的动静，最好的让坚的女人回去收买几个人，帮咱们盯着他们。”姬尤道，“另外，加强冶炼场和矿场的防卫，矿渣也别倒到外面去了。把冶炼场往外扩大一些面积，矿渣就倾倒在围墙里面。” “是。”裕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待裕走后，姬尤把姬战唤进来：“你让巫植弄点毒药来。” 姬战蓦地抬起头：“阿父……” 姬尤半眯着眼：“是时候该替你阿姆报复了。” 十二年前，姜源部落把姜美献给了他，并表示臣服，每年敬献许多物资给四方部落。当时的四方部落看似强大，实则内里有许多矛盾。一旦出动兵力，后方必然起火，有人会趁机把他杀了夺权。 他不得已收下了姜美，并借助姜源部落的力量，在部落里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政权。 现在他王位已坐稳，姜美又屡屡触犯他的逆鳞。不管那些矿渣是不是姜源部落的人偷的，姜美也不能留了。如果姜源部落因此而有异动，他也不妨让他们成为奴隶。 姬战睁大了眼，良久，眼泪缓缓从他的眼眶滚落下来。 他声音哽咽地道：“我以为……我以为阿父你……只爱姜美，早已厌倦了我阿姆。” 这些年，他过得连管事都不如。直到阿父生病，巫植采了药把阿父治好，阿父才对他好一点。有姜美和她的儿子在，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他根本就没奢望能登上王位。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阿父亲手要杀姜美的一天。 …… 此时，乔羽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接近龙部落了。 看着两岸越来越熟悉景色，树走到乔羽，悄声问道：“羽，这些矿渣搬回去，咱们能打多少铁器？你看我能不能去跟你打铁？” 树在山的提醒下，算是看明白了现在部落的发展。随着养殖和种植业的越来越好，部落以后不会再靠狩猎为生，而是靠养殖业和种植业。 芒这么一个残废人，就因为担任了养殖队长，现在已成了部落不可或缺的人物。以后养殖业在部落里的作用越来越大，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其他人如巫、石、制陶队的小溪，甚至于乔羽选出来的跟着她打铁的人，都会成为部落里不能取代的人物。 树综合能力不错，但智力和力气都不是特别强，部落里像他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他只是满足于一个小队长的位置，以后迟早会在部落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第二百章 回到部落 山在看到乔羽打出来的那些铁器后，就跟树说了，让他找机会跟乔羽说，跟着乔羽学打铁。 树也知道，说这事的时候最好是自家人。可现在看到这一藤筐一藤筐的矿石，他实在忍不住了，要跟乔羽讨要个位置。 他知道，盯上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 “行啊。”乔羽笑道，“只要你不怕辛苦就没问题。” 树不说，她也会问一问他的。 自家叔叔，对她照顾有加，在她还没显现出自己的实力、当上首领时就百般维护她，能力也不错。铁匠队于她而言最是重要，必须得有个自己人来作队长。就算树不自动请缨，她也要点名树的。 “到时候你就当铁匠队队长吧，队员的话，我再好好挑选。”她道，“狩猎一队的小队长由谁继任，你好好想一想，想好后向我推荐一下。” 树以为他到了铁匠队，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打铁匠，没想到乔羽竟然仍让他当队长，他顿时喜出望外。 “多谢羽，我一定好好干。” 提到第一狩猎小队的继任者，他犹豫了一下，问乔羽道：“青狼这人，一直都自视甚高。现在许多不如他的人都当上了小队长，或得到了重用。你要是再不用他，他恐怕要闹出事儿来。你看，要不要让他当这个小队长？” 乔羽摇摇头，语气坚决：“不要。” 青狼这种人，她比树更了解。她也知道因为她的打压，青狼在心里如何怨恨于她。只是现在她在部落的权威甚重，他们一家又不能跳槽离开部落，不得不忍气吞声。 一旦有机会，他是一定会搞事的，不是把她害死，就是出卖部落利益以获取他们新的容身之所。 如果当初山受伤不是青狼有意而为之，她或许可以宽容一点，给青狼一个机会。可当时山去救青狼，青狼真真切切推了山一把，让他被狼咬伤了脚。要不是山命大，他不是当场死于狼口，就是后面因伤不愈而死。而如果不是她给了山新的希望，山也会抑郁而终。 这件事后，也不见火和青狼来道过歉。 现在她还没报复呢，就因为不提拔，青狼要闹事所以就宽恕他？他真以为自己是绝世天才，天下所有人皆他妈呢？ “可他如果想要闹事呢？”树很担忧。 “闹事就暴力镇压。”乔羽道。 部落人多了，矛盾就多。青狼要是闹事，正好杀鸡儆猴了。 “羽，咱们要到了。”前面有人激动地喊道。 部落里在岸边是设了哨岗的。放哨的夜也发现了他们，激动地从隐藏的地方跑出来，朝着他们挥手：“回来了，回来了。” 另一人则赶紧爬山，跑回部落去报信。 木筏缓缓驶到岸边，夜看着木筏上一藤筐一藤筐的石头，根本顾不上在人群里寻找丈夫，盯着它们激动地问道：“这就是铁矿石？” “对。”乔羽跳上岸，开始跟夜一起接应树等人从木筏上递过来的藤筐。 月站在木筏上，看着跟男人们排成一排，正传递藤筐的乔羽，面露不解，又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月你就在那儿呆着吧，一会儿卸完木筏上的藤筐你再下来。”乔羽叫道。 在木筏上呆的这些天，她跟月聊的挺多，知道她是水部落长老的女儿，从小没做过粗活。但他们水部落长年在水上讨生活，会做简易船，月对于造船还是精通的。乔羽觉得这也算是个人才了。 以前是没有铁制工具，做精细木工活难度大，乔羽对做船也不甚了解，所以乔羽就只做木筏。现在有了铁器，再有了月，龙部落的木船就可以造起来了。 听到乔羽的话，月才安下心来，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好。”便老老实实坐下等着。 木筏随着大家的来去不停地摇晃，站着可不是那么容易保持平衡的。 等这艘木筏上的东西卸完，月跟着大家一起上岸，木筏被男人们抬起藏到附近特意凿出来藏木筏的山洞里，下一艘木筏这才划过来，开始卸货。 乔羽没有再当搬运工，对月道：“走吧，咱们回部落。” “羽你们回来了？”阿花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乔羽抬头一看，部落里的青壮女人都来了。看到月这副陌生面孔，大家都面露好奇。 乔羽便给她们介绍道：“这是月，以前是水部落的。现在来加入我们部落。” 或许是因为风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月貌美，四方部落的男人不舍得在她脸上烙上奴隶的标志。月除了容貌出色，别的都跟普通人一般无二。这会儿倒不必乔羽多费口舌了。 龙部落的女人们都对月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月一路的忐忑，这会儿都被大家的热情态度抚平了。她满脸笑容地跟大家打着招呼，用水部落的礼节行礼。 “你们帮着卸货吧，我们先上去了。”乔羽说着，挑了一担矿石，招呼月跟上，步履轻快地爬上台阶。 龙部落的老弱妇孺们都知道他们到了，知道下面地方不宽，不方便下去挤着，都等着了山顶处。 见得乔羽挑着矿石上来，大家都纷纷打招呼，又问乔羽：“这就是铁矿石？” “这是矿渣，铁矿石要从里面选出来。”乔羽耐心解释。 跟在身后的月听到藤筐里装的是什么“铁矿石”，再想起每一艘木筏似乎都装了二十几筐矿石，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这龙部落的人去四方部落，不是去换盐的，而是为了这些矿渣？ 她跟着姐姐一起被抓到四方部落，就被姬尤的弟弟姬二讨要了去。她无意中听到过姬二跟人谈论，知道她手中的青铜剑就是部落外面的冶炼场的矿石冶炼出来的。而矿渣，就是冶炼后那些人弃掉不要的废矿。 现在龙部落大费周章地把这些矿渣弄回来，还提到什么铁矿石，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一种比青铜矿更厉害的矿石？ 如果是这样，那她替水部落和姐姐报仇是不是就有望了？ 她看向乔羽的目光熠熠生辉。 第二百零一章 无比庆幸 乔羽挑着担子，一边走一边跟山和石等人说着这些天的经过，时不时回头招呼月一声，又把月介绍给了山等人。 “造船？比木筏更好使？”山和路等人看到乔羽带回来一个女人，本来还不以为意，这会儿听说月会造船，而船是比木筏更厉害的东西，看向她的目光顿时热切起来。 虽说作为美人，月以前走在哪里都不乏关注的目光，可这是第一次大家关注的焦点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本事。这种陌生的人生体验，让她忽然感觉无比的踏实，心里也涌上一股自豪感。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为了避免麻烦，她从小到大都极高冷，尤其是对男子，轻易不跟他们说话。 这会儿她却主动开口跟山等人解释：“船有舷，下面也不渗水，比起木筏来更安全。同样大小的船，比木筏能放更重的东西。” “你们在水边生活，吃的都是鱼吗？” “嗯。不光吃鱼，还有蟹、虾、贝等水里的动物……” 看着几个长老跟月一问一答，相处得极好，乔羽脸上露出笑容来。 她对山道：“长老住宅还有一处宅子，就让月住在那里吧。” 山点点头：“你安排就好。”他看了一眼正跟路聊得起劲的月，凑近女儿，对她小声道，“不过那宅子她应该不会住太久。” 乔羽看着山，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明白了山的意思。 月不过是十七八岁，年轻貌美。部落里本来就有许多光棍。月这样的美女放在部落里，那绝对是追求者要排成长队的节奏。 虽然现在龙部落的女子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女人们不再像以前一样要靠男人狩猎过日子，失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很快就会改嫁。但在山这些直男眼里，女人的地位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他看来，过不了多久，月就会在部落里选择一个男人出嫁。而她自己又不是长老，到时候自然就会住到男方家去。现在分给她的那处宅子，就会空出来了。 她转头看了月一眼，摇了摇头：“不一定。” 月年纪不大，却经历了部落被灭，父母被杀，姐姐自焚，自己被掳一系列悲惨遭遇，经历过生死。乔羽在她眼里看见过仇恨。她可不像部落里那些单纯的小姑娘一般，满脑子只想着嫁人。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平时事忙，东奔西跑的，没时间照顾月。阿父你以后多看顾她一些。如果她想嫁人，那咱们乐见其成；如果她不想嫁人，你去跟部落的那些单身汉说一声，让他们不要过多的打扰月。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她这话没有压低声音，这会儿正好月和路的谈话告一段落。她这番话，不光山听得清清楚楚，便是走在前面的月和路、石等人都听到了。 月鼻子一酸，回头看向乔羽，心底里最后的一点不安也彻底消散了。 她想报仇，她并不想嫁人。 乔羽环视了一下也跟着停下脚步的路和石等人，道：“我是女人，你们并没有小看我，也没有因为我不嫁人就指手划脚；我也希望你们把同样的一份尊重给月。不要让她后悔来了龙部落，也不后悔把她所有的本事教给龙部落的人。” 几个长老虽说对月有些刮目相看，但还真没把月太过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月不过是个女人，就算会些新鲜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等她嫁了人，也会跟部落里那些女人一样，采集带孩子，没多大出息。 这会儿乔羽郑重其事地把态度表明出来，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哈哈，放心，我们龙部落，尊重一切有本事的人。”路最是圆滑，立刻打哈哈地对月道，“羽才十五岁，就因为她有本事，所以当上了首领，我们部落四五百人，没人对她不服气。她叫往东，我们不会有一个人往西。” “所以月你尽管放心，你教给我们造船的本事，部落里要是有人敢对你不尊敬，你告诉山和我们这几个长老，我们去替你教训他们。” “多谢你们。”月把手放在胸前，对着乔羽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对众位长老鞠躬，满脸感激。 “好了，咱们快走吧，要堵路了。”乔羽笑道。 大家看后面挑担的人跟了上来，也赶紧朝前走去，很快就到了住宅区。 “这些矿石放哪儿？”山问道。 “放仓库里。”乔羽道。 “现在仓库还空着。等过阵子把毛薯和板粟收回来，恐怕就要装不下了。”山说着，急走几步，跑去开门。 上次乔羽回来时还拿了一些铜矿石，研究了半天就打了一把铜锁。这把珍贵的铜锁此时就挂在仓库大门上，山手里拿着唯一的一把钥匙开了门。 乔羽把自己挑的一担矿石倒到院子里，进屋去拿了兽皮做成的褥子和被子，又挑了几块兽皮和一些肉干，领着月去了她的住宅，并将她介绍给了隔壁的明的妻子秋。 “秋，月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有什么缺的，劳烦你带她去我阿父那里领。她要用骨针缝兽皮，你就借她用一用。接下来月会领着部落的人造船。到时候她领到肉干，借用了你什么，到时候会还你。” 秋很感激乔羽给明安排的差事，她自己也希望能跟乔羽处好关系，以后有什么好的位置，乔羽能想到她。只是乔羽平时忙得跟什么似的，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她就是想去套个近乎也没机会接触。 这会儿看到乔羽这么关照月，还亲自来拜托她，秋受宠若惊，连声道：“不用还、不用还。都是部落的人，帮一帮是应该的。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月的。” 说着她对月道：“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家里找我。” “好的。”月感激地道。 乔羽给了她自由，还给了她一个大宅子，宅子里有好几间房子，院子还用围墙挡住外人窥探的视线，这样的宅子她真是再满意不过了。而她还让她用做船的本事赚肉干，贴心地让邻居家的女人照顾她…… 月的鼻子发酸，极力忍住眼泪。 她从来没有想到水部落被灭后，她还能过这样的生活。她无数次感到庆幸，自己遇上了龙部落的人，遇上了乔羽。 第二百零二章 去太阳部落 第二天，龙部落就迅速回归了正轨。 不回归不行啊，眼看着秋天快要过去，雪季快要来临。男人们出去了一个月，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得抓紧时间上山狩猎，为雪季储备肉干作准备。 而种植的毛薯成熟了，女人们也忙着采收。等把毛薯收完，她们还要在一队狩猎小队的带领下回山谷部落采集板栗。 尽管养殖队的动物越来越多，大家还是尽量地多从外面扒拉储备粮。 乔羽则选了六个男人，炼铁打铁器，为即将到来的雪季交易会做准备。 是的，等雪季交易会来临时，她打算带一批人，顶着巨石部落的身份去参加太阳部落的交易会。而太阳部落那边的情况如何尚不可知，此行风险极大，她必须准备好跟大部落发生战争时所用的武器。 而木工队，则忙着做盾牌。 当初跟巨石部落的人打仗，乔羽不是没有想过做盾牌。没有工具，做不了木盾牌，他们完全可以用藤蔓编织盾牌。 但当时山谷部落的人才接触长矛这种武器，一种武器尚且用得不好，再来一个盾肯定手忙脚乱。 再说当时她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跟敌人近距离交战，以减少伤亡人数。所以盾做出来就没有了意义。 现在大家不光是长矛，便是箭术也练得极好了，是时候练一练长矛与盾的配合了。 如此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月，一直关注着天气的山来冶炼场寻了乔羽：“羽，眼看着快要下第一场雪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动身了？” 乔羽将打好的箭头放到水盆里“嗞”了一声，抬起头来对山道：“那你帮我通知一下大家，今天回来后就确定人数、收拾东西，后天出发。” “带多少人去？”山又问道。 “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山阴部落各去三十人，采取自愿报名的形式。”乔羽道，“满留在部落里，流水跟着我去。明年两人互换一下。各小队的小队长这次都去，以后有外出的机会都轮流着来。” “另外你通知女子狩猎队和采集队的人。三十五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女人都可以报名跟着一起去山谷部落采集毛薯和板栗。她们采集完由女子狩猎队的人护送回部落，不必跟我们一起回。” 见乔羽安排得妥妥当当，山自然没意见，答应一声，出去张罗东西了。 乔羽打制的铁器，木工队做的盾牌，都收在他的仓库里。 知道了外出的人数，他得把这些东西都点出来，好给大家配备上。女人们采集用的铲子和藤筐，都得准备好。 山知道，自打跟着乔羽出去了几次，男人们的心就野了。因为有乔羽在，危险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还能见见世面，做刺激的事儿，大家都愿意跟着她一起出去，而不是留在部落里日复一日地狩猎。 果然，晚上他跟满、流水和小队长们一统计，就发现几乎所有男人都报了名。几人没法，又把情况跟乔羽说了，请她拿个主意。 “那就由各小队长选，选能力强者。”乔羽道，“这次出去有可能是要跟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山阴部落发生武力冲突的，比较危险，还是带能力强者出去比较好。当然，你也放话出去，报了名的想退出了可以，一切以自愿为原则。” 外出作战的必须是精兵。就算有人能力强，可胆子小，不敢冒险，这种人她也是不要的。 说是自愿报名，实际上是在筛选。遇事退缩的人，哪怕能力再强，乔羽都不会给他机会。能者上，庸者下；勇者上，怂者下。这是她用人的原则。 于是小队长们又去宣传了一番，对仍然愿意去的人进行了筛选，把人数给确定下来。 女人那边也是如此。几乎能去的都报了名。她们这边倒是没有名额限制，愿意去的都可以去。 “最开始报名的人员有哪些，之后哪些退出了，最后选了哪些人，各小队长都要在木简上写下来，交给明进行统计。”乔羽道。 她最开始教的就是每个人的名字，小队长要把自己队员的名字都会认会写，并学会数数和两位数的加减法。她在教字的过程中发现有几个人的头脑比较好使，就特意抽时间，把他们和明、几位长老、小队长集中培训了一通。 这次去四方部落，在对岸等侯的那段时间，男人们就由那几位小老师辅导学习，每日在山洞或山谷里上课。 现在不要说小队长们，就是普通人，都会读和写自己小队队员的名字了。 乔羽这么一说，小队长们都要同情起那几个报了名又退出的人了。 不过这些怂蛋也是小队长们看不上的。一个小队里有这样的人，对于他们这些队长来说也是极丢面子的事儿。再加上小队长每个月得由队员给评分，他们跟队员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他们并不会到队员面前提起这件事。 就由得怂蛋们的名字被乔羽和明记在黑名单上吧。 …… 大家现在都习惯了出远门，以前也参加过雪季交易会，要带什么都很清楚，不需要乔羽再操心。 倒是要带去交易的物品，乔羽斟酌了一番，最后没有带其他东西，而是把这段时间大家打猎以及养殖场宰杀所制的肉干全带上了。 “为什么不带陶器和毛薯？”在召开的中层会议上，大家都提出疑问。 上次雪季交易会，陶器和毛薯可是为部落换回来了不少盐。陶器不当吃不当穿，现在部落里的所需也基本满足了。制陶小队的人可是在他们回部落前就制作了一批陶器，就为了这次交易会做准备。 现在乔羽却不带这种性价比高的陶器，而带上了部落也缺少的肉干，大家就想不通了。 “这一次我们去，有一半的几率会跟那些部落发生冲突。到时候潜伏、追逐、打仗，带那些易碎的陶器合适吗？毛薯苗去年就跟太阳部落交换了麻苗，他们虽然不能靠种植出产大量的毛薯，但可以根据长出来的毛薯藤叶去野外找寻，所以毛薯现在已经换不了多少东西了，它还很沉，不方便我们携带。” 第二百零三章 会有冲突 乔羽这么一分析，大家终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了。 路问道：“一半的几率会发生冲突？那不是会有伤亡？咱们也不是那么缺盐，要不这一次就不去了吧？” 他的儿子和孙子可都报了名要去参加交易会的。别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去年雪季交易会，乔羽就换了大量的盐；这一次去四方部落又换了盐。省着点吃，吃到春末秋初那一次的交易会是完全没问题的。部落还没陷入绝境，他不希望大家出去冒险。 “有一个词，叫未雨绸缪。”乔羽把这个词给解释了一遍，“我们不能走到绝境了，才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一个部落要想走得远，凡事就得早早做打算。现在我们还有盐吃，解决这个问题也会从容一些，不那么急迫。我带大家出去，会小心防犯，不到万不一已，不跟他们发生冲突，能避则避。” 山赞成地道：“对，我同意羽的做法。现在去，至少还有退路，遇到危险就回来，反正咱们还有盐吃。可如果到了秋季再去，就算不行，就算再危险，咱们也得拼命。到时候死伤的人数就不可预计了。” “我也赞成羽的做法。”明道。 自从他做了部落的考核统计工作后，长老地位稳固，在部落里有了话语权，他也自信了很多。有什么决策他也会参与讨论，提意见了。 “我也赞成。”石道。 这一次关乎交易会，而交易会上也涉及医药问题，巫愈也参加了。 一向不爱发表意见的巫愈这一次竟然也给乔羽投了赞成票：“我也赞成。” 路见状，只得道：“我并不是反对，我也是赞成的。” “赞成。”火点头。 见长老们都发表了意见，小队长们也纷纷投了赞成票。 开玩笑，除了一两个特殊的小队，其他小队都是参加交易会的主力军。他们要是不赞成，那不就是孬种了吗？那可是要被笑话的。 被笑话事小，要是因为这事被自己的队员反对，申请撤他们的职，他们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没看左和山木被撤了小队长之职后，日子有多难过吗？小队长不当就算了，还要在自己以前的手下、现在的新队长下面干活，被自己以前虐待打骂的队员排挤，那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现在的小队长做事说话之前，都会好好想一想，思量一下后果，再慎重地说话做事下决定。 这让这些习惯于凭性子做事的小队长们稳重不少，遇事也知道动脑筋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莽夫。 “那就这样定了。各小队长负责检查队员要带的东西，明日一早就出发。”乔羽道。 第二天一早，乔羽就带着大家出发了。 他们仍是乘木筏出发。 大家从四方部落回来时，因为离雪季时间很近，部落里忙着储冬粮，为雪季交易会做准备，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做船，这段时间月都是跟着大家挖毛薯。部落里现在仍然只有木筏。 这些木筏也造了一年了。捆绑的藤蔓变得老化；木头因为没有防腐措施，放置的地方也不够干爽，开始起翘、变形、发霉、生虫。 如果能顺利参加雪季交易会，他们回来时也已下雪十几二十天，河水有了冰碴已不能行船，乔羽打算直接走陆路回来。这些木筏除了女人们采集完毕后划几艘回龙部落外，其他的乔羽就准备不要了。 反正这原始社会别的不多，参天大树遍地都是，根本不缺做船或木筏的材料。 他们划着木筏逆流而上，行驶到山谷部落的河岸，先送了女人们去了山谷部落旧址，花了一天的时间，帮着她们把原先的山洞打理了一番，再把板栗树和毛薯地周围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中大型危险动物，这才出发往太阳部落走。 “咱们不像去年那样，等到下雪的时候再出发吗？”有人不解地问道。 乔羽解释道：“现在的情况跟去年不同。去年还什么都没发生，装一装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还可以。发生了去年那场冲突后，咱们想当什么都没发生，那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乔羽又把掩耳盗铃的故事讲给了大家听。 她发现给大家讲这些寓言故事，效果要比光讲道理效果好得多，更容易被大家记住，也更容易被理解。文化的普及与熏陶是一件长期的潜移默化的事，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把自己懂得的知识传授给大家。 “乔羽，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有人惊叹道。 现在龙部落的人都有了姓。家谱、族谱的事儿传出去后，很多人都想当冠以姓氏的那一个，所以只要上头没有长辈还活着的情况，很多一家之主就把自己的名当了姓，自己只用原来的名字。 比如说石，他自己就仍然叫石，下面的子孙都跟着他姓，孙子就叫石坚。 山仍然叫山，小泉现在的名字是山泉；而作为山的亲弟弟的树也不甘示弱，他自己就做了他那支的老祖宗，他的儿子林就叫作了树林，女儿苗改名为树苗，倒也别有意境。 乔羽因为怕山伤心，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自己姓乔呢，山就主动跟乔羽说，让她像树一样，自成一派，就直接叫羽。还是乔羽说自己偶有所感，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姓乔，她想叫乔羽。 这说法不光是山，便是其他几位长老也觉得理所应当，并没有人对乔羽的说法提出质疑。 他们觉得，乔羽定然被上神眷顾，通了神灵，才会如此聪慧。她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时不时通灵一下，有所感应才正常。 现在部落所有人的姓名都被明登记在了木简上——在如今的龙部落，木头易得，竹子难求。所以他们现在用的是木简而非竹简。 被人连名带姓叫了一声，乔羽失神了一瞬，立即就收回了思绪。 她没回答那人的问题，只朝那人微微一笑，就接下去道：“等到了太阳部落附近，你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去打探消息。你们再根据情况见机行事。” “好。”大家点头。 第二百零四章 夜探太阳部落 山阴部落的人想到以前在山阴部落的生活，只不过才一年，就恍然隔世，不由感慨道：“也不知我们离开后，山阴部落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神部落吞并，还是直接被灭了。不知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去年有没有打起来。” 他这么一提，大家都想起了去年的事儿，也有诸多感慨。 “幸好我们到了龙部落，才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要是还留在山阴部落，不知道这会儿还活不活得下去。” 想起在山阴部落住的是漏风漏雨的简陋树屋，忍饥挨饿是常事，还要被雷那拔人欺压，山阴部落的人都暗自庆幸跟着明投奔了龙部落。 如此步行了两天路，乔羽就叫了停：“你们在这里找个大山洞藏着。别离他们太近，太近了容易被发现。” 为了不再看到到处是白藤做了标记的现象，乔羽跟着他们找了一个山洞，确定好他们的藏身地点，这才打算离开。 “乔羽，要不你再带几个人去吧。你一个人去，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没个照应。”树叫住了她。 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我一个人方便。” 树还想再说，电拉住了他：“算了，让羽一个人去吧。羽的能力，我们一半都达不到。我们去了不光帮不上忙，反而会给她拖后腿。” 树想想上次就是电跟着乔羽去四方部落打探消息的，他说这话，肯定是亲身体会。 而他们这些人，连电都比不上。电都说这话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要跟着去？ 树只好作罢。 按众人的脚程，从这里去太阳部落，得走一天的路程。乔羽一个人走得快，有些地方不好走，她直接从树上跳跃过去。所以这一天的脚程，她只用半天就到了。 以前用山谷部落的水平来衡量太阳部落，就觉得太阳部落又大又先进。现在看了四方部落，再回头来看太阳部落，就觉得它落后起来。 不说别的，光是防御上，太阳部落就跟原先的山谷部落一样，都是依仗着一些天然的关隘作屏障，防御的更多的是野兽而不是智商高的人类。 所以乔羽轻轻松松就混进了太阳部落里。 乔羽到那里时正好是傍晚，各处狩猎的人刚回来，部落里燃着篝火，太阳部落的人东一堆人，西一堆人地围着篝火正在烤肉煮肉汤，谈天说地地闲聊，小孩子们在那里跑来跑去，甚是热闹。 乔羽给自己做了伪装，仍然扮成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四处偷听人们的谈话。 “唉，今年不举行交易会了，那咱们雪季不是要挨饿了？”有人唉声叹气道。 “是啊，以前还能用在部落里便宜换来的盐去跟其他部落换一些肉干，今年不举行交易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都怪那神部落，太可恶了。首领为什么不领着我们去攻打他们，把他们灭掉？他们就算吞并了山阴部落，也不过才七八百人吧？咱们可是有一千多人，绝对可以把他们灭掉。”一个大汉瓮声瓮气地道。 “嗳，这你就不懂了吧？”最先说话的那个嗓音有些尖的男人道，“咱们的人数跟他们相差不大，再如何也是会有伤亡的。首领这是体恤我们才不让我们去冒险呢。”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你们要知道，那神部落是没有盐的。一旦他们把手上的盐吃完，他们就要完蛋了。哼，得罪了咱们部落，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如果他们没盐吃了，还是要来攻打我们，抢我们的盐吧？”另一人皱起了眉头。 尖嗓子男人点头：“肯定会的。不过他们来攻打咱们，咱们首领又有所准备，你们说谁的胜算大？” “那当然是咱们部落了。” “这就对了。所以急的不是咱们，而是神部落。” 听到这番对话，乔羽嚼着肉干，慢慢地转移了阵地。 知道不开交易会了，失望之余，她便打算去探听一下太阳部落盐矿的情况。 可太阳部落明显有等级之分，那些职务高、地位高的人，都住在另一个区域，那一片人员没那么芜杂，她一靠近就被人给盯上了。晃到那边被人喝斥了几声，她便又退了回来。 此时平民区这边的人已经吃完了烤肉，准备回去睡觉了。乔羽跳到了一棵树上，准备等天黑后再在部落里查探一下。 待夜深人静，她跳下树，往高级区而去。 盐矿在太阳部落里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地方，一定会在高级住宅区内。否则那里不会把守得那么严。 果然，乔羽在那片找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了有人拿着火把正在巡视。她靠近过去一看，发现那里没有山洞，也没有用树木搭建的房子，而是一片空旷地。 这里应该就是盐矿场了。 乔羽回想了一下太阳部落的方位和布局。发现这盐矿位于太阳部落的南部，跟北边的交易会摆摊的那个地方和平民区相比，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结合收集到的信息和这里的布局来看，原先太阳部落的领地没那么大，他们抢了位于太阳部落和火部落之间的盐矿后，就把地盘扩大到了这边，正好把盐矿场包含进了部落里。 虽然这里貌似看守严密，但在乔羽眼里却是漏洞百出。她趁人不注意潜了进去，发现这盐矿就在地上，现在已被挖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如同一张张开的嘴，显然这是一个矿井，里面不知被挖了有多深。。 担心巡视的人走过来，乔羽跑进矿井里捡了几块盐矿石就赶紧离开了。 离开后她没有再继续查探，而是出了太阳部落的地界，直奔神部落方向而去。 神部落在太阳部落的东边，距离太阳部落有一天半的路程。乔羽离开太阳部落后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后再继续赶路，到神部落附近时已是傍晚。 她在神部落大门附近找了一棵树，正准备上树，忽见阴暗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雪季到了。 第二百零五章 找盐矿 乔羽看了看天，一跃而起，藏进了树上所剩不多的树叶里。 她特意选了与这秋天的树叶相近的颜色，藏在上面，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树旁有一条人踏出来的路，从神部落大门口开始，一直通往山林深处。很显然，这里是神部落狩猎的人回部落时的必经的地方。 正值傍晚，乔羽等了没多久，神部落就有一批打猎的人回来了。 有人一边走一边抱怨道：“……照我说就不应该打山阴部落的主意。以前咱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山阴部落吞并进来？现在好了吧？上次打仗就死了几十个人。现在下雪了，太阳部落却不举办交易会了，咱们的肉干换不出去，连盐都没得吃了。” “首领不是正想办法找盐吗？那火部落能找到盐，没准咱们也能找到盐呢。” “对啊，没看这段时间首领手下的人天天赶着羊出去，四处找盐吗？那火部落可是靠着羊找到的盐矿。没道理他们能找到，咱们找不到。” 乔羽听到这话，脑子里顿时灵光乍现。 对啊，羊最喜欢吃盐。它们会舔食有盐份的岩石，以补充身体里所需的盐份。 这方圆百里内，太阳部落有盐，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都有盐，可见这里的盐矿藏十分丰富。如果她让人把部落里的羊放出去，羊群会不会帮龙部落也找到一处盐矿呢？ 乔羽决定先照着这个思路去找找。 她不是个好战份子。末世虽然存在各方势力，但人类之间还是愿意和睦相处、一起共存的。原始环境下人类活得本不容易，大家互不干扰，一直朝历史进程迈进，才是乔羽希望看到的。 所以，如果能自己找到盐矿，乔羽愿意带着龙部落的人埋头搞建设，而不是因为盐跟这些部落发生冲突。 当天晚上，她进了神部落里溜达了一圈，发现神部落里的状况比太阳部落要差一些，部落里大多数人的生活，跟山阴部落普通民众描绘的差不多。 神部落把山阴部落吞并之后，倒也没有把他们当奴隶，而是专门划了一个地方安置他们。山阴部落的人合并进来后怨气却很重，觉得成了二等公民，两个阵营的矛盾比较尖锐。 如果神部落的首领不能处理好这个问题，部落里的内部斗争就够他喝一壶，更不用说太阳部落还对他们虎视眈眈了。 乔羽觉得，这两个部落对于原来的山谷部落是庞然大物；可对于已有四百多人，还拥有铁制长矛、弓箭武器的龙部落来说，并不那么可怕。 她不再多停留，悄悄地退出了神部落。 原先她还打算去山阴部落的。这会儿知道山阴部落的人被神部落吞并了，她的查探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离开神部落几里路后，她找了一棵树睡觉，天亮后便朝龙部落男人们藏身的地方而去。从神部落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与太阳部落那边是等距离。因此她在下午就到了那里。 龙部落的汉子们看到下雪了，心里正着急呢，就见乔羽回来了。 “怎么样？太阳部落开交易会吗？山阴部落和神部落是个什么情况？”大家连忙问道。 尤其是原山阴部落的人，眼睛紧紧盯着乔羽，希望知道山阴部落的消息。 “他们不打算办交易会。”乔羽道，“山阴部落被神部落吞并了，雷被神部落的人杀死了。因为去年的那场混战，再加上神部落现在成了跟太阳部落相抗衡的大部落，太阳部落对神部落极为不满。不过太阳部落的首领不愿意因交战而造成人员伤亡，所以他打算用盐来逼迫神部落就犯，两个部落暂时还没打起来。” 看到众人神色各异，她继续道：“神部落缺盐。要不然就选择臣服，要不然就会在明年攻打太阳部落。这件事情我不打算插手。反正咱们的盐起码还能吃半年。等明年秋季的时候再看看怎么办。” 说完，她又说了一下用羊来找盐矿的方法：“这方法是神部落想出来的，也不知妥不妥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与其死伤惨重地跟太阳部落交战，抢他们的盐矿，还不如咱们自己找一个盐矿出来。” 除了盐矿，乔羽还希望能找到铜矿或铁矿。 当初乔羽把雄黄矿石给巫愈，并让石派人找矿石。没多久石就把雄黄矿石找到了。虽然矿藏量不多，但雄黄本身也没有太大用处，目前只用来做防蛇药物，尽够用了。 听到乔羽的话，龙部落的众人也没有异议。 如果龙部落真要跟其他部落作战，冲在前面的必然是他们。打仗就意味着伤亡，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如果能自己找到盐矿，不需要跟人抢，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咱们就这样回去了？”有人问道。 想想还真是不甘心，这来回十几二十天，可什么收获都没有。要是留在部落里，这段时间他们又打了许多猎物、做多少事了，现在是白白浪费了。 乔羽也是无奈：“那也没办法。不过雪下得还不大，咱们回去的路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毛薯藤和板栗树，有的话顺手采集一些毛薯和板栗。咱们这次不绕道山谷部落，直接往龙部落那个方向走。也看看路上能不能发现好东西。” 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收拾东西，在乔羽的带领下，朝龙部落方向走去。 不过这一回也不着急赶路了。现在已经下雪，就算是回部落去，也做不了太多的事，倒不如趁着现在雪刚刚开始下，还没将地面全部覆盖住，多找寻些能吃的东西。 至于猎物，这里离龙部落远，猎到猎物也不方便带回去。所以大家打算到龙部落附近再狩猎。 可乔羽心里掂记着盐矿，便四处搜寻山羊，希望通过山羊的足迹来寻找盐矿。此时刚刚下雪，山羊还会出来活动，她觉得自己的计划还可以实施。 大家慢慢地朝着龙部落的方向走，照着乔羽的吩咐，跟东北人赶山找人参似的，大家分开来，每人相隔一米，跟过筛子一样把走过的山头都梳理一遍。 第二百零六章 找到了盐矿 结果就这样走了两天，盐矿没找到，倒是让大家找到了一大片板栗林。 “你们在这里捡板栗，我去前面山头，把那山头搜寻一遍。一会儿你们捡完板栗就不用再在那个山头耽搁时间了。”乔羽道。 “行。”树道。 在这陌生的地方，大家都担心有大型猛兽，没有十几二十人结伴，都不敢往前走。 乔羽却是一个人四处乱跑都没问题的人，树早已经不再担心她的安危了。 乔羽跑到前面那个山头，开始横向搜寻。说是搜寻，也不过是在人能走的地方看一看，有些地势陡峭的地方或密林深处，他们是不进的。 好在秋天草木枯萎，比草木茂盛的春夏两季要好走得多。 “咦？”看到前面有两只山羊，乔羽赶紧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近了它们。 两只山羊吃着草，就听前面有“咩咩”的叫声，山羊抬头看了看，便朝前面走去。 乔羽跟在了后面。 这一看，她心中狂喜。 只见那里有五六只山羊，竟然在一块石壁处一个劲儿地舔食着地上的石头，时不时“咩咩”地叫两声。 那两只被引来的山羊，也凑了过去，跟着其他山羊舔食起来。 除了背后背着的兽皮袋，乔羽还用兽皮给自己做了两个小一些的袋子，做成斜挎包的样子，分别背在腰胯的两侧。一边是箭袋，一边装的是她特别叫石器打磨坊给打磨的石头，这些石头有些圆有些尖，很适合用来做暗器。 这会儿她选了几块小一些的圆石，拿在手上，一颗一颗甩了出去，击打在山羊的头部，山羊被这么一击，一头头地晕倒在了地上。 乔羽走过去，低头察看山羊刚才舔食的地方，果然看到这些岩石跟她猜想的一样，颜色显白色，跟平时看到的岩石很不相同。 她从兽皮袋里掏出一把铁斧，对着石壁砍了几下，砍出下面的一小块岩石，放到舌前一尝，果然是咸的。 乔羽简直要泪流满面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盐矿了。 欢喜过后，她看了看四周，又有些犯难。 要知道他们离开藏身的那个地方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也就是说，这里离太阳部落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尚属太阳部落狩猎的范围。 他们要在这里开采盐矿，无疑于在老虎头上拔毛。被太阳部落的人发现了，那就是一场恶战。 不过再难，这盐矿也是要开采的。 想了想，她用藤蔓把那几头昏迷的山羊绑好栓在树下，又在离这石壁二十米远的东西方向，用白藤各做了一个标志。 做完这些，她没在回去通知捡板栗的那群人，而是继续往前搜寻。 现在盐矿找到了，不管是不是富矿，应该都能支撑龙部落一段时间。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还能找到一处铁矿。 天底下自然没那么好的事情。她把那座山都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铜矿和铁矿，只得返回板栗树处。 龙部落的汉子们也把那七八株板栗树的板栗捡得差不多了。 乔羽把盐矿的事一说，大家高兴得不行，直问：“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流水一下子想到了乔羽担心的问题，问乔羽道：“这里离太阳部落那么近。我们是不是得趁现在雪季，太阳部落的人不出来狩猎的这段时间，赶紧把盐矿挖出来带走？” 乔羽走回来的路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点头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就趁初冬这个季节，咱们把矿开采出来。不过这会儿天色晚了，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过去，准备开采盐矿。” 说着她遗憾道：“可惜了。要是给我多一点时间，让我把那些铁器都打制出来就好了。” 因为要做好作战的准备，前些日子她一直在打造箭头、枪头等武器，没有做凿子、锤子这些开采工具。想要快速地把盐矿开采出来，怕是不容易。 好在大家身上都带了石斧，小队长们一人配备了一把铁斧。不管怎么的，先用这些有限的工具开采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乔羽带大家去了发现盐矿那地方。 “这就是盐矿啊？除了比一般的石头白一点，也没多少区别嘛。”大家看着那些矿石叹道。 有些鲁莽的还想凑过去用舌头舔一舔矿石，被乔羽拦住了：“那可是羊刚舔过的，你也不嫌脏。” 大家都哄笑起来。 “好了，大家先四散开来，寻找可以住的地方。”乔羽道。 他们接下来要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直到大雪覆盖住这一片大地，不能再开采盐矿为止。那么居住的地方就很重要。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山洞就最好了。 可惜这一次没那么好运了，这附近竟然没有山洞。想要再找就得去远一些的地方。他们可是要抓紧时间干活的，把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可不划算。 “大家就在这附近建木屋吧。”乔羽道。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砍树、割茅草、编茅草，井然有序，不过这仅限于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他们去年跟乔羽去龙部落建设新部落，最开始也是建小木屋居住的，十分有经验。 山阴部落的人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在乔羽的指挥下清理地面。 “做简易一点，不要那么复杂。”乔羽道。 现在有了铁斧，砍树就是小意思了。她这说话的功夫，碗口大小的树木就被放倒了一排。 “三面墙各六根、门那里各四根木桩就可以了，茅草帘子多挡一层。这样花的功夫少还暖和。”乔羽道。 大家都是熟练工，乔羽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动手，等到傍晚，已经做好十间小木屋了。 每间小木屋的面积大约有二十多平米，每间横七竖八地能睡上八个九个，足够安置所有人了。 “什么？你要睡在树上？”大家一听乔羽的打算就不答应了，“我们一个个大男人睡屋子里，却让你一个当首领的小姑娘睡在树上。我们回部落后怕不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就是。我们完全睡得下。最头头的那间屋子，就给羽你一个人睡。” 第二百零七章 开采，回家 乔羽拗不过他们，却也不能一个人占一个木屋。 她在末世时，什么环境没睡过？只要她自身能力强，别人没办法占便宜，就是挤在男人堆里睡觉她都不带怕的。 她道：“我只占一个小角落，其他位置大家分配。” 她是坦然了，其他人倒不自在。 乔羽现在在大家的心里，就是女神。他们睡觉时打鼾、放屁、抠脚，那不是亵渎女神吗？以前在野外，乔羽总是住在离他们远一些的树上，互相不干扰，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了，总是感觉很拘谨。 还是树知道双方的心理。他在靠近墙壁的地上打了几根小木桩，把编好茅草往木桩上一绑，就给乔羽隔出了一个小隔间。同一间屋的汉子们这才自在了。 虽席地而卧，但下面铺了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面再铺兽皮，倒也不觉得寒气入侵。反正多少年来，部落里的汉子都这么过的，大家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就在乔羽的指挥下开始开采盐矿。 先用石锤砸，把岩石砸开，把这些碎石装入藤筐，这是最简单的开采方法。 大块的砸不开的岩石，乔羽就让大家用铁斧砍出一条缝，再把铁斧插到上面，插成一排，再用石锤砸铁斧，算是把铁斧当凿子用。这样一点点砸下去，岩石就会裂开。 如果实在不能砸裂，她就让大家烧开水浇进去。盐遇热水会融化，到时候岩石自然就会裂开来。 之所以不用烧开水这个巧方法，主要靠蛮力砸，是因为他们没带着陶罐来，只每人带了一个竹筒。竹筒小，且不能用大火烧，也不经用。烧过几次水后就差不多报废了。 这一片地方也没看到竹林。大冬天的，乔羽总得让大家有口热汤喝，而不是用竹筒来烧水浇盐岩。她是找到了一个凹型的石头，用那个来烧水的。因为石头大又厚，烧好久才能把水烧开。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只能克服一切困难，在雪下得大之前尽量的多采些盐矿。 比较让乔羽欣慰的是这盐岩并没有太过坚硬，需要浇开水的并不多，大多是用锤子多砸几下就裂开的，还算是比较好采。 这一次山谷、巨石、山阴三个部落的人各来了三十个。再加上乔羽和流水两个人，一共是九十二人。乔羽早就叫人编了一百八十四个藤筐。只要把这些藤筐装满，他们就可以回龙部落去了。 不是乔羽不想在这里把盐提炼出来，只带着盐回去。只带盐的话，不光带回去的盐多，还不用负重而行。但这里没有铁锅，用石锅提炼太困难了。 另外这里离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实在太近了。每天烧水熬煮，万一冉冉升空的烟引起太阳部落和神部落的注意，他们这一行人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两说。 要知道现在无论是烧开水浇融岩石，还是煮肉汤，乔羽都强令大家要到天黑之后才进行，就是为了不暴露目标。 与安全相比，自然是吃些辛苦，把盐岩挑回部落去提炼更妥当。 在一天天不停飘落的大雪的遮掩下，大家辛苦劳作，二十多天后，他们终于开采出了一百八十四筐盐岩。 而这个地方的盐矿矿藏还很丰富，他们只在浅层取用岩石。原先微凸的岩石坡地，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微凹下去的浅坑。 他们特意把一些泥土和树叶草屑弄到这里来，把浅坑薄薄填了一层。过了不久，这个浅坑就会被大雪覆盖掉。 等春天来临，冰雪融化，这里就会变成一个水洼地。春天下雨后，雨水把更多的泥土和树叶草屑冲进这里将其填满，他们留下的痕迹就看不见了。如果不是机遇巧合，或是有意寻找，乔羽相信，太阳部落和神部落的人就算打猎路过这里，也不会发现这里有盐矿。 “走吧，回去。”乔羽道。 她挑着担子，率先走在了前面。 “唉，乔羽跟我们以前的首领真是大不一样啊。”山阴部落的人无数次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如果说，他们之前对乔羽还不能确定是否认可，那么自打跟着乔羽一起去四方部落，又一起到这里来之后，他们对乔羽就打心眼里佩服了。 不管是遇到困难还是危险，她永远冲在最前面；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做事上，她从不搞特殊。 就像现在，她是首领，又是瘦瘦小小的女人。九十一个男人在这里，她不挑担子，大家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就是她坚持要挑，大家都会强烈反对。 虽说大家都知道她能干，力气大。但视觉上的柔弱，骨子里的崇敬，让大家不愿意看到她吃这份辛苦。 可她根本不给大家唧歪的机会，瞪上一眼，叫一声“闭嘴”，就是树也拿她没办法。 乔羽挑着担子领着大家，凭着她极强的方位感，以走三小时休息半小时的频率慢慢行走。终于在第九天的下午，回到了久别的龙部落。 “回来了，回来了。”看到他们回来，整个部落的人都喜极而泣。 在离开部落之前，乔羽就说过有可能会跟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发生冲突。大家就提着一颗心。 算算开交易会的时间，再如何他们也应该在二十天前回到部落了。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回来，大家都急疯了。 要不是山和几位长老三声五令地要求大家老老实实呆在部落里；一旦有人擅自离开部落，就不许再回来。恐怕有些人都要出去寻找他们了。 现在看到他们一个不落，整整齐齐地回来，大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我们找回来了什么？”出去的汉子们对于他们的担心并不能感同身受，他们兴高采烈地要跟大家分享好东西。 部落里的人这才看到他们一个个挑着担子，而藤筐里挑着的竟然是一块块石头。 “这是什么石头？难道是什么矿？” 因为铁矿石的关系，现在部落里的人早已不再用老眼光看待石头了。哪怕是路上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他们都要仔细辨认一下，想看看是不是铁矿石，能不能提炼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第二百零八章 别唧唧歪歪 “嘿嘿，你们猜。”挑担的汉子很是嘚瑟。 看到一挑挑的白色的矿石被挑上来，送入仓库里，再看看虽然满面风霜却禁不住喜意的汉子们，有人灵光乍现，开口问道：“难道这是盐矿？” “哈哈，猜对了。”汉子们笑道。 灰因为年纪小，没有跟着去太阳部落，这会儿他瞪大了眼睛，神色夸张地问道：“你们偷了太阳部落的盐矿？” 有了偷四方部落铁矿石这一经历，灰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放下了疑虑，喜笑颜开起来：“你们太厉害了。” “才不是呢。”狂风骄傲地道，“我们在野外发现了一处盐矿，这是我们从盐矿那里挖回来的。我跟你们讲，那里还有好多好多的盐矿石没挖出来。以后我们部落再也不愁盐吃了。” 他这话一说，正含笑看着众人拌嘴打闹、辛苦维持自己稳重形象的长老们端不住了。 路急急地看向乔羽：“真的？羽，你们真发现了盐矿？” “对。”乔羽点头道，“不过位置不大好，离咱们这里远，距离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只有两三天的路程。” “啊？那怎么办？”几位长老着急起来。 能发现盐矿，是他们多年的夙愿。现在好不容易愿望达成，却又在那种地方。万一那地方被太阳部落或神部落发现，他们就又陷入缺盐的状态里。 “我们能不能趁这雪季，把那里的矿石全部挖回来？”山问道。 乔羽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她摇了摇头：“太冷了，大家会生病的。我们想要盐矿，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大家的身体。可不能本末倒置。”说到这里，她把“本末倒置”的成语跟大家解释了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 他们冬天虽然穿的是兽皮，有些野兽的皮毛也是很暖和的，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兽皮衣。大雪天在野地里干活，一不小心就会生病。而生病就意味着死亡。 盐矿很重要。可是如果跟人命相比，那就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那盐矿早就存在了，这么久也没被太阳部落和神部落的人发现。他们完全可以把它放着，等部落里缺盐、也不容易引起这两个部落注意的时候再去开采。 “这些矿石，怎么让它变成盐？”石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合并在一起的三个部落都没拥有过盐矿石，但每年都要在交易会上跟人换盐，他们在这方面倒是有一定的认知。毕竟有些盐价格高，有些盐价格低，质量不一样，吃进嘴里的味道不同，对人体产生的影响也不一样。 以前也不是没有火部落或太阳部落的人偷盐矿石出来换肉干的。有人贪图便宜换了回去，结果吃了这种盐后中毒，全家都死了。这种例子都不需要发生在自己的部落里。只要出现一例，在交易会上被传出，各个部落的人都会知道。 而年长者也会把这个经验一代代地传下来。 所以盐矿石不能直接吃，要进行提炼，这种知识，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其他人都清楚。 只是他们也只是知道盐矿石需要提炼。可到底怎么提炼，他们并不知道。 “办法我知道。”乔羽道，“这事明天再说。” “对对，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事等明天再说。”山道。 别人他不管，他家闺女他心疼。一个女孩儿家家，愣是跟那些男人在外面冻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回到部落里，还不得好好歇歇，非得拉着她说东说西，再叫她操心。 乔羽交代山：“一共一百八十四担，刚刚挑进去十七担了，你记个数。我先回我院子去了。” 她离开部落的时候，她院子里的那些农作物还没收呢，她当时再三叮嘱山帮她收割晾晒，就急急忙忙走了。 这会儿她想看看山有没有照着她说的办法收割那些农作物。 进了院子，她看到院子里的地上只有一层雪，雪下面的地是翻过的。原来种的麻、黄豆、姜以及她种植在这里留种的野菜都被收割了。至于她原叫黍的粮食，则被种到了种植区的水田里，并不在这里。 看到这情景，乔羽急急推开了屋门，就见一楼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各种农作物，她最掂记的黍连同秸秆一起，被晾晒得干干的，堆放在屋里那张八仙桌上，黄豆则放在合并在一起的四张条凳上；麻和姜被分别放在八仙桌两边。角落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植物。 担心他们不懂怎么取种子，乔羽都吩咐他们直接连同秸秆一起拔或割下来，彻底晒干，小心放到她屋里来。 现在看到山把这些事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乔羽不由松了一口气。 “阿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跑了进来，乔羽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 看到她，山泉快步走了过来，咧开嘴笑了一下，叫道：“阿姊，你回来了？” 乔羽伸出手摸了摸山泉的脑袋，感慨道：“你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的，怎么似乎又长高了？” “阿姊你也长高了呀。”山泉出伸出手来，似乎也想摸摸乔羽的脑袋，可手伸到一半就不敢了，改道拍了拍乔羽的肩膀。 “我也长高了吗？”乔羽疑惑地问道。 “对呀。”山泉道，“不信你跟阿父比比。你都快到阿父的耳朵那里了。” 乔羽偏着脑袋想了想。 还真是。 她穿越过来时，她只到山的肩膀处；只不过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她似乎已经长到山的耳朵那里了。 除开黑这个异类，这几个部落的人普遍身高不怎么高。山目测有一米七八的个子，他在部落里算是高个子了。乔羽和山泉的身高想来也不会矮。 “这段时间部落里怎么样？有没有人不听阿父的话？”乔羽问道。 “部落里挺好的，也没人不听阿父的话。就是吧……”山泉欲言又止。 乔羽性格爽直，最不烦恼看别人这副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尤其是这人还是她弟。 她一巴掌拍到山泉肩上，直拍得山泉呲牙裂嘴：“哪儿学来的婆婆妈妈？有什么话给我赶紧说，别唧唧歪歪。” 第二百零九章 山的第二春 山泉揉了揉肩膀，正要说话，就听到院门处传来了说话声。 他赶紧小声道：“来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乔羽疑惑，正纳闷间，就见山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进门后一会儿，门外的人才走了进来，扬起一张笑脸，对着乔羽道：“羽，一路辛苦了。”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材高挑，容貌还算秀丽，乔羽却觉得有些面生。 她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女人是山阴部落的，好像叫白雪。印象中这女人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要知道她一看到山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山找了个第二春。现在知道这女人有丈夫，她便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她回了白雪一个笑脸：“不辛苦。”又问，“你是叫白雪吧？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雪没想到乔羽竟然记得她的名字，略有些激动地道：“对对，我叫白雪。” 说着她似乎有些紧张，两手在腹前用力交握着，道：“我看你阿父每天做事辛苦，还要煮汤烤肉。我反正也是要煮汤烤肉的，就顺便帮他一起煮了。现在汤煮好了，你大老远回来，一路冷得很，要不要现在就喝一碗汤暖暖身子？我、我帮你端过来好不好？” 乔羽本以为自己想多了。可听到这番话，又看到白雪紧张得脸色发白，山则板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山泉也站在旁边不说话，她不由又疑惑起来。 “不用了，谢谢你。”她笑着客气道，“你也有家里的事要做，哪能麻烦你呢？我记得白雪你的两个孩子还小吧？一个七岁，一个才四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家的事哪能老是劳烦你？” 白雪听到她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她强撑着道：“不劳烦，不劳烦的。我也是做我家事的时候，顺便做了。好了，你老远回来，跟家里人好好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家的肉汤我已经帮你们端到下面那套宅子里了。天冷，最好快些去喝，别放凉了。” 说着，她不等乔羽再说话，朝她点了点头，就逃也似地出了门，步履匆匆地出了院子，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外。 乔羽看看山，看看山泉，问道：“怎么回事？你俩哪个跟我说说？” 无缘无故的，一个女人到他们面前来献殷勤，还是帮山煮肉汤，一副女主人的架式来叫乔羽喝汤，怎么都感觉古怪。 说实在的，白雪在龙部落的女人中，算是长得好的了。如果她没有丈夫，倒是跟山挺般配。可她有丈夫啊。 是山去招惹了人家有夫之妇，还是白雪想要改弦易辙？以乔羽对这位便宜老爹的了解，他是不会去招惹有夫之妇的。那么，是后者？ “什么怎么回事？我跟她可没什么事。”山板着一张脸道。 山泉朝乔羽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敢说话。 乔羽看父子俩这样子，心里越发疑惑。 有些事情，她是必须问清楚的。这是底线道德问题。 她盯着山问道：“白雪是有丈夫的吧？” 山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他刚想说话，山泉就抢先道：“阿姊你不知道，你们离开部落没几天，白雪的丈夫就病死了。” “啊！”乔羽轻呼一声。 山泉这么一说，乔羽也想起来了。 白雪的丈夫叫刺，部落里报名组队去太阳部落时，他就没报名，因为他病了。乔羽虽把报名的事儿交给了满和各小队长，但她并不是甩手掌柜，部落里的事她是会过问的。 哪些人没报名，是什么原因，她都会调查清楚。 刺从山阴部落来到龙部落后不久就不舒服了。只是这年头又没个仪器，巫也不会拿脉，就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刺一直说肚子疼，巫给他吃了药也不管用。 之后刺就一天天削瘦下去。部落里报名组队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白雪的哥哥，是黑夜吧？”乔羽问道。 了解刺的情况时，她还了解到白雪似乎是黑夜的妹妹。 因为刺生病后不能再去狩猎，连最基本的活儿都干不了，白雪一家日子过不下去，还去黑夜家求助过。 而黑夜自从被撤了长老之职，他儿子、孙子就对他怨气很深。白雪上门求助，黑夜有心想接济妹妹，无奈他自己以前就不怎么干活，现在靠做泥砖每日赚的那点肉干都不够养活自己。想要帮助白雪，就只能从儿孙们的口粮里出，他儿子、孙子自然不乐意。 得不到帮助，白雪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乔羽还让山从部落的存粮里拿了一些肉干给白雪，算是部落对贫困户的救助。当时她还叮嘱山把账目记好。 现在刺死了，白雪这是感激他们，想要回报一二呢，还是打着跟山发展第二春的主意，来刷存在感？ 乔羽看了山一眼。 别说，山本来就高高大大的，才又三十多岁，长相在一群原始人中算是英俊的。现在日子过得好，精神头足，要不是跛了一只脚，那绝对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就算他现在跛了脚，他是长老，还是首领的父亲，在部落里地位尊崇。再有他雪中送炭的举动，那妥妥的就是踏着五彩祥云的英雄。白雪看上他也很正常。 虽说白雪的丈夫刺才去世一个月，但在这没有太多道德规范的原始社会，最重要的就是生存。死了丈夫没两日，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改嫁的寡妇比比皆是。白雪这样的行为，根本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山被乔羽这一问一看，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高声声明道：“别这么看我，我说了跟她没关系。我在火堂那边煮汤，她愣是凑到我身边来，说要帮我。因为她我都不去那边了，只在家里煮汤，她还时不时来登门。我跟她说了多少次了都不管用。” 说着他看向乔羽：“羽你说说她，别老往我这里凑。我不会再娶妻。” 第二百一十章 温馨 乔羽看了看站在一旁竖着耳朵的山泉，拍拍手道：“咱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父女三人便从首领楼下去，到了山那套宅子去吃饭。 果然一大陶罐的毛薯肉汤热腾腾地放在厨房的灶上。这肉汤是火堂那里煮的，白雪担心冷了，还贴心地给灶里点了一把火。 现在各家各户都建了厨房和厕所。但部落里的女人爱热闹，而且在火堂里煮汤还有旁人给照看一下，不需要老守在那里盯着，所以大家现在都还是喜欢去火堂那边煮汤。 看到女人们小心翼翼地提着陶罐从火堂处回家，上次乔羽便跟制陶队提了一嘴，让她们专门烧制一种有耳、有盖子的陶罐。把藤蔓穿过陶罐耳，可以提着来去；盖子不光能加速肉汤的熬煮，使肉汤的味道更醇厚，在搬来搬去的过程中也能防止汤撒出来。 山泉就是个半大少年，他原先管着家里的吃食，都是把陶罐拿到火堂里，加水加肉进去，然后就不管了，部落里的女人们会给他这灶上添把柴，等他有空了再去把肉汤提回来就是了，比较省事。 后来山看儿子忙碌，就把前面放水放肉的事情接了去。山泉打猎回来，只需要去火堂把陶罐提回来就是了。 没想到山去火堂那么一段时间的功夫，就给自己惹来了一朵桃花。 山泉动作麻利地用陶碗盛了三大碗肉汤，放到厨房的桌子上。乔羽洗了过来，接过山递给她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毛薯放进嘴里一咬，抬头朝山笑了一下：“好吃。” 龙部落现在的晚饭都是喝这种肉汤，里面有肉，有板栗，有毛薯。一大碗下去，热腾腾的既暖和又饱肚，煮起来还不费事。不像烤肉，还得人守在灶火旁边烤制。 只不过各家的做法不一样。 当初乔羽教大家煮肉汤的时候，可是有讲究的：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什么时候火大，什么时候火小。 可山泉这半大小子，既没多少空闲也没耐心，那都是放清水，然后把毛薯去皮切块、带骨的肉块砍成块状，直接扔进去，烧了火就完事儿，最后起锅的时候再放点盐，冬天时放点姜就ok。这样做出来的肉汤味道自然不如精心煮出来的好。 乔羽在末世那么多年，有得吃就行，她也不挑剔；而且她自己不做，只管吃，自觉也没有挑剔的资格。都是山泉怎么做她就怎么吃。 可现在这罐肉汤，很显然是精心熬煮的，肉块醇香酥烂，毛薯和板栗的软烂程度也刚刚好，汤也鲜美无比。 山泉听到乔羽的话，本想张嘴说点什么的，可看了山一眼，呲了一下牙，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山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问乔羽道：“你们这一路顺利吗？神部落和山阴部落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乔羽知道他不愿意提白雪的事，便把那神部落把山阴部落合并，与太阳部落关系紧张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咱们不缺盐了，铁矿虽然还缺，但也不能再去招惹四方部落那边。所以这一两年内，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不打算再去那些部落晃悠了，好好发展部落内部的实力。咱们的人还是太少，先休养生息吧。” 以前山谷部落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山也更喜欢安定祥和的部落环境。乔羽这一两年太过折腾，虽然部落一下子壮大了不少，但麻烦也不少，让山很是担惊受怕。 这会儿听到乔羽的话，他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些部落人口多，部落大，可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嗯。”乔羽嗯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 “阿姊，接下来你是要把盐矿石变成盐吧？我能不能做这个？”山泉问道。 说完他看了父亲一眼，又赶紧补充一句：“反正现在是雪季，不需要上山打猎。我跟着你们一起做盐。等开春了我再去打猎。”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当初做铁器的时候，他提过一嘴，说想学打铁。可这事说出来还没等乔羽答应，就被山一口否定了。 山觉得打猎是部落人的根。一个出色的狩猎人，做什么都厉害。而且会打猎的人，在山林里的生存能力强，怎么的都饿不死。 山泉的年纪小，性子还没定，各方面的能力都需要提升。所以山希望儿子不要好高骛远，老老实实在狩猎队呆着，好好练练本事。而不是在部落里做这些讨巧的活儿。 乔羽本来想答应弟弟的。而且她还想把一些机灵的小子提出来，培训专门的人才。 可听了山这一番理论，她觉得特别有道理。 狩猎首先就得爬山涉水，还会跟着老猎人学习野外生存能力；在跟野兽对抗时，武力、脑力、胆气、观察能力、反应能力和敏捷度缺一不可。他们会在一次次生与死的搏斗中迅速成长起来。 反之，这些小子如果一开始就被圈在部落里做技术活儿，他们就可能被养废。一旦部落发生什么事，他们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这绝对是害了他们。 她反思了一下，便暗暗下决心等春天来临时，要把养殖队里灰、石等半大小子扔出去，跟着狩猎队去打猎，而不是呆在部落里养羊、养兔子。 不过现在雪季不需要打猎，乔羽看了山一眼，见他低着头只顾着吃饭，似乎跟没听到山泉的话一般，就知道他没意见了。 她点头道：“行，那你就来。叫上树林一起。” 煮盐不需要体力，让半大小子们做就挺好。至于有力气的成年男人，部落里还有许多需要力气的活儿等着他们去做。 吃完了饭，乔羽正准备走，山叫住她：“你那屋子，也没个炕。要不你干脆搬下来住吧。” 乔羽睡的是木床，其他人宅子里砌的是土炕。原先山对此还没什么感觉。那时候还不是冬天，天气不冷，床和炕没什么区别。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凡事做最坏打算 可入冬以后，大家按着乔羽说的方法在炕口烧起了火，晚上睡在炕上那叫一个暖和。山就掂记起闺女来。 他特意去乔羽那床上睡了一晚，结果半夜就被冷醒了，忍不住跑下来睡炕，心里就替闺女难受，以为乔羽是因为先人后己，就跟当初建房子一样，大家都享受上，住上了好屋子，结果她那屋子还是空落落的。她替别人想得多，替自己想得少。 自那晚起，山就一心想给女儿砌个炕。 只是乔羽那么有主意，他趁着她不在部落里给她把炕砌上，万一她不喜欢，那可就不好了。再者她住的那木制二楼，也盘不了炕。要盘只能在一楼。而一楼，他记得乔羽说要做会议厅的。 所以他就一直想等乔羽回来再说。 至于现在，他们这处宅子，坐北朝南的正屋，除了中间那间做堂屋外，东西屋都砌了炕。他跟山泉现在一起住在东屋，西屋那里还空着呢。再不济，山泉在下面还有一处宅子，乔羽可以住在那儿。 “不用。”乔羽笑道，“阿父，我不怕冷，真的。我在外面东奔西跑，就都是直接睡在树上的。大雪的天在野外我都不怕冷，更何况在家里。” 说着她挥一挥手：“走了。”走之前，她对山泉使了个眼色。 山泉是个机灵小子。他洗了碗筷陶罐收拾好厨房，就跟山说要去找树林说话，出了门直奔山顶：“阿姊。” “进来。” 等山泉进来，她问道：“阿父跟那个白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 山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这段时间白雪老在阿父面前献殷勤，我猜她是想嫁给阿父。只是阿父对她总冷冷的，不愿意跟她多呆。只要她凑上来，阿父就会离开。” “那你没问过阿父？”乔羽问道。 山泉挠挠脑袋：“我哪里好问？人家也没说要嫁给阿父，阿父也没说要娶她。没准白雪就是感激阿父给她家拿肉干，想要感激一下呢？” 乔羽：“……” “也别管他们是怎么回事。我先问你，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乔羽问道。 “什么怎么想？”山泉一脸不解。 “如果白雪要嫁给阿父，你是同意还是反对？” “这要看阿父自己啊。”山泉一脸莫名其妙，“阿父想娶就娶呗。我没啥想法。” 乔羽又是一阵无语。 这就是个傻孩子。 “如果阿父娶了白雪，那白雪是一定会把她的两个孩子带过来的。到时候你就得跟白雪的两个孩子住在一个屋檐下，在一起吃饭了。” “虽说以阿父现在分到的肉干，养活他们娘儿三儿也还可以。但以后很难说，到时候没准还要你补贴补贴。一旦阿父和白雪有个什么好歹，白雪那两个孩子可就得由你来抚养了。” “让我来养？”山泉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 “对。”乔羽点头道。 山泉沉默了下来。 现在他能养活自己了，部落还给他分了一处宅子。在山泉想来，就算阿父娶了白雪，他要是跟白雪一家相处不愉快，大不了就不去阿父那里吃饭了，他跟阿姊两个人单独开伙，仍然由他来煮饭给阿姊吃。 所以他对于阿父娶不娶白雪是没意见的。 可如果要他出力养活白雪母子三人，以后如果阿父不在了，还要由他继续养，现在才十一岁半的少年，一下子感觉到了生活的艰辛与重压。 要知道，阿父自从那次受伤，大出血后，身体就大不如以前。 山泉虽然早年丧母，但母亲死后，阿姊代替母亲精心照顾他；父亲又是首领，分到的肉干多，山泉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一下子让他挑这样的重担，他还真有些发懵。 再者原始部落的孩子一向早熟，部落里一般都是十四五岁娶妻，有早的甚至十三四岁。也就是说，山泉自己还有两三年也要娶妻了。到时候他要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要是再加上白雪母子三人外加一个年纪渐长的阿父，山泉真觉得自己的肩膀会挑不起这样的重担。 至于让阿姊来一起分担，山泉从来不这么想。 她总说自己不嫁人，但这事哪里说得准呢？阿父以前不是也没说过要再娶妻的事儿吗？ 而且就算阿姊不嫁人，也没有让她养着一大家子的道理。 “阿父身体还好，白雪和她的儿女吃得不多，靠采集也能勉强养活自己。再说，现在部落还种植了那么多的毛薯。他们应该不需要我来养活吧？”山泉道。 “我说提是最坏的打算。”乔羽道，“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凡事得作最坏考虑。如果最坏的结果你也能承受，那就可以去做；否则就得三思而后行。” 山泉叹了口气：“如果阿父真的想要娶白雪，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个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他等白雪的儿女都长大了能养活自己再娶妻。 现在岩还不是十六七岁了还没娶妻吗？ “这样的话，那你就去把你的想法跟阿父说说。”乔羽道。 听到她这话，山泉一下子想明白了山为什么是那么个态度了：“阿姊你是觉得，阿父之所以没答应白雪，就是觉得如果他娶了白雪，会给我们增加负担？” 乔羽点点头：“我觉得是的。” 山泉看向乔羽：“那你呢？阿姊你是怎么想的？” “我自然是随阿父自己了。”乔羽拍拍山泉的肩膀，“别担心。如果阿父真的娶了白雪，他又养不活他们娘儿仨，那我会跟你一起挑起重担的。” 她前面之所以那样说，是想让山泉遇事多考虑，别什么都糊里糊涂，傻乎乎的。另外也培养他男人的责任心。养家，是他的责任，可不能老想着由她这个做姐姐的顶在前面。 “不用不用。”山泉连忙道，“我能养活的他们的，阿姊你就放心吧。我打算像岩一样，十六七岁再娶妻。” 说起岩，山泉开始操心起姐姐的婚事来：“阿姊，你真不嫁人啊？岩这么久没娶妻，是不是一直在等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跟他的婚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交底 “等我？那不可能。”乔羽摇头。 路岩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敬畏，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倾慕与爱意。 相处一年半，乔羽也算这对这位山谷部落的青年才俊有所了解了。这人自恃出身高，也有几分能力，心高气傲。 他之所以还没娶妻，大概是她这个“前未婚妻”太出色，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哪个女人都觉得不好，娶了她们，就是在她这个“前未婚妻”面前丢面子吧。 大概是当天晚上山泉回去跟山说了他的想法，第二天乔羽看完大家的训练，又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把接下来部落要做的事情布置下去，等大家都散了之时，山却没有走，而是对她道：“羽，我不会娶妻。” 乔羽看向了他。 见山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似乎说完这句话就想走，乔羽连忙叫住他：“阿父。” 山停住了脚步。 乔羽问道：“你是谁都不愿意娶，还是仅仅不愿意娶白雪？” 山转过身来：“我谁都不会娶。” 见乔羽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他知道不解释两句是不行的。 他走了回去，道：“你阿姆为我生孩子而死，我就发过誓不再娶妻。想当初我被咬伤，眼看着老虎就在眼前，我只遗憾不能看着你俩养大。当时我就发誓，只要我能活下来，除了把你俩养大，我别无所求。后来如我所愿，你还一下子变得这么能干，我这辈子就没什么的期盼的了。我很知足。” “而且我身体也不好，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我要是娶妻，把一堆的累赘和麻烦带给你和小泉，我还配当阿父吗？” “那白雪，她一开始接近我，我就暗示过她，我不会娶妻。这段时间我也没理她。昨天听到你回来，我急着去见你，她在旁边说要帮我做汤，我想着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到部落，总得喝上一口舒心的肉汤。如果等我迎了你回来，说完话再去做汤，那就太晚了，你就得挨饿。所以我就答应她让她帮忙，并表示会送几个毛薯给她作报酬。” 说到这里，他又冷哼一声：“白雪的日子过得艰难，你让我给她送肉干接济她。这样的首领，难道她感激你，帮你做一罐汤不应该么？还想让我娶她作回报不成？” 听到最后这句话，乔羽禁不住好笑。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想娶她。”她忍着笑，跟哄小孩儿一样哄道，“我也没说让你娶她呀。” “哼，昨晚小泉忽然跑出来，回去后就跟我说如果我娶白雪，他愿意帮我养家，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那傻小子，你不提点他，他绝对不会深想。你还不肯承认。”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多想了。但这也不怪我呀。”乔羽无辜地一摊手，“我一回来，就有个女人跟着你进门，帮咱煮汤，还那么殷勤。我不多想都难。” 山摆摆手：“不说我打定主意不会娶妻。就是要娶，也不会娶白雪。” 他看了乔羽一眼：“白雪是黑夜的妹妹。如果我真娶了她，你信不信，明天黑夜就要跑到我面前来讨要好处。到时候我不光在吃食上会增加你和小泉的负担，还会在这些方面给你添麻烦。我是昏了头了才会做这种事。” 乔羽在记起白雪和黑夜的关系时，就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她不愿意因为这点小麻烦而阻碍山追求自己的个人幸福。只要她不愿意，黑夜就别想从她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这种麻烦于她而言好解决得很。如果白雪因此而对她甚至对山都有所埋怨，那也是山为了娶妻所要忍受的。他的老婆他自己哄，哄不了就在白雪手下看脸色过日子。这种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可就与乔羽无关了。 她这人，说到底不是原装货。她对山有感情，却不会像原主那样对父爱这么在意。在山娶妻之件事上，她总有些冷眼旁观的味道。 “你想明白就行。我和小泉对这件事，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想娶妻，我们会大力支持你；如果你不想，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你。”乔羽道。 听到她这话，山竟然有些怏怏不乐：“你们就不怕我被别人抢了去，你们没了阿父。” 别人家娶妻，子孙都闹得要死要活的。就比如路，他妻子死的时候他也没多老，可一旦有寡妇想嫁给他，他家人就闹腾。 现在乔羽和小泉不闹腾，还表现得这么通情达理，山本应该欣慰的。可他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两个孩子似乎不大在意他的样子。他们就不怕他娶了白雪，眼里只有妻子和她带来的两个孩子，而忽略了他们？ 乔羽看到山这别扭样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阿父，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谁像小孩子了？别没大没小。”山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步履匆忙地出了门。 乔羽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笑个不停。 自古人们都有冬歇。冬日没有什么农活，一年忙到头的人们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乔羽虽然不能给大家冬歇，部落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但也不急于一时，因此她开了会后，就给跟着她去太阳部落的汉子们放了两天假。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龙部落不光男人们，便是女人们也跟个陀螺一般忙个不停。 现在除了养殖场还有活干，其他小队队员因为天气的原因，也都歇了下来。 这一歇下来，因为忙碌一直没时间张罗的亲事就提上了日程。 三个部落相融合，未婚男女、寡妇鳏夫都不少。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彼此了解了，因此，这两天结亲的竟然有十一二对之多。 这时候成亲也没有什么仪式，大家又住在一个部落里，就是男方拿着肉干去女方家见个礼，再把人接到自己家，就算完事了。 现在进了龙部落，成亲还有一个步骤，就是去明那里登记一下情况。部落现在有了简单的户籍管理。每一家都有一个名牌，上面写着家庭成员的名字。有人出生会添上名字，有人死亡则把名字从上面抹去。 而成了亲，明会把女子的名字从娘家的名牌上抹去，添到夫家的名牌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树苗的亲事 大家休息，乔羽也懒得忙碌，打算歇一歇。 不过歇下来她又得无聊了。这年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坐在家里除了发呆，实在没啥事儿可做。 她干脆在部落里四处走走看看，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布置工作。 这天她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女声：“羽。” “请进。”乔羽扬声道，走出门一看，就见树的妻子阿花进了院门。 “阿婶。”乔羽笑着叫了一声，请她进了门。 阿花到八仙桌前坐下，看着乔羽道：“羽又长高了，比苗高出半个头了呢。” “树苗还好吗？我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好久没见着她了。”乔羽道。 “好呢。”阿花笑道，“多亏了你，她进了制陶队。虽说现在部落里大家都有了陶器，但前段时间烧炭还是挺忙的。听你阿叔说，你这次又打算让林进制铁队，我们真是要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乔羽道，“以前我阿父受伤，你们可没少帮我们。况且我也不是循私，树林和树苗做事认真、勤奋能干。就是没有我，他们也能凭本事进去。” “嗳，说能干，谁能比得上你。”阿花摆摆手。 寒暄了这么几句，乔羽便笑笑没有再说话，等着阿花开口。 大家都知道她忙，也知道她不喜欢大家没事跑来扯闲篇。阿花过来，总不可能是找她闲聊的。看看下面各处都欢天喜地的，没准她这是来跟她说树林和树苗两人的亲事的。 说起来，苗只比她小半岁，在这年代，早就能成亲了。也不知道为何拖到现在。 阿花看了门外一眼，见没人，她压低声音问道：“羽，你现在还是没流血吗？” 乔羽身体一僵，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儿。 她现在都十五岁快十六岁了，怎么这具身体还没来大姨妈？她每天忙忙碌碌，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呢。”她摇头道。 “怎么还没来？”阿花皱眉，“是不是你整天在外面跑，受了寒气？咱们女人家，可得爱惜身体。不能像男人一样，怎么的都行。” “咱们部落不是也有很晚才流血的吗？我这也算正常吧。”乔羽不以为意地道。 她巴不得不来大姨妈呢。没有护翼小天使，来大姨妈都受老罪了。这时代没有布，没有纸，连古代那种用草木灰做的月事带都没有。据她所知，这里的女人来事了就坐在一个放了灰的石盆上。实在不行必须走动，血洒地面的事儿时有发生。 这也是这时代男人和女人不一起做事的原因。 更何况，还有痛经这回事呢。 上辈子乔羽还没异能的时候，也是痛经的。痛起来都深恨自己是个女人。后来有了异能，身体素质渐好，来大姨妈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了。后来随着她异能的升级，大姨妈的次数还变少了，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两个月一次，最后变成三个月才来一次，让她高兴的不行。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下巴：她现在不来大姨妈，是不是因为身怀异能的缘故？ “苗流血了吧？”她问道。 阿花点头：“流了。不过也是去年才流的。”她看了乔羽一眼，安慰她道，“看，苗也这么晚，我估计咱们这一族的人都是来得晚。” “那树苗是不是可以成亲了？”乔羽把话扯到正题上。 阿花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手，把乔羽的手握在她的掌心里，问道：“羽，阿婶今天过来呢，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真不愿意嫁给岩？” 乔羽立刻明白了。 看来树苗，抑或是阿花夫妻俩看上岩了。却又顾忌着她，担心她会不高兴，因此阿花今天来讨个口风。 “我说了，我不会嫁人。不光是岩，我谁都不嫁。”乔羽先表态，这才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道，“阿婶你要把树苗嫁给路岩？” 因为乔羽和路岩原先有过婚约，阿花和树帮树苗物色女婿人选时，根本没起过路岩。是树苗自己喜欢，闹着要嫁他。 不过阿花不好说实话，否则倒显得树苗不地道，抢姐姐男人似的。 她点头道：“我看岩还不错，就琢磨着如果你看不上他，我把苗嫁给他也行。到底是咱们山谷部落的，打小儿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路一家又是不错的人。所以才来问一问你。” “不必考虑我，你觉得不错就去提。”乔羽笑嘻嘻地道，“我在这里先恭喜阿叔和阿婶喜得佳婿了。” 见乔羽真不在意，阿花这才舒了一口气，又跟乔羽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对于哪家跟哪家结亲的事，乔羽一向不打听不掺和。以前她刚穿来时跟着女人一起采集一起烤肉做家务，总能听到各家的八卦。可现在她根本就不往女人堆里去，这些事情就离她远了。没人来她跟前说，她就不知道。 两天的假期很快过去，第三天乔羽看着大家训练，训练完毕她去石器打磨坊旁边的打铁坊时，就见原先的老打铁队的人和新选入的人都在等着她了。 早在三天前的会议上，乔羽就把任务分派了下去。 木工队的假期推迟一阵，他们昨天前天就把一批风箱给赶制了出来。有了风箱，她今天就领着打铁队的人打铁锅。 等铁锅打制出来，制盐队就开始制盐。 而其他小队的男人们，要砍伐部落里的树木，挖出伐木后留下来的木桩子——乔羽选的这个地方，中间有一大块土地可以种植。但这片土地上原先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及草木藤蔓。去年冬天，男人们把草木藤蔓都清理了，剩下的长着大树的地方，因为没有工具，时间也不充足，再加上部落里也没有多少需要种植的东西，乔羽就没让他们砍树。 现在工具齐全，人手足够，时间充裕，开春后也有大量需要种植的东西等着种植，那片土地必须得开垦出来。 而养殖区，也要像乔羽预想的那样，分成几个区域来养殖，以免出现瘟疫。 因此从这一天起，休息了两天的汉子们就忙碌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制盐 原先乔羽就亲自培养出了六个铁匠。现在扩大了打铁队伍，让这六人领头，分成六个小组，一天的时间里，就打出了六个大铁锅。 铁锅炒菜美味，乔羽却不舍得把铁用在生活上。伐木要用铁斧，垦地要用锄头，木工活要用刨子、凿子，打猎、打仗要用箭头、枪头、刀与剑。太多太多的地方需要用到铁。 而他们偷回来的铁矿石看似数量不少，可冶炼出来后的铁却不多。跟部落各方面的需要相比，远远不够。 她之所以打制这六个大铁锅，也无非是制盐所用而已。等盐矿全部做完，她就打算把这六个铁锅融掉，做成其他东西。 这天制盐，几个长老特意过来围观。 乔羽将挑出来的十二人分成六组，每组两人，让他们分工合作，一个往锅里加水，一个把盐矿石砸碎。等这些事情做完，便一人烧火，一人劈柴。 等锅里的水烧开，被砸碎的盐矿石在沸水的熬煮下，盐份渐渐溶解在中。随着水份的蒸发，铁锅边出现了大量白色晶体。 “出盐了，出盐了。”看到白色晶体，大家兴奋地叫了起来。 烧火的山泉赶紧往灶下添了两根柴。 “火不要烧那么大，慢慢烧，不要着急。”乔羽道。 山泉只得把柴又撤出来，耐着性子继续烧水，直到铁锅里的水全都蒸发掉。 此时锅里只剩下了一层烧制出来的东西。下面是石头杂质，上面则覆盖着一层白色晶体。 “快快，把陶罐拿来，把盐刮起来装进陶罐里。”路激动地道，“今晚我们就用这盐来煮汤。” 乔羽赶紧摆手阻止了听他命令想去拿陶罐的人：“先不用。” 她对路解释道：“还要再煮一遍呢。” “还要煮？”大家都不解。 现在直接从锅里刮出来的盐虽然避免不了会带着石头和杂质，但他们平时在太阳部落换的就是这种盐。以前烤肉的时候还嫌盐不好，有时候咬一口就是石头沙子。可现在部落里都时兴煮肉汤。等盐放进汤里一化，这些石头沙子杂质就沉底了，并不碍着什么。 所以他们觉得这样的盐就已经很好了。 乔羽对制盐队的人道：“这盐是咱们自己吃的，不是拿去换的，自然要做得好一些。不过是多一两道工序，咱们麻烦些，大家就能吃到更好的盐，有什么必要偷这份懒呢？” 制盐队的人自然愿意制出更好的盐。 他们道：“我们不怕麻烦。我们愿意制出更好的盐。羽你把方法教给我们，我们以后就按你的要求做。” 乔羽点点头，让大家把盐刮下来，将锅洗干净，再添了水，把刚才刮出来的盐放进去。 等盐融化，她便让其中一人把铁锅端起来，将里面的盐水倒进她特制的过滤器中。 这个过滤器是一个木制方框，底下镶嵌了几根细木条。她在上面放了干净的鹅卵石，再放一层小石头，底下放一层粗沙、一层细沙。细沙的下面，是她在四方部落集市上，于姜源部落的摊位上换回来的一块麻布。 此时木工队已照着她的要求，打制了许多木桶和木盆。 等盐水全都通过过滤器流到了下面的木盆里，乔羽让人把盆里的水倒入再次洗净的铁锅里，继续熬煮。等煮干后，铁锅上就是一层白白的细盐。 “天呐，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好的盐。”路惊叹道。 乔羽让山泉把盐铲到陶罐里，对大家笑道：“大家可以尝一尝这盐的味道。” 路是个急性子，早就有此意了。只是慑于乔羽的威望，没敢胡乱伸手。 此时见乔羽发话，他迫不及待地伸了手，捏了一点盐放进嘴里。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路砸巴着嘴，眼睛一亮，赞道：“哇，好吃。只有咸味，没有一点儿苦味。” “是啊，一点儿苦味都没有。这盐真是太好了吧。”其他人也纷纷赞道。 以前那些盐提纯度不够，总是带着一股子苦味。他们从来没想到盐竟然只有咸味，而没有苦味的。 乔羽知道这些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只要比原先好一点，他们就惊喜万分。 她便也捏了一点盐放进嘴里。 旋即她点点头。 这样制作出来的盐，味道自然没有后世精盐那样好，细品之下还有一些微苦，但相对于以前用的盐，那简直是好太多了。 “大家都学会了吧？”她问制盐组的人。 大家都点点头：“学会了。” 这制盐法简单。如果没人教自然摸不着头脑。可乔羽这么一指点，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难度。 “那就好，这些盐矿石就交给你们了。晨你是队长，你每天看着六组人做事，哪一组做的盐最好最多，就可以多给奖励。” “是。”晨高声应道。 晨是原巨石部落的人，现在被提作小队长，手下还管着乔羽的亲弟弟和堂弟，顿时心潮澎湃，觉得自己一定得好好做事才不辜负乔羽对他的这份欣赏和信任。 把制盐法教出去，乔羽便撒手不管了。打铁队、伐木队那边都有小队长领着，满和流水都监督着，她时不时去看一眼就行了。 她把目光放在了妇孺身上。 部落的人口，青壮男子，连山泉、灰这些半大小子一起加起来，也不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部落里大多数还是妇孺。 龙部落南有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北有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这些部落争资源、争地盘，迟早会有冲突。 龙部落跟这四个部落比，人口实在太少了。就算他们有了铁制武器，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还是人多力量大。拿石木武器的四个打拿铁器武器的一个，肯定还是前者胜算更大。 就算部落里现在成亲的人多，怀孕生子，再长大成人，起码得十几年的时间。周边的四个部落是不可能让龙部落这么安然发展的。 所以乔羽打算把妇孺也武装起来。 现在正值冬天，女人们不能出去采集，基本都歇下来了。乔羽打算把她们抓起来练一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女子武装力量 拿定了主意，她召集了部落所有的女人开了个会。 “在开会之前，我想请水月给大家讲一讲他们部落被灭时的情形和做奴隶的遭遇。”乔羽率先鼓掌。 月来到龙部落后，知道大家都有姓。她想了想，也给自己取了个姓，就是水部落的水字。而今天开会前，乔羽特意找到她，把自己想要训练妇孺的打算跟她说了，问她愿不愿意给大家讲一讲她的遭遇。 月来了龙部落，不光有吃有穿有自由，还因为会造船受人尊重。这几天她带着木工小队开始造船，木工小队的人都听她的，没有一个人因为她是个女人而看不起她。 这种待遇，甚至是她以前在水部落都没有感受到的。她是凭本事获得别人的尊重。 所以哪怕不愿意回忆以前的悲惨遭遇，她还是答应了乔羽的请求。 乔羽当时还道：“你只需要讲部落众人的遭遇就行了，你和风的遭遇可以不用讲。” 水月感激于乔羽的体恤，也希望龙部落不要走水部落的老路，所以她今天打算好好跟大家讲一讲。 “……看到我们部落的男人被他们杀死，血流了满地，我们都吓坏了。除了哭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被他们俘虏了。” “做了俘虏，他们会用烧得通红的铜块放到脸上，烫一个印记。有了这个印记，这人就一辈子都是奴隶了。当了奴隶，就是主人家的物品，要帮主人做很多活儿，吃最差的食物，还吃不饿。主人动不动就用绳子打人。我们部落有个人叫鱼，他……” 水月来了龙部落后，虽然也跟大家一起干活做事，大家好奇的时候问她一些问题，她也会回答。但这些事情她不愿意提起，所以龙部落的女人们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段遭遇。 此时听到她描述的部落被攻破时那份惨状，被抓时的害怕绝望；再听她讲那画面感极强的烙奴隶印记的过程，他们部落的人变成奴隶后的悲惨生活；知道奴隶生下来的孩子也永远是奴隶……从来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女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残酷。 她们忽然很害怕，不停地安慰自己：“我们部落不会像水部落那样倒霉的。” “对，我们有羽，部落四周还建了那么多的防御城墙，我们还有铁器。我们还会挖陷阱。有人来攻打我们，还不定谁赢谁输呢。” 乔羽听了，直接打破了她们的幻想：“我们部落才多少人？四百多人。太阳部落和神部落都有一千人。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他们是两三个人打我们一个。” “如果说面对太阳部落和神部落还有些胜算，那么四方部落呢？他们可是有几千人。差不多十个打一个，我们打得过人家吗？” 大家都沉默下来。 “那、那怎么办？”有人嚅嚅问道。 “对，羽，你告诉我们怎么办。”夜大声道。 “我今天叫大家来开这个会，就想跟你们说，我们女人其实并不比男人差。如果有一天敌人来犯，男人们能拿起武器跟敌人拼杀，我们女人为什么不能？我们并不是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弱者，我们也可以跟敌人拼命。” 乔羽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愿意做奴隶吗？” 大家想起水月描绘的奴隶生活，那真是比死还难受。她们都打了个寒战，扬声道：“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我们就豁出了命跟他们拼杀。”乔羽道。 “可我们力气不大，怎么打得过那些男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乔羽道，“从明天开始，大家吃过早饭，听到竹哨声响，就到空地上来集中，我将教大家一些拳脚功夫。有了这些功夫，哪怕你力气不如男人，也可以用招式和巧劲儿把他们打倒。” 女人们眼睛噌地一下亮了：“真的吗？” “真的。”乔羽点点头，“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来守护我们的家园，我们也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保全自己。我们靠自己也行。” 女人们被她说得豪情万丈，纷纷表态道：“我们一定跟着羽好好练。” “练功会很辛苦。” “我们不怕辛苦。” 看到女人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害怕、无助的表情，而充满斗志，乔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是练得好，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上山打猎了？”有人问道。 “可以。”乔羽道，“等你们练好了，开春后只要有人愿意上山打猎，就可以报名。” “啊，太好了。我倒要看看等我们比男人们打的猎物还多，他们还有脸在我们面前神气个什么功儿。” 大家“轰”地笑了起来。 虽说乔羽建立了女子狩猎队，但也不是谁愿意进就能进的。毕竟出去打猎，如果体力不行，遇到猎物就只会哭喊逃跑，那这人就只会给队伍拖后腿，让队伍里的人伤亡更大。 所以夜挑人极为苛刻，弱一些的一律不要。 这会儿知道就算自己力气不够大，也能把男人打败，还能去打猎，甚至可以保护自己的家园，女人们都兴奋得不能自已，恨不得现在就练起来。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乔羽道，“除了怀孕的，或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其他人我希望都能来。至于孩子……” 乔羽顿了顿，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后，继续道：“我打算在部落里办一个幼儿园，让几个年纪大的或身体弱的女人集中照看孩子。这样大家平时训练、干活就不用老被孩子拖累了。只要你离开部落不远，隔一段时间回去喂一次奶就行，不影响你做任何事。” 乔羽这话一出，女人们的眼眸越发亮了：“这样就太好了。” 散了会后，女人们自然禁不住要兴奋的讨论，还把这事跟丈夫说了。 男人们一听也不干了，派了满来向乔羽提意见：“羽，男人们也想学拳脚功夫。” 他们原先训练，就是练令行禁止，以及投长矛、射箭。并没有学过乔羽嘴里的“拳脚功夫”。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近身搏击术 “学，都学。”乔羽道。 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些战斗主力军？原先之所以没教他们，一是当初跟巨石部落交战，她采取的是远攻的办法，所以造了长矛和弓箭这两种武器。她也想要培养他们远战的意识。这在战争和打猎过程中都是减少大量伤亡的最佳手段。 二是本着贪多嚼不烂的原则。因为要练长矛和弓箭，如果教他们的东西多了，他们就会分散注意力，结果哪样都没学好。所以她就让他们集中精力把那两样学好学精。 而她这样做，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习惯了用长矛和弓箭，且这两样武器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大家现在在打猎过程中遇到动物都不再近身相搏，而是用长矛和射箭攻击，打伤打残甚至打死了才会去捡猎物。去年一整年，部落里因为打猎而伤残丧命的人大大减少。 仅有的十几个，也是因为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大坑或悬崖下，或是在捡猎物的时候被装死的猎物所伤。这还是在部落人数骤增，基数变大的情况下。 现在长矛和弓箭练得差不多了，自然要练近身搏斗技巧了。跟几个部落的敌人作战，近身相搏是在所难免的。乔羽可不愿意看到自己部落的人用最原始的手段，跟敌人比力气大小。 有了格斗技巧，力气小照样把力气大的打得嗷嗷叫。 因此第二天女人们还没集中，在早训的时候，乔羽就站到了高台上。 她先把前段时间为什么不教大家搏击技巧的理由解释了一遍，道：“从今天起，我会教大家打斗的技巧。只要你学得好，就算你的力气比对方小，也可以把对方打败。” 台下的汉子们昨晚就听到消息了，为此大家兴奋得都没睡好。 力气大得像黑一样谁都比不过的人终究没几个。而且就算力气大，你难道还能比熊、老虎的力气更大？所以一听说学会了乔羽教的搏斗技巧，可以以小搏大，大家就期待不已。 “黑，你上来。”乔羽朝队伍里比大家都高出一截的人招了招手。 “我、我不想去。”黑缩了缩脖子。 当初被乔羽一脚踹出几米远的经历，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上去，上去……”汉子们开始起哄。 “上来。这次我不用力气打你。”乔羽笑得跟个狼外婆似的。 黑被大家连催带推地上了台。 “你尽管打我。”乔羽道，“不管用什么方式，随便打。” “可、可是……”黑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虽然知道乔羽的力气比他还要大，但如果她真让他打中了，那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跟你说，你绝对打不中我。不信你试试。”乔羽道。 黑犹豫了一下，举起了拳头：“那我可真的打了？” “尽管打。”乔羽笑道。 见乔羽极为自信，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黑也来了斗志。 他好歹也是部落里第一勇士，就算头脑不灵活，不知道用诡计。可一力降十会，除了山和乔羽，以及巨石部落死去的硕，部落里还没人能把他打败。所以黑尽管是个憨憨，也有他的骄傲。 他道：“那我开始了。”说着朝乔羽挥出一拳。 为了不伤到乔羽，他把力气放轻了一半。 结果拳头即将到乔羽面前时，乔羽将身体一侧，避开了他的拳头，还笑道：“看，我说打不着吧？” 黑这下不干了，右拳没收回来，但这不妨碍他出左拳。他左拳快速地一挥，就朝避向左边的乔羽打去。 可这一次，乔羽又成功的避开了。 这时代也没什么娱乐，大家在一起干活时就只能吹牛。可见识又十分浅薄，除了吹打猎时遇到的猎物是多么的凶猛，也就没啥可吹的了。而山谷部落的人总有一样可以吹，那就是乔羽跟黑的那次大战，那真是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大家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 所以就算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的人没看到过乔羽跟黑的那场比拼，对其细节也清清楚楚。 这会儿见乔羽并没有跟黑硬碰硬，而是一直在回避，大家明明听到了乔羽那话，还是忍不住在下面着急。 黑见自己果然打不中乔羽，这下就放心了。他再也没有留手，而是把拳头挥得“呼呼”作响。 他力气大，身体壮，动作并不灵活。他这样的拳头，乔羽想要避开简直不要太简单。 于是两人就重复着挥拳，避让；再挥拳，再避让的过程。乔羽的动作始终缓慢而轻盈，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黑就这么打了十几拳，却连乔羽的衣角都没碰到，他不由有些急了，不光出拳，脚也跟着使上了——他这些招数，还是乔羽看到他力气那么大，不忍他浪费自己的能力，特意教的，为的就是当他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打猎的时候，能发挥更大作用，保护大家。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没碰到乔羽半点衣角。 台下所有观看的汉子们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面的放松无聊，再到最后，看到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乔羽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大家不由都笑了起来。黑每挥出一拳，大家都要笑两下。 黑被笑得郁卒，正想罢手不干，却不想不知道乔羽什么时候已转到了他的身后，用脚尖轻轻一踢他的膝弯，他“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黑干脆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喊道：“不来了，累死我了。” “哈哈哈哈……”台下汉子们爆发出一阵没有同情心的欢笑声。 “起来。”乔羽道。 黑装死。 “地上全是雪，你刚才可出了汗，一会儿就得生病。”乔羽吓唬他道。 这时代的人最怕生病。生病就意味着死亡，特别恐怖。 黑一听会生病，赶紧爬了起来。 “那我……下去了？”起来站定，黑指了指下面，说完不等乔羽说话，他就往台下溜，动作灵活得根本不像平时的他。 这样子又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冬日杂事 乔羽站在台上，等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道：“大家看到了吧？其实刚才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有我这样敏捷的身手，回避黑的拳头，那么他多打一下，就会消耗他一份力气。就算他力气大又怎么样？我这样光是耗就能把他的力气耗光。” “所以并不是力气大，在对峙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你学会了搏斗技巧，不管对方力气多大，你也能战胜他。” 台下的汉子们被她说得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就学起来。 “有人可能说，羽，我力气很大，那我还要不要学搏斗技巧呢？”乔羽说着，看向了黑。 黑被她这么看，赶紧蹲了蹲身子，似乎想把自己铁塔一样的身体藏到前面那个身材瘦小的同伴身后。 他这动作，又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你们想想，要是黑也学会了搏斗技巧，再加上他天生神力，他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强？所以，我们学这个，是为了让自己更厉害、更强大。千万别以为你已经很厉害了，就不用学了。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你怎么知道其他部落有没有跟黑一样的大力气、且招数还十分灵活的人呢？你怎么知道你遇到的对手不是这样的人？你多学会一份搏斗技巧，你就有可能在跟敌人或猎物博斗中获得一份活下去的胜算。”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学的，不是搏斗技巧，而是生存技巧。能不能在打猎和敌对中活下来，就看我们学到的本事多少。” 大家先前听乔羽讲话，心情还十分放松愉快，这会儿听到这里，大家都严肃起来，高声应道：“是。” 接下来，乔羽就教了大家一套拳法。 前世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就让她去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这样如果遇到危险或遭遇绑架，关键时刻能保命。 在末世，她还没觉醒雷系异能之前，虽然有力量型异能，但如果没有这点拳脚功夫，她也活不下来。她深知自己的力量型异能得配合厉害的身手，所以后来遇上一个功夫极厉害的人，她想办设法地跟那人学了一些保命本领。 现在，她打算把这些功夫都传授给部落的人。至于他们能学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早训的时候她教男人们练武；吃过早饭后，她又教女人和孩子练了一上午，这才作罢。 接下来，乔羽就在部落里当教头，下午四处转悠一下，傍晚再给众人上上文化课，日子虽算不得悠闲，但比起她在外面东奔西跑、风餐露宿的日子清闲多了。 这天吃饭，山十分高兴地对乔羽道：“羽，我今天跟明把部落的人数统计完了。咱们今年的人数增加了二十几个。现在成亲的人这么多，等明年这个时候，怕是又得增加好几十个啊，哈哈。” 山跟明这段时间一直在统计人数，对于好不容易学会百以上的加减法的他们来说，把户籍木牌上的人数相加，再把各队的人员统计一遍，两数核对，两个人统计出来的数目一模一样，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儿。乔羽十几分钟就能做完的事儿，这两人为了这事足足忙了十天。 反正现在部落也没啥事儿，乔羽就由着他们算。 山管着仓库。自从他学会写字和算术，乔羽就要求他把各种东西的出库入库数量和剩余数登记起来。明则每日要计算大家的工作量和物品分发数量，都得统计、计算。他们总要把计算能力提高。 部落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乔羽便什么都要管，劳心劳力。现在大家在她的教导下有了一定的文化，学会了管理，她也是时候慢慢放手了。 “才增加了二十几个啊？”山泉诧异地抬头道，“今年咱们部落每个人都能吃得饱饱的，雪季还有炕睡，有炭火烤；打猎的时候也多用陷阱、套子，还有长矛和弓箭，可没死什么人。怎么统共才增加二十几个？” 乔羽淡定地吃着饭，道：“三个部落才融合在一起，大家又整天忙忙碌碌的，成亲的人少。虽然死的人不多，但出生的孩子也不多。这很正常。” “对对。”山佩服地看了女儿一眼。 别看乔羽整天在外面奔波，回到部落后也是忙着干这样那样的事，把管理部落的事儿都扔给了他们这些人。可部落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事，乔羽都一清二楚。 想想当初山谷部落的艰难岁月，再看看现在龙部落的欣欣向荣，山总会感慨一番，觉得自己跟乔羽的差距太大太大。好在两人是亲父女，他心里唯有骄傲。 “羽。”院门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唤声。 乔羽听出是水月的声音，问道：“什么事儿？” “我有点事跟你说，不过不着急，你吃过饭后再说。” “行，你到我那儿去等一等，我吃完这点就上去。”乔羽道。 三口两口把陶碗里的汤喝完，乔羽抹了抹嘴，扔下一句：“我上去了。”提了一陶罐开水便回了首领楼。 水月并没有进门，而是在她院门外面等着。 两人一起进了门，乔羽用竹筒倒了两杯开水，一杯推给水月，坐下道：“什么事？” 水月以前在水部落是长老的女儿，后来又有了那样的经历，平时虽跟部落里的女人相处得不错，但骨子里还带着些孤傲。她是乔羽救下来的，又极为佩服乔羽的本事，有意跟乔羽交好。在乔羽回到部落后，她就三天两头地跑来跟乔羽聊天。 难得有个同龄女性主动接近，乔羽也是很欢迎水月来玩的。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 水月见问，叹了一口气道：“那个路岩，刚才跑去跟我说，想要跟我成亲。” “啊？”乔羽喝水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向水月。 见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乔羽想了想，道了一声：“恭喜。”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是不是有点傻？ 水月道：“我拒绝了。”“为什么呀？”乔羽问道，心里则琢磨着阿花说过的事。 前不久阿花可是来跟她说，树苗看上了路岩，想让两人成亲。现在路岩却又跑去向水月求亲。难道是路岩没看上树苗，反而喜欢上了水月？ 她看了水月一眼，觉得倒也能理解。 树苗就是部落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而水月，光是容貌就让她鹤立鸡群了，她还有一手造船的本事。昨天乔羽还去看了一眼，发现木工组果然在水月的指点下造了一艘船出来。 虽说那船跟后世的船比不了，只算是木筏和木船的结合体，但这时代就这水平。水月能让大家造出来，就说明她是个有本事的，至少以前在水部落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等年纪到了就嫁人的女孩子。 从这一点上，她就比树苗强太多。 穿越以来，乔羽承树一家的情。在制陶队要扩大时，她就安排树苗进了制陶队。但树苗并没有什么事业心，在制陶队里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事不主动，也没有什么上进心，满脑子都是择佳婿。 “没有为什么，我跟你一样，不想嫁人。”水月道。 说着她看了乔羽一眼，似笑非笑：“我怎么听说，路岩以前是你的未婚夫。他现在来求娶我，你不生气吗？” 乔羽白她一眼：“我要是还能为他生气，哪轮得到你？” 这话张狂，部落里的女人听了不定怎么想乔羽呢。 水月却“哈哈”笑了起来，十分赞同地点头道：“有道理。” 乔羽的容貌一点儿也不比她差，还是个部落首领，这么有本事，龙部落在她的带领下丰衣足食，和谐民主，这可不是她这种亡族之女能比的。乔羽要是能看得上路岩，还真没她什么事。 水月觉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乔羽。 路岩这人，不过是仗着阿祖是长老，他也长得好些，各方面也还算过得去，就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这样的人，水月在水部落和四方部落见过不少。他们如果过得如意还好，一旦不如意，就会自怨自艾，暴躁易怒，把所有的不如意迁怒到自家女人身上。 这种人，连她都看不上，乔羽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乔羽问道。 “还好。”水月道。 她的烦恼就是来向她表白的男人有点多。不过龙部落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没有四方部落这些大部落的特权、强权，没人敢仗着有点小权利就强取豪夺。 她也听那些女人说过了，原来有小队长欺压和打骂队员，被乔羽撤了职，还让他当众道歉和赔偿东西。现在所有的队员每个月都有权利给自己的队长评分。要是评分低的话，部落就会撤小队长的职。 水月听了，深深地庆幸自己来到了龙部落，对乔羽的佩服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 “行了，你事儿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水月站了起来，朝乔羽摆摆手，便出了门。 乔羽想了想，起身去了树家，把阿花叫了出来，低声问她道：“你上次说要把树苗嫁给路岩，你把这事跟他家说了吗？” “说了。”阿花道，“我跟岩的阿姆说了。” “她怎么说？” “她说要去问一问岩，再来回复我。”阿花道。 说着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知道乔羽忙，又立志不嫁人，脑子里装的全是部落里的大事，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这么久以来，两家互相窜门的时候，说起这些事情，乔羽就默不作声，不太愿意谈论这种事的样子。 现在专门跑来询问此事，阿花便觉得不对劲。 “今天路岩跑去向水月求亲了。”乔羽道。 “什么？”阿花的神色骤然一变，脸上浮现出气恼的神色来。 “不过水月拒绝了他。我听到水月提起此事，不知道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所以来问问你。”乔羽道。 看阿花脸色不好，她道：“树苗是我妹妹，我知道这件事，肯定要来跟你说一声。至于这事怎么办，你们商量商量再决定。” 说着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件事她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那肯定要提醒一下阿花和树苗的。至于她们会不会埋怨，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最后树苗要不要嫁给路岩，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说是不管，乔羽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树苗的亲事，你们知道怎么样了吗？” 山泉诧异地抬头看她：“阿姊你听说了？” “听说什么？” 山泉见她疑惑，忙道：“他们家吵得很凶，树苗要嫁给路岩，阿叔阿婶不同意。” “路岩那边怎么说？”乔羽问道。 山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阿叔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只要他们同意，这门亲事就能成吧。” 乔羽看他和山似乎不知道水月那边的事，就把昨晚水月跟她说的事说了一遍。 山皱起了眉头：“你把这事跟你阿叔他们说了吗？” “说了。昨天水月找我说完这事，我就去跟阿婶说了。” 听乔羽这话，山和山泉都十分诧异。 山泉心直口快地道：“树苗她是不是有点傻？一看岩就喜欢阿姊你和水月这样的。她要是嫁给了路岩，路岩能对她好么？” 山拍了他一巴掌：“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不必说出来。” 乔羽：“……” 她一直觉得她爹挺正经的，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山看了乔羽一眼，又道：“这事你说了就行了，不必再管。”他又叮嘱山泉，“你别瞎打听、瞎掺和。没准到时候树苗就要怨上你阿姊。” 山泉一听赶紧摆手：“放心，我不会掺和。”他一个小少年，只要不跟他阿父和阿姊有关，才不管这种嫁娶的事。 过了两天，阿花来找了乔羽，跟她道：“树苗一定要嫁，我也劝不住她，明天我们就给他们成亲。到时候你跟你阿父和小泉都过来热闹热闹。”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送嫁 乔羽明知道自己应该装聋作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路岩答应了？” 阿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他说他会好好对待树苗的。” 乔羽对这事没有再说什么，点头道：“行，到时候我跟我阿父他们过去。” 人很多时候不是那么幸运，就刚好可以嫁给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如果只能单方面选择，那到底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感觉幸福，还是嫁给喜欢自己的人更幸福，这是没有定论的。 树苗不管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她执意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这也是一种勇气，乔羽不能说她是对是错，只能祝福对方。 而她祝福的方式有点强势，第二天去送嫁的时候，先问路岩一句：“这门亲事，是你自愿的吧？” 路岩跟着父母带了一些肉干和兽皮来接亲，倒也没有露出怏怏不乐的神情。虽然笑容不多，却也还算平静——至少外表看上去比较平静。有人跟他说话，他的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 可被乔羽这么一问，他差点破功。 他凝视着乔羽，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自愿的。” 乔羽自从说不嫁人开始，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其他人无异。水月来了，容貌也不比乔羽差，能力也不错，他一眼就相中了她。 可没想到，水月也说不嫁人。 路岩自诩自己是个优秀的青年才俊，部落里未婚青年里的佼佼者，年貌都配得上乔羽和水月。现在却连遭两次拒绝。备受打击之下，他心灰意冷。 而这个时候家人一再劝他，树苗不错。首先树苗喜欢他，一定会好好地对他，而且她虽没有乔羽和水月那样的容貌，也是清秀小佳人，性格也不错；二来树一家正直能干，又是山和乔羽最看重和愿意提携的亲戚，前途无量。放眼望去，部落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路岩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部落里像他这么大的人，除非娶不上女人，否则就没有再打光棍的。部落要增加人口，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不成亲，恐怕没几天乔羽就要亲自来逼婚了。 反正他心灰意冷，娶不到心仪的姑娘，那么娶谁都无所谓了。而且从理智上来说，他也承认家人的分析是对的。 所以他就顺从了家中长辈的心意，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乔羽这句问话，并没有避着其他人。在场的无论是男方还是女主的人都提着一颗心，紧紧地盯着路岩。 此时见他点头说是自愿的，大家都松了口气，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乔羽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路岩，警告他道：“树苗是我妹妹，这门亲事既是你自愿的，你就好好对待她。要是你对她不好，打她或冷待她，作为姐姐，我可不饶你。” 说着，她抬起手，对着路岩亮了亮拳头。 路岩刚刚浮起的礼貌性的笑容一僵。他深深地看了乔羽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心里有些悲苦。 相对于水月，他对乔羽的感情更复杂。 当初他也是有机会娶到乔羽的。只是当时他是乔羽讲的寓言故事里的那只井底之蛙，看不到外面的天地，只觉得自己是山谷部落最优秀的青年，乔羽要嫁人，除了他没别的选择，便自大拿乔，要跟乔羽讲条件。最后生生把这亲事作没了。 现在看着乔羽如天上的太阳，一日耀眼过一日，直到他需要仰望，不可企及的程度，他心里的悔意便如蚂蚁一般，日日噬咬着他的心。 要娶水月，也不过是水月容貌接近乔羽，能力地位不错，又是乔羽的好友罢了。 如果乔羽知道路岩心中所想，一定会对他说：骚年，你想多了。 树一家听到乔羽的话，都十分感动。 尤其是树苗。 她走过来，拉着乔羽，哽咽着唤了一声：“羽。” 俩姐妹自幼一起长大，可乔羽忽然就当上了首领，忽然就忙碌起来，再也不会跟她说悄悄话，再也没有以前的亲密无间了。树苗心里的失落比任何人都要多。 后来要嫁人，她看中了路岩，心里也不是没有纠结过，这是羽的男人。直到乔羽表示坚决不嫁人，她才放任自己喜欢路岩。 路岩求娶乔羽不得，又去求娶水月。他眼里没有她。树苗知道，她心里也不是没埋怨过乔羽——水月可是乔羽带回部落的。她自己不嫁，还要带一个容貌如此出色的水月回来，让路岩的眼睛都落到她身上，实在太不应该了。 可现在，树苗心里所有的失落与埋怨，都融化在了乔羽的那句维护里。 羽，终究还是对她好的。 “好好过日子。”乔羽拍拍树苗的肩膀，“祝你幸福。” “嗯。”树苗用力点头。 “羽，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岩，一定会让他对苗好的。”路走过来，满面笑容道。 “那就好。”乔羽也笑了起来。 她朝树苗挥手：“行了，赶紧走吧，天都要黑了。” 部落里成亲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也没有请假一说。都是下了工后，傍晚时分，男方一家拿着肉干来女方家接新娘子，然后走回去，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然后小夫妻俩就去自己的山洞或宅子入洞房，就完事了。 他们这说话的功夫，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好。”树苗擦干眼泪，跟着路岩一家往路岩分到的宅子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 “去吧。”阿花抹了一把眼泪，朝女儿挥挥手。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山道：“行了，住的又不远，天天能看到，没什么舍不得的。” 说着，他柱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宅子走去，背影有些寂寥。 看到别人嫁女，他自己的女儿发誓一辈子不嫁，他虽能理解，心里却还是不得劲儿。 乔羽见状，赶紧追了上去，扶着山的胳膊，跟他说起部落里的事情来。 没到自家宅子门前，山泉就见阿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他看了阿姊一眼，心情也极为复杂。 第二百二十章 纺车 这时候可没有婚假，成亲的第二天路岩照样要早起训练，训练结束后回到木工小队做活儿。 乔羽也随之到了那里，问路岩道：“我前段时间叫你做的纺车，做得怎么样了？” 夏天，芒照着乔羽的吩咐给山羊剪了一次羊毛；冬天来临后，部落宰杀了一批山羊，又积攒了一批羊毛。 这些羊就是普通的山羊，并不是绵羊，身上的羊毛并不多，质量也不怎么好。乔羽印象中似乎只有绵羊毛才能纺成线，山羊毛是不能纺的。不过到底如何，她都想试试。所以她打算把纺车给造出来。 反正今年收获了一批麻，虽然不多，只有十几棵。她把种子好好地留了之后，这些麻，她打算试一试能不能纺出线来。不管怎么样，纺车造出来总是有用的。明年他们的麻就多了，到时候就能纺织麻布了。 前段时间乔羽回到部落后，就让女人们用草木灰把那些山羊毛清洗晾晒干净，并让木工队做纺车。 如果羊毛纺不了线，她打算教女人们用柔软的兽皮将羊毛缝制在里面，做成羽绒衣或羽绒被，给刚出生的婴儿用。现在有了铁针，到时候再纺出麻线，女人们缝制衣服就方便许多。 四方部落的麻衣很显然是织布机织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连纺车也有。水月呆在四方部落时更多的是被关在姬二的家里，没办法接触太多东西，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乔羽只好凭着前世的一点记忆，让路岩调了一个心灵手巧的木工给她，让他照着她说的方法做纺车。前一个纺车做得不成功，这回乔羽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 照他们的进度，龙部落纺车1.1版今天应该做好了。路岩是木工队队长，乔羽虽是亲自指导那几人做的活儿，但还是先问路岩，这也是她对小队长的尊重。 “啊？好像……做好了吧。”路岩深知乔羽对工作的严格，听她这么一问，不由有些心虚。 他这几天因为娶妻的事心神不宁，都没过问过纺车的事儿。 乔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找负责做纺车的云亮。 “做好了。羽你看看行不行。”云亮连忙道。 云亮就是原来山谷部落的亮，他原来因为部落的女人少，自己力气也不够，打猎不出色，四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 自从进了木工队，他凭着灵巧的双手，已经成了队里做木工活最厉害的人。路岩虽然头脑比他灵活，但心思不在木工活上，一心想去狩猎，在木工活上反而落在了云亮后面。 白雪在被山拒绝了之后，在部落里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云亮，三天前就带着她的儿女嫁进了云亮家。云亮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干活格外卖力。 这会儿他把纺车拿出来，对乔羽道：“我试过了，这个应该没问题，手摇动手柄之后，这个转轮可以转起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怎么用它把羊毛拉出线来。” 乔羽没有说话。 她就是在旅游的时候玩过人家旅游景点的手摇式纺车，并好奇地研究了一下纺车转动的原理，知道这种纺车是由木架、锭子、绳轮和手柄组成的。当时她纺的可是直接弄好的纱线。至于怎么把一根根的羊毛用纺车纺出线来，还得再研究研究。 她倒想把构想说出来，然后叫云亮或头脑比较灵活的女人来试呢。但她对纺车好歹还有些印象，这辆纺车也是她制出来的。如果她自己不试，而是让其他人来捣鼓，估计一两年都看不出成果。 所以她还是得亲历亲为，设计纺车，学会纺线，再把这些教给他人。没办法，谁叫她什么人才都没有，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呢？ 过来的时候，她就带了些处理干净的羊毛过来。 坐到纺车前，她捻着羊毛，试图从羊毛里抽出线来。 然后……她失败了。 失败了几次后，她终于认识到山羊毛太硬太短，也没什么绒，是根本纺不出线来的。 她把山羊毛扔下，把用水泡好捶打后的麻拿过来，开始纺麻线。 这一回竟然成功了。 虽然她捻的线很不均匀，有粗有细，还因为两只手不协调的关系直接把线差点扯断，但这不是问题。只要让手巧的妇女熟练操作，绝对能纺出均匀的麻线来。 “竟然真能成线？”云亮看到那些麻经过纺车后，变成了长长的一根线缠绕在纺车上，而且它的韧性也变强了几分，啧啧称奇。 旁边造船的人看到他们在试纺车，早已围了过来。有人问道：“四方部落的人就是穿这种东西做成的衣服？” 水月也过来围观了。她听到这话笑道：“并不是四方部落的人都穿麻衣。他们只有身份高贵的几个人才能穿。其他人还是穿兽皮衣服。”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觉得咱们龙部落比他们强多了，他们就不会把兽皮做成裤子。雪季的时候，冷得很。” 说起这个，龙部落的人顿时得意起来：“那是。这都是羽教我们的。羽是最最聪明的人。” 以前他们都是用兽皮往腰上一围，把腿裹住，遮羞也御寒。但只有穿了裤子比较过后，才知道以前那样穿真是太不保暖了。 因为要走路，深秋和初春的时候要上山打猎，兽皮还不能围到脚踝下面，只能围到上面一点。因为是中空的，那真是风吹屁屁凉，围再多层兽皮都不保暖。 现在做成裤子，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裤子既保暖又方便行动。有了裤子之后，他们出去看到别的部落只把兽皮围在腰间，别提多骄傲了。 为了不让其他部落的人学了去，他们去年春末夏初的时候出去参加交易会，就没有穿裤子。好在那时候天气热，不穿正好。 乔羽对于这种级别的彩虹屁早已做到充耳不闻了。 她站起身来，对云亮道：“你来试着纺一下。” 大家对这纺车早已跃跃欲试了。其实从昨天做好起，他们就想试一试。只是没有羊毛和麻，这才作了罢。 这会儿看到乔羽竟然让云亮试，一个个都艳羡不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部落 龙部落的人丰衣足食，安安稳稳地发展生产、勤练搏斗技巧。神部落却在为盐发愁。此时在他们的首领宅子里，长老们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 “我当时就说了不能着急。只要咱们把山阴部落吞并了，太阳部落肯定是要针对我们的。咱们最重要的就是多囤点盐。现在好了吧？部落里的盐就算用得这么省，也只能支撑到夏天了。到时候怎么办？” “怪我咯？吞并山阴部落的事可是大家商议出来的，那时候你怎么不说要先囤盐。发生了这些事，等到现在你才来埋怨，早干什么去了？” “那天晚上你们就不能看清楚一点才动手？要是不跟太阳部落的人打起来，没准咱们两个部落现在还相安无事。” “谁知道那是太阳部落的人？黑灯瞎火的，换你你能看得清楚是哪个部落的？谁知道他们没事跑出来干什么！你能干你当时为什么不领队去追山阴部落的人？” 首领疾风听得头疼，大喝一声：“好了，别吵了。” 大家这才闭了嘴。 “那些事过去了就别追究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商议接下来怎么办。”疾风道。 “去太阳部落那里抢盐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另想办法。”长老重摸着胡子道。 另一个刚刚还在跟重争执的长老长夜道：“你要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看到重瞪起眼睛又要跟长夜争吵，疾风拦住他的话头：“重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重这才收回目光，对疾风道：“首领，你不觉得奇怪吗？明带着那么多人离开了山阴部落，这么久以来咱们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而且那天晚上咱们明明追的是他们，怎么忽然换成太阳部落的了，而且他们还说是咱们先攻击的他们？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对啊。”长夜道，“把雷他们那部落人吞并之后，咱们可是把这附近的山头都寻了一遍，就是没找到明他们的下落。” “明那人可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真有那么厉害，也不会被雷欺负成那个样子了。现在他跟长了翅膀一样不见踪影，真的很奇怪。” 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长老锋利开了口：“你们是不是忽视了一个关键点？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可是跟着明他们一起不见的。” 长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又不傻，怎么没想到？只是咱们派人去他们那里寻找，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好像这么多人都凭空消失了。他们肯定跟明一起跑了，找地方藏起来了。那晚的事，没准就是他们在捣鬼”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咱们没发现。那么他们也是要吃盐的吧？现在太阳部落没开交易会了，他们哪儿来的盐吃？难道他们有别的路子弄到盐？” 听到锋利这话，众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对啊，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和明那一部分山阴部落的人加起来也有三四百人吧？他们可比神部落穷多了，每到雪季都要饿死好多人的，根本没有多余的肉干去换盐。囤盐是不可能的。 要说缺盐，他们才是最缺的那个。 可今年交易会，神部落因为顾忌太阳部落，虽然没敢派人去太阳部落附近搜寻，但也派人守在了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必经之地。结果愣是没等到一个人。 难道那三四百人真不缺盐？ 疾风鼓励地望向锋利：“锋利你继续说。” “所以咱们不用再盯着太阳部落，而是放在寻找那几个部落上。一旦找到他们，没准咱们缺盐的状况就改变了，再也不用依靠太阳部落。而太阳部落也没了拿捏咱们的地方，以后两个部落就能像以前一样和睦相处、互相交易了。”锋利道。 “锋利这个想法非常好。”疾风先表扬了一句，又接着问他，“那你觉得他们会去了哪里？咱们应该去哪儿找他们？” “咱们原先是在四五天的距离范围内寻找。等开春后，咱们再往远一些的地方寻找，肯定能找到他们。”锋利道。 疾风点点头。 原先神部落跟太阳部落打了一仗，要提防太阳部落偷袭，根本没精力去顾及消失的那三个部落的人。只随便派人往外寻了一下就完事。 现在再往远一点的地方找，应该就能找到。 就算那三个部落的人合并在了一起，顶破天了也不过四百人。他们神部落现在的人数可是他们的两倍，而且武器也比他们强。只要找到那些人，俘虏了他们，再把他们的盐抢了，他们神部落不光不用再为盐发愁，人数上也增加了几百，一下子超过了太阳部落。到时候感觉害怕的就变成太阳部落。 想想太阳部落那时候的反应，众人就一扫这段时间的愁绪，心里变得愉悦起来。 “哎呀，还是锋利长老的脑子好使啊，哈哈哈……”原先跟锋利吵得最凶的长夜表扬起锋利来。 锋利面上不显，眼里却全是得意。 “行了，那既有了主意，就安安心心地度过这个雪季吧。一切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了再说。”疾风道。 …… 神部落的人有了主意，安心等待着春天。可流人部落的人却觉得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流人部落的首领安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他原是太阳部落的人，在跟太阳部落的现任首领天竞争首领时败北，被天暗算，狼狈逃出部落。 这些年，各部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逃离或被驱逐出部落的人也有不少。安养好伤后，就开始召集这些流人，组成了一个流人部落。 在原始山林里，个人的力量及其渺小，生存困难。现在流人部落三四十人，也依然艰难求生。往年他们还能蒙着脸去太阳部落的交易会换些盐，今天太阳部落不开交易会，流人部落本来就没有存货，现在就已经没有盐吃了。 “首领，咱们去太阳部落偷盐吧。”凶向安提议道。 安摇摇头：“要是往年，咱们还有下手的机会。可今天神部落缺盐，太阳部落要防着他们，守卫肯定森严。凭咱们这点人，去了只能是送人头。”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人窥探 “那怎么办？”凶有些焦躁。 “你还记得秋天时我们在南边山林发现的那群人吗？”安问道。 凶一愣，想了想，点头道：“记得。” 他们流人部落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又生存艰难。不像那些部落里的人那么贪图安逸，贪生怕死，每天早晨出猎，晚上回家。流人部落有时候为了打更多的猎物，都是出来好几天才回部落的。他们打猎的范围比其他部落远。 就在秋天，他们往南边走了四天，看到了一群人正抬着两只野猪，说说笑笑地往南边方向走。他们就跟踪了一段路，直到远远地看着那群人跟另一群人汇合，一起进了一个用石头砌的高高的地方。 顾忌着那两群人加起来有差不多四十人，他们的人不到人家的一半，他们便停了下来，没敢跟去看看。 虽然他们在交易会上见过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和明那一伙人，但因为不敢跟太近，他们根本没看清楚长相，也没往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身上想，只以为是一个陌生的部落。 山林那么大，距离那么远，这里存在着他们不知道的部落也有可能。 当时他们还猜测过那是什么部落，为什么他们这么久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部落存在。 去年春季交易会之前，他们部落的人出去打猎的时候遇到大熊，许多人受了伤。大家便没有去参加那次交易会。 直到雪季交易会来临，他们打算去参加交易会，事先派人潜伏过去打听情况，才知道春末交易会上发生的事。而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好像知道有这个变故似的。安有心跟踪打听这两个部落的具体地方，结果愣是没等到他们的人来。 凶性子暴虐，冲动易怒，并不是个爱动脑子的。 他虽然记得安说的事情，还是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我猜测我们秋天遇到的那拨人，就是明带领的那一些人。不管是谁，他们能在那里活下去，肯定就不愁盐吃，没准还打到了很多猎物。与其去太阳部落冒险，不如去那边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凶一下子兴奋起来，道：“什么时候去？” 安站了起来：“我去跟大家说一声，明天去吧。正好这几天没下雪，方便行动。” 第二天，安带着一群三十三个男女出发了。 他们部落人少，而且大家从各个部落逃出来都是孑然一身。就算后来结成了夫妻，也不存在谁依附谁，谁养活谁的问题。男女之间并不像其他部落那样，男人打猎，女人采集。 除了因衰老或伤残而导致行动不便的几人留在部落里看孩子外，他们无论是打猎还是打仗，都是男女一起行动的。 都是在山林里讨生活的，方向感都不缺。他们穿着厚厚的兽皮，沿着上次走的路往南走了几天，果然看到了上次那个奇怪的东西。 “怎么办？”大家问安。 眼前的这个东西，下面用石头，上面用一块块四四方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砌成，这是他们在太阳部落都没有见过的，看上去就特别牛逼高档。光是这一点，就说明这个部落是一个很富裕也很强大的部落。 无能的人自知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就算是对部落或首领心怀怨恨，也得夹着尾巴作人，老老实实在部落里呆着。流人部落的人基本都是桀骜不驯，且能力出众、胆大妄为的，所以才敢犯错，逃跑或被驱逐。 他们可不觉得自己人少，对方是个大部落就胆怯。 相反，此时所有流人眼里都闪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这是大肥羊啊。要是能薅下一把羊毛，就足够他们三四十号人过上很久的好日子了。 “先找个山洞或避风的地方住下，这两天咱们沿着部落周围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潜进去的地方。”安道。 大家都没有异议，往后退出去一段距离，去寻找可以居住的地方。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走远的时候，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个高高的怪东西上，冒出来一个脑袋来，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看，便转身下了城墙，去向小队长汇报。 “电，刚才有陌生的人跑到咱们的前门来，鬼鬼祟祟的。” 乔羽不愿意让机构太庞大，那些平时用不着的职位根本就不愿意设。所以当初她临时给了电和强两人一个职位，但在部落的基础建设任务完成后，她将因山阴部落合并进来后扩大到三十多个人的小队改成了十五人一个小队，让电和强做了其中两个小队的队长。 而现在这些小队在冬天都轮流守卫部落，部落城墙上有固定的岗哨，四周还有巡逻队进行巡逻。 城墙上的岗哨位置都设得很巧妙，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放哨的人。 “什么样的人？”电神色凝重地问道。 这么久以来，大家都没发现有什么安全问题。这可是大雪天，其他部落也不知道他们部落的存在，怎么会跑来攻打他们呢？为此，前段时间有些小队在轮到他们守卫时就有些懈怠。 不过乔羽对此抓得很严，不光派满和流水轮流来检查，她自己也时不时抽查一下。发现哪个小队出问题，直接扣那一两个队员和小队长的物资，并训斥他们。被抓到两次后，现在大家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不说别人，便是比较有防范意识的电都以为乔羽这是太过紧张。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发现了他们部落。 那人道：“不像大部落的人，而且看样子人也不是很多。” 大部落寓示着有实力和富裕。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他们身上穿的兽皮应该是保暖而轻薄的那种，方便行动。可来窥探的那些人身上穿的兽皮极为臃肿，显然是低级兽皮，为了保暖只能一层层往身上套。 “我上去看看。第三、第四小队在种植区伐木，你去把情况跟他们说说，让第三小队过来，第四小队派到侧门，加强防卫。你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注意隐蔽，以免打草惊蛇。” “是。”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战略布局 电上城墙上看了一会儿，确定那些人走远后没有再来。等第三小队的人来了，他跟小队长交流了一下，安排好守卫，便急匆匆来找乔羽。 乔羽正在木工队那里看人纺麻线，听说这事，心里不光不惊慌，反而有一些兴奋。 部落里的兵也让她训练这么久了，武器也打造好了，她觉得是时候让他们练练手了。 可她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别人没惹她，让她主动去攻打别的部落，她做不到。再者去攻打别人，危险程度大，伤亡大，那不是练兵，而是送死。现在有人送上门来给大家练手，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好事。 有花了大心思做的防御工事，又有长矛和弓箭这样的远攻武器，只要来的不是四方部落那样的大部落，龙部落的人根本没有危险。 乔羽先派了木工队的队员去通知各位长老和小队长到办公室开会，这才对电和路岩道：“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她问电：“今天这事，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电也知道乔羽在考验他，而他的表现很有可能会决定以后他在乔羽心中的地位，以及是否被重用。 虽说当时建造城墙和挖护城河与陷阱的时候，他对于部落的防御工事就了然于心，乔羽布置岗哨的时候也跟他一起商量过在哪些地方设点。他很多次都设想过当敌人来攻打部落时，他应该如何应对。但他没有马上回答。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这才道：“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而且他们不知道我们部落内部的情况，不会鲁莽攻打咱们的。所以我觉得可以叫大家随时听候命令，暂时只派两个小队进行巡逻，羽你和长老们开会想办法，商量如何安排人员，如何应对。一旦他们攻打，部落里所有人都到相应位置上，守好自己的那一处。” “不错。”乔羽称赞了一声，又问，“那如果我把这场战役交给你来指挥，你觉得应该如何安排人员布防？” “啊？”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这场战役交给他来指挥？羽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见乔羽微笑着点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把自己平时琢磨的方案想了想，他才道：“部落里，除了筑城墙那部分外，其他地方不是悬崖就是护城河，他们根本进不来。唯有从城墙处想办法。咱们得先确定他们的人数。如果人数不多，完全可以装作没发现他们的样子，有意给他们一个漏洞，从一个城门处放他们进来。咱们的人事先埋伏在那四周，等他们所有人都进来后，直接从四面八方射箭……” 说到这里，他忽然挠了挠头，懊丧地道：“我忘了，咱们得捉活的，不能把他们射死。捉活的，那就得利用陷阱。可如何引诱让他们走到陷阱那里呢？” 说到这里，他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敌人跟他们巨石部落去攻打山谷部落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时候是晚上，他们因为探过路又做了种种计划，十分自信，所以才进了山谷部落设的包围圈里。 龙部落门前虽也挖了陷阱，因为敌人少，进进出出的都是部落的人，别没见到敌人，自己的却掉到陷阱里丧了命，再加上前门也建了城墙，安全系数比较高，所以正门处没有挖陷阱，而是在两侧大家没怎么走到，也是防守盲点的地方挖了两处陷阱。 除非敌人想从那里进城，否则那两处陷阱根本没起到作用。 乔羽见他久久不说话，启发道：“他们不知道部落里是个什么情况，攻打之前，他们会做什么？” 电想了想：“潜进来查看情况？” 乔羽点头，又问：“他们会在什么时间潜进来？” “晚上。” “你在不想让他走的地方让人拿着火把巡逻，在想让他走的地方不设防，那他会如何？” 电一拍手掌：“那他肯定走那黑暗又没人守卫的地方，于是，就掉进了咱们的陷阱里。”说到这里，他两眼放光，恨不得时间马上就到了晚上。 “但潜进来打探消息的只有少数，其他人怎么办？”乔羽问道，“另外，咱们怎么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是个什么情况？” 这一下电的眉头皱了起来，久久没有松开。 开城门派人出去打探情况肯定不行，会打草惊蛇。而且如果对方人多，看到城门开了，他们会立刻强攻，那部落就危险了。 如果正门和侧门都不能开，那怎么出去打探消息？ 电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从河道乘木筏出去，绕道到部落外面。无需靠近他们。他们总要生火作饭，烤火取暖。咱们只要看一看有多少处冒烟，或有多少火堆，就能查清楚他们派了多少人来了。” 乔羽满意地点头：“很好。” 路岩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看向电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自诩自己很聪明，可现在却发现电在这方面比他强，竟然能让乔羽放手让他指挥打仗的地步，他做的这些布局、想的办法也很好。路岩的心情不由有些沮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正遇上急匆匆赶来的各位长老和小队长。 “听说部落外面来了人？”路的脸色发白地问道。 “对。”乔羽点头，“进去说话。” 大家进了办公室，围着一张长方桌坐了下来。 乔羽让电把情况跟大家说了，道：“电在打仗上颇有天赋。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路上已问过他的想法了，觉得他的想法不错。现在让他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说着，她朝电示意了一下。 电咽了咽唾沫，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 乍一听有人来窥探，没准还会攻打部落，很多人都六神无主。就算有些想法的，也不全面高明。 现在一听电的主意，大家都纷纷点头：“这个办法好，很好。” 乔羽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好，那我就把这次的作战指挥权交给电，让他来试一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来的肯定是小部落 “啊？”大家都大吃一惊。 “当然，我说的是来犯人数不超过一百人的情况下。如果来的人特别多，那就由我指挥。”乔羽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她先说这一句，可能大家还要反对一下。可有了前面的吃惊与对比，现在退了一步，大家又觉得还可以接受。 “那你……在旁边看着的吧？”路不放心地问道。 乔羽一笑，点头：“那当然。” 说着她敛了笑容，肃然道：“部落里不能全都依靠我。万一我像原先那样，出去打探什么消息，一去就一两个月呢？这期间有人来偷袭部落，你们怎么办？” 大家一听这话，都悚然一惊。 是啊，要是现在乔羽不在部落里，又有人来侵犯，他们肯定会张惶失措，乱成一团；也会起争执，谁也不服谁。到时候敌人还没怎么呢，他们没准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现在趁着那样的事儿没发生，让乔羽培养出一两个打仗比较厉害的人出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他们就有了主心骨，知道听谁的了。 而且现在有乔羽亲自领着，她在旁边看着，根本出不了什么乱子。 况且还有前提，是在人数少的情况下。以他们部落这精心建造的牢固的防御工事，不要说一百人，就是两三百人，他们也不带怕的。 这么一想，大家的心就定了下来，纷纷点头：“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大家朝夕相处，对于电和强的能力，大部分人是认可的。 少数一两人心里对此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也不比电差。如果乔羽事先问自己，自己想一想，想出来的应对方法没准也不比电差。凭什么乔羽眼睛里只看到了电？ 但慑于乔羽在部落里的威信，他们的这些不服气就只敢存在心里。 乔羽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看到强虽然面露羡慕，却似乎只为电感觉开心，并没有嫉恨，她暗自点头。 她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道：“我为什么把这个事情交给电？因为他在建造防御工事的时候就展现了军事才能。我一直说咱们部落，不讲血缘关系，不讲轮资排辈，只讲能力。你能力强，展示出来了，我看到，就会重用你。” “这次对敌作战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希望大家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但我在这里要强调一下……” 她将在场的小队长一一扫视了一遍，一字一句，语调铿锵有力：“对敌团体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胆大妄为，不听从指挥。可别为了展示你的能力，就不听电的调度，私自行动。一旦有这样的人出现，轻则撤职，重则驱逐出部落。” 原本听了乔羽先前那话，还有些想法的人，听到最后这句，心里一凛，立刻熄了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每天早上的训练，乔羽就意在培养大家令行禁止的意识。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是她一直强调的一句话。团体协作、患难与共，也是她有意灌输的思想。 “都听到了吗？” 小队长们立刻站了起来，拼腿立正，齐声道：“听到了。” 乔羽双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 她转头对电道：“现在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安排部署，制定作战计划。我去城墙那边看一看。” 说着她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几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要不要也离开。毕竟他们不是老就是残，明还是个体弱的，作战这件事，他们除了站在后方喊666，再管理好后勤，实在做不了什么。 但几人终究还是不放心。乔羽敢撒手而去，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电，他们可不放心。 乔羽把部落四周都巡视了一遍，又找了那个看到敌人的汉子，仔细地问了几句，知道那些人的衣着、武器和状态后，越发放心。 下了这么久的雪，山林里危机四伏。连她这个行事最极大胆的人都没敢派人出去做什么，太阳部落、神部落和四方、姜源部落这些习惯安逸生活、又小心谨慎的部落就更不会冒险行事了。 而除了这四个部落，附近还有一个部落一直是乔羽记在心里的，那就是流人部落。 在交易会上见过一次，乔羽就知道他们的处境并不好。 别的不说，只从他们身上穿的兽皮就能看出。小部落人少，遇着老虎、熊这些动物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所以他们身上是穿不起这样的兽皮的。连狼皮都不会有。基本是山羊、鹿这些比较好擒获的动物皮。 武器也是如此。 这从原来的山谷部落就能看出。 另外食物不丰，时常忍饥挨饿，日子朝不保夕的小部落人，跟生活安逸的大部落人的精神状态也有很大的区别。 现在听这汉子的描述，虽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来窥探的是流人部落的人，但能肯定的是，那些人一定是小部落、雪季日子过不下去，出来寻找生机的。 如此，他们的人数一定不多，武器也不好，威胁性不大。 乔羽走下城墙，正暗自思忖，就见树带着人过来了，一面走一面说着什么。 “羽。”看到乔羽，树不用她问，就竹筒倒豆般把电的布局跟她汇报了，“电说有两个小队在部落四周巡逻就够了。不过等会儿他准备带着他的小队去查看敌人，让我们小队来替换他们守卫前门。” 乔羽皱了皱眉。 按理说，电是作战总指挥，他不应该作战时冲在前面，更不应该离开部落。 但他这个职务毕竟是暂时的。现在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带着小队出去打探敌情。他自己不亲自去，反而派别人去，要是有个闪失，他肯定就是众矢之敌。 所以对于电这一作法，乔羽也没说什么。 树继续道：“另外，他说如果有敌情，守卫的小队还得派人四处去通知其他小队，这样动作太慢，容易延误战机，所以他把正在伐木的第七小队分散开来，隔两米站一个。如果城墙上有什么动静，这些人就一个传一个，把情况迅速地传递下来，并通知各小队去作战。” 第二百二十五章 踊跃报名 说着，他又把一旦有敌情，哪一队守卫哪里的作战布局给乔羽说了一遍。 乔羽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她则继续往前走，去了办公室，发现石五位长老竟然还在那里，一脸不放心地讨论着电的作战计划。 看到乔羽来，他们正要说话，乔羽挥了一下手：“我既然放手让电练手了，这件事就由他全权负责。” “放心。”她笑道，“我估计这次来的人数不多，武器也不怎么样。而且，电的作战计划挺好，我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 说着，她把自己的分析跟五人说了。 本来听到乔羽说电的作战计划没什么问题，长老们松了一口气，把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可听到乔羽的分析，五人的心又提了起来，齐声惊呼：“流人部落？” 看到他们的神情，乔羽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流人部落很厉害？ “流人部落的人，行事极为凶残，他们打起来都是不要命的。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极狠。”山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是近距离单独拼杀，我们死的人数绝对比他们多。” 这也是他们几位长老忧心的事儿。 本来么，部落之间的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就算是胜利方，死上小半人都是正常的。 可他们被乔羽养叼了胃口。要知道无论是跟巨石部落作战，转移的时候遇上狼群，还是对上太阳部落和神部落，他们都是全身而退的，连个伤员都没有。 乔羽在训练时为了鼓励大家，也时常把“减少伤亡”挂在嘴上。 所以一听乔羽对于这次作战竟然撒手不管，全权交给电，他们就十分担心，担心到时候会有死伤。而如果在乔羽手下无人伤亡，到了电指挥的时候却有死伤，哪怕是没人指责，电自己以后恐怕都不敢指挥战斗了，就算乔羽强逼他接下任务，他也会束手束脚。 这不利于电的成长。 所以五个臭皮匠就在这里，研究电刚才提出的作战方案，希望能把这作战方案制定得更好，能把零伤亡的记录保持下去。 乔羽也不是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但她总不能在她指挥的时候有意让部落的人伤亡几个，好减小电等部落的优秀军事人才的压力吧？她也不能嘴里说全权交给他们，却还在旁边指手划脚。这些人总是要独立行走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当初遇上狼群一样，在旁边掠阵，替大家保驾护航，争取减少伤亡人数。而零伤亡，便是她自己都不能保证，她又如何能夸下海口，做出承诺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电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伤亡几个就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只能说，他不适合当一个指挥官。 “可我看电这作战计划里，根本没有近距离拼杀的机会啊。”乔羽道。 电大概自己也很清醒地认识到，这场战争不光要赢，还要零伤亡。所以他也秉持了乔羽的一贯作风，能不近距离作战绝不近距离作战。 他依托于部落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都是让大家远距离放箭、投长矛。他宁愿放跑敌人，不活捉俘虏，也坚决贯彻龟缩大法，缩在部落里绝不出去。在乔羽看来，这就相当不错了。换作她自己，虽然作战计划可以更大胆一些，那也是依托在她强大的能力保护下，否则她也不敢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的。 “那倒也是。”山点点头。 作为前首领，他也觉得电这计划很出色了。如果换作他，他也不能做得更好。 “你这会儿不在外面看着，回来做什么？”他问乔羽。 “我是想问问你们，流人部落的人，需要俘虏下来，成为咱们部落里的人吗？”乔羽问道。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一致看向了明。 山谷部落从来没驱赶过人出部落。他们对于流人部落的所有认识就是交易会上听到的传言。只有明的山阴部落，是有人逃到流人部落里去的。而他们对于流人部落相对也更了解。 “我觉得还是不要俘虏他们吧。他们都是犯了大错被驱除出部落的。这些人都不是老实人，狡猾凶残。就算为了活命，他表面上装老实了，但只要一有机会，肯定是要闹事的。”明道。 “流人部落的人不多吧？就那么点人，俘虏过来也没多大用。他们秉性不好，还要惹出一堆的麻烦。我也建议不要俘虏。”山也道。 “我也赞成明和山的看法。”路道。 石和火也都点头。 “那这样的话，就不需要为了活捉他们束手束脚的了。”乔羽道。 她站了起来：“我去跟电说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路忽然笑道：“咱们真是瞎操心。羽就在部落里呢，她难道还会眼睁睁看着部落里有伤亡不成？” “不能这么说。”山连忙维护女儿，“路啊，你这话可千万别在外面说。打仗么，哪有不死伤的？在外面打个猎都有危险呢。我女儿又不是天上的神，哪能保证一场大战下来没人伤亡？” 路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赶紧道：“对不起，我说错了。确实不能这么说。这话传出去，一旦有人伤亡，大家就会怨恨上羽和电。这可不行。” “对对。”石也连连点头。 知道电带队出去了，乔羽也不急。她把所有老弱妇孺都召集起来，跟他们说了这件事，道：“愿意参加作战的人可以到夜那里报名，家里有孩子的，部落会派人统一看管。其他不参加作战的，要听从部落里的命令，一旦敌人来袭，大家就回到住宅去，不许在部落里走动。” 大家都有些惶惶然。 乔羽也不安慰她们，继续道：“估计他们偷袭的时间就在今晚，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说着她挥挥手：“行了，大家解散吧。” “夜，我报个名。”立刻有人凑到夜身边，报名参加作战。 也有些人纠结，跟身边的人商量：“你说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参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儿童团 “你自己想吧。反正我要参加。练了这么久的长矛和射箭了，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等开春我就能上山狩猎了。”其中一个女人道。 养殖队、制陶队位置有限，原先种植的东西也不多，部落里大部分还是依靠狩猎和采集。而狩猎虽然辛苦，可比采集的收益大太多了。而部落用了陷阱和下套子的方式来狩猎，又有长矛、弓箭等远攻武器，危险性也大大降低。 所以部落里只要觉得自己能爬山涉水的女人，都希望能进狩猎队去打猎。 以前没机会，可现在乔羽教女人们练武射箭，女人们现在一个个都充满了自信，觉得只要自己勤加练习，就算是遇到大一点的野兽，也能把它们干掉。 听她一说，还在犹豫的女人也报了名。 不光是女人，便是一些六七岁的孩子也跑去报名。 夜看着面前的小豆丁，一阵无语：“王石头，你才这么点儿大。去跟人打仗，你就不怕人家一拳头过来把你打死了？” 部落里也不全是用父辈、祖辈的名字来作姓的。有些人觉得家中没有出色的先辈，自己也不厉害，而且名字也不好听，就在乔羽给的姓里选一些笔划少的来作姓。这个王石头家就是如此。 王石头才六岁，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我们儿童团里射箭最厉害的，羽都夸赞过我。我又不跟人家比拳头。我就站在城墙上面放箭，怎么就不行了？夜你是不是看不起小孩儿？” 夜又好气又好笑：“我可没看不起小孩儿。只是你们平时练箭的靶子是根据你们的力气摆放的，距离很近。射得准并不代表射得远。你站在城墙上往下射箭，你的箭能射到敌人身上吗？” 王石头哑然。 他想了想，又很不服气，转过头来四处看看，看到乔羽站在不远处正朝着他笑，他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过来，对乔羽道：“羽，你说小孩儿也可以报名的，是不是？为什么夜不让我们报名？” 末世里，幼崽是宝贵而稀缺的存在，所有人类看到他们都会尽全力保护，有好东西也会先可着他们来。 乔羽在训练儿童团时，对这些小孩儿都特别宽容。 王石头是儿童团里最有天赋的孩子，射箭的准确率特别高，很受乔羽的看重，经常得到表扬。 乔羽很欣赏王石头的这份胆气，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对夜道：“让他们报名。” 王石头顿时舒服了，还转过头去朝夜“哼”了一声，作了个鬼脸。 “羽……”夜不赞成地唤了一声。 她性子直，做事大大咧咧的。别人或许会顾及乔羽的首领身份，不管心里赞不赞成，只要乔羽发了话，就服从了。可夜却不管，她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城墙上就那么些位置。让他们这些小孩儿也上去，那就太挤了，会影响大家射箭的。这又不是平时练习，而是打仗，你可不能惯着他们。” 王石头听到这话，挠了挠头，也觉得夜说的很有道理。 他不由抬起头来看向乔羽。 “石头你觉得夜说的对不对？”乔羽笑眯眯问他道。 “对。”王石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怎么想的？还要报名吗？” 王石头犹豫了。 想了想，他问道：“除了城墙，还有哪个地方离他们近一点，可以放箭的？” “你要知道，离得越近，就越危险。一旦他们发现了你们，他们扑过来用刀砍，你们就有可能丧命。所以你还是想要报名吗？”乔羽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我不怕，我可以的。”王石头抬起手挥了挥拳头，“没等他们扑过来，我就把他们射死了。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有很多小孩儿。羽你不是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吗？蚂蚁咬死老虎。我们是蚂蚁，就算我们小，只要我们人多，我们也照样把他们给打败。” 本来是蚂蚁咬死象。但这地方没有象，所以乔羽就把象改成了老虎。 “对，我们不怕。”本来有些小孩儿站在王石头身后，还在犹豫的。听到他这番话，他们的士气也被激了起来，学着王石头的样子，举起拳头大喊。 乔羽深知孩子是部落的希望。 虽然她很忙，总是在外面东奔西跑，没时间坐下来亲自教导这些孩子。但她对小家伙们的教育一直没有放松。 每天下午小孩子们都要上课，跟明学认字，跟几位长老学习各项生存技能，芒、路岩这些有特殊技能的小队长还会给他们讲养殖和木工方面的知识。夏季的时候，男女狩猎队会派出一个小队，分别带着男孩和女孩去河边学游泳、撑木筏、捕鱼捞虾；同时也会带他们到附近去学习狩猎，把几位长老在课堂上说的内容付诸于实践。 也就是说，这些小孩子除了上午会跟着去采集，帮家里挣点口粮，其他时间都在学习。 而乔羽从外面回来后，也会抽时间亲自给这些小崽子上课。 她也不教各种技能，而是给他们讲故事，做一些小活动、小游戏，启发和培养他们勇敢、善良、团结、谨慎、好学、善于思考等方面的优良品质。 现在看到孩子们不畏危险，勇于拼搏，她十分欣慰，大大地表扬了王石头和几个举了手的孩子。 其他孩子见状，赶紧也举了手，要求报名。 看到夜着急，乔羽安抚她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到城墙上挤占位置的。我会安排一个好位置，既安全距离又近。” 既然长老们都说不要捉活的，那么在部落大门里面围成一个包围圈，诱敌深入，围剿歼灭，才是最好的对敌办法。而这个包围圈里选一个点给孩子们，让他们参与，让他们在战斗中成长，是很有必要的。 担心孩子折损，不给他们锻炼的机会，怎么能培养出出色的人才？ 听到乔羽这话，孩子们都很高兴，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母亲们虽然有些担忧，但见乔羽一副成竹成胸的样子，想着自从她当上首领，只要对敌，都是零伤亡，她们这才把心都放了下来。 她们也明白，孩子不能惯着护着，得让他们成长。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证实 另一边，电已经带着手下划着木筏沿着河流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悄悄地上了岸。 本来半路上他们就可以上岸的。那里有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不过被他们用障眼法挡住了。从那里上去，再绕到前门，可以省一半的时间和路程。 但电并不打算去前门那里。 积雪很厚，人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作响，根本做不到悄然行事。他们去前门那里，很容易跟对方面对面碰上，打草惊蛇；他带的人也不多，万一对方人多，这一碰上，那他们就回不去了。 他带人是出来打探消息的，不是送死的。 所以他绕得远一些，从远处查起。 去年一年他们不光建设部落内部，部落外面也进行了修整。他们移了一些树木、藤蔓与荆棘，种在可以行走的地方，挡住岔道，最后只留下一条三四百米长的唯一可以出入部落的路。 乔羽当时跟他们讲，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旦知道有人进攻的消息，他们提前在路的两旁设埋伏，又可以在这条路上设陷阱，把敌人直接歼灭在部落之外。 现在他们知道消息的时间太晚，不能用到这些招数。但因为这是唯一到部落大门前的路，今天没有下雪，敌人踏过的脚印会清晰地留在雪地上。来了多少人，去了哪里，只要看一看雪上的脚印，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是山给电的提议。 电当时跟乔羽说看烟和火堆来判断对方人数的多少时，曾见对方皱眉，似乎并不觉得他这主意好。后来乔羽退出会议后，他心存疑惑，便把自己的想法在会上说出来，让大家讨论他这办法好不好，山当即就给了他这个建议。 电怀疑，这是乔羽通过山来提点他的。 上了岸，大家绕到通往部落的那条路上，一眼就看到了一溜儿的清晰的脚印。 “看，这个脚印比较大，这显然是一个人。” “这人的脚印总是一边清晰一边模糊，估计是个跛子。这一溜的脚印都是他的。” “这个脚印怎么这么小？而且还很浅，说明整个人的重量很轻。难道他们这群人里还有女人或孩子？” 跟踪与反跟踪，这是乔羽给龙部落汉子们上过的一课。这会儿大家活学活用，把来犯的敌人一共有多少人，有多少成年男子，有多少女人或孩子，都分析出了七七八八。 电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来的才三十几个人。” 他们顺着这条路走了一会儿，就只见这三十几个脚印，再无其他，完全可以得出结论，判断出具体人数了。 “走吧，咱们回去。”电道。 大家没有二话，跟着电又从原路返回，上了木筏回到了部落。 来回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上了岸，电直奔办公室，把这情况告诉了乔羽和几位长老。 为了有什么消息能找到人，今天乔羽和几位长老就打算呆在办公室，不乱跑了。 “三十多个？”山跟乔羽对视一眼，“看来果然是流人部落的了。” 一听流人部落四个字，电的神色一凝。 很显然，他对流人部落的来历和行事作风也有所耳闻。 乔羽对电道：“无需留活口，只要他们来攻打，就全部歼灭。” 要是别的部落，或许电还有话要说。可对于流人部落，他也主张全歼。 他点头道：“好。我去调整方案。” “你准备采取什么方案？”乔羽问道。 “就是在部落入口处形成包围圈，将他们引诱进来后射箭击杀。”电道。 在部落外面，无论用陷阱还是用别的办法，都容易让他们逃脱。只要他们逃脱，龙部落的位置就暴露了。 原来想要活捉，电的战略战术还束手束脚。现在不要求活捉了，那自然是以多胜少，直接引诱进来，乱箭射死。只要不出纰漏，电有信心这次打仗也能做到零伤亡。 乔羽将女人队和儿童团的报名情况都告诉了他，道：“部落里大多数人都是妇孺，男人们要是死了，他们也不能独活。所以守卫部落也是他们的职责。既然他们有勇气报名，愿意面对战争和敌人，咱们就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你给他们在包围圈里设两个点，既要让力气小的他们能射到敌人，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电答应一声，见乔羽没有别的叮嘱，赶紧去进行布局。 敌人想要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傍晚或晚上。晚上太黑，不好行动；最佳的进攻时间就是傍晚大家都吃晚饭的时候。这个时间点部落的防备比较松懈，天边又还有一些光亮，可以看得清楚路。 此时离傍晚还有一点时间，电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就着热水吃肉干。 火堂的火经年不熄，乔羽觉得白白让它这么燃着是一种浪费，就让人在火堂那里砌了几个灶台，放了大陶罐在上面，添了水在那里烧着。 部落里的人要用热水或开水，直接去那里提就行了。 她规定部落里的人要喝开水，不喝生水。她的威望高，而且从来不会胡乱下命令。因此这项规定她一宣布，大家都执行得极好。 吃过饭，大家都在电的指挥下，在刚刚设的一些障碍物后藏了起来。 孩子们被则安排在了城墙的一楼。 当初为了守卫城墙的人有地方休息，虽然城墙外侧砌得厚厚的，里面却往里扩了一点，建了几间屋子。这屋子对着部落里面开了几个窗户。 这年头既没玻璃也没窗户纸，窗户就是用木头做了田字格安在上面。到了冬天嫌有冷风吹进来，就在窗户那里安一个茅草编的帘子，把风挡住。 孩子们就躲在这里，把门拴住。只透过窗格朝外放箭。局限是有，但胜在安全。 女人则被安排在了城门两翼的木头堆后面。这些木头都是刚被伐下来的，电叫人搬了一些堆在这里。女人透过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往外放箭，也很安全。 一切安排就绪。电不放心，还特地请乔羽检查了一下，看到乔羽点头，这才放了心，耐心地等待夜暮降临。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乔羽站在城墙的阴影处，望着城门前的路，默然无声。 今天的战役虽然由电指挥，但仍然还在乔羽的控制下。满和流水今天会作为联络员跟在乔羽身边。一旦乔羽有什么命令，就由他们去传达。 两人跟了乔羽那么久，对乔羽很了解了，敏感地感觉到了乔羽情绪有点不对劲。 满问道：“羽，你是不是不赞成把流人部落的人全杀了？” 乔羽做事从来是杀伐果决的。从她召开会议，讨论是应该活捉流人部落的人，还是都杀死，满就感觉到了她心里的犹疑。 尽管大家最后一致认为应该把流人部落的人都杀掉，但满能感觉到乔羽对这件事似乎执不同的态度。 而她不亲自指挥这场战争，是不是也是缘于这个原因？ 乔羽道：“虽然大家都说这些流人部落的人凶残，到底如何凶残法，却没人说得出来。他们就真的罪该万死吗？” “那……”满犹豫了一下，“传令下去，让大家尽量活捉？” 乔羽摇摇头：“他们都是犯了错被驱逐的，大多数人应该是凶残且能力极强的。活捉之时，如果这些人不要命地反抗，或他们装作顺服后再伤人、杀人，那我岂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让部落人丧命受伤？与他们之中少数不该死的人的命相比，自然是我们部落人的命更金贵。” “再说，又不是我们主动去攻打他们。而是他们来侵犯咱们。先撩者贱，就算是把他们全部歼杀，咱们也是正当防卫，是正义的一方。” 满跟流水对视一眼。 “那你在犹疑什么？”流水问道。 “看出来了？”乔羽回过头来，朝两人一笑，继又转过头去，望着远方，敛了笑容，幽幽地道，“你们说，如果太阳部落或神部落的人来攻打咱们，咱们部落的人能抵挡得住吗？” 她的思维跳跃得快，满和流水倒是很能适应，很快就着她提出的问题思考起来。 这一回是流水先开了口：“我觉得，如果是咱们跟他们在外面打起来，咱们打不过他们。毕竟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就算咱们有弓箭和长矛，也不定能打赢他们。就算赢，死伤也很惨重。可如果是他们来这里攻打咱们，咱们绝对是胜利者。” “对。”满也道，“咱们这部落的防御做得太好了。就算他们人多又怎么样？连进都进不来。就算围在外面，咱们在这里种了许多毛薯，还可以捕河里、池塘里的鱼吃，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河道逃走。再怎么的咱们也不可能失败。” “所以，咱们把流人部落的人放走，让他们去向太阳部落或神部落的人通风报信如何？” “啊？”两人都惊呼起来。 乔羽这个计划，对于两人来说都太疯狂了。 山谷部落是小部落，只求在夹缝中生存，只求自保，别人不来攻打他们就感谢老天了，哪里会招惹别人？ 现在龙部落虽然强大了许多，但他们的人数跟太阳部落、神部落比还是相差甚远。跟四方部落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他们依然是保守心态，希望别的部落不要注意到他们，希望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慢慢发展。 “走，趁着还有点时间，我跟大家紧急开个会。”乔羽下了城墙。 原先她一直拿不定主意。而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她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大家讨论的。现在她忽然觉得可以一搏。 走到下面，她没有进孩子们呆的那间屋子，而是去了另一间。满和流水则去通知人来开会。 除了没报名的老弱妇孺，其他人都在这里守着包围圈了。就是几位长老，也都呆在了离这里不远的一间屋子里。 而天色还没暗下来，城门未开，敌人是不会攻打进来的，倒不用担心在开会的当口有人袭击。他们起码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那屋子是守城门的守卫休息的地方，有一些草垫子和草编的凳子。 乔羽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小队长们就陆续到齐了。最后进来的是几位长老。 “羽，出了什么事了？”山有些紧张地问道。 要不是有重大的事情，乔羽不会在这么紧张的关头叫开会。 “从电确定来人是流人，而且他们只有三十几人起，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乔羽开门见山地道，“咱们是不是要把他们中的一些人放跑，让他们把咱们部落存在的消息给带到太阳部落和神部落去？” 大家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火的话冲口而出。 山也觉得乔羽疯了。但身为父亲，他下意识就维护女儿。 他瞪了火一眼：“你才疯了。羽说这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说着他看向乔羽：“是吧，羽？”说着，期盼地看着乔羽。 “我先问你们，如果就这么由着部落发展，咱们要发展多少年才能跟四方部落抗衡？” 这问题一出，刚才还因乔羽的话而耸动的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怎么可能？”一向话不多的石这回却开了口。 他一脸苦笑：“不说我，就是羽你的下一代长大了都不可能。” 他们才四百多人，人家四方部落差不多一万人。这差距简直太大了。 而且龙部落的人能生孩子，人家四方部落的也能生。人家人口基数在那里，一年里生的孩子就能达到龙部落的总人数。 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变故，不说二十年四十年，就是一百年两百年都达不到。 “那你们说，四方部落多久后会发现咱们部落的存在？”乔羽又问。 场中又是一静。 “应该……不容易发现吧？”有人弱弱地道。 说是这么说，但就是说这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更不用说在场的大家了。 他们可是偷了人家的铁矿石，四方部落怎么会不追查？之所以一时还没追查到这里来，只不过是马上就雪季了，他们当时又把怀疑的目光放到姜源部落身上而已。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让流人逃跑吧 当姜源部落摆脱嫌疑后，四方部落迟早会将追查的范围扩大。 大家被乔羽培训过，知道如何按足迹追查人或动物的行踪。那些人，迟早会追查到他们这里来的。 毕竟他们这里离四方部落并不远。四方部落的那位巫还跑到他们部落附近来采药呢。 部落里的人总要出去打猎的。在四方部落有意追查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早则两三个月，晚则一年两年。 这问题乔羽不说，大家也刻意不去想它，或许还能自欺欺人。现在乔羽一提出来，大家内心深处都涌起了一股恐慌。 脑子最活的人此时已隐隐猜到乔羽这话的用意了。 满和流水结合乔羽在城墙上的问话，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满问道：“羽，你是想让流人部落的人逃出去，然后去太阳部落或神部落把咱们的消息传播出去，让这两个部落的人来攻打咱们？咱们有部落的防御设施为屏障，就算他们人多，咱们也能把他们打败，还能把他们俘虏了成为咱们部落的人？” “对。”时间紧张，乔羽也不再绕弯子，“来的不会是两个部落，只会是神部落。他们没有盐，急着改变现状。不敢惹太阳部落，知道有咱们这样一个部落后肯定会率先来攻打咱们。太阳部落只会稳坐钓鱼台，先让神部落来探咱们的虚实。” “可神部落的人也很多啊。咱们就算有部落做屏障，也打不过他们吧？”山问了一个技术性问题。 “这也是我为什么让大家在部落外面，把那条路两边能走的地方都封死的原因了。他们来，只能走这条路，咱们只要在这条路上设陷阱，下套子，再在两边设埋伏，就能把敌人歼于部落外面。” 乔羽扫视了大家一眼：“咱们要增加人口，并没有像他们那样去攻打、侵犯别人。咱们只是在家中等别人来攻打、俘虏他们的人。他们既然敢来侵犯，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大家对此不要有心理负担。”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并不怎么明白乔羽这话里的意思。 说实在的，这年头，各部落之间都是你打我，我打你，你抢我的东西，我俘虏你去做奴隶。大家对于打不打别人，要不要人性命，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反倒是乔羽，她虽自诩在末世里见过太多的冷漠，她的心却还是温暖的。她体谅人类在原始社会生存的不易，从来都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所以这话与其说开导大家，不如说是开导乔羽自己。 “你怎么能确定流人逃跑后会把消息通报给神部落或太阳部落？”山又问道。 “他们才三十几人，既来偷袭，咱们不可能全部放跑，总要射杀一部分冲在前面的。因此能逃跑的最多十几人。他们这么点人，日子过不下去，又痛恨咱们，本着你灭了我、我就不让你过的心态，肯定会把消息透露给大部落人，让他们来为他们的同伴报复的。同时也用这个消息来换一点生活物资。” 大家都点点头。觉得乔羽分析的十分在理。 “我同意乔羽的做法。”树忽然开了口，“与其让四方部落发现咱们，把咱们灭掉，咱们所有人都成为奴隶，不如冒一点险，先把神部落和太阳部落吞并进来，增加人口，拉近咱们跟四方部落的距离。” 他这么一说，跟着乔羽去过四方部落，也听水月讲过奴隶的悲惨遭遇的小队长们也纷纷表态。 他们都年轻，有一腔热血，敢于拼搏。尤其是这一年多来，跟着乔羽四处奔走，见过世面，知道部落之间争斗的残酷，更愿意冒险一拼。 长老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行吧。” “那咱们现在就来把作战计划改一改。”乔羽道。 她朝电歉意地看了一眼：“时间紧急，而且计划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这次就先由我指挥了。下次再让你来。” 电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知道。乔羽你跟大家讲。” 乔羽拿过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着示意图，跟大家讲解。 讲完后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好了，大家行动吧。回去跟队员们解释一声，带他们到新的埋伏地点。” “是。”小队长站起来齐声应道，出去安排部署了。 …… 此时，部落外面，凶问道：“安，怎么样？咱们一会儿进去看看吧？” “先看一看再说。”安做事很慎重。 “这鬼天气，再在这里呆两个晚上，咱们都得冻僵了。”凶不乐意地道。 他们在山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一些天然形成的天险，就没有走不通的路。 可这个部落前面就很邪门，两边都被藤蔓、荆棘和树木封住，没办法往两边去寻找避风的山洞。而往远处走，就不能观察到部落的守卫什么时候松懈，他们就失去了呆在这里的意义。 所以他们都希望今晚就能摸进部落里，放了一把火，杀一些人，再趁乱偷些东西出来。如果这里面守卫特别松懈，战斗力也不强，他们就打算把首领和强壮的男人都杀掉，将这个地方占领了。 如此，他们也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安没有再说话，望着不远处的高高的城墙，又看了看城墙下面的两扇大木门，心里也有些急躁。 他来往踱了几步，正想说话，就听“呀”地一声，木门开了，两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安连忙缩回头去，躲在了树丛后面，只透过树缝观察那边的动静。 那两个男人也不知在做什么，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而那两扇原先紧闭的木门，却没有关，就这么敞开着。 安再一次伸出头，看向大门里面，就见有人在那里走动，更远处还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夜色又暗了一些，部落里燃起了篝火，还有歌声传来。这部落里似乎有什么喜事，大家在狂欢。而被打开的大门似乎被人遗忘了，就这么静静地敞开着，门口这里一片寂静。 第二百三十章 天助我也 而高高的城墙，也随着光线的再晦暗，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远山，哪里是城墙，哪里是树。 “安，咱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凶再一次问道。 “嘿，看刚才那两人，肥肥壮壮的，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得挺好。咱们进去干他一票，杀光里面的男人，这里面的肉干和女人就都是咱们的了。”另一个望着城门里隐隐的火光，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芒。 安总感觉有些不安。 虽说雪季里，动物要不就冬眠，要不就呆在窝里不动，但也不是没有饿极了的动物下山觅食的。有时候，雪季里的饿狼、野猪才可怕，它们的攻击性是平时的两倍。 而这个部落竟然没有关门，直接敞开着大门让野兽进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以了，安，太晚就看不见了。”凶再一次催道。 他是个身材极为高大健壮的男人，呆在这里仍然冷得受不了，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也连连催促安赶紧行动。 安一咬牙，对众人挥手道：“走。” 众人猫着腰，顺着路的边沿往前行去。到了离城门比较近的地方没有树木可以藏身，安左右看看，确定四周确实没人，飞快人从树影里跑出来，窜进了城门里。 其他人都紧随其后。 乔羽就站在城墙的影子后面，一个一个地数着，数到三十三人，看到暮色中再也没有人进城，便将身体转向了部落里面。 安等人进了城，先四处扫视一眼，发现前面有一处草垛子，赶紧窜到那处躲到了后面。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个个躲到了那里。 这时候他们已经看清楚了部落前方的情况。一群人正围着火堆在跳舞。人不多，似乎只有四五十人。 这时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要部落举行篝火舞会，不管男女老幼，都会积极参与。 所以，这个部落的所有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流人们一个个心里狂喜：真是老天助我。 凶忍不住低声道：“安，我们把他们干掉。” 安点了点头。 他看了篝火旁的人群一眼，又对着部落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他们意料之中的树屋，也没在附近看到山，更找不到容人居住的山洞。 而且最奇怪的是，虽然离得有些远，但火光的照耀下，他还是看清楚了正在跳舞的人群。这人群里似乎只有成年男人和女人，没有老人、孩子，这跟一般的部落狂欢不一样。 他心里纳闷，但这时候根本没时间容他多想。既然进来了，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必须得搞事。 他转头吩咐几个女人：“那边。”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子，“你们去那里点火。” 那个草垛子离他们这里近，离篝火远，是一个最佳的点火地点。安心里越发觉得庆幸，他感觉他们需要什么这部落里就恰好有什么，果真是老天助我。 他可不知道，这是乔羽担心他们会把其他地方点着了，特意让人弄来给他点火的。 流人部落的人少，龙部落围着篝火跳舞的人太少了显得太假；太多了又担心这些人不出手，也容易引来太多的太阳部落或神部落攻击的人。 所以五六十个就很合适。那两个部落要攻打他们，派上一两百人就可以了，不必太多。 而安这些人不会强攻，肯定会智取。用点火的方式来分散人群，各个击杀，就应该是他们的最佳策略了。 几个女人有备而来，她们每人都背了一扎混了松脂的茅草在背上，就担心进来后找不到可以点火的干茅草。 听到安的命令，她们轻应一声，猫着腰偷偷朝草垛子潜去。 城墙下的屋子里，孩子们安静地站在窗前，把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不过孩子们早已被乔羽亲自叮嘱过了，又有儿童团团长青草带着，一个个都摒住呼吸没有动弹。 羽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大家都特别特别崇拜她。她刚才可是说了，作为一名战士，一定要听将领的命令。只有听到发令声才能行动。 流人部落的女人跑到草垛前蹲下。其中一个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家伙什儿，用木头快速地在木槽里转动，心里祈求着快点冒烟。 好在这打火装置没有辜负她，木槽里混了松脂的的干草渐渐冒了烟，火星子在夜色中一点点地亮了起来，最后冒出了火。 其他女人一直警觉地看着四周，见点燃了火，她们也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己携带的草扎子递了过去，垒成了一个小草垛子，放到了大草垛的下面。 看着火苗渐渐变大，大草垛子燃烧起来，女人们赶紧撤退，回到了安等人身边。 为了让他们达到目的，乔羽好心地让人拿了原先放在屋子里的干草。这些草没被雪打湿过，燃烧得非常快，不一会儿火势就大了起来。 跳舞的人群发现了这边的火势，有人指着这边高声叫道：“着火了，那里着火了。” 十几个男人拿起放在旁边的木棍（长矛），快速地离开人群，朝火堆方向跑来。 乔羽站在城墙上，把下面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她也早已看清楚了流人们所携带的武器：就是骨刀与骨刺。这在乔羽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发出进攻的信号。 安等人看到那些男人远离了人群，离他们比较近了。而且只有十几个人，完全不是他们这三十几人的对手。等他们把这十几个最强壮的男人杀掉，剩下的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占领这个部落的机会就在眼前，一个个眼里闪烁的全是嗜血的光芒。 “攻。”安一声令下，自己率先从草丛出来，拿着骨刀朝跑在最前面的那人扑去。 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忽听“嘭”的一声巨响从城墙上传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崽子们立刻拿着自己的弹弓，用小石头做武器，朝落在后面的几人身上射去。 石头射出后，他们不管打没打中，就立刻矮下身子，从后面一排的人中间穿过，站到了四排人的最后面，第二排的人立刻上前补位，对准窗外射弹弓，两颗石头射出的时间就相差二三十秒。 第二百三十一章 放跑 而拿着长矛冲在最前面的那十几个男人，也迅速掷出了手中的长矛，“啊”“啊”几声，前面的安和凶等几人立刻倒地。 行动稍迟缓一些的流人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安倒在地上，身后则被小石头源源不断地攻击，他们顿时慌乱得不行。 这些人本就不是老实人，能在安的领导下在流人部落里过日子，不过是一个人在山林里过不下去，需要抱团取暖，同时安也比任何人都凶悍，不听话的人都被他杀死了。 这会儿见情况不妙，大家可没有同仇敌忾，要为安、凶等人报仇的想法，只想着活命。 身后的石头虽然密集，但都是比指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石头，杀伤力并不大。大家用胳膊挡住石头的攻击，转身就往部落外面跑。 等他们跑到外面，离龙部落距离很远了，感觉后面没有追兵，停下来清点人数，这才发现他们来的时候是三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二个人，还都是武力值没那么高，也没那么凶悍的行动迟缓者。 流人部落的人都是心思多，且桀骜不驯的。虽然在同一部落里生活，平时明争暗斗地不少。能活下来的，一个个都是厉害人物。 虽然安是他们的首领，但那不过是安武力值最高，不服的人都被他杀了，其他人为了活命才假装驯服。 凶更是如此。在场的人就没有几人不被他抢过食物的。 因此大家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死太过伤心，只是折损了这么多人，他们在山林里生存越发艰难，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 跛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他哪怕是跛了一只脚，行动也极敏捷。只是他为了不冲在前面冒险，每次行动都装作脚跛能力不足而落在后面，从而得以保命。 虽说这样分到的物资不如冲在前面的人，但他的原则就是苟。苟着就能活得长久。 跛扫视了大家一眼，问道：“你们看清楚了凶他们是被什么打倒的吗？” 要知道，凶是神部落的第一勇士。他的力气最大，以前在部落里一言不和就挥拳头，打死了不少人。平时因为武力值高，把部落里的普通人打死就算了，他还打死了首领阿弟家的孩子。首领下令把他处死，结果被他逃脱，跟太阳部落逃出来的安一拍即合，把他们这些流人召集起来，建立了流人部落。 安的武力值也不比凶的小。 结果这样的两个人，被这个部落不知用什么东西打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实在是奇怪。 大家都摇摇头。 当时情况相当混乱。安等人往前冲，他们正打算朝前冲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被东西打中了，而且打中他们的不止一个，而是密密麻麻地很多，那时候只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根本不知道把安他们的情况。这时候转身逃命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去看是什么把安他们打倒的。 再说，黑咕隆咚的，离得又有些距离，安等人又是背着他们，就算注意力在那里，也看不清楚。 一个叫黑土的人道：“我当时离得近，就见他们把木棍一样的东西用力甩到安他们身上，他们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了。” “木棍？怎么可能？” 大家都不信。 “算了，别管这些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办吧。”其他人道。 说起这个，大家都沉默了。 他们原先能在山林里活下来，都靠着安和凶两人。这两人力气大，打猎是一把好手。虽然对他们动不动就打骂，一言不合还把人打死，但只要顺着他们，哄着他们，至少还能靠着他们活命。 现在他们就剩下十二个人，要活命不容易。更何况他们之所以来打劫刚才那个部落，是因为他们部落缺少吃食，更没有盐。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死路。 跛以前也是神部落的，跟长老家的儿媳妇通奸，被人打断了腿逐出了部落。他的女人在他被逐后就带着儿女嫁了人，但阿弟和儿子一直掂记着他。他时不时会偷偷去见他们一面，神部落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他目光闪烁，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些主意跟同伴说。 虽说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但平时明争暗抢，谁也不信任谁。遇着事情了，出卖对方、背后捅刀子都是常有的事，彼此并没有什么真情谊。 “走吧，先回去。”他道，“死了这么多人，安他们留下来的肉干也够咱们这些人度过雪季了。最起码，这个雪季不用发愁。” 大家一想，顿时高兴起来。 本来么，如果安和凶他们不死，等部落缺食物缺得厉害的时候，他们的食物一定会被抢走，到时候被饿死的就是他们。现在死是安和凶这些人，他们还能吃安等人留下的食物活下来，也不失一件大好事。 大家高高兴兴地回了流人部落。 跛第二天就悄悄离开了流人部落，回了神部落附近，在一棵树上用骨刀划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去了神部落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过了几天，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进了山洞，三人在山洞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男人和少年才出了山洞，回了神部落。 跛则一直在那个山洞里呆着。 第二天，跛的弟弟给他带来了消息：“阿兄，你说的事我已跟智长老说过了。他说只要情况属实，部落里缺盐的事能解决，智长老能在首领面前立一大功，他就求首领允许你重回部落。” 与跛通奸的那个女人的公公跟智长老不和。如果首领发话，智长老又一力护着跛，那个长老也不敢说什么。 跛听了十分高兴：“太好了。”又问，“说了什么时候动手吗？” “首领说要跟长老们商量商量，时间定下来后我再来告诉你，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呆着。” 跛点点头：“好吧。” 他反正在流人部落也是住在山洞里，住在这里跟流人部落没区别。在山洞里升个火堆，还有足够的肉干吃，就是让他等到开春也没问题。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行动 神部落里，智长老把跛说的事跟首领北峰说了一遍，道：“高一直想重回部落。我觉得他根本没那个胆子来戏耍咱们。他说的事应该是真的。” 跛在神部落的原名叫高。他被打折了腿后去了流人部落，不太愿意提自己以前的名字。因为他脚跛了，大家都叫他跛，原名也就渐渐被取代了。 “新部落？五六十人？” “对。” “流人部落的人都被杀了？” 智道：“高倒没说被杀了。只说他们想去抢肉干和盐，没打过那些人。”他补充道，“流人部落才三四十人，其中一些还是女人，又不熟悉地方，打不过那里的人倒也说得过去。” 他一心想要首领面前立功，便竭力说服北峰：“要是以前，咱们也犯不着攻打这些小部落。原来的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咱们不也由着他们去吗？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跟太阳部落撕破了脸，换不到盐，跟他们打又没什么胜算。那个部落既然存在那么久没被发现，他们也没来参加这边的交易会，肯定是有别的方法弄到盐，没准他们自己就有盐矿。” “他们人又那么少，咱们派些人去攻打他们，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没什么危险？如果他们真有盐矿，倒解了咱们部落现在的困境了。” 他这么一说，北峰也很心动了。 不过他仍然有顾虑：“你说那所谓的新部落，会不会是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以及明带领的那部落人组成的新部落？如果真是那样，那可不止五六十人。” 智道：“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具体位于哪个地方，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今年没去参加交易会，没准是遇上什么事了。多少年来他们都各过各的，哪能那么容易合并在一起？至于明带领的那些人，没准找了什么地方藏着呢。明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没主见的，他就算是带了那人出去，也没什么能力把一个部落管好。” 见北峰不说话，他又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三个部落的人合并起来，也不过三四百人。稳妥起见，咱们可以把部落里所有的男人都派去，还能不把他们拿下？” 想了想，北峰还是摇摇头：“咱们一走，部落就空虚下来了。要是太阳部落的人趁机打进来，端了咱们的老巢，那咱们就完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智长老感觉有些心累。 他知道，北峰对他说的这个事也不是不动心，只是担心大后方出事。 他倒是可以继续劝，把北峰说服。但下属就要有下属的自觉。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哪里还能显出首领的聪明来？而且他现在极力鼓动、说服，一旦进攻时出了什么事，那他就得负全部责任。 所以他也不打算劝了。反正这个消息是他带来的，分析一波也显示了自己的智慧。这个功劳谁都抢不走。最后攻打的主意是北峰自己拿定的，失败了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倒是我考虑不周全。那我这就去跟低说，让他把他阿兄打发了？” 低是高（跛）的兄弟。 智长老不劝，北峰倒是犹豫了。 他道：“你先别急，我先跟其他长老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才好。” “好的。” 神部落召集了一次会议，在会议上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决定派人去攻打那个新部落。只是派多少人去，什么时候去，大家一直争执不下。 “虽说雪季出去走这么远的路很危险也很辛苦，但只有这时候去，太阳部落才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要是开了春再去，肯定会走漏风声。哪怕咱们只派一两百人出去，剩下的人也抵挡不住太阳部落的进攻。他们一旦举兵过来，咱们就完蛋了。” “雪季里太阳部落的人根本就不出部落。只要没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咱们出去一趟回来，他们都不会知道，也就没有老巢被端的危险。” “我同意智长老的看法。” “那雪季要去的话，最好大部落男人都去。这样不管那边有多少人，咱们都能轻松把他们打败，降低伤亡人数，还能快去快回，不用掂记部落这边会不会被太阳部落攻击。” “有道理。” “那就这么定了。” 在山洞里呆了几天的跛听到这消息，高兴得不行：“真的？” “真的，阿兄。首领说了，只要这次打胜了，部落再也不用为吃盐发愁，你就可以回部落里来。”低道。 “好，哪天去，你来通知我。我领你们去。”跛兴奋不已。 他做梦都想重回神部落。 …… 神部落这边整队待发，龙部落那里，乔羽自从流人部落的人离开后，就忙着在部落外面布置陷阱。 如果换成以前，没有铁器，又是这种土地被冻住的状态，想要挖一个大坑做陷阱何其难也。现在就不一样了。 先在准备设陷阱的地方放上一堆茅草枯木，烧上个半天，将土地化掉，几十个汉子再拿着铁揪开挖，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挖出一个大坑来。女人们早就用铁刀把尖尖的树枝削好了，汉子们把它们倒插在地上，将用细树枝绑好的架子架到上面，再在架子上盖上茅草，茅草上铺一层土。等下一场雪，这个地方就跟其他路面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样的陷阱他们做了好几个。距离都比较集中。 乔羽则带着小队长布置埋伏点：“……第一小队埋伏在这里，看到他们有撤退的想法就射箭。慌乱和拥挤逃跑中，他们又会有人掉到陷阱里。第二小队埋伏在这里，看到他们进入射程就开始放箭……” 让敌人掉进陷阱里的操作，山谷部落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听到要对敌人放箭，苍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要活捉他们，增加部落的人口吗？咱们要是对着他们放箭，射死了不就白搭了？” “大家尽量射他们的腿。”乔羽道，“到时候我再给大家的箭上涂上一种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谨慎 乔羽把几个小队的埋伏点安排完，就回了部落，找到巫愈问道：“我让你配的麻药，弄出多少来了？” 从春天起，她就询问部落的众人，有没有人遇到一种植物，割伤了皮肤后会让皮肤失去知觉的。 部落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整天在山林里乱窜的。这里的植物种类又多，她这一问，还真有人说见过。不过那人只认得植物开花后的样子，愣是等到了夏天，才把那种植物找出来。 乔羽把这植物交给了巫愈，让他用兔子做试验，看看能不能配出麻药来。又让人采摘了大量的这种植物。 本来乔羽还以为离大规模打仗还有许久，正发愁这麻药如何保存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也不多，就这一小罐。”巫愈指着一个小陶罐道。 乔羽看了一眼，道：“应该够了。” 他们也只是把箭头上到里面沾一沾，用不了多少。 这可是高浓度的麻药。 这段时间巫愈一直在做浓度配比。乔羽的要求是，在箭上涂上一点药汁，在箭射进动物或人的腿部时，动物或人很快就会因为腿麻，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等麻药的效果过去，动物或人就会苏醒。苏醒后不会有太多的后遗症。 他们只是拿山羊做过试验。至于人，因为不知道用过这种麻药后对人到底有没有影响，并不敢试。还是前段时间流人来攻打时，乔羽从城墙上射下来一箭，想试试药效。结果下了城墙一看，那人已被黑等人用长矛给射死了。 现在，她只能用太阳部落或神部落的人来试药了。 将一切都准备妥当，龙部落的人依然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只在部落前设了好几个岗哨。 大战在即，山谷部落的人还好，起码经历了一次巨石部落的偷袭，有了丰富的备战经验，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担忧的。巨石部落也有偷袭的经验。 唯有山阴部落的人，除了那次跟明逃跑，根本没经历过这些。 这天，来自山阴部落的木关问同伴：“你们就不紧张吗？我晚上经常被吓醒，老是觉得有人攻打进来了。” 山石道：“部落不是安排了岗哨吗？有什么动静，隔老远守卫就知道，他们会放倒消息树通知咱们的。” 说着，他还分享了一下经验，把当初巨石部落来偷袭，他们用消息树预警的事儿说了一遍。 “对啊。那时候我们都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来偷袭的。”猛虎笑道。说着，他还哥俩好地把胳膊搭在了山石肩上。 木关看看这亲如兄弟的两人，心里的感觉很怪异。 找了个机会避开山石，木关问猛虎：“他们当初可是把你们的首领杀了，还俘虏了你们，你们就不恨他们？” 猛虎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硕对我们也不见得多好。我们以前在巨石部落吃不饱、穿不暖，住的还是阴冷潮湿的山洞。到了龙部落后，有吃有穿还有这样的好房子住，首领处事又这么公正，有什么可抱怨的？” 说着，他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莫不是你现在觉得咱们龙部落不好，怀念山阴部落了？这次来的没准就有山阴部落的人。你要喜欢他们，到时候可以跟他们回去了。” “不不不，你别瞎说。”木关慌忙摆手，“我就好奇地问问。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这还差不多。”猛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哪里不是过日子？在这里过得好不就行了吗？” 木关还想再解释几句，忽然听到竹哨声响起，他猛地跳了起来：“是警哨？” 乔羽弄了几个竹哨分给守卫队的人，遇到敌人来袭，他们就会吹响竹哨在部落里跑动，提醒大家备战。 “快，快组队。”猛虎朝队长所在的位置跑去。 他们小队很快组好队，快步朝部落大门外跑去，小心地避开陷阱，到了乔羽指定的位置埋伏起来。 小队长树则把陷阱旁做警示的东西给拿开，并用树枝把他们的脚印扫去，这才去了猛虎他们埋伏的地方。 其他小队也迅速到位。 木关蹲在一丛藤蔓后面。这丛藤蔓缠绕着一些杂树，编织成了一个屏障。虽然树叶因冬季而干枯了，却还挂在树上。白雪覆盖在上面，把他们的身影遮了个严实。不过透过缝隙，木关还是能看到路上的情景。一会儿射箭，也可以从缝隙中射出，不用暴露身形，极大的保障了他们的安全。 可饶是这样，木关的心还是嘭嘭嘭直跳。 他看了身边的山石和猛虎一眼，见两人表情虽然严肃，看样子却还比较镇定，他极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们隶属于第一小队，埋伏的位置离部落最远，也是最早可以看到敌人的地方。 从第一岗哨到第二岗哨，再到部落城墙上的第三岗哨，三个岗哨之间都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大家得到消息后反应又很迅速，木关蹲在那里，一直等到腿感觉有些麻木，紧张的心都平静了下来，这才听到了脚步声。 “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 一个腿有些跛的男人进入了木关的眼帘。 跛回头讨好地对穿着熊皮的北峰道：“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他们部落的大门了。” 这时候，一人走到北峰身边，问他道：“要不要先停下来，让人去看看情况再说？” 木关听到这话，心都提了起来。 要是他们派人去探路，陷阱恐怕就白布置了。 不过想想羽给他们箭头上涂的药，据说射到人的身上，会让人身体一麻倒在地上，暂时动弹不得，木关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就听北峰问跛：“你觉得呢？” “这里离部落还有蛮远一段距离。当然，稳妥起见，北峰你也可以派人先去看一看。”跛道。 北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次，他把神部落的男人都带出来了，一共有三百三十七人。 “冷，你带着你手下，走在前面。”他下令道。 一个男人答应着，带着十几个手下走上前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先遣 木关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冷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身上。 这些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原是山阴部落的人。以前冷身为小头目，整天欺压他们。木关的阿兄跟冷在小时候有些矛盾，冷长大做了小头目后，就屡次报复他家。 为了活命，木关一家商量过后，就投奔了明。后来才跟着明一起来到了龙部落。 而此时，木关一家在龙部落过得极好。或者说，他们这批山阴部落的人到了龙部落后，都过得极好。 可冷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穿的都是低劣的不保暖的兽皮，全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最让木关觉得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脸上的麻木。 明知道作为先遣部队是最危险的，可这些人脸上没有半点愤懑的表情，一个个都木着脸，跟提线木偶似的。 看到冷过得不好，木关本来应该心情舒爽的。可不知怎么的，见得这些人的惨状，木关心里升起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一看就知道山阴部落被神部落吞并之后，虽然没有像四方部落那般给他们脸上烙奴隶印记，但待遇上肯定是最差的。要干最重最危险的活儿，得到的却是最差最少的。 木关再一次庆幸自己跟着明来到了龙部落，也万分庆幸龙部落的首领羽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如果龙部落的首领也像神部落的首领一样，他们这些人的处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冷这十几人，北峰想想似乎有点不放心，又唤道：“把发和灰狼两队人叫来，跟冷他们走在前面。” “是。”北峰身后的人答应一声，跑去后面通知人。不一会儿，三四十个跟冷这一队差不多状态的人被带了上来。 看看这三队人加起来已有五六十个，跟跛嘴里说的新部落的人数差不多了，北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下令道：“走，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山阴部落的人这一年来估计已被欺压得习惯成自然了。听到这话，没有半分犹豫，一个个顺从地朝前方走去。 乔羽做事喜欢留余地，虽说现在车还没造出来，但这条主干道，她愣是留了能并排行驶两辆马车的宽度。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北峰干脆不留一点缝隙，让这五六十人排成七个纵队朝前走，前后之间的距离也极短。 这样一旦前面有人攻击，这批人就能跟他们战成一团，敌人越不过这么密集的人阵跑到后面来，他们就安全了。 木关看到这情形，倒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跟冷有私怨，但还是希望山阴部落的人能过得好，并不希望他们丢了性命。 走在前面，在北峰看来最危险，可木关却知道他们最安全。因为掉进陷阱里，最多不过是冻一冻。等战争结束后，龙部落的人就会把他们一个个活捉上来。 而走在后面的人，则要遭受乱箭的攻击。乔羽可是说了，首先要保证战斗的胜利和龙部落人自身的安全。至于能活捉多少俘虏，就看对方的表现了。要是太过凶残，杀伤力太大，就只能将他们射杀了。 反正就是能活捉多少是多少，不强求。 因此为了保证胜利与安全，大家虽然会尽力朝这些人的腿上射，但准头谁能保证呢？还有那个麻药，乔羽说了还没在人身上试过。万一那药有毒呢？ 所以怎么看都是掉进陷阱里更安全。 木关在这里胡思乱想，其他跟神部落和山阴部落不相干的人，如树、山石和猛虎这些，则紧紧地盯着神部落的人。 他们这个埋伏点是部落这条路的尽头，而大家所造的陷阱则离部落大门只有一百米远。神部落来的人虽然多，足有三四百人，但像这样一窝蜂地往前走，而不是把队伍拉得很长，是完全可以进入到他们的包围圈里的。 龙部落男女小队一共二百三十五人，从陷阱到路的尽头，全都埋伏在路的两边。部落里，乔羽一人站在城墙上，守护着部落大门；而部落两边的陷阱后面，则是两群小崽子和没有多少战斗力、没有报名参加战争的女人。 乔羽说了，部落守卫战是所有人的战争，她不允许谁躲在后面由人保护。除了孕妇和六岁以下的孩子，她要求全员参加战斗。武力值低，那就勤加练习，加强体能训练。部落不养闲人，也没有义务保护孬种。 而部落后面从河道上来的那条路，乔羽只分了十个狩猎队的战士，以及山、芒等残废人去防守。 好在乔羽这样要求了，否则只凭部落里一百多个狩猎队的人，面对着比他们多出一倍的神部落的战士，就算有陷阱、埋伏和长矛、弓箭，这也是一场极艰巨的战斗。想要赢得胜利，他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看到神部落最后一批人也进了包围圈，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树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们就等人再逃回这里了。 陷阱两边，黑和岩率领的两个小队则神情高度紧张。他们紧紧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冷一行人，期待他们走上陷阱。 近了，近了，快踩上去了，踩上去了…… 看到最前面的那两排走到了陷阱上面，后面的人也站到了上面，俩小队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太大就惊扰了眼前的一切，让陷阱提前崩塌。 陷阱上面的那个架子，是乔羽在吸取了巨石部落那个陷阱的经验后，经过了许多次试验做成的。她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走到上面才塌陷，而不是只让最前面的一两个人掉进去。 “咦……”冷身边的人轻咦了一声，低下头去看脚下，然后问冷，“你觉不觉得这路有些奇怪。” 感觉特别软，摇摇欲坠的，似乎整个人马上就要凹陷进去了一般。 冷目不斜视，冷冷喝道：“闭嘴，继续走。” 听到冷的话，大家纷纷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继续朝前走。 他们是神部落的下等人，没有人权。北峰没有叫停，他们就得往前走。要是擅自停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一顿毒打。 第二百三十五章 纷纷倒地 众人思绪飘散，无意识的目光也捕捉到了前面高高的城墙。可还没等他们的大脑接收到这个影像，“轰”地一声，陷阱上面的架子终于坍塌，四五十人“啊”地惨叫着掉进了陷阱里。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一排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脚下一滑，一个不留神，也连带着一起掉进了陷阱。 担心有危险，北峰并没有跟着山阴部落这群人走，而是又调了两队神部落的人走在他前面。 等他听到响声，想派人去前面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听到“啊”“啊”的几声痛呼，站在路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陷阱坍塌的声音就是进攻的信号，埋伏在两边的小队在听到这个声响时就开始对着神部落的人射箭。 智长老看到两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虽然不知道是被什么攻击的，他一边高呼“保护首领”，一边靠到了北峰身边。 北峰的护卫也连忙将北峰围住。 跛早就被龙部落的人认出了。路岩第一时间就射杀了他。 “出、出了什么事？”北峰直到这时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兵相接，不是要打斗的吗？可他也没看到其他部落的人，也没听到搏斗声，怎么他们的人就忽然倒在地上了呢？ 而最开始，那一声巨响和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回答，他身前的一个护卫就惨叫一声，捂着胸口，缓缓倒在了地上。 “羽不是说要捉活的，尽量射他们的腿吗？”路岩身边的泥一边拉弓射箭，一边不解地问道。 “你看到那人了没有？穿着熊皮，身边还有人围着他保护他。那一定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乔羽说了，这种人一律不留，全部射死。” 路岩说话间，他的箭瞄准了北峰，“嘭”地一声，箭矢飞出，直直地朝北峰面门而去。在箭矢射出之后，他没有停留，而是又摸出了一支箭，搭弓瞄准。 北峰身边的智看到一根细木朝北峰飞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们部落无数的战士被这东西射中而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在挡与不挡两个念头之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怕死的意识占了上峰，他往旁边的躲，被他挡住了视线而没注意到箭矢的北峰猝不及防之下，“噗”的一下，血花四溅，北峰睁着的眼睛死死地盯在自己鼻前的箭尾上，仰面倒了下去。 而在北峰倒地的瞬间，智长老也被路岩第二支箭射中，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对，羽讲过一个故事，擒贼先擒王。咱们把他们的首领、长老都杀掉，他们就会群狼无首，一盘散沙，跟没头苍蝇一样了。”大力特别崇拜乔羽，把她在课堂上讲的东西记得牢牢的。 他的箭，刚才也干掉了两个护卫。 “啊，首领死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正慌乱着四处躲避箭矢的神部落的人越发慌乱起来。 本来神部落的小队长经过最初的懵逼，已经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带着人冲进旁边的树丛里，把埋伏在那里放冷箭的人杀掉，以解除他们的危机。 可听到首领死了，他们心里一慌，转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撤，快撤回去……” 埋伏在路尾的猛虎和木关等人听到前面惨叫声震天，他们面前的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急得抓耳挠腮：“啊，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啊，他们不会把敌人都干掉了吧？” 有人窜掇树：“树，神部落人那么多，埋伏在前面的却只有一百个，他们根本忙不过来。咱们过去帮忙吧？” 树冷冷地看这人一眼：“你想违背军令吗？” 这人才想起乔羽战前曾说过，违背军令者，杀无赦。 他打了个冷战，连忙讪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不要当真，不要当真哈。”赶紧跑回了自己原位。 木关和猛虎都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 他们也起了这念头。要不是那人嘴快，被训斥的就是他们了。 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不说手下，连他自己听到前面打得热火朝天的，都心痒难耐。 但他深知，乔羽之所以派他和对面的苍带队守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俩性格沉稳，能坚决执行她的命令，不打乱整个部署。 他安抚大家道：“大家别急，神部落马上就撤离，很快就轮到咱们了。大家做好准备，集中注意力，别放过一个逃兵。” “放心吧树，我们绝对不会违抗羽的命令。”山石立刻表决心。 其他人纷纷附和，都耐下性子来等着逃兵的到来。 道路对面的苍也如在管束安抚着自己的队员。 忽然，耳尖的山石听到了奔跑的脚步声，连忙道：“来了来了。” 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人飞快地出现在了视线里。 大家将弓移过去，正准备瞄准，就听树叫道：“都别动，我来。” 话声一落，一只箭矢从他的手中射出，正中那人的大腿，那人“啊”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顾不得多想，他们也知道涂了药的箭珍贵，绝对不能浪费，不能七八只箭射在一个人身上。 此时视野里出来七八个人，而后面，还有人陆续过来。 大家拉弓射箭，拉弓射箭，注意力高度集中，力图把所有人都留在这里，不让他们逃跑。 神部落来的一共三百多人，掉进了陷阱里的有四五十人，紧接着被埋伏在陷阱两边的四个小队射倒在地上的有一百多人，反应过来往后逃时被埋伏在两边的小队射倒的又有几十个人。 虽说箭头是用铁打制的，十分锋利。但如果射箭的力道不大，被射中的人受的只是轻伤。他们被射中的就算是腿，也依然能忍着痛逃跑。 可巫制的这麻药效果相当不错，有人中的虽然只是轻伤，可跑动十几步后就会感觉到腿麻，最后失去行动能力。 路的两边都埋伏着人，某些人能逃开第一支箭却逃不开第二支第三支，最后幸运地逃到树他们埋伏的地方已经不多，都被他们轻松的干掉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俘虏 射倒了二三十人后，久久没见有人再从部落方向过来，山石问树道：“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树严肃地道：“羽说了，就算没人过来，也让我们好好地呆在这里，等她下令才能收队。” 山石连忙道：“我只是问问，没想着收队。” 说话间，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从部落方向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 能在这种情况下骑着马过来的，只会是乔羽。而她会骑马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神部落所有人都被打倒在地，再也没人有战斗力了。 很快，骑在一匹白马上的飒爽英姿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乔羽扎着高马尾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画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形。 她身下的那匹马仿佛在跳舞，灵活地避过倒在地上的人，来到了路的尽头。 倒在地上神部落的众人看到野马从他们身上跃过，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有着个黑色尖头头的木棍插到他们腿上，他们的腿就动弹不得了？ 还有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女人为什么骑在野马上？这野马好像有灵性似的，还能避开他们？这个新部落到底有多少人？怎么打了这么久他们连对方的人影都没见着，就所有人都倒地了？ 这就很离谱。 这一场战争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大家都很恐慌。有些人拼命地用手往前爬，想爬离这里。可他们动得越厉害，麻药的药效似乎就越明显。而且再怎么努力，也爬不了多远。大家都十分绝望。 这时候，就见野马上那个女人勒住马，高声叫道：“一二小队，可有伤亡？” “没有。” “没有。” 从树丛后面传来了两个男声。 神部落的人往树丛里看，愣是没能从密密的树叶丛里看到人。 要知道，为了不让神部落的人发现有埋伏，乔羽让龙部落的人都做了伪装。他们头上的皮帽 乔羽这才调转马头，扫视了地上的众人一眼，道：“神部落的人，你们的首领和长老已经被杀死。我们龙部落愿意接纳你们，让你们成为龙部落的人。现在马上把你们身上的骨刀骨刺以及所有武器都扔到远处的空地上。有抗拒不扔的，就直接杀死。” 龙部落的人跟她相处久了，她说一些成语或书面语，他们都听得懂。神部落的人则不然。所以乔羽尽量用大白话来说，免得有人没有反抗之心，却因为没听懂而造成误会。 神部落的人面面相觑。 首领和长老死了？ 这个部落叫龙部落？他们不杀他们，反而让他们进部落去成为部落民众？不扔武器就杀，换句话说，扔了武器就不杀？ 本来倒在地上满心恐惧和悲凉，只等着对方的屠刀落下的众人都心生希冀。 有个反应比较快、名叫暴雨的，弄明白了乔羽的意思，立刻掏出了身上的骨刀骨刺，迅速地扔到了前面的空地上。 看到他的动作，有人赶紧也掏出身上的武器，扔得远远的。 乔羽又道：“龙部落的众人看着，看看谁扔了武器、谁没扔。就照我刚才说的处理。” 说完她一拍马背，骑着马往前面去了。 隔了一小段路，她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让所有神部落和龙部落的人都听到。 暴雨身边一个名叫捷的，疑心比较重，他怀疑乔羽是在诓骗他们。等他们所有人都把武器扔掉，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不损一兵一卒地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掉。 不过他也知道路两边都有人盯着他们。他没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在扔武器的时候，只扔了骨刺和一把石刀，而把藏在腿肚里的骨刀留了下来。 他的腿失去知觉不能行走，逃是逃不掉的，但至少在对方举起屠刀时，能砍一个是一砍，算是捞回了本，没白死。 树和苍给自己小队的人分配了任务，让他们盯着自己对面的人，看看他们扔了什么武器。 之后他俩又按着乔羽在会上强调的内容，叮嘱众人：“等会儿三人一组，一人拿骨刀、一人拿弓箭防备，剩下的一个绑人。一旦对方用偷藏的武器攻击，就立刻射杀。” 山谷部落有缴获俘虏的经验，都知道近距离接触俘虏的时候是最危险的，稍有不慎就要折损本不应该伤亡的人员。巨石部落的作为曾经的俘虏，也算是有经验。 唯有山阴部落没有这根弦，此时被小队长提醒，想到都胜利了，自己还被这些人杀死，那死得也太冤了，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不敢大意。 他们从树丛后面钻出来，按着小队长的吩咐，小心地去捆绑俘虏。而除了拿刀和箭在旁边盯着的两人，两个小队还派了几人站在路边，拿着弓箭对准神部落的人，防止他们暴起伤人。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捷看到这情形，心顿时凉了一半。 看来他想要杀掉一个人给自己偿命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因为他躺的地方位于道路的中间，两小队各分成四组绑人，先处理的是位于路边的。捷便准备看看具体情况再作打算。 暴雨就位于路边，山石、猛虎和木关这个小组看到他是最先扔武器的，便准备从他开始。 “你武器都扔完了吗？我们部落只想增加人口，只要你身上没再藏着武器，不反抗，我们就不会杀人。”山石先向暴雨确认道。 “扔完了，都扔完了。”暴雨摊开手，然后按要求用双手抱住头，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 他想得很明白，如果龙部落的人真要杀他们，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反正他们都不能动弹，这些人直接拿刀砍了就完事。另外他们还有那种木棍，直接射到人身上去，也很容易要人命。 既然这些人费这么多的口舌，那就是真的愿意留下他们性命，以扩大部落人口了。 神部落把山阴部落那部分人吞并后没有杀他们，而是留来做苦力，还不是一样的目的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可怜 好死不如赖活着，先留下性命再说吧。要是进来部落后被逼迫得实在太过份，生不如死，那时候再死也不迟。 “如果没扔完，现在赶紧扔。等会儿我可是要搜身的。要是被我搜出来，待遇跟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猛虎道。 “扔完了，都扔完了。”暴雨赶紧道。 猛虎上前，先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身，确定暴雨身上真没藏着武器，这才用藤蔓把他反手绑了起来。 山石拿着刀在旁边看着，直到猛虎收回了手，他这才提着刀去问下一个：“你呢？武器扔完了吗？” 那人原先还提着一颗心，看到暴雨并没有被杀掉，只是被绑了起来，他便没啥想法了。 再说，没看除了这个拿着刀的，还有一人始终拿着弓箭对准要绑的那个人。对方稍有异动，就立刻射杀吗？ 他点头道：“都扔了。” 猛虎上前，重复刚才的动作。 苍那边的小队也是一样的操作。 捷一直看着，见他们果然只是绑人，并防着被人所伤，渐渐的熄了反抗的想法。他心里惴惴不安，暗自后悔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老实扔武器，还留了一把骨刀在身上。 等会儿叫交武器的时候，他要是再拿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他左右看了看，正想偷偷把骨刀拿出来，就见站在旁边拿着弓箭防备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动了。 还没等他想出应对办法，山石那一组就到他身边了。 “武器扔完没有？”山石拿着刀对着捷，照例问了一句。 捷刚才权衡过了，发现实在找不到可乘之机。既不能逃走，稍有异动又会被杀掉，对方实在是防备得太严密了。而搜身，他们真是哪哪都搜。连有人藏在兽皮衣里的骨针都能被搜出来。 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还、还有一把骨刀在腿上。” 山石顿时提高了警惕：“拿出来。” 捷从包裹住腿的兽皮里将骨刀拿了出来，扔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山石见他还算老实，神色稍霁：“还有没有？” “没有了。” 猛虎便上前搜身，发现确实没有了，便把他绑了起来。 等把所有俘虏都绑好后，树对山石道：“你们三人去前面看看，看羽打算怎么处理陷阱里的那些人，要不要帮忙。” 现在绑好的这些人不急着转移。一会儿过了药效，他们能自己行走，再押送回部落。反正他们不光被反绑着手，还用藤蔓串成了一串，无论是想逃跑还是反抗，都十分困难。 有他们看着，这些人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木关也掂记着山阴部落那批当先遣部队的人，听到树的话，他答应一声，就拉着山石和猛虎快速往前面跑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神部落的人都被绑起来了。各小队也抽了人出来，往陷阱那边走。 “你们小队有人伤亡吗？”大家互相打听。 “没有。” “怎么可能受伤？大家都躲在树丛后面放箭，神部落的人连咱们在哪里，有多少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全倒下了，哪里能伤得了我们？” “那也不一定。要是没有乔羽一再强调，要防着这些人倒地了仍然反抗，我们这边肯定会死伤一些人。”另一人反驳道。 “啊？难道你们那里有人反抗？”大家都吃了一惊。 “那倒没有。不过都叫扔武器了，有人装着老实的扔了一两把，却还藏着武器没扔。要不是看我们防备得严密，还要搜身，他们才不会老老实实把藏着的武器拿出来呢。有了武器，等一会儿他们能走能动了，不定出什么乱子。” 猛虎几人想起藏了一把骨刀在腿上的捷，深有感触地点头道：“对对，我们那里也有。那人还真会藏，竟然藏在包着腿的兽皮里。要不是乔羽教过我们如何搜身，我们都不一定会搜到那里去。”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陷阱旁边了，一眼就看到乔羽和满、流水站在陷阱旁边。除了他们，原本呆在部落里的明竟然也在那里。 几人连忙凑过去，就听明在说话：“他们都是山阴部落的。至于他们为什么冲在最前面，就得问他们自己了。” 木关一听这话，赶紧伸长脖子往陷阱里看了一眼。 就见那些人或坐或躺在陷阱里，跟一起陷进去的雪和茅草混在一起。此时天正下着大雪，雪花一片片落到他们身上，他们头和肩上都落了白白的雪花。 跟神部落或骂或叫或哀嚎或呼痛的人不同，这些人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地呆在那里，就算是看到了明和他们这些旧相识，似乎也没有什么惊喜、吃惊的表情。 他们在神部落到底受到了多少折磨啊。 木关看到这情形，顾不得有没有打扰到首领们谈话了，插嘴道：“我知道。神部落的首领和长老逼他们走前面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了。” 他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道：“乔羽，我觉得他们在神部落一定被欺负得很惨，一个个神情麻木。而且你看他们瘦的，还有身上穿的，绝对经不起冻。如果让他们冻到不行了再去把他们绑上来，他们估计会活不下去。” 明最是心软，听到木关这番话，心里难受的不行，也出言向乔羽求情。 他们不止一次地听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人说起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当时山谷部落担心巨石部落的人暴起伤人，都是等他们冻得身体发僵了，才把他们绑上来的。 乔羽看了明身后的两个山阴部落的人一眼，问他们道：“你们也觉得应该现在就把他们绑上来？” 那两人一个是方，一个是晨。 晨看了明一眼，点头道：“对，我也觉得他们受不住冷，还是早点把他们救上来吧。” 方却摇摇头：“羽你是首领，一切都听你的。” “那木关，晨，你俩跳下去吧，让明给你们递藤蔓。你们先把他们一一绑起来，我叫人回部落拿梯子。”乔羽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自己下去 “啊？就、就我俩？”木关一听就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道。 “对啊。他们不是你的族人吗？又这么老实这么可怜，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他们不经冻，你还是赶紧下去把他们绑上来，别让他们冻坏了。”乔羽道。 “我……”木关胆怯了。 他是同情这些人，可真让他和晨两人单枪匹马的下去，他不敢啊。 万一有人暴起伤人呢？尤其人群里还有他的死对头冷。要是冷不想活了，他岂不是正好凑上去让冷杀掉，以解两人之间的恩怨么？ “晨？”乔羽见木关犹豫，看向了晨。 晨也有些害怕，目光游移，不敢跟乔羽对视。 乔羽就无语了。 同情心谁都有，但也得看是什么时候！ 她也很同情陷阱里的众人，也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反抗，更不会伤人。但谁说得准呢？要知道，这些人不像上面的神部落人一样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们还有武器，而且还这么多人，大家还很齐心。在她看来，危险性比神部落那些人还要大。 这样的人，你去同情他，也得看自己的小命够不够硬。 而她身为首领，看着这些人可怜，就无视她自己定下的规矩，马上递了梯子、派了人下去。万一他们把下去的人杀了，再顺着梯子爬上来杀上几个，她该如何面对那些因此丧命的人的亲属？ 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善不为官。” 她要是在战争上同情这个，不忍心杀那个，最后落得的就是项羽的下场，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率领的四百个部落民众。 虽说明和木关、晨没有坏心眼，也没考虑这么多，但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求情，就没有考虑她的立场。她要是拒绝了，就显得她特别心狠，明和木关反而获得了人心；她要是同意了，又显得她毫无原则，她强调过的战争的纪律就成了一堆废话。 这一批俘虏人数这么多，一共三百多人，再去神部落把留在那里的人抓来，人口瞬间比龙部落的人多了一倍。想要消化收服这些人的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有人利用舆论把她推翻，自己当上部落首领。 虽说乔羽自信以自己的能力不会被杀，但在舆论的挑唆下，一旦部落里的人都不再信她，那她这个首领当着也就没意思了。 人心，最经不起考验。 所以，明、木关、晨整的这一出，是把她架在了火上。 现在木关和晨再胆怯，乔羽也不允许他们后退。至于明，他是长老，乔羽倒不好叫他下陷阱里绑人。 “还不快些？”她沉下了脸，直视木关和晨，“他们是你们的族人，你们多拖延一点时间，他们就要在下面多受一点苦。你们忍心看他们挨冻吗？” 木关和晨求助地看向明，就见明望向了别处，装着没看到他俩的目光，两人心里忽然十分后悔。 这场战争，乔羽虽站在城门上，没有亲自向敌人动手，但担心大家因为犯错而导致失败，这场战争的每一处要注意的细节，她都给大家讲得清清楚楚，包括如何伪装、埋伏的地点、动手的时机，以及战争结束后什么时候出来处理俘虏，如何预防俘虏暴起伤人，如何搜身，何时处理陷阱里的敌人，样样都给大家讲得明明白白。 在战争中，要完全服从将帅的命令与调遣，不要擅自作主。这也是乔羽再三强调的。 如何处理陷阱里的俘虏，乔羽自有自己的判断，他们就不应该胡乱插嘴，打乱乔羽的计划。 “快点，下去吧。”乔羽又催促道。 木关和晨只好拿了藤蔓，把另一端递给猛虎和山石，让他们拉着藤蔓的一端，自己顺着藤蔓爬下去。 “慢着。”乔羽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瞪着两人道，“忘记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了？” 木关和晨呆了呆，一时没明白乔羽说的什么意思。 倒是山石反应快，赶紧提醒他们道：“你们还没问下面的人愿不愿意投降。” 这是乔羽一再强调的流程。在询问过程中观察俘虏的情绪。要是他们不愿意投降，或嘴里说着“愿意”，脸上、眼里的情绪不是那么回事，那就得先想办法打消他们反抗的念头，不能大大咧咧地靠近去捆绑他们。实在劝降不了的，那就处理掉。 原则就是不要因一时不忍而留下后患，致整个部落的人于危险之中。 木关和晨这才想起这一茬儿，连忙朝陷阱里的人喊话。 开始那些人仿佛没听到一般，根本不理他们。 等两人描绘了他们在龙部落里的生活，又用巨石部落的俘虏举了例子，说只要他们诚心成为部落的一员，老老实实的，就能过得他们现在的生活，陷阱里的人才有了反应。 “真的？”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真的。”木关认出了那个少年，唤着他的名字，“刺，我是关啊，你还认得我吧？你知道我是一向不说谎的。” 见刺又久久没说话，山石等人都忍不住在边上劝了起来：“你们在神部落的欺负下也活下来了，想来你们是不愿意死的。那为什么不放下武器，给自己一次机会，看看龙部落跟神部落有什么不同呢？万一木关说的都是真的呢？” 这时候，冷抬起了头，看了看明，又打量了乔羽一眼，朝山石和猛虎问道：“你们的首领是谁？我要跟你们首领直接说话。” 乔羽见状，心里就呵呵了。 看，谁说人家可怜就要你同情？善心可不是那么好释放的。冷这是猜到他们想用俘虏增加人口，定然舍不得杀掉他们这五六十人，所以要拿这个来跟她谈条件呢。 看到下面这群人对他们释放的善意根本没有接受，反而摆出一副谈判的样子，明和晨、木关都懵了懵，继而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这是被自己的族人打脸了！ 亏得他们还同情这些人，一直在帮他们说好话，结果人家根本就不信他们的话，还拿投降来要挟他们龙部落的首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拿乔 地面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乔羽。 乔羽暗自叹气。 手下这些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教导。她想要放手，想只掌控大局，不累死累活地亲自上阵，任重而道远啊。 她对着冷扬了扬下巴，道：“我就是首领，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光是冷，陷阱里原先还木着脸的人，一个个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龙部落的首领，是个女人？ “你是首领？”冷再一次确认。 “是。” 冷看了看明，再看了看木关等人，见他们都面色如常，他心里虽然还有些生疑，却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女人不女人的，不是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你们想让我们归顺，可以。不过你们得必须满足我们几个条件。否则我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受折磨。” 乔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紧紧地盯着其他人：“你们全都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吗？不满足你们的条件，你们宁愿死？” 她问这话，就是想看看下面的人是不是全都一条心。如果人心很齐，并且对龙部落抱有敌意或抗拒心理，想要收服他们，难度就大很多。她得好好考虑如何安置这批俘虏。 一下子俘虏比自己部落人数多一倍的人，她的压力很大，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好在俘虏是由神部落和山阴部落两部分组成，而且神部落的人对山阴部落的不好，就算他们对龙部落很抗拒，也能互相牵制。再加上女人孩子，那就是三方牵制。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陷阱下面一片沉默。 明一看顿时急了。 虽说下面这些人以前在山阴部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站在他这边的都跟着他来龙部落了。可好歹曾是同一部落的人，他这人心肠又软，最看不得人吃苦。他希望这些人能老老实实地投降，成为龙部落的一员，过上好日子。 他开始苦口婆心地游说大家。 可下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在龙部落的人忙着对付神部落的那段时间里，私下里商量过了，任由明怎么说，他们都默不作声，一副以冷马首是瞻的架式。 乔羽趁着明说话的功夫，走到了一边，去跟几个小队长商量如何关押神部落俘虏的事儿。 冷看到她消失在视野里，顿时着急了。 龙部落的人能拖得起，他们可拖不起。有些身体弱的人此时已经冻得身体都快僵住了。 他打断了明滔滔不绝的说话：“说这么多，你能做得了主吗？” 看冷愿意说话了，明不但没有被打断的恼怒，还有些高兴。 他摇头道：“我做不了主。我们龙部落，一切都听从首领乔羽的安排。” “就刚才那个女人？” 听到冷话语里的不以为意，山石可不干了，瞪着眼睛道：“女人怎么了？羽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冷嗤笑一声，倒没跟山石争执。既然这什么龙部落都听那女人的，他这会儿自然不会蠢得得罪她。要知道他们还在这坑底跟冰雪作伴呢。 他不理山石，对明道：“我提几个条件，第一，我们这些人……”他往身边划了一圈，“在吃穿用住上要跟你们一样。你们平时能分多少肉干，我们也要多少；你们住在哪里我们也住哪里。反正不能区别对待。” 站在陷阱旁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说这些人，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是家家都过一样的生活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部落里有一些人或是懒，或是因为负担重，过的日子比别人差。 再说，巨石部落的人可是当了半年的俘虏，当时的待遇跟山谷部落的根本不能比；明带来的那批山阴部落的人，来的时候都是挤着住的。后面一块砖一块砖的自己做出建房的材料来，才住上了宽敞宅子。至于吃的，连明自己都挨饿了一段时间。 冷他们这批人对部落没有作出任何贡献，就想有现成的房子住，有跟他们一样多的肉干吃，做梦吧？ 冷兀自说下去：“第二，我们山阴部落这一批人，要住在一起，不能分开。第三，我要当部落的长老，对部落重大事情有一定决策权，而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龙部落众人：“……” 真是好大的口气！还长老，他以为他是谁？ 住在一起更不可能。羽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分散开来，各个击破”。没看他们白天跟异部落的兄弟一起干活，晚上跟异部落的人比邻而居，大家的感情比同部落的还要好吗？大家能相处融洽，团结友好，都是分散原则带来的效果。 羽可是说了，他们都是龙部落的人。进了这里，就没有了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之分。龙部落之内皆兄弟。 “明，你去把我的话跟你们首领说。只要她同意，我保管我们这批山阴部落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并且还帮你们压制神部落的那群混蛋。” 乔羽的五感比一般人敏锐。虽离得有一定的距离，且还在跟小队长们说话，但冷的话，她都听在了耳里。 她心里冷笑，翻身上马，直接朝部落里驶去。 看来这些人还没冷够，需要多冻一冻。她还是进部落去查看一下关押俘虏的地方吧。 进入雪季后气温变低，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和草料，芒除了留种的三十只兔子，其他兔子全都杀了。有些直接冻在雪地里，有些由被制成了肉干。所以原来养兔子的屋子就空了下来。 这些屋子离部落住宅区远，且一间间的，又极为结实，用来关押俘虏最好不过。 乔羽打算将这些俘虏分批关押，逐个洗脑，再进行劳动改造，然后把表现最好的人选出来纳入部落，与妻儿团聚，成为部落的新成员，分散打入各个小队里。 一切参照原先降服巨石部落的流程。 而这其中，神部落和这批山阴部落的人之间的矛盾可以适当利用。 第二百四十章 退一步 陷阱那边，明虽然觉得冷提的条件太为过份，但他不是个可以拿主意的人。就算要拒绝，也得乔羽来。 他在冷的催促下转身寻找乔羽时，正看到乔羽骑马远去的身影。 他无奈地对冷道：“我们首领有事进部落里去了。你的话，得等她出来，我才能转告。” 说这话时，便是秉性敦厚如他，也忍不住有些兴灾乐祸。 冷傻了眼，看到身边的一个年长些的同伴嘴唇开始发青，他急得站了起来，指责道：“怎么回事？你们首领怎么能放着我们在这里冻着，跑进部落里去呢？你们还想不想让部落的人数增加了？我们把条件摆出来，你们也可以谈的嘛。怎么能这么硬的心肠，让我们在这里冻着？” “哈，刚才我们首领可是想让人去救你们的。结果呢？你们自己不上来，非得要拿乔摆条件。既然你们这么牛逼，那就等着吧。反正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冻一冻吗？”山石说着，踱到旁边去跟自己部落的人闲聊，也消失在了冷的视野里。 本来山阴部落的人都商议好了，要让冷跟这个部落的首领谈好条件，这才投降。可没想到龙部落的人竟然是这种态度。 现在好了，不光那个女首领不见了，连周围看热闹的都走了几个，一副懒得理他们的样子。这还怎么谈？要知道对方不急，他们可急得很。没看到有些人已经快顶不住了吗？ 自己的性命自己珍惜，才不管别人怎么样。一旦有人顶不住冻，肯定率先投降，不会为了他们整体的利益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那他们这个联盟就土崩瓦解了。到时候不说谈条件，龙部落的人不往死里整他们这些为首的都是仁慈。 只要看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了。龙部落的首领虽然是个女人，心肠却比谁都狠。木关和晨同情他们，她就让这两个自己下来冒险；他们想拿个乔，她理都不理，直接走开了。 这种强势而精明的人，可不是他们能拿捏的。难怪是个女人，还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龙部落的首领。 冷的脑子转得飞快，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开始给明打感情牌。 “明，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你忍心看着我们这些昔日的兄弟受苦受难吗？你是不知道，我们被神部落的人抓去后，日子过得有多惨。每天要干最重的活儿，还吃不饱；稍有不如意就被打骂。你看看我们一个个瘦的，再看看我们身上穿的兽皮。这大冷的天，穿着这点衣服，呆在这冰天雪地里，我们都快死了。” “你去帮我找找你们首领，把我刚才说的那几个条件跟她说说行吗？我们以前好歹是一个部落的，有些人还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就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我们说说好话，我们一定把你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明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摇摇头：“乔羽是不会同意你提的条件的。如果你们非得让她同意那几个条件才肯上来，我觉得你也别折腾了，安心在下面呆着吧。” 山石虽然走到一边去了，但还是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听到明这话，他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办法，处理这件事的人，现在不管是站在陷阱上的，还是呆陷阱下面的，都是原山阴部落的人，只有他是山谷部落的人。他肯定得好好替乔羽盯着这些人，免得他们生出异心，闹出幺蛾子。 还好，明虽然心肠软，耳根子也软，倒还不是一个糊涂蛋。 只听那边冷的语气越发软了：“我要争长老之位，也是为了保障这几十个人的利益。你不知道我们在神部落时因为没有任何权利，那命都是捏在人家手里的。不过如果明你在部落里是长老，能护得住我们这些人，不让我们再受在神部落受的苦，我愿意把第三个条件取消。”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碰身边的人，暗示他装晕。等他说完话，那人就倒在了地上。 冷大惊失色，呼喊着那人的名字：“夏，你怎么了？你千万别有事啊。” 说着，他抬起头，朝明哀求道：“明，求求你了，你去叫你们首领来，让她跟我谈一谈。我们什么都可以谈。只要让我们活下去，而且活得像个人样，不欺负压榨我们，我们就愿意投降。” 明本来对他们就心生同情，见冷语气上软了下来，条件上似乎也能退让，便点头道：“好吧，我去找找羽。” 说着，他转身四处张望，问山石道：“羽说了她回部落去做什么吗？” 山石摇摇头：“不知道。” 明左右看看，正想让晨跑一趟部落，就听到了马蹄声。 他大喜，朝部落方向看去，就见乔羽骑着马过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道：“羽，你快看看吧，他们有人冻晕过去了。要是再不救他们上来，估计都得大病一场。他们说了愿意投降。” 山石忍不住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乔羽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翻身下马，先吩咐旁边的小队长：“有些人的麻药应该过去了，你们派人先押送一批过去。至于怎么关押，满在那里，具体怎么做，你们听他安排就行。” 看到小队长应声去办事了，乔羽这才转过身上，问面露焦急之色的明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明对乔羽心生畏惧，可不敢隐瞒，把冷提的条件和他后面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跟乔羽复述了一遍。 冷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乔羽也觉得晾得差不多了。 她走到陷阱边，望着下面的人冷冷道：“我再问大家一句，我要是不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宁愿死也不上来吗？” 冷这回可不敢默不作声、消极抵抗了。 他道：“也不是。首领，我们只要求跟你们部落的人有相同的权利，这不为过吧？” 乔羽淡淡看他一眼：“我不问你，我问别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争先恐后 她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龙部落是由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三部分组成的。最开始巨石部落攻打山谷部落，所有的男人被俘虏，后来是被关押并进行劳动改造，表现好的人逐一被接纳为龙部落的新成员，享受跟所有部落民众相同的待遇。” “所谓的表现好，就是不偷奸耍滑，不惹事生非，老实作人，勤恳做事，听从部落领导层的调遣和安排。” “而当初明带着一部分山阴部落的人合并进部落里，因为他们没有攻打我们，而是直接并入，他们倒没有做俘虏。但所住的房子，所吃的肉干，都得靠自己的劳动换取与获得，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要求龙部落的人分给他们房子住，白给他们肉干吃。” “在龙部落，实行的是多劳多得，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你勤奋，你能干，你获得的物资就多，反之就少。我们也不接受要挟那一套。如果各位觉得在神部落做俘虏可以，到龙部落来做俘虏不能接受，宁愿死，也不愿意按我们的规矩来，那我们也不强求。反正多一些人少一些人，对部落的影响也不大。” 说着，她一挥手：“山石，猛虎，拿出弓箭来。木关、晨，你俩去拿梯子。” 木关、晨早在这些人敢拿乔、谈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先前做错了，心里惴惴的，生怕乔羽对他们的有了坏印象。 要知道神部落这批俘虏进来，龙部落现在的小队的人数必然大增，等彼此融合之后又会拆成十几、二十人的小队，那时候就会又多出许多个小队长名额来。 他们的能力都不差，本来很有希望能成为下一批小队长的。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乔羽对他们印象大坏，那真是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这会儿见乔羽差遣他们，两人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跑得飞快。 木梯就放在树丛后埋伏的地方。两人取来，放它按乔羽的要求，放到了他们正对着的那一处。 而在梯子放下去的那一刻，猛虎和山石两人的弓箭就直直地对准了那里。一旦有人不扔武器就直接从梯子上爬上来，立刻射杀。 看到梯子，陷阱下的人群一阵耸动。 大家都已经冻得受不了了，再这次下去，肯定要大病一场丢了性命。 而且，这位女首领说了，不接受要挟，态度强硬，他们要么就做俘虏，要么就死。 他们以前在神部落做俘虏，现在是在龙部落做俘虏。以前他们就能活着而不愿意死去，那现在为什么要死？ 大家内心挣扎，就又听乔羽道：“愿意做俘虏，听从龙部落安排的，先声明你‘愿意投降’，然后把身上的所有武器都扔到右边那块空地上，再顺着梯子爬上来。” 她又对晨和木关道：“你俩负责捆绑俘虏。” “是。”晨和木关赶紧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到旁边放藤蔓的地方，拿了藤蔓来备用。 做这个活儿比拿着弓箭瞄准要危险，但谁叫他们刚才替这群人求情呢？这也算是将功赎罪吧。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冷身边那个嘴唇乌青的名叫大路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叫道：“我愿意投降。” 说着，他蹒跚地走到乔羽指定的那块空地上，把身上的武器都扔到那里，抬头看向乔羽。 乔羽颔首：“上来吧。” 猛虎和山石的弓箭都对准了他。 大路可顾不得这些。 他不想死，他想活。不管之后怎样，先活下来再说。而且这位女首领想要增加人口，就不会食言把他们杀了，杀他们对她和部落来说没好处。所以他相信，只要他不反抗，他们是不会杀他的。 晨和木关见有人投降，大松了一口气。有一就有二，只要有人愿意投降，并且顺利爬上来，下面的人也会跟着做的。 见大路看着梯子发愣了，晨出声指挥道：“你用手抓住两边竖着的木头，一只脚踩在横着的木头上，一级级地爬，就能爬上来了。” 当初乔羽让木工队做出这个梯子时，大家都惊叹于乔羽的聪明，在这个刚挖的陷阱上下爬了好几次，过足了瘾。这会儿看到昔日的同伴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心里很是得意。 等被押送进部落时，还有他们更吃惊的东西呢。 想当初他们进到龙部落时，自诩是大部落来的人，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看不起这两个小部落组成的部落，结果打脸来得那么快。 现在，晨特别期待看到昔日同伴被打脸的过程。 大路照着晨教他的方法，试了几下，因为手脚被冻僵的缘故，他的动作笨拙，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爬了上来。 晨上前，把他反手绑住，大路也没有挣扎，老老实实让绑了。 “让他跟那些人一起回去，给他们灌碗姜汤，暖和身体。”乔羽指着神部落那边的俘虏道。 “是。”晨把大路带到那边，跟神部落的人串在一起，让其他小队的人帮着送回部落去，又跑了回来。 姜因为价格昂贵，又是巫用的一种药，神部落一般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先回部落”“暖和身体”几个字他们是听懂了。 本来就已放弃对抗的人迅速行动起来，一下子站起来了好几人。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站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腿麻了一时站不起来的人，以及傻了眼的冷。 “一个个来。”明赶紧叫道，“上来一个再站起来一个，你们这样一窝蜂，谁知道你们是投降还是想闹事？”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果然老实了，一个个排着队等着上来。 冷又气又急，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是他带头跟乔羽对抗、不老老实实投降的。跟他不对付的木关没准还要在女首领面前进他的谗言。以后他在龙部落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但事已至此，世上没有后悔药。看到大家都在排队，他再不起身就只剩他一人了，他赶紧站起来排到了队伍后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善后 押送完俘虏，陷阱并没有被填平。 第二天乔羽就派了一个小队，把架子重新编了一下，放到陷阱上面，重新把陷阱做了伪装。 神部落消失了，太阳部落迟早会打听到龙部落这里来。布上陷阱，龙部落也安全许多。 满和流水，以及来自山谷部落的小队长都有处理俘虏的经验，巨石部落的人有当俘虏的经验，乔羽这一次就放手让他们安排，自己只在旁边提点。 这些人也争气，不用她操太多心，就把俘虏们的看管工作和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光是看管和安排生活还不够，最重要的是短时间内收服人心。 “你们想好怎么做了吗？” “每天让长老去给他们洗脑，让他们早晚各吃两个毛薯。”满道，“早上起来操练，然后去伐木。表现好的多奖一个毛薯。” 这是他们跟小队长们一起，结合以前的经验后商量出来的。 以前给巨石部落的人早晚一个毛薯，是因为那时候他们不安排俘虏也来干活，吃得少一点没什么。 可如果要俘虏出来操练和干活，光吃一个毛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顶不住。所以大家觉得可以给两个。表现好再奖励一个，这样能引人向上。 乔羽摇摇头：“以前我让长老给巨石部落的人洗脑，是因为他们部落的生活条件不如山谷部落。可神部落的人，尤其是一些有地位的，他们过的日子并不比咱们差，而且他们还有特权。这时候你去跟人家说什么能吃饱穿暖，有什么用？” “另外，神部落原来就是苛待欺压俘虏。现在让他们做俘虏，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们即将要过上山阴部落人那样的生活，打心眼里抗拒。” “你真想让他们心悦臣服，不光要让他们吃饱穿暖，还得让他们继续以前的特权生活，做部落的领导者。” “啊？”满和流水都傻了眼，“这怎么可能嘛！”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还请羽指点。”满机灵地倒了一杯水，递到乔羽面前。 “把这批人挑出来，单独关押，重点关照。”乔羽道，“长老们找他们一个一个谈话，摸清楚他们的想法，单独给他做思想工作。这样既有针对性，也防止他们说动其他人跟他们一起搞对抗。” “让长老们先打消他们的幻想，告诉他们，部落是不可能让他们做领导层的。想要当小队长，得有能力，为部落做贡献。他们要是不服，就压着，把他们当俘虏的期限无限延长。等神部落其他人都被放出来了，他们还是俘虏，那时候他们就会认清现实了。” “还有，等他们的家人接来后，家人的待遇与俘虏的待遇对等。他们一直是俘虏，部落给他们家人住的地方、干的活儿就最差。” 虽说累不及家人。但不这样做，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那些刺头给打服。他们自己能扛得住，吃得了苦，可他们的家人不行。到时候，再硬的骨头也会被软化。 太阳部落很快就会发现神部落的情况，然后顺着路线找到这里来。要知道这次神部落只是一个流人引来的，还有其他活着的流人可以给太阳部落当向导呢。 他们必须得在春季来临之前，把大部分的俘虏都收服为己用。否则跟太阳部落作战时忽然倒戈，那就麻烦了。 乔羽这话一出，满和流水顿时感觉到了压力。 收服俘虏，在他们看来并不困难，只要慢慢把他们心里的傲气和各种小九九都消磨干净就可以了。可要在短时间内收服，就不容易了。 “我们尽力做好。如果羽你有什么好办法，就跟我们说，让收服工作能更快些。”满道。 他也知道乔羽放手让他们做，是在锻炼他们。他们很高兴，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如今乔羽能指出症结所在，已经是帮大忙了。要是这样他们还干不好，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这个位置上呆着。 “小队长的积极性要调动起来。等把俘虏消化收服，我会再提拔两个人出来做管理。”事关部落大事，乔羽不得不多说几句，“他们有什么好点子，为收服俘虏出了多大力，我会让明都记录下来。作为提拔的重要依据。” “是。” 满和流水心情都十分复杂。 他们也知道，随着人口的增多，管理层势必会增加人员。现在除了明，无论是长老还是他们两个辅助官，都出身山谷部落，这对管理整个龙部落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增加管理人员，尤其是出身其他部落的人，对部落来说是一件好事，能更好的平衡各方势力。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大了，由两人竞争变成了几人竞争。 可他们已占了这么久的先机了，要是表现还不如新提拔出来的这些人，他们也没脸让乔羽再更看重他们一些。 “不过你们这些安排，都放在神部落的妇孺接来之后，现在还暂时不行。”乔羽道。 “你们分头去通知长老和小队长们，到办公室开会。我们要讨论怎么派人去神部落接人的问题。”她又道。 接人的问题，自然不用讨论；要讨论的是派多少人去，派谁去的问题。 要知道现在部落里还关押着三百多名青壮俘虏。本来龙部落的战士人数就没人家多，这会儿再派些人出去，没准这边才走出部落，后脚部落就变天了，成了别人的地盘。 可如果派得太少，也不行。要知道神部落现在一共八百多人，来了三百多男人，还有五百多的老弱妇孺。 老弱妇孺看似战斗力不强，但如果要做垂死挣扎，那力量也是可怕的。如果派的人少，他们就会起异心，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而且死的不管是龙部落的还是神部落的，都是损失。 大家到了办公室后，一提起这个问题，都感觉头痛。 “我问过山阴部落的人了，他们的住处是在部落最边缘，平时跟神部落来往不多。要不咱们先派人把山阴部落的女人孩子先接来。剩下的三百多人下次再去接？”明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接人 他现在虽然在部落里做文职工作，但他人识字能力跟一些聪明的孩子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比如路岩、山泉这些小伙子，头脑聪明，接受力强，识字的速度比他快。他的文职工作并不是不可以取代。 再加上原山阴部落的那批人早已融入到了集体中，就算乔羽把他这长老之职撤了，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只以为他能力不行。这让明很有压力，总想更多的体现自己的价值。 偏他在处理冷他们这些人时又犯了错误，急于弥补过失。因此在安抚俘虏上，尤其是山阴部落那一部分人，极为积极主动。第一时间他就去找他们谈话，想尽快将他们劝服，能为龙部落所用。 因此他现在对于那一批人的情况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眼睛一亮，同意道：“这不失一个好办法。” 他们得先保护好战斗成果，别因为贪图更大利益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就算带走了山阴部落那些亲戚后惊扰了太阳部落，从而损失神部落那三百多个妇孺，也比两头都冒险要强。 “可你们想过没有，神部落的俘虏看到你们出去一趟，带了山阴部落的亲属回来，而他们的亲属却被放弃了，他们怎么想？他们还会心悦诚服地呆在龙部落里，成为龙部落的一员吗？”乔羽问道。 她这话一出，刚才还精神振奋的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放弃了那三百多个神部落的妇孺，就等于放弃了二百个刚刚俘获的战士。而这二百多人的存在还是个麻烦，既不忍心把他们都杀掉，又得防着他们报复。到时候部落还怎么安心搞生产？ “那怎么办？”路问道，看向了乔羽，“羽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留五十人在部落里，跟我驻守部落。其他青壮男子再加自愿报名的女人，凑成一共二百人的队伍，外加五十匹马，去神部落接人。” “到了神部落，你们把住在一起的人都打散开来，组成五个大队。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子可以跟着母亲，其余亲属都分散到各队伍去。每四十人加十匹马护送一百人上路，各大队之间隔十里左右的距离。” “我们的人十五人为一小组，分别守在队伍的前面和后面，其余十个骑兵来回巡逻队伍。遇上有人半路逃跑，不必去追，由着他们跑。” 大家一听这安排，都频频点头。 分散一家人，他们想跟亲人团聚，就不敢在半路闹幺蛾子。而且身边的都是不怎么熟悉的，甚至不是同一阶层的人，大家就不会抱团。心不齐就闹不了事，只能乖乖地跟着队伍走。 十五个龙部落战士在一起，而不是分散开来，就不会给人各个攻杀。骑兵因为有马，跑得快，就不怕被攻击，也能起到前后联络的作用。同时五个大队之间，也可以靠骑兵来联系。一旦有某个大队出事，骑兵跑来通知，其他大队也能及时赶到去救援。 另外，就算某个人愿意舍弃家人逃跑，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活不下去。逃跑就等于自寻死路。这种心存死志的人就算拉来龙部落也没用。没必要因为这种人而拖累整个队伍。 乔羽这个办法，可以说是最佳方案了。 只是…… “派了那么多人去，部落里就空虚了。要是俘虏们联合起来反抗，那咱们就太危险了。”山道。 虽说乔羽的能力很强，她驻守大本营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但她终是一个人，就算力气再大，也敌不过几百个人的攻击。山不愿意女儿一个人承受太大的压力。 “在大家去接人这期间，部落里的俘虏就不必出门了，就关押在房子里。给他们的食物可以再少一点，饿得手脚发软，他们就没什么攻击力了。” “另外，关押方式可以调换一下，每个屋子关押一半神部落的，一半山阴部落的。让他们彼此监视。”乔羽道，“现在看守这些俘虏的是三个小队，其实加起来也不过是四五十人。留下五十人人足够用了。另外我们还有女人孩子呢。到时候我也给他们排个班。不说让他们跟俘虏对打，只要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给我们报个信就可以了。这一点他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大家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乔羽说的是最好的办法。同时也深刻地体会到乔羽原先操练女人孩子是多么的深谋远虑。 原来大家都不以为然。毕竟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看重的就是力量。女人孩子力气小，就算两个打一个，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当然，像乔羽和夜这样的女人除外。 可现在他们要外出做事，想到后方有这些女人孩子驻守，竟然觉得十分安心。再加上一个乔羽，大后方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路道。 “现在小队长去把情况跟队员们说一下，仍然是自愿原则，愿意去神部落接人的报名。尽快把名单报给我，明天就出发。”乔羽站了起来，“散会。” “是。” 小队长们出了部落，就去找了自家队员。 其实说是自愿，但任谁都知道不报名的人，除非你有病不能出行，否则以后部落里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你。 乔羽可是在训练场上说过，如果遇到事情就退后，有了好处就上前，这样的人部落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别说当小队长，就是他或家人要进入木工队、石坊队之类的地方，都不予考虑。 所以最后小队长们统计出来的不报名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五个，这五个人都是年愈四十且有风湿的人。大雪天在地上行走，他们担心自己会拖大家的后腿。而女人报名的人却超出了预期。 乔羽挑选出远行的人员后，大家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神部落了。 他们还带走了两个明和木关、晨都觉得特别老实本份，被神部落俘虏过去的山阴部落的人，以及两个神部落的本土人士。 这四人的作用一个是带路，另一个就是向那些妇孺说明情况，劝她们别反抗，老老实实跟着来龙部落与丈夫团聚。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说服 送走了这些人，山等几人都特别担心。 以前虽然也担心，但有乔羽在，就觉得心里踏实。现在乔羽没跟着去，而是让他们自己出去，他们总觉得心里没谱。 “这么多人呢，怕什么？”乔羽道，“大雪天的，太阳部落的人又不出来溜达。只要没遇上他们，就没事儿。” 大家一想也是，换了话题：“俘虏那里，要我们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吗？” “暂时不用。”乔羽道，“你们别靠近他们，老实在住宅区呆着。要是他们挟持你们来做人质就麻烦了。” 大家听了都吓了一大跳：“不、不会吧？” “以前山谷部落被俘后是无计可施，逃跑了就只能去当流人。神部落的人逃跑了，还可以跑到太阳部落那里去通风报信。到时候咱们两边的人马都要被攻击。”乔羽道，“在满他们回来之前，部落里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这话一出，长老们都不敢靠近关押俘虏的地方了，也严格管束女人孩子，不让他们靠近那里。 五十个男人则日夜守在那里，就算要休息，也只是在隔壁屋子睡觉，不回住宅区去。乔羽也搬到了那里的一间空屋子去住。 看守的人数跟原来差不多，俘虏们并不知道龙部落那么多人已离开部落去接他们的妻儿了。他们被关在屋子里，虽说吃的东西少，早晚只有一碗毛薯汤，但味道却还可以，里面加了一点点的肉干，还放了姜。热腾腾的喝下去，浑身都暖和。 担心他们趁机放火，乔羽没敢给他们烤炭火，但部落里有许多兔皮和山羊皮，都送了一些给他们。再加上他们自己背的铺盖，也足够他们度过一个个寒夜了。 因此他们除了半饥半饱，日子并不算难熬。 唯一让他们挂念的就是部落里的妻儿。 被俘虏的第二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对来送饭的人道：“我们的妻儿，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就不想把他们也接过来，增加你们部落的人口吗？” 每间牢房，乔羽都让人把门从外面用木头拴住。平时都不让看守者进屋里去。 唯一近距离接触就是给他们分饭的时候。担心有人多吃，有人被饿死，乔羽都要求分饭的人直接把汤分到他们各自的木碗里。而每当这时候，都会有三个人拿着弓箭对着排队的人员。一旦有异动，就直接射杀。 因此俘虏们每天能接触到的也就是这些人，他们的诉求也只能找这些人说。 电和强是乔羽看重的有军事才能的人。电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一次乔羽就让他跟着一起去神部落接人。满做了大队长，流水和电分别做了副大队长。 强则留在了龙部落里，当了乔羽的副手。 强也不假于人手，亲自分饭，并顺便做俘虏的思想工作。 “这个我们不知道，首领没跟我们说。”强道，“我们只管看守你们，别的都不知道。不过你们的话，我会带给首领的。” 当然，一味的让人看不见希望，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隔了一天，当这些人又提及此事时，他又道：“我们首领已经准备派人去接你们的妻儿了。首领说了，你们妻儿的待遇跟你们相同。你们是俘虏，那他们到了部落后就只能享受俘虏家属的待遇。你们是部落人，那他们就享受跟其他人相同的待遇。” 说着他用木勺子敲了敲木桶：“看到了吧？我们部落所有人都吃这样的食物，当然，肉放得更多，毛薯也更多，还有板栗，肉汤的味道会更好。而且部落里最穷的人都能吃饱。” “另外，我们还有火炕。什么叫火炕呢，就是砌在屋子里用来睡觉的。下面烧了火，通过通道让整个炕都暖和起来。就算是不铺兽皮，也依然十分暖和，这大雪天的睡在上面有时候还会出汗。” “你们在神部落，过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吧？现在沦为俘虏了，还有什么想法呢？我们龙部落又不像神部落那样，把人俘虏了去，就算人家老老实实做事了，还要区别对待，欺压奴役。我们这里都是一样的待遇。” 说着，他指了指拿着箭对准大家的人：“看一看，你们认得他吗？他原来是巨石部落的人。他们部落当时攻打山谷部落，被山谷部落俘虏了，之后他们老老实实投诚，心甘情愿成为部落一员。现在他们住的屋子，吃的食物，都跟大家一样。有能力的，还当上了小队长。” “哦，对了，我们这里当小队长，可不是凭关系，而是凭能力。换句话说，就是各凭本事吃饭。我就是一个例子。” 他又把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当上了小队长的人都罗列出来，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大部落的人一向不屑于跟小部落人结交，对于他们有哪些人都没放在眼里，因此强所说的人名，他们都不熟悉。不过俘虏们现在也知道龙部落是由山谷部落、巨石部落和明带领的那一部分山阴部落的人组成的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山阴部落来龙部落时，龙部落给了他们什么待遇？” 一个拿着弓箭的山阴部落的人道：“我们不是俘虏，是自愿合并进来的。因此没有观察期。不过仍然要靠本事吃饭。我们的房子是自己建造的，也要参与部落的各项劳动，才有饭吃。就是明也是如此。” 强便把明和黑夜、慧三人的事情说了。这时候桶里的食物也分完了，他也不废话，直接转身出了牢房，拴上了门。 “哎，我们想要……”神部落人投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木门隔在了屋里。 当然，就算他们把话说完，强也当听不见。 现在部落空虚，把他们放出来，他们看到龙部落战士少，肯定会起歪心思。投不投诚都是一句话的事，当不得真。需得用这段时间磨磨他们的性子，把他们大部落的傲气磨掉，才好驯服。 第二百四十五章 羡慕 至于建房子，不着急。满他们这一去一回得有二三十天，等他们回来，天气就转暖，春天就来了。到时候土地化冻，才能打地基。现在就算是放他们出来也做不了什么事。 因为部落里一直在用肉干从劳动力不强的那些人手里收泥砖，现在还有一些存货。虽然不够这么多人建房子，但建上一批还是可以的。泥砖需要晾晒，用这些砖建房子的人可以在建房的间隙中打泥砖把这些砖还上，给下一批人用。 而神部落老弱妇孺来了之后，可以住在龙部落最开始建造的小木屋里。那时候天气暖和了，住小木屋也没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一切平静。 俘虏的武器收缴了，每天吃得少，饿得他们没力气搞事情。就算有人想用互相之间的矛盾闹事，也被很快处理了。 试探了两次，发现乔羽态度强硬，对他们的处理都干脆利索。闹事的人直接抓到另外的房间关着，不给饭吃，饿上两天，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敢闹事，大家渐渐地也就认了命。 而满一行人，也顺利地接回了神部落的老弱妇孺。 这些妇孺到的那天，乔羽没有安排她们去见自己的丈夫，而是让人先带她们去参加龙部落。 “哇，你们住的房子也太好了吧？这个炕竟然还是暖和的，雪季睡在上面可舒服了。我们是不是也能住这样的屋子？” “哇，这些野兽是你们养的？那是不是不用上山打猎就有好多肉干吃了？”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毛薯？你们这边山上长了很多吗？我们去年上山去找了，一个都没找出来。什么，是自己种的？你们太了不起了。” “这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己流下来？那你们在家里就能用到水，再也不用去远处取水了？” 本来身为大部落的人，神部落的女人们还带了一点优越感，只是迫于无奈才跟着来了龙部落。 可看到龙部落整齐的屋舍和养殖的动物，以及部落的各项设施，大家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神部落跟龙部落差得太远了。 人家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啊。 他们也想住这样整齐又暖和的大房子，也想直接在院子里就有水用，还想直接在部落里种毛薯和养野兽，这样不用出去狩猎冒险，就有吃有穿了。 另外，不用出院子就能上厕所。整个部落干干净净的。 参加完部落，第二天乔羽才安排俘虏分批出去见了他们的妻儿，大家自然抱头痛哭。 女人没那么大的雄心，只想一家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能吃饱穿暖就可以了。她们也听龙部落的人说了，只要她们的丈夫愿意投降，老老实实做一段时间俘虏，他们就能被放出来跟家人团聚。 昨天又参观了龙部落，她们更是心甘情愿成为这里的一员了。 因此见了面都不约而同地极力劝说丈夫，让他们直接投降，还很激动地给他们描述了龙部落的见闻。 男人们早就在被饿了两三天后就表示愿意投降了。在饿肚子面前，对部落的忠诚就是狗屎。只是强说过，要等他们的妻儿接来后再说，一直不肯放他们出来。 这会儿妻子一劝说，他们自然就直接表示愿意投诚。 “行，就安排他们早上操练，上午挖树桩、耕地，下午建房子。女人孩子就每天做泥砖。怎么派人管理他们，你们来进行安排。”乔羽对满道。 所有俘虏的武器都被收缴了，食物也是每天发放。手里没有武器，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就算是逃出去，在山林里也活不下去。而没有武器，他们也拼不过龙部落拿着刀枪的汉子们。 这次满他们去神部落，还收缴了神部落不少的肉干。大部落就是富裕。这些肉干足够让神部落这么多人吃一阵子的了。男俘虏们自从被放出来，每天干活后，她就让他们每餐能吃饱，不再挨饿。 如果没有被关在屋子里挨饿、日夜担心家人的那二十多天经历，或许神部落的男人还有各种小心思。可现在经历了饥饿，他们觉得每天能吃饱饭、妻儿又安然在身边就已很满足了。就是神部落原来的领导层，都似乎认清了事实。 乔羽仍然采取男女分开管理的模式，男人仍然住在兔子养殖屋里，每日出进、干活、睡觉都有人守着；女人孩子则住在小木屋处。 她打算得好很：等男人们把房子建好了，就让女人孩子住进去。腾出来的小木屋让男人们住，兔子养殖屋就仍然让进入繁殖期的兔子住。 他们原先建房子的那座山已没有地方了，也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乔羽另外选了两个地方，依然建一排排的四合院。 她再把山阴部落的俘虏和神部落的俘虏分成两批，让他们混杂住在那两处房子里，尽量避免他们抱团搞小团体。 “羽，春天来了，太阳部落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神部落的人不见了。他们循着痕迹，肯定会追过来的。咱们要做什么准备？”满回来第二天，就来找了乔羽。 他们带着这么多的女人孩子过来，不说一路丢三落四掉在地上的东西，就光是一路的排泄物，就能引得太阳部落的人找过来。 “咱们现在有多少人了？”乔羽不答反问。 满愣了愣，才道：“一千二百人。” “太阳部落多少人？” “一千人。”满说着，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是啊，他们部落的人数已经比太阳部落的多了。就算太阳部落找来，他们怕什么？害怕的应该是太阳部落才对。 “待他们找来，就是部落交易会重新开张的时候。”乔羽道。 “咱们不攻打他们了？” “人数上势均力敌，划不来。再说你舍得让咱们部落的人死伤大半去取得一场胜利？” 满摇摇头：“那肯定不行。” 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怎么可能舍得让这些人去死？ 而几次战役，乔羽都没让他们部落的人有一个人死伤，这是整个部落的人都佩服崇敬她的原因。 请假条 昨天单位团建，爬山好累。本来想晚上回来好歹码一章的，但真的不行了。今天请假一天。 《回到原始搞基建》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各有打算 太阳部落与神部落离得不远。现在又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所以春天来临天气一暖和，太阳部落的首领阳就派了得力的手下雄鹰去神部落那边打探消息。 算着时间，神部落的盐差不多要吃完了。天气也暖和了，他们差不多应该行动了吧？ 太阳部落这边已经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只等着神部落的人来攻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掌握他们的动向。 结果没多久，雄鹰回来了，禀道:“阳，神部落整个部落的人都不见了。” “什么？”阳猛地坐起身来，看向雄鹰。 “你不是让我去打听一下神部落的消息吗？结果我到了那里，发现部落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有些树屋被雪压塌也没人理。看那样子，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怎么可能？”阳不可思议，“八百多人呢，怎么会全部不见了？你没看错？” “绝对没错。要不然你问问猛。” 猛是跟他一起去神部落的，也同样是阳的心腹。 阳把猛叫来一问，发现雄鹰说的果然是真的，神部落空无一人。而且富人区那里的山洞，东西被收拾一空，外面的简陋树屋很多都被雪压塌了。猛和雄鹰他们并没有在那里看到一具尸体。 阳收回了惊诧的目光，皱着眉头道：“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搬迁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搬迁了。”猛道，“估计是过不下去，又不敢来攻打咱们，就搬去别的地方了。” 阳烦躁的捶了两下石桌。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吩咐雄鹰和猛：“去查，看看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转移，总会留下痕迹。原先有大雪覆盖。现在雪融化了，痕迹肯定会显露出来。顺着这些痕迹，查一查他们去了哪里。” 雄鹰和猛领命而去。 两人很快就查到了神部落那群老弱妇孺转移时，不小心落下的破兽皮、破藤筐之类的东西。顺着一路追下去，就能发现他们行踪。 雄鹰和猛没敢直接追下去，回来请示阳：“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阳沉吟片刻，对雄鹰道：“你带一百人追过去看一看。到了那里，能攻打就攻打。有危险就就别动手，主要是查探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春天来了，太阳部落要派人出去打猎，不能抽太多人出去。带的人太少又危险。神部落能作战的男人就三百人左右。太阳部落有一百人，就算被发现，也能逃脱了。 “是。” 雄鹰答应一声，回去挑了一百人出来，带着人顺着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过去，进入了龙部落第一岗哨的视野里。 …… 龙部落跟神部落的战争结束了，但太阳部落和四方、姜源部落的矛盾还没解决，乔羽并没有撤消部落外面的两处岗哨。 在雄鹰等人出现在第一岗哨视野里时，消息树就被迅速放下，守岗哨的人还一脸佩服地对同伴道：“乔羽真是神了。她说太阳部落的人应该就这几天到来，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是，羽那么聪明，什么想不到？”同为山谷部落出身的人特别骄傲。 第二岗哨的人看到第一岗哨的消息树倒下，也赶紧放倒了消息树。 部落大门上第三岗哨的人见状，赶紧跑下城墙，骑上马直奔办公室，一路还吹响了竹哨。 “怎么了？怎么了？”神部落的人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骑马急驰而过的男人，眼里全是艳羡。 他们打猎的时候没少猎到这种野马，但从来没想过要把它驯服。 龙部落的首领就是聪明，驯服了马，让部落里的战士骑着它，跑得比任何人都快。而且骑在马上一下子比人高出一大截，别人攻击他的时候根本就攻击不到，这在作战时太占优势了。 龙部落的战士骑着马去把他们的妻儿接来时的英姿，他们可是听妻儿描述过了。龙部落所有的战士，不管男女，竟然都会骑马，实在是太厉害了。 就算他们没被陷阱和埋伏在道路两侧的人打败，有骑马的人，估计也能轻易地把他们都杀死在那条道路上。 如此想来，他们还是沾了龙部落首领想把他们活捉的光。 “唉，我觉得咱们是没戏了。”原神部落的长老、现如今的俘虏功对同是长老的同伴长命悄声道。 长命收回目光，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功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道：“就算咱们把羽干掉，还有满、流水，以及几个长老。咱们根本掌控不了龙部落的人。想用人数碾压，雷带来的那部落山阴部落的人又不听咱们的。他们还有马……” 说着，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原来在神部落作威作福，只是享受，从不需要劳作。现在到了龙部落后地位一落千丈，还要每日辛苦劳作。他们哪里心甘？ 因此一群人表面诚服，实际上一直在寻找机会。 这段时间他们也从爱吹牛的龙部落战士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乔羽的事迹，都说她如何如何聪明。功他们就觉得乔羽是靠头脑上的位。 这种只有聪明头脑，却手无缚鸡之力的首领，是最容易被干掉的。而且他们观察过了，乔羽一向独来独往。不像他们原来的首领，走到哪里都有一群护卫跟着。 当时他们还满心不屑。觉得小部落出身的人就是没见识，连护卫都不知道设几个。像乔羽这样的，他们找个机会把她干掉，龙部落没准就变天了。 可这段时间他们就发现，他们的想法太简单了。 乔羽竟然不怕别人夺她的权，把部落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交给满和流水，以及各个小队长来做。而在小队长上面，现在还设了大队长。 也就是说，龙部落的首领下面有两个辅助官，再下面是大队长，大队长下面还有小队长。这样的行政构架如此牢固，就算他们把乔羽干掉了，也丝毫动摇不了龙部落。 而现如今龙部落一千二百人里，属于原来神部落的只有五百人。就算这些人都跟他们一条心，他们也干不过那八百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准备 而且五百人不可能都愿意跟那八百人对着干。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很多人就叛变了。觉得在龙部落的生活比神部落强，龙部落的首领层比神部落的好。在这里没有欺凌，只有共同劳作共同致富。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武器，没有多余的食物。 越想，他们就越觉得难度大。 “这事别提了。要是被人听到，咱们都活不了。”长命道，“我老爹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活得久一些。我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别痴心妄想吧。” 功还想说些什么，就听有人喊他俩：“你俩在干嘛呢？队长叫集合了。” 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木铲，跑过去集合。 功诧异地看了看天，嘴里嘟哝道：“太阳还在半空呢，现在叫集合是在干什么？” 平时他们集合要排整齐，还要报数。可这次小队长并没有要求他们，高声叫道：“向左转，齐步跑，回你们的宿舍。” 大家没空多说，一路跑到养兔子的屋子里，就看到其他俘虏也朝这边过来了。 小队长让他们进屋，然后“当啷”两声，把门从外面拴上了。 “怎么了这是？”大家面面相觑。 “刚才有人骑着马，一路吹着竹子。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这话一出，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当初他们被射倒在地，就是乔羽骑着马吹着竹哨，一路从城门口跑到路的尽头，又跑回来的。 “难道是太阳部落攻打过来了？”有人猜到了真相。 功立刻精神一振：“太阳部落攻打过来，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逃跑，或是在后面放一把火，打乱龙部落的防守？” 长命拉了一下门，苦笑一声：“咱们出都出不去，打火的东西也没有，更没有武器。更何况，你觉得他们不会派人守着咱们？” 他们住的这木屋，门用实木木板做的，挡风，结实；墙一半用石头砌成，一半用泥砖砌成，都很硬。窗户有，但很高。那时候没有铁斧，做不了太细的活儿，每条木条都有手臂粗细。担心兔子啃窗户，窗户安在位于一人多高的半空中。 因为对他们不放心，他们垦地用的工具都是木铲，不要说龙部落人所使用的铁器，就是石器、骨器都不让他们用。 所以他们想逃出去并不容易，更何况逃出去以后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们没有武器，没有粮食，出去后没准还要同时面对龙部落和太阳部落的人。 想一想，就觉得前路特别艰难。 “算了吧。虽说呆在这里得做苦活，还是个俘虏，但好歹活着。”有人长叹一声，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点了点头：“算了，还是老实呆着吧。” …… 猜到太阳部落的人近段时间会来，部落里需要春耕，要做的事情挺多，粮食也不紧缺，乔羽根本没让人出去狩猎。 敌袭时如何部署，乔羽早就跟满、流水、强、电以及小队长们仔细说过，各小队位于哪里，管什么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因此竹哨声一响，龙部落各小队成员就迅速集合，跟着小队长各就各位。 乔羽的专属白马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她的院子里，听到哨声，她骑着马一路往下，看到各小队动作迅速，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路她没有停下，直接到了俘虏们所住的地方。 “羽。”树看到乔羽过来，连忙打了声招呼。 在乔羽的部署中，太阳部落来袭时，树所带领的小队就是看守俘虏的任务。所以听到竹哨，他们就到了这里，接替了押送俘虏来的那些人的位置。 乔羽下了马，走到关押神部落领导层的那间屋子，伸手准备开门。 树见了，连忙挥了一下手，山石、猛虎立刻把弓拉满，对准了房门。 功等人分析了一波现状，正心情低落呢，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全都是一愣，个个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乔羽走了进来，在她身后，是几个拿着弓箭的人。 众人心里都一阵恐慌。 难道龙部落的人眼看着打不过太阳部落，打算先把他们杀死，然后逃跑？ “什、什么事？”功结结巴巴地道。 乔羽扫了众人一圈，道：“龙部落一向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现在太阳部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如果他们没有攻打之意，我们就打算跟他们和平共处。” “而龙部落现在已有一千二百人，超过了太阳部落。如果他们首领知道这情况，肯定也有和平相处之意。我现在需要你们中的两位去跟太阳部落的人说清楚情况，你们谁愿意去？去的人可以戴罪立功。如果表现好，比其他人更早恢复自由身。”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说话。 功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我去吧。” 说着，他对长命使了个眼色。 长命犹豫着没有开口。 “好，功一个。”乔羽顿了一下，又道，“功你再推荐一个。 功就指了指长命：“长命吧。他以前经常跟太阳部落的人打交道，互相都是认识的。” “那就你俩。”乔羽示意他俩走出去，自己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 树在后面把门给栓上了。 乔羽走到马边停下，看向两人道：“你俩是骑马还是走路？要是骑马，我让人牵两匹马过来？” “容易骑不？”猛早对骑马感兴趣了。 “要不你先试试。”乔羽对树使了个眼色。 树过来把猛扶上了马，然后轻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就小跑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猛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吓得脸色发白，大喊大叫。 乔羽“呼”地吹了一声口哨，马跑到她身边，缓缓停了下来。 猛被树扶下马，大口大口地喘气，大冷的天，额上全是汗。饶是站在原地的长命，也被他这一番折腾吓得不轻。 “我们、我们还是走路吧。”猛道。 乔羽点点头，翻身上马，对两人道：“走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见面 太阳部落那头，雄鹰一行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人发现了。他们一路循着痕迹，终于走到了龙部落外面的那条路上。 看到平平整整、宽宽敞敞的一条路，两边的植物如两堵围墙一般整齐地立在路的两边，雄鹰等人都呆了一呆。 “就、就在这里了。”副队长野咽了咽唾沫。 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在他们看来，神部落选择雪季搬迁，肯定是夏末秋初时确定了太阳部落不开交易会，因为缺盐而不得不仓促做出来的决定。 他们搬迁的地方，肯定有盐矿，但一定很远，而且条件也不好，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必然是简陋的。没准还因为搬迁和条件简陋，冻死了很多人。 真要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捡便宜，把还活着的人归于囊中，不用费太多力气。 可眼前这条路，颠覆了他们的猜想。 这样一条路，可不是短期内能修整好的，需要花很多精力和时间。不说神部落，就是他们太阳部落，也没有这样一条路。 那么，路的尽头会是什么等着他们呢？他们才一百人呢，跟神部落的人数相差有点远。走进去后，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可如果不走进去，就不能了解神部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一行人陷入了两难境地。 没等他们为难多久，他们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个女人，坐在一头野马身上奔驰而来，速度很快。后面两个男人则跟在后面跑。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那个女人就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个男人停下后喘气的声音，隔这么远他们都听得到。 “你们可是太阳部落的人？”她扬声问道。 听声音，看容貌，这还是一个美丽而年轻的女人。这女人骑在马上，一脸淡定。仿佛他们这一百多个外部落的男人是来做客串门子的，而不是敌人。那两个男人虽然气喘巴哈的，却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雄鹰看了一眼四周，见两边都是树，根本没有人，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怪异感，答道：“是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龙部落的首领乔羽。”乔羽道。 她又指了指功和长命：“这两人，原来是神部落的长老，功和长命，不知道你们以前是否认识？” 功和长命竭力抑制住自己，不要大口喘气，挺了挺胸，做出一副悠闲自若的样子。 虽然对面有一百多人，他们只有三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但以他们的经验，这两边的树丛里肯定还埋伏着许多人。乔羽一挥手，就会有无数的箭矢朝对面飞去，箭矢上还有麻药，使得他们动弹不得。 所以他们根本不带怕的。 雄鹰一行人一听，定睛打量对面的两人。 不怪他们没有一眼认出两人来。一来彼此只有几面之缘；二来功和长命原先在部落里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段时间又是挨饿，又是辛苦劳作，一下子瘦了许多。 乔羽要是不说他俩的名字，雄鹰还真认不出他们来。 这会儿仔细打量，他好歹辨认出了两人依稀的眉眼轮廓。 认出这两人，雄鹰终于反应过来乔羽说的第一句话了。 他转过头去看向乔羽，满眼惊讶：“你是首领？” 说着他把求证的目光投向了功和长命。见两人不说话，又点了名：“长命，她真是首领？” 他印象里，功比较狡猾，而这个长命还算老实。 长命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乔羽一眼，朝雄鹰点了点头：“是。” 雄鹰满脸狐疑：“你们首领不是北峰吗？” 长命苦笑一声：“北峰死了，我们神部落现在全部并入龙部落了。” 太阳部落的人都吃了一惊。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乔羽脸上。 这女人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是龙部落的首领？ 开什么玩笑！ 雄鹰定了定神，问乔羽道：“你们部落现在有多少人？” “比你们多。”乔羽淡淡道。 雄鹰又将视线投在长命身上。 长命看了乔羽一眼，朝雄鹰点了点头。 雄鹰心情十分复杂。 他倒没有怀疑长命是在乔羽的威胁下撒了谎。毕竟神部落八百人呢。原先的龙部落人再少，也不可能比八百更少吧？要不然怎么把神部落的人都俘虏了？ 这么一算，现在这个部落就有一千六百人以上了。 嘶，惹不起，惹不起。 不管他对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首领有什么看法，他都不敢表露出来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们来此并没有恶意，只是看到神部落的人不见了，所以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找过来，想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我们部落以前跟他们相隔不远，一年两次的交易会都是互相交换东西的。我们也是担心他们，生怕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这才过来看一看。看到他们都好，我们就放心了。” 功站在旁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这样啊。”乔羽似乎完全相信了雄鹰的话。 “那你们还办交易会吗？办的话咱们两个部落联合起来办啊。”她建议道。 “啊？”雄鹰愣了一愣，赶紧点头，“这个建议好。我回去跟我们首领提一提。要是首领同意，我们再来跟你联系？” “行。”乔羽点头，又十分热情好客地道，“你们远道而来，要不要进部落里坐坐，休息两天再回去？” “不了不了。”雄鹰连连摆手。 开玩笑。进去了之后还能出来么？ 别看眼前这位小姑娘十分好说话，还他说什么都相信，一派天真的样子。他可不敢相信她是这样的人。 要不然，神部落怎么会栽个大跟斗，落在这个部落手里？一个大部落的首领，能是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人吗？ “我们出来也久了。既然知道神部落的人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这就回去禀报首领。” 雄鹰说着，朝乔羽笑着摆摆手，转身朝手下将手一挥，示意他们往回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翁婿吵架 手上捏着一把汗，直到走出很远，回头再看乔羽三人已经不在那里了，雄鹰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出他的紧张，一个手下笑了起来：“雄鹰，你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你还担心那三个人攻击咱们？更何况其中还是个女人。” “其实刚才我就想说话了。他们才三个人，一个还是首领，咱们直接把他们抓住，那里面的人不就都听咱们的了？”另一人道。 雄鹰一听就瞪起了眼睛：“一群蠢货。抓住他们容易，可万一他们不听呢？抓了他们的首领和长老，他们追杀过来怎么办？那可是一两千人的大部落。神部落那群龟孙子又知道咱们部落的具体位置。真要攻打咱们部落，谁抵挡得住？我都担心刚才咱们走不掉，你们还想惹人家？真是活腻歪了你们。” 大家被他这一骂，顿时不敢作声了。 别说，还真是。 大家才感觉后怕起来。 “那咱们就这么回去了？”野问道。 “别急，反正天也快黑了，咱们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睡觉。神部落的人被他们捉了成了俘虏，功和长命那两人瘦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可见他们在这里过得并不好。要是他们愿意投靠我们，咱们两个部落里应外合，联合起来把这什么龙部落干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家听这话，眼睛一亮。 这可以有。 如果他们能把神部落吞并进来，再俘虏龙部落的人，那他们一下子就能成为三千人的大部落了。而作为先遣队来打听消息的他们，就立了大功。 大家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住了进去。 乔羽带着功和长命回了部落，将他们送到树手上，关进了房子里。 她转身上了城墙，让上面的旗令兵，用两把大蒲扇对着下面打了两道旗语。 城墙建得高，门外的那条道路又建得笔直，埋伏在路两边树丛里的人都能看到城墙上的情况，乔羽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发布命令。 下面的人看清楚旗语后，第二、第三小队继续埋伏在那里，其他小队则撤回了部落里。 第二岗哨的消息树并没有恢复正常，可见雄鹰等人没有退到离部落很远的地方。但知道龙部落人数碾压太阳部落，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只派两个小队在这里守着就差不多了。 等其他小队陆续进了城门，乔羽叫住第十小队的队长丛郁。 “今天是你们小队看守俘虏吧？”她问道。 丛郁点头：“是的。” 他是山阴部落的人。因为踏实能干，被提拔成了小队长。 “敌人还没走，今天还是由第一小队看守俘虏吧。等敌人走了再按原计划轮值。”乔羽道。 “好的，乔羽。”丛郁也不多问，乔羽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候满几人已到了乔羽身边了。看到丛郁离开，他们都围了过来，想问问乔羽接下来的打算。 “强，你去把树和路岩叫来，咱们开一个简短的会。”乔羽道。 强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等乔羽他们到办公室的时候，强和树、路岩也到了。 乔羽开门见山地道：“功他们似乎不甘心呆在这里。太阳部落对咱们肯定也心生忌惮。今晚我打算给功他们和太阳部落一个机会，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思。如果他们想要搞事，咱们就将计就计。” 大家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做？” 战争是最佳的扩张方式。几次下来，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他们希望更进一步，一举把太阳部落也拿下。 他们可没忘记，乔羽曾跟他们说过，四方部落很快就会发现他们。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如果他们把太阳部落也吞并进来，虽然还不能跟四方部落比，但依据地势和铁器，至少有了一战之力。 乔羽朝树和路岩招了招手，跟他们说了一番话。 说完，她对满道：“在外面埋伏的那两个小队，你跟流水去把我的命令给他们传达一下。” “是。”大家声音宏亮地答应一声，分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俘虏们每到吃晚饭的时候，就是看守小队换岗的时候。 来替岗的那个小队早就被打了招呼，没有过来。来的是路岩带的小队。 路岩先跟树打了声招呼，看着自己的人把第一小队的人替换下来，然后他就跟着提着肉汤的人，跟树一起进了一间间屋子。 这是乔羽定下的规矩。 每一个接岗的人，都要在送饭的时候跟上一个小队长一起进屋子里去，清点核实屋里的人数，进行交换。一旦发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或上报。 一行人一间间地看过，最后走到了功他们住的屋子外面。 “树苗说你对她不好，你是怎么一回事？我原先就说过，娶了她就好好对她，你怎么还让她受委屈？”树照着乔羽的计划，一边跟着进门，一边数落路岩。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你也是做小队长的，部落里一天天这么多的事，我一整天都累得要死，回去就睡了，我又是哪里惹得她不高兴？”路岩不高兴地道。 功和长命自从回来后，就跟屋里众人窃窃私语，此时见树和路岩一边争吵一边进来，他们抬起头来看好戏一般地看向两人。 他们在龙部落也呆了一段时间了，平时出去做事也会接触一些龙部落的人，更是天天跟看押他们的龙部落战士相处。他们也知道树和路岩是翁婿关系。 树似乎说恼了，也不管这里有没有别人，板着脸就是一通训斥：“谁还不是做事的？回去跟自己女人多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你才娶她进门没多久就对她爱搭不理的，以后还得了？要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女儿嫁给你。” 他这也算是借题发挥了。 虽说路岩和树苗的情况不如他说的这般严重，但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 因为是树苗死活闹着要嫁给路岩的，家里人不同意她也要嫁。因此路岩对她不好，她也没敢跟家里人说。阿花问起，她都笑着说好。 可自己女儿过得好不好，树和阿花还能看不出来？要不是今天乔羽叫他俩装吵嘴，他还不一定能有机会说出这些话。 第二百五十章 密谋 “什么爱搭不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么个性格，平时没事都不爱说话。她要觉得委屈，觉得不喜欢，可以回家去，别再跟我过日子。”路岩很恼火。 “这是你能说的话吗？什么叫她回家去……” 在翁婿俩的吵嘴声中，分饭的人快速分完饭出门去了，树这才用力瞪了路岩一眼，怒气冲冲地跟着出去。 路岩被岳父一通骂，似乎也很憋气。他在屋子里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一步，这才出了门。 大概是太气愤了，他出门后只把门拉了一下，不光没拴门，门还没关严实，露出一条门缝。 本来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找机会出去、跟太阳部落的人搭上线的功看到这情景，不由大喜，心里期盼着路岩一直没想起这事，看守他们的人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飞快地把碗里的东西吃完，然后静静地等天黑。 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这年头没有电，也就不存在光污染。没有月亮的晚上，基本都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天还好，有一点淡淡的月光，能让人看得清楚路。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功等人也算是摸清楚了看守们巡逻的规律了——巡逻的人走过去后，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过来。 他低声对众人道：“我一会儿出去看看，你们替我打掩护。要是大门那里有机会出去，我就去跟雄鹰见一面，可能会晚些回来。” 众人都点头。 他们都想继续过以前的日子。如果让他们去冒险，他们可能还要犹豫。可现在不用冒险，只需要他们打个掩护，这绝对没问题。 不一会儿，巡逻的人来了，路过门口，脚下没停，一路地走过去了。 功没敢动，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他们这个地方一片寂静，他才轻轻开了门，闪身走了出去。 路岩一直站在黑暗中，看到功出来，他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等功走出几十步远后，他才悄悄跟在了后面。 乔羽一直呆在俘虏所住的屋子附近。看到功出门，她朝尾随的路岩摆摆手，就自己替代他跟在了身后，一起出了城门。 乔羽有意让功跟太阳部落的人勾结，自然也跟守大门的人打了招呼。今晚守大门的人也很“玩忽职守”，部落大门竟然大开着，而守门的人正在旁边聊着怎么煮肉才好吃，聊得热火朝天的，根本没注意大门这里的动静。 功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一溜烟从大门跑了出去。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的孩子都相继夭折了，原配老婆也死了。现在的妻子是后娶的，孩子是继妻带过来的。大家都是凑合过日子。 而他的继妻之所以年纪轻轻嫁给他，也是因为他原先是长老。被俘后他不是长老了，年纪又有些大，干活也不行，十二岁的继子就想让他的妻子改嫁他人，他妻子也很心动。 这样的家人，不值得他留恋。他这一出去要是再也进不来，那就跟着太阳部落的人走吧。 凭着他跟雄鹰等人在交易会上结交出来的一点交情，雄鹰应该不会把他当俘虏。那么，就让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太阳部落过日子吧。这么一想，无论赌赢还是赌输，似乎结果都不是太坏。 出了大门就是一条笔直的路，功今天跟着乔羽走过，知道哪里有陷阱。为了不让本部落的人掉进去，陷阱那里还做了记号。今天出去的时候，功把走过的路，路上有哪些标志，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他小心地绕过了陷阱，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出路口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他大喜，急忙朝火光处奔去。为了不让雄鹰等人因为误会而发起攻击，隔得有一段距离他就叫道：“雄鹰，是我。” 雄鹰今晚在这里呆着，就是想看看功和长命能不能出来见他。 他才不相信身为长老的他们，甘心就这么做一个俘虏，被人欺压奴役。 没想到果真让他等到了功。 他朝准备起身防备的手下摆摆手，站起来朝着功招手：“功，过来，我正等你呢。” 功看到他态度如此好，心里越发高兴，跑过去到雄鹰身边坐下。 雄鹰他们所呆的地方离部落门前的路隔了一段距离，想事先埋伏在路旁偷听他们的谈话是不可能的。常年在山林里狩猎的他们耳力是很好的，直觉也很灵敏，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他们。 乔羽却不在此列。 在功奔向雄鹰时，乔羽也从侧面窜进了他们身后的树丛里。 功跟雄鹰两人打了一番太极，待雄鹰许诺等事成之后，功可以成为太阳部落的长老或管事，功这才把龙部落的情况、以及他们怎么被击败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雄鹰。 双方约好，里应外合，把龙部落给干掉。 “你容易出来吗？我们下次来的时候，怎么找你？”雄鹰问道。 “他们平时看守得挺严的，需要找机会。”功道，“这样，你预定个时间，二十天，或三十天后，你们过来这里潜伏着。那段时间我找机会出来跟你们联络。等咱们联络上，约定时间后，再发动攻击。” 这是个好办法。 雄鹰点头：“行。那就三十天后，我带大军过来。你到时候找机会出来。” “成。” 事情谈妥，功没有多久，偷偷摸摸地往回走，乔羽也跟在他身后撤离，没有惊动雄鹰一行人。 避过陷阱，眼看着功要进部落大门了，乔羽这才对着城墙上和两边埋伏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路岩一直等在乔羽接替他的地方。见到功回来，他又接替了乔羽。看着功悄悄回了俘虏住的地方，进了所住的屋子，他走过去，凑到了门口细听。 “怎么样？”见功平安回来，屋里的人都很激动。 “成了。”功十分兴奋，“他答应我了，说只要咱们带神部落一半以上的人帮助他们拿下龙部落，就让咱们仍然做长老。就算做不了长老，也能做管事。他说了，这事最后还得首领说了算。但他跟我保证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这些人，至少一个小头目是跑不了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将计就计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雄鹰只答应了功一个人，让他成为长老或管事。屋里现在关着的有五个长老，七个管事。太阳部落再好说话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当上他们的领导层。 但功要让这些人配合他做事，而不是坏他的事，自然是怎么忽悠怎么来。 大家都是人精，也知道一个一千人的部落是怎么一回事。要是功说人人都能当长老或管事，他们自然不相信。但说小头目，他们自觉凭他们聪明的头脑，还是当得的，倒是相信了功和雄鹰的话。 “行，你说怎么做，大家都听你的。”大家道。 功能当上长老，自然是有几分头脑的。 他道：“离他们来还有三十天，足够咱们做很多事了。咱们这些天表现好一些，争取能做自由人被放出去。到时候大家各自联系以前的亲信和亲朋，取得他们的支持。如果有可能，最好把龙部落的一些人也争取过来。” “争取龙部落的人？”一听这话，有人就觉得不靠谱，“这怎么可能？别到时候没让他们站到咱们这边，反而泄露了秘密，坏了咱们的事。” “三十天后跟太阳部落一起攻打龙部落的事，自然谁都不能说；哪怕是你们的亲信，也先别跟他们说。三十天后那边来人，我跟他们约定好攻打的时间，你们再把这事告诉他们。”功道。 “至于龙部落，我就不相信乔羽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这么大一个部落的首领，会人人都服气。龙部落里只要有人对她不满，就是咱们争取的对象。支持咱们的人越多，咱们的胜算就算大。咱们带去太阳部落的人越多，太阳部落给咱们的职位就越高越多。” 听到最后一句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是啊，龙部落跟他们的人加起来一共一千二百人呢。要是他们带着这一千二百人加入太阳部落，不说十二个长老、管事的位置，没准他们之中还有人能把太阳部落首领的位置拿下，当上二千多人部落的首领。 自己人上位，什么没有？到时候他们的日子恐怕比在神部落时还要舒服。 能捆绑在一起，驱动大家冒险的，唯有利益。 门外的路岩听得里面没有了说话声了，呼噜声都响了起来，这才悄悄离开，回到自己的看守岗位上。 …… 部落外面，雄鹰看着功离开，又望着远处的那条路，想着功说道路两边会有埋伏，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冲动，直接叫人对乔羽下手。 他看了看他们所呆的地方，虽然离大路有一段距离，但离得仍然不够远。 他打着火把，带着手下又往远处走了一段路，直到感觉离龙部落又远了一些，这才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这会儿早就过了众人睡觉的时间了，大家都疲惫不堪，便是雄鹰自己都顶不住了。 他安排了四个比较尽职的人守夜，自己裹着兽皮，沉沉睡去。 在路岩接替自己跟着功后，乔羽就又返回了部落外面。有几个小队一直在部落外呆着。这会儿乔羽让他们与自己悄悄跟着雄鹰一行人身后。见他们停下，她并没有带人立刻过来，而是等了一段时间。 直到众人都睡沉了，连值夜的四人也开始哈欠连天，她才一个人悄悄过去，拿着浸了迷药的麻布，一个个从背后把他们放倒。 这迷药是由乌愈与新加入巫队伍的神部落的巫们一起研究、改良出来的。 这清醒的四人被放倒后，树带着他的小队过来，一个个用迷药把正在沉睡的人全部迷晕。 其他几个小队的人也过来了，一人扛一个，把晕迷中的一百多个俘虏都扛回了部落去。 直到他们都进了部落，部落一直打开的大门才徐徐关上。 让人把这一百多人俘虏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将他们的武器和打火用品都缴了，秘密关在乔羽最初就发现，却一直没有使用的，远离住宅区、养殖区的大山洞里，派了一个小队看守，乔羽才带着其他人离开。 乔羽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来找了路岩。路岩将他偷听到的功等人的计划跟乔羽说了一遍。 乔羽对满道：“我们几个开个会。” 今晚的行动，她只叫了树、路岩、强、电四个小队，其他人都没有叫。开会的人，也是这四个人，外加她和满、流水三人。 “路岩，你把功的计划跟大家说说。”乔羽道。 路岩便将功等人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大家听完，都看向了乔羽，若有所思。 乔羽直接道：“你们应该猜到了，我打算将计就计，利用功他们这些人，把我们部落里怀有异心的人都筛选一遍。” “我自认我当首领以来，各方面都做得还算合格，一心一意地想让大家过好日子；杜绝特权、欺压等现象。就算是巨石部落和山阴部落，乃至现在加入进来的神部落，我都一视同仁，都让大家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好的生活。” “但有些人总想着不劳而获；又有些人野心勃勃，想要把我拉下去，自己当个首领。而他们当首领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过更好的生活，而是为了自己享乐，高高在上，满足一种权利欲。这样的人当首领，部落迟早变成太阳部落和神部落那样。” “所以我今天晚上只叫大家，是因为你们以及你们所带的小队，并没有那种心生怨怼，或心怀鬼胎之人。我也希望你们能管束住你们自己及手下的嘴，不要把今天晚上的事说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羽，你放心，我们都不会说的，哪怕是亲属也都不说。我们也一定会管束手下，让他们也不说。”电道。 “对，我们一定把今晚的事瞒下来。”树也道，“要是谁泄密了秘密，就把他们一家赶出部落。知道惩罚这么重，他们一定不敢乱说话的。” “我同意树的建议。” “我也同意。” 乔羽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们来了 由于现在部落里关押着神部落的俘虏，俘虏早上会被拉出来训练，现在龙部落的各个小队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每天清晨整齐地集中在空地上操练了。 大家各有各的任务，各有各的安排，也会各自抽时间进行训练。 雄鹰一行人是自带肉干的，乔羽等人也不需要从部落的仓库里拿粮食出来给他们吃。 因此雄鹰一行人被四个小队轮流看守着，关押了二十天，龙部落其他人都没发现端倪。 太阳部落的人早已担心坏了，雄鹰及那一百个人的家属，每天哭哭啼啼地来求阳，让他派人去寻找失踪的那些人。 不用她们哭求，阳自己也不可能放任这事不管，由着雄鹰他们在外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做事都有一套自己的规矩，部落里的人不会离自己的部落太远。山林里不光有意想不到的各种意外，有可能还有其他部落的人。 再者，大家带的干粮是有限的。虽说在野外可以猎杀野兽来补充粮食，但在野外打了猎不及时带回来，而是在那里宰杀，新鲜的血肉味道会很快吸引大型野兽或狼群。 雄鹰平时做事挺靠谱，他也不可能带着人一直追下去。觉得离太阳部落太远了，他就会带着人回来。 这么久不回来，很有可能发生了意外。而这个意外，就是被神部落俘虏了。 太阳部落一千人口，青壮男人也就不到四百人。雄鹰他们那一百人一失踪，部落整个的战斗力就去了四分之一。 本来呢，太阳部落青壮四百，神部落青壮三百。太阳部落强于神部落。可如果那一百人被神部落俘虏了，此消彼长之下，太阳部落就成了弱势。 这让阳心里很慌，他必须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太阳部落和神部落这种原始部落，可不像乔羽那样，会在部落里搞民主。 平时有什么事，都是阳自己下命令；如果连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就会请几位长老来商议。商议出结果来，就下命令，让下面的小头目执行。 这一次事情太大，阳同样是请了长老来，跟他们商议。 最后大家吵了两天，终于决定，倾整个部落之力，即把余下的三百青壮男人全都派上，去探一探究竟。 …… 龙部落那头，自从功跟雄鹰接上头后，在之后的劳作时间，能跟别人接触时，功这个房间的人就会有意跟神部落的其他亲朋好友聊天。 为了不引起龙部落人的注意，他们并没敢跟对方说太阳部落来人的事儿，而是回忆以前在神部落时的自由幸福的生活。 如果对方胆小怕事，连连提醒他别说了；或是对此十分反感，流露出不喜的情绪。他们就会转移话题，绝口不提此事。 如果对方对此极感兴趣，连声附和他们所说的话题，并且抱怨龙部落的种种不好。这种人就是他们争取的对象，大家会继续找他们聊天说话。 为了掌握整个部落的动态，像灰这样的情报员，乔羽是每个小队都发展了两名。这些情报员明面上隶属于本小队，实际上会直接对她汇报，并在她手上再领一份情报员的报酬。 这段时间情报员的重要任务就是注意观察功那间房的人接触了谁，乔羽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这些名字记录下来，以待观察。 大概功等人知道了乔羽和青狼、慧、黑夜之间的私怨，情报员来禀报的信息里，就有功一直找青狼和慧、黑夜说话这一条。 “不必打草惊蛇，继续观察。”乔羽道。 “羽，我们要等到三十天后再行动吗？”满问道。 “怎么可能？”乔羽笑道，“你还真想让功跟太阳部落的人接头，然后里应外合攻打咱们呀？” 她算算日子：“现在雄鹰离开已二十天了，可以行动了。 在雄鹰离开后，功就一天天数着时间。过了二十天后，他就心神不宁，总想着找机会能出部落看一看。如果雄鹰他们来了，彼此好能联系上。 这一日轮值到了树他们小队，树带着这批俘虏出了部落，直接走到那条路的尽头，又往远处去了一点，在上次雄鹰等人过夜的那个地方不远处停下。 他让人给俘虏每人发了一把木铲，指着脚下道：“大家在这里挖坑。” 大家自从进了龙部落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现在得以出来放风，本来挺开心的，四处看看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弥漫着自由的芬芳。 听到树这个命令，大家都不由一愣。 功跟长命对视一眼，想了想，装作好奇的样子问树：“树，首领不是说要跟太阳部落一起搞交易会吗？你怎么还要挖坑？难道是给太阳部落的人设陷阱？” 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该管的事吗？跟你无关的事情别问。” 功面上讪讪。 等树离开，知道内情，得了乔羽吩咐的山石拍了拍功的肩膀：“赶紧干活吧。有些事呢，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功心里一喜，连忙跟山石套近乎。 这段时间山石显得十分好说话，对他们这些俘虏也很照顾，功自以为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获得了山石的好感。 在他的打听下，山石便透露一二：“太阳部落的人说是那么说，谁知道他们首领是怎么想的呢？上次他们只来了一百人，自然什么好话都说。这次要是来了四五百人，咱们不作点防范那肯定不行啊。” “那咱们这段时间是不是都在这里挖陷阱了？”功连忙又问道。 山石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首领怎么下令，咱们就怎么做。” 功很失望，把这个位置暗暗记下来。 挖了一天坑，傍晚来临，疲惫的功终于听到树道：“行了，今天就干到这里，收工吧。” 他拉着长命的手，从坑下爬上来，把木铲交给收工具的人，站在旁边又等了一会儿，等同伴从坑里爬上来，交工具，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个松果。 他抬抬头，看到头上并不是松树，正疑惑间，又是一个松果从后面射过来，砸中了他的背。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狼的想法 功回头看去，正看到在他身后远处的一个树丛动了动。那松果似乎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 功心里一动，继而大喜。 藏在树丛里的肯定是太阳部落的人。看来是他们到了。 他转头看了看，发现龙部落的人正收缴工具，清点人数，观察今天挖出来的坑深度够不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他暗松了一口气。 回部落的时候，他有意走到了他的外甥松树身边，悄声对他道：“今晚，你出部落一趟；或者一会儿找机会留在外面，别进部落了。我刚问过山石了，我们明天还会继续出来挖陷阱。” 这段时间，龙部落已经陆续给一批表现得老实本份又勤奋能干的神部落人恢复自由身了。他们可以跟家人一起搬到新建好的院子里去。 三百俘虏里，已有一半人现在已是自由身。 松树是个表面老实内里精明之人，在他自己的认知和功的暗示之下，他表现得也极好，近期终于争取到了自由人的身份，住到了西边住宅区。 功知道上次出部落能见雄鹰一面是侥幸。这一次，他不可能还有那么幸运。 因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试探松树，做松树的思想工作。松树也表现出了对龙部落的不满和对以前生活的怀念。 于是前两天，功便将他跟雄鹰的约定跟松树说了。 他出不去部落，但松树能出去啊。松树是自由人，他要去见雄鹰，只需要想办法过部落大门这一关。而现在连续几天挖陷阱，最好的办法是松树呆在外面别进部落去，明天一早再悄悄地加入挖陷阱的队伍里。 功他们回去要点名，松树他们这些自由人不需要。 松树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哟，我肚子疼。” 他找到自己的小队长：“苍，我肚子疼，来不及回部落了。我去旁边解决一下。” 苍看他一眼，点头道：“去吧。” 松树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到了旁边找到强，把功跟他说的事情对强说了。 松树是个精明人，他看得清楚形势。 他原先在神部落也不是小头目，只不过因为功这层关系，他在神部落干的活都是轻省活儿。 现在到了龙部落，虽说干的活重了一些，但住的房子、吃的东西比神部落还要好。而且他不受功的拉拢，主动向龙部落的首领汇报这次异动，就是立了一功。没准这件事后，他还可以做一个小队长。 帮着功做事，这其中冒的风险极大，稍不留神就要没命。而去了太阳部落，谁知道太阳部落的人会怎么对待他们呢？他可不相信雄鹰对功说的话。 就算雄鹰能兑现对功的承诺，那也是功，他这个小啰喽能得什么好处？ 风险太大，收益太小，划不来。不如利用这次事情在龙部落立功。 因此功忽悠他叛变造反的事，他转身就告诉了苍和乔羽。 强等其他小队都进了部落，这才将松树带到了乔羽面前。 乔羽对松树道：“你今晚就在办公室呆一晚，明天回去告诉功，说已跟太阳部落的人见过面了，他们部落所有的青壮都来了，就等着功在部落里安排好一切，确定行动的日期。你告诉功，最多给他五天时间。五天后必须有回信。” 这事不能再拖，算算时间，太阳部落的大部队就快要来了，他们把人员筛选一遍之后，就可以进行战略部署了。 “好的。”松树满口答应。 第二天功得到松树的消息，再把消息告诉给了同屋的人，他们这一群人就在干活的时候趁机动员原先看好的发展对象。 自由人那边，功他们这段时间在部落外挖陷阱，没时间接触，他就把游说自由人的任务交给了松树。而他们自己，则以现在仍是俘虏的这一群人为主要动员对象，开始进行游说。 当天晚人，有许多俘虏又强烈要求成为自由人。 这是乔羽定下的规矩。俘虏要自己提出申请，再经过层层审核，如果小队长、大队长和部落首领都通过，就能成为自由人。 当天晚上这些名单摆在乔羽面前时，乔羽通过了一批。 这批名单一共有十三人。这十三人被放回去跟家人团聚后，就有四人开始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 而他们私下里所有的言行，其实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尤其是乔羽私下里发展的情报员，更是对他们的言对，他们游说对象的反应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日，火青狼犹豫再三，终于在晚上临睡前去了火那里，把慧劝说他的话跟父亲说了。 “他们说，只要乔羽在部落一天，我就没有出头之日。如果太阳部落的人攻打过来，我不如在部落内部落响应，立下功劳，让太阳部落的人占领龙部落。我有能力，又立了大功，肯定能做一个小头目。以后还能成为太阳部落的管事和长老。” 火皱了皱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火青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 他是山谷部落的人。现在龙部落大部分的领导层都是山谷部落的。他的父亲火还是龙部落的长老。除了他自己不能担任什么职务之外，其他方面都过得很好。 跟部落其他人比，他们家生活富足；因为火的关系，他们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不是青狼自视极高，有一定的野心，他的生活其实过得相当舒服。 现在，他要为了慧画的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虚无缥缈的大饼，就背叛自己的部落，置自己和家人于危险境地吗？ 火青狼不确定。 他很烦躁。 火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我知道，你觉得憋屈。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为了当上所谓的小头目，背叛自己的部落和族人，太阳部落的首领敢用你吗？他会不会担心有一天你为了更大的利益，把他也杀了？” “虽说乔羽压制你，可除了你以外，她还报复过咱们家谁吗？没有吧？你两个儿子，一个进了木工队，一个进了制盐队。这都是能干且信得过的人才能进的小队。还有你妻子，也进了养殖队。而我，一直是部落的长老。”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羞愧 “你害山跛了一只脚，成了残废，差点死去。不让你出头，这是乔羽对你的惩罚。你想想，换作是你，你被人害，跛了一只脚，你会如何对他？” 弄死他! 这念头一起，火青狼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乔羽对他是手下留情了吗？ 这段时间乔羽显示出来的厉害、部落的迅速扩大，以及由此涌来的各种各样的人才，带给了火青狼很大的冲击。 以前山谷部落人少，见识眼界都不够，就造成了火青狼自视过高，夜郎自大的毛病。 这段时间以来，乔羽拿下巨石部落，拿下山阴部落，拿下神部落，没有丝毫伤亡就取得的胜利，让火青狼一次又一次清醒地发现，他跟乔羽完全是云泥之别，他当初的不服气，他当初的自以为是，都是那么的可笑。 这些部落大量的人才的涌入，以及他们取得部落的信任后做出来的成绩，也让自以为“特别能干”的火青狼在部落里变得什么都不是。 一直以来心有不甘，总觉得怀才不遇的火青狼，开始静下心来正视自己了。 他们那么强大。尤其是乔羽，在部落里更是一言九鼎。如果她发话说要把他驱逐出部落，不光部落其他人，就是他自己的家人，恐怕也不敢说什么吧？ 可她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压制他而已。这已是一种宽厚的处理方式了，他怎么还觉得不甘心，想要背叛部落、置她于死地呢？ 火青狼心里一阵翻滚。 见青狼低着头，半天不吭声，火拉着儿子出了宅子。 站在院门外面，面对下面的万家灯火，听着四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肉汤的香气，火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山谷部落人打出来的地盘。短短两年时间，我们从谁都瞧不起，随时都要冻饿而死的小部落，扩张成一个一千多人的大部落。” 他凝望着儿子：“身为山谷部落的人，你不觉得自豪吗？别人要来攻打咱们，你不说捍卫自己的部落，还想暗中搞破坏，你的儿子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有你这样的父亲而羞愧？我身为你的阿父，我就觉得羞愧得没法在这世上活下去。” “我就想问你，你想背叛部落，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把大锤，狠狠地捶在了火青狼的心上。 是啊，他是为了什么？ 他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掌权，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家人？为了让阿父以他为荣，为了让妻儿过得更好。可如果他们以他为耻，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另外，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觉得以乔羽的聪明，会对付不了太阳部落吗？别忘了我们俘虏了神部落后，已有一千二百人了。” “当初部落才五百人，就能战胜八百人的神部落。现在我们有一千二百人了，你为什么觉得只有一千人的太阳部落就是获胜的那一方？万一它失败了，我们一家子老少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火青狼的头越来越低，终于吐出了两个字：“阿父，对不起。” 这些火青狼心里不清楚吗？他是清楚的。所以他心里虽然有郁气，觉得你既不重用我，那我也不再留在这里。我去投奔对我没成见的人。可到最后，他还是犹豫了。 因为他知道，虽然乔羽压着他，对他有成见，但他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而太阳部落，并不一定能给他想要的。 火也知道儿子并不是个糊涂的，只不过心有不甘。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如此？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青狼，你好好去给山赔个不是吧。” “啊？”火青狼抬起头来，迷茫地看向父亲。 “你伤了他，你错了，但你从来没去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更没有诚心反省自己。无论是山还是乔羽都是大气的。乔羽身为首领也要表现得大度。只要你诚心认错，他们不会再针对你。” 见火青狼不说话，火又道：“我知道，从小你就不服气山，觉得自己并不比他差。但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你继续被乔羽压制，另一条路就是你去跟山认错。其实你也不是向山低头，而是向乔羽低头。我想，乔羽那么厉害，你向她低头，应该不会心有不甘吧？” 火说着，不再理会儿子，转身进了院子，并从里面把门给拴上了。 火青狼站在那里，良久，这才下了山坡，回了自己的宅子。 他走了之后，暗处闪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来。 这女人是灰的阿姆林丽。 乔羽发现她在收集情报、分析情报上十分有天赋，搞交际也是一把好手。来到这里没多久，就跟灰一样，与住宅区所有人都混熟了，套话的手段也很高超。 最重要的是她头脑很清醒，虽然爱听八卦，却从来不搬弄是非。只有得知有人要害人了，才会暗中帮助被害者一二。 经过考察，她把林丽明面上提拔为了居委会妇女主任，暗地里则是情报队的队长。 第二天，林丽去找了乔羽，把火青狼父子俩的这番话，以及她收集到的情报告诉了乔羽。 “行，我知道了，你做得非常好。”乔羽道，“这段时间神部落的人融入进来，你多观察那些女人的动向，引导舆论，让她们更快更好的融入到龙部落的大家庭里来。” “是。” 目送着林丽离开，乔羽抬眼看着墙上一排排的名单，表情极轻松。 她搞了这么一个钓鱼执法，目的是尽快筛选出忠于龙部落，或者说不愿意搞事，希望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接下来面对太阳部落的进攻时，她才能放心地把他们派出去，不至于关键时刻，忽然有人调转箭头，射杀自己人。 但她心里，始终是不愿意看到太多人背叛龙部落的。 这是她带领大家，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家园，也是她给这些原始人打造的一个伊甸园。在温饱的基础上，她尽可能地给他们一个平等、民主、安宁的环境。 第二百五十五章 逮住 如果背叛的人多，她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而现在，所有的情报都告诉她，她没有失败。不光火和黑夜这两家，便是对她怨言极多的慧，都没想过要背叛龙部落。 或许他们并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分析利弊得失后做出来的选择，但也是对她打造出来的这个伊甸园的一种肯定与认可，不是吗？ 而现在，据她掌握的情况，产生动摇、表示要跟功一起干的，神部落自由人里只有一人，俘虏里也只有六人。这七人里，有四个是新成为自由人、替功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的。不过他们的效果并不好。只发展了三个下线。 被神部落俘虏过去的冷那一批人，现在全都成为了自由人，他们过上了在神部落时从来没有过上的温饱安宁生活，功知道不可能劝动他们，更担心他们会向上汇报，因此根本就没敢往那边打主意。 现在准备跟太阳部落合作的，统共也不过二十人。 乔羽把松树叫来：“你向功他们传达消息，让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想办法出部落一趟，跟太阳部落的人商量明天的行动。” “你跟他们说，太阳部落不可能由你说一串名字就把功劳给他们，总要确认一下具体有哪些人。所以今天晚上出去的，太阳部落才认可；不去的就不认可。” “是。” 松树转头把这话告诉了功。 要是平时，功肯定很为难。龙部落对他们这些俘虏看管得很严格。想要出部落，很难很难。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的看管忽然松懈下来。似乎是龙部落准备大批地恢复俘虏的自由身，部落里将不再有俘虏。所以他们现在的房门时常不关，也没人再守在走廊里，限制他们的行动了。 他们有机会出去。 果然，这晚发放完晚饭后，他们的房门果然没被从外面拴上，有人出去转了一下，回来道：“看守人的都走了，咱们这里没人管。” 功听了十分高兴，并没看到他们屋里好几个人正在传递眼色。 等到天黑，他道：“大家准备起来，准备出发了。” 其中一个叫友的人问道：“松树他们呢？” “他们自己过去，我们在那里汇合。” “你知道太阳部落的人在哪里吗？”友又问。 “应该就在外面。他们既约我们过去，我们出到路口，自然有人来接应我们。”功道。 他先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走吧。” 友跟几人对视一眼，道：“我们不想去了。” “什么？”功脸色顿时一变，瞪着友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了是自愿的。我不想冒险。万一被人发现呢？万一失败呢？万一到了太阳部落仍然过得不好呢？现在龙部落都说要恢复我们的自由身了，我想留在这好好过日子，不想去冒险。”友道。 “我们也是。”站在他身边的几人也道。 “你、你们……”功指着几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泄露秘密的。我们两不相帮，只是不想冒险。”友道。 “你们今晚不去，太阳部落一旦打赢了，你就得不到任何好处，你可想明白了？”功晓之以利。 “想明白了。”友道，“功，如果我们真要去告密邀功，只需要跟着你们出去，然后在你们准备出部落门的时候大叫一声就行了。现在我们表明态度，也只是不参与而已，并不是想举报你们。” 长命见状，拉了拉功的胳膊：“算了，随他们吧。他们几人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虽然有一定的本事，但胆子小。只要他们不告密就行。” 功见友那边有五人。虽说他们这边在人数上占优。但也不能一下子将对方五人杀死。而一旦打起来，肯定要闹出响动，引来龙部落的人。最后还会逼着他们几人去告密。 再说，时间耽搁不得，他不能在这里跟这几人僵持。 “你们记住你们说的话。要是你们去告密，一旦太阳部落把龙部落灭了，那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要被折磨而死，你们记住我的话。” 他放了几句狠话，这才带着人离开。 部落里守卫的人似乎都偷了懒，他们出来一路都没遇到人，就是到了部落大门处也没看到人，而部落的大门是开着的。 看到大门，有些人迟疑起来，却被功一推，咬咬牙还是出了大门。 几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前走，避开一个个陷阱，终于到了路口，就见那里站着四个人，正是近日恢复自由身、帮他们在部落里做思想工作的那四个。 功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四个？不是说还有几个吗？” 四人的表情都有些苦涩。其中一人道：“他们都推托说不来了。” 那些人嘴里埋怨在龙部落过得不好，对龙部落不满，但真要让他们出卖龙部落，铤而走险，还是不敢的。 要不是他们四人替功做了宣布，在这里陷得深，这事一旦泄密他们就逃脱不了，他们都会犹豫，不想来。 “不过你放心。”那人又急急道，“他们发过誓了，说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更不会主动去告密。” 说着他看了功这边一眼：“你们那里也有几人没来？” 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看了看四周：“你们来多久了？太阳部落的人呢？” “在这儿呢。”一个女声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几人毛骨悚然，正想转头看看是谁，就感觉身后一紧，身体被人从后面逮住，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反绑住了。 “乔羽，都绑好了。”有人道。 功大惊。 这不是树的声音吗？刚才那个女声，是乔羽，龙部落首领的声音？ 这时候有人点燃了火把，照亮了这一片天地，功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乔羽那张美丽的面容。 在她身边，还站着满和流水。 “走。”树一推搡，功就踉跄地朝龙部落方向走了几步。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功觉得很不可思议，“太阳部落的人呢？” “哦，他们传信过来，说有点事，要过几天才到。”木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人口再次暴涨 龙部落里，友几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功他们回来。 几人都不敢睡觉。 有人道：“你们说，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是门口把守太严回不来，还是不想回来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 有人弱弱地问：“咱们……真不去向龙部落的人告密？如果告密，咱们会得到嘉奖吧？” “你傻不傻？”另一人道，“要是告了密，一旦太阳部落赢了，咱们就得死。现在两不相帮，不管哪一方赢了，咱们虽过不上好日子，但至少不会死。” 那人便不说话了。 听到里面再没人说话，乔羽离开了那里，往办公室走。 满和树带着第一小队的人押送功等人去跟雄鹰等人团聚，只有流水跟在乔羽身边。 他问道：“友他们怎么处理？是不是仍然让他们当一段时间俘虏？” “不用，明天跟其他人一样，都恢复成自由身吧。”乔羽道。 “至于功他们……”乔羽道，“你和满、明商量，拿出一个处罚方案来，给我先过目，再召集长老们商议，最后由小队长们投票通过。以后部落里有杀人罪、叛逃罪、强奸罪、伤人罪、偷窃罪、诽谤罪，都由重到轻，予以处罚。” 流水怔了怔。 他原以为像功他们，最多是多当一段时间的俘虏，没想到乔羽竟然还要按她说的这些“罪”进行处罚。 叛逃罪，处在杀人罪之下，可见不光是关押他们那么简单，还要处以一定的惩罚，才能体现这个罪的严重性。 “别的我都明白。就是最后这个诽谤罪，是怎么一回事？”流水不懂就问。 “诽谤，就是用流言蜚语来中伤别人。”乔羽道，“比如有人忽然死了，本来可能是病死的，有可能是意外死的。可他的家里人为了讹一笔钱，愣说是你杀的。” 流水一愣，表情严肃起来。 “你说你没杀，还举出了证据，那这事就完了吗？不，为了防止这些人没事就攀咬别人，或是给人泼脏水，比如平时看你不顺眼的站出来作证，非说那人是你杀的。那么无论是那死人的家人，还是这个证人，都是犯了诽谤罪，要是进行处罚的。” 流水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有了这个罪，大家说话就不敢乱说了。流言可以杀人，不惩罚，还真有人敢乱攀咬乱说话。” “先把功他们跟雄鹰等人一起关押了。等应付完太阳部落，咱们一起把部落的律法制定出来，到时候功这几人都按律法来制裁。” “好。” “行了，先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乔羽把强和电找来，对他们道：“上次神部落来袭，说要让你们指挥，结果出了意外。这一次太阳部落来袭，你俩商量一下，给我个作战方案。如果可行，我会把指挥权交给你们。” 强和电对视一眼，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沉默一会儿电忍不住问道：“巫那里的迷药还有吧？” “有。” “那我们……”电挠挠头，吭哧着道，“我们要是用你上次攻打神部落的方法呢？” 乔羽每次打仗的方法都很巧妙，这让强和电有了很大的压力。他们如果只是照搬乔羽的方法，就算打赢了也不算什么。 可叫他们想，他们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乔羽笑了起来：“有句话叫‘招不怕老，有用就好’。原来的方法好用，你们尽管用就是。不过战争是瞬息万变的，你们要按实际情况灵活调整，不能生搬硬套。” 强和电的眼里终于有了点自信，点头道：“好。” 过了几天，太阳部落的人终于到了。这一次乔羽就站在墙头掠阵，不参与指挥。 电做总指挥，强做副指挥。作战方案虽然仍按乔羽上次的来，但也作了调整。 毕竟这一次可用的兵又多了那么多，加上了神部落的那些人。 在调用兵力的时候，不管是强和电，还是其他人，都万分感慨乔羽上次筛选俘虏真是做得太对了。 要是没把那些有异心的人挑出来，他们根本就不敢用神部落的人，还得分出精力防着他们从后面捅刀子，在调兵遣将上会缩手缩脚。 现在就很放心地把他们派出去，就像用原来龙部落的人一样。 而这份信任，让神部落刚刚从俘虏成为自由人的那些人很感动，加速了他们对龙部落的归属感。大家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而不是总拿提防的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这份信任。 太阳部落的人来了，仍然是一样的配方，仍然是一样的味道，龙部落的人从埋伏的树丛中把浸了麻药的箭射出，战争就结束了。 于是雄鹰等人在山洞里算着时间，等着自己部落的人来救他们时，就等到了兄弟团聚。 而改造俘虏，同样不用乔羽操心，大家都熟门熟路，如何关押，如何安排他们操练和劳动，都自有一套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么多俘虏在部落里，也幸亏现在咱们不靠打猎为生了，打猎用陷阱和套子，只需要派人上山收猎物就行。否则还真不放心。”路感慨道。 “是啊是啊。”石十分赞同。 如果像以前一样，以打猎为生。他们为了糊口，就不得不派狩猎队出去打猎。自己人一走，部落就空虚了。偏部落里还有许多俘虏在劳动。万一他们暴动，那真是要变天。 可现在，部落内部面积本来就大，种植区经过又一轮的开发，把树木和树桩以及地面上的藤蔓荆棘除掉，再把土地一挖，种下又收获了一大茬种子的水稻和毛薯，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一季的农作物收获就很够他们吃了。 另外在种植区四周，又建了三个养殖区。跟原来的养殖区分占部落四角，养殖的动物数量变多。尤其是兔子，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繁殖，数量惊人。山羊也实现了半放牧形式。 雪季的时候有人在山上捉了几呆狼幼崽，乔羽让人对它们进行了驯化，这几只狼现在很亲人，能管住嘴不吃羊，还能让羊服从它们的指挥。 他们龙部落，真正是实现了在部落里呆着就不缺吃穿的日子。无需把自己的那些青壮战士派出去狩猎，让部落陷于危险之中。 第二百五十七章 马车 马匹的数量也在增加，现在加上小马驹，马匹已有八十六只了。 乔羽挑出了一百名优秀儿郎，组成了一支精兵，由她亲自训练。这些人骑在马上，拿着长木仓对敌作敌，敌人根本无法近身。 而龙部落的第一部落律法，也在经过几次开会讨论后，颁布了出来。原先叛变的功等人，被施以杖刑后，要坐五年牢。他们的亲人也被连累——他们不享受部落的任何福利，不允许进入一些核心队伍，表现得再能干也没有提拔的机会。 这还是功等人只是计划叛逃，没有给部落造成实际伤害的情况下的处罚。否则，只会更重，甚至要判死刑。 这些律法一出，原先由于人口骤然增多，而且还不是一个部落的，总因为一些小事打架动粗的事情一下子少了许多。搞懂什么叫诽谤罪后，连吵架的人都少了很多。 吵架的时候就喜欢夸大事实，没准就犯了诽谤罪。那还是不吵架算了。一点小事，互相让一步也就过去了。 不过随着太阳部落老弱妇孺的加入，龙部落还是有了不少的问题。 原先神部落和太阳部落没加入的时候，除了住宅区，其他地方都比较空旷。要不是有小队在那里劳作，都看不到什么人。 可现在部落里，走到哪里都是人。虽说住的地方不拥挤，劳动的时候也还好，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人口的密集。 当初乔羽实在没想到部落扩张得这样快。还以为这个地方能呆个三年五年，等部落发展一些了再考虑扩大地盘的问题。没想到这些部落都源源不断地给她送人口来。 好在原先选的这个地盘大，二千多的人口，也算能住得下。 “现在的问题是，那边的盐矿怎么办？还有太阳部落那边的山头有许多麻和姜，那可都是好东西。”山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山上的麻和姜都长出来了，能够辨认，大家过去把它们挖回来种上。至于盐矿，也挖了运回来。”乔羽道，“不过要等一段时间，等太阳部落的俘虏大多数转化为自由人，整个部落平稳后再说。” 大家一听，便也不着急了。 什么都没有部落安宁重要。 下了会后，乔羽对起身想要离开的路岩道：“你把你们队的几个小队长叫来，我有一样新东西给你们做。” 因为人口急剧增长，各个小队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为了更好的管理，原先的小队长全都被提拔成了大队长，下面再分成若干个小队，方便管理。 乔羽本来看到路岩志不在此，想把他调到狩猎队的，但路看出了龙部落更注重养殖和种植，现在都不怎么需要依靠狩猎来生存了，以后更是如此。 再者，小队长升大队长，路岩妥妥的是木工队的大队长。可如果他们去狩猎队那边，有树他们在，再如何也轮不到忽然调过去的路岩。 在他给路岩做了好一通思想工作后，路岩主动申请留了下来。 而他跟树苗的关系，在上次树跟他佯装吵架，路和山又分别劝了他一回后，他对树苗好了很多。近段时间，树苗怀了身孕。 火青狼在诚挚的给山道了歉后，终于当上了小队长。 路岩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小队长回来了。 乔羽分别给几位小队长发了一块石板：“我打算做马车，你们看一下自己小队需要做的部件，先做一个出来组装起来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照着做一批出来。” 她不光给部落制定了律法，还统一了度量衡，让木工队做出了尺子、称等称量工具。 她给出的刻在石板上的部件，都标好了尺寸和式样。木工们现在又有铁制的趁手的工具，只要照着上面的要求做出来就行了。 “唯一难做的就是车轮，要先用水浸泡，再慢慢烘烤让木头弯曲，再利用榫卯把这些弯曲的木头组成一个圆圆的车轮。辐条和中心轴的制作方法我也都写在石板上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第一小队，路岩你多关注他们一下。” 这时代没有橡胶，她只能让木工队做出木头车轮，再在车轮外面包一层铁圈，里面的轴承用铁器，以增加其承重性。 这只是她的一个设想，到底最后成不成，还得再不断地试验。 如果能做出几辆这样的车，运盐矿就方便得多了，免得全由这些汉子用肩膀挑回来。辛苦不说，还得派许多人出去。 “这个马车是用来做什么的？”路岩看着那些石板上的图问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你们制作出来后，我用给你们看。”乔羽道。 大家没见过车，她就算是说了，他们也难以想象。 “我们会尽快做出来。”路岩道。 等他们离开，乔羽把石叫了进来：“石，我需要你们打石队做一件事，就是把铁矿石和铜矿石拿去给太阳部落、神部落的人进行辨认，并问问他们有没有容易燃烧或爆炸等比较奇怪的石头。如果有，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 “好的。” 石临走前问乔羽道：“羽，你说四方部落会不会很快就来攻打咱们？” 这神部落、太阳部落接二连三地来攻打龙部落，虽说让龙部落迅速增加了人口，却也让部落的老人惴惴不安。 神部落和太阳部落还好，人口不多，他们龙部落利用地势，能把他们打败。可四方部落有一万人呢。就算现在的龙部落，对付它也是吃力的，更不用说四方部落还有姜源部落这个帮手。 “应该暂时不会。”乔羽道。 神部落和太阳部落之所以连续来攻打他们，是因为她有意引得他们出手。四方部落那里，他们上次来去，走的都是水路，没留下什么痕迹，因此就算四方部落有意要找，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精力。 更何况，他们上次只偷了四方部落当作垃圾的矿渣。这行为虽引起了四方部落的警惕，但这东西在他们眼里不珍贵，想来他们不会为了矿渣而大费周章地四处查寻。 所以短时间内，龙部落还是安全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迷阵 “这也是我让你叫大家辨认石头和提供新品种石头的原因。”乔羽道。 她从四方部落运回来的那点铁矿，打制出来的铁器凑合着给原龙部落的人使用，一人能分到几个箭头；等到需要耕地的时候还得融了打制成锄头或犁，可谓是用到了极致。 可神部落和太阳部落的人加入进来后，一人一个都分不到了，怎么折腾都不够用。 她急需铁矿。铜矿她也很需要。 另外，制火药的硝石，乔羽已经在上次的盐矿石里找到；木炭是现成的，但硫磺她至今没有找到。 虽说连冷兵器时代都还没来临的时候，就把热兵器造出来不是一件好事。但乔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就像雷异能一样，她根本用不着，但能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神部落和太阳部落的人整天在他们那块地盘上打猎，对山上的一石一木都熟悉。给他们辨认一下，没准他们就能给她带来惊喜。 乔羽把黑色的石头打制成锋利的武器和工具，把山上的某种植物变成麻药或迷药，使用在战争中，这给龙部落的人都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石早已深刻地认识到了他手中石头的重要性。 他道：“羽，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铁器不够，其他不管是骨器还是石器，都由他管辖的石器打磨坊进行打制，石器队近来又增加了许多人手。他只要吩咐下去，他的手下会拿着样品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去叫人辨认，效率极高。 另外，乔羽早在拉回铁矿石后就颁布过一个悬赏令。不管谁发现铁矿、盐矿等有用的矿石，就给予非常丰厚的奖励。 只要把这消息宣扬出去，让新加入的那些人知道，大家就会主动来提供新石头的消息。 部落的管理现在已经不用乔羽操心了。把制作车辆和寻找矿石的事交待下去后，乔羽一个人到部落附近转了几圈。 几天后，她留下流水看着部落，自己带着满、电、强三人出了部落大门，指着某处道：“从这里开始，到远处那棵大树为止，像道路两旁那样种上荆棘藤蔓，把这地方封住。” “这里，把这一丛藤蔓砍掉，留出一条路来。这个缺口用荆棘堵住。” 三人眼睛一亮：“羽，你是打算继续把这一片地方都封起来，做成天然屏障？” “对。”乔羽道。 《射雕英雄传》里，桃花岛上处处是阵法和机关。她虽然做不到那么神奇，但种上两人高的密密的荆棘和藤蔓，利用障眼法，再在适当的地方挖陷阱，完全能打造出如迷宫一样的空间布阵来。 以前龙部落人少，工具也太过简陋，也没有太多时间，当时她只让大家把部落大门口的路简单布置了一下，再在部落几个地方挖了几条沟渠，引水进来做成了天然护城河。这些工事已是当时龙部落所能做的极限。 现在龙部落有这么多人的，都不用青壮男人，拉上一两百个青壮妇女，就能把她想要的空间布阵给弄出来。 面对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这两个庞然大物，龙部落的人数还是少了些。龙部落现有的人口都是她一点点吞并进来的，每个人都鲜活地生活在部落里，是她的兄弟姐妹，伤亡一个都让她心痛。 挖壕沟，筑高墙，是战略战术；她做的一堵堵天然的荆棘藤蔓墙，也丝毫不逊色。她要利用这些，把众多的敌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分开消灭。 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只要敢来攻打，她就算只有两千多人，也保管对方死伤惨重，甚至有来无回。 强和电具有极高的战略天赋，马上就意识到了乔羽这个布阵的厉害之处。两人兴奋得两颊通红，两眸亮如星辰。 “把这些地方都堵上，这些地方打开，就会形成一条条道路。他们只要走进来，就会晕头转向。在某些地方，咱们再挖上几个陷阱，保管他们还没看到咱们部落的大门，就掉进了陷阱里。”乔羽道。 “另外，看到那个小山丘了吗？在上面种一圈树木遮挡视线，再造一间小屋，设成又一个岗哨，就可以把下面迷宫的所有情况都尽收眼底。城墙那边建个碉堡，两边就可以用旗语进行对话，及时传达消息。” 强和电越听越兴奋，声音亢奋地道：“羽，你放心，我们接下来一定按你的要求，把这里打造成谁也攻打不进来的地方。” “行，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乔羽道，“另外，河那边的那条道虽然隐秘，但防御性还是不够。你们就照着我的思路，两天后拿出一个防御工事方案来。” “是。” “防御工事让部落自己人做。另外……”乔羽转向了满，“俘虏们要把部落两边的沟渠继续挖深挖宽。” 满点点头。 强却有些不解：“那两条沟渠还不够宽够深吗？” 这两条沟渠，还是他和电带着人挖的。在他看来，有高墙，又有那么宽和深的沟渠，除了大门这块，其他地方就已很难攻打进去了。 “防人倒是够了。”乔羽抬头看了看天，“但防洪水，我觉得还是不够。” 山谷部落年年受山洪所害。所以乔羽当初在选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中了这里较高的地势。 她当初让大家挖沟渠，除了当护城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排泄洪水。 但当时人少，还得兼顾生产。这沟渠她觉得挖得还是不够。 真要下很大很大的雨，连续下一段时间，水洪从高山倾泄而下，她很担心这两条沟渠来不及排泄，洪水淹进部落里。 现在有大量的人工可以用了，太阳部落的俘虏都在考察期。部落里的地都挖完了，该种的东西都种下去了，房子只需要建半天，不让他们挖沟渠，难道要派他们出去打猎吗？那一准是放出去就回不来的结果。 所以正好派他们来挖沟渠，这也算是一举两得。 第二百五十九章 暴雨来临 乔羽走一步看十步的远见，一向是满等人极为佩服的本事。虽说他们并不觉得洪水会淹到部落里来，但乔羽既然觉得需要挖，那就挖呗。 于是，龙部落在把春季作物都种下去后，木工队认识造车，狩猎队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出去打猎，一部分种植荆棘藤蔓，打造防御工事，还有一部分则押着俘虏们去挖沟渠。 春季结束的时候，防御工事和沟渠都按乔羽的要求建造、挖掘完毕了。木工队的第一辆马车也打造了出来。 知道所有零件都打造好了，今天开始组装马车，不光木工队的人，便是几位长老和满、强他们几位高层都来了。 大家看着车轴那复杂的造型，都啧啧称奇。 “来个人，拉着它走一圈。”乔羽道。 “我来。”路岩顾不得身份，抢先一步走到了车头那里，把两个拉手提到手里。 “开始了。”他说着，拉着车朝前走了几步。 这马车其他部件都容易做，最难的就是车轮和车轴，刚才大家等在这里就是看这两个部件组装，几位长老也知道这车能不能走，成不成功，全在车轮和车轴上。 因此此时大家的眼睛就盯着车轮和车轴。现在看到它们都在转动，整个车子都被路岩拉着朝前动起来。 路和石如同孩子一般兴奋地叫了起来：“动了动了。” “怎么样？”乔羽问路岩，“吃力吗？” 路岩笑着摇摇头：“不吃力，挺好。” 吃力自然是吃力的，毕竟这车虽然没装车棚，车架上只放了一块拼接而成的木板，真正是一辆木板车，但因为木板不算很薄，车轮也有一定的重量，车轮还不是橡胶的，上面包裹着一层铁皮，跟地面的摩擦力挺大，拉起来需要一定的力气。 但他这“不吃力”却是相对于这些东西的重量而言。 如果没有车轮，而需要他直接拉着这些东西走，虽然也能拉动，但会很吃力。现在重量减小了很多很多，这证明车辆确实是个好东西。 “太好了。我试试。”路一把年纪了，这时候却跟毛头小子似的，想要上手一试。 不光是他，其他长老也跃跃欲试，便是一向不参与这些、一心研究医学的巫愈最后也试了一把，连连称赞这是好东西。 “行了，把牛套上吧。”乔羽道。 龙部落的马都很珍贵，乔羽舍不得拿来拉车。倒是那些牛，因为是野牛驯服的，力气大得很，拿来拉车倒是很合适。 在她的指导下，巫愈等人给牛们穿了鼻环。如此一来，不管是耕地还是骑坐，或是拉车，都不用担心它们发狂，伤到人了。 把牛套上，赶着牛往前走，见那车稳稳地被拉着走，转弯也十分顺利，大家一个个都连声叫好。 “接下来你们木工队就继续造车，造个二十辆出来。”乔羽道。 “好。” 看完马车，石走了过来，跟乔羽道：“我让手下把石头拿去给部落里所有的人都辨认过了。太阳部落有些人说他们那里有一种矿石，跟铁矿有点像。但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另外还有好几种石头，跟咱们给他们看的石头都不一样。” 乔羽大喜：“那真是太好了。你把那几个人的名字记好，等大家去太阳部落开采盐矿的时候，让他们跟着去。打铁队的人会跟着他们去辨认。没见过的石头也捡一些回来。” 身为首领，有四方部落这个危险，部落里又有各方矛盾，乔羽已经不适合再长时间的外出了。她必须坐镇大本营，稳住后方。 好在部落里的人算是培养出来了。那些矿石是不是铁矿，让打铁队的人去辨认一下就知道了。不再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有了疑似铁矿，车也打造出来了，但乔羽却没有让大家马上出发去太阳部落和神部落。 大家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在那里开矿耽搁的时间，起码要一个到两个月。 而这一两个月，依长老们的经验来判断，正是暴雨时节。往年这个时候，山谷部落都要搬迁到附近的一座高山上，呆上两个月才会回部落里来。 不管是去的路上下暴雨，还是回的路上下暴雨，都是极危险的事。夏天的暴雨还往往伴随着电闪雷鸣。 所以乔羽并不打算让大家在这样的季节出门。等过了夏天，到了秋天，才是出门的好时节。 果然不出长老们所料，等太阳部落的俘虏们全都变成了自由人，搬进了他们的新居，夏天的暴雨开始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每年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如果以前，大家还要发愁，毕竟暴雨天没办法出门狩猎，不狩猎就意味着缺乏食物。如果雨下得久，不富裕的人家就要面临饥饿。 可现在养殖场里的一窝一窝不断繁殖的兔子和一窝窝的猪，以及数量越来越多的山羊、鹿，让大家根本不担心会缺少食物。 大家都留在家里，上午上课，下午用早已事先晒干的藤蔓和茅草，编织藤筐、草鞋、床垫、窗帘子。 文化教育方面，因为没有纸笔，也没有书本，乔羽只能教大家一些简单的字，会数到一百，会计算两位数以上的加减法，就算是小学毕业了。 如果考试的时候成绩特别好，可以继续深造，以后成为部落有文化的人才。 而刚进龙部落，才恢复自由身的太阳部落、神部落的人，就得重头学起。 本来教大家认字，是龙部落长老们最骄傲的事儿，这可是大部落都没有的东西。 可这几天长老们却无心授课。大家没事就聚集在门口，望着黑压压的天，神色凝重。 “羽，恐怕要暴发山洪了。咱们部落有没有危险？”山问乔羽道。 山谷部落的长老，因为原先所住的地方的关系，对于暴雨天气最是敏感。 乔羽这几天时常会去城墙上看水。 她道：“我叫人把城外的沟渠都挖宽挖深了。刚才我去看过了，那些水都顺着沟渠流到了河里。我们部落的地势比河面高出那么多，就算是河水涨起来，也淹不到部落里来。暂时不会有问题。” 第二百六十章 搬家 暂时确实没问题。但如果再下一段时间雨，连他们加深加宽的沟渠都来不及泄洪，那洪水肯定要淹到部落里来了。 路看着外面的雨，满心庆幸：“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要是咱们还住在山谷部落，那肯定得完蛋。” 那简直是跟天漏了，天上所有的水都往地下倒一般。路觉得，乔羽曾说过的“倾盆大雨”这个词都形容不过来了。 最关键的是，这雨不仅大，还下得久。算算从最开始下雨算起，这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了。中间倒是停了一天，大家以为雨停了，开始欢呼，结果到了第二天起来一看，雨又下起来了。 河里涨着的水根本来不及消下去，雨水又倾泄而下。 要不是春天的时候乔羽叫人把两边的沟渠加深加宽，这沟渠还是个上高下低、最下端直接连接到河里的地势，龙部落恐怕早就被淹了。 “虽说暂时没问题，但也要做准备了。”乔羽道。 她看向明：“明你统计一下，第一住宅区如果让上面的挤一挤，下面两层能调配出多少座宅子来。第五、第六住宅区地势稍低，我想把那里下面一层的人搬迁到这里来暂停。” “好的，我们统计一下。”明应道。 现在部落人多了，他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在神部落搬迁过来后，乔羽就在识字班挑了比较优秀的四个人给他打下手。 他们这段时间给神部落和太阳部落的人都做好了户籍登记工作。每一户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每人是什么年纪，在哪个队工作，都做了详细登记。 为此，乔羽把竹简和毛笔都弄了出来。至于墨水她很伤脑筋，因为实在不知道墨水是怎么做出来的，于是她这个问题仍给了明，让他跟巫愈发愁去。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没过多久，巫愈就把墨水做出来了。 虽然这墨水跟乔羽前世闻过的墨香不同，有点臭臭的，写出来的字也没有光泽，但好歹能用，比木炭写上去后，竹简卷两次就模糊暗淡得看不清字的效果强多了。 他们五人把户籍登记完，又在新建出来的住宅区选出了居委会成员和住宅区卫生员，对居民进行安全、卫生及其他问题的管理。 现在要暂时把地势低洼的住户搬到地势高的屋子里来，这件事就得明来管。 其实除了第一住宅区，第二住宅区到第六住宅区，乔羽都选了地势高的地方来修建。一方面是避免潮湿，避免夏季内涝被水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引水系统方便操作。 而为了避免内涝，又为了给引水系统一个排泄的地方，乔羽在每个住宅区下面的低洼处都挖了大池塘，放了许多鱼进去。 池塘的水是活的，住宅区山顶的水一路流下来，会流入池塘；池塘则有一个排泄口，那里垒起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拦住鱼后，水会一直向下，流进沟渠，再流入部落下面的河里。 所以就算有洪水淹到部落里来，一时半会儿他们的住宅区也是安全的。 不过乔羽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也免得真的到了那一地步，手忙脚乱。 她又对电道：“让守卫的人时刻关注着城外的洪水情况，一旦有什么不妥，立即报告。” “是。”电道。 他现在跟强负责部落的安全问题。 见乔羽有条不紊地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看到暴雨心里发慌的人们都慢慢镇定了下来。 是啊，他们部落是安全的。 最开始乔羽叫大家挖沟渠，挖池塘，大家还不以为意。只是鉴于乔羽的异常聪明，没有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觉得左不过是费些人工和时间，挖就挖呗。 没想到现在这些沟渠和池塘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暴雨并没有因为大家的焦虑而停止，仍然不停地下。河水暴涨，部落里排泄的沟渠也不堪负荷，有些地势低的已开始内涝了。而第五、第六住宅区，眼看着水就要漫进最下面那排院子里了。 乔羽问明：“我叫你做的统计都做好了吧？” “做好了，第一住宅区最下面两层都可以调配出来。”明道，“第五、第六住宅区最下面一层的人搬进去后，挤一挤完全住得下。” 路披着蓑衣进来，道：“我刚去看过了，水还没淹进他们的院子里。而且就算进了院子也进不了屋子，应该还不用搬。” 建房子时，乔羽坚持要打地基，屋子一定得比院子高三个台阶的高度，下面还用石头来做地基。虽说费时费力，但现在给大家很大的安全感。 毕竟这些房子是泥砖砌的，下面要是不用石头做地基，洪水泡上几天，那屋子就塌了。 水要涨上三个台阶的高度，并不容易，部落里的排水系统还在发挥它们强有力的作用呢。 乔羽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叹气道：“就是现在没淹，过两天也淹了。早搬早好，也让住在下面的人安心。” 大家看看外面的天，全都默然。 …… 此时，住在其他住宅区的人望着一直往下倒水的天，深感庆幸。 “真是上神保佑，我们命不该绝。要是现在还呆在太阳部落，我们肯定要完蛋。” “可不是。就我们住的那树屋，上面一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往年雨水没这么大，咱们就差点死掉，更不用说下这么大这么久的雨了。要是没搬到这里来，我们还不定怎么样呢。” 几人说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抽泣声。 大家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女人正捂着脸呜呜地哭，她的丈夫和小女儿也一个劲儿地旁边抹眼泪。 大家都是知道她家的事的，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他们在太阳部落都是最下层的人。山洞和地势高的地方，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住的，他们只能把树屋搭在较低洼的地方。 去年的雨其实没下那么大，但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容易积水。树屋又是几根树木简单架起来的，上面用编织的茅草挡住。天上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就是躲在家里也是淋得一身湿，更不用说晚上还得睡在地上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对比 野外虽然有山洞，但部落人多，一到夏天就被家里男人多的人占了。而且夏天蛇虫鼠蚁多，那些山洞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动物或蛇虫。没有五六个青壮男人，就算有山洞也不敢往那里去。 于是他们就只能熬着，盼着老天有眼，暴雨快些停。 偏正哭泣的这夫妻俩的女儿在这时候生孩子，生孩子倒是顺利，可遇上这样的天气，躲也无处可躲，拿着木头架高了让产妇躺在上面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屋里一直下着小雨，拿着茅草在上面遮挡也遮挡不住。产妇孩子身子本来就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了病，双双死了。 现在大家提起往事，拿现在与去年的情况一对比，这一家子又怎么不伤心？ 沉默了一会儿，大家又出言安慰了他们几句，直到这一家子情绪平复了，大家才又聊起天来。 “哼，当初来的时候，有人还老觉得自己是大部落的人，想对龙部落指手划脚。可到这里一看，嗬，人家这屋子是他们没见过的，屋里的炕也同样是；人家还有水直接流进家里。吃的那些肉汤香喷喷的，比他们买了人家制的味精做出来的肉汤还好喝。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要光是这样还好，让我最心服口服的是他们这里特别干净，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随便乱扔垃圾。外面的公共地方都有人每天扫。相比起咱们部落，啧啧……” 回想起太阳部落那满地屎尿的住宅区，大家都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 “嘿，当初野牛长老随地大小便，被人家抓住惩罚那脸丢的，他家人都好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自己是大部落来的，这句话就是他家人说的，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说这些，龙部落用的那锄头，那斧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那叫一个锋利。还有他们用的长矛和箭，骑的那马，他们就是十个打一个也打不赢。再一听说神部落的长老、管事们因为造反，被打得半死，关在牢里几年出不来，他们一个个地怂得跟什么似的，老老实实夹着尾巴作人。” 发着对太阳部落领导层的牢骚，屋里的气氛渐渐缓和起来，那家人也没再沉浸在伤心之中了。 这年头谁家一两年不死上个把人？大家都习惯了。 可又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发了一会儿牢骚又称赞起龙部落来：“听说龙部落自从乔羽当上首领，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后，部落里每年死去的人就很少了。” “因为用陷阱和下套子，又有长矛和弓箭，狩猎时极少死人。而他们家家户户煮汤的时候都放姜，睡的又是炕，不容易生病，乔羽还十分重视大家的健康，总让巫多招些徒弟，让巫用兔子做试验，研究出治病的新方法。所以他们现在都不怎么死人。” “哎呀，那个生孩子难产，结果硬生生被乔羽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女人，你们听说过没有？” “啊？什么情况？”消息不灵通的人都精神一振，赶紧凑过去打听。 他们都是太阳部落的人，因下雨心里发慌，便几家聚在一起，大家一边做编织手工活儿，一边聊天。 这屋子中间还用陶罐煮着姜茶，温暖的火光和弥漫在空气中姜茶的香气，再加上人一多，因为暴雨倾盆，洪水将即的恐慌也消散了去。 “听说有个女人生孩子生不出，都快没气了。因为他们是山谷部落的，以前跟乔羽关系不错，他家男人没法子了，想着乔羽聪明，便跑去求乔羽。结果乔羽便让巫愈给那人抹了麻药，用刀剖开那女人的肚子，把孩子取了出来。” 大家都惊呼一声。 “那孩子还活着？” “活着。不光那孩子活了下来，那女人也活了。” “什么？”大家都齐声惊呼，“怎么可能？” “真的。当时巫愈根本不敢动手，是乔羽把那女人的肚皮割开的，把孩子取出来后，她用针和羊肠，把那女人的肚子又缝上了。” “当时她也说了，这个做法特别凶险，她也不敢保证人能不能活。那女人的亲生父母和丈夫家的人都说反正就算不治，她也没命了，而且要是不剖腹，孩子也活不了，这才冒了险。没想到那女人发了几天烧后，竟然活下来了。现在都已经能出门走动了。” “真的啊？那太厉害了吧。”大家叹道，“当初我还奇怪，这么厉害的龙部落，怎么是一个小姑娘当首领。后来听说她做的事情后，我就佩服了。现在看来，她的厉害我们知道的还不全面呢。” 大家聊得正欢，忽然又听到呜咽声，转头一看，又是那女人想起自己难产而亡的女儿，忍不住掉眼泪。 正当大家想换个话题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唤，屋子的主人站起来应了一声，外面走进来几个穿蓑衣、戴雨帽的人。 那几人进屋摘了雨帽，大家都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学着龙部落的礼仪，恭敬地作揖行了一礼：“明长老，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里地势比较低，虽说现在雨水还没灌进家里来，但看这雨势，还是不保险。首领发下命令，让你们收拾收拾，搬到第一住宅区去。” “啊？”大家都愣了愣。 有人问道：“第一住宅区有地方住吗？” “乔羽让下面两层的人把屋子都腾出来了，给你们住。你们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搬，就下面一层的人，还有第六住宅区下面一层的。”明道。 “你们这里地势比其他地方高，上面几层应该淹不到。”跟在明身后的人道：“动作快些，现在就马上动起来。那边已经把房子给你们腾好了。” “不怕淹的东西都不用搬，只需要带上肉干、兽皮这些东西就可以了。到那边后，会有人安排你们的住处。不过屋子不多，大家可能要挤一挤。” 他们说完，就出了门，转身去下一家。 丧女的那个女人哭声又起：“呜呜呜，龙部落好，还是龙部落好哇。” 她这一哭，屋里的男人们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们是被龙部落首领感动的。 以前在太阳部落，谁管他们死活啊？龙部落真是太好了！ “赶紧的，大家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吧。”大家都行动起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早作准备 想到这里，乔羽叹了口气。 本来龙部落得到了大量的人口，又有了盐矿，欣欣向荣，百废待兴。只需要给她几年时间，她就能把这个部落打造得像模像样。 现在人口多了，部落的地盘小了，她还会往外面扩张。部落外面是一块面积很大的高地，她完全可以再建城墙，将部落再扩大几倍。 但现在天不随人愿，竟然来了这么一场水灾。大涝之后必有大旱，山上缺水，野兽们会相继死去；她在部落里种植的农作物产量也肯定受影响；养殖场的动物因为缺乏饲料也难以养活。 现在部落人口那么多，粮食无以为继，部落面临的就是饥馑。 想到这里，乔羽心里沉甸甸的。 接下来龙部落就照着乔羽的吩咐，斩杀了一部分养殖场的动物。 本来依部落以往的惯例，这些动物斩杀之后，就会把肉按规矩分到个人手中，再由他们自己抽时间和精力制成肉干。这些肉干就是他们的私产。 但有大灾在眼前，乔羽没有这么做，而是召开了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不光有小队长，还有住宅区的居委会主任。 当初选拔居委会主任时，乔羽就叮嘱要选有能力有声望、为人公正、性格良善的中老年妇女。 乔羽把部落因为水灾即将要面临的困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旱灾都跟大家说了。 “虽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情况不会那么严重，但还是要早做准备。别现在大手大脚地把粮食都吃光，到时候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饿死了人，那就是咱们决策上的失误。” 原始人寿命短，在座的年纪最大的就五十多岁，这在部落里算长寿的了。可这百年一遇的水灾，是他们都没见过的。大家面对这从来没有见过的灾难，除了心慌，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听乔羽提起，就算这暴雨停下，洪水消退都没算完，后面还有可能有旱灾，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那那怎么办？”大家慌得没个主意。 “羽，你最聪明。你说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路道。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乔羽身上，眼里全是希翼。 乔羽苦笑一下，道：“我再聪明也想不出更多的粮食来，办法也有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家一起想办法，才能想出更多更好的办法来。” 见大家都不说话，她道：“好吧，我先说说。首先，大家要控制每天的食物量，要省着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吃。接下来斩杀的动物，统一制成肉干，由部落统一保管，到时候视情况发放。” “其次，等雨一停，大家就要上山去，男的狩猎，女的采集，寻找可吃的东西。河里的鱼虾也尽可能地捕捞，制成鱼干。孩子们上山挖野菜，晒干后贮存起来。反正接下来就是尽可能多的想办法贮存粮食，为防灾害继续延续做准备。” “第三，接下来家家户户要在自己家里院子下面挖地窖。地窖不光可以更好的储存食物，让食物不容易腐坏；到了冬天，还可以储藏雪块，为缺水做一点准备。” “第四，雪季河水冻上后，我们可以在河的上游和下游分别建一个坝，再在旁边挖一个储水塘。春天冰雪解冻的时候尽量储水。” “以上几点，都要大家利用上山狩猎或采集以外的时间来做，大家接下来要多辛苦一些，晚上迟一点睡觉。” 大家没想到乔羽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办法。尤其是那什么地窖和坝，他们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一听就觉得是特别厉害的样子，大家不由得心安。 这会儿听说要辛苦一点，大家赶紧表示：“辛苦点怕啥？只要不被饿死，怎么的都行。” 这会儿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拿现在夏天来说，早上五点多起床，晚上七八点睡下，睡眠时间长达九个、十个小时。其他季节睡眠时间就更长了。 所以晚睡上个把两个小时，完全没问题。 乔羽道：“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想法。然后回去分小队和居住地为单位，召集大家开会，把今天的会议内容传达下去，问问他们有什么好办法。大家一起想办法，一起克服困难，才能把这一关给跨过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树挠挠头：“我们回去想想吧。到时候想到什么，再一起告诉你。” “行吧，散会。” 部落里的人听到领导层传达的话，一个个心里发慌。原先还有因为原属于不同部落产生的矛盾，或原来做领导层现在成了平民而不甘等小心思，现在都无暇计较了。 身为原始人，就是大部落的人也时常面临饥饿等危机。他们从来都是危机到眼前了才想着如何面对。现在洪灾还没过，乔羽就提醒大家要面对接下来的旱灾，大家将信将疑之际，内心也极具不安。 “真的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没听他们说吗？乔羽可是部落里最聪明的人。她都说有，你难道还能比乔羽更聪明？” “那、那怎么办？” “当然是听乔羽的啊。听聪明人的话，准是没错的。” 于是大家开始斩杀动物，再照着要求把肉烤得干干的，放到陶罐里储存。 有人看到女人们把干树叶包着的东西放到陶罐底，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白白的。” “乔羽说，是石灰。可以防潮，不让肉干那么快变臭。” “唉，这雨啊，快点停吧。停了雨后也别像乔羽说的那样，会发生旱灾。咱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上神就让我们好好地活下去吧。” 老天似乎终于听到了大家的祈祷，暴雨在下了二十几天后，慢慢地小了；又淅淅沥沥几天，终于停了。 “啊，雨终于停了，太好了。” 时隔一个月，天上的乌云终于散了，人们一个个高兴地手舞足蹈。 “羽，明天可以上山了吗？”满过来问。 乔羽站在城墙上，望着滔滔江水，道：“后天吧。后天水消下去一些，安全一点。” 第二百六十三章 防疫措施 她转头来：“召集小队长、居委会主任以上的人开会。” 满一愣，赶紧去通知。 不一会儿，大家都陆续来了，一个个都十分高兴。 有人还不放心，问乔羽道：“羽，天上的乌云散了，雨是不是停了？咱们能上山去狩猎了吗？” 乔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先开会。” 看乔羽脸上丝毫没有惊喜的表情，反而有些凝重，大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凉了一半：“还、还会下雨吗？” 乔羽没理他，看到满朝自己点头，表示所有人都到齐了，她这才沉着脸，对大家道：“雨停了，洪水过去了，但咱们面临的严峻局面才刚开始。” 其他人正为部落经历了这么大的洪灾，却没有一个人死亡而心情振奋呢，听到乔羽这话，心里一惊。 “什么意思？”性子急躁的路率先开口问道。 “大水之后不光有大旱，还会有大疫。”乔羽道。 她扫视了大家一眼，看大家都表情认真地听她说话，继续道：“这段时间暴雨，山上的野兽或因被淹，或因被饿而死亡，大家应该能想像得到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被淹死的，死在水里。天气这么热，那些野兽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有些直接腐烂在水里。如果直接喝了那水，动物会怎么样？” 大家的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大家没有文化传承，也没有相应的医学知道，但一代代传下来的生活智慧还是有的。 他们上山狩猎，遇到被其他动物猎杀或因其他不明原因而死亡的动物，他们是不会去碰的，更不会把这些死动物带回部落，哪怕部落再缺肉也不行。 因为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吃了这种肉，会得病，有时候不是一个人得病，而是整个部落的人得病，导致整个部落灭亡。 另外，水上的水源，如果发现有动物死在那里，这种水也是不能喝的。 “这个我们都知道啊，那些动物会得病死亡。”有人道。 他还主动表态：“羽，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捡在外面死亡的野兽，也不会去喝有死野兽的水。” “可这水是流动的。水流过哪些地方，那些地方有没有腐烂的动物尸体，谁知道呢？这也是我为什么三声五令让大家喝开水的原因。” 乔羽自从当上首领以来，就让部落的人都喝煮沸的水，而且要求那水一定要煮沸几十息后才停火。这个命令要严格执行，还要求居委会成员经常强调，时常抽查。 她也详细说明过原因，说生水里有寄生虫，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糟蹋过，不干净。 但大家以前都是喝生水的，也没因此而生病，便觉得乔羽太过讲究，对她这个说法并不能理解。大家当面说得好好的，转头就不当回事。便是连长老和大小队长们都是这样，乔羽也不好因此而责罚大家。 现在乔羽说他们喝的水是泡过死野兽的，大家终于感觉到了心理的不适，也意识到了喝生水的不妥当。 满立刻表态道：“这个问题确实严重。各位小队长和居委会主任要向队员和居民把这件事的严重性说清楚。” 乔羽道：“为了表示郑重，满、流水、电、强，你们几个分开来，每个住宅区去一个人，亲自去每家每户说清楚原由与重要性。” 她看向大家：“居委会主任要跟手下的成员一起监督所有人。小队长每次出门上山，都要检查每个队员是否带了灌了开水的竹筒。另外要求居民和队员互相监督，一旦发现有同伴喝了生水，就立刻上报，进行隔离。” 这事不容忽视，大家都答应了一声：“是。” “另外，我们知道山上的水不能喝，但野兽不知道。所以接下来很有可能野兽也会染上疫病。吃了这种得了病的野兽肉，人是否也会传染上，很难说。因此咱们要做好防犯，狩猎回来的野兽要仔细看看它们有没有得病，带回来后要经过巫医们的检查认可，方可分肉食用。” 大家都悚然，脸色发白。 他们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洪水，就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山上的野兽得了疫病，大批死亡，而他们又不能吃这些得了病的野兽，那么接下来部落里的食物就会有很大的缺口。 本来有了陷阱和套子，弓箭和长矛，狩猎比以前更加容易，有些人对于种植就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乔羽春天把大家拉去种地，不让大家上山狩猎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毛薯什么的，哪有肉顶饿？ 其实有时候满他们也不能理解乔羽对于种植的执着。以前山谷部落是因为狩猎不到足够的野兽，才用毛薯等东西来做补充。现在为了种植这些东西而放弃狩猎，他们总感觉有些舍本逐末。 但乔羽的决定他们从来不去质疑，因此就算不理解，也一直照着乔羽的命令去做。 而现在，他们才深深体会到植物对于人类的重要性。如果山上的野兽发生了瘟疫，他们唯有靠着毛薯这些植物才能活下去了。 “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挨饿了？”大家满心慌乱，“如果再出现羽说的大旱，到明年种的毛薯都不生长了，那咱们怎么办？” “别慌。”乔羽道，“我前段时间不是让大家回忆以前住的地方有什么植物吗？有些植物就算泡了洪水也不会死，秋天还有收获，咱们接下来就要大量采集这些东西，为雪季和接下来的旱灾作准备。” 自从神部落和太阳部落两个部落的人并进来之后，她就在做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向他们描述一些植物特征，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过。如果有，就把它出现在地方及大致的数量写下来。 龙民族是大吃货民族，什么都吃；而这块土地上的植物，就算经过岁月变迁，也改变不大。所以经过询问，她问出了许多疑似前世可吃的植物与水果。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山药 “部落里种植的毛薯我去看过了，虽然被水淹了一段时间，却还活得好好的。我们种植了不少，过阵子就能收获了。” 说到这里，乔羽叹了口气。 毛薯损失不大，但她种的粟或是水稻的农作物，却不容乐观；姜的收获也会受影响。 “另外，部落里斩杀的动物，还有捕捞的烤干的鱼虾。加上毛薯、板栗，咱们应该能度过这次难关。” 听到这话，虽说大家都知道乔羽说的这些吃食，只能支撑到明年春夏。但看她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是松了口气。 乔羽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所以，接下来部落的重心，不是在狩猎上，而是在采集上。”乔羽道。 狩猎队的人看雨停了，本来还摩拳擦掌地要出去多多的狩猎，准备多囤积点肉干呢，结果部落的重心却转移到了采集上，大家都有些丧气。 “养殖场剩下的动物怎么养？要给它们喝煮开的水吗？”芒问道。 “那是咱们部落的所有希望，所以你们辛苦一些，还是把水烧开了给它们喝。我会再调配一些人过去，让一些不能干重活的人去烧水。”乔羽道。 “另外，今天雨停了，又还不能上山，大家召集人马，把各处的积水都处理一下。能引到沟渠里的就引到沟渠里，不能引过去的就铲了土去填平。死水容易滋生蚊子。一旦蚊子叮了得疫病的动物，又来咬人，也容易传染疾病。”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怎么说话。 不能喝生水，因为有死野兽，大家理解了。可不能让部落有蚊子，大家就不能理解了。 原始人实在讲究不了那么多。 现在龙部落还好，家家有厕所，厕所后面的化粪池会及时清理，把里面的肥料弄到种植区去给农作物增肥。 可以前，他们在原来的部落里，根本就没个厕所，随地大小便是常有的事。别的地方不说，就是他们住的山洞或树屋附近，经常一脚下去踩到翔。蚊子苍蝇满天飞是常见现象。 现在龙部落连蚊子都不让有了，这是不是太讲究了点？ 乔羽看到大家这样子，很是无奈。 原始人为什么寿命短？除了生存条件差，医疗条件不好外，个人卫生不讲究，导致疾病频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一再强调要讲卫生，部落、家里要常打扫，不能随地大小便，要勤洗澡勤换衣，喝开水，这些人就觉得她特别龟毛。 别的不说，就光是不能随地大小便这一项，每一个新部落的人进来，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遵守这项规矩。 “反正不想得病，不想死，就听我的。”乔羽板着脸道。 “都要按乔羽说的办。”路今天也是力挺乔羽，“她要求大家做到这些，也是为了大家好。” 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都点点头，表示一定按乔羽说的做。 第二天果然没再下雨，大家都上了山。现在还不到采收农作物的季节，大家现在还是准备去山上看看。 现在很少外出的乔羽，也带了由各小队副队长组成的一队人马，准备往太阳部落方向走上几天，去查看各处情况，沿路寻找能吃的植物。 半个月后，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找没找到能吃的东西？”几位长老一听乔羽回来了，就赶紧过来问。 “找到了。”乔羽笑道，“往南走五天，再往西走一点，果然有一大片的板栗林。我看那上面结的板栗很多，采摘下来能让部落顶一个月的粮食。” 这个板栗林是太阳部落的一个成员提供的信息。他们来了之后，乔羽便让人拿板栗给大家辨认，又让人带他们去种植了板栗和毛薯的种植区去看过，对这两种植物有印象的人就提供了一个地点。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有很多野生毛薯的地方。”她又道。 毛薯这东西生命力强，繁殖力也厉害。一个地方有，那一片就会年年长，而且很多。 山谷部落原来那块毛薯地，挖的时候只要留一点小根块，第二年又会长出藤来。秋天去挖，又是一大窝。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乔羽拿出一个跟棍子一样的东西来。 “这是山药，跟毛薯一样，也可以填饿肚子。” 其实山里可以吃的东西实在不少。别的不说，蕨菜、菌菇、木耳，各种野果子，遍地都是。 但菌子乔羽首先就不敢碰，因为太多毒菌了。一旦开了这个头，知道这东西能吃，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一看到有菌子，不管有没有毒就采来吃？所以她干脆就不告诉大家那东西能吃。 其他如蕨菜、木耳之类，乔羽自己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而且这些东西只是增加一个菜，并不能填饱肚子，她都不去开发这一项。 反正各个部落都有祖祖辈辈检验出来的野菜、野果，种类也繁多。大家缺的不是这种东西，而是能饱腹的淀粉类植物。 所以在山上发现山药，乔羽特别高兴。部落里又多了一样能饱腹的可以种植的农作物。 当然，不开发并不意味着她放弃。这一次出去，她还发现了一片野生的枣子林。到时候枣子成熟了可以去采摘回来。 “大家狩猎的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大家都叹气：“不怎么好。” 乔羽当初在会上说那话的时候，大家还心存侥幸，觉得情况肯定不会像乔羽说的那么严重。结果没想到比她说的还要糟糕。 “山上死了很多野兽，在水源那里就有腐烂的动物尸体。大家用陷阱活捉了一些野兽，但没敢吃，把它们关在了养殖场里。巫愈说了，要是过段时间，确定它们没生病，才能吃。” 乔羽点点头。 这也是她离开前跟巫愈说的。毕竟现在部落里也不缺食物，受重伤的动物杀了后制成肉干，单独放在一起，让明写个说明；受轻伤的尽量治好，关在养殖场里养着。 反正因为洪水，养殖场斩杀了一批动物，养殖场正好空了一些地方，可以关养猎回来的野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堂与地狱 “很好。”乔羽点头道，“那些猎物有生病的，一定要及时杀掉，挖深坑掩埋，掩埋的地方一定要远离水源。” “是。”闻讯赶来的流水应道。 不得不说，乔羽培养出来的高中层领导还是很得力的，而且她聪明睿智的形象深入人心。 尽管大家觉得她在卫生这方面有些龟毛，但鉴于乔羽每做一件事都有她的深意，就算当时不显，过后也能显露出它极深的用意和极好的效果来。 所以就算这段时间她不在部落里，她下的命令也依然得到了严格的执行。不光猎到的猎物大家都依着她的吩咐，很慎重进行处理；就是部落里的卫生状况，以及喝开水的的情况都执行得极好。 她回部落后，大家发现猎回来的猎物中有几头是生病的，在乔羽的坚持下，大家忍痛把这些猎物杀掉埋了。 乔羽回来没过多久，树叶开始发黄，天气开始转凉，秋天悄然到来了。 乔羽当初出去的时候就带了各小队的副队长，一是让他们学会辨认各种可吃的植物，二来就是认识路。 接下来她就给各小队分派了任务，让两个小队组成一队，一共三十人，到她指定的位置去采收各种能吃的毛薯、板栗、山药等食物。 等到秋天结束，冬天来临，龙部落的仓库和新挖的地窖里，已堆满了各种可吃的食物。而乔羽准备用来储水的跟下面河道相临的一个小水库也挖好了。只等河道上冻，他们再挖开一个缺口把水库相连，再在河道的上游和下游各建一道坝拦截河水，把水引到水库里来，这个工程就算竣工了。 “为了预防明年大旱食物匮乏，大家的食物会定量供应。各小队长和居委会主任要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乔羽道。 “放心吧，他们会理解的。”大家道。 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但龙部落绝大部分人是过过苦日子的。以前雪季挨饿受冻是常态。现在虽然吃了一段时间饱饭，但经历天灾，大家没有病死、饿死已很满足，也对未来还会有什么灾难心生恐惧。 此时让他们从八分饱减到五分饱，大家肯定是能理解的。 而且，乔羽所说的大水过后必有大旱的话，此时似乎已在应验了。 往年，此时已开始下雪了。可现在河水慢慢结冰，地面上冻了，第一场雪却迟迟没有下来。 部落里的人都很不安。 此时不说给他们吃五分饱，哪怕是两三分，大家也没意见。 因此虽然饿着肚子，乔羽下令让大家修水坝，往地窖里藏冰块，大家都十分积极，也没有丝毫怨言。 不过这些活儿也不多，只需要青壮男子去干上一段时间就完事了。 其他时候，大家就呆在温暖结实的屋子里，围着火炉，饿了喝一碗用野菜煮出来的汤充饥，不用担心雪压塌了简陋的树屋，也不用担心明年旱季来临后大家会饿死——充盈的仓库里的食物，给了大家无限的安全感。 另外，部落里人人平等，没有欺压，也没有不公平。 大家虽然吃得不是很饱，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冬天是这样的安宁与祥和。这对于以前生活在最底层的神部落和太阳部落的人而言，这样的日子，就是天堂。 …… 与龙部落相隔十天距离的四方部落的普通民众，此时却觉得自己生活在地狱。 四方部落的地势不低，部落里虽然有内涝，却并没有淹死人。 然而因为连续下雨，住在简陋树屋里的人们躲无可躲，去无可去，连续一个月住在漏雨的低矮的树屋里，很多人生病而死。 四方部落是大部落，看上去挺富庶，但那是相对于上层阶级而言。下面的老百姓都需要努力打猎，积攒一些肉干，才能安然度过漫长的雪季。 可一个月的连续暴雨，让大家没办法上山打猎。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个多月，可以上山了，却发现山上被淹死、饿死的动物不少。剩下的野兽因为缺少食物，则比平时凶残了一倍。 动物数量的骤减、打猎难度的加大，为大家蒙上了一层阴影。可霉运还不止这一点，紧接着部落里许多人因喝了受污染的水、吃了得了疫病的猎物的肉，一下子病倒了一大片。而且这疫病还会传染。 居住在山洞的权贵们慌了，首领姬尤立刻下令：“把那些生病的人统统赶出去，全都赶出去，在部落外面划一个地方让他们居住。等秋季或雪季他们不生病了，再让他们回来。” “可咱们夏季就没有收成；本来秋季来了，可以多多狩猎，现在这又病倒了一大片。那些没生病的也要照顾亲人。如果把他们赶出去，没有肉干交上来，雪季时部落的日子就难过了。”姬战道。 姬尤的女人很多，儿子也很多。姬战只是姬尤众多儿子中的一个。 不过上次他因巫植采的草药治好了姬尤的病，就得了王的欢心，后来又再接再厉做了几件得王心的事，他现在终于成为了姬尤最倚重的儿子。 可也因此，他被其他王子所嫉恨，成为了众矢之敌。 他这话刚说完，立刻就有人跳出来道：“不赶他们出去，难道让他们在这里生病，传染给其他人，让更多人死去吗？造成严重后果，你担待得起吗？况且，他们病恹恹的，也没法上山打猎吧？” 另一个王子则道：“不不不，我觉得四阿兄考虑得很周到，这样放任他们出去是不行的，毕竟他们之中虽然有些人病了，但还有更多的人是没生病的。把他们赶出去，对咱们是不利的。” “但让他们就这么在部落里病死也不是办法。”他看向姬尤，“我觉得，不如让四阿兄带他们出去，在外面划一个地盘，让四阿兄管理。这样被赶出去的人也不会觉得部落放弃了他们。而他们打猎获得的肉干，也由四阿兄按规矩收缴相应数量带回来，部落也不会因此受到太大损失。” 其他兄弟一听，顿时一个个满脸赞成：“对对，我也觉得这主意好。” 姬战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姬尤看了四儿子一眼。 他自然知道其他儿子为什么排挤姬战，要是平时，他就护着姬战了。 但现在情况特殊。把姬战派出去管理那些人，对他和对部落都有好处。毕竟姬战有一定的能力，比其他儿子强。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逃吧 “姬战，你就受累一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姬尤道。 姬战看着父亲和一众兄弟，心里一阵发寒。 部落里那么多的人生病，阿父不说让巫给大家好好看病，给大家发点肉干安抚一下，还把大家赶出部落。那些人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做？ 而如果自己接下这个活儿，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那些人，并且还要逼迫他们上缴肉干，他们的怒气肯定直直地就冲着他来。 而且，明明知道那些人患的是传染病，阿父还要把他派过去，并让他承受那些人的怒火，阿父这是根本不顾他的死活啊。 枉他当时还亲自上山去给阿父采药——虽然那只是作作样子。 既然这些人不让他活，那大家谁也别想活！ 他道：“大家平时上缴这么多肉干，这时候把他们赶出去不管他们，还要他们上缴肉干，换作谁都会心里生寒吧？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接下这个活儿，去逼迫那些人出部落。这主意谁出的，谁去做吧。” 说着他怒气冲冲地就出了门。 “阿父，你看，你都发话了，四阿兄竟然说这样的话。他这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其他王子立刻挑拨上了。 姬战的随从跟着他一起出了山洞，忧心忡忡地道：“王会不会生气？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姬战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才对随从道：“刚才我在王山洞里的争执，你让人透露给外面那些人听。把我怎么替他们说话，而姬利怎么挑唆王把他们赶出去还要上缴肉干的事，都跟他们说清楚。” 随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应声道：“是。姬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小心些，别让人知道这消息是我们这边的人放出去的。” “你就放心吧。” 四方部落普通民众那边，气氛本来就十分沉重悲凉，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染病，大家心里全是绝望。 结果忽然就有消息传来，说六王子跟王进言，让他们搬出部落，去附近的一个地方居住，以免把病传染给更多的人。 搬出去就算了，他们猎到猎物后依然要上缴给部落，而且数量不减。 大家顿时怒了。 平时不听首领的命令，不缴一定数量的肉干，会被赶出部落，或是沦为奴隶。所以大家都害怕。就算食不裹腹，也要勒紧裤腰带把肉干交上去。 可现在，大家都要死了，部落不光没给他们任何帮助，还要他们上缴肉干，还要把他们赶出去。没有了城墙的保护，他们就算没病死，也要死在野兽的嘴里。 要知道，因为洪水肆虐，山上的动物死了许多，那些活下来的大型动物没有了食物，时常会下山来觅食。现在让他们搬到野外去，那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绝不可忍！ “既然怎么都是死，我们干脆拼一把，把那些人杀死算了。”有人振臂高呼。 一听这话，有人就胆怯了：“王手下有那么多的护卫，还有青铜剑。我们怎么拼得过他们？” “那怎么办？难道你愿意去野外喂野兽？”那人反问，“留在这里是死，被赶出去也是死，不如咱们拼一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作声。 四方部落等级森严，又实行奴隶制，统治阶级手中的武器精良，下面的民众对他们十分畏惧，再加上跑出部落后也无处可去，他们根本不敢起反抗之心。 这会儿那人使劲儿挑唆大家造反，好让姬战借他们的手杀死姬尤和众王子，大家却没那个胆子。 而且，大家也不傻。 开玩笑，跟那些人拼杀，他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算他们最后胜了，当王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何苦拿自己的命跟人拼？ 当晚，随从就来跟姬战禀报：“大家都不敢造反。” 姬战气道：“合该他们要被赶出去，自生自灭。随他们吧。” “那咱们这里……” “放心，那些人再说我坏话，阿父也不会杀了我。况且我还有你们，想杀我也不容易。” 他们这些兄弟，母亲都不同，各有各的派系。而表面上最强大的，就是姜源部落首领女儿所生的孩子。但姬战却知道，阿父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继承四方部落的。 所以明争暗斗不少。而他们都各自发展了自己的势力。 不过那晚姬战跟其他兄弟的争执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姬尤大概也知道如果把普通民众逼得太狠，会出大事。 所以他没有下令让平民搬出部落，只让人把权贵与平民所住的两个区域隔离起来，不让平民往他们那边去。同时他也派了巫过来给平民看病开药。 可这时代的巫又怎么能治得了这种传染病？更何况得病去世的人的尸体、病人的排泄物都不能得到妥善处理，四方部落的疫病还是在继续蔓延，而且欲演欲烈。 权贵区与平时区并不能做到完全的隔离。权贵区里也有人开始生病。 与四方部落有几天路程相隔的姜源部落的情况也没比四方部落好到哪里去。 除了疫病，因为狩猎的难度加大，又有一群寄生虫一般的不事生产的权贵只管吃喝，眼看着雪季即将来临，食物根本没有储备多少，还要不停地上缴肉干，那些侥幸逃过疫病感染的人也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这日，平民的一个区域里聚集了一些人，大家开始商议大事。 平民区这里，大家也做了一定的隔离。现在住在他们这一块的，都是没有感染疾病的。而眼下，谁也看不见前路的光亮。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感染疾病而死，就是因为食物匮乏而饿死。 “我们猎到的猎物，为什么要上缴一部分给那些人？他们什么都不做，还吃得好吃得饱，凭什么？”有人忿忿道。 “可他们有护卫，有青铜剑，我们根本杀不了他们。” “为什么要杀？杀了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看，还不如跑。” “跑？”大家都一愣。 “对啊，我们跑到别的地方去，另外组成一个部落。哪怕是小部落，也总比呆在这里强吧？这里生病的人这么多，我听说长老都有人生了病。咱们离开这里，就能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分裂 “我也觉得应该走。”另有一人道，“咱们原来呆在大部落里，不就是因为这里的日子比小部落好过吗？可现在再呆在这里，却是死路一条。” 四方部落也是各个小部落融合、吞并之后，才形成的大部落。他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实行奴隶制的，所以各小部落的人被吞并进来后，就成了平民。 原来大部落有优势，大家愿意被吞并进来，也愿意在这里呆着。可现在四方部落变成了地狱，还要逼着他们上缴猎物来养活那一群统治者，他们自然想要远离。 为首的莽一咬牙：“走。” “其他人要不要叫一叫？”有人问道。 “叫吧。”莽道，“只要没有生病的，都叫上。他们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也不勉强。也不要给他们告密的时间。今天晚上天快黑时大家分头叫他们一声，天彻底黑下来咱们就走。” 他又吩咐其中一个叫离的：“今晚你跟乌云去跟人换个值。” 四方部落原先守城门的都是王的护卫队。但护卫队也有人生病死去，人数不够，部落不得不在他们这一群没有生病的人中选一些补充进去。 离和乌云现在是护卫队的人。他们也打算跟着莽离开。由他们守城门，大家离开的时候就可以不惊动别人。 姬战原来派来挑唆、监视这群人的心腹，早就因为这里疫情越来越严重，担心自己被传染，离开了这里。 换了守城的人后，莽等人的离开无声无息，直到第二天早上其他人来跟离和乌云换岗，才发现了这一情况。 莽等人，除了妻子儿子病死了的单身汉，有家室的，只要没有生病，都带着走了。一共走了三百多人。 护卫去查看之后，立刻把这一情况上报了上去。 姬尤的身体本就不好。前段时间暴雨就时常头疼脑热，这一段时间又病倒了，巫检查之后，发现他的症状跟以前平民们得的疫病十分相像。 现在就是再想讨好他的儿子们，也不敢往他身前凑了。 六王子姬利的母亲出身于姜源部落。背靠姜源部落，他自从出生起，表面上就比其他王子要尊荣，这也养成了他十分自大的性格。 姬尤倒下，姬利自然而然地便顶替他接管了部落里的事宜。 听到有三百多人逃出部落，他顿时大怒，对手下道：“派人去追，把他们捉回来，烙上奴隶的印记。” “这……”手下为难地低下了头。 部落里属于王的护卫有一千人。这一千人又分几个等级，最高等级的有三百人，他们轮流守在王身边，其他人则轮流守卫部落城门及各处。他们只听令于王，其他人都指使不动。 而各位王子，每人只有五十个随身护卫听他们差遣。 这会儿姬利想要派人去追莽，王的护卫他指使不动，而他自己的护卫人数这么少，就算追出去也打不过莽等人。 虽然那一千人里，有一部分是暗自效忠于六王子的，但明面上，他们并不应该听命于六王子。 五王子姬重看到姬利手下这副样子，不由暗自嗤笑。 王的护卫兵、部落里的长老，以及各方面的管事，其他王子也各有渗透。这么多年来，大家都会悄悄安排自己的人入选。 自大的姬利总以为王去世，部落的新王就是他。诸不知，最不可能上位的就是他；至于是其他几位王子中的谁，那还得有一番争斗。 “现在姜源部落那边情况如何？”姬重回到住处，问手下道。 “他们那边疫病的情况比咱们部落还要严重，已死了快一半的人了。那边的首领也焦头烂额。” 姬重想了想，道：“传消息给那边，说我们这边有几百人不想被传染，逃了出去。” 手下眼睛一亮，跟姬重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去执行命令了。 于是莽等人的逃离就在六王子的不知所措与五王子的嗤笑和搞事中不了了之。 部落本就因疫病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整个部落人心惶惶。莽等人的逃离如一滴水落入油锅里，让还生活在病人中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不知何时就倒下的人也心思浮动。 于是接下来部落又连接出现了两次逃亡。一次被及时发现，一部分人被杀死，一部分人做了奴隶；另一次则成功了。 而让病重的姬尤一命呜呼的，是雪季来临之前的奴隶的大逃亡。 四方部落有奴隶六百人，他们干着最繁重的活儿，吃的最差，生活条件也最差。疫病发生后，部落收缴上来的肉干变少，每日给他们吃的就更少了。不少奴隶没有病死累死，却因为饥饿而死。 这次疫病，他们就死了一半人。因为疫情严重，看管的护卫根本不愿意往他们那里去，给了他们机会。三百个奴隶趁机逃了出去。 姬尤一死，部落里几位王子争夺王位，一片混战，在死了一批人，又逃了一批人后，四王子姬战成功上位。 而这时候的四方部落，只剩下了两千人口。 …… 天气渐暖，山柱着拐杖，望着天上的太阳，对路叹气：“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羽说对了。这天，真是要大旱了。” 整个雪季，就没下几场雪；而雨水最多的春季，直到现在都没下什么雨。好不容易感觉想要下雨了，结果乌云在天上呆一会儿又散了。 “幸好咱们蓄积了很多冰块。”路庆幸道。 雪季来临时，河里是有水的。水结成冰后，他们把冰一块块地凿下来，扔到新挖出来的水库里。冰下有水的地方，把鱼捕上来，烤干储存起来。 别人雪季的时候猫冬，而他们部落的汉子们半个冬天都在做事。 好在这些努力没有白费。现在天气渐暖，河水消融，消融的河水夹杂着冰块，慢慢流入水库里，把水库填满；而他们砌的坝，也拦住了很多的河水。 所以虽然天上一直没下雨，但大家在乔羽的指挥下把各种农作物种下去后，挑了河里的水来浇地，还是让毛薯等农作物顺利地发了芽，长出了藤蔓。 第二百六十八章 瓷器与蚕 同时，他们还在水库边上开垦了大片的土地，将手上催芽出来的毛薯也都种上了。 山和路相信，就算今年大旱，有了水库里那些水，至少能支撑到夏季。毛薯生命力顽强，也十分耐旱，到秋天一定能有收获。 而且陷阱、套子和弓箭、长矛在狩猎上给大家降低了难度，大家又以三十人甚至五十人为单位，扩大了狩猎的范围，把只在一天来回的狩猎范围扩大到两三天。故而虽然山上的猎物少了，剩下的也多是凶猛野兽，但大家还是收获不少，人员伤亡也不大。 再者，天气虽然干旱，但山林里的草木还是有的。部落养殖的动物又都是食草或杂食动物，兔子、山羊等动物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在繁殖。 所以大家看到这样的天气虽然很忧心，但对部落的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放心吧，羽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旱灾延续到明年春天，咱们部落也能支撑下去。” 山点了点头，望着山下错落有致的屋舍，他露出了笑容：“羽比我，比所有的首领都厉害。要不是她，不说面对旱灾，就是去年的洪水和疫病，部落都能死很多人。” “是啊。”路无限感慨，“谁能想短短几年，咱们部落就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有了羽。” 山脚下的办公室里，乔羽接过小溪递给她的罐子，仔细端详。 小溪异常激动：“我们只是看到那泥土跟别的不一样，所以就试着做了个罐子放进窑里烧，没想到竟然烧出这么好看的罐子来。” “不错。”乔羽点头笑道。 小溪看乔羽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被浇了一瓢冷水，激动的心情平复不少。 “不、不好吗？”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好，怎么不好？”乔羽笑了起来，“这是瓷，是比陶更高级更漂亮的容器。如果咱们能跟其他大部落做交易，瓷器是能换很多肉干的好东西。但现在咱们部落不与其他部落交往，所以暂时体现不了它的价值。” 乔羽虽然不是什么都懂，但她有一定的认知和常识，能给部落各方面的人才指引正确的方向，让他们去摸索。部落里现在完全可以造纸，可以烧砖瓦来建更好的房子，可以造更好的船和更精美的车。 可这些对于尚且处于温饱阶段的龙部落来说，并不实用。 泥砖房子不牢固，但它容易建啊。只要把所需的泥砖准备好，再准备好房梁、门窗，十几个汉子几天功夫，就能把几间屋子给建好。 而且，部落在发展，人口在增多。这个地方虽然不错，但受地势的影响，它并不是长久的居住之地。 等以后，部落富庶了，大家能不用为食物发愁，有了更高的追求，青砖瓦房就会建起来，纸质书籍也会出现，甚至于绸缎，也会穿在人们身上。 想起绸缎，乔羽问小溪道：“我让女人们养的虫，养得怎么样了？” 小溪眨巴了一下眼睛：“还不错。” 她不理解，制陶队造出了这么精美好看的瓷器，乔羽不激动，却对那些蠕动的虫子这么关心。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去年不停地打仗，后来又遇洪水、疫病，乔羽一直没顾上养蚕。今年开春，她就带了女子狩猎队上山去，在桑树上捉了一些长得像蚕一样的虫来让几个身体不好的女人来养。 她没养过蚕，不认识这桑叶上的虫是不是蚕虫，也不知道这时候的蚕是不是就是后世的蚕。所以她只能摸索着，试着让大家养。用时间来作筛选。 太阳部落和神部落的加入，让龙部落有了更多的麻。现在部落里的女人用纺车纺出了麻线。但因乔羽不知道织布机怎么做出来，她只能教女人们用棒针打毛衣的方式，让大家织成一件件衣服。 但麻衣终是太粗糙，小孩子和年轻女人因为皮肤太过细嫩，根本穿不了麻衣。 所以乔羽想养蚕，制出绸缎来，改善大家的衣着条件。 小溪因为做事稳重，性格刚毅，能力也强，前段时间被乔羽提拔起来，地位与满、流水相当，替乔羽管着女人和孩子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养蚕的事，她也是很关注的。 “放心，枝她们几个做事很踏实的。你叫她们好好养，她们不敢有半点松懈，半夜都会爬起来看看那些蚕好不好。” 养蚕的是几个年纪大一些，但丈夫、儿子死了，也没办法改嫁，没有依靠的女人。因为身体不好，她们没办法跟大家上山采集，养殖队里的事也没办法做，平时都是靠着部落给的低保和挖野菜过日子。 现在能得这么个差事，大家都极珍惜，把那些虫子伺候得好好的。 乔羽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乔羽，乔羽……”不等乔羽说话，强就闯了进来。 乔羽脸上的表情一肃。 强向来沉稳。而且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规矩，一般都是先敲门，得到她的允许后再进来。 这会儿强这样闯进来，肯定是部落里出了大事。 “什么事？”她问道。 “第三、四小队狩猎回来说，他们在山上遇到了外部落的人。” 强说着，朝旁边挪了一下，露出站在门后的苍和晨两个小队长来。 因为乔羽要求狩猎小队扩大狩猎范围，这两个小队大前天就出去了，在外面呆了两个晚上才回来。 不等乔羽问，苍就道：“我们往北走了两天，在那里设了陷阱。正打算往回走，就看到一伙人。他们有二十五个人，穿着兽皮衣，说的话我们听不懂。看到我们，他们很害怕，拔腿就跑。” 晨补充道：“他们一个个都很瘦，兽皮衣也很破烂，过得似乎并不好，我感觉是小部落的人。” “北边？”乔羽皱了皱眉。 北边，是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所在的地方。当初乔羽为了寻找铁矿石，往那个方向搜寻过。但她走的毕竟只是一条线。地方这么大，山林里没准还藏着别的小部落，那些人倒不一定是四方部落或姜源部落的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消息 “先不必管。”乔羽道，“如果他们来攻打你们，你们就回击。如果他们只是逃，别去追，由他们去吧。” “我看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如果遇到，咱们要不要劝他们加入咱们部落？”苍道。 现在的龙部落跟以前的山谷部落完全是天壤之别，而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原因一是乔羽发明的各种东西，另一个就是不停地吞并其他部落。 在神部落和太阳部落加入前，龙部落的人是害怕战争的；可现在人多了，又经历了几次压倒式的胜利，现在龙部落的人心态膨胀，甚至有些希望再来些人攻打他们了。 现在有现成的人可捡，想想苍就觉得兴奋。 “语言不通，你怎么劝？还没等他们弄明白你的意思呢，就要拿刀砍你了。”乔羽摇头，“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另外，咱们部落现在的人已比较多了，食物却有限，咱们要支撑到明年春天，情况不容乐观。外面的人，还是不要往部落里拉的好。” 以龙部落这么大的地方，乔羽觉得现在的人口刚刚好，甚至有些多了。要是再来人，不光居住的地方显得拥挤，资源分配上也不够。 她计算过的，以部落现存食物的数量，养活两千多人到明年春天，勉勉强强。 现在每天有一定的猎物进账，又有各种野菜，还是需要干活的时节，她给大家吃七八分饱。如果整个春天和夏天都没怎么下雨，那就只能吃四五分饱了。 再多些人，大家就得由吃四五分饱改为两三分饱。 两三分饱，那可是要饿出问题的。不说体弱的老人孩子，消耗量大的汉子们其实最不顶饿，很容易被饿死。雪季让这些青壮汉子和女人们出来干活时，她都会另外给他们加一餐，而且规定了不能带回家去，只能自己吃。 这些人都是部落主要的劳力和战斗力。一旦他们被饿坏、饿死，整个部落离灭亡也不远了。 年景不好，还是以保证部落现有人的生活质量为第一要务，而不是贪心地一个劲儿往部落里划拉人。 说到食物，兴奋过头的苍和晨立刻清醒过来了。 可不是？自己人都没东西吃，他还想往部落里拉人来分薄大家的食物份量，他脑子有坑吧？ “好的，我们知道了。”两人都有些沮丧。 “如果能跟他们沟通，可以用一点食物换取消息，问一问他们是哪个部落的。如果是四方部落的，就问问他们四方部落的情况怎么样了。”乔羽道，“最好弄清楚这些，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跟踪他们一下。” “好的。”苍和晨领了任务，又振奋起来。 见乔羽没别的吩咐，两人跟着强一起退了出去。三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如何查探那队人马的消息。 把神部落、太阳部落吞并后，乔羽就将部落四周按方位划分出八个界限来，由个大队负责一个方位。他们可以往远处延伸，不能超过两侧的界限。 这个大队的妇孺组成的采集队也跟男人们一起限定在这个区域内活动。 平时男的狩猎，采集队就采集这个范围内可食用植物。为了保证家属的安全，狩猎队会尽可能地扫清近郊的危险动物和蛇虫；在没有猎物的情况下，他们会向更远的地方延伸。 如此管理，避免了各小队争夺资源而发生的争执与混乱，也避免了人力浪费，能更细致、深入地开发这个区域的各种资源。 现在那队人马是在他们大队所管辖的范围内发现的，那么这个问题自然归他们解决。如果能有所收获，他们大队就能立功，乔羽会给予他们物质上的奖励。 因此讨论了一会儿，苍和晨兴冲冲地离开了。 现在武器厉害了，一个大队的人也多。大家胆子都很大，想要探查那伙人的来历，大家接下来又往外延伸，走上五六天的路程，去搜索那伙人的行踪。 十天后，他们带来了新的消息。 “羽，他们有两三百人，住在离咱们部落四天路程的一处山脚下。他们都是四方部落逃跑的奴隶，脸上都有烙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三百人，是四方部落逃出来的普通人。” 乔羽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打听出来的？” 这些家伙跟四方部落的人可是语言不通，是怎么交流的？ “嘿嘿，我们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后，没有惊动他们，回来请了水月去跟他们说话。这些都是水月问出来的。” “厉害了。”乔羽竖起了大拇指，满心欣慰。 她手下的这些人，终于不再是当初山谷部落的那群憨憨，做事越发的能干厉害了。 然而惊喜还不止这些，苍又继续道：“那里面有几个是水部落的，水月跟他们很熟。他们问起，她就向他们介绍了咱们龙部落，说龙部落没有奴隶，大家生活得特别好。” 他挠了挠头：“我们都谨记你的话，并没想着要把他们拉回部落里来。只是他们一再询问，水月也不好撒谎，就实话实说了。结果他们就表示想到咱们部落里来过活。” 具体的情况他没敢说。 其实是那些人过得实在太凄惨了。 本来就是奴隶，在四方部落时手里根本没有武器。逃出来后想要赤手空拳猎获猎物，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只能猎一些小动物，然后用草根树叶充饥。跑出来的时候有三百四十八人，现在只剩下了二百八十二人，其余的不是跟猎物博斗时受伤而亡，就是饿死病死。 如果年景好，他们尚有希望。可眼看着春季都没怎么下雨，之后一旦有个什么灾难，他们就得全部玩完。 水月是水部落长老的女儿，漂亮能干，最是骄傲，不屑于撒谎。而且当初她冒着危险都要救同部落的人，为人品性是不容质疑的。 所以她说的话，水部落的人都深信不疑。而她描绘的龙部落的美好生活，给绝境中的他们带来了一道曙光。 所以他们一再恳切地请求水月和苍等人回龙部落后，替他们求情，让首领答应收留他们。 第二百七十章 又增加六百人 看到这些人，苍就想起以前在山谷部落过的日子，忍不住要同情他们。 所以在水月替那些人求情时，他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们，要在乔羽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这会儿他道：“羽，你不是说咱们部落跟四方部落比，还差得远吗？如果咱们把那两个小部落的人收了，就又增加五六百人，咱们就有三千人了。” “四方部落在夏天洪水时就死了一些人，后来得疫病的人很多很多，死了好多人。” 说起这个，苍和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虽然因为语言不通，他们没有直接听到那些人描述当时的场景，但通过水月转述，他们也能想象得到那些人的绝望。 再想想乔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喝开水，要讲卫生，甚至不惜重罚那些违反规定的人，他们无比庆幸乔羽的英明远见。 “病死的，再加上逃跑的，四方部落现在只剩下了两三千人。如果我们把那些人收进来，人数就跟他们一样，再也不怕他们来攻打我们了。” 他还待继续劝，就听乔羽道：“如果他们真想到咱们部落来，那就让他们派个人来跟我谈一谈。如果他们同意我的建议，我就允许他们加入我们部落。” 听到这话，苍和晨又不安起来。 “那他们会不会分掉原属于大家的食物？”苍问道。 要是因为这些人，而让部落里的人挨饿，甚至饿死，那他就是罪人。 乔羽摆摆手：“我会发给他们武器打猎，也让人教他们采集可吃的植物。他们可以不上缴食物给部落；不过他们的日子过得艰难时，部落也不会分食物给他们。” 苍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这样一来，我们没什么损失；而他们会比原来更强。” “对。” 苍终于大喜，道：“好，我明日就跟水月过去，把这消息告诉他们。” 几日后，苍和水月带着一个男子走进了龙部落。 “羽，他叫苦竹。”水月介绍道。 苦竹学着水月教他的姿势，双手作揖，朝乔羽行了个礼。 乔羽让他们坐下，开门见山地道：“想来条件水月都跟你们说清楚了。我再说另一点，我们部落地盘不大，如果再往里住人，就显得十分拥挤。” “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们部落，我会在部落外面划出一块地盘，建房子、修筑城墙，安排你们在那里居住。如果你同意，就带你的伙伴过来；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 水月把乔羽说的话告诉苦竹他们后，他们所有人都愿意来龙部落的。给他们武器，教他们采集可吃的植物，却不需要他们上缴任何东西。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 到了这里后，苦竹的眼睛都不够看了。那整齐高大的房子，确实如水月说的那般；部落里比他水月描述的还要干净。 而这里的人，根本看不到经历了洪灾、疫病、饥饿的肆虐，一个个精气神十足，走路昂首挺胸，脸上带着笑，一看就是生活得极好。 而这些，就是四方部落状态最好的时候，也是没有的。 再加上乔羽许的把武器给他们用的许诺，条件再不好苦竹也愿意答应下来。 不过既是来谈判的，怎么的他都得极力争取更好的条件。 “首领。”他行了一礼，“住在外面，那岂不是很危险？我们加入龙部落就没有意义了。我们人不多，也不需要住很宽敞的地方，几个人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乔羽摆摆手：“你放心，我们让你们在外面建房子，自然会把你们住的地方纳入部落的地盘，平时会派人在城墙上守着。另外，你跟着水月和苍进来，想必走过部落附近那一片迷宫吧？那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有野兽误入，它们还没走到部落近前，守卫就会用弓箭把它们射死了。所以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乔羽这话，苦竹也认可。 另外，乔羽让他们住在外面，他是很愿意的。 他们这些人，脸上都有奴隶烙印。如果住在部落里，就算乔羽对他们一视同仁，也挡不住部落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 与其在部落里受冷眼，不如住在外面还自在些。 “好，我答应了。”他道。 又跟乔羽商量了一下细节，他告辞离开，回了他们新建的小部落。 他们这群奴隶以前在四方部落时跟平民立场对立，可逃出来之后，两个小部落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如果四方部落派兵来追杀他们，两个小部落联合起来抗敌，胜率更大。 所以现在，两个部落是盟友关系。 苦竹觉得他们要投奔龙部落了，必须得跟莽说一声。 他亲自去了那边一趟。 莽他们的日子虽说比奴隶部落的稍强一些，却也强不到哪里去。 听到苦竹说附近有一个大部落，他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莽有些不相信苦竹说的话。 “我亲眼所见。”苦竹道，“要不，你们也一起去？反正我们是住在他们部落外面的。你们也去的话，我们可以抱团，互相有个照应。如果他们对我们不好，我们还可以一起抵抗他们。” 这话说得莽十分心动。 莽原先在四方部落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只因有些能力与威望，才带了大家逃了出来。现在要管三百人的吃喝拉撒，他才发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能带着大家进到一个大部落去，他起码会轻松很多。 “我听水月说，龙部落的首领说大水之后必有大旱。你看春季都没怎么下雨，这算是应验了。要是一直不下雨，河水干涸，你去哪里弄食物给大家吃？”苦竹道。 这话彻底把莽劝心动了。 “我跟你去龙部落走一趟，跟他们首领谈一谈吧。”他道。 紧接着，莽跟着苦竹去龙部落跟乔羽谈了一场之后，便跟苦竹一起，领着他们的人搬进了龙部落的小木屋居住。每天傍晚再在他们选出来的地方打地基。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储存食物，房子还不太紧要。只需要在冬季上冻前打好地基，做好泥砖。其他的等冬季再建。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举办交易会吧 四方部落，裕奔跑进山洞中，急急禀道：“王，苦竹和莽他们不见了。” 姬战蓦地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裕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偏天气反常，这么久以来都没下一滴雨。眼看着山林里的野兽都往深山里去了，越来越难猎到，部落里的人都担忧得不行。 “你不是说先不管他们吗？所以我们就隔上几十天才去看一眼。谁知道前几天派了人去，他们回来说，那两个小部落的人都不见了。而且看样子似乎已消失有一段时间了。” 姬战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时这两个部落的人逃走，四方部落没有派兵去追，是因为当时内部争斗，大家根本顾不上。 后来姬战上位，成了新的王，内部仍然不稳，他根本不敢冒然发动战争。 等好不容易把部落内部整顿清楚，雪季又来临了，部落缺少食物。把那几百人捉回来还得给他们食物，徒增部落的负担。 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件事也就拖了下来。 这些人口，姬战是不会放弃的。好在他们也不敢跑远，就在离部落几天路程的地方住了下来，还分成了两个小部落。只要四方部落一切恢复正常，把这两个小部落的人捉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所以姬战便没着急。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给我查，看看他们去了哪里。”他用力锤了一下坐具。 “查到之后呢？”裕问道。 姬战眯了眯眼：“必要的时候就出手，把他们都捉回来。” 他虽然杀死了不少同父异母的兄弟，坐上了王位，但部落里的明争暗斗仍然存在。下面的长老、管事，护卫队里的人都各有自己的小心思。 部落物质匮乏，他也拿不出更多东西来收拢人心。部落里可用的人不多，他动谁都不是。 这个时候，如果发动战争，将不听他话的人都派出去打仗。捉回来的平民与奴隶，可以挑一些听话的加入护卫队，增加他对部落的掌控力，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等他把四方部落都掌控住了，就是对姜源部落薅羊毛的时候了。 姜源部落在洪灾和疫病中死的人也很多，现在剩下不到一千人。所以他们依然是四方部落的附属。当四方部落的日子不好过时，就得向他们索取。四方部落的人要是不识好歹，那就只能沦为奴隶。 裕听令而去。 因为莽和苦竹他们对四方部落附近的资源比较熟悉，而且有龙部落给他们提供的武器，他们并不怕四方部落找他们的麻烦。 乔羽在跟他们商量过后，仍然派他们在他们那附近狩猎和采集。 所以裕派的人在那附近寻了一段时间，就遇上了莽他们。 …… 龙部落里，乔羽正看着纺织机织出来的麻布，两眼放光。 四方部落有纺织机，这也是她就算不知道纺织机怎么做，也不着急的原因。 她本来想着，现在龙部落不比四方部落差了，就算不能吞并四方部落，她以后也可以以交易的形式把纺织机搞到手。 谁知道莽和他手下的人就会造纺织机。在他们的指导下，木工队很快就把纺织机做了出来。 而且因为龙部落木工队的工具更精巧，做出来的纺织机比四方部落的还要好。再加上纺车纺出来的纱又细又结实，织出来的布比四方部落的不知好多少倍。 另外，莽和苦竹两个大队，还带来了四方部落、姜源部落以及其他部落所认识的能吃的植物，大大增加了龙部落可食用植物的种类。 而除了这些，他们给乔羽带来了一个最大的惊喜，那就是铁矿。 四方部落人多，当初发现了部落附近的铜矿后，还到处派人寻找其他的矿场。结果他们找到了一个伴生有低含量铜矿的铁矿场。 铁矿的熔点高，是他们炼青铜器时都要扔掉的垃圾。那个矿场铜含量比较低，跟他们部落门口的矿场完全不能比，所以四方部落根本没打算开采那个矿场。 莽他们到了龙部落后，才知道他们当垃圾扔掉的是比铜矿更好的东西。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也没用，不知道用炭和鼓风机，炉温上不去，就算知道龙部落给他们的武器是铁做的，他们也不知道如何用铁矿石打制出武器来。 初来乍到，他们想要立功，在有人拿着各种矿石和毛薯、板栗等东西向他们询问时，他们就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于是乔羽在离部落有四天路程的地方，拥有了一座露天铁矿。近期把铁矿弄回来后，打铁队又打制出了许多武器和工具。 除了铁矿这个大惊喜，莽等人还给乔羽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距离四方部落十二天路程的地方，有一个跟四方部落人数差不多的大部落海部落。 四方部落的首领改称王，把俘虏当成奴隶，都是从海部落学来的；而四方部落与姜源部落流通的货币钱贝，也是用物资从海部落换来的。 为此，乔羽不光直接免了莽他们那个大队因武器而欠下的欠债，还发了一部落肉干和毛薯给他们，算是奖励。 这日，灰进来禀报，说莽求见。 灰因为做事机灵，被乔羽提到身边，做跑腿打杂的活儿。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莽被领了进来。 “首领，四方部落的人找到我们了，一再地打听我们的情况。”莽道，“我按照你的吩咐，跟他们说了咱们部落的情况。也说我们想跟他们进行交易。” “哦？”乔羽精神一振，“他们有没有说别的？” 莽点头：“那些人以前跟我们的关系还算好。他们说很掂记我们，不会把遇到我们的事情跟部落管事说的，让我们放心。又说既然咱们部落那么好，他们如果在四方部落里过得不如意，就来投奔我们。”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觉得他们不是真心想投奔咱们，而是想打探咱们部落的情况。” 乔羽摆摆手：“你只管把咱们部落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不过铁器的事别说。” “放心，我们对这事一字没提。”莽连忙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终章 等莽走后，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听他们谈话的山和路问道：“羽，你想跟他们交易什么？” 他们感觉自己部落现在什么都不缺。 不光他们，乔羽也是这么想。 盐、铁、马这些战备物资，他们都有。虽然龙部落缺粮，但四方部落更缺。 所以举办交易会对龙部落来说，意义不大。 “我打算交易消息，让他们部落的人知道我们龙部落有多好。”乔羽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四方部落是龙部落的大患，乔羽自然要打听四方部落的消息，为此，她还亲自跑了一趟。 得知四方部落只剩两千人，姜源部落一千人不到，她就放下了心来。 他们龙部落现在可是有三千人，跟那两个部落加起来的人数一样多。而她，因为有了铁矿，已经把部落里所有人都武装了起来。 所以四方部落知道他们的情况又如何？他们敢来攻打龙部落，她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当然，她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如果能刀不刃血地把那两个部落拿下，她是很乐意的。 而把龙部落的情况传去四方部落，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 四方部落，姬战知道莽和苦竹两部分人都投奔了一个叫龙的部落，而且这个部落有三千人，他当即惊呆了。 “王，我们怎么办？”裕问这话时，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 他们原来有一万人，区区三千人的部落，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可现在他们一下子从一万人缩水到两千人，这个三千人的部落就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危。 “不怕，我们有青铜武器。”姬战极力安慰自己，“而这种武器，就是海部落也不多。那什么龙部落，肯定没有。” “不过现在天灾未过，不宜妄动，就让他们先呆着吧。以后咱们再想办法收拾他们。” 这话，不过是挽尊，裕知道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他们虽然有青铜武器，但数量极少。而且部落里现在严重缺粮，吃都吃不饱，打什么仗？ “那他们说的举办交易会的事……”他又问道。 姬战摸了摸下巴：“行，那就答应他们。” 他们有盐，有陶，还有青铜器。如果能用这些东西换一些肉干回来，还是很不错的。反正他们跟姜源部落加起来也有三千人，并不怕那什么龙部落。 于是通过莽等人一来一回地传递消息，又在乔羽的有意拖延下，三个部落的交易会直到秋天才开始举办。 而这个时候，旱情已很严重了。 春天只下了淅淅沥沥地两场小雨，地面都没打湿。整个夏天干脆一滴雨都没下，秋天就更加了。 山上的草木枯萎得很厉害，山上的溪水早在初夏就断流了，动物们都逃向了深山。龙部落下面的那条河，此时河水也已能看得到底。估计再过一阵子，这条河就要断流了。 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的人，日子过得艰难起来。四方部落还好，作为上层部落，他们可以通过武力来夺取四方部落的食物。 姜源部落的人本来就缺少食物，还要上贡一部分食物给四方部落，他们的愤懑可想而知。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打不过四方部落。如果不想整个部落的人都沦为奴隶，就只能任由四方部落强取豪夺。 而与龙部落举办的交易会，就是他们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希望龙部落是富庶而羸弱的。如此他们就可以像四方部落欺压他们一样，通过欺压龙部落来获取食物，获得一线生机。 两个部落的人兴致勃勃去参加了交易会，结果看到龙部落摊位上摆的东西，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龙部落的摊位上，摆着盐、陶、藤筐、草鞋这些东西。不说跟他们一模一样，也差不多了，只是龙部落的东西质量稍好那么一点点。 特么的谁要这些东西啊？ 他们要肉干，要食物！ “啊？”龙部落的人听到他们抱怨没人肉干可换，满脸吃惊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这个要求不可理喻，“这年头，自己还不够吃呢，哪可能拿肉干来换用的东西？” 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的人只想爆粗口。 龙部落这些人，不说白白胖胖吧，那也精精神神，一个个满面红光，完全是一副不愁吃穿的样子。 他们没有食物，谁有？ 反观他们自己，一个个瘦骨嶙峋。为了省一点食物到雪季时续命，他们都勒紧了裤腰带。 这次交易会，双方规定好了，龙部落出两百人，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各出一百人来参加交易会。 虽说四方部落存了小心思，设了埋伏，可谁知道龙部落是不是也有后手呢？ 对面的那批人，不光孔武有力，身上还带着他们看不出材质的闪着寒光的武器，四方部落和姜源部落的人就算有万般小心思，也不敢开战动手。 被部落首领专门派来跟莽和苦竹套近乎的人，都十分羡慕地对他们道：“还是你们的日子过得好啊。” “那是。”莽骄傲地道，“我们一天吃三餐肉汤，每餐都吃得饱饱的。” “苦竹，你们也是？”姜源部落的速看着苦竹那圆润饱满的脸，心里十分不甘。 苦竹他们以前可是奴隶，干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食物，饿得只有皮包骨。现在苦竹他们跟以前真是判若两人。 “我现在不叫苦竹了，改叫甘竹。”甘竹十分自豪地道，“因为我们的日子过得比蜜还甜。” 看到速和四方部落的牛那嫉妒的表情，他心里无比畅快：“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拍拍自己的脸，又抬了抬胳膊：“我们现在是自由人，可不是奴隶。龙部落没有奴隶，所有的人都凭劳动获得食物。只要勤快，就能吃饱饭。也没人打骂谁。” “你们不知道，我们部落啊……”他开始描述起他们在龙部落里过的日子来。 听了一会儿，速忍不住打断甘竹的话，问他道：“现在旱灾，你们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食物可吃？” “我们首领厉害啊。你不知道……”甘竹又吹嘘起乔羽的聪明和远见来。 因为交易会实在没有意义，大家在那里呆了一天后就不欢而散。 而甘竹和莽描述的龙部落衣食无忧、平等民主的生活，在速和牛等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时听到他们那番话的人可不止这两人。 于是龙部落的人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迅速在两个部落下层平民中传播开来。 某天晚上，当饥肠辘辘的姜源部落的人一无所获地从山上回到部落，得知自己幼小的孩子病饿而死，自己拿到手上的是一碗苦涩难咽的野菜汤时，终于忍不住道：“不行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他说动了其他人，潜入首领的山洞，把首领杀了，然后一起朝龙部落奔来，要投奔龙部落。 乔羽因早早做了准备，水库与坝拦截下来的河水一直浇灌着毛薯地，再加上毛薯十分耐旱，龙部落秋天的时候收获了大量的毛薯。 其他可食用植物虽然较往年减产，但因种类繁多，且像板栗这种树扎根深，收获也不小。 再加上部落里养殖的动物、狩猎所得，以及在河、池塘、水库里捕捞的鱼制成的鱼干，龙部落的食物储存量相当可观。只要明年春天不旱下去，多来两三千人，乔羽也有信心养活。 于是她把姜源部落的人留下了。 四方部落得到消息，统治阶层大怒，下层劳苦大众的心思却浮动起来。 同样是过日子，他们在这里过得朝不保夕，苦不堪言，为什么不像姜源部落那样，去投奔龙部落呢？ 四方部落的长老、管事、护卫队手里有青铜剑，没办法轻易杀死，但他们可以学莽他们那样，偷偷逃跑啊！ 为了确保逃跑不被追杀，他们借着打猎的机会，先跟莽联络上了，让他给乔羽传话，如果乔羽愿意接收他们，希望能派人到四方部落附近来接应他们。 于是姬战等人一觉醒来，发现部落里的平民都跑光了。派人去追，追到的时候发现龙部落有几百人拿着武器对着他们。 追兵们想了想，干脆带着龙部落的人回到自己部落，把家眷带上，也跟着跑了。徒留四方部落三十几个统治阶层的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姜源部落和四方部落来投奔的人，乔羽依然照着老办法，在部落外面选一个地方给他们建房子。 这些房子她按照福建围屋的样子修建，一个大队的屋子就是一个军事防御堡垒，每座围屋上面都设了岗哨，彼此用旗语交流，大大增强了大家的安全感。 况且，围屋建在哪里，部落的迷宫防御阵法就设到哪里，动物和不认识路的人进来，走着走着就迷路，然后掉进陷阱里。她还打算在外围依地势，修建城墙和护城河。所有人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羽，四方部落和八荒部落都把首领叫做王，咱们现在也是这么多人口的大部落了，是不是也应该改口把你叫王了？”会上，路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对对对，我也觉得应该叫王。”其他人也附和道。 王这称呼，一听就很高大上。 “行。”乔羽道，“不光我改称为王，部落也不叫部落了，改叫国。咱们是龙民族，建国为周。” “接下来我们要完善管理机构和律法，兴办学校，开办造纸厂等工厂，并铸造铜钱作为流通货币。国家允许拥有私产，富人与穷人之间允许存在雇佣关系。” “我相信，我们周国的人口会越来越多，经济越来越强盛。等部落里的人都识字后，以后国家会举行科举制度，通过科举来选拔人才。” 众人听到她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听得懂，但一个个都面露憧憬。 他们相信，乔羽说的这些一定会实现的。因为他们的王是羽，一个特别厉害也特别聪明的女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