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时代,十连保底》 第一章 早安,保底人 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白榆走入了小卖部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统一牌的冰红茶饮料,顺手拧开灌了一口。 “多……” “四块。” 玩着手机的看店小哥头也不抬的抢答。 白榆正打算拿出手机付款,忽然他翻开瓶盖看了一眼:“中奖了…哦,这是第十次买饮料了么。” 看店小哥接过瓶盖看了一眼,微微一挑眉:“运气不错啊,那你是再拿一瓶,还是这瓶不收费?” 白榆扫码付款:“再给我来一瓶吧。” “自己拿吧。” 看店小哥埋下头继续捣鼓起了手机,点击屏幕,聚精会神,眼神死死盯着屏幕中的炫目光效,嘴里如同求生拜佛和高考生查分似的念叨着:“出出出出出……!” 他重重一拍大腿,双手捂着脑袋,懊恼不已:“艹!又不出!煞笔游戏,连个保底也没有!” 白榆拿完饮料后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机屏幕,微微一挑眉:“英灵编年史?” 看店小哥丢下手机,喝了一口凉茶,满脸晦气:“可不是嘛,这游戏最近挺火的,我都砸进去一周多的工资了,硬是不出货,玩个游戏跟赌博似的,连保底机制也没有,别说最高稀有度的五星了,连四星也不给。” “确切来说,是连赌博都不如,赌博还有亏有赚呢,这游戏氪金抽卡就是亏啊。”白榆笑着说:“五星我是没办法,四星我能给你抽一个,要不让我试试?” 看店小哥狐疑的看过来:“真的?这可是个拼运气的游戏,我这还有点存量,你试试吧,真出了,我送你包玉溪。” “不了,我又不抽烟。”白榆拿过手机,也没做任何祈祷仪式或者告什么玄学,就顺手一点,甚至连抽卡动画都不看。 看店小哥捂着脸,觉得是没救了,玄不改非,但万一有用呢? 你这么随意一点不肯定是…… 屏幕了爆出了金色的闪光,整个出货画面极其华丽,闪瞎了钛合金酋长狗眼。 “嗯????” 看店小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然后一下子蹦起来:“卧槽!出了,出了,还真出了!五星泳装!” 白榆将手机递回去物归原主:“我原本只打算抽个四星的……这五星,看来是上次帮老杨抽卡的时候垫刀了。” 看店小哥举起手机如获至宝,双眼发亮:“哥今个儿算是开了眼界了,遇到欧皇大佬了啊!” “别,我可不是欧皇,欧皇寿命极短啊。”白榆开玩笑着说了一句:“你继续玩吧,我先走了。” “诶,您慢走!” 离开店铺,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 白榆打开了另一瓶拿出来的冰红茶,翻开瓶盖,红色的盖子后方黑色的字体,平淡的写着四个字‘谢谢惠顾’ “第一瓶……没中。” 摇了摇头,他也谈不上气馁,表情是平淡的习惯了。 买饮料,前九瓶不论会不会中奖,第十瓶一定会中。 不单单只是买饮料,小时候去帮家里人买刮刮乐的时候也是,买到第十张的时候才能刮出来一个奖。 从记事起,这种事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人生,白榆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他也十分确定自己是个超能力者,虽然这种超能力不是主动技能,而是被动触发。 初中时期就在考虑如何运用这种超能力给它取名字,整个初中都没想到什么好名字,直至到了高中接触到了手游后,他果断将这种能力称之为‘保底’。 十连保底嘛。 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十连保底不一样,他的保底是铁定保底,不以运气和个人意志来转移的。 就拿考试举例子,前九次考试成绩全看自己发挥,等到了第十次考试的时候,试卷上的内容一定是他会做的,所以轻而易举就能考出高分。 他的学习成绩并不算是翘楚的一类,放在班级里大概进不了前十,但靠着这种能力偶尔能拿到学年第一第二名。 可这种做法太过于显眼,从初中开始就决定隐藏这种保底能力,不得不在每经过十次考试就要进行一波精准控分。 到了高中时候,偶尔会把成绩提升到班级前十,然后在摸底考试之前算准了次数,逃了一次全年级摸底大考,将第十次压在了高考上。 如果不是担心直接考成个高考状元会被质疑是作弊,他觉得拿个全省第一应该不难……压中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原题实在是很难考不好。 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大学,算是达成了一个人生里程碑。 这是属于利用自己的超能力为人生添砖加瓦的成功案例。 可惜的是,这种保底能力偶尔也存在超过想象之外的情况。 就譬如说,他在今年年初遭遇过了一次银行抢劫案。 这种概率有多小,普通人都清楚,基本上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但他碰上了。 对方一共三个人,手持枪械,大厅里众人都不敢动,其中一个劫匪在走路的时候,绊倒了一跤,手里的枪直接摔到了白榆的手里,这下他想不起身都不行了。 果断拿起枪来扣下扳机进行反击。 他从未用过枪械,等扣下扳机的时候,这个枪直接散架了,而且没有子弹。 这时候保安也反应了过来,这群人手里的枪是假的,果断一群大老爷们抡起椅子,冲上去把劫匪按下制服了。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白榆还因此获得了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和两万块的当局奖金。 但这并不能解决白榆内心的小问号。 他开始复盘这件事。 因为家里人的缘故,他从初中开始每个月都要和亲人跑一趟银行进行存款汇款的操作,上了大学后才比较少来,放寒假的时候来到银行却碰到了这种抢劫案,这让他觉得十分疑惑。 从结果来看,这件事无疑是好事,白榆觉得很疑惑的是……它实在是太好了,这让他觉得搞不好是自己的超能力发动了。 以前也有过这些事,去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也偶尔能遇到一些银行人员送些礼物,甚至运气好能买到流出的国债,大多都是小恩小惠,他没太往心里去,所以去银行的次数他并没有特意的计算过,但这不可能是去银行的第十次。 仔细的问询家人,然后计算了频率和次数后,白榆恍然大悟。 他赫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百次来到这家银行。 然后触发了一百次的大保底——银行抢劫案。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榆感到无比生草……他没想到自己的超能力在这种地方都会生效。 这不是保底,而是…… 大保底! 这意味着,十次保底的第十次,会保底出个什么东西来,完全不可预知! 这个名为保底的被动技能一定能给当事人带来好运,但它带来好运的方式,可能并不是当事人所想要的。 试想如果当时抢劫案中,白榆没有果断扣下扳机开枪,或者里面真的有子弹,结果会是如何? 当时他可是和自己的堂姐一起去的银行,堂姐还怀孕呢,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可就罪过了。 对自己是好事,但对周边人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是一项主动技能,白榆肯定会将其关闭,在需要的时候再用,但可惜它不是。 于是在临近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二十几口人的反对,他离开了南都选择去往彭城找工作,表面上是说大城市工作机会多,可以奋斗拼搏什么的,实际上还是不希望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顺带也规避一下家里人的相亲,按照保底法则,相亲只要连续十次,到了第十次的姑娘肯定是全方位符合他审美、三观契合的优秀的结婚对象;而坚持和这样的姑娘错过九次……等到第一百次,碰到的必然是灵魂伴侣终生相爱完满无缺。 听着很爽。 实际上也的确很爽。 白榆对此说没有期待肯定是假的,但如果爱情也要被保底法则所覆盖,那他的人生也未免太过于成功了,简直毫无挑战性。 不信邪的他开始挑战自己找对象,结果惨烈可想而知,不得不逐渐境泽化,继续依赖十连保底法则。 他这一次就打算回老家去应付一下相亲对象,毕竟也二十后半了,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在路边公交站台等着公交车,白榆仰起头,光线透过树叶洒落在脸颊上,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都有光明的未来啊。 公交车停靠稳住,车门开启,就在他即将走上公交车的时候,恰巧有一辆载重卡车行驶过路口,刺眼的阳光经过几重镜面的反射直接恍惚了司机的视线,眼睛看不清,司机视觉错乱之下,下意识以为前面有车辆,果断踩了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载重大卡当即失控的撞上了公交车,而被公交车遮住视线的白榆也处于视野盲区而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只听到了刺耳的鸣笛声和尖锐的刹车声,紧随而来的便是沉闷的冲击以及剧烈的疼痛。 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钢铁,阳光下视线变得一片血红。 白榆倒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他一片耳鸣,头脑无比昏沉。 在思维断绝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是应该是第十次交通事故’ 他苦笑着闭上眼睛,心知这是老拜登握拳——大的要来了。 就在不到十米外的小卖部里,看店小哥急忙跑到门口打算救人,但看到眼前场景已经是一片头皮发麻。 他望着刚刚还给自己抽出了一个五星的帅气青年躺在血泊中失去了生机,想起对方刚刚笑着说过的那句话。 “欧皇……” “果然寿命极短。” …… 陌生的白色天花板,摇曳的树枝声。 白榆在一阵微微刺目的白光中睁开眼睛。 木桌,书本,笔袋,试卷,黑板,粉笔,窗户,风扇,饮水机…… 脚步声、谈话声、衣服摩擦声、笑声、写字声、翻书声、阅读声…… 空气里弥散着书本和墨水的味道,还夹杂着某些零食以及淡淡的香水味…… 一只手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睡醒了吗?回神啦。” 一张姣好的青涩面庞一下子凑的很近,卡在了书本前方:“有没有梦到我啊?” 女孩歪着脑袋弯着腰,侧过身背着小手,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似的,静静的凝视着他,像是柳枝拂过的水面。 白榆看着陌生的少女,又望着这陌生的班级,沉默着发着呆。 上一刻的思维还在车祸现场。 足足数秒后,迟钝的思绪接续上。 ……车祸的十连保底原来是这样的吗? 第二章 启灵仪式 坏消息:人死了。 好消息:有复活甲。 坏消息:复活点不对。 好消息:变年轻了。 坏消息:只年轻了一点点,这里是高中。 好消息:有漂亮女孩前桌。 白榆双眼放空,凝视着这陌生的风景,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他的头还有些疼,意识微微有些昏沉。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带来的症状,总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不是很适应。 身体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仿佛脑袋里被塞入了一个录像机,正在进行着倒带。 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探前贴近,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柔弱无骨的小手试着他额头的温度。 “你没事吧?” 留着一头长发的女孩侧着面颊,关切的问:“看上去有些睡糊涂了呢,还看清这是几吗?” 她伸出一个剪刀手放在眼前晃了晃。 她的气质很特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郁金香的馥郁香气。 真是一位好看的小姑娘。 放在上辈子,白榆的同龄人中可没有这样的漂亮女孩,自然也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异性。 虽然说是个超能力者,但白榆唯独在异性缘这方面没有满足十连保底的条件……因为意识到自己的保底被动存在,他猜想即便谈恋爱也要谈个九次才能碰到合适的女朋友,这未免对自己的情感经历是个严重的折磨和考验。 看着这庞大的沉没成本,他果断选择做了不坠入爱河的智者。 可眼前的情况一下子把他打回到十年前的高中时期,有种大梦初醒一梦黄粱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时的,毕竟心理仍然是个步入社会的成人,白榆很快回过神来,往后微微后退,避开对方贴着额头的手掌。 他提问道:“你是……?” 少女眨了眨眼睛,歪了歪脑袋,手指点了点下巴。 “你是真的睡糊涂了吗?” 打量着头发睡得翘起来的青梅竹马,眼神透着少许精灵古怪。 “还是说……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想要玩一下这样有趣的展开?” 她背着手往后退开半步,阳光照亮她的侧脸,其笑容让脸颊两处小酒窝格外可爱。 “不过我也不讨厌这种有点小惊喜的演出呢~” “那么按照一觉睡醒后失忆的剧本,我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 “你好,初次见面?” “我叫苏若离,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别叫错了,不然,我会有小情绪的哦。” 白榆:“……” 被撩了。 无疑是被撩了。 心理年龄二十岁后半的白先生此刻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就像是偷偷进别人家野区偷吃野怪时候却不知道对方打野在哪里一样心率加快。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她好懂啊…… 就在白榆思维略有些混乱时,打铃声响起,一名穿着短袖的教师踩着点走入了教室。 “上课了,各回各位坐好!” 苏若离对着白榆眨了下眼睛,旋即回到座位上,就在白榆前排。 他这时候才有心将目光从小姑娘身上移开,看向班级里,注意到班级内的布局。 白榆是九零后,他的那个时代,即便是高中,学生数量也是比较多的,算是赶上了千军万马独木桥的最后几批……所以一个班级里塞满六七十人都是很正常,一般班级里是排列出四列,每一列有两个桌子连在一起,也有了同桌的说法。 而这个班级里的总人数似乎只有三十多人,自然没有那么拥挤,平均每一张桌子之间都是单独隔开的,只有邻桌、前桌、后桌而没有同桌。 并且,班级里使用的桌椅是固定在地上的钢铁和木板,这不同于他记忆中的高中时期。 那时候,他是自带的课桌,学校负责批发但要收钱,都是木质结构的桌椅,并非固定在地面上,在毕业后也要搬走的。 时代不一样么……? 白榆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什么样的一个时代里,从这里的建筑风格和科技水平看过去,大概是2015年后。 那么这必然不是重生了,而是自己借尸还魂了? 还好语言可以正常沟通,说的都是中文。 他翻阅书籍,使用的是汉字……看得懂。 想到这里,白榆松了口气了,稍稍放了悬着的心,只要还在中国,一切都好说……接下来只需要确认一下是在什么地区什么年代就……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班主任抬起手一拍讲桌。 “都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今天是启灵觉醒的日期。” “每个学生都将在高中第三学年的时候经历三次启灵……成功启灵对你们的将来有着不可限量的好处。” “抓住这个机会,调整好心态,不论成功失败都要戒骄戒躁!” 班主任表情严肃的说着,板着脸皱着眉头,很有威严感。 只是白榆完全听不懂,启灵仪式是个什么玩意?教x局里的领导又搞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冲政绩? 听着名字花里胡哨,但或许和孔子学院以及作揖行礼一样都是形式主义…… 白榆默默想着,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班主任拿起学生册:“接下来,所有人都跟我来,记得按照学号排好队。” 随着班主任走出门,其他学生们也跟着站起身来。 白榆也跟着起身,他翻了翻书籍,没找到自己的学号是多少。 一名留着板寸头的少年拍了一下白榆的肩膀:“疙瘩,走啦,发什么呆呢?” 说着便推了推他后背:“搞快点,启灵仪式你不是期待挺久了?怎么到了节骨眼上又变得这么木讷?” 白榆倒是不讨厌这种自来熟的人,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回答。 倒是苏若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白榆无声的说出了个数字,同时比划了一个手势。 “十一……” 白榆放下心,这倒是免去了自己去问询其他人,他抱了抱拳,说了声谢谢。 苏若离扬起唇角,抛了个wink。 排好队,白榆是十一号,而刚刚拍他肩膀的少年是十二号,名字叫做孔文。 也是其他人喊他的时候,白榆才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是穿越了,但白榆现在完全没有继承记忆,只能想办法混过今天的课程,等晚上回家后再了解具体情况,虽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 顺着队伍往前走,抵达了学校一处体育场馆。 有一群穿着西服的人在体育馆外侧进行着例行检查,仪器造型像是海关的安检设施。 这次进行监测的只是白榆所处于的这个高三一班,似乎是分批进行的仪式,人数并不算多。 经过了全部的集体检测后,一个班级的三十七人全部进入了体育场馆,学生们被安排在这里,一旁有校领导和黑衣人随同。 白榆看向学校领导,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即便被称之为陈校长的六十岁老人家,看上去也一样龙精虎猛的,完全没有半点大腹便便的斯文感。 这里总不可能是体校吧。 班主任拿着学生手册再一次进行点名,趁着这个机会,白榆也记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名。 而后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高挑女性走上前,她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不单单是因为其容姿,更是因为她的头顶有一双尖尖的猫耳朵,而腰上缠绕着一只毛茸茸的长尾。 就像是cosy……但她的猫耳朵和尾巴是真的在动的,顿时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 周柳背着手,从耳朵形状看像是高冷的简州猫。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是长夜司督察队长的周柳。” “今天由我来负责此次高三一班的启灵仪式。” “虽然在启灵仪式之前,你们就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了解到了它是什么,但现在我还是要具体的重复一遍。” “启灵仪式是为往后的超凡道路所做的铺垫。” “虽然启灵仪式不能完全评判出一个人的潜力,但能评判一个人持有的资质,有没有这份资质会直接决定将来成就的高低。” “虽然天赋本身并不能完全决定成就,但在超凡道路上,没有强大天赋者很难走到最后。” 她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白板。 “启灵仪式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诱导出你们的天赋;第二部分是测试你们的意志力强弱。” “不论你们启灵出了什么样的天赋,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掌控,也一样成不了超凡者。” “当然,第一次启灵仪式可能什么结果也不会有……倒也不用担心,大多人第一次启灵都不会有结果的,所以启灵仪式一共会举行三次,最终在你们高考的时候再进行综合评测。” “你们的启灵结果将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不会进行公示!” “当然……想告诉别人也是你们的自由。” “接下来按照名单依次进入启灵室!” “第一个,刘能!” 周柳开始宣读名单,在长夜司和学校领导的注视下,每一个学生按照编号依次进入封闭式的启灵室内,出来时从另一个通道离开,不会返回体育场馆。 所有人都在保持着沉默,有学生紧张的搓着手,哈着气。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白榆整个人有些麻。 猫耳娘、超凡者、长夜司、启灵仪式……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在佐证,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科学指导为主的世界。 好消息:中文仍然管用。 坏消息:不是重生而是穿越! 第三章 英灵 既然已经确定是穿越,那么…… 反正回不去就只能选择加入了。 白榆内心用极快的速度平静下来。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即便了解到穿越这一事实,对于现状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车祸后穿越,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身为超能力者,即便再见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接受能力也是很强了……况且哪一位少年没有突然一天捡到假面骑士腰带的梦想呢? 好歹人生成就是刷新了一项……白榆这么自我安慰的想着。 “很紧张吗?” 侧面探出来一颗小脑袋。 苏若离已经离开了队列,站在了白榆身边,不远处的班主任也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时候大部分学生都需要调整好心情,不如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白榆摇头,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复杂。 紧张,完全谈不上。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钓鱼佬一钩子丢下去结果钓起来的是一颗鱼雷一样的感觉吧…… 有刷新人生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欲焯又止。 “不必紧张,不过一个启灵仪式而已……唔,我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太做作了?毕竟会紧张才是正常的嘛。” 苏若离见到他不回答,于是声音轻柔道:“不用担心,和上面那位漂亮大姐姐说的一样,启灵仪式又不是会一次成功的。” “即便是发生什么事,我也会在你之前的,我会为你打个好的基础,如果要丢脸,也是我在你之前啦……” “若是结果不好,我也会在外面等着你第一个给你安慰的。” “所以……放轻松些,好吗?” 女孩握着拳头做打气状的安慰着人。 白榆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她成功的分散了。 ……她怎么这么会啊? ……真的只是高中生? ……这姑娘的起始好感度是不是太高了点?她和我占据的这个身份是什么关系?恋人么?倒不像是。 超能力者毕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面对这种漂亮姑娘的直白安慰,不由得程序陷入卡顿了,几秒之后,他在其他人的视线中,木讷的点点头,安安稳稳的回了一个‘嗯’,竖起大拇指,如同一个冷酷无情的点赞机器。 再无下文。 “艹!”一旁有个男生拳头握紧,狠狠的骂了一声。 一声艹后引发好些人的心灵共鸣,许多人投来眼神,恨不得给他扎个千疮百孔。 白榆疑惑:“?” 孔文拍了拍白榆肩膀,叹道:“不愧是你……榆木疙瘩。” 前台,周柳翻开学生册,念道:“下一位,苏若离!” 苏若离回过头:“到!” 然后没着急离开,而是走近白榆跟前,按着他的肩膀。 “好了,先站着别动,我借你的眼睛照照镜子。” 她盯着白榆眼睛,然后露出小酒窝的一笑:“我看上去怎么样?” 白榆继续大拇指点赞:“我觉得挺好。” 似乎是得到了鼓励,苏若离挺起气鼓鼓的胸膛:“那就好,我进去啦,好好期待若离小姐的完美发挥吧。” 她转身步入了启灵室,留下一个万分美好的芳华背影。 旁边同班同学跟着捶胸顿足起来,嚎叫着,如同失恋期的狒狒。 “酸酸酸,酸死我算了!” “过分了,有够过分的,妈的,为什么要让我看这种东西,我不要看这种东西吔!” “可恶,竖子,启灵仪式当前,居然毁我道心!” “我也想要这样的青梅竹马,只恨我家隔壁王叔叔不够努力啊。” “我有青梅竹马,但我把他吊起来打了好几顿,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女的。” 和学生们起哄闹腾不同的是一旁的校领导和长夜司的人,他们的表情偏向于严肃,而之前其他学生启灵仪式并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 周柳对着班主任问道:“苏若离……这名字,是苏家的……?” 班主任点头,眼神流露出少许痛惜:“她姐姐……以前也在这里就读。” 周柳望着闭合的启灵室若有所思的说:“不知道苏家能否再出一位英灵。”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希望她不是。” 周柳瞥了眼班主任,不再多言。 启灵室内外隔绝,里面有什么动静,外面也没人知晓。 过去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后,启灵室大门方才重新开启,里面走出一位工作人员,对着周柳耳语了几句,能清晰的看到这名周长官的猫耳朵竖起,尾巴也开始晃动。 “确定了。” 周柳语气里透着几丝沉凝的兴奋:“的确是英灵血脉……!” 转而看向几位校方领导:“我得立刻回当局汇报一下,这里的收尾工作留给你们处理,可以吧?” 班主任揉了揉眉心:“您先忙吧。” 周柳的突然离开当着学生的面,也令许多学生们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看来苏若离的天赋很了不得啊,之前所有人测试最多一两分钟,这次经过五分钟以上了。” “我好好奇啊!” 不过,这些都是私人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 “下一位,白榆!”班主任大声喊道。 “加油啊,疙瘩。”孔文和其他嬉笑的人不一样:“我可等着你一起去南大呢。” 白榆回以奥特式点头。 他走向启灵室。 和预料所想的各种高科技的房间不同,这个素白色的宽敞房间仅仅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置着大约十多把不同的器械,有的是冷兵器,有的是枪械,也有书本,甚至…… “折凳?” “杀猪刀?” “打火机?”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让我咬打火机整活吗? 评测员在一旁介绍道:“你可以挑选其中的任意一把物品握在手里……记住,只能选一把。” “随机挑选?” “对,挑一个你看着最顺眼的。” 白榆看向桌案上的各种物品,凝神静气、屏息凝视。 他注意到有少许的微光从物品中渗出……几乎每一个都有,不过光芒的亮起的程度不一样。 他挑选了一个光芒亮度挺高的漆黑石头,这石头明显经过打磨,一侧锋利,似乎是某个点火石。 触碰到石头的同时,耳畔传来了一阵嗡鸣声。 他握住石头的同时,四周视界一下子变得漆黑,前方忽然多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对方手里举起一把斧头,对着地面不断劈下,每一次劈落都伴随着火星四射,飞溅的火星化作火焰,炽烈的火焰如同烟花般扩散旋即炸裂。 火焰瞬间将白榆的意识所吞噬,他隐约看到那把斧头直接朝着自己脑门劈过来。 这场景仅仅维持了十秒钟不到。 那爆绽而出的火焰在视线当中形成无比鲜明的文字,仿佛火焰烙印而成。 【古遗物:燧石斧】 【一星英灵:点火老者】 【状态:完好】 白榆握住石头就听到了一阵声响,紧接着手中的石头开始发出震动,一股拒绝的力量从石头上反馈而来。 白色的光亮爆发,手掌心仿佛有鞭炮炸开,他握不住石头,直接松开手,石头掉落在桌子上,发出吭的一声响,不规则的形状在桌子上转动着。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1次】 ……发生什么事了? ……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白榆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前方的评测员已经打开了笔记开始记录:“白色天赋……手持圣遗物大约十七秒时间,意志力判定为良。” 他说:“辛苦了,你的天赋已经被激活,相信你也已经察觉到了……具体是什么,我们不会过问。” “白色天赋虽然很难成为超凡者,但也可以进入超凡相关的文科专业,成为一名研究人员,不用担心,你仍然拥有为大夏做出贡献的资质。” “恭喜你,你可以从左边的门离开。” 白榆推开门,从左侧房门离开,穿过通道的过程中,他还在看着手掌,有些一头雾水。 之前听其他人说,觉醒天赋的时候,自己就会意识到是什么用法。 但现在他还没搞懂天赋是什么。 难道就跟自己的保底超能力一样……也是需要慢慢探索用法的类型? 走出长廊,校园前的空旷地面上,刚刚结束了测试的学生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有的表情颓丧独自垂头丧气,有的兴高采烈,满脸都写着‘我想炫耀’的字样。 苏若离正在应付着其他人的提问,见到白榆出来后,立刻从人群里脱身出来。 “这里这里。” 她喊了声,旋即快步跑近,带着热情而细心的微笑。 “情况如何?是不是和若离小姐说的一样顺利呢?” 甘甜的笑容让人不知如何回答,白榆又一次出现了思维卡顿。 他回答道:“我的天赋是白色级别的‘勤学苦练’,大概是通过不了武考了。” 顺口一回答,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话说‘勤学苦练’是什么天赋? 白榆感到此时的自己像是一艘船,顺水而流,一种源自意识上的抽离感变得无比强烈。 苏若离的甜美笑容僵硬了一丝,她垂下头:“这样啊……” 然后又很快抬起头,握拳鼓励道:“时间还有很多,或许下一次启灵会有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呢?” 白榆点点头,沉默以对。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头疼加剧,头脑内部的刺痛感和不适感变得更强烈了一些。 这种感觉之前就一直存在,像是始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有种毛衣反穿的紧绷感,现在变得更加强烈,像是毛衣上的毛线收紧,正在勒着脖子。 视线忽然一阵恍惚发黑,白榆身体往前一倒。 咚! 脑袋撞在了硬物上,发出无比清脆的声音。 他捂着额头,抬起头,看向四周,骤然发现自己撞到的是桌面。 一旁有同学看到这一幕,笑喷了:“你没事吧,突然以头抢桌做什么?头铁吗?” 哈哈笑声不间断,教室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白榆笑不出来,他内心升起一阵阵寒意,背脊发凉,如同被无形的鬼手抚摸过背脊。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什么时候回到教室里的? 仅仅是一瞬间,他一个趔趄的功夫,发现四周的场景骤然切换,从室外又一次回到了教室内,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明明刚刚还在外面,为什么一瞬间就……超能力?癔症?穿越的后遗症? “你没事吧?”前桌的苏若离眼神关切。 白榆摇了摇头:“没事。” 然而那种不适的疼痛感仍在。 “……糟糕,我有点开始分不清了。” 他的意识有些昏沉的说:“我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了。” “幻觉?什么幻觉?”孔文从后桌站起身凑过来。 “地上……”白榆指着地面说:“地.上怎么这么黑?” 闻言后,周围几个同学都低头一看,然后面露茫然。 地面的确是变黑了,变得无比漆黑,漆黑的如同涂上了一层不透光的材料,吸收了所有光线没有反射光芒,因而无比漆黑且光滑。 孔文:“啥回事?” 只有苏若离俏脸发白,浑然色变,她大喊道:“是影世界!大家快跑!” 话音掷地有声,听到‘影世界’几个字后,片刻寂静后,才有学生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但此时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失重感袭来,沉降感如同落入泥潭,仿佛坠入水中,脚下的地板被抽空,所有人都立刻陷入失重状态。 伴随着扑通的声响,白榆看到了班级三十七个人全体落入了阴影之下,尖叫和恐慌肆意蔓延。 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苏若离朝他伸出的右手,不过他没能来得及握住。 头部的剧痛感再次加剧,白榆眼前一黑,像是被关闭的电视机,咔的一声,断了电。 …… 漆黑房间。 灯光照亮桌案,恍惚的视线重新恢复了光亮。 白榆又一次苏醒过来。 前方是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以及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察。 “你醒了。” “白同学。” “事件发生当天的全部记忆回溯已经结束……关于高三一班同班同学的下落,你想起来了么?” 第四章 记忆回溯 谷雨南路。 长夜司部门审讯室。 周柳站在玻璃窗外,咬住了指甲,尾巴不自觉的甩动着,显然她的心情很不好。 审讯室的门打开,一人走了出来:“周队……” “情况我都看到了。”周柳打断道:“我要结果。” “记忆回溯的确有效,但也只有当天的记忆,往后的记忆都断掉了……影世界中的记忆无法进一步回溯。”警员拿出调查笔记说:“即便是记忆师也没办法再进入更深层的记忆空间了,如果强行介入会导致这孩子的灵魂受损,实际上他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排异反应。” 周柳皱着眉:“所以……什么都没查到?” 警员无奈的点头:“确实没有任何线索,记忆师猜想是有比较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自保性的封闭了这一段相关记忆。” 周柳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烟糖放进嘴里,她低声说:“做个笔录,然后把他送回去吧。” 警员犹豫了一下后问:“把他转移到这儿可是废了不少功夫,不再多试一试么?” “无用功就没必要重复了,我不擅长心理治疗,别忘记这孩子还有失影症呢,如果再用粗暴的手段来获取情报,我良心上也过不去,他还是个孩子,也是个受害者,再着急救人也不能以伤害无辜市民为前提。” 周柳义正严词的训斥了一句。 但说完她也按着眉心苦笑起来:“但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再多几天就要错过黄金救援时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该怎么找到那该死的影世界坐标。” 校方、社会、学生家长……足足三十六名学生落入影世界失踪,巨大的压力也让长夜司喘不过气来。 唯一一名从影世界脱离的少年也陷入昏迷长达三天,刚刚有醒来的迹象就被转移到长夜司部门内部进行记忆回溯,为的就是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根本是束手无策。 …… “姓名。” “白榆。” “性别。” “男。” “种族…” “?” “回答问题,种族。” “汉族。” “汉族是什么族?我问你种族。” “呃……大概是个人?” “看上去像是个人,具体是不是还要测试后才清楚。” “……”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白榆眼神古怪,什么叫看上去是个人?我不是人还能是条狗? 女警官继续提问:“多大了?” 白榆秒答:“十八。” 女警官皱眉:“不对,你不是十七?” 白榆顿了顿:“你问的是年龄?” 女警官投去迷惑且天真的注视:“那不然呢?” 白榆面无表情:“你都知道我多大岁数,为什么还要提问一遍?能不能问点有含金量的问题?” 女警官嘴角抽了抽:“现在是我在提问,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笔录?你有什么不良生活嗜好吗?” 白榆摇头:“没有,我每天朝九晚五,十点睡觉,八点半洗澡,九点做四十分钟的柔软体操,睡觉前还要喝一杯热牛奶,医生都说我很健康。” 女警官不信,问道:“我问的是不良生活嗜好……你抽烟吗?” “在这里抽?”白榆跃跃欲试:“我没试过,但我可以试试。” 女警官:“??” 两人一问一答了数分钟,也对线了数分钟。 门被推开了,一名国字脸的男警官走了进来,表情颇为温和:“白同学,笔录就做到这儿吧,你可以走了。” “真的吗?”白榆眨了眨眼睛:“我还想跟这位漂亮姐姐多聊几句,我们刚刚好聊到母猪的产后护理……” “嗯,确实挺投缘的。”女警官也跟着站起身:“要不然加个好友,后续咱们再聊一聊?” “好呀好呀,可是我没带手机,要不然姐姐给我买个?” “我记得所里还有几部没找到失主的旧终端,都放了一年多了,也已经格式化了,要不然送……” “然后我就会因为偷窃公物罪而被当场抓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女警官眨眨眼:“我可是长夜司的公干,这你都信不过?” “那你写字据!”白榆挑眉:“写了字据我就信。” “咳咳咳!”男警官连连咳嗽几声打断:“白同学,我送你出去哈,你身体不好,好好修养,别跟这个姐姐怄气,不值当。” 随着白榆被男警官推着后背走出门,女警员也跟着出了门,似乎是觉得太热了,她摘下了帽子,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同时头顶还多出了两只尖尖的兽耳。 当即白榆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女警员的头顶,仿佛看到了什么万分不可思议的东西。 “看什么看?没见过啸月族吗?”女警员头顶耳朵抖了抖,看上去造型像是杜宾犬的耳朵。 白榆突然明白对方口中的‘种族’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已经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但亲眼目睹这个铁证仍然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女警员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捂着耳朵,奇怪的问:“还看呢?” 白榆挠了挠脸颊,露齿一笑:“嗯……好看。” 少年清澈的笑容令二十多的女警员眼神微微一呆,她不自觉移开视线侧过身去,脸颊飘起晕红,唇红齿白的少年总是讨人喜欢的,而且啸月族一向都很喜欢人族的小男孩……差不多是刻在xp里的dna。 男警官再度咳嗽一声,打断道:“我送你出门。” 白榆点了点头,戴上口罩后走出长夜司的侧门,转而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刘警官……”女警员跟了上来,将笔记本递过去:“这是笔录的具体内容。” 国字脸警官说:“我刚刚都在外面,全听见了……你觉得如何?艾黎,直说就行。” 艾黎合上笔记本,快速说出自己的判断和分析:“他的思维很健康,精神状态也很正常,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心理障碍,在这里都能做到有说有笑,证明他要么心理素质过硬,要么是完全不认为自己有犯罪和过失,不过似乎在有些常识上的缺失,如果要进一步深入调查,可能会触发对方的ptsd反应……” “你得出的结论倒是和心理分析师的一致。”刘警官揉着眉心:“但如果他是真的失忆了,情况可就复杂了……” 他叹了口气:“整个高三一班的学生,他是唯一一个从影世界里脱离的幸存者,其他的孩子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学校、长夜司都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如果他能提供一些有效线索至少能加快我们搜集幸存者的进度。” 艾黎继续说:“他的影子也没有回来,通常来说,坠入影世界后会丢失自己的影子,而失影症会导致其患者失去行动能力,陷入沉睡和长眠,状若植物人,而他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在没找到影子的情况下醒过来的案例。” 刘警官说:“你觉得很可疑?” “不论哪一点都足够可疑,但那是调查之前,现在实际交谈后,我觉得这孩子没什么问题,他只是被卷入其中的不幸者。”艾黎以私人身份下了定论。 “为什么?”刘警官奇特道:“之前还怀疑的很,觉得他莫不是被那群信仰古神的教派给蛊惑了。” “他说我的耳朵很好看。”艾黎昂首挺胸:“敢喜欢啸月族的,肯定都不是坏人!” “……这判断标准是否有点太随意了?” 艾黎摇头补充道:“不随意,事实上如果他有恶意,我早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腐臭味了。” 刘警官也没着急进去,在外面摸出一根香烟,正欲点上。 此时白榆忽然去而复返。 “丢东西了?”刘警官随口一问。 白榆挠了挠头,无奈求助:“抱歉,我忘记家在哪里了,能不能麻烦帮我查一下我现在的住址?” …… 独自走在街道上,白榆慢步行走,走过一家店铺,里面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新闻。 他停住脚步,听着新闻播报员的标准普通话。 ‘第三集团军已收复古钱塘区,当前正对古代遗迹进行清扫中,预计明年三月份将迁入第一批住民……’ ‘两日前,鹭岛地区出现三级裂痕,影世界溢出,发布黄色安全警告,为您的出行安全考量,请诸位市民如无必要不要前去鹭岛’ ‘今日教育局公开宣布武考将成为高考的必考项目,任何学生都必须参加武考’ ‘当前大夏人口突破九亿,已创造大灾变以来的最高人口记录,感谢各位民众为家国做出的积极贡献,这也侧向证明了大夏境内的长治久安,长夜司永远是诸位市民背后的坚实后盾,我们的世界越来越好,我们的城市安全无比’ 白榆收回视线,看着上面的一项项数据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发出灵魂深处的感叹:“这世道太乱。” 经过对信息整理规划还有半个多小时的复盘,他也终于捋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了。 穿越的确是穿越了。 不过之前上学的内容,都属于‘回忆篇’,并非白榆亲自经历,而是少年留下的记忆。 记忆师的记忆回溯,可以让当事人重新经历一下当天的事——这也是为什么白榆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抽离感’的理由,像是脑子里被塞入了照相机。 三天前,高三一班全体学生执行了第一次的启灵仪式。 白榆觉醒了白色天赋‘勤学苦练’。 全体学员回到班级后仅仅过去一堂课的时间便发生了‘影世界’灾害。 影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天灾之一,和地震和火山爆发之类的相近,小规模的无法预测,大规模的会吞噬数个城市。 这种灾害被称之为‘沉降’。 前面新闻提到的古钱塘就是沉降区之一,如今被收复就意味着回归了现实,从沉降区变成了可以住人的现实区。 小规模的影世界一直都有,不过它不会倒是现实被吞噬,只会突然将人拉进去……这种灾害不分地点,完全随机。 直接吞噬一整个班级的影世界,属于极其罕见的事件,近百年内也发生过这一次。 结果只有白榆一个人从影世界中脱离,然后陷入长达三天的昏迷,其他三十六名学生全部下落不明。 长夜司试图以白榆的记忆为突破口,但失败了。 想来也是必然。 毕竟这个白榆已经不是之前的少年了,他根本没有相关记忆,这种操作就像是期待公牛产奶一样。 被影世界吞噬的后果就是丢失自己的影子,这也意味着逐渐流失灵魂和生命,通常是无法醒来的。 白榆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下,路灯照亮了身影,但足下并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这在物理学上基本上不可能存在,没有影子就意味着光线会完全穿过,理论上他就相当于鬼魂之类的存在。 没有影子也正在提醒着白榆自己的异常……提醒着他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占据了这个早已沦为空壳的身体。 不过也只是身体,记忆方面完全没有继承,除了回溯的当天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连住址也是不清楚。 对于警方的所有的提问,几乎是一问三不知,他只能用失忆的方式搪塞过去…… 好在这一招挺好用,失影症患者的记忆丧失也早已被确定是后遗症之一。 “这些我都懂,但为什么?” “明明是记忆回溯中的启灵仪式,却能对我奏效……” 白榆集中精神,眼前有一行火焰熨烫而成的文字随之浮现。 【欢迎登录《英灵编年史》】 第五章 英灵编年史 《英灵编年史》 一款手机游戏,自己穿越之前是帮了那个看店小哥抽卡过。 这并不意味着白榆对这个游戏有所了解,因为市面上的抽卡手游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同质化严重……基本上贩卖的就是堆砌的美术资源。 白榆对大多回合制的手游不感兴趣也是因为这一点,它或许看着什么都好,但就是不好玩。 作为娱乐游戏本身却不好玩,原本就是带着原罪的,被人嫌弃也是无可厚非。 目前唯一可以判断的……它应该是自己觉醒的特殊天赋。 虽然是记忆回溯,但启灵仪式的天赋复苏对自己这个外来者也是有用的,也算是双天赋持有者? 白榆的视线正前方多了一个图标,不用伸出手,集中注意力,它便出现了流畅的运行动画。 【欢迎登录《英灵编年史》】 【系统初始化,正在为您检查游戏资源,更新中……无法连接服务器,更改为局域网状态】 【系统资源调配中……失败……图像资料缺失,关键数据缺失……启动失败】 在一连串的红色失败的字符之后,游戏运行似乎陷入了死机状态。 伴随着一段卡壳的音效之后,一行相当简陋的文字画面随之浮现。 【由于无法连接网络进行更新,且游戏内部大量数据缺失】 【《英灵编年史》正在进行数据再生产】 【是否同意利用玩家进行数据收集?】 【备注:此选项可能侵犯您的个人隐私】 白榆:“……” 居然还贴心的标注了出来,有点感动啊,然而隐私权……不是早就被各种app深入浅出的不成样子了么? 点击了‘同意’选项。 【正在利用玩家数据进行游戏修补】 【英灵模块已上线】 【契约模块已上线】 【充值模块已上线】 这一次终于能够进入游戏主界面了。 白榆坐上了公交车,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然后注意力集中到了编年史的图标上。 先是点击了一下充值模块,标准的30、98、198、328、648的不等差数列……当然还有那标志性的首充翻倍奖励。 尝试点击一下648,可惜没有任何反馈,毕竟蓝绿修改器没有跟着穿越过来。 退出充值模块,进入契约模块。 也就是标准的游戏抽卡的卡池,然而和普通卡池不一样的是…… 【英灵数据库已丢失】 【契约祈愿池当前英灵数据为零】 “妙啊。” 白榆发出一句感叹,连卡池都给ban了……不仅不能氪金充值,甚至不能抽卡,作为一款养成系的游戏,直接把路给堵死了,有效阻止了玩家们沉迷游戏和过度消费。 不自觉的脚底板用上了劲,脚指头开始扣鞋底。 他继续面无表情的切换模块,进入了英灵模块。 和料想中的完全一片空白不一样,这里面已经登录了一个角色。 ……难道是新手送的英灵? 白榆前一秒心情激动,下一秒点开确认后,立刻心情再度归于平淡。 【命运编者】 【人族·男】 【年龄:17(27)】 【阶位:未入阶】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站场】 【个人职业:学生】 【职业特性:综合学力补正提升】 【固有天赋:勤能补拙(白);英灵编年史(唯一)】 【技艺:无】 【神秘:无】 【装备:无】 【羁绊等级:+∞(自信满满)】 【心情:忽略】 【状态:重病(失影症患者)】 【评价:命如纸薄的将死之人,你的生命有如风中残烛】 这个‘命运编者’显然所指的就是白榆自己了。 自己的角色面板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的很清楚,甚至包括了失影症带来的生命流逝现象,详细一点甚至数值面板也有,但是数值面板下面有一句话叫做‘仅供参考’,意思是可能真的也可能假的,完全的数据化并不靠谱。 白榆对着画面里的自己仔细瞅了瞅,没想到自己的角色居然也有立绘,也是2d的动画版画风,只不过怎么看都跟自己有点不太一样,这个画面中的‘命运编者’明显看上去…… 更帅。 白榆对自己的外表已经很有自信了,但是画面里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帅逼是谁啊? 从立绘的脸部线条来看,或许脸部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外观上的差异和气质上的差距之大几乎是变了一个人,怎么一股子邪魅狂狷的女频男主内味? 白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件普普通通运动,再对比了一下立绘中的一整套黑色西装以及左手里镶嵌着狮子头的文明杖…… 感受到了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世界的参差。 他叹了口气,且不论为什么这个‘命运编者’可以这么帅,但这个角色对自己大概是没有用的。 他的确没玩过这个游戏,但对于这个游戏的一些基础信息是听到过好朋友老杨说过。 《英灵编年史》它是一款养成游戏……市面上大部分的手游都是角色养成为主。 但如果没有角色,就无法养成。 ‘命运编者’这个角色应该是主人公一样的定位,近似于各种手游内的御主、指挥官、舰长之类。 因为编者不是英灵,所以无法养成。 白榆也无法养成自己,他只能养活自己。 当前为止还不清楚该如何获得英灵,自然大部分的系统功能也完全形同虚设。 手游是这样的,一旦没了角色,养成系统大部分都要作废,有一环接不上,循环链直接断开。 而英灵的获取方式有两个,一个是通过游戏剧情直接获取赠送,另一个就是通过‘祈愿池’的抽卡来获得。 这边两条路都被堵死了。 白榆切换回到祈愿池模块,看着空空荡荡的祈愿池发着愁。 【祈愿池数据总量:0】 【英灵契约记录:1】 白榆视线一停顿:“?” 契约记录为一? 我没抽过卡啊? 难道说,在记忆回溯中的启灵仪式……也算是有效的记录吗? 即便祈愿池不能抽卡,也可以通过现实中直接触碰遗物的方式来唤起英灵投影? 公交车此时传来播报声。 ‘太平路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 到家了。 也不能说是家,更像是一个住所。 没家人的地方怎么能算是家,不过是一栋房子罢了。 白榆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标准的三室一厅,能容纳四口之家。 他倒是注意到了整个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也布置的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子高中生的居所。 在瞥见阳台上的花盆时,他也意识到了……很显然这里的住宿者不只有他一个人。 整个屋子里放置着大量符合少女审美的物品,其拥有者大概率是…… 虽然有了一次记忆回溯,但白榆仍然对她的感官相当陌生,也没想到这对青梅竹马能要好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虽说是青梅竹马,但直接住在一起是不是太缺少距离感了?双方父母是怎么想的?磕cp磕疯了? 简单洗了一把脸,白榆开始审视现在的居住环境,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房间,房门上贴着名字,而其他两个房间,一个被特意涂成了粉红色的房门上了锁,另一个则是被改造成了仓库。 白榆在自己的房间搜索了一番,很遗憾,没找到不正经的日记。 他注意到房间里摆放着一个没拆封的包裹,顺手给它打开了。 包裹寄来的地址是……雾都? 寄信人名为白破军。 包裹里面有一张明星片,和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相当精神奕奕的白发老者和两名金发女郎的合影。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绿色外壳的老式打火机,看上去似乎是古董。 根据信封内容来判断,这位白破军老爷子应该是少年的爷爷,他长期在全世界旅游,时不时会邮递一些文物或者土特产回来。 “带英的土特产不是红茶和仰望星空么……” 白榆抱起盒子,打算将东西转移到仓库区域,但也就在他手掌触碰到这个打火机的同时,一股电光流淌过指尖。 瞬间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化,一名中年男人带着白色的手套,拿着一个打火机,手指握住打火机,拇指扣住,转动钢铁齿轮,齿轮摩擦着打火石爆发出火花。 火星四射,旋即有一团火焰生成,随着中年男人的一个响指而产生一连串的爆裂。 轰鸣爆破之音不绝于耳。 【古遗物:打火机】 【一星英灵:火焰之术士】 【状态:残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2次】 白榆回过神来,看着手里掉落的打火机:“这居然也是遗物?” 他紧接着又看向堆叠了半人多高的仓库里的各种大小包裹…… “好家伙!” 第六章 任侠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拆包裹时间后。 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为什么自己家里会有这么多的古遗物,这家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暂且先不管这些问题了,总之先感恩。 白榆挑选出了三十多个包裹里的七件遗物。 这七件遗物中,有三个寄宿着英灵投影,其他四个则是礼装。 他拿起其中一件遗物,那是造型十分奇特的一个蝴蝶模样的扇子。 场景骤然切换,遗物中保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虚幻的投影呈现于白榆的眼前。 他看到的是一处剧院,剧院之上有一名女子伶人正在纵情舞蹈着,她跳着舞步,姿态摇曳,一举一动都顾盼神飞,但截然不同的是整个剧院都在燃烧着火焰,在烈火中点燃,她就在火里舞蹈,每一步跳跃都踩踏在火舌上。 【古遗物:蝴蝶扇】 【一星礼装:烈火焚身】 【耐久度:51%】 【礼装数据已记录至祈愿池】 白榆打开了蝴蝶扇,这一次并没有脱手落下,因为这不是英灵,而是一件礼装。 并不是所有古遗物都是礼装,也不是所有的古遗物都能寄宿着英灵意志。 礼装本身就寄宿着神秘力量,可以直接当做武器或者道具来使用,不过每次使用都会导致其耐久度下跌。 而且想要使用礼装,也必须是超凡者,普通人根本没有运用礼装的资格。 白榆放下蝴蝶扇,确认了一下祈愿池中的记录。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9次】 “来了,最后一次。” 英灵契约的成功概率很低,而英灵编年史这个游戏没有保底! 抽不抽得到,全看脸。 不过白榆很淡定,他有保底法则的超能力在身,第十抽肯定能稳出英灵。 为了确认自己的超能力是不是跟着穿越过来,他做了一次实验,答案是完全没问题,从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百块钱。 接下来就是在三件寄宿着英灵投影的遗物中进行一个选择。 其实没什么可选的,三个英灵投影都是一星级,其中两个英灵的状态是残影。 残影状态的英灵,意味着其寄宿意志残破,即便成功召唤出,最终得到的也可能是瑕疵的不够完整的英灵投影。 一星英灵本来就是稀有度最低的英灵,这如果还残破的话,战斗力几乎不用考虑了。 白榆看向一枚橙黄色的金属弹壳。 这枚弹壳中寄宿着的意识更加清晰。 他伸出手握住金属弹壳,闭上眼睛。 【确认遗物】 在触摸到的刹那,白榆的思绪被拉入了这把金属弹壳里残留的记忆中。 那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站在一家花店的门前,普普通通的浇着花,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名普通老人,已经是到了快速走几步路就要喘气的年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坐在阳光下半闭着眼睛,却给一种老狮子晒太阳的既视感,后背佝偻,然而眼神凌厉,没有半点老化和混沌。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一笑,和白榆凝视的目光对上了。 白榆回过神来。 【遗物:金属弹壳】 【一星英灵:任侠】 【状态:全影】 【英灵契约已拟定】 【是否进行正式契约?】 一行火红的文字便直接出现在了视线正前方,火焰灼烧般的文字释放着光亮,震撼着他的眼球。 第十次的英灵抽取,条件已经满足。 【确认契约】 【英灵契约已生效】 【是否开始‘任侠’命运终幕的编织?】 【若拒绝编织其命运的终幕,将无法获取此英灵的完整面板】 “编织,命运终幕?” 他想了想,回忆起了老杨说过,好像在这个游戏抽取到英灵后是需要过一段个人剧情的。 相当于介绍英灵背景、玩法的新手引导剧情。 那就直接开始吧。 白榆点击了确认编织。 耳畔猛地传来剧烈的音符震动,噔↑噔↑噔↑噔↓! 是命运交响曲的开篇序曲。 火焰的文字燃烧成灰烬。 【开始命运的编织】 …… 阴雨天,雨水稀稀落落。 花甲老人坐在家门口,听着雨水打落在老旧的屋顶,流水淅淅沥沥的落在院子里。 他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前方的女孩,后者狼吞虎咽的吃着米饭。 “慢慢吃,不着急。”老人倒了一杯水,吹了几口后递了过去。 “谢,谢谢……”她咽下米饭,用力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下后,接过水杯后一口喝完:“我吃完后就走,绝不给您添更多麻烦……” 女孩低下头:“一饭之恩,将来若有机会……” 她正想说一定回报,但这句话到了嘴边又停顿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别说报恩了,就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老人和善一笑:“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这里人很少也很安静,没人找得到你的。” 女孩张了张口,她重新低下头扒饭,豆大的泪珠落在饭碗里,一口一口吃着变得苦涩的米饭。 两人都没说话,女孩不开口,老人也没有提问,他只是继续摆弄着自己养的那些盆栽。 再然后,忽然门外传来异常粗鲁的敲门声,咚咚咚的声音。 女孩吓的肩膀一抖,脸色煞白,饭碗打翻了。 老人示意没事,他站起身:“不要害怕,我去应付一下这些人。” 他佝偻着后背,走到了门外,打开房门,女孩微微探出脑袋,看到了门外那群穿着花花绿绿衬衫黑西服的极道份子。 也不知道老人是和对方说了些什么,这群极道没怎么嚷嚷,居然很快就离开了。 “没事了。”老人回到房间里,对着女孩安抚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您是怎么……” “他们无非是求财而已,我把积蓄给他们了。”老人语气平静的说。 “什么!”女孩大惊之余无比愧疚:“怎么能这样……” “放心,也就是一些钱财罢了。”老人豁达一笑:“我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还有扶桑官方给的退休金呢。” 女孩低着头,咬着颤抖的下嘴唇。 她有些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什么老人这么无私的帮助自己。 可她也无法拒绝,只能接受这份帮助。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已经被极道追债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而这些债款根本不是她自己欠下的! 她的父亲欠下了高额赌债,全部家当被拖去还钱仍然杯水车薪,他可以不负责任一死了之,债务直接让留下的家人被极道们逼到了绝路。 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部用在打工挣钱上,几乎没时间读书学习,即便考上了学校也根本付不起学费。 庞大的债务、工作的繁忙、学习的压力,一切都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追债的人每一天都来,让她几乎无法正常的找到一份工作,只能不断换地方找零工,她也无法找到地方长期居住,房东看到极道都会忙不迭的将她赶走。 身无分文,找不到工作,家当也被打砸了,她几乎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没有人帮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她过去的朋友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 即便哭泣呐喊也没有作用,因为大城市不相信眼泪。 在茫茫下雨天中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她一度想到了去跳海自尽。 如果不是曾经打工过的花店的老人家收留她,她或许已经死了。 到了现在,一顿饭一个可以安睡的床铺都让她感激涕零。 更别说老人还拿出了全部积蓄拦住了门外的极道份子,简直是无以为报。 可她又一次感到了恐惧,她害怕自己的存在会给这个善良的老人带来不幸。 女孩很快还是睡着了,她即便睡着了还是抱着双臂,表现了她即便在梦中还是被那群黑衣人紧紧跟着,如同梦魇般无法驱散。 老人帮忙盖上被子,同时从她的衣服里翻出了一个指甲片大小的东西……发信装置。 老人家沉默着摇了摇头,这女孩本以为自己逃的出去,结果还是在对方的手中啊。 他捶了捶老腰,缓缓站起身,走到盆栽边上,将自己心爱的盆栽抬起,从下方的格子里翻出一把自动手枪,手枪的把手上刻着猎鹰的图案。 桐生鹰次郎。 这是老人的名字,一个名字里聚集了龙与鹰,相当霸气。 他后来却相当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后来改了,把鹰去了,就改名叫次郎。 次郎老爷子站起身来走向门外,他心想刚刚那个存折差不多也该被察觉出来了,里面根本没几毛钱。 他说谎了,一个鳏寡孤独的老人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存款,他也压根没有什么退休金,全部家当也就一个老旧的花店而已。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女孩心安。 他在水里放了些镇定心神的药物,能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也不会想着去轻生了。 而且她睡的越熟越好,能掩盖一些外面的动静。 他拉开了门,打着雨伞,走到了外面大道上。 不出意外很快就听到了车辆声,车灯明晃晃的划破了夜幕,十几个极道分子气急败坏的推开车门冲过来。 “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为首的光头面目可憎的咆哮道:“找死是吧,敢耍我们!” “我有一个问题。” 老人家打着雨伞,语气带着年纪大了独有的颤颤巍巍:“为什么要对那孩子往死里逼?债务里的本金和利息,我不是早就还清了么?” “你过去给的那点费用连还利息都不够!” “哼姆……” “好吧,老东西,反正你也活腻了,跟你说实话也无所谓。”极道干部冷笑不已:“欠了我们百川组的钱,就意味着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欠条里的数字,合同里的条款,想怎么改都行!”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了,否则还能是不小心的吗?”极道干部哈哈大笑,后面的小弟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欠了债就注定要给我们当牛做马一辈子,临死了也得把价值榨取出来,就算跳楼自杀了也得把尸体运走,能卖掉的器官也卖掉!这就叫生财有道,明白了么,老东西!可惜你太老了,也没什么价值,不然非得把你的骨灰也撒稻田里……” 忽然间,一声枪响。 砰——! 声音如同雷鸣,划过雨落狂流的夜晚。 红的白的飞溅出来,落在了后方几步之外的人的脸上和衣服上。 极道干部身躯倒地,额头多了一个空洞。 大雨滂沱里,老人家佝偻了十几年的背脊缓缓挺直。 这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这始终弯着腰的老人居然是身高接近两米的高挑个子,年轻时不知何等魁梧惊人的身姿。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 老人家扬起飘着青烟的枪口,对准这群极道们:“你们,统统,都该死!” 第七章 恶鬼 “老了啊。” 桐生次郎喃喃低语着。 疲惫感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自嘲的叹息。 前方十几名极道的尸体倒在了街道的各个位置,仅剩一个的活口藏在垃圾桶的后面瑟瑟发抖,牙齿上下碰撞颤抖。 每一个人都是一枪毙命。 桐生并非普通的老人家,他也是一名具有英灵血脉的超凡者,其英灵血脉觉醒,唤醒的理仍然在血脉之中流淌。 他的子弹总能百发百中,所以杀死这些极道所用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秒罢了。 饶是只有十几秒,运转英灵之理的消耗也几乎抽空他的全部体能,让他倍感疲惫。 “最后一个……” 他抬起手,扣下了扳机。 子弹如同自动找寻目标般去向最后一个极道分子的头颅。 噹——! 橙黄色的子弹被击落,几次弹射后,消失在雨幕之中。 桐生次郎看向来者,也是一名极道,脖子上的领带有同样的组纹。 并且他能感受到,对方也同样是一位超凡者,若非如此,无法击落自己的子弹。 “百川组若头。”来者报上名号,那是一个中年人,手里握着根一米多的铁棍,全身孔武有力,肌肉下的青筋如地龙般凸起:“没想到在这种老破小的未开发的旧江户里,还藏着这么一头老兽。” 老人家摸着枪械,低沉道:“你是个超凡者,却甘愿跟这群极道混在一起……” “人各有志。”百川组的若头满脸随意:“我喜欢在什么地方是我的事,倒是你杀了这么多我的成员,不杀了你,我回去无法交代。” 桐生次郎淡淡道:“若是打死了你,往后不会再有麻烦了吧。” “杀了我,百川组就该除名了。”他狞笑道:“但若是你死了,那个小姑娘会落得很惨的下场。” 轰鸣一声,雷光照亮了长街,也照亮了两个人影。 砰砰两声枪响起。 桐生次郎的身体落地,溅起浑浊的水花,鲜血从他的伤口中溢出,逐渐染红了水面。 百川若头甩了甩染血的铁棍,淡淡道:“真可惜,年轻的你应该更强一些。” 他闯入了花店里,扛起了昏睡的女孩,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老人无法动弹,手指僵硬着,渐渐涣散的瞳孔看着天空。 ……老了啊。 因为太老了,身体太迟钝了,即便看得出破绽,体能也已经跟不上反应的速度,迟缓的一秒决定了生与死。 他并不惧怕死亡。 他早已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作为幕府曾经的刽子手的一员,他也没指望自己能落得什么好下场,能活到八九十已经是老天无眼,否则怎么能容忍他这等凶恶之人活到现在。 他只是很遗憾,自己没能将任侠之路走到最后。 任侠是暴徒,亦是手持利刃夺人性命的恶人,以恶制恶,当死即死。 可那个女孩是无辜的。 没能救得了她,这是桐生次郎迟迟不肯闭眼往生的遗憾……若是再年轻一些,他本可以救得了她。 老骥伏枥……烈士暮年…… 他没输给对手,只是输给了时间,不论内心这团火焰如何汹涌澎湃,也改变不了垂垂老矣的躯壳。 这份不甘和遗憾…… 使之最终还是没能合上眼睛。 从老人的身下,站起一道漆黑的阴影,阴影如同活物般凝固成型,化作一名穿着西装手持文明杖的青年。 他凝视着死去的老者。 旋即青年缓缓蹲下身,右手按在了老人的胸膛上,阴影逐渐融入死者的躯壳。 尸体重新站立起来,伤口开始复原,并且散发出高温的蒸汽,白色的雾气笼罩了方圆。 一只手将白雾分开,而在烟幕后方走出的已不是垂垂老矣的桐生,而是更加年轻的他,只在一瞬间重回三十岁,重新回到了体能巅峰状态。 而控制这幅躯壳的灵魂,也不再是桐生,而是变成了外来者。 …… 白榆睁开眼睛,他的头脑很清醒,意识也同样清醒,身体仿佛就是自己的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使用的是名为‘桐生鹰次郎’的身体,而他已经在一分钟之前被击碎脏器内出血而亡了。 他完完全全站在第一视角感受到了这名衰老的任侠死亡之前的全部,以至于现在接受他的身体和身份也并没有多少陌生感和抗拒感。 进入身体这种事,他通常是拒绝的。 但现在已经连续见证了两次,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和之前走几步路都会喘息的衰老躯壳不同,现在的身体代表着桐生鹰次郎的巅峰时期。 老人家无疑是死去了。带着他的无尽遗憾和不甘。 现在白榆需要做的事便是将他没能写完的故事续写结束,将这个不够完美的故事结局变成所有人都期望的样子。 火焰般的文字也浮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任侠·终幕】 【摧毁百川组】 【命运已开始编织,倒计时开始】 【02:59:59】 任务目标明晰;时间限制为三个小时。 白榆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种突然的情况而感到慌张,但事实上并没有,意识十分的冷静,就像是抽离了多余的感性。 他非常清楚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即便要扣下扳机也并不会有所犹豫。 而内心的那团火焰仍然存在,就像是从桐生这里继承了无法排解的愤怒般。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更像是一只恶灵,为了复仇而活过来的亡灵。 正因为是连通死去的老人家的残留思念也一同继承了,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的…… 愤怒 白榆捡起地上的枪械,打起黑色的雨伞:“死神,来收人了。” …… 此时的旧江户和新东京正处于交替之间,大量的老旧房屋被拆除,新的高楼大厦被建造。 整个时代滚滚向前,地皮成了最有价值的东西,寸土寸金。 不少黑道组织也盯上了这个时候的地皮,选择了搞起房地产的生意,日进斗金。 就为了压低价格去收购普通百姓手里的地皮,他们往往会不择手段,从威胁、骚扰再到绑架,为了逼迫当事人签字,砍掉对方手脚的事也不是没有。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一辆面包车朝着十字路口行驶,百川组若头的高尾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白雾。 任谁都想不到,这辆面包车里会有穷凶极恶的极道分子,而且后面还有一名被绑架的受害者。 后排位置的女孩已经醒了,她的名字叫做西野熏,此时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嘴巴里也被塞入了抹布,抹布上的机油味道让她想要呕吐。 醒来之后,她已经听到了存活的极道的交谈,知道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假装着昏迷,但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下,染湿了脏兮兮的车垫。 她有多无力,便有多么不甘心。 她也知晓自己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却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大哥,我不明白,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损失了这么多人,值当吗?” “为了她一个当然不值,把她卖了也换不回来这么多人命,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高尾吸了一口香烟,语气有些平淡:“不过,要招人也多的是,幕府推行的废刀令导致大量的旧武士失业,这群人都变成了浪人,他们都是没正经营生的,没了幕府养着就只能走上街头跟我们混,这类人五十年内都不可能消失绝迹的,死了一批再招一批,我还在这组里就不怕没人来。” 开车的小弟小声说:“那这个小丫头之后怎么处理?” “带去老地方。” “直接去?” “嗯……”高尾淡淡道:“为了这丫头死了这么多人,她也不能活了,况且她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价值,其实是有个上面有个老头得了病,跟组长商量好了,用百分之十的股份换内脏,这丫头也是刚刚好吻合,本来就是想把她逼死后取内脏的,反正她爹为了取消那些赌债什么都敢签约,遗体捐赠证书早就签好了,什么流程都搞定了,就等着她跳海自尽。” “那我们直接,是不是有点坏规矩?” “蠢材,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那老头已经没耐心,带着黑市里的医生找过来了,而且还加价了,现在他们就在别墅那边等着……不然至于让我亲自出马?”高尾冷笑。 就在此时,忽然间,一抹强光照亮了车内。 司机下意识侧过头看去,一辆漆黑的轿车直接撞在了面包车的侧面,当场将其撞的翻过来一圈。 面包车转了一圈后又正过来,高尾双手护着头部,扫开玻璃碎片,抓住司机的手臂:“喂!” 这一扯过来,司机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高尾看向鲜血源头,才注意到司机的侧脑勺不知何时已经被开了洞。 在被车辆撞击之前,他就已经被爆头了! 高尾一脚踢开车门,亮出甩棍:“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辆漆黑的轿车横亘在路中央,车门缓缓打开,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慢条斯理的走出来,右手握着一把老款漆黑手枪。 他走到车的前方,车灯从后方照亮背影,将影子拉的很长,大雨倾盆而落,又仿佛有另一个穿着灰色和服的背影重叠在他的身上。 再明亮的灯也照不亮他的五官。 宛若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一匹。 第八章 死神 高尾认出了这辆车的车牌,正是他们刚刚开过去的车辆之一……本来打算交给后勤回收的。 所以这个年轻人究竟是? 他认不出来也是自然的。 怎么都无法将这个杀气惊人的青年和方才那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联系起来。 不管对方是谁,都是冲着杀人而来。 或许是仇家,或许是敌对组织派来的…… 高尾拾起了铁棍,转动棍子的中端,将其拆分开,变成左右两个甩棍。 “不管你是谁……” 他握住了武器,一股气魄从周身缓缓盘旋开来:“既然动手了,就做好把命丢这儿的准备。” 超凡者。 踏入这个领域之后的人已经不再是普通人。 体魄强度、反射神经都是常人的数倍以上,而这些增幅仅仅是超凡者开始二次成长的体现之一。 人类的肉体和灵魂都无法承载超凡因素,所以才需要二次成长。 以普通人的视力和反射速度,追不上子弹,不过对于超凡者来说,躲避子弹并不困难,看得清就躲得开。 诚然,有的超凡者擅长远程攻击,会给自己射出的子弹或者弓箭附加某种特殊的强化,让它的速度更快,或者能做到轨迹偏移,亦或者具有更强的穿透性……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 因为一发子弹命中也是死不了人的。 而相反的则是……高尾默默的将体内的气聚集在双拐上,他的攻击能轻易击碎花岗岩。 高阶超凡无一例外的使用冷兵器,是因为冷兵器的攻击力和自身的实力成正比,而小型的热武器的攻击力即便加以增幅也有上限存在。 高尾的判断是——单纯的子弹杀不了自己,只要不命中头颅或者要害……反观,只要自己的一次攻击命中对方,他就必死无疑。 就和之前对付那个老东西一样。 他果断选择了同样的策略。 拉近距离! 双脚重重踩踏地面,他按照一个z字形的走位进行连续左右晃动,同时左手举起放在头上。 目光锁定了对方。 ——开枪啊!开枪啊! 他内心呐喊着,不论你如何开枪,我都一定躲得开,就算躲不开,拼着吃一发子弹,只要让我近身你就必死无疑,我会打烂你的脑袋! 恶鬼俯身的黑衣青年的确抬起了枪,不过并不是对着他,而是朝着一个完全歪斜的方向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空气,仿佛没有附加半点超凡力量。 高尾楞了一下,旋即内心笑开了花。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超凡者,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枪手而已,看他那可笑的反应,就连三岁小孩也比他…… 砰! 高尾倒在了地上,他的脑袋用力的吻着大地,四肢无力的摊倒,鲜血顺着水泊流淌涌出。 他瞪大了眼睛,或许是超凡者的生命力顽强,他并没有立刻死亡。 可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弹的。 而且为什么中弹的位置,会是后脑勺。 那一枪分明歪了…… 而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中弹了,青年不打算给他解释,走到了他的正前方,拉开枪栓。 砰!砰!砰! 三连点射。 血迹扩散开,人已死透。 白榆将枪械放回侧腰……他刚刚打出的一枪,其实是一发跳弹。 有了桐生鹰次郎的‘子弹时间’加持,再加上他长达六十多年的枪械使用经验。 这已经可以称之为手枪精通,精准度直追城市猎人。 在扣下扳机之前,他就清楚的知道这会是一发跳弹,而且完全算得出它的跳动轨迹,仿佛有一条红线已经将其标注了出来。 哪怕测算完全错误也不要紧,还有一重保险。 这是打出去的第十发子弹,也是白榆的幸运弹。 两方面加持的一枪让这个等级高达十九级的超凡者被一枪放倒……也是他太大意了,因为之前赢下了同类型的桐生才会如此大意,完全没顾及自己脆弱的后脑勺。 白榆结束补枪后,走到了面包车里,他刚刚只顾着撞车逼停,倒是忘记里面的西野熏的安全。 事实上也因为没有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缘故,她也被撞的不轻,好在后座塞了好些尸体当做肉垫。 白榆打开了面包车,看到了迷迷糊糊的西野熏,她感受到了拉扯,下意识的哭喊起来:“不要,求你……救命,救……” 白榆按住她的嘴巴:“冷静,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西野熏听到声音后清醒了一些,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向白榆的时候,直接把他认作了老人家:“桐生爷爷!” 她解开双手后就抱了过来,泣不成声的哽咽道:“我还,我还以为你已经……” 她的眼角红肿,眼睛充血,精神却极度亢奋,很显然是有些创伤后的应激状态。 白榆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位置,轻轻拍打:“好了,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现在。” “那些人呢?” “都死了。” “死了?” “我杀的。” 白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似的。 他心想这种附体状态,大概有相当一部分是按照桐生老爷子的经验和记忆来主导的,换成他这么一个普通的青年,光是开枪就得手抖。 “我,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快点跑,否则他们会报复的。”西野熏恐慌了,但恐慌的却不是对方杀了人,她太清楚对方杀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女孩立刻抓住青年的右手,在她眼中,对方还是那个佝偻背脊的老人家:“我们得赶紧……” “你是应该离开。”白榆平淡道:“另一辆车里似乎还有不少现金,是刚刚收上来的保护费吧,你拿着这笔钱离开这儿吧。” 西野熏乖巧的点头:“桐生爷爷,我们一起走。” “只有你一个人要走。” 西野熏愣住,她满脸都是六神无主的害怕和无助:“您,您要赶我走吗?” “我还有事要办。”白榆转过身,从她的手里撤回了手掌:“去了大概就回不来了。” 西野熏肩膀颤抖,她听得懂对方是要做什么:“不去,不行吗?” “不行。”白榆学着老人家的口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一个人,好好的,明白吗?” 西野熏眼泪直流:“可我一个人了,我还能去哪里?” “南陵。”白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什么?” “大夏的南陵市,是个很好的地方。”白榆的双手开始自动的整理起她凌乱的发丝:“如果这里对你太过于残酷,那就去另一个地方,异国他乡,天下之大,总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他放下手,轻轻一推她的肩膀:“去吧,走远一些,越远越好,逃避到一个能允许你获得幸福的地方去……就这样吧,我这个老头子的人生快结束了,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言罢,白榆转过身,走向了车辆。 后方,西野熏凝视着这个背影,这个将她拉出了深渊,而自己又坠入了深渊的背影。 汽车引擎发出了轰鸣声,伴随着呼啸声,红色的车灯消失在雨幕的尽头。 西野熏望着被丢在地上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钱袋,跌坐在地上,她好久之后才重新获得站起来的气力。 “南陵……” 嘴里呢喃念着这个名字,她拾起了钱袋,缓缓的走向更远处。 她要离开这里,去往一个更遥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获得安宁和幸福。 即便,孤身一人。 …… 云车呼啸。 白榆正在飙车。 原来老爷子对车辆也有研究,而且车技相当不错,一个又一个的过弯飘移让肾上腺素不断分泌。 “我对你更加刮目相看了啊老爷子。” 白榆喃喃自语道,侧过视线,仿佛能够看到邻座位置有个帅气的中年人十分受用的翘起唇角。 虽然是英灵的投影,虽然如今已经看不到,但白榆能感受到这位老人家年轻时会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的任侠。 这种类似的任侠气魄也在他的胸膛之下迅速发酵,不断沉淀。 虽然这并不是属于白榆自身的东西,但留下的感触是真实的,如同手指触碰过水面,流水不会变化,而指尖会变得湿润,触感残留。 百川组的总部地点在哪里,白榆很清楚。 有提示。 三个小时,他在极速狂飙的基础上也花了接近一半的时间才赶到。 因为这个百川组藏的地方根本不位于市区,而是在附近一个小镇的山里的别墅里,那里似乎有什么器官贩卖的市场,也有暗中藏匿的赌场。 在这一辆轿车彻底抛锚之前,他一路疾驰着抵达了别墅的附近。 望着正前方的别墅正门,白榆握住了方向盘。 右手举起烟盒,一拍左手,将香烟抛起,张开嘴咬住香烟滤嘴。 对着天上开了一枪,用枪口把香烟点上。 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不过此时突然很想抽一口,再加上用的不是自己身体,吸两口并无大碍。 已经接近散架的轿车也如同将死的骏马般发出低沉的轰鸣,若是它也有灵魂,不知是否会在此时感到高昂。 “准备好,杂碎们。” 任侠呵出一口白雾:“你们的死神爷爷来了。” 第九章 日出 一名黑帮干部挺着肚皮刚刚结束了晚餐。 他知道今天有个重要的生意要谈,所以被安排着看守,若头不在,他就是负责这里安保的人。 只不过,他甚至没带上枪,因为没必要。 若头出去抓货了,很快就回来,他也完全不担心若头会失手,那可是超凡者。 这样藏在深山中的极道窝点会被人打进来? 怎么可能…… 哪个不长眼的胆敢闯进来呢? 这里的钢铁闸门对很多人来说是鬼门关,但某些人来说也是通往财富和权力地位的门,有的人是愿意为了这扇门而卖命。 守卫们也并没有完全恪尽职责的守在岗位上,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称王称霸。 百川组的干部咂咂嘴,觉得今晚的伙食有点寡淡,不过一想到今晚做成的一笔大生意,他便开始期待了起来。 奖金当然是一部分,不过他最期待的还是帮派特色的那个…… 由于百川组长喜欢请人吃x体盛……这干部虽然对此吃法不感兴趣,但他很喜欢舔盘子,因为这道菜肴的盘子味道都很不错,往往需要精挑细选。 他不由得开始期待晚上的时候到来,甚至激动的有些头脑充血,以至于不由得产生了少许的耳鸣声。 耳鸣声? 他拍了拍耳朵,觉得有些怪异,扭头看向旁边一打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打手看向门外:“好像是有什么声音?” “就像是汽车引擎?” “对,就像是有什么正在撞过……” 声音由远及近,极道干部猛地回过头,只见到钢铁的门外,一辆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而来,正面冲撞,如同一头失控猛兽。 它来的太快,即便是看见了,身体也来不及反应。 那钢铁的凶兽正面而来,将铁门碾在车轮下,只一瞬间,三个守卫就已经肝脑涂地。 极道干部呆站在那里,望着被撞破的大门,他的脸部肌肉开始抽搐,一股无比狂怒的情绪统治了他的全身。 敢开车撞进来! 你凭什么! 你怎么敢! 让他发出弹舌音的咆哮:“ki——sa——ma!” 砰! 回应他怒吼的是一声枪火。 极道干部倒下了,后脑勺开了一个洞,舌绽莲花而亡。 他临死前都保持着愤怒的表情,仿佛要捍卫这个极道组别到死为止。 车门被打开了,青年吐出一口白雾,弹了弹烟灰。 他环顾四周,差不多安保力量也正在吸引过来,既然是极道组织,肯定手里是有枪的,大概率数量不少。 这个百川组似乎在众多黑帮中也只属于二流水平,但正式的人数高达上百,可见这庞大的利益链养活了多少吃人的鬼。 看了眼剩余时间只有四十多分钟,他开始了扫荡。 是的,扫荡。 一个人,一把枪。 完全巅峰期的老爷子有多猛,白榆是亲身体会到了,他是真的能做到轻易屠杀千百人的狠人,就像是好莱坞英雄电影里仿佛拥有不死身的主人公一样。 因为没有第二个超凡者的出现,整个战况几乎就是单人屠杀。 同样是手持枪械,一方打的中,一方打不中,那么结果就是注定的。 就好比同样是fps玩家,有的是人体描边,有的一局能爆杀上百……如果后者还具有一整套的外挂,那更是单方面的屠杀。 子弹时间的存在让他几乎无伤通关,唯一受伤是因为一枚震撼弹干扰了五感。 不过由于已经失去了若头,在黑帮死伤三成左右的时候,他们本就不多的气魄就已经溃散,其他黑帮分子能跑的跑,能逃得逃。 没什么好说的,逃窜的极道分子不值得追杀,没那个功夫,也没这个必要。 本就是三五成群的乌合之众。 白榆走到别墅内部的时候,这里的保安还剩下三两个,其中一个人挥着武士刀冲过来,结果摔倒之后,刀尖插进了自己脖子里。 面对杀人如麻的复活恶鬼一匹,这些极道们已经吓破胆了。 他径直的往前走,直接的闯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隔音相当不错,百川组的头领和另一个打着吊瓶的老头子正在庆祝着什么,有说有笑。 似乎还没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问题。 “你是谁,没人教过你规矩么!” 百川组长被打扰到交谈后极其不满意,这是一个看上去像个笑面佛的男人,好似一个和气的生意人,实际上却是个有着纹身的极道头领。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个老头则是表情相当阴鸷,反而是个商人。 白榆没看这两人,而是看向桌案上。 之前杀了数十人,这么多的鲜血已经足够让愤怒稍稍冷却。 但踏入这里的瞬间,他却觉得自己的愤怒还远远不够。 妈的,这群狗币居然还在吃女体盛……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人总有这种变态嗜好。 白榆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愤怒,还是来自于桐生鹰次郎的愤怒……或许两者皆有。 他分明的看见了躺在桌案上的女孩绝望的黯然的目光。 她已经死了。 脖子里插着一把锋利的牛排餐刀。 他伸出手,却不是将她的眼睛盖上,而是把圆桌转动一圈,让她的视线对准了这两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好好看着。” 他说。 然后将枪插回腰间。 关上房门,上锁,拔掉钥匙,丢出窗外。 愤怒的火焰在胸膛流淌,残忍的恶鬼朝着罪该万死的野兽们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他往前一步…… 因为房间的隔音是极好的,所以从房门之外,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听到那此起彼伏的尖锐嗓音。 最后随着两声沉闷的枪声之后,他走了出来。 白榆抱着女孩的尸体走了出来,脱下大衣给她裹住,走出房间的时候才微微一个恍惚…… 刚刚某些画面他确实不记得了。 又或者,刚刚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会议室内的场景不用去看了,无非是恶有恶果,看多了也倒胃口。 【倒计时:00:19:54】 还有最后的二十分钟。 别墅里已经没人了,不过这么久时间过去,扶桑的警视厅还没抵达……看来太隐秘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榆是没时间将女孩的尸体送回去了。 他独自走回到庄园的正门口,搬出一个凳子,然后坐在了上面,默默凝视着远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 “好一个日出啊。” 白榆忽然间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回过头看去,见到的是一名模样潇洒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 他望着天上的朝阳,靠着椅背,整个人迅速老化,皮肤变得干巴巴,身材也微微缩水,已是耄耋老者。 他望着满院子的尸体哈哈一笑,仿佛见到的不是血腥,而是被扫去的尘埃。 “白茫茫的一片。” “真干净…” 右手垂落,老人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完满的归于永眠。 白榆深深看着这道身影,仿佛要将其永远刻印在脑海里。 随着日出光照,他也随之消失在原地,宛若不曾存在过的幽灵。 …… 天亮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脸上。 白榆醒过来,他脖子有些酸疼,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仓库的地面上睡了半夜。 他摸着脖子,精神和身体都有些轻微的疲惫感,虽然说是睡了一晚上,但记忆没有断层。 昨晚发生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 一想起和老爷子一同爆杀极道,他便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 然后果断站起身来,冲进厕所里。 呕——————! 白榆上辈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保底超能力者,没开过枪也没杀过人,更别说用餐刀给人凌迟片肉。 偏偏英灵投影的记忆片段过于真实,那种蹂躏生命的感觉无比真实。 现在没有了老爷子那杀人如麻的任侠精神气魄加持,他现在直接吐的不成样子。 生理上的反胃需要时间适应。 也好在白榆昨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酸水。 但也正因如此,他现在一边是饥肠辘辘恨不得生吃个人,一边是觉得吃什么都得吐出来。 折腾了十分钟时间后,顺带洗漱一下,白榆觉得精神上的刺激和波动逐渐平复后才重新回到了房间。 在地毯上席地而坐,进入《英灵编年史》,完成之后的提示也随之而来。 【命运已编织】 【任侠·终幕】 【获得命运点数100】 【解锁英灵全部信息面板】 白榆点击英灵选项,确认英灵信息面板。 【桐生鹰次郎】 【人族·男】 【年龄:30(93)】 【位阶:超凡二阶】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刺客】 【个人职业:任侠】 【职业特性:对所有恶属性敌人增加伤害,减弱对方气势,增强自身气势】 【固有天赋:杀意感知(蓝);高级精准(紫)】 【技艺:枪械精通(87%·炉火纯青),载具驾驶(55·驾轻就熟)】 【神秘:英灵之理·子弹时间(初醒)】 【装备:glock17;9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 【契合度:70%】 【品质:一星(极限态)】 【评价:已抵达成长极限的一星远程射手】 第十章 子弹时间 第一位英灵得手。 白榆此时的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静,并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 他抬起手,将英灵信息反转过来,能够看到翻转过来的页面是一张卡牌的卡面。 和现实风格不一样,这里的卡牌页面是2d立绘,上面是一名中年人手持手枪穿梭于枪火之中的场景。 桐生的绰号和职业都是任侠。 任侠即白榆获得的第一位英灵,其品质为一星级,并不算很高。 但是让白榆感到意外的是,桐生居然是一位二阶超凡者……难怪杀人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不过那应该也是巅峰时期,随着衰老,其实力和境界都有所衰退。 而且这位英灵已经抵达了成长极限,无法继续进一步增幅和强化。 “所以说是终幕吗……” 白榆按着眉心。 经过这一轮的试炼,他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觉醒的天赋‘英灵编年史’的具体用法。 原本的老爷子的确应该死在百川组若头的手里,不过由于白榆的介入,让他的生命强行延续了一段时间,从而全灭了百川组。 虽然死亡结局没有变化,但其遗憾减少了,这便是…… “编织命运。” 白榆若有所思。 他很快又意识到,既然命运编织结束,而桐生老爷子也迎来了终幕,那意思是说,这位英灵已经是个死者了。 倒不如说,这里的所有的遗物都是属于死者的。 “英灵都是死去的人?”白榆费解道:“不对啊,之前的记忆回溯中,提到过有的人觉醒的便是英灵血脉……” 也许是同样都是英灵的称呼,但其具体指代的意思并不相同? “缺乏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常识,可能需要找时间补补课了。” 白榆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英灵卡面上,卡面的构造整体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平面立绘之外,还有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首先是在卡面下方中间部位显示了星级,一星级就是一颗星,其次是卡面的上方显示着英灵的称号‘任侠’,最后是任侠的下方有一行数字,上面标注为27。 白榆推测这个二十七应该是战力等级。 伸出手指点击一下英灵卡面,他感受到了触碰的感觉,明明是漂浮在视线中的英灵卡却能接触。 手掌握住英灵卡的同时,一旁浮现出三行文字,意味着三种选项。 【命运编织(不可用)】 【英灵召唤(每次消耗命运点数10)】 【投影激活】 命运编织的选项,白榆算是看明白了,大概率是强化英灵的途径。 如果将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视作模拟经历了一次他人的人生,那么这个功能的潜力…… 总之有待开发。 英灵召唤的能力,白榆没找到更详细的介绍,不过以他老型月厨菲特狗诈骗受害者的身份来判断,这个大概率就是直接进行英灵召唤,把英灵直接叫出来。 一名超凡二阶,直接叫到这里来……当然需要支付一定代价。 不过消耗的不是寿命也不是别的,而是‘命运点数’。 “终幕的编织获得了一百点命运点数,而召唤一次需要消耗十分之一。”白榆默默思忖。 他还不清楚‘英灵编年史’内到底有几种货币,通常一个游戏里会具有多种不同类型的货币来应对消耗。 同样是货币,自然也有贵重和普通之分,区别就在于,前者的获取量很少,消耗需求很高;而后者可以通过各个渠道获取,难度也低。 再简单点说……前者对应着氪金,而后者对应着日常刷本。 白榆目前不清楚命运点数到底是氪金才能获取的,还是刷本获取的……如果是前者,意味着它会是一个硬通货,不能随便消耗。 “毕竟我现在一没每日任务获取,二没有月卡,三不能氪金……还是省吃俭用的做个屯屯鼠吧。” 白榆帅气的脸庞上流露出少许疲惫之色……作为一个保底法则的能力者,他还是第一次在氪金问题上这么憋屈。 况且英灵召唤大概率也不是永久持续的,它必然需要消耗一定的资源,别到时候召唤出来,还得每小时喂一点命运点数,硬生生把自己逼成贷款党。 白榆继续往下看,第三个选项…… 相较于‘英灵召唤’的消耗之高,‘投影激活’就来的相当有诚意了。 【激活英灵投影,皆由自身进行附体】 【契合度越高,掌握英灵的能力越多】 【当前契合度70%——可激活英灵之理、固有天赋、技艺、装备、职业……】 白榆看了介绍后,也立刻明白了……如果说之前的选择是召唤师,那么这个就是假面骑士了。 英灵卡相当于腰带,插上就能变身。 比起慢慢看说明书的小作文,直接上手一次更容易理解。 握住卡面后,选择第三选项,激活投影。 此时此刻,白榆右手握住的卡面忽然变得一沉,一把手枪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正是之前无比熟悉的那把格洛克17,打开一看弹匣,里面足足十九发子弹。 无比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仿佛是之前进行终幕编织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他举起枪口,觉得屋子里的每一个东西他都能将其射杀,哪怕是漂浮在空中一只蚊虫也能将其点爆,子弹弹射的飞行轨迹也无比清晰的映入眼中。 并且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受在体内流动着,像是体内流淌的血液,有一种感觉,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将其抓住。 集中精神。 一刹那间,时间变得缓慢起来。 伸出右手,自己的动作也缓慢无比,空气中那只蚊虫震动翅膀的轨迹也变得清晰可见。 手掌轻轻一握,小小的虫子躺在手掌心里。 ‘英灵之理·子弹时间’。 一旦发动这种能力,体感时间流速会变得缓慢,对于枪手而言,这是梦寐以求的能力,在子弹时间的加持下,桐生能做到两秒钟内清空弹匣。 白榆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最多一秒打出三发子弹就是极限了。 “对了,看一下面板。” 白榆点开英灵编年史,切换到自己的人物角色界面。 【命运编者(任侠·投影激活)】 【位阶:超凡一阶】 【职介:任侠】 【固有天赋:杀意感知】 【技艺:枪械精通(60%·驾轻就熟),载具驾驶(35·登堂入室)】 【神秘:英灵之理·子弹时间】 【综合等级:11】 “这就……踏入超凡了?”白榆有些错愕,这也太容易了吧。 不过他想了想,倒也正常,毕竟这是超凡二阶的英灵投影……自己获得了几乎全部加持,短暂超凡没什么不能理解。 但是百分之七十的契合度并不够高,也导致英灵的面板不能完整继承过来。 少了一个‘高级精准’的天赋,技艺的平均等级也下降了一级。 更直观的是综合等级,桐生的等级明明是27级,为什么现在自己只有11级?哪怕是七成也应该有二十多级吧。 白榆点开综合等级后,得到了来自系统的解答。 ‘综合等级取两者平均值的百分之七十’ (27+5)÷2x0.7≈11 小学算数没毛病。 “说到底还是我太菜了……”白榆自我检讨:“我的。” 不是老爷子的锅,是这一届的年轻人不行。 但他也察觉到这个算式的问题,如果自己的等级提升到了27级以上,那岂不是激活了这个英灵反而会导致自己等级降低? 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不是现阶段需要考虑的问题。 白榆又尝试了两次子弹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疲惫了。 很显然,即便是有英灵投影的加持,太过于孱弱的自身还无法运用好这幅力量。 一个幼童难道能开好泥头车么? 将投影激活的状态关闭,身体上那股气力消散,他的综合等级又一次下跌回到了五级。 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像是习惯了疯狂星期四之后突然有一天逼着自己戒掉。 “这才一次都有点上瘾……难怪风灵月影宗的弟子那么多,习惯了就回不去了啊。” 白榆捡起地上的金属弹壳,找了一根绳子将其串起来,绑在手腕上当做了护身符。 有了初个英灵的力量加持,他才算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席立足之地…… 内心的安心不亚于在战火飘飞的战乱地区中找到了一把手枪和一件防弹衣。 “至少我现在有了和死神抢人的资格。” 白榆低头看向自己的足下空白:“我会为你找回影子和青梅竹马……少年。” …… 白榆换了一件外套,拿起钥匙和充满电的手机走向门外。 他打算今天去一趟学校看看情况,顺带拿一下课本补充一下基本常识。 离开小区后,他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便打算找个路边小摊解决一下。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似乎和二十一世纪差别不是很大,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加发达一些,但也在某些方面有些落后。 有了自动枪械的世界观下居然还有‘幕府’这玩意存在……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这世界的霓虹没经历过明治维新? 他走了几步,此时早上六七点,不少早餐铺子都刚刚开业,其中有一家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来碗猪肝肉丝面。”他直接喊道。 此时后厨里走出一名头发微微花白的老妇人,约莫五十多岁,她腰间围着围腰,微笑道:“好的,请稍等。” 店铺里面没几个人,白榆看着老妇人揉面的侧脸,觉得有些眼熟,她看上去也有五十多岁了。 这个面摊小店不算很大,但也干干净净,打理的井井有条,装修风格有些偏向于日式,菜单上也有拉面什么的。 日料大多是量少又贵,这个铺子看上去应该不是雪糕刺客的定价吧? “面来了。”老妇人端着面条走到眼前,笑意温和。 很快一碗面就递到了眼前,白榆拿出钱包,打算确认一下价格:“多少钱?” “十二。”老妇人指着一旁:“要小菜自己动手,不用客气啊。” 白榆付了钱,这才放心的坐下吃面。 他注意到店铺的墙壁上有几张合影,一边唆面一边看着,忽然间愣住。 他目光死死盯着墙壁上的照片,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老妇人没听到唆面声,这也抬起头来,注意到白榆的视线盯着墙壁。 “这墙上的人是……” 白榆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里面有个短发披肩的姑娘穿着学生制服坐在椅子上,五官精致,哪怕是有些年代的照片也无影响这姑娘的端庄容貌和精致五官,以及那股风吹雨打都无法折断她的坚韧气质。 老妇人也看着墙面上的画框,微笑道:“她很漂亮吧。” 白榆点头,但内心所想的并不是漂亮不漂亮,而是这个女孩的名字他记得清楚,她叫做西野熏。 第十一章 蒲公英 西野熏,真的来了南陵市了? 白榆脑瓜子嗡嗡的。 他感到一阵阵无法言说的情绪在胸膛里泛滥翻滚。 就像是一个人亲眼目睹了自己呵了一口气,结果在数万里之外形成了一阵飓风。 蝴蝶效应? 白榆一方面深感其荒谬,另一方面又觉得真是神奇。 不论如何……桐生老爷子是绝不会跟西野熏提到南陵市的,说这句话的就是白榆本人……是因为他接替了老爷子,代替他完成命运才这么说的。 结果就摆在眼前,呈现了出来。 西野熏的确是来到了南陵市,离开了故土,背井离乡。 白榆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他对着老妇人问道:“这个照片里的姑娘她……” “怎么,看上她了?”老板娘笑着说:“那真遗憾,她已经嫁人生子了啊,你来迟了一些。” 白榆呛了几声,他尴尬的吃了一口面,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照片而一见钟情。” 不过内心好奇着西野熏的去向,白榆连面条也觉得不香了,只想着多追问几句,但老妇人的眼神里满是促狭,让他又尴尬的很。 “好了,不逗你了,年轻人脸皮不够厚啊。”老妇人调侃了几句也不追究:“这照片里的姑娘啊,叫西野熏,她现在是……” 正要说呢,白榆已经竖起了耳朵,就见到几个人走入了门内,嚷嚷着‘老板呢’。 老妇人迎了上去,但一见到来者就脸色一变。 “你们又来做什么!我说过了,该赔偿的我都赔偿过了!” 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高个黄毛,一个薄嘴唇高腮帮的女人,还有一个脚上缠绕着绷带拄着拐杖的青年,把自己裹的仿佛八级伤残。 黄毛嚷嚷道:“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啊,上周你把我家弟弟碰成这样,不是你,他能被车蹭了吗?” 一旁女人也跟着尖锐嗓子说:“我弟弟可是长跑健将呢,这下腿断了,你让他下半辈子怎么办?赔点钱就算完事了吗!” 老妇人脸色难看道:“胡说八道,明明医院查过了,当时就擦破点皮!你们还想来讹人!” “少废话,你今天不给赔偿费……” “你想怎么样!”老妇人拿出手机:“我可以报警!” “不怎么样,我们拿不到赔偿,你生意也别想做了。” 黄毛往旁边一坐,眼神示意,拄拐青年也‘哎哟’一声就直接躺倒在地上,开始卖力的咬合表演,而一旁的女人也开始骂了起来,她还喝了一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酝酿了一下丹田里的脏话。 老妇人听得污言秽语脸色铁青。 白榆一边唆面一边观察,他看明白了,这看来是早有准备,老板娘是遇到专业碰瓷团队了。 故意制造事故,目标是讹诈一笔赔偿金。 看准了小本买卖容易受威胁的特点……寻常小市民也是给点钱就算完事了。 不过老妇人也是倔强脾气,脸色铁青,但就是不肯掏钱。 白榆快速吃完了一碗面,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这伙人面前。 “小子你想干什么?”黄毛做出一个极度嚣张的表情。 白榆微微一笑,然后直接一脚踹在了倒在地上喊疼的青年的小腿上。 嗷嗷嗷——! 这一次是真的喊疼了,尖锐的声音差点冲破琉璃瓦。 黄毛脸色大变,女人也脸色一变,没想到碰到一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都知道普通老人家好对付,但年轻人绝对是硬茬,普通流氓见到一个成年人也是不太乐意随意招惹的。 黄毛立刻冲上来揪住白榆衣领,张口就是国粹:“你踏马……” 白榆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看看下面。” “什么东西?”黄毛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女人忽然一声尖叫:“他,他没影子!他是鬼!” 黄毛听到这一声尖叫后也是双腿一软。 白榆顺势推了一下这青痞子,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是失影症患者,大概也是时日无多了,你要不要尝试一下给我一拳?到时候我真的躺下就死了,你觉得你要赔多少钱才合算?” 黄毛傻眼了。 大概内心是一万句卧槽。 他们讹钱最多也是装作断腿,这儿直接来个绝症? 什么时候这一行也这么卷了? 为讹个几千块你玩什么命啊! 这要是碰了一下进了医院,不得直接赔付到倾家荡产? “撤,快撤!”黄毛扯住地上还在打滚疼的眼泪都出来的小弟,和女人忙不迭的冲出了店门。 “真是晦气。”白榆坐了下来,继续吃面。 老妇人看到对方走了方才回过神,重新看向白榆,眼神里有些惊奇和感动,她张了张口:“给你添麻烦了……我,我给你添些面吧。” 白榆微笑的‘得寸进尺’道:“那,再给加个鸡蛋?” “好,好。”老妇人笑起来格外慈祥而温柔。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老妇人坐下说这群人不是第一次来了,白榆问为什么不干脆给点钱呢。 老妇人叹道之前家里人已经给过一次,但是又来了,变本加厉,这次她是不愿意给了,语气里透着一股倔强,仿佛经历过大风大浪,根本不介意被几个小流氓讹诈的损失,也不认为这群人能有胆量打砸店铺。 白榆又一次问道:“您刚刚说这个姑娘,西野熏,她现在是在?” 老妇人哈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在意这照片啊……”她站起身来,从墙壁上取下照片,擦了擦表层的玻璃,然后举起来放在身前:“这个姑娘啊,就在这儿呢。” 白榆:“???” 老妇人似乎很满意白榆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得意洋洋的扬起眉毛:“没想到吧,我年轻时候可好看了,把我丈夫迷得头昏脑涨的。” 白榆:“……” 他深感震惊,一时间难以把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和眼前这健壮的老板娘联系在一起。 “你就是……西野熏?” “是啊,我是扶桑人。” “可你的口音……” “都来这儿三十多年了,当然改过来了。”西野熏微笑道:“名字也改了,我现在姓王,改成跟丈夫姓了。” 白榆打量着照片和老妇人,一种岁月时间流逝的冲击力正在震撼他的世界观。 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因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眨眼间就成了五十多岁的妇人,这实在是…… 而且老爷子原来是死在了三十年前? 白榆有些头皮发麻,他斟酌了一下后问道:“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你是扶桑人,为什么二十多岁就来这儿了?” 他明知故问,是在确认。 西野熏或许是没预料到这个问题,她的眼神流露出少许的悲伤和缅怀:“……是有个很好很好的人,劝我来这里的。” “……他说,南陵市是个好地方,如果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就逃走吧,逃避可耻但是有用,逃到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于是我就来到这里了。” 白榆嗓音里有些忐忑:“然后呢?” “然后?”她的眸子明亮起来:“这里真的很好啊,我很喜欢这里,遇到了爱人,有了孩子,有了家庭,也有了这么个店铺,每天日子过的充实而快乐。” 白榆望着她那明媚的笑容,无比复杂的情绪重新沉淀下来,化作一个泉眼。 内心涌出一股甘甜,滋润着心灵。 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问的了。 原本的忐忑……原来是担心自己太轻易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而感到的忐忑。 他害怕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她遭遇了更多的不幸。 但是并没有。 她是西野熏,这个扶桑来的女孩,仿佛蒲公英般,即便风吹雨打,随风飘摇远离故土,在哪里落下就在哪里生长,顽强的生长。 最终,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白榆吃完了面条,吃的很饱,她的手艺很好,毕竟也开了很多年的店。 他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走出店铺门外,缓步往外走。 他忽然想到,若是老爷子见到了她,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他摇了摇头,离开时的步伐轻快。 …… 路口角落里,三双眼睛盯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大哥,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吧……我眼皮一直跳,有灾啊。” “放你的屁,人已经走了,还能有什么灾祸。” “今天必须拿到赔偿金,少给我废话。” 看着白榆离开后,之前的三个人影又一次鬼鬼祟祟的绕回到了店铺附近。 第十二章 但行好事 “老板娘,赔偿金!” “赔钱,必须赔钱!” “哎哟,哎哟,我的腿,我的腰,我的手,我的肾,我的子孙根……” 又是和之前的相同一幕在眼前上演。 老妇人面色沉凝,完全懒得理会这三个讹诈的流氓。 开店这么多年,这类事也遇到过不少次,做生意总是少不了各种麻烦。 她实际上已经算是半习惯了,市井小民总会遇到这种那种麻烦,在她还没学会大夏语的那几年更是吃了不少苦头和闭门羹。 虽然大夏有着比较强的包容性,但地域之间的矛盾和鄙视链也都是有的,很多当地人看不起外来人,如果是个口音都说不准的外国姑娘,更是一碗粉卖你贵一倍的价钱,嘴笨还不好讲价。 西野熏最初来到南陵市也是屡屡碰壁,她心想这里也并没有老爷爷说的那么好。 也有人排外,也有人不怀好意。 不过,在这里也终究还是有好心人的。 有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那些困难就很容易度过了,她是在一个又一个的人的帮扶下逐渐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度里站稳了脚跟。 这些苦难,相较于过去曾经经历的家破人亡相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眼前这群讹诈撒泼卖力表演的混混,和那群吃人血肉的食人鬼比起来……也算是面目可憎里透着几分滑稽的愚蠢。 但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西野熏年轻时候也练过几年空手道,到了异国他乡为了自保也报名过武馆,哪怕年纪五十多了也仍然保持着相当不错的身体素质,她倒是不担心这群人动粗,如果动手,她反而有理由去教训这群不讲道德的年轻人,有手有脚不想着去工作,反而开始走向打法律擦边球的道路。 她正头疼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在门口位置。 “来碗拉面,面条要硬的,加叉烧和温泉蛋。” 说话的人用的是扶桑语,相当流利且地道的京都腔。 西野熏惊讶的看过去,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碰到扶桑人……要知道,十年前海雾死潮封锁了海域,各国交流早已断绝,除了横行于大洋上的幽灵船队之外,根本没人能跨过海图抵达另一个国家。 走进门里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刀削斧劈出来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就像是jojo漫画里走出来的猛男。 “我已经点单了。”中年人开口说道。 “好,我这就去……”西野熏望着中年人,觉得十分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去吧,我先打扫一下垃圾。” 中年人说着便弯下腰,随手提起来地上嚎叫的人和一旁的黄毛,一手提起一个,两人加起来起码三百斤重量,在他手里仿佛轻薄的枕头,直接顺手一丢,丢到了外面,两个人变成了滚地葫芦,这一次是真的摔成了鼻青脸肿。 黄毛还想放两句狠话,结果中年人蹲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在水泥地面上戳出一个洞来,当着他的面,手指就插在他的脸颊边上,刮破了脸上的油皮。 “给我听好了,你们这群杂碎,再敢来这家店里闹事,我保管你们会至少断上三根腿……”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神里透着浓郁的不加掩饰的威胁。 这恰恰对流氓最好用,他们太清楚什么人根本不能惹。 黄毛大概这辈子根本没见过这种绝世猛男,吓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仅仅对上了眼神,他便觉得自己被千刀万剐过,仿佛已经死了十几次。 那根本不是什么戾气,而是杀意……这人手里绝对有人命,而且不少…… 他润了,整个人扛起小弟头也不回的跑了,十几米的距离连摔了三次,鼻血横流也不敢回头。 中年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回到面馆里。 老妇人正在做着拉面,没一会儿后她做好了,没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有数肯定是坐在厅堂里的客人出手帮忙了,她倍感稀奇的笑了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连遇到了这么多的好心人呢?” 刚刚一帅小伙才赶跑了流氓,现在又来一个看上去威猛的扶桑人。 她将拉面放在桌上,微笑道:“请慢用。” 中年人挑起一碗拉面,尝了一口,笑了笑:“还是以前的味道。” 西野熏坐下后笑着问:“您以前也来过这里吗?” “南陵市,我是第一次来的。”中年人摇了摇头说:“不过这口味的拉面,以前尝过好多次……” “是?” “小舟町,西野家的夫妇开的一家拉面摊啊,味道可好了,我最喜欢吃拉面,顺带加一点关东煮。”中年人说:“吃了好多年的,若是有点关东煮就更好了。” 西野熏的笑容微微僵硬:“那可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她错愕的问:“可你看上去还很年轻,啊抱歉,我的意思是说……” 中年人回过头看向老妇人,目光温和,一如当年九十岁的老人家:“你做出的面条,和你母亲做出的味道一样啊,熏……” 哐当…… 西野熏手里的盘子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她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指尖发麻战栗。 她听出来了,她记起来了,她认出来了…… 但是,她不敢确认,这是真的?假的?恶作剧? “桐生……爷爷?” 西野熏低声的,不敢确信的,小心翼翼的问,她的鼻子酸涩,生怕是自己弄错了,嗓音先是很高,然后变得很低。 桐生鹰次郎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熏。” 确认了,一定是,没有错。 西野熏从未和人提起过这段过往,她从这个中年人的身上窥见了老人那熟悉的气息……即便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那股温暖的注视仍然是她内心的支柱,是她忘不记丢不开的安全港。 西野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合适此时不可能出现的再相遇。 老爷子坐着,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如今的西野熏,他满眼宽慰道:“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是长大成人了啊。” “现在……” “你过的幸福吗?” 他轻声的问着。 西野熏的眼眶湿润,三十多年没流过眼泪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变成了一个脆弱的无家可归的女孩。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抓住了老人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她呜咽着声音,说不出话语,只能不断的点着头。 最后语不成句,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是在做梦吗? 如果是梦也好,哪怕只有片刻,别让我醒来…… …… 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白榆默默看着只剩下九十的命运点数。 他拂去了自己内心的小小纠结。 取之于英灵,用之于英灵。 没什么好可惜的,也绝对谈不上浪费。 对桐生老爷子这位任侠,白榆内心唯有敬佩,付出一些拂去他的意难平又有何不好? 只是一次英灵召唤时限不过三十分钟,也只勉强够说一些体己话罢了。 他在公交站台静静等待了三十分钟的时间,算准了一班车后,他刷卡走上公交,选了个位置坐下。 车辆缓缓走远,在三十分钟的节点刚刚抵达时,他也听到了提示。 【召唤结束,英灵已归于历史】 【你与任侠之间的理解加深了】 【当前契合度:90%】 白榆看到了提示后,不由得扬起唇角。 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看吧,老爷子是个好人,懂得投桃报李的好人。 不仅不亏,而且血赚。 他看向窗外风景,心情更加愉快……做好事是赢一次,提升契合度更是赢一次,双赢,赢麻了。 阳光洒在脸上,白榆手指敲打着玻璃窗,轻慢哼着。 “当行好事。” “莫问前程。” 第十三章 南陵三中 这个世界的大夏类似于白榆上辈子待的国家,基本上普及了全民义务制教育,而且在社会化抚养的道路上走的更远一些。 学校有着对学生更强的管理权,从立法层面解决了家庭和学校之间的权责不对等和管理区间模糊的问题。 官方也有专门的机构提供各种对家庭子女教育的辅助和托管,更有定期的寻访查证。 这一切都是为了培育出更高质量的下一代国民。 因而学校不单单是承担了学生的教育工作这么简单,更是整个国民素质提升的重要环节。 从学前班开始,小学、初中的学生都会经历两个阶段长达九年的启蒙教育阶段。 到了高中阶段,开始进一步学习更加高深的知识,并且在高中阶段,孩子的身体进入高速成长期,身体的种种指标从这个阶段开始接近于成年人,是最好的塑造时期,因而高中阶段的教育最为紧迫。 它不单单是承担着筛选人才的职责,而且也要为下一阶段的高等学府的培育打下基础。 高中不存在分科的说法,所有学生都必须经历来自两方面的教育,即文科和武科,其时间占比大约是七比三。 高考也同样分为文考和武考……都是强制参与。 最终感觉文考和武考的成绩来确定自己能上什么样的学校。 可以说,普通家庭培育孩子,最为鸡娃的时期一定是高中阶段。 高一高二的学生主要学习的目标是文科,而到了高三阶段,武科的比重会骤然提升,这是缘于‘启灵仪式’的出现。 人类在十六七岁的时候,灵魂发育逐渐健全,这个阶段的启灵仪式让学生觉醒了自我天赋,其个人天资基本成型定性。 之后一整年的时间便是全力冲刺阶段。 偶尔也会有些天赋异禀的人提前开启了天赋,这就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打牢基础,冲刺武考。 高考对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公平的,因为所有学生之间的时间是相差仿佛的……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天赋是什么,往往很容易在错误的地方浪费时间。 一名弓箭手去练长跑肯定有问题。 当然了,对于原本起点就比较高的家庭而言,哪怕是同样的一年时间,其利用效率也是天差地别……原本就拥有超凡者的家庭对于后代的培养大多会不予余力,这些精英们往往在高考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冲刺超凡的基础。 …… 南陵三中,南陵市第三中学。 也是少年的母校。 这个学校的整体布局看上去和白榆当年高中就读的学校十分相似,所以也不用担心迷路。 等白榆抵达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这时候早读课已经结束,学生们正在准备早操。 原本是不会让进去的。 白榆拿出了学生证后,学校保安看了一眼,然后拨通了校内电话,不一会儿后,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赶到了校门口,把他领了进去。 这个中年人就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是语文和武科老师,姓张,名摧山。 挺霸气的一名字。 张摧山见到人后,第一眼看的不是他人,而是他的脚下。 见到没有影子后,张摧山的表情变得很沉凝也很哀伤。 作为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这班级三十多个学生,他带了足足三年。 哪怕是一条狗,养三年也得有深厚的感情。 三十七个学生,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带大的,调皮捣蛋的也好,认真刻苦的也好,都看在眼里。 如今三十七个学生,只剩下眼前这一根独苗了,张摧山这铁打的汉子见到孑然一身没有影子的白榆后也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鼻梁。 “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吗?”班主任把他领到了办公室,也没让他站着,没找到椅子就把自己的办公椅让了出来:“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能配合长夜司工作配合一下,暂时就不要来学校了啊。” 白榆摇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来一趟的,有些事想弄清楚,顺带拿一些课本。” 张摧山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念书呢?” 白榆道:“因为失影症的缘故,我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需要重新读一遍……张老师能把学生手册给我看看吗?” 张摧山皱眉:“你失忆了?”他暗暗皱眉:“失影症的确会导致人失去行动能力甚至瘫痪,失忆应该是灵魂方面出了问题……都这么大事了,你不去医院?” 白榆反问:“去医院就有用吗?” 张摧山欲言又止,抬手挠头,重重叹气……失影症是绝症,找不回影子大概率活不过一个月。 这倒不是百度上看病截肢起步,因为百度也没办法继续夸大了。 张摧山拿出了学生手册递过去,白榆一个接着一个的看,开始记和认脸。 班级三十七人,除了他之外的三十六个人,每一个在班主任嘴里都是个性鲜明。 他几乎能随口说出每一个学生干过的荒唐事来……而且说的很详细,连什么时候发生的都记得清楚。 ……是个好班主任。 白榆往下翻了一页,手指一停顿。 这一页上的学生,他认识。 学生照和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样,往往不好看,而这张学生照却十分好看,能够降服学生照和身份证的滤镜,可见至少也是个八分美人。 “苏若离,你的青梅竹马,从小时候开始就跟你关系好的很……去年去家访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住一块,都怕你们太年轻犯错误,不过因为是你,考察一段时间后,我也就安心了。”张摧山意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叫做因为是我,所以你就放心了? 感受到自己某方面的能力受到了质疑,白榆有心发问。 张摧山继续回忆道:“苏若离是个天才,她的天赋很高,整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们都知道,她很漂亮,性格也好,几乎没有几个人会讨厌她,学校私下还有不少粉丝团,光是收到的情书都有上百封……” 白榆嘴角抽搐:“这些我不想知道……不过青春期男孩是这样的。” 张摧山摇头说:“其中六成是来自女孩的。” 白榆一惊……好家伙,这里社会风气这么开放的吗? 张摧山眼神复杂道:“我认为她是有资格成为南陵三中第一个市女状元的,毕竟她天赋极高。” 班主任追问道:“你不会连她也不记得了吧?” “记得。”白榆说。 “那就好。” “但只记得一点点。” “……哪一点点?” “漂亮,说话好听。” “那雀食。”老班认同之后反应过来,给了白榆一个好气又好笑又无奈的白眼:“你这约等于什么都没记住啊!” 白榆继续往下翻,一个接着一个的认着人,用了一个小时算是把人认全了,一共三十六个人了,记忆力似乎有所强化,刚刚看到过的资料都仿佛刻在了脑子里面,或许是穿越者的福利,也或许是精神力的叠加强化。 把学生手册一合,人是认全了。 他看向张摧山:“您不用上课去?” “下一节是七班的武修课。” 张摧山刚刚说完就听到了上课的铃声。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白榆抬起头,要素察觉。 这里的学校下课铃声这么有个性吗?居然放儿歌。 听到铃声后张摧山拿起教案:“我准备去上课了,你要么待办公室里等我下课送你回去,要么去教室里看一会书也行……” 目送老班离开,白榆走回了班级里,现在一班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只剩下桌椅和书本。 找到了记忆回溯中的位置,打开课本,简单翻看了一下,关于书本上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就像是一个大学生回到高中重看一遍书籍,很快就能掌握原本丢失的那部分做题技巧。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高中知识的水平讲究很强的应用性……并不是不断训练做题技巧和做八股文,如果是应试教育只需要有足够的记忆力就能应付的来,但这种应用相关的课题难度却是比较高的,它往往随便给出一个题干要求学生运用现有的知识进行解答,自由程度比较高……它比较复杂,但并不难,有灵活的解题思路就能应对,白榆拿出上一次的考试试卷开始复盘,发现如果换成自己来,一百五十分试卷考个一百四十绝非难事…… “不好不好,怎么突然小镇做题家的血统觉醒了。” 白榆急忙将试卷盖上,避免自己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在确认了自己的知识水平只要看书就能恢复后,已经不用担心自己跟不上学校课程。 高考之中,文科成绩占比始终稳定在六七成左右。 如果只有武考成绩比较出色,大概率只能上单一强化武科的高等学府,这完全谈不上全面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文科成绩大约有三成是德智体美劳的平时分,即对学生个人思想品德的考察。 倘若学生的自身品德不佳,即便武考成绩出色,未来的成就也不会很高…… 超凡者毕竟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想一想扶桑中桐生老爷子的经历就能意识到,仅仅是一名超凡者都会给社会带来多少治安上的困难。 总不能去依赖社会的自我调节能力吧,桐生鹰次郎这等任侠终究是极少数的个例,一个白细胞如何能对付那么多的病菌? 不想那么多……毕竟自己的平时分应该不用太担心。 白榆这一趟前来,其实还是希望老班能给自己开开小灶,由于关于武科的相关记忆已经完全丢失了,他需要重温一下武科修行的方式。 能够多掌握一份力量,对于找回自己影子和同班同学就多一份把握。 他听到了其他班级里传来的声音统一而响亮的‘老师好’,看向空空荡荡的高三一班,仿佛能够看到班级里的每一个位置上对应的学生。 内心有种淡淡失落感油然而生…… 若是没有同龄人相互砥砺,这高中三年时光该会有多么无趣。 他穿过教室,将教室大门轻轻带上。 “我会救你们的……” “尽我所能。” 第十四章 百日筑基,人人如龙 学校专用的武技教室当中,张摧山正在对学生们进行着教育。 高三七班的启灵仪式也是昨天才刚刚走完的流程,今天许多学生方才觉醒了自己的天赋。 望着下方一张张充满希望的小脸,张摧山站在讲台上,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的七成人已经觉醒了天赋,并且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自己的天赋将来大有用处,也在想着自己是否能够成就超凡,成就一番其他人梦想中的人生大业。”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 “这是可能的。” “只不过,这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困难!” 用了足足五个非常,张摧山并没有给予激励,而是第一时间强调了这条道路之艰难。 “在这条路上,有时候哪怕只是走错了一步,都可能会丢了生命,灵魂再无进入轮回的机会。” 不单单是用嘴说,他也释放出了一定的气势,目光凌厉的让许多学生下意识避开目光的低下头。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九成九的人根本没有能力成就超凡。” “所以,你们都得记住,天赋不过是开启的第一步,不可沾沾自喜,不可自视甚高,任何傲慢都会成为摧毁自身的利刃,即便是真正的天才,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遭遇不测。” 他凝视着学生们,缓缓收回了外放的气魄,沉声道:“武修课上,我会教授你们基础,直至基础达标之后,才有资格开始接触下一阶段,好高骛远没有好下场,作为刚刚觉醒天赋,亦或者尚未觉醒天赋的学生,你们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打牢基础,通过天赋来磨砺自身……今天有不少同学变得心浮气躁或者争勇好斗起来,这不是好现象,哪怕你们之中有些习武之人也是一样,但我想教你们武术的老师傅也该说过,习武者需酝三分恶气,不可多一分,不可少一分。” 他吐出一口气:“今天我说的话有些多了,平日都该是你们的班主任或者生活指导心理健康老师来负责……就当是我啰嗦了几句,但都给我听进心里去,明白么!” “明白了!” “声音太小!” “明白了!!!” “很好,很有精神。”张摧山点点头,然后拿出名单,念出几个名字:“以上六个完成了百日筑基的同学随我来,其他人,由班干负责带头做基础身体训练!” 他倒是没注意到,悄悄的有个人混进了七班的人群里,站在最后方。 因为学生们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没人回头,自然也没察觉到背后是谁。 ……百日筑基。 白榆听到了这个概念的时候,神色有些微妙,这听上去像是修仙,下一个难道是金丹期? 他放眼看去,集中精神,此时英灵编年史启动,投影激活……其视线中多了一层光圈。 这也是白榆之前发现的用法之一。 进入英灵投影的激活状态,他的视觉就会变得敏锐,而且感知力产生了变化,就像是开启了某种特殊视觉。 在这个视觉状态下,能够从不同人的头顶上看出一个数字来。 这个武技教室内,大部分的学生头顶的数字等级都是3和4,有两个女生是2。 “这个应该就是等级。” 白榆继续把视线投向远处,几个被单独叫过去的完成了百日筑基的学生头顶浮现出的数字则是‘5’,只有一个学生头顶的等级是‘6’。 他产生了一种猜测,或许百日筑基完成后,等级就会提升至五级……这当然还不足以入位阶成就超凡,但无疑也是跨过一个门槛了。 白榆想到这里立刻也走上前去,穿过队伍,他直接走出来也引起了一部分学生的注意。有些人突然注意到是白榆,不禁愣了一下。 前方的七班班干正在带队,忽然见到一人走出来,立刻开口:“你出来干什么?继续锻体啊。” 另一位班干也看见了,却是拉住一旁的同学:“他不是我们班的……是隔壁一班的那个,你知道的。” 三十多人的目光交汇在一个背影上,变得有些古怪,多了不少窃窃私语声。 白榆没时间理会这些小孩子的想法……在二十七岁的成年人视角下,这些人仍然算是小孩。 “你们听好了……” 前方的张摧山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到了直接走过来的白榆,说的话直接打断。 “老班。” “你怎么来了?”张摧山立刻收敛严肃的表情,关切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校医务室休息一会儿?” 白榆心想自己完全是被当病秧子来对待了,他摇头说:“我也完成百日筑基了,我也想进行下一阶段的武修。” “百日筑基?”张摧山伸出手按了一下白榆的肩膀,他感到一股力量袭来,往后退了半步后稳住身体。 班主任惊讶道:“还真是……你这身板够结实的,没少在家里锻体吧。” 白榆重复了一遍:“我现在可以开始武修了么?” 张摧山犹豫了一下,看向其他几名学生,教学工作在这里丢不开,他只好答应:“也好,一班现在也就你一个人,你就当个临时的插班生,我也顺带一起教了吧。” 白榆心想自己偷偷跟过来是对了,如果单独一个人请教,他也不一定会教,因为担心自己身体状况太过于虚弱。 张摧山继续说起刚刚的话:“百日筑基是一个基础的门槛,达到了百日筑基的水平,你们的身体方才适应……通常来说,武道之始,也是源自于百日筑基,通过锻体之法引导气血充盈形成潮汐,打通自身经脉,走到这一步,方可入定心静,气血运转而不散,这是‘炁’的重要生成条件。” “力气,力气,有力才有气,力从地起,气由血生……做到百日筑基之后,才能让力气初步贯通,在各个门派之中过去有各种叫法,少林称之为定身,武当称之为开脉……百日筑基之后,每每静坐都可有一口炁新生而来,沉降于丹田。” “接下来,我教你们一道口诀和功法,按照固定的轨迹进行运转,走过完整的一圈,算是一个周天,走过十圈是一个大周天。” “张老师。”一名留着双马尾辫子的女生举起手,她问道:“这武道修行法和我家传的功法口诀有冲突吗?” “学校教你们的口诀经过多代人的改进,是最为适合你们锻体和打基础的,现阶段没有比它更合适的。” “老师。”另一位有些婴儿肥的少年举起手发问:“这武道修行,能够成就超凡吗?” “当然能。” “那为什么外面武馆那么多,却没见到几个超凡的武者,单靠练武就能成就超凡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张摧山显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了:“因为超凡者又不单单是以武入道……事实上,等武道修行到了门槛处,想要做到以武入道,成就超凡,对绝大部分人根本是难如登天。” 小胖子不理解的说:“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进行武修啊?” “因为武道这条路自古以来走的人多,它也被视作最为合适的打基础的路……如果不武修,你们甚至碰不到超凡的那道门槛。” 双马尾女生说:“所以只能习武吗?” 张摧山顿了顿:“这倒不是一定的,除了武道这条途径之外,也存在其他打基础的途径,但这些途径分布于各个国家之中,有的是家族的奥秘,有的是世家贵族的传承,普通人难以接触到,唯一和武道相似并且得到了推广的,也只有欧罗巴的魔道体系,但该体系的引进并不顺利,因为大夏没有欧罗巴的巴别塔,而欧罗巴也一样没有大夏的山海大荒和九州龙脉。” “关于超凡道途现在说给你们听还太过于繁杂,想必你们也听不明白,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种超凡体系终归是根植于其所在大地和其承载的历史文化之中……虽说顶级超凡殊途同归,但终究起点有着千差万别,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张摧山是个老师,说起理论知识方面也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他继续道:“再者,说起打基础,某些途径是专门设计给某些特殊的种族,未必适合我们……譬如雾都的妖精族,便是在大夏国内的多个种族,其内部也有独特的打基础方式,相较于普通人的起点都必然更高,也更容易接触到超凡领域。” “那普通人没有什么优势吗?”一名学生不甘心的提问。 “这个嘛,还是有的。” “什么?”好几人同时追问。 张摧山眼神滑稽:“普通人多啊……足够多的数量堆上去,总能出几个不世天才,而且有传承的种族终究少数,未必比得上大夏的千年世家。”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其他几人并不感到多高兴,因为这毕竟和自己无关。 恰恰相反,人越多越内卷,反而是对自己会带来竞争上的压力。 “普通人最好的途径是武道,这是经历过无数先辈流血换来的答案,至少它不会亏待你的每一分努力,多流一滴汗就多一分耕耘和沉淀,这已经是对普通人最好的捷径了,如果还要奢求更多的便利,那不过是心比天高舍近求远的愚蠢。” 张摧山语重心长道:“记住我教你们的‘如龙口诀’,先练出气感,之后再选一条适合自己的武道来打基础,只要找准了方向,很快就能入门。” “为什么这个名字叫如龙口诀?”白榆问道。 张摧山语气铿锵道:“因为创造这个口诀的人曾说过,希望我大夏子民人人如龙。” 第十五章 九州·龙脉印 如龙口诀。 原地静心打坐,运转气血,练出真气。 真气是力之补充,寻常人练武,很快就会因为体能匮乏而难以维系,而有了真气就相当于有了让体能长期维持的办法,甚至通过大量消耗真气能够做到近似于拳皇中的暴气效果。 以张摧山的口吻来说,真气的用法极多,甚至可以用来止血疗伤自愈,即便成就不了超凡,练真气一甲子,也完全能够延年益寿百病不生,所以如龙口诀以极快的速度做到了在一两代人内便推广开来。 至于为什么父母辈不教,当然不是舍不得,而是如龙口诀本身的教授也有基础,普通父母再会也不会比老师教的更好,而且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改版和升级,武道本身就是不断精进和提升的过程。 新胜于旧,这是自古不变的常理。 经过半个小时的修行,白榆按照口诀运转了一次小周天。 【叮咚~】 他听到了提示声,闭着眼睛,注意到英灵编年史的图标上多了一个红点。 强迫症开始发作,不把这个红点消除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浑身仿佛有蟑螂在爬。 打开之后,注意到的是‘命运编者’角色的状态更新了一栏。 角色日志中浮现出一行文字。 【编者今日努力的学习,并且掌握了一门新的技艺】 【技艺:如龙心法(1%·初窥门径)(深蓝)】 新的技艺得到了。 白榆算是明白了,所谓技艺大概说的就是个人掌握的技能,技艺本身也有品质差别,其品质是通过颜色来表示,白色意味着普通,而蓝色意味着精品,紫色意味着稀有,红色是最高级,他还没见到过。 而百分比则是显示技艺掌握程度,其等级可以分为初窥门径、登堂入室、驾轻就熟、炉火纯青,以及登峰造极。 如今白榆练出百分之一,也不过是初窥门径,刚刚转换出了一丝真气。 他闭上眼睛,继续运转心法,这个过程虽然枯燥,但对于没练过气功的现代人来说是个相当有意思的新玩具。 他也不厌其烦的将其运转,半个小时运转第一圈,第二圈时间缩短到二十七分钟,第三圈二十二分钟……就这样不断持续,直至第九圈的时候,白榆已经能将运转的时间压缩到了十分钟。 正打算进行第十圈的运转时,肩膀被轻轻一拍,张摧山问询道:“你还在运转么?体内的气血还吃得消吗?” 白榆垂下手:“气血?” “运转心法是要消耗气血的,看你脸色有些苍白,你不会是一连运转到现在吧?” “是啊。” “哎……”张摧山一拍脑门:“我倒是忘记跟你说了,七班下课后,我又去教了两堂语文课,你现在怕是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了吧。” 白榆尝试扶着膝盖站起身,才发现全身无比乏力。 “第一次沉迷修行的确会有这种情况。”张摧山搭了把手:“你得补一补了。” “怎么补?”白榆问:“打葡萄糖去?” “那玩意哪有什么营养,你不是缺汤,你是身体底子亏空。”张摧山拍了拍白榆后背:“走吧,老班请你吃饭。” “原来是靠吃的?” “那不然呢?” “这么说来,胖子练这种功法不是有先天优势?” “哈哈哈,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胖子是练不了的,如龙口诀需要打通任督二脉,也就是必须百日筑基成功,如果胖子做到了百日筑基,也会因此消耗大量气血,很快就会瘦下去,如果做不到百日筑基,任督二脉无法打通,那如龙口诀给他也练不了。” “难怪这里的学生体型都比较正常,而且不戴眼镜。” “不戴眼镜是因为保证足够的课外活动……武修的好处就在这里,至少能保证青少年的肥胖率不过于夸张,免得灾害来了跑都跑不掉。” 张摧山说到这里流露出少许缅怀的忧伤神色:“我老家不是南陵的,是在川渝地区,那边也因为沉降的缘故而出现了灾害,当时我也是个年轻人,我弟弟就是因为太胖了,跑不动才掉入了阴影里,我死死拉着他往上提,他都出不来……最后还是他主动松开手。” 白榆仿佛没听到似的,直接走到食堂门口,指着上面的菜单:“老班,今天好像有新鲜的黑山羊肉。” 张摧山一愣,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一些,收起神色,他大方道:“想吃就吃,我请客。” 点完菜后,饭桌上,白榆吃的颇为狼吞虎咽,他的确是饿了。 穷文富武,吃的不好也根本没有足够的体能练武。 “能吃是好事。”张摧山惊讶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白榆说:“毕竟我的天赋只是个勤学苦练。” “天赋也是可能升级的。”张摧山道:“精神意志力,灵魂强度提升,就可能让天赋进化。” “怎么提升?”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摧山见到白榆翻了白眼,他继续解释道:“灵魂方面的锻炼可是超凡以上的课题,真正锤炼灵魂,是走到了超凡三阶的黄金以上,你老师我不过是个二阶,哪有那本事。” 白榆问道:“老班你多少岁?” “三十七啊。” “壮年期的超凡二阶……”白榆奇怪:“老班为什么不继续往上晋升?” “嗐,你以为这是游戏里打怪呢?想晋升就晋升?”张摧山摆了摆手:“小孩子童言无忌……以后见到别人,可别这么问,会遭打的。” “所以为什么?”白榆仗着高中生的身份继续追问。 张摧山挠了挠脸颊,无奈道:“你可以理解,我是落榜的……就像学生高考落榜一样,一旦落榜就没办法继续升学吧,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而超凡者的世界也没有所谓的‘再来一年’的复读选择,只能在家里自习。” 老班说着,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肉,在他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时,白榆注意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老班,那是?” “嗯?哦,这个啊。” 张摧山放下筷子,随意的晃了晃手,掀开袖子露出其右手小臂上的一块印记,印记呈现出白银色泽,像是贴在皮肤上的一层银箔。 他伸出手抚摸着手臂上的印记,简练的说出它的名字。 “这印记,我们通常称之为……龙脉印。” “在超凡者的领域中,普遍认为龙脉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每一名大夏子民身体内都寄宿着龙脉的力量,一旦踏入超凡灵魂,体内沉睡的龙脉就会被激活。” “激活的龙脉力量会在我们的手臂上形成这么一道印记,它便被称之为‘龙脉印’……” “随着修行加深,其龙脉印的长度也会随之扩展和产生变化……当然,也可以做到将其显化。” 张摧山说着,集中精神力。 下一刻,他的右手臂上银光暴涨,仿佛有一条银色的幼龙盘踞在他的右手上,虽然个头不大,但气势惊人。 白榆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摧山撤回了龙脉印的威压:“这玩意也只是外放的时候看着好看而已,实际上在低阶超凡战斗过程中是没什么作用的,就当是个特效,放着好看而已。” 白榆后仰的身体立刻前倾回来,追问:“所以龙脉印是大夏独有的?而且它相当于是超凡者专属的身份象征?像是某种证书?” “不单单的是身份证明这么简单。”张摧山摇头,语重心长道:“它更是一种恩赐,龙脉印也是分等级的,最低级的一层称之为九州……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在你将来踏入超凡领域后,你就会懂了。” 白榆提问:“那其他国度的超凡者,没有龙脉印,岂不是相较于大夏差很多?” “倒也不是。”张摧山道:“其他国度或者种族也有类似的恩赐,欧罗巴就分为天使和恶魔两种类型的赐福。” “扶桑呢?” “扶桑的情况比较复杂,那边崇尚鬼神之力,得到的未必是赐福,也可能是诅咒这类东西,为了追求力量而导致毁灭的例子有很多。”张摧山说到这里,他捧起饭碗:“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多吃菜,少吃饭。” 白榆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基本常识’,也闭嘴开始干饭。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 白榆简单消食后,返回了武技教室,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打扰。 他独自盘膝开始运转如龙心法,刚刚吃下去的食物在胃部如同一团烈火,而运转的气血在体内不断转动。 此时刚刚开始运转心法后,白榆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之前一个小周天需要至少十分钟的时间,而这一次,它的加速相当异常。 ……太快了! 控制不住的快,快的如同不断加入煤炭开始全力奔跑的蒸汽火车。 刚刚吃下去的这些大补的食材就是它的绝佳燃料。 ……不,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是第十次。 白榆想起来了,这分明是超能力的被动保底给触发了,居然给忘记了这茬! 他的全身开始发热,全身散发出白色的蒸汽白雾,一时间武技教室内云烟缭绕。 此时的班主任正在备课,也没意识到这边出了点小问题。 这时候,一名学生来到了武技教室外,打开门后,里面一阵云烟缭绕。 她楞了一秒。 ……这是有人在这里面偷偷弄烧烤?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在神圣的校园里偷偷干这种事! ……必须狠狠敲诈对方一串烤肉吃! 第十六章 天街小雨润如酥 心法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不受控制。 白榆一开始很担心,不过很快就不担心了。 因为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它真出事了自己也控制不了。 就像是在失控火车上的乘客……这时候慌已经没用了,不如等它自动停下来。 跳车是不可能跳车的,那也是标准的求死行为。 运转的周天一轮接着一轮,速度一次快过一次。 九分钟,七分钟,五分钟,三分钟,到最后已经压缩到了不到一分半钟。 白榆感觉自己的体温是不是都要突破四十五度了? 再这么下去脑浆都要被煮沸。 好在,它在抵达极限速度之后就不再继续增加了,也有了明显减缓的迹象。 横冲直撞的气血也逐渐归属到了控制之下,速度降低,奇经八脉之中流淌的真气也不断随着运转回到丹田之中沉降。 一个小周天的旋转只能带来一丝丝的真气,但白榆刚刚就已经运转了至少三次大周天……更多的他根本没有数。 白榆忽然明白之前始终没停下来的理由了。 因为在不断的运转之中,自己还在接连的触发十连保底的超能力。 好比第一次运转完整第一个大周天,它带来的加速效果,大约持续十次就会停下,然后十次后又进入保底超能力触发,继续加速…… 就这样来来回回不断加速,直至把白榆体内的气血烧的没办法修行加速为止。 感受到了体内重新虚弱的气血以及增长了至少数倍的真气,白榆嘴角抽搐。 其他人修炼如龙心法是担心自己不够快,而白榆得担心自己冲的太快啊…… 他搞明白了,按照这种套路,自己以后只需要手动档位进行一次大周天的运转,往后它就会开启全自动了。 就跟小时候农村里看到的拖拉机一样,过去的拖拉机引擎是需要用一个扳子固定位置然后不断转动给它提供一个初始的转速才能启动。 自己这情况好像也差不多……手动挡变自动挡。 过于生草。 【如龙心法(11%),熟练度大大提升了!】 “嘶……呋……” 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白榆主动叫停了转动的心法。 刚刚一停下来,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 “噗啊……”白榆拍了拍沉闷的胸口,不断的喘着气。 保底法则带来的疯狂加速的修行自然比其他人快了十几倍不止,但后果就是超频带来的身体负担。 往后得吃点补药了,不然这么亏空下去,怕是会年纪轻轻得了辰东大作……圣墟啊。 今天不能继续修炼了,不然我要被榨干而死……气血怕是一滴都不剩。 明明我的身体还是个少年,怎么突然间就领会到了中年人被老婆喊上床睡觉的痛了呢。 白榆伸出手正想擦擦嘴,结果一旁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啊。”他下意识接住,擦了擦嘴,然后一愣,回过头看去:“这里有人?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反射弧太长了吧。” 就在白榆旁边半米外蹲着一个学生,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抱着膝盖,穿着蓝绿色调的学生服,长的足以盖住脚踝的校服裤也无比正义的阻拦了一切下蹲姿势应有的裙下风光。 “呃……”白榆见到这自来熟的小姑娘,问了句:“我认识你吗?” “你不应该认识我吗?”对方也反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白榆指着头说:“我失忆了。” “是吗?”小姑娘眨了眨眼,然后轻咳一声:“你好啊,我叫苏若离……” “很显然你不是。”白榆打断。 “你不是失忆了吗?”小姑娘站起身叉腰说:“为什么说我不是?” 白榆的视线微微下放:“你没她大。” “谁说的!”小姑娘直接跳起来:“我一月的!她七月的!我比她大半年!” 白榆理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所以你是谁?” “我是……” “别假装是我同班同学,我今天上午看过了学生册,你不在其中。”白榆强调了一遍:“你现在有自我介绍的机会,建议你别说谎。” 女孩撇了撇嘴角,恶作剧失败让她有些小挫败,不过很快还是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我是高三三班的,我叫陶如酥……我们以前也见过的,只是不太熟悉而已。” “看来我们不是很熟,为什么装自来熟?” “我看到这里好大雾气,还以为有人在烧烤呢,结果进来就看见你在这儿假装熨斗。” 白榆:“……” 你说我是个蒸汽机,我心里都算能接受。 陶如酥继续吐槽着:“哎,好失望啊,还以为能吃到几串烤肉呢……” “想吃您就去买呀。” “你不懂,自己花钱吃的烤肉和白嫖得来的烤肉,当然是后者更香了!”陶如酥叉腰说道。 “你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是不会请你吃烤肉的。”白榆扶着膝盖站起身:“马上午休快结束了,你还不回去上课?” “啊,没关系的,我本来就是打算逃课的。”陶如酥吐了吐舌头。 “你还一脸骄傲?” “因为我成绩好啊,可以随便学校到处乱晃。”陶如酥自豪的挺了挺胸口:“我可是常年保持全年前三的,厉不厉害你陶姐?” “不厉害。”白榆说:“除非你会篮球。” 陶如酥不高兴道:“姑且……我也是上网的。” 白榆:“?” 原来有的梗是不分宇宙的吗? 陶如酥大声不满道:“!” 白榆:“重点在这儿?” 两人又是说了好几句,白榆发现这姑娘挺健谈的,交谈时候没什么架子,也没有距离感,同时她也比较实诚,说逃课,真就逃课了。 还硬是蹭了一瓶绿茶。 不过转头也还了一瓶能量饮料,看来她不缺钱,只是享受强制白嫖的快乐。 “你是真的失忆了。”陶如酥在半个小时后确定的说:“很多事你的确都不记得了。” “我们刚刚有谈到很多事吗?” “不是,我只是认为……你和我交谈这么久,居然都没谈及苏若离的事。”陶如酥竖起食指晃了晃:“这一点很不正常。” 白榆费解道:“难道我平日几句话不离苏若离?” “怎么说呢……”陶如酥坐在操场的双杆上晃着小腿:“你们每次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时候,都保持着成双成对的样子,很少会有单独出没,如果说不是一方粘着另一方,很难出现这种现象吧。” 白榆:“嗯姆……” “不过那大概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苏若离吧。”陶如酥托着腮帮:“她现在不在了,我才有机会碰到你,跟你说说话,不然平日里没一会儿,她就要凑上来了,上次也是……还塞给我一根棒棒糖示意我可以回去了,别打扰你们学习……简直侮辱,这个耻辱我终生难忘!”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啊。”陶如酥直白道:“那棒棒糖味道不错呢。” 白榆:“……” 可以,这很白嫖怪。 白榆继续道:“你平日真不上课?” 陶如酥说:“没什么需要上的了,因为我是天才嘛~都说了,长期承包前三名的。” “那前三名还有其他两个人,人家都在努力学习。” “谁说的?”陶如酥眨了眨眼睛:“其中一个人长期不来学校,只在家里接受精英教育,在学校挂个名,顺带统考的时候来一趟。” “另一个呢?” “现在下落不明,也没上课。” “……苏若离?” “不然还能有谁呢?”陶如酥指着白榆:“顺带一提,你在学校里文化课排名第一百,中等水平。” 白榆傲然道:“区区前三名,下次我就考给你看。” ……胆敢小觑了我的做题家之魂!你知道你是在对哪个国家的高中生发起的挑衅么?! 陶如酥哈哈一笑,双手撑在后方,扬起面颊,望着青蓝的天空:“你这人,比以前有意思多了,过去的你就像个木头疙瘩似的,怎么逗你都没有用,一板一眼的,还是现在有趣些。” 白榆仿佛听出某些意味,故意自作多情的问:“你很在意我?” “不在意哦。”陶如酥语气轻松的说:“一点也不在意。” 她仰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微微降低了几度:“只是……只是偶尔会想到,你和她,仿佛突然间就不见了……” 白榆静静的看着操场上奔跑锻炼的高一生们,淡淡道:“她会回来的。” 陶如酥后腰直接下压,在单杆上倒悬过来,头发垂落,一张脸倒置在白榆眼前:“你说的是真的?” 白榆摇头道:“看来你实际在意的对象是苏若离啊。” 陶如酥托着腮帮:“是有一点……在意吧。”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其实那天……我刚刚翘课,就在走廊里,我都看到了。” 白榆问:“心理阴影?” 陶如酥双手一松,一个跳跃稳稳的落地:“才不是心理阴影!” 白榆先一步朝着曹场外走去,他缓缓道:“落入影世界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陶如酥跟在后面:“嗯……” 白榆继续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会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弄清楚?”陶如酥一怔:“你打算做什么?” 白榆没有回头,而是停下脚步,伸出手指抵住陶如酥的额头,把她往后一推。 “我要做什么不重要,但接下来我要出去了,你就别跟过来了。” 陶如酥往后趔趄了半步,以她我行我素的风格可不会乖乖听话,但这次她没跟上去,而是突然开口说出泄气话:“说不定人已经全部死了,已经四天了。” 白榆头也不回:“我还活着,所以他们也一样活着。” 陶如酥却并不欣赏白榆的固执,而是平静的反问:“就凭你,又能做的到什么呢?” 女孩的指尖紧握着,她眼神固执而自虐:“我们又不是超凡者,又能做得到什么……” 嘴里说着丧气话,听着贬低的意味远低于自嘲。 白榆若有所想:“你难道是……”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陶如酥哼了一声,一跺脚:“我要去医务室里睡午觉了。” 白榆也跟着回过头,他也准备离开学校,接下来要去一趟长夜司……想要救人,就必须知晓影世界沉降的坐标,这东西就在他脑子里,得想办法取出来。 他正要往前走去,路过的走廊投下一道阴影。 然而他倒是并未注意到,在走廊之中的阴影忽然破开了一道裂隙。 …… 在走廊顶层,有一只眼睛盯着白榆的背影,眼神里包藏着深刻的恶意。 第十七章 阴影界 前方是陷阱。 而白榆并没有注意到。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原本的社会之中,并没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 生活在安全的社会之中已经形成了习惯,当然不会想着脚底下会有什么东西,就像是普通人走在大街上不可能堤防自己会踩到猎熊陷阱,脚底下最多踩到一根图钉,这就已经是倒血霉了。 不看脚底下走路会让白榆付出很大的代价。 阴影之中处处藏匿着危险——这句话写在了教科书的封面页上。 他不是没看到过,而是没有在意。 白榆的脚步已经抬起来,眼看着就要踩到那处阴影裂隙。 他可能意识到吗? 他不能。 那么他能躲开吗? 答案是……可以。 因为一个肩膀狠狠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将白榆直接撞飞出去了三米多远。 少年体重在六十公斤以上,身高接近一米八,几乎是成年人,然而后方传来的力道直接让他原地腾空起飞。 砰!白榆并没有立刻狠狠摔倒,就地一个翻滚卸力后平稳落地,他单手撑起,眼神里透着疑惑:“你……” 在他发出‘你干嘛哎哟’的疑问之前,劈头盖脸的痛骂砸了过来,陶如酥大喊道:“看着脚底下走路啊,想死吗白痴!” 白榆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威胁,但陶如酥注意到了,看到之后就是一个百米冲刺的赶来救人。 阴影的裂隙就位于白榆视线正前方三米。 他这一次低头看到了,一时间不禁愕然,常识的缺失让他分辨不出这玩意是什么,就像是一个图像显示的bug贴在了地面上,只能从陶如酥的反应来猜测,这或许和之前的影世界性质相似,不过这裂隙的大小并不算很大,只有不到半米。 陶如酥扶着膝盖喘着气,她一路跑过来已经很累了,虽然距离不长,但消耗体能和心力不少。 也就在她弯下腰的当即,原本只有半米宽度的阴影裂缝忽然间扩张开。 一只造型怪异的、长达数米的柔韧且布满骨刺的长条从中弹出。 直接扫向四周,精准无比的捆住了陶如酥的小腿。 触碰到的瞬间,白榆看到了鲜血飞溅,也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 人体无法抗衡这股折断骨头的力量,她摔倒在地上,被以极快的速度拖向地上裂隙当中。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以至于白榆只来得及往前走近半步……这种突然情况完全不在他的设想范围之内,就像是地面的井盖翻开后钻出来一只鳄鱼咬人一样匪夷所思。 陶如酥的身体眨眼间就已经半数没入地面中,可她并未向白榆求救或者伸出手。 剧烈的疼痛让她紧皱着眉头,身体彻底没入阴影之前,她吐出一个字。 “——跑!” 阴影扩散出波纹。 裂隙并未立刻愈合,但陶如酥已经如同沉入水潭般不见踪影。 白榆身体僵硬着,思维有些混乱,下一刻左手抬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用以回魂。 不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冷静……分析局势,做出判断。 选择有两个。 一、离开,找人救援;二、跳下去,自己救人。 选择一,去叫老师可能来不及,面对一个能轻易折断人类骨头的怪物,陶如酥能活几秒?她不是超凡者,腿断了甚至没办法逃跑和拖延时间。 选择二、需要有足够的战斗力,下面情况怎么样没人知道,甚至不清楚那是什么等级的怪物……万一跳下去,人救不了,甚至自己也死了。 ……活着才有希望。 ……死过一次了,难道还想再死一次? 怯弱的思维在理性的牢笼之中横冲直撞。 白榆陷入了犹豫,他是个普通人,无法摆脱这种犹豫,这是理所当然,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人类更是利己生物,人性也经不起考验,既不是英雄又不是强者,明哲保身有什么不对? 是的,普通人做不到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即便那是救了自己的恩人。 但是,英灵可以。 【投影激活】 ……老爷子,帮帮忙吧。 英灵的投影覆盖他躯壳的瞬间,所谓的迷茫就被驱散了,任侠的意志之坚韧,救人之果决,甚至省略了思考的区间,本能直接驱动着身体,朝着已经开始收缩的阴影裂隙一跃而下。 …… 疼,好疼。 陶如酥看到了自己左腿已经折断扭曲,上面布满了好几个血洞,森白色的骨刺贯穿了血肉。 她还是第一次承受这种疼痛,而疼痛并不能让她的意识立刻清醒。 落入阴影界的瞬间,她被抛投出去,身体撞击在了墙壁上,耳鸣和晕眩感袭来,脑部震荡。 混乱的视觉中,她勉强看清了这头灾兽的外表。 作为学习成绩出色的学生,她学习过类似的知识,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一头驳兽。 驳兽的大小近似于一头公牛,全身布满了骨刺,是比较常见的远古科的灾兽之一。 它的脾气暴躁,进攻性极强,食肉。 运气真是差。 偏偏遇到的是驳兽……驳兽通常不会出没在阴影层。 影世界之中的最浅层便是阴影层,它比较贴近于现实世界,而且四周风景完全一比一复刻现实,就像是现实世界的影子。 阴影界中活动着灾兽和影种,但大多都是不入阶的杂碎……然而即便是些杂碎,也仍然是需要超凡者才能猎杀的。 通常情况下,同级别的超凡者赢不了同级别的灾兽,必须打等级压制。 陶如酥看到驳兽的同时就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驳兽虽然也只是一阶灾兽,但十分好斗,而且不会放过猎物,抓住了就会被它们吃掉。 她的腿已经断了,来不及逃走的……也没有那么多的气力了,一摔就已经让她几乎丧失行动力,意识昏沉……人体就是如此脆弱。 她能感受到驳兽的呼吸贴近,其张开的口齿中喷出腥臭的呼吸。 死亡将近。 陶如酥的表情却显得很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破血流脑震荡的缘故,但她感到自己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恐惧。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并不会后悔,没有后悔去救人,即便是因为救人而导致自己丢了性命……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救人,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这么做…… 她不能重蹈覆辙。 数日前,她位于走廊上,看到了影世界吞噬了整个高三一班。 作为第一个目击者,她理应告知其他人,立刻呼喊所有人离开教学楼,危险的影世界随时可能扩大,到时候整个学校都可能难以幸存。 但她并没有任何作为,而是在走廊中吓得腿软,之后便立刻跑出了教学楼,独自一个人跑到了操场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丑态。 虽然没有带来严重的后果,但这仍然成了折磨她数日难以安眠的痛苦源头,是她绕不开的内心梦魇。 所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冲过去的……她太需要一个机会了,一个原谅自己的机会,一个证明她只是犯下错误但仍能够弥补的机会。 不过,她低估了影世界的变数。 代价就是她的生命。 陶如酥眼皮越来越沉,她唯一能做的自我安慰便是……至少没重蹈覆辙,至少还救下了一个人,这不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她心想着,然后正要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终末。 砰! 枪响! 火花迸射,点点温热的血液洒落在她的脸颊上,驳兽的一只眼睛被击穿,它发出痛苦的吼叫,原地打滚,身体如同穿山甲般抱成一团,靠着厚实的表皮和身体的骨刺作为防御抵挡着倾泻而来的子弹。 陶如酥模糊的视线凝固在一道人影身上。 一袭漆黑的提拔的西装,手持枪械,双手持枪,边走边点射。 脚步踩踏着鼓点,枪声迎合着节拍,如同一曲金属的交响曲在耳畔回旋高昂奏响。 她没看清那是谁。 只深刻的记住了那个侧影。 第十八章 五星连珠 陶如酥意识断绝,昏死了过去。 白榆瞥了一眼陶如酥,伸出手按了一下她的颈部,确认还活着。 松了口气。 之后继续开枪压制这头驳兽。 子弹不断的被弹射开,造成的伤害却很有限。 glock17的自动手枪和9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并不能击穿它的坚实外皮。 必须击杀弱点。 英灵自带的杀意感知的天赋指出了弱点位于眼睛和钢门……不过钢门在尾巴下面无法命中,而眼睛已经被它藏了起来,刚刚只击穿了一个。 “火力不足么。” 白榆不断开枪。 英灵投影的自带装备,其子弹数量几乎无限,他开枪也不心疼,只顾着扣下扳机,寻求着保底第十枪的幸运子弹。 不过很可惜,幸运弹也不是万能的,虽然能够打断驳兽的骨刺,但伤不到它的根本,哪怕挂掉一层皮肉,也不能立刻致死,就好比人类手脚中枪也不会死,只要不是躯干和重点部位受伤就能救。 吼——! 驳兽咆哮声响起,它虽然将身体抱作一团,身体却诡异的转动起来,身上的骨刺如同刺猬般在大地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空洞。 白榆发动子弹时间,侧身躲避,找寻空隙打出一枪,命中驳兽脚掌下方,成功的废掉了其一只脚。 “继续下去也能磨死它……不过时间不够用吧。” 白榆看向了陶如酥的手腕上。 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身上都配置一种特殊的挂件,这种挂件是报警装置。 一旦确认当事人落入了影世界中就会发出信号,也是一种定位装置,有各种款式,官方制作,全民配备。 (但高三一班的学生失踪,至今找不到定位装置发来的信号) 换而言之,信号已经发出去,很快长夜司的守夜人或者打更人就会赶到。 因为学校距离长夜司分部很近,最多十分钟时间就能抵达,再加上学校内部的老师们也有接近两位数的超凡者,一个驳兽在他们的面前是完完全全不够看。 “必须在他们赶到之前解决。” “否则我可没办法解释现在的状态。” “干掉驳兽之后找地方藏起来还有办法糊弄过去。” 白榆也存有私心,不希望自己的外挂被发现,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虽然不担心被切片,但他仍然对陌生世界抱有戒心。 财不露白……这是中国人都知道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尽全力干掉这只驳兽,争分夺秒的现在可没时间慢慢刮痧了! 集中,集中…… 不过既然都是英灵,为什么不能攒能量放大招呢? 宝具有没有啊,老爷子,来个宝具,午时已到也行! 白榆内心不断说着话,可惜老爷子没搭理他……也是,英灵投影获得的是力量,相当于链接了服务器。 至于服务器乐不乐意沟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除非耗费命运点数把本人叫过来,否则是基本上爱答不理。 驳兽进入了防御状态,像个失控的米其林轮胎似的滚来滚去,准头也比较差。 滚一圈就在地上留下一排排不规则不整齐的坑洞。 白榆连续两次开启子弹时间找寻破绽,高级精准让他几乎每一枪都必定命中,可惜命中的位置仍然太浅,必须是要害,是眼睛。 他现在才算是深刻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百川组的若头会鄙视用枪的超凡者……因为攻击力的上限太过于明显。 枪,更多是用来杀人的工具,而弓、枪、剑可以用来狩猎。 时间不多了。 白榆突然有了个想法,觉得可以试一试,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选择躲闪,而是站在原地,双手举枪,从正面迎接驳兽的翻滚冲撞。 双方距离不足最后十五米,以驳兽的冲撞速度只需要两秒不到。 开启子弹时间,延长体感,确认风速,锁定射线,瞄准部位。 杀意感知,找寻弱点位置。 高级精准,十连保底幸运弹。 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契合度让白榆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达成了最佳的协调状态,并且将英灵的技术运用到位融会贯通。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枪口发烫发热。 不再犹豫,扣下扳机,橙黄色的子弹划过枪膛……在阴影界中炸开一团小火花。 砰——! …… 一个小时后,谷雨街长夜司分部。 周柳走入办公室内问:“又是南陵三中?” “嗯,经过调查,事件经过大地是这样的……”刘警官说出了调查的结论,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短时间内辖区内发生两次影世界侵蚀,而且还是在学校内,还是同一所学校内,这怎么看都过于离谱。 周柳问道:“所有结论是没有人死亡?” “是的,只有一位学生受伤,被送去救治了,另一位学生就在审讯室内,有三中老师随同着做笔录。”刘警官说:“现场出勤人员的汇报是这样的。” 周柳站在窗户边上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庆幸:“还好没死人,否则我们怎么给大众一个交代。” 刘警官没有接话题,而是翻开下一页报告书:“不过目前情况来看,阴影界中的现场有些诡异……袭击了当事两名学生的是一头驳兽。” 周柳皱眉:“驳兽?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警官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是在现场发现了交战的痕迹,找到了许多散落的子弹和弹孔,推测是某个超凡者出手。” “这个人找到了吗?” “并没有。”刘警官摇头。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周柳陷入沉思:“同一个学校的两次影世界侵蚀,而第二次的学生还被偶然路过的超凡者救下,偏偏这个人还是用枪的……可在我们大夏里,枪械是受管制的,以手枪为武器的超凡者极少。” 刘警官推测道:“有可能是为了掩盖身份?” “可能是吧……”周柳刚刚说完,办公室门就被打开了。 “周队,这是驳兽尸体的检查报告。” 周柳打开报告看了几眼,旋即立刻道:“看来我们的推测不成立……这个超凡者应该就是用枪的高手。” 刘警官疑惑道:“怎么说?这个人用枪的手法很高明吗?” 周柳坐回椅子上,翻阅着报告书,念道:“检验科给出的简单结论是——这是一头历战的驳兽……它的爪子和尾巴都有过二次生长的迹象,可见它有过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驳兽只是普通的一阶,但它的战斗力应该在驳兽群中也数一数二,普通的超凡一阶想要搏杀它也是极难的。” 她翻到下一页:“而从战况来看,它的一只左眼,两只腿和身上骨刺都有被击穿的痕迹,而且是一枪命中,没有扫射痕迹,使用的只是九毫米子弹却能击穿驳兽的外皮,可见枪法之精准。” 刘警官想了想:“仅仅只是精准的枪法,许多超凡者也是做得到的,如果猜测此人是二阶的话……” 周柳否认道:“不管是不是二阶超凡者,他的枪法必然极其高明……至于为什么,你自己看吧,这头驳兽的致命伤。” 刘警官接过报告看了一眼,顿时眼神一惊。 报告中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图表,表明了这头历战驳兽的死因是什么。 是源自于其头颅上方的贯穿伤。 从它的头颅内部,取出了足足五发子弹。 这五颗子弹不是分布式的扩散的,而是呈现出一条直线……它们首尾相连在一起,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即便是取出来后,子弹仍然保持着压缩形变的模样,就像是被叠在一起的羽毛球。 刘警官看到这张照片立刻就明白了。 “的确是超凡级别的枪法,如果不是在这方面专精,绝对打不出这样的连射叠加的五星连珠。” 周柳托着下巴:“或许此人出手击杀驳兽后离开,是因为大夏民间禁枪的缘故……但他有这个本事,也救了人,只要做个登记后,也可以拿持枪证的。” 刘警官意识到周队动了招揽人的心思,也附和道:“确实。” 周柳起身:“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这得从两个幸存的学生这儿问询了,做笔录的那个学生叫什么?” 刘警官倒是没注意这个细节,只顾着看报告了,通常报告里也都是直接用男女学生来指代身份,不会涉及名称只涉及特征。 “我看一下。” 他说着也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 “噗——!” 一口茶喷出十几米远。 “咳咳咳!” “怎么还是他!” “这小子今年水逆吧!” 第十九章 倘若不是巧合呢? “姓名。” “白榆。” “年龄。” “十七。” “种族。” “汉族。” “……”艾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没点学习能力吗?怎么还和上次犯一样的错误?” “我只是觉得我都是第二次来做笔录了,还这么走程序还没意思啊,艾女士。”白榆一摊手。 “程序就是程序。”艾黎轻哼一声:“说说你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就是地上出点了一个裂缝,我差点没注意踩上去,被陶如酥推了一把救下,紧接着……”白榆简单陈述了一下发生的事的前半段:“之后我跳进裂缝里,找到了昏迷的陶如酥,之后抱着她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你没看到驳兽?” “这还真没有,不过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和枪声。”白榆知道言多必失,所以一口咬定没见到。 艾黎记录下来,倒也没有怎么怀疑,只是提问道:“那么关于那个人,你是一点都没看到也不了解?” 白榆点头。 艾黎好奇:“你真的没想着偷偷去看一眼?” 白榆反问:“平心而论,我听到了枪声,知道那边有怪物,我还会故意凑过去?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见死如归的精神?” 艾黎想了想表示了赞同:“雀食。” 白榆又说:“不过除了枪声之外,我还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什么?” “在那边打斗声完全停止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午时已到’。” “五十已到?”艾黎竖起狼耳朵,尾巴晃了晃:“今天是星期四?” 白榆:? 艾黎:? 双方的沟通交流显然存在一些微妙的错差。 这时候,刘警官也走了进来,神色和蔼:“笔录做完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这边点了一份猪扒饭,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艾黎问道:“我的那份呢?” “在你办公位上,自己去拿。”刘警官将猪扒饭放下,他打开了包装递过去:“趁热吃吧……吃完就送你回去。” 白榆盯着猪扒饭,一瞬间产生了干脆直接招了吧的想法,还以为自己是暴露了。 “这猪扒饭……” “怎么了,不合你口味?” “是不是接下来有什么刑讯逼供?” “咳咳……”刘警官被口水呛到了,他哭笑不得:“你胡乱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对你刑讯逼供?还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或者偷偷摸了那姑娘的大腿吗?放心吧,这种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猪扒饭在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扶桑警视厅里,似乎就是一种逼供的暗示。”白榆虚着眼睛:“还有我没摸她大腿。”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刘警官靠着椅背:“不过这儿是大夏,没这个传统的,而且在扶桑也不流行这套了。” “是吗?” “嗯,因为给嫌疑犯吃猪扒饭,是有施加心理压力逼供或者收买串供的嫌疑。” 白榆这才放下心,他也的确是饿了,打开饭盒吃了几口,补充一下体内损耗的气力。 英灵投影的疲惫感倒是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似乎是和修行了如龙心法有关,体内的真气倒是在交战的过程中被动消耗了一些。 实力越强越容易控制住英灵投影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虽然刚刚经历了生死一战,不过白榆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之前那么刺激血腥的屠杀也看过了,现在这趟阴影界短游也就像是提着折叠太刀去了一趟古代森林一样悠闲。 他倒是还想多来几次,因为…… 【击杀17级历战驳兽】 【获得驳兽眼球x1】 【获得3点命运点数】 【你和英灵任侠的契合度提升了】 有材料,有奖励,有契合度提升……只要打怪就能变强。 刘警官看着白榆吃完了猪扒饭,双方聊起了一些外面的事。 “这边也刚刚收到了通知,你同学已经手术结束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的处理手法不错,提前固定了骨头没有造成二次受伤,只是骨头折断和肌肉组织有些损伤,血管和筋脉没被扯断,之后让疗愈师处理一下,三天内就能出院,一周后就能完全恢复行走能力,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白榆一愣:“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一百天还得了,都影响高考了。”刘警官说:“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断个腿儿已……哪怕真的断手脚了,只要付得起钱也能涨回来,只要不是灵魂方面受损或者当场死亡都来得及救,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白榆:“……” 此时的他经历了一波颅内风暴,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有了新的认知。 也是,毕竟是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一些专门走医疗体系的超凡者,哪怕只能够加快细胞的自愈能力,就能够极大的加速伤者的自愈速度,就相当于是游戏里的那种治疗术百分比回血一样方便。 白榆沉默着咬了一口猪排,缓慢咀嚼着,却渐渐品味不出它的味道来。 他再一次产生了疏离感。 对这个世界,仍然是知之甚少,原本的一些常识有必要进行替换和删减了。 如果之前自己掉入阴影裂缝里,被驳兽埋伏了,免不了要受伤,到时候如果伤到了手脚或者头部,就未必能有那么轻松的将其击杀。 陶如酥的确是救了自己一条命,如果不是她,自己要么躺在医院里,要么躺在棺材里。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那么安全,即便是在阳光照耀的午后也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过说起来,你的运气是真的很差。”刘警官拿起笔,用笔根蹭了蹭头发:“通常影世界,普通人一辈子能见到一次都算稀奇了……” 白榆抬起头:“嗯?” ……我刚刚做好心理准备认为这个世界普通人遭遇这种事也很正常,你就告诉我不是这样,是我脸太黑? 刘警官无奈叹道:“你想想一个普通人一辈子有多少次机会出交通事故吧。” 白榆:“通常只有一次。” “对的嘛。” “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基本上会把人直接送走,根本没机会体验第二次。” 刘警官一愣。 “这叫做幸存者偏差。”白榆喝了口附赠的饮料,继续补充道。 “好吧,我举的例子有点问题。”刘警官继续道:“反正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九成以上的人一辈子都碰不到这种灾害的,它的频率也就相当于普通人在马路上被车撞了的概率,不是没有,但普遍来看很少,大夏境内,每年也就……十几万起吧。” “这倒也不少。” “是啊,所以一般人对影世界还是很有警惕性的……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自己身边,根据调查,每一个年龄超过三十岁的人,都至少有一名认识的人死于影世界的灾害。”刘警官语气凝重,旋即道:“但像你这种情况,也实在太罕见了。” 白榆也沉吟:“短时间内两次影世界的袭击……这正常吗?这河里吗?” “不正常。” “那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白榆问道。 刘警官神情一滞,旋即否认道:“不太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人为,目前从来没有人掌握了开启影世界的技术,对它的研究,仍然停留在表面……” 白榆也没有继续追问。 但他暗暗留下了一个心眼。 正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不会因为所谓的常识而被困住……既然不是百分百的否定,那就证明它可能存在。 连续两次的袭击,这难道不奇怪吗? 如果真的是人为,假设是……那对方的目标绝对会是自己的这条命…… 可少年白榆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为什么非得让自己死不可? 是因为和少年有仇? 还是因为只要少年死了,线索就断了,再也没有找到高三一班幸存者的可能? 白榆的心底飘起一层寒气,有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他不清楚这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可如果有一个人一周内被车撞了两次,两次死里逃生,他也肯定短时间内不想再出门了。 一朝被蛇咬…… 刘警官出去一趟又回来,见到白榆吃完了,他说:“走吧,你们班主任在外面等着呢,他说要送你回去。” “等等。”白榆打断道:“刘警官,我暂时还不能走。” “……你还在这里待上瘾了?”刘警官表情古怪:“我们这儿可是不提供陪聊服务的,如果心理精神有些压力,学校里有专门的辅导老师。” “不是。”白榆直接打断他的自主猜测,刘警官是个好人,唯独就是喜欢嘴上跑火车。 他说:“我想要进行记忆回溯。” 刘星汉听到这句话后不禁一愣。 “我是认真的。”白榆满脸写着他自己都差点信了的真诚:“一想到我的同学还生死不知,我就十分心痛……请继续让我记忆回溯吧,说不定我能想起来一些重要信息呢!” ……既然有人要我的命,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手头的唯一线索是高三一班,那么要做的便是加快救人的步骤…… “你……”刘星汉表情认真起来,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这小子……” 他竖起大拇指:“是个男子汉。” 刘警官立刻答应下来,并且火急火燎的冲去向上面报告。 目前手头仍然毫无线索,所有人都忙得如同热锅蚂蚁和无头苍蝇,只能做些无效努力。 这时候他们十分需要一个有指向性的线索,白榆主动提出的要求,长夜司完全无法拒绝。 他很快就拿起电话,拨通内部线路:“联系一下审讯部门,叫记忆师来加个班!” 第二十章 我还可以的 开阔的天台上。 有个人影推开厚重的门,风呼啸而来,夹杂在风中的滚烫烟灰,让此人下意识趔趄的往后退了几步。 “咳……” 脸上佩戴着兽皮面具的男子咳嗽一声后走向了天台边缘坐着的背影。 “我……” 话音刚刚说出口,忽然他双手扼住喉咙,跪倒在地上,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吊起。 “你没能完成任务。” 坐在天台上的背影没回头,声音顺着风吹来:“这是你的第二次失手了,驯兽师,你打算怎么交代?” “请,请原谅……” 喉咙里发出干涸的嗓音,驯兽师跪倒在地上发不出声音来,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天台边缘的人回过头,露出的侧脸上爬满了红色蔷薇,如同是从她的眼眶里生长出来,冷漠道:“我想听到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理。” 禁锢着喉咙的力道稍稍松开些,驯兽师抓着紧迫的时间艰难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看你的样子,你还有余力完成么?” “有的,我便是死了也会完成任务!”驯兽师将头贴着地面发誓道。 “你的命无所谓,重要的是上峰执行的任务,如果你没能力执行这个任务,组织会考虑换人来的。” “羊群已经进了屠宰场,最后一匹也已然收割完成,上主们对此十分满意。” “这已经是最后的收尾工作,这次行动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都会成为组织的污点。” 驯兽师不敢抬头,噤若寒蝉。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高跟鞋走近,停在驯兽师的身边,声音冷漠,伴随着铁索划过地面发出的碰撞音。 “还有一点……” “好好总结归纳你失败的理由,别单纯的认为这是运气,如果一个人能连续两次死里逃生,那便绝非运气。” “这种大意会给你招来死亡。” 压迫感消散了。 驯兽师站起身来,双股战战,恐惧感残留着,但很快化作一股汹涌的怒火。 “该死的,该死的东西……竟让我受此屈辱,我要宰了你,一定要宰了你……区区一个凡人,一个学生仔……” 他咬牙切齿,怒火吞噬理性,完全没把蔷薇女的最后两句救命的劝告听进去。 当然,如果他能听得进去,也不至于如今还是一名兢兢业业的基层杀手。 一个人的性格,便是他的一生。 …… “你可以选择任意一个物品,不过只能拿一个。” 评测员正在记录着。 白榆低头看向桌案上散落的十几件遗物,若有所思。 现在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正处于记忆回溯的状态中。 这是第二次的记忆回溯,但比之前来的稍晚一些。 他正在经历又一次的启灵仪式,虽然经历同样的时刻,但是他的选择可以有所不同。 虽然觉醒的天赋不会变化,但是好处当然是有的,可以给自己的祈愿池充能。 对普通人来说,除了多来几个无效记录之外毫无作用……但白榆是个保底能力者! 在这个没有保底卡池的世界,他只要抽满十次就必然能够获得一个英灵! 所以接下来,还需要回溯九次记忆,在此之前可以好好试一试这些遗物有哪些比较好用……这可比自己家里的遗物要高级一个档次。 他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个空空荡荡的瓶子。 【古遗物:洗手液瓶】 【一星英灵:森伊】 【状态:残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 白榆重新醒来,恍惚的视线重新定格。 桌子对面是刘警官和带着面罩的记忆师。 “记忆回溯结束。”记忆师眼中的光芒收回,同时也带上了眼罩。 刘警官拿出笔记本:“这一次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别的信息?” 白榆摇了摇头:“还是一样,进入影世界的时候,我就被弹了出来。” 刘警官没表现出失望,只是点点头:“这样啊,你先休息一会儿,不用太着急。”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1次】 白榆确认了记忆回溯的确有效。 “继续。” 他说:“我还能行。” 刘星汉后仰皱眉。 白榆重复一遍:“我还可以的。” “我不是没听见,而是你真觉得自己没问题?” 白榆看了眼记忆师求证,后者思索后微微点头:“他看上去意志清醒,再进行几次记忆回溯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白榆深吸一口气:“来吧,不用怜惜我!尽管大力催眠!” “这不是催眠,这比催眠难度大多了。” 记忆师掀开了眼罩:“如你所愿!” …… “请挑选一件遗物……任何一件都可以。” 这一次白榆选择了一把短匕。 场景又一次开始变化,是一片树林中,有个灵活的人影上下翻飞的行动着,他手里的匕首是致命的物品,不断刺杀着藏匿于丛林之中的敌人,缠绕在匕首上的丝线更是致命的遍布四周。 【古遗物:天蚕匕】 【二星英灵:春蚕刺客】 【状态:残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居然是二星英灵。” 白榆略感诧异,这个匕首上的光芒并不比之前的要强烈,却是个二星稀有度。 但他旋即有些可惜,状态是个残影。 目前为止,他见到过的英灵只有两个状态,一个是残影,一个是全影。 后者品质比前者更高,而前者因为是残影,极有可能会出现某些缺失。 连英灵编年史中给出的提示都是:【不建议契约状态为残影的英灵】 …… 审讯室。 白榆睁开眼睛,对着刘警官又一次摇了摇头:“继续。” “喝口水。”刘警官端来茶杯:“你要不要休息个几分钟?” “谢谢,但不用。”白榆喝了口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目光灼灼。 【天赋已生效,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2次】 记忆师揉了揉眼眶,赞叹道:“不得不承认,连续三次记忆回溯都没对你造成太大消耗,你的精神意志力相当不错,普通人连续几次直面自己的心理阴影,现在不崩溃也该叫妈妈了。” 白榆笑了笑:“问题不大…我还可以的。” 记忆师提问:“继续?” 白榆吐出一个字:“来!” …… “请挑选任何一件遗物……” 白榆直接上手,这一次选择了第四件遗物,看上去像塑料,摸上去也像塑料。 场景骤然切换,遗物中保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英灵的投影呈现于白榆的眼前。 这一次不是很清晰,似乎是某个男人坐在一把塑料椅子上。 【古遗物:白色塑料椅】 【一星礼装:不可降解】 【耐久度:100%】 【礼装数据已记录至祈愿池】 因为这件遗物太过于生草,白榆瞬间内心破防,情绪波动过于剧烈,甚至想要把这玩意往桌板上一砸。 旋即他的意识瞬间产生了抗拒感,直接从记忆回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骤然苏醒。 白榆按着发酸的眉心:“怎么回事?” 记忆师双目明亮如白炽灯:“是中断了,记忆回溯的过程中,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白榆顿了顿,然后老实的点点头:“我是有点出戏,想尝试一下不同的操作……” “记忆回溯只是记忆回溯,你在记忆中救人也没有意义。”记忆师简练的提醒道:“你只能顺着记忆的发展来发展,一定程度的错差可以被理解,但超过一定程度就会导致你直接醒过来。” 看来是因为自己想要抡起礼装的行为导致了记忆回溯失败。 白榆乖巧.jpg式点头:“我知道了。” …… 【古遗物:玉扳指】 【一星礼装:弹指破空】 【耐久度:83%】 【礼装数据已记录至祈愿池】 【天赋已生效,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5次】 白榆又一次醒来。 “继续。” “你脸色很难看。” “我还可以的。” “你需要休息一下,三十分钟后再继续吧。” “不用,我还可以的。”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记忆回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记忆师再度劝说道。 这看上去怎么都不愿意继续了,可这才五次呢?距离十次保底还有一半要走呢。 白榆还想说继续,但意识到这种坚持大概没办法打动这些好心人。 他想了想,果断改变了策略。 “你不会是不行了吧?”白榆投去质疑的目光。 “哈???”记忆师面罩下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如果你累了,我也可以接受休息一段时间。”白榆表示自己很知书达理,然后又加了一句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小声逼逼:“可才五次呢,就不行了?” 刘警官急忙开口:“您冷静……” 记忆师按着额头,没想到自己好言相劝换来的竟然是疏远和质疑。 “哈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专业素养。” 他盯着白榆,双眼中释放出堪比led灯泡的白光:“来!我看你是真没见识过什么叫做记忆师!不要用你的意气来挑战我的专业能力!” 白榆昂首挺胸:“你过来呀!” 第二十一章 第九次回溯 【天赋已生效,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6次】 白榆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继续。”他说。 刘警官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搁这儿玩命呢?” “我还可以的。”白榆比划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剪刀手。 他对着记忆师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再来?” 听声音就知道这位记忆师是个年轻人。 既然是年轻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对方狗头当面塔下跳舞,这还不忍得住不直接给我一套qwer?除非真的戒过。 这就叫做堂堂正正的阳谋! 记忆师也接受了挑战:“我要下点重手了,继续重复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白榆重重点头,迎上了记忆师的目光。 …… 周柳刚刚结束了通话,她揉了揉眉心,神色略有些疲惫。 还是没有线索,各方面的情报已经流通起来,即便如此也还是找不到影世界坐标。 她端起茶杯,注意到已经凉了,起身打算去冲泡一杯茶。 来到走廊位置,见到一群人都围在一扇门前。 “都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啊,周队。”一名警员急忙让开一步。 “你们在看什么?”周柳头顶的猫耳抖了抖。 “也没什么,就是记忆回溯。” “记忆回溯有什么稀奇的?” “普通的记忆回溯的确不稀奇,问题是这个已经是第八次了。” “什么!” 周柳一惊,她立刻呵斥开人群,来到审讯室,隔着单透光玻璃窗看过去,能够看到记忆师脸色涨红以及白榆脸色发白。 两个人仿佛是正在进行着扳手腕比赛似的,各自憋着一口恶气。 “已经是第八次了,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还没醒?” “暂时没有。” 负责记录的警员正说着,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记录,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板着的脸。 周柳飞速翻阅着记录内容,十几秒就看完后,她重重一拍桌子:“简直胡闹!连续八次的记忆回溯,不把他变成植物人了?” 刘警官干笑着说:“年轻人不懂事……” “年轻的小孩子不懂事,你们这群专业的审讯科也跟着胡来?”周柳怒视,这要是出点问题,她铁定得背锅。 刘警官无奈的补充道:“这个年轻人说的不是白同学,而是记忆师……他也是刚刚参与实习的年轻人,技术是没的说,就是比较冲动,被激将了。” 周柳以手扶额:“赶紧给我叫停,快去。” “我去。”刘警官也看不下去了。 他刚刚推开门,白榆也刚刚好醒过来。 【天赋已生效,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8次】 他捂着额头,吸着凉气,脸色越发惨白。 记忆师此时眼中的光芒也黯然了许多。 “感觉如何?” “还不错,我还可以的!”白榆拍了拍脸颊:“你呢?” “呵呵,别小看我的专业能力。”记忆师昂起头,深呼吸的感叹道:“今天就是我打破记录的机会,我从来没有在一天内连续九次发功。” “我也一样,从来没有人在一天内连续让我做梦九次……” 白榆抹了一下鼻子……能反复被苏若离撩拨,并不能说是心理阴影,只能说是另类的精神享受。 两人对视着,竟然眼神里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再来?” “再来!” 双方虽然精神疲惫,但仍然斗志高昂。 气氛有点燃起来了。 “来个屁!通通给我停手!”刘警官冲了进来,拍着桌子:“你们打算直接入住医院的豪华太平间吗!” 白榆面色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对方的制止。 他目光灼灼,虽然脸色苍白,但神色凌然大义:“我今天必须把记忆回溯到底,请不要妨碍我……!” 刘警官气势一顿,他本就是个老好人性子,又气又急的劝道:“你何必这么拼呢?好歹也歇一歇,就算明天再来也行啊。” “时间不多了。”白榆低声的重复了一遍:“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使得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怔。 时间的确不多了。 所有学生已经全部失踪了三天以上。 继续拖延下去,救援越发困难,而生存概率也越发渺茫。 论焦急,长夜司里的守夜人当然更加着急,不过他们大多喜行不于色,不会表现出来,焦躁和压力也都会默默咽下去,却不曾表达出来。 每一个人内心都有一杆秤,如果不是怀抱着一腔热忱,谁又会选择危险系数极高的长夜司来任职,情绪不会表达出来不代表内心没有那团火焰。 听到这句重复的话语后,便是经过三天时间煎熬后精神有些麻木的周柳也感到了胸膛蒙受了一次沉重的撞击,洪吕大钟在轰鸣着,让她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良心的拷打和心灵深处的震撼。 一名普通的高中生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同学同期如此拼命。 他不可能不知道连续回溯记忆的危险性,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么多次的记忆回溯都没效果,继续下去也是很可能是徒劳。 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为了搜寻哪怕一丁点的线索,逼迫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直面心理阴影。 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的能力,也不是因为他多么天赋异禀,仅仅是因为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力所能及的事,只想着把它做到最好。 在身怀失影症的情况下,仍然毫不动摇,这股意志力真是惊人……恰恰是因为仅仅是个普通高中生,才如此让人震动。 周柳握着麦克风,一时间制止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制止他固然是为了他好,但真的是对的吗? 难道不是践踏了这个少年的决意? 她陷入了犹豫和纠结,继而变得沉默和难堪……头一回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件错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如此勉强。 刘警官也说不出话来,他好几次抬起手又放下,拍桌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气氛有些僵持。 这时记忆师哈哈大笑,笑声显得无比畅快。 “我的确是没看错人。” “一早就知道你有这份决意。” “那么,今天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他打开了一罐小瓶的蓝色饮料,吨吨吨一口饮尽。 眼中稍显黯然的光芒更加夺目刺眼,变得无比灼热,甚至散发出幽深的蓝色。 记忆师双手一拍,低沉喝出,眼中光芒如同螺旋般转动:“这是我最后的精神力了!给我入梦!” …… 【古遗物:金雕爪】 【一星英灵:鹰王兽】 【状态:全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登录,当前共9次】 “第九次了。”白榆深受鼓舞。 足足九次的记忆回溯,只需要再来一次,就能够缔结英灵契约。 这一次是兽类的英灵……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太行,白榆只抽到了一个二星英灵的残影,目前还没接触到更高级的英灵,也没有二星的全影英灵。 他有些遗憾。 白榆回到了教室当中,地面上有暗影浮现,没人来得及逃得出去,所有人都被影世界吞噬。 感受到坠落感,白榆心想梦境也该苏醒了。 通常的记忆回溯在这里就可以直接中断了。 他之前尝试了八次,每一次记忆回溯都会断裂在影世界出现的瞬间。 到那里之后的记忆都会完全丢失,继续尝试也总觉得是一种徒劳。 只不过…… “这次好像有些不同……” 他顺应着记忆回溯继续往下。 忽然有卡顿的停顿感袭来……像是电脑终于运行演算过了某个极其容易卡死的节点。 白榆坠入地面,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着墙壁站起身来。 这时候,白榆的四肢已经不受到自己的控制了,他仿佛正在经历过场动画,画面是早已决定好的预演。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一片漆黑的世界中,他看到的所有风景都是漆黑的,只是不同程度的黑。 他没敢开口呐喊,白榆能感受到他的双手双脚在颤抖,在恐惧…… 他想要找到同伴,于是鼓起勇气往前,漫无目的搜寻着同学的下落。 走了不知多久,走的不知多远。 他穿过了漆黑漫长的走廊,前方一片开阔地,似乎是个广场,广场尽头有六层高的商厦。 他朝着商厦走去,小心翼翼的往前,一路上什么都没碰见,似乎有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 那种恐惧感让身体自然的发着抖。 他缓缓往前走,进入了商厦中,摸黑前行,在一片看不到光的地方,他往前走,手掌忽然间抚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有些刺手,那东西是冰冷的,像是长满针刺的冰块。 他看到了那毛茸茸的东西调转了身体,同时缓缓膨胀,抬高。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那东西转了过来,足足三双血红的眼睛锁定了他。 一只蜘蛛,足足三米高度的蜘蛛。 白榆的身体僵硬了,恐惧让他身体背叛了大脑,呼吸静止,动弹不得。 再然后,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脚步踩空,足下的楼梯崩塌,朝着下方坠落,不到十米的高度,他掉进了漆黑的窟窿里。 没有光线,他看不清身下是什么,却能听到各种声音,如同一大堆木头撞击在一起。 抬起手抓起其中一个,在一片漆黑中,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隐隐约约的看清了…… 双手捧起的……是一块苍白的残破头骨。 第二十二章 副本·影蛛巢穴 “!!” 白榆又一次惊醒过来。 这一次和之前都截然不同,落入了影世界中的一部分记忆的确成功回溯了。 全新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头疼欲裂,同时残留在记忆中的恐惧感也爆发了出来,让他额头后背满是冷汗。 记忆中的场景让他感到了毛骨悚然,那数量庞大的蜘蛛,还有那么多的白骨,到底死了多少人? 而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可能活着离开的? “哈,哈……”他低沉的喘着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记忆师眼里的光芒已经黯然的不成样子,他疲惫的说:“看来这一次,你已经想起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了。” 白榆揉了揉脸颊,然后继续说:“有了,但不是太明确,要不然……再来一次?我还可以的。” 记忆师竖起大拇指:“你是个狠人。” “但是……” “我不行了,一滴也没有了。” 记忆师整个人扑倒在桌子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精神力被彻底耗尽还是第一次,通常很少有记忆师会这么干,这意味着起码要萎靡一周多的时间。 白榆看着已经不行的记忆师,还想把他薅起来继续:“你别睡啊,再给我回溯一次啊,我就差一点点啊!就一点点啊!” 刘警官急忙冲上来架住白榆:“白同学,你别激动,你冷静些啊!”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就差那么一丢丢!” 白榆心说我就差一次保底啊!现在你说不行了! 记忆师完全再起不能。 白榆扭过头问刘警官:“能不能再叫一个记忆师过来?” 刘警官果断摇头:“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长夜司连第二位记忆师都没有?” “不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连续回溯九次记忆用了接近十个小时,其他记忆师早就下班回家睡觉了,这时候打电话叫人来加班不合适,说不定正在为国家做贡献呢。” “贡献?” “生孩子也是做贡献。” “……” 白榆正欲起身,下一刻又跌坐了回去。 他此时的状态并不好,虽然精神力的损耗并没有记忆师那么大,但连续九次重复的记忆回溯仍然带来了不小的灵魂方面的负担。 他能承受这么多次的记忆回溯,显然和他是穿越者有关,但毕竟灵魂只有一个,并不是没有上限的。 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在今天重新回溯记忆获得英灵了,白榆只能暂且放弃这个念头。 他改口说道:“刚刚的这次记忆回溯中,我看到了影世界……” 刘警官立刻坐下:“你说,我来记录。” 白榆开始复述自己所见到的场景。 镜面后,周柳听着审讯室内的对话,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广场、商厦,近似于蜘蛛外形的灾兽,以及大量的人骨。 虽然这仍然谈不上丰富,但比起之前完全一无所知的情况要好上许多,可以加快不少的搜索进度。 “帮大忙了。”周柳松开了之前紧张而抓住的尾巴,抬起手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立刻将情报同步给其他部门。” 长夜司又开始行动起来。 周柳意识到今晚还要继续加班,也不再逗留,这时候说什么感谢的话也是虚的,不如把精力投入找人上,以此回应这少年的决意。 她临走前看了一眼审讯室内的少年,对着一旁警员说道:“夜太深了,差人把他送回去吧。” 虽然觉醒的天赋并不好,但这小家伙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 第一次被警车送回家。 白榆感到自己刷新了人生成就。 刘警官坚持把白榆送到了家门口后才离开。 他进入了家门后,看着陌生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了床铺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打开英灵编年史。 原本打算看一下祈愿池,但随即而来的提示让他微微一愣。 【副本模块已上线】 【已解锁副本区域】 【一、新手训练营(推荐等级:1~10)】 【二、影蛛巢穴(推荐等级:15级以上)】 他下意识点击了一下第二个副本区域。 【影蛛巢穴】 【简介:三十七名学生被影世界所吞噬,由于坐标偏移而被卷入崩落区(相较于寻常的沉降区更加偏移现世),作为唯一知晓该区域坐标的人,你掌握着这三十七人的生死,是拯救还是旁观,尽皆取决于你】 【备注:发育优先,先闻经验,稳健苟住,敢浪必死】 “三十七,不是三十六?” “emmm……看来我自己也被算在其中了。” “也是,如果不取回影子,我肯定是必死无疑。” 白榆凝视着影蛛巢穴,陷入了思索。 他现在还不清楚这个游戏的副本到底是什么样的模式,是只能一条命通关,还是…… 而且上面的推荐等级是十五级以上,刚刚好卡在了自己当前激活英灵投影的等级。(90%契合度,5+27再除以2乘以0.9大约等于15) ……要不要直接登录试试看? 白榆揉了揉眉心,他躺在床铺上吐出一口气:“不,还是歇一歇吧,连续记忆回溯很多次,脑壳疼,精神力损耗这么大,激活投影也维持不了太久,既然是要攻略副本,最好还是做足够周全的准备。” 他的手指往上抬高,点击了一下上面的副本。 【新手训练营】 【简介:顾名思义,适合新手训练的营地,怪物最高等级为10级】 【备注:等级超过10级后,该训练营将不可进入】 白榆看了一眼自己当前等级是五级。 “等等,我激活了英灵投影后,等级就来到十五级,这个训练营还能进入吗?” 没有给出回答。 他心想试一试吧。 激活英灵投影,然后尝试点击新手训练营。 【无法进入】 【请关闭英灵投影状态】 “好吧,果然没办法卡bug。” 白榆垂下手,他心想这新手训练营大概率是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为了让自己尽快度过无法自保的弱鸡新手期。 手指悬停在新手训练营上,仿佛听到了幻听一样的‘yesyesyes……’ 手指转移到下面的影蛛巢穴,紧接着又是复读机一样的‘nononono……’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选。” 白榆点击了一下新手训练营。 【请设置此次训练营强度】 【温和(100%经验获取),严厉(150%经验获取),酷烈(200%经验获取),地狱(300%经验获取)】 【进入副本需要消耗基础疲劳值30,强度越高,消耗疲劳越多】 【当前角色疲劳:命运编者25】 【提示:消耗大量疲劳会导致心情降低】 【提示:您的疲劳值不足,建议进行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 疲劳值不够了。 疲劳值这设定让白榆不由得想起南极孽畜的毒奶粉,那玩意可真是够坑爹的。 在玩家沉迷的时候,它就是个限制器,让你即便想肝也不能肝个爽,看着空荡荡的疲劳值,要么下线,要么掏出钱包。 在玩家倦怠的时候,它又是个开塞露,让你觉得每天上个号快速刷完疲劳就行了,浪费不了多久时间,就跟蹲厕所一样。 既然无法进入就算了。 “正好明天天也不打算出门……明早去菜市场买点好的,做一顿饭,然后研究一下如龙心法,然后再进入训练营刷高等级。” “现阶段我一旦没了英灵投影就会失去自保能力……自身的素质也得跟着提升,否则发挥不出老爷子的全部实力,也会过于依赖外力。” 他开始盘算明天要做的事。 突然想到……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陶如酥?” 然后又果断否决。 “……算了,现在哪有那个闲功夫。” 他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正欲休息,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没做。 起床去了一趟卫生间,清爽后重新躺下。 三分钟后,又睁开眼。 翻来覆去恰恰是睡不着,明明身体很累但就是睡不着,还想继续摆弄手机。 他拿出了手机……这个世界称之为信息终端,意思是差不多的。 打开手机,都是一些很有既视感的应用,找到了网页的搜索引擎,下意识键入两个字,点击搜索。 英灵。 即,在生前留下了丰功伟绩成为了传说,聚集了庞大信仰最终升华而成的存在。 所有英灵,皆具有前世。 其灵魂经历了轮回转生而不被磨损,重新投入新的时代之中。 当其特异性展露后,英灵血脉将会苏醒,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历练,所有的英灵血脉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每一个英灵血脉都具有很高的潜能,当今世界中,英灵血脉也是极少数,在数百万人中才可能诞生一例,并且这个比例也不绝对。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英灵都有迹可循,也有相当一大部分的英灵血脉,前世并不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轮回转世……” “英灵血脉。” 白榆靠着椅背,看着刚刚搜索到的信息内容,换成以前他大抵会觉得荒谬,但现在他只觉得很真实,自己的情况某种意义也算是轮回转世吧? 但运气好,没喝孟婆汤。 因为上辈子没有留下什么功绩,所以也没办法作为英灵觉醒。 “又一次确定了自己来到了一个相当神奇的世界。”白榆思忖道:“不过,倘若英灵血脉每一个都有很高的潜能,可为什么我这边显示的英灵还有稀有度的区别?这难道不是显示潜力的强弱?” “又或者,真正的英灵血脉,和我唤起的英灵投影,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继续翻阅了一下网页,搜索了英灵投影等关键词,都没有得到更加确切的回答。 他想了想,停顿了几秒后,又打出一行文字——轮回转世的可行性。 点击搜索,第一个显示的结果就是——我劝你面对现实,别想着人生重开,轮回转世至今没判定是怎么回事,即便成为了英灵也无法控制下一次去往的会是什么世界……对每个人来说,人生从来只有一次,人生道路苦且长,别总想走捷径啊。 将终端息屏后,白榆又一次躺在了床铺上。 这已经是第二天,他有些开始想家了。 第二十三章 梦一场 闭上眼睛,缓缓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也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开始回想车祸后家里人的反应。 其实也能猜得到……大家都会很伤心的。 白榆的家庭是幸福的,自幼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没有什么矛盾,相亲相爱,相互扶持,老人持家有方,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彼此相处融洽,甚至要好的不愿意分开住。 这样一个大家庭和和美美的过了几十年的美好时光,第一个送走的却是白榆这个黑发人…… 爷爷奶奶会很伤心的。 白榆想到了老人看到了躺在太平间里的自己的尸体,鼻子有些发酸。 独在异乡为异客啊……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穿越的,自己二十多年的积累一招归零,重新选个起点开始,谁能一睁开眼就想着去行逆天之举。 况且这世界还如此危险。 这种孤独的空虚和无言的恐惧,只有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找上门来,它就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看着你,只一眼就叫所有看似坚固的武装瞬间溃不成军。 白榆知道不能任由这种情绪吞噬自己,他默默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睡吧,睡着什么都没有了。” 经过长达半个多夜晚的折腾,躺下后闭上眼睛,才感受到疲惫逐渐涌上来,迅速的麻痹了还处于有些惊悚和兴奋状态的神经,浑身像是被一层水所包裹淹没。 漆黑的浪潮盖过,一片漆黑将意识裹挟着,顺着浪潮飘远,如同一个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的漂流瓶。 他睡着了。 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朦朦胧胧之中,他走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上,有轿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左边一排商铺,右边也是一排商铺。 他顺着路往前走,一个早点铺子里的蒸笼堆叠的老高,店铺夫妇麻利的干着活,一旁有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一口口的吃着豆腐脑;另一家修车铺子里的中年人满手都是机油,永远黑不溜秋的擦不干净,另一家的小卖部刚刚打开门,老阿姨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摆放在前方的台球桌上空空荡荡的放着几张报纸就是没有一颗台球。 他继续往前走,转过拐角就找到了一处院落,院子里有一棵很老的榕树,榕树下摆放着两张躺椅,晒太阳的时候就往右边挪一挪,躲阴凉的时候就往左边挪一挪,它的位置一年四季转一圈,转到哪个方向就对应哪个季节,躺椅有些念头,躺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但听着习惯也觉得像是夏日的蝉鸣,有些刺耳也有些意境,听不到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两个躺椅中间放着一个板凳,板凳上有着茶杯,板凳前方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 围绕着榕树四周是一圈两层高的小洋房,围成个四合院,每一个看上去装修风格都不一样,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着各自的象征物。 白榆站在原地里转了一圈,他站在榕树下走了一圈,站在躺椅前方,凝视着空空荡荡的院子。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也知道自己回不到这里了,躺椅上没有老人家,收音机也放不出声音,家家户户的门口没有熟悉忙活的人影,也没有和蔼可亲的亲人笑靥。 这老榕树的树枝上空荡荡的少了一个秋千,因为喜欢荡秋千的人已经回不去了。 他蹲在躺椅前方,忽的泪流满面。 …… 梦里流眼泪,本以为只是在梦里而已。 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能在梦中也保持如此的清醒。 或许是因为穿越而来,获得了远超常人的坚韧精神力。 他流完眼泪,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虽然一个梦境都能让自诩理性的成年人轻易的泪流满面,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生死一般遥远的距离。 木已成舟。 人要往前看,这是老白家的家训。 爷爷奶奶说过,别停留在原地。 白榆抚摸着榕树,给自己的内心重新叠上一层铠甲,他是成年人,也走过社会,况且也觉醒了天赋,自带了保底法则,这开局已经不算糟糕,对亲人的思念并不意味自身的怯弱。 该道别,该清醒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白榆想着该睁开眼睛了,梦该醒了。 他的意识快速上浮,从梦境中脱离,可随着意识回归身体,他感到了一丝古怪。 有一只手在抚摸着他的脸。 手? 谁的手? 总不可能是我自己的手吧。 白榆立刻睁开眼睛,真的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床铺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因为眼泪的缘故,导致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就被一个紧紧的拥抱给抱住了。 一股栀子花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白榆心神巨震。 他有些茫然,比起暗爽更多的是震惊和疑惑,完全不明白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要抱过来? 对方不仅抱着他,还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拍着后背,就像是安抚着恐惧害怕而睡不着的孩子。 “没事了,都没事了啊,都已经过去了。” “姨娘就在这儿,不要怕。” 白榆听到了无比温柔的声音,慌张的思维逐渐冷静,理性回归后,他分析出应该是这个身体的亲人,显然关系十分亲密,甚至溺爱。 毕竟这个待遇上辈子的自己可没有过,老白家代代都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因为宠孩子和溺爱是两回事。 白榆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状况已经变成了越发稀薄的氧气和自己呼吸需求之间的主要矛盾了。 急忙拍手示意对方松开。 “没事的,多撒撒娇吧,有事别一个人扛着。”女子完全没意识到这拍手是示意她松开手的意思。 ……再这么下去我要窒息了! 白榆不得不用力往前一压,然后往下一缩头才挣脱了出来,他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拉开距离,然后冲进盥洗室洗了一把脸。 而后回到客厅后才看清楚来者是谁。 是一名穿着居家服的女性,肩膀上披着米色的披肩。 看着有些眼熟。 但毫无疑问,白榆并不认识对方。 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苏若离。 她的五官和苏若离很像,大约有六七成的相似度,双方气质也有些近似,从年龄外表来看,大概率是母女。 而苏若离也是少年人的青梅竹马,和对方家长相识也是合情合理。 虽然迅速做出了判断,但很可惜白榆不清楚对方叫什么……如果是苏若离亲爸倒是好称呼,但是她母亲叫什么就无法无法猜测了。 正常人是不会学唐三藏问你妈贵姓的。 白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开场白,他挠了挠脸颊:“早上好。” 中年女子微笑道:“已经是中午了,我看你没回话才送午饭过来的,饿了吧,快去刷牙,我去把鸡汤热热。” 白榆顿了顿,还是提问:“在此之前,能不能问一下……” “什么?” “您怎么称呼?” 女子手里保温杯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她愣在原地,满眼皆是惊慌失措:“玉京……你可不要吓姨娘,你不记得我了?” 第二十四章 地狱强度,小子! 女子名为商明娥。 丈夫叫做苏浩然。 育有两女,小女儿叫做苏若离。 和白榆的家庭是世交关系。 商明娥和白榆的母亲义结金兰;后者也是苏浩然的表亲。 苏若离和少年白榆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幼关系极好。 关于少年白榆父母亲的事,商明娥没有多说,只提到自从少年白榆母亲去世后,他是商明娥和苏父负责照顾的,已经下来有七八年时间了。 而关于父亲的去向……基本上没提过。 商明娥说到了少年白榆的爷爷白破军至今还在周游世界,已经离开大夏有十年之久,若不是时不时邮递些东西回来,都不知道他在哪。 少年白榆几乎是被这对夫妻当儿子来养的。 他也是到了高中后才搬回这边住,之前都是住在苏家里。 因为这里距离学校更近。 苏若离也经常来这里串门。 这边房子的其中一个房间也算是苏若离的私人卧室。 白榆注意到门锁了,却没找到开门的钥匙,显然是被苏若离个人征用。 商明娥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她的伤心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深切无比的哀伤。 短短几天内,家养的白菜失踪猪崽昏迷,醒来后猪仔还把自己忘记了。 对苏母而言,已经是不小的精神打击,还好白榆现在谈吐自然不像是变成只会阿巴阿巴的弱智,否则只怕她会更加伤心。 白榆吃着午饭喝着鸡汤,听着商明娥介绍着自己的经历,他正在补全着关于自己身份的相关信息。 有了失影症这个催命符,白榆所说的记忆丢失有理有据,不会引起怀疑。 “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出门了,昨天我就该来看着你的,不过和那群家长商讨开会用去了不少时间。”商明娥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她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外面不安全,有心人也比较多……你想吃什么就点外卖,或者告诉我,姨娘给你做好了送来。” 她这些话意有所指,似乎是暗示外面有心人。 ……是没什么职业道德的记者,是只懂得跟风制造焦虑舆论的自媒体?还是因为失去孩子而情绪失控的家长父母? 白榆点头称是,刚刚好今天也没打算出门。 苏母也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奈何终端打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促,她挂断了电话,满脸怒容,转头看向少年时表情却立刻变得柔和,她走出门外:“姨娘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听到了吗?” 白榆送了对方到门口,等对方走下半层楼梯,他忽然说:“苏若离会没事的。” 商明娥脚步一顿,她看向白榆浅浅一笑,笑容温婉:“姨娘知道你很努力了……谢谢。” 人影随着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母的眼神让白榆产生了一些联想,他觉得大概是昨天自己连续九次记忆回溯的事已经传到了苏家人的耳朵里。 因此让她的态度表现的格外温柔? 所以连自己失忆的事,她很有可能也提前是知道的?这次是特意过来确认一下? 到目前为止,这也只是猜想。 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恶意也是真的,至于说的真假……且信吧,反正没什么坏处。 白榆回过头,看到落地镜中的自己,他喃喃道:“至少这世道待你不薄……” 在家有养育之恩的义父母,有同居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在学校有负责认真的班主任,有意气相投的同学…… 虽然普普通通,但普通也意味着没有波澜,也意味着平凡即是幸福。 少年过去的人生理应是幸福的……白榆不禁如此想到,他也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童年,两个人的经历或许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不同。 倒是多少了有些共情感,但也免不了有些罪恶感吧。 毕竟是穿越者,毕竟是不同的人,既没有共享记忆,也没有共享情感。 虽说如此,也不可能真的找个天台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凑合凑合过吧。” 白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镜面,旋即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愣了一下,自嘲道:“我什么时候内心戏这么丰富了……是因为做了关于家里的梦,变得多愁善感了吗?” 他用力一拍脸颊,物理清醒术。 行了,情绪发散出去就好,有了炖煮的鸡汤可以不用去菜市场买菜自己动手,吃饱喝足可以开始练功了。 集中精力开始自救,这就是为了活下去我的挣扎! 白榆抽出瑜伽垫铺在客厅,开始盘溪运转如龙心法。 手动九次,到了第十次开始自动运转,和之前一样,还是一样无法控制的暴走火车。 直至自己体内气血消耗一空为止,足足运转了六次大周天后才缓缓停下。 白榆这一次没吐血,只是流了一些鼻血,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去喝鸡汤补补气血亏空的身体……虽然修行有保底法则帮忙加速,但太快了身体有点吃不消。 【如龙心法(19%)】 熟练度再度提升,距离登堂入室只差少许。 白榆能感受到体内提炼出的真气已经汇聚成了婴儿拳头的大小,可以顺着经脉调动,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运用,想来应该会有与之配套的武功。 张摧山班主任没特意说明过这一点,有可能武功什么的之前就已经教过了。 难道自己还要再去学校补课? 再去一趟学校总觉得还要再出事。 算了,先不管…… 现在的重点是…… 【新手训练营】 【此次训练营强度——hell级】 【这将消耗九十点疲劳值】 【是否确定?】 白榆仰起头,敦敦一口干完鸡汤:“不疯魔不成活,拼了!” 锵——! 点击下去的瞬间,四周的音效变得诡异起来,如同刀剑碰撞发出的空明声响,同时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诡异笑声,仿佛后面还跟着一句‘抓到了你,美味的小孩’…… 【新手训练营加载中】 【开始进入副本】 他意识忽的一阵恍惚,眼前一片无垠的黑暗将其笼罩在内。 …… 第二十五章 影异种 重新睁开眼时,白榆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陌生的街道中,这里的建筑物风格有些像是西式,看不出具体是哪一种。 空气里飘散着白雾,看月亮的位置,应该已经是深夜时分。 自己的衣着打扮也完全替换成了游戏里的立绘的打扮。 只不过和少年的自己并不相符,更像是自己的未来模样……相似很相似,但不同也很不同。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行火焰的文字。 【新手训练营已开启】 【规则一:在训练营中,你将拥有不限次数的生命,每次死亡都会在十秒钟内就近复活】 【规则二:请在七十二小时之内通过此关卡,若七十二小时内无法通关,视作失败】 【规则三:地狱级强度训练中有百分之三百的经验加成】 【请选择以下一项作为武器】 【一、单手剑;二、双手重剑;三、枪;四、弓箭;五、带撞角的书籍】 五选一,话说这武器种类是不是有点眼熟…… “能不能换?” 白榆说着,注意到了武器选择的最后一项有‘刷新’的按钮,点击一下,又刷出了新一批的武器。 【一、刀;二、双刀;三、飞刀;四、关刀;五、镰刀】 “哦?还能刷出关刀来。” 白榆这辈子没摸过几把货真价实的冷兵器,也就小时候打过一把木剑凑合着玩。 这边刷新着武器池子不亦乐乎。 忽然之间,他心口一凉。 低头一看,胸膛中间有什么东西刺了出来,从背后位置,把他捅了个对穿,回过头,看到一只浑身漆黑的异种怪物,它咧嘴朝着自己嘎嘎大笑。 “你的……不讲武德,偷袭……” “我还没选武器,呢……” 白榆感觉自己就像是打游戏还没买装备,在泉水里待着,结果莫名其妙对方冲进泉水里把自己给刀了拿了一血。 三秒钟之后,白榆在原地复活,原本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他随意一点武器栏目,选中一把关刀。 下一刻,他手中的文明杖直接改变了形态,伸长延展,狮子首张开嘴吐出一把利刃,一把威风凛凛的关刀落入手里。 ……帅的呀! 白榆大喜,心想关刀在手我还怕把谁。 他立刻准备追击异种,先下手为强,然后走了一步……两步……十步。 哐当! 关刀掉在地上,他又一次被背刺扑街了。 关刀并不好用,也不是他这个臂力就能拿得起的,虽然势大力沉,但是动作太慢,而且太重了,足足三十多斤,哪能随随便便就挥舞如风。 这次学乖了,换了一种武器。 但是…… “不称手。” “这个太重。” “这个太轻。” “这个太短。” “这个太软。” 连续换了十多把武器之后,才终于有一把兵器握住后让他感到不重不轻刚刚好,手感也相当扎实。 就这把了,不用再换。 白榆选中了一杆长枪。 虽然外形上更喜欢剑,但剑对他来说太轻也太飘,不好掌控……对新手而言,刀比剑好用,枪则是战场武器,同等适合搏杀。 选定了武器之后,白榆又一次找上了连杀自己十次的异种。 进入命运编者的状态后,白榆也能够看清对方的等级数字。 看来这个等级标识并不是英灵投影带来的能力,而是‘命运编者’这个角色自带的能力。 【综合等级:10】 数字用鲜红的数字标出来,意味着这不是现阶段他可以碰瓷的对手。 但偏偏还就是要试着碰一碰,翻来覆去的死一死,在死亡中磨炼自己的技术,这才是玩家该有的心态。 “但是打游戏是打游戏,这里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分明是游戏打我。” 白榆摸了摸胸口,这狗东西喜欢跟人打交道,大家还不熟呢就要来点掏心挖肺的交情……过于热情,教人招架不住。 虽然拿到了长枪,但这并不意味着白榆一个勉强五级的菜鸡能够碰瓷这个十级大圆满的高手。 理论上十级就已经踏入超凡一阶的范畴,但这个异种应该还没有进入超凡……压迫感很强,但没有强到感觉赢不了的地步。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你会觉得自己还有点机会;但如果对方手里拿着一把ak47,那你也只能举起双手法国军礼或者直接换上敌军衣服给自己厚葬了。 双方开始周旋起来,白榆开始在巷道里乱窜。 长枪在巷道之中并不好用,但是换个角度思考,在巷道之中,对方的进攻路线是单一的,这种情况一寸长一寸强,只要扎到对方一枪就算有进步。 只不过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巷道里的月光能见度太低了,白榆能看见对方头顶的红色数字,可一旦快起来,就会拉成一道残影,他很难命中。 “淦呐,不行,打不过啊。” 白榆蹲在地上烦躁的挠了挠头。 正面打不过,利用地形也打不过,枪法自己也不会,武器栏里也刷不出来热武器,全是冷兵器。 超凡者的确该用冷兵器。 如果不是这个模式下把英灵投影给ban了,白榆现在已经召唤老爷子附体开始无双了。 又是经历了数次死亡…… 白榆的头脑开始逐渐冷却,一开始是激动,然后是恐惧,然后是压抑,紧接着是愤怒,再然后是红温,到了现在是逐渐开始冷静。 面对无法解决的难题,一开始是无法接受,紧接着无能狂怒,到了最后要么冷静要么麻木。 白榆倒是想要麻木,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所以必须冷静。 几乎可以无限次重新站起来的自己在这一战中几乎没什么可失去的东西,无非是承受一些疼痛而已,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正面不行,小聪明也不行,那么我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选定一把武器,同时掌握使用武器的战斗技巧……普通人学习也需要数月才能入门。” “能办得到么?” “……不,办不到就死,死了再重来,仅此而已。” 死了太多次,他都不清楚现在自己的思考是理性的还是冲动的。 不过毫无疑问,被杀了这么多次,火气发散不出去肯定会对精神产生压抑,他需要发泄的窗口,眼下有的是发泄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要多少次的死亡才足以将一个人变成一名战士? 白榆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只披着阴影的异性,月光也照不亮它。 当它出现意味着自己这一次的呼吸还剩下不到十秒钟。 其攻击路线多变,看不清就无从预判,那么可以赌运气…… 不,这种赌博毫无意义,我需要更加确切的胜算。 更加确实的去看清,去判断,更加流畅的运用身体。 眼见,心知。 噹——! 第一次,白榆在连续死亡二十六次之后,第一次防御住了进攻,文明杖变化而来的狮枪防命中了异种的爪子,将它的前肢砸入了地面。 异种一击不中,诡异的笑容收紧了一些,紧接着往后跳开。 “呼……” 白榆吐出了一口气,刚刚的一瞬间,他仿佛……精准的掌控了这副躯壳。 并不是完美的掌控,而是更进一步的控制了身体的行动,不多浪费一丝力气,没有一毫迟钝。 他觉得自己刚刚站在了更高的视角进行了观看和操控,就像是给自己下达了指令般,身体会自己行动,而他只需要做出判断。 【装备‘狮心枪’登录,已开启枪术技艺训练】 【请完成以下训练以解锁基础枪术技艺】 【拦枪(3/100)】 【直刺(0/100)】 【上挑(0/100)】 【下砸……】 【横扫……】 【……】 共计九种基础动作,每一种完成一百次即可获得基础枪术技艺。 白榆扫了一眼训练次数:“刚刚只完成了一次防御,为什么显示是3?” 他看了一眼角色栏,上面有一行状态栏的显示。 【经验获取效率提升,当前300%】 “好起来了。” 白榆最怕的就是原地踏步,既然有了提升的可能,他自然也不再担心浪费时间却没有收获。 就是这提示来的有点迟了,非得等自己死了这么多次才来?还是说自己用了二十多次死亡才激活了一次有效防御? 娘之,不愧是地狱难度菜鸟止步。 既然枪法技艺可以获取,又联想到还有其他那么多种武器,是不是代表可以在新手训练营里刷基础技艺熟练度? 白榆晃了晃脑袋,先集中注意力,它又要攻过来了! 噹! 【拦枪(6/100)】 “好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耶路撒冷 凌晨,01:15,雾都白玫瑰街区。 一名棕色卷发的女子卷起了风衣,哈了一口热气到手里,嘴里抱怨道:“昼夜温差太大,白天我还在穿衬衫,晚上就得加衣服了,我真想快点结束这该死巡逻任务,回到家里,喝一杯热牛奶,然后握着我的抱枕入睡啊,熬夜可是美貌的头号大敌,是不是啊,贝法~” 另一名女子手里提着手电筒步伐动作一丝不苟,垂至腰间的长直发随着行走而晃动,瓜子脸,薄嘴唇,柳叶眉,双眼皮,高鼻梁,微微暗红的瞳色,明明长相十分的西方,却有着一头东方式的黑长直,任谁见到都会不由得发出‘哦呼’的惊叹声。 “好了,别抱怨了苏珊,好好巡逻,等再过两天就轮到其他人来值夜班了。”贝尔法蒂回道,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同伴,她心里也清楚,苏珊虽然平日喜欢偷懒,但现在说这些话,不单单只是抱怨而已,她可能也是感到害怕。 害怕是自然的,白玫瑰街区最近连续发生了多次失踪案,第二天这个失踪案就会转变成连环杀人案。 由于没有发现超凡力量的接触,最初怀疑是人为,隆冬警务局接手调查这些连环案件,但短短几天过去,警员接连失踪,而后尸体被发现,最后不得不进行上报申请骑士团联合调查。 当贝尔法蒂和苏珊并不是骑士团的正式成员,目前的头衔是见习骑士,她们是以实习的名义参加了这次行动,本身尚未从皇家学院中毕业,现在这次大约相当于大学生的假期实习。 这种危险任务原本是轮不到她们来办的,但贝尔法蒂在第一天加入骑士团的时候就闯了祸,由于顶撞了上级而被惩罚,她对此不服气,于是提出了和对方进行荣誉决斗,对方是超凡二阶的白银骑士,所以为了公平,使用了枷锁抑制了力量。 然后贝尔法蒂赢了…… 虽然赢了,但也闯了大祸……顺带苏珊也因为第一天就迟到而被迁怒,她们就被发配到了皇后街区来执行巡逻夜班的任务,甚至没有一名一阶超凡随同。 她主动提出申请的时候更是受到了刁难和嘲讽,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拿出她的决斗胜利说事,侃侃而谈后得出结论——这种小事想来是难不倒你的。 贝尔法蒂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她所谓的闯祸不过是没有对贵族骑士行礼而已,便被对方百般刁难。 她虽然不后悔,但还是忍不住对如今充满了阶级固化几乎沦为贵族圈养地的骑士团感到失望。 曾经她有多么憧憬荣耀的圆桌骑士,如今就有多么失望和叹息。 一阵冷风拂面出来。 贝尔法蒂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收回有些跑神的思维。 连续巡逻三天,都没发现什么事……如果真的是人为,大概率没有胆量对骑士团成员下手。 “起雾了,我们加快些步子吧,苏珊。” 她说了一声,却没得到来自朋友那带着鼻音的独特嗓音的回应。 “苏珊?” 回过头看去,她背后不知不觉已经没了人影。 白雾渐起,在一片漆黑之中,灯光无法穿透皑皑白雾,背后根本空无一人。 贝尔法蒂屏住了呼吸。 独自一人在深夜的街道中,这浓烈的白雾,这陌生的街区,这诡谲的氛围…… 她暗道糟糕。 眼下的情况不能用常理来推断,难道真的自己被对方盯上了,当做了狩猎目标? 她立刻握住了腰间悬挂的兵器,一把骑士长剑……不过因为她现在还尚未踏入超凡,这把骑士剑实际上也并没有开锋,这是从骑士团里借来的备用品,上面还没刻上任何人的名字,自然也不会开锋。 所以她真正的把握还是来自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p299型手枪,口径9mm,弹夹容量12发,有效射程50米,美式居合的绝佳搭档。 枪械对人基本上是一击必杀,只要不是超凡入阶者,一发子弹就能够送犯罪者去见他们的上帝。 倘若真是超凡者,就必须用到这把骑士剑了,或者干脆头也不回的跑……虽然不一定跑得掉。 贝尔法蒂咬住牙关,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既然已经迷路,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随意走动。 “这白雾……” 她开始觉得雾气的出现或许跟自己突然迷失有一定关联,不过隆冬的雾都本就是常年起雾。 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的同时举起枪口呵斥道:“什么人!” 隔着一层白雾,她注意到一处巷口中传来了脚步声,皮鞋踩踏在地上发出踢踏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对方没有出声,只是平淡的走出巷口。 贝尔法蒂也朝着后方小心翼翼的退步,保持着距离。 还不确定对方是谁……是敌人,是超凡者,还是普通人? 不弄清楚她不敢也不能随意开枪。 很快,那道背影走出了巷道,穿过浓郁的白雾,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因为月光黯淡,雾气浓郁,她一时间有些略微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注意到了他穿着一袭干练的西装衬托着身材挺拔修长,西装上用金色丝线绣着某些她认不出的纹路,仿佛是某种文字,对方的右手握着一根文明杖,手杖的顶端是金色的狮子首造型,握着手杖的手干净而修长。 来者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独特而超然的气质,给她的第一感觉是神秘,第二感觉是很有魅力。 这一套装束非常符合西方人的审美,就是不知道模样是什么样…… 不对不对,你在想什么?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贝尔法蒂微微低垂枪口十五度,她没从这个人的身上嗅到血腥味道,本能的感觉他不像是杀人犯,但对方来历神秘,也不像是迷路的普通人,普通人可不会穿着一身正装在深夜的白玫瑰街区闲逛。 “你是什么人?” 她继续低沉着声音,试图展现出自己足够沉稳的一面,而不是表现的如同一个吓坏的小女孩……虽然她今年才刚刚成年,还是水灵灵的皇家学院大一新生。 “哼姆…” 贝尔法蒂听到了对方的喉咙里传来了低沉的咕哝声,鼻音带着成年人的醇厚嗓音,是一种听到了都感觉自己的耳膜仿佛在被做马杀鸡的独特嗓音,她瞬间头皮发麻,仿佛有电流窜过背脊,差点忽略了这个男人开口说的话。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位女士,更没想到,遇到的这位女士竟是……” 青年踏前一步,穿过白雾,丰神如玉的俊朗五官在月光下宛若玉石,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耶路撒冷小姐。” 贝尔法蒂目光一瞬间恍惚。 如果不是场景不合适,如果不是来者是初见,她都会怀疑现在自己是不是参加一场约会,而不是来夜间巡逻的。 话说,耶路撒冷……那是谁? 你认识我吗?如果认识为什么叫了别的名字? “咳……抱歉。” 青年干咳一声,主动表达了歉意:“我应该称呼你为蒂法小姐?” “蒂法是谁?” 贝尔法蒂枪口再度下垂三十度,对准了对方的膝盖,她神色古怪的纠正道:“我的名字是贝尔法蒂·洛克哈特·海德拉。” “贝尔法蒂……” 青年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颊:“反过来不就是蒂法么?” 贝尔法蒂被看了三十秒后脸色涨红,先是别过头然后移开视线,最后忍无可忍的举起枪口:“盯着一名淑女不是一名绅士该有的行为!” 青年微笑着举起手:“抱歉抱歉,实在是太像了,搞错了……仔细一瞧,相似度是很高,但果然不是同一人啊。” “同一人?” “我心中的耶路撒冷。”青年轻叹着自嘲一句:“或许终生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贝尔法蒂心头一跳:“什么意……” 她发问的瞬间,忽然间见到青年脸色一变,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让开!” 伴随着一声走火擦枪的枪声,贝尔法蒂被推开,她跌倒在地的瞬间,看到了自己原本位置的后方,一只手撕开了白雾,利爪般的刀刃直接刺向青年的所在位置。 一瞬间便没入到底,将其开膛剖肚。 有着卓越气质的青年立刻倒在地上,胸膛破裂,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而袭击的凶手发出古怪的笑声,咯吱咯吱如同疯子,他的身高很高,半蹲着仍然有一米五的高度。 贝尔法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对准了袭击者扣下扳机,子弹却全部没入了白雾之中,没能命中。 好快的速度。 这怪物的形象怎么这么像影种里的开膛手!不过开膛手是二阶以上的暗影种,不是自己能应付的,这个看上去应该没有二阶,否则根本没必要躲子弹。 她又一次察觉到了致命的攻击袭来,甚至来不及对刚刚救下自己一命的男士表达愧疚,只匆匆看了一眼他倒地的位置,然后拔出腰间骑士剑。 铛铛铛——! 连续数次的冲击力袭来,她抵挡住了,但是十分勉强。 贝尔法蒂的剑术在同级之中也是数一数二,但这个怪物可没有半点剑术,靠的就是纯粹的速度和力量,在白雾之中,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位置,也无从判断出手的轨迹和进攻的路线,只能架着骑士剑被动防御,被不断的消耗着体能。 这样下去不行,我会…… 会死…… 念头浮现的一刹那,她手臂颤抖了一瞬间,于此同时,黑暗中袭来的异种已经扑到跟前,白雾被撕裂。 虎口一阵剧痛,骑士剑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没有了防御,这一刻,她几乎已经嗅到了死神身上的腐朽气息。 她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举起双手,即便知道会死也还是不愿等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宛若鼓点敲响,笃笃笃…… 下一刻,一只右腿腾空而起,直接踹在了异种的侧脸上,它当场打着璇儿飞出去,撞击在一侧的墙壁上,仿佛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 贝尔法蒂惊呆了,她差点瘫软在地面上,吃惊的望着重新出现在视线中的青年,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明明被刀刃贯穿了胸膛,心脏都该被撕裂了,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白榆扯开衣领,将领带拉下,然后缠绕在手背上,绑成一个简易的拳带,旋即一甩手里的文明杖,后者顷刻间变化成一把黑底纹金狮的长枪。 丢下有些碍事的外套风衣,他一边拖动长枪一边走向异种。 “才杀我三十七次就腻了?” “还胆敢偷袭我心中的耶路撒冷女士!” “今天不把你的骨灰扬了,我改跟你姓。” 第二十七章 保底法则的真正用法……之一 第三十七次死亡。 刚刚好是自己班级学生的数量……包括自己在内。 白榆抽出长枪,一击偷袭命中之后,更是得势不饶人。 之前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而这只影异种似乎也被白榆一脚给踹着陷入了僵直和懵逼的状态。 多亏了耶路撒冷吸引了异种的注意力,给自己创造了奥特飞踢的机会。 “感谢耶路撒冷!” 白榆低沉喝道:“诶门!” 长枪下砸,命中肩膀,影种单膝砸地,抽回长枪,左右换手,改成横扫,命中侧脑,影种身体落地,吭的一声,异种的头颅直接在地砖上砸出裂痕。 横扫,下砸,上撩,前刺,九种动作不断的演练,几乎在体内形成了一种本能。 白榆感觉自己视角已经抬高了,他仿佛手持着手柄的游戏玩家,控制着自己的躯壳行动。 按下一个按键就能精准的做出对应的动作,枪术的演练也仿佛打木桩一样简单轻松。 百分之三百的经验获取让他每一次的进攻演练都变得更加精妙,可以说是进步匪浅。 在十次死亡之前的白榆不过是刚刚握住了一杆枪的门外汉,既不懂如何使用,又不懂如何发劲。 而现在他已然相当于扎实练枪超过一月的入门级了,并且这个进度还在飞速的提升之中,经验值正在暴涨。 保底法则正在发动。 每次经验值跳跃一次,就是在触发一次保底效果的积累,当有效累计到十次之后,它就会迎来一次保底,攻击会触发暴击,而经验值也会迎来一波暴涨。 就像是一个人练枪,一开始不论如何都找不到门路,但忽然间有一天脑袋灵光一闪,发现了该用哪块肌肉,该如何发力。 这日益长久的练枪过程便是经验,厚积而薄发,而保底法则就让他的练枪速度不断的伴随着感悟和顿悟,省略了厚积的过程。 即便是没有任何基础,仍然是靠着自己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发力方式和扎实的枪术基础,以行内人的口吻来说这就是天才,纯靠着悟性吃饭。 白榆并没有意识到,基础枪术的熟练度早已累积着超过了100次的上限,正在朝着一千的大关狂奔而去。 经验的积累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从中途开始,他的目标就已经变成了击碎这只异种的脑壳!送它去见上帝或者撒旦! 身体在吸收着经验,而头脑也完全放空投入了这一战之中,白榆能感受到自己的飞速成长,并且每时每刻都在爆发着更新的灵感,更加精进着基础枪术一招一式的基础发力和运用技巧。 这种成长速度连他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试想一名满脑子都是灵感的作者能有多么妙笔生花。 加速修炼……这才是保底法则的真正有效用途么? 相较于其他不可知的副作用,这一点倒是相当可控。 白榆感知到了枪尖的压力有些怪异,他立刻翻身后跳,接力撑杆而起,避开了对方锁脚的撕裂爪击。 已经看破了。 三倍的经验加持不单单是战斗经验加持,更是对眼力的培养,已经交手这么多次,逐渐看穿了它的套路了。 虽然速度很快,但力量并不强,纯粹是靠着双手上一对仿佛黑化老贝似的五指锋锐利爪才能做到一击必杀。 不过再长的爪子也长不过长枪,距离的优势已经凸显了出来。 白榆踢了一脚枪尖,挽了个枪花,左手勾了勾,学着恶魔猎人的招牌姿势进行挑衅。 “来!” 他有了新的想法需要实验。 异种经受不起挑衅,张开空洞的獠牙发出咆哮,下一刻在两侧墙壁上来回弹跳数次后加速进攻而来,如同一个在墙壁之间来回反射的弹力球。 白榆视线低垂,他判断异种肯定会从地面发起进攻,最后一次弹射的位置在五米之外。 在视线捕捉到的瞬间,他本可以直接抢着对方的落脚点进行挥扫,但他并没有,而是站在了原地,枪尖下垂,横杆挑起。 利爪刺来。 摩擦着枪杆,甚至隐约能看到火花迸射而出。 就是现在…… 感受到着力的刹那间,白榆挑动枪身,体内的真气也随之涌动爆发,一股股新生的力道随之而来,如同一杆长枪挑起一个水缸,任由它在枪尖滚动流转。 异种狂躁攻击反而成为了枪身运转的绝佳助力,白榆诡异的放开了一只手,然后狮心枪转动,紧接着错身而过,长枪运转如风,围绕身体一圈转动,狠狠一个回身旋击将失去了平衡的异种在半空抽了陀螺。 后者重重落地,在地面上开出龟裂的凹陷。 白榆吐出一口气,虽然是临时爆发的灵感,但成功得到了实践的验证。 “这一招,可以命名为枪反。” 是一种反击性质的技巧。 承力同时破坏对手平衡,再加以重拳反击。 异种从坑洞里艰难爬起,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风,看来过去这么久,它的体能也损耗巨大,或许是刚刚一招彻底击溃了它的自信,心知不是白榆的对手,已经畏畏缩缩的开始后退。 知道怕是对的,面对一个完全杀不死且进步神速的对手,谁能不怕? “哼,想逃!” 白榆岂能如它所愿,低沉一喝:“把你脑袋留下!” 异种拔腿而跑,它的速度仍旧极快,以白榆脚程肯定追不上,只不过他已经提前算准了落脚点,投出长矛直接击中异种后脚跟,紧接着追赶而上,甚至来不及拾起兵器,直接挥拳重击刚刚爬起身的异种下颚。 天下武学出升龙! 出拳瞬间,白榆就意识到这一拳肯定是暴击,而且不是一般的保底暴击,可能是一次大保底暴击。 结论便是异种直接飞了五米多高,飞出了巷口之外,仿佛一摊烂泥似的摔倒在白雾弥漫的大街上,留下了醒目的坑洞。 白榆快步走出了巷道,也刚刚好迎面撞见了一路跟着痕迹追赶过来的耶路撒冷。 “你好啊,又见面了,耶路……” “我叫贝尔法蒂!”见习骑士严肃的纠正:“别叫我那什么冷了!我又不是冰淇淋!” 白榆一摊手,谁让你长的和那位3d区的那么像呢? 他拖动着长枪走到了异种的跟前,后者一动不动,乖巧的仿佛躺在坑里的雅木茶。 “你把它击杀了?”贝尔法蒂小心的问道:“你一个人?” “不然呢?我还有别的帮手吗?”白榆平淡举起枪,接下来也该补刀了。 “先等等。”贝尔法蒂打断道:“影种通常会在被击败后就直接消散死亡的,它好像并没有消散。” “那不就是没死透么?” “不,如果没死亡的影种是不可能停止活动的。”贝尔法蒂解释道:“它根本不是人类,也不可能因为受伤而昏迷,况且我们现在所处于的地方应该是影世界,它可以不断汲取能量恢复,不可能昏死过去。” 她拿出骑士剑戳了一下异种,扎的颇深但没有反应。 也就是这么一戳,仿佛给异种戳漏气了。 后者身上的阴影外层开始剥落,很快露出阴影包裹之下的一具人体,是一名穿着衣服的健壮白人。 “这……”贝尔法蒂瞳孔地震:“原来是影噬种。” “什么?” “是一种会吞噬人类影子占据人类躯壳的特殊影种,原来如此,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贝尔法蒂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镯子给男人扣上了:“之后要把他带回调查一下,他的影子里肯定才残留着影种的影响。” “那真是辛苦了。”白榆打了个哈欠:“我能走了吗?” “你还不能走。”贝尔法蒂也递过去一对银镯子:“你自己带上吧,我要把你带回去调查。” “啊?” “啊什么啊,你突然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还是个东方人面孔……肯定要调查一下你的身份和录个口供吧,不过见义勇为也有奖金的,我会帮你申请。”贝尔法蒂认真的说:“骑士团还是讲规矩的,只要你不是偷渡者和在逃罪犯就不用担心……” 她正喋喋不休的说着,白榆没忍住抬起手对着她脑壳就是一弹。 “嘶……” 话语被打断,贝尔法蒂后退两步,捂着额头,却咬着牙不肯喊疼,而是一副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盯着他。 “抱歉了,耶路撒冷女士,我是没办法配合你的工作了。” 白榆拖动着长枪:“我要走了。” “走?”贝尔法蒂看向四周:“这儿很危险,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白榆没理会,而是拖动着长枪道:“你不会以为刚刚的就是全部了吧。” “这是什么意……”贝尔法蒂疑惑不解的朝着白榆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陡然瞳孔地震。 在街道白雾的尽头,还有其他三只异种蹲坐在墙上或者路灯上。 三者的外表都截然不同,一个手持棍棒,一个手持重剑,一个骑士枪。 【击败新出现的三位异种】 ……果真是地狱级强度啊,我就说数量单单一只也太轻松了。 白榆右手转动着狮心枪提醒道:“原本你就不该来这里,是你误入了我的猎场。” “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能出去。” “你该走了……亲爱的耶路撒冷女士。” 贝尔法蒂深刻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能留存的地方,对方是不是超凡者她看不出来,但其自信不是虚假的,虽然作为骑士抛下陷入危险的人有违骑士道,但她也必须以自己的性命和这次抓取到的异种优先。 她扛起晕死过去的人体,三步一回头,望着那道背影,她觉得自己大概能记住对方一辈子。 “……我的名字,是,贝尔法蒂!”她又一遍的重复道。 白榆笑了笑,没有回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 白榆停顿了一秒,侧过身看向她,迎着少女有些倔强的目光。 “编者……” “你可以称呼我为,命运编者。” 第二十八章 增长 贝尔法蒂在听到了那个名字之后便被一阵白雾覆盖了视线。 她又一次穿过了白雾,紧接着回到了原本的白玫瑰街区。 四周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有些刺目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法蒂!” 一道人影扑过来,用力的抱拥住她。 苏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贝尔法蒂抱住朋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完好无损。 的确完好无损,她甚至全身连伤口也没有一个。 “这个人是谁?” 得到苏珊通知而赶来的骑士团和警务局的人围绕着贝尔法蒂带回来的人进行提问。 “这个人是之前我进入区域里带出来的特殊异种……应该是影噬异种,他已经和影种融合了。” 这个消息可谓震撼,其他几名骑士对视一眼,决定立刻将此人关押到了车上送去看守所里进行看管。 “只有你一个人,就解决了这只异种?”一旁的白银骑士是一名高挑的女性,她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贝尔法蒂正欲回答,苏珊就又一次抱住了她:“天哪,你太厉害了吧,我好崇拜你啊,法蒂!” 白银骑士欣赏道:“刚刚的异种没有进入超凡,但也距离很近了……你能击败它证明你距离这个境界也没有多远了,我很期待将来能在骑士团里见到你,第一次参加实习就立下如此功劳,你怕是要招来许多关注和嫉妒的目光了。” 贝尔法蒂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诚然,击败异种的并不是自己,但编者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现在有必要说吗?说了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她想了想,改口道:“其实见到这只异种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样了,并不是我击败的。” 白银骑士微笑道:“原来如此,是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其他人的无端猜测么?这个解释倒也能糊弄过去一段时间……那么,记得提交一份报告上来。” 很显然对方误解了什么。 贝尔法蒂没有继续解释以免引起白银骑士的不快,难得留下了好印象可得避免变成坏印象。 等骑士团收队后,贝尔法蒂也跟着回到了临时宿舍,她太疲惫了,换下衣服后就躺在了床铺上,右手放在额头,看着天花板。 她低声念道:“编者……命运编者……” 紧接着她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被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耶路撒冷到底是谁……真的有那么像么?” …… “像啊,很像啊。” 白榆感叹道:“竟有如此想象……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穿错世界了。” 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人,只是外貌有些相似,仔细一看……她倒是没有蒂法那么大。 年龄也是没蒂法大。 如果能看到对方穿cos服的话,洒家这辈子也是值了。 “真是没想到,刷个副本还能有意外之喜,只是不清楚这辈子还能否再见到了。” 白榆唏嘘道。 这个副本的地点和现实有一定关联,但不一定是属于现在的时间,如果和上一次老爷子一样是几十年前呢?又或者是上百年前呢? 比空间距离更遥远的,是时间。 想到了这一点,白榆的情绪也稍稍冷却,决定不再多想,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获取上。 【已通关新手训练营】 【命运点数+30】 【命运编者角色等级提升至9级】 【获得通关奖励‘狮心枪’(绑定命运编者,不可交易,不可装让)】 【已掌握全新技艺‘狮心枪术’(35%·登堂入室)】 狮心是白榆自己命名的,这一套枪术是他自己摸索和感悟出来的,每一丝一毫的增长都浸透着自己的汗水和鲜血,都说一代开山怪必然呕心沥血,白榆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这一点……在过去长达七十个小时的厮杀之中,基础枪术也随之进化迭代,变成了一种我流枪术,几乎算是单人独创的枪术。目前已经走到极限了,后续还要继续融入更多的枪术技艺才能进一步完善,单靠自己领悟怕是会很难。 【获得物品:阴影碎片x10】 “阴影碎片是什么?” 白榆切换到物品栏。 他击败的影异种一共有十个,第一波一只,第二波三只,第三波六只……在第三波足足灭了三十个小时,死到最后是几乎神志不清,纯靠慢慢磨血耗过去的。 阴影碎片数量刚刚好对应十个异种,也就是平均的掉落一个。 【是否开启阴影碎片?】 【选择开启数量0/10】 “宝箱是吧,这我可太喜欢了。”白榆直接十连开。 一行行的光芒随之闪过,白白白蓝白蓝蓝白白紫。 白榆低声叹息:“不愧是我,永远的保底人。” 【经验药剂、疲劳药剂、疲劳药剂、综合格斗技艺卡、刀法技艺碎片、高级疲劳药剂、高级疲劳药剂、重剑技艺碎片、摔跤技艺卡、遗物·刀鐔】 紫色开出来的居然是遗物。 白榆惊讶了一秒。 遗物意味着能够抽取英灵,居然能从新手训练营里爆出来?爆率有点高啊。 对自己来说几乎几乎注定能够获取,只要品质不是残影…… 【遗物:刀鐔】 【二星英灵:无明鬼】 【状态:完好】 【英灵契约可拟定】 【是否进行正式契约?】 “完好级别的品质……” 白榆惊叹,这可是第一次见到的完好级品质,而且还是二星级的稀有度。 这不得立刻契约! 白榆满心欢喜的点击了确认契约。 下一个紧随而来的弹窗让他瞬间凉了热血。 【需支付命运点数100】 【命运点数不足,无法契约】 【英灵已归于历史】 “焯,还要钱的嘛!”白榆绷不住了,小声吐槽:“为什么还要命运点数,这玩意现在有多缺心里没数么?” “命运点数的获取方式本来就很少,还要我先砸进去一百点才能契约二星,这是要给彩礼吗?那三星英灵岂不是要一千?” “没英灵就拿不到更多的命运点数。” “没命运点数就契约不了新的英灵。” “等等等等……” 他一拍脑壳,不自觉头脑内部就分成两个声音开始了对话。 ——我要去契约英灵。 ——那你就去契约啊! ——我没命运点数! ——那你就去弄点数啊! ——我没英灵怎么弄点数! ——那你就契约英灵啊! 何等标准的死循环。 简直就像是来了公用电话亭发现这儿不能投币只能扫码! 白榆有点麻,不过还好……通过新手训练营能获取一定的命运点数,一次三十,再刷一次就够了。 他切换到副本选项,然后发现…… 【新手训练营(不可进入)】 【刷新时间:167:53:17】 “彼其娘之,明明是新手训练营,居然是个周本!” 白榆躺在沙发上,无力的望着天花板:“我心态崩了。” 原本疲劳值消耗九十点、在训练营里被各种爆杀就很疲惫很崩溃,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二星英灵却不能契约,这特娘的是什么人间疾苦。 抽到一个角色却要等好几周才能拉满的感觉,太痛苦了,想想都痛苦的快要窒息。 可怜的白榆啊,因为不能契约二星英灵,气的心态崩溃,大哭大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呐! 咸鱼了三十分钟后…… “也罢!” 白榆放弃了继续纠结,起身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来到了傍晚五点,明明副本已经过去了七十个小时。 时间流速并不对等。 他打算出门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在出门前灌下一瓶疲劳药,恢复了五十点疲劳值,精神状态一下就上来了,疲惫感消除不少。 …… 夜晚七点许,白榆抵达了南陵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问询前台后,他找到了一间病房。 提着刚买的橘子走了进去,房间里冷冷清清,就只有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翻着书。 他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陶如酥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口位置的少年,歪了歪头:“你是……?” 第二十九章 夜袭 她,失忆了? 白榆听到这句问话后,心头猛地一惊,这种惊愕也表现在了神色上。 他刚刚要开口追问,却注意到了陶如酥表情上的陌生迅速转变成压抑的抽搐,然后变成夸张的笑容。 “哈哈哈哈……” “你信了,你信了,刚刚的表情绝对是信了吧!” “啊哈哈哈哈,笑死本姑娘了……我只是断腿又不是摔坏了脑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也会失忆啊,啊哈哈哈哈!” 陶如酥捧腹大笑,毫无淑女风度,几乎把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白榆嘴角抽搐,他把橘子放在床尾位置,没好气的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陶如酥擦了擦眼角:“并不幽默。” “知道你还搞这套恶作剧?” “抱歉啦,原谅我嘛~”陶如酥合掌闭上一只眼睛卖萌,旋即说:“不过这样一来,你也算是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了吧。” 白榆:“……” “和一个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人打招呼是需要勇气的。”陶如酥耸了耸肩膀:“更别说和他搭话了。” 白榆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平淡的说:“那主动去救这个压根不记得自己的人,岂不是更需要勇气?” “因为我记得啊。”陶如酥环抱着手臂,她问:“去救一个自己不记得的人,又怎么样呢?是不是更勇敢一些?” 白榆将橘子撕下一半递到桌子上,他摇头说:“我懒得跟你商业互吹……” “跳下去找你不过是一时间头脑发热,而且,我不想欠你人情。” “如果你死在下面,我晚上睡觉都会是你脑浆飞溅的死样,我会做噩梦的。” 他强调了一遍,自己不是什么好心肠的圣母,仅仅是有恩必报的正常人。 陶如酥眼珠一转:“说起来,长夜司找到了救了我们两个的人了吗?” 白榆:“你是说谁?” “那个很帅的青年!”陶如酥眼睛闪烁着光亮:“我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我确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白榆卡顿了一秒。 他继续装作不知道:“所以是谁?我根本不记得那个人是谁……或者说,我压根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这不算说谎……因为一个人不借用外物是看不到自己长相的。 陶如酥追问道:“真的?我当时可是昏迷过去了,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白榆把长夜司里的那一套搬过来:“我找到你的时候,战场已经转移了,之后抱着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后,长夜司的打更人找了过来。” 陶如酥目光闪闪的追问道:“真的吗?难道不是那个人特意关照你不要暴露他的信息?同为被救的人,你就算对我透露一些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白榆嘴角抽了抽:“你戏真多,真没有。” “真的真的真的?” 白榆懒得回答,只是用耸肩和摊手的动作作为回答。 陶如酥露出失落和失望的神情:“我还想去报恩呢。” 白榆:“怎么报恩?给钱?” “俗,太俗!俗不可耐!”陶如酥大声反驳道:“超凡者怎么可能缺钱,况且那个人外表看上去简直是……” “是?” “帅的可以靠脸吃饭的那种!”陶如酥认认真真的说。 白榆想到了立绘里的自己,不由得嘴角开始上扬:“确实……”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改口道:“确实可能如你所说,不过很可惜,我没见到。” “迟早有一天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救命恩人的样子!”陶如酥往后挪了挪屁股,动作让床边柜子上的东西掉了下来。 “呀,别碰!” 但是迟了,白榆已经拾起了掉落的东西,好像是个素描画册,翻过来刚刚好是一张素描。 他看了一眼,直接笑场:“这什么现代抽象画作?” 陶如酥一把夺过去护在胸口,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呸呸呸,这可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 白榆摊手:“看出来了,很有梵高的气质。” “是吗?”陶如酥眼睛一亮:“真的有?” “不过梵高生前穷困潦倒,死了之后画作才开始出名的。”白榆多此一举的补充了一句。 “就你话多!”陶如酥抱着画册:“我以后会开始慢慢练的,一定能把他的样子画出来。” 白榆无奈:“这么执著做什么?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 陶如酥直接引用道:“因为我也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 白榆挠了挠脸颊,心说你搁这儿跟我玩接龙呢……报恩循环? 他随便改口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这儿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人呢?” 陶如酥如同报菜名似的说:“父亲出轨,双亲离异,爷爷奶奶早逝,外公外婆不喜欢女孩,母亲开公司工作繁忙,只派了个助理来帮忙,忙完就走了。” 白榆愣住。 “抱歉,我没想到。” “以上都是我瞎编的。”陶如酥一摊手。 “……你还来这套?”白榆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放心好啦,我家里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真实情况是……”陶如酥托着腮帮:“我是一个人在南陵市读书的,没有亲人在身边,反正也就是小伤,所以也没通知家里亲人,就这么简单。” 白榆不便深究。 双方还不是太熟,他也不想去查对方的户口。 “橘子放这儿了,你好好养伤,我……撤了。” “话题聊死了就撤了?果然是个榆木疙瘩。”陶如酥说:“再陪我聊五十块钱的呗。” “我拒绝。”白榆看了眼她的腿:“学校再见吧。” 多留无益。 摆了摆手便走出了病房外,陶如酥喊了一句话,他也压根没听清楚,就当做没听见处理。 “……这家伙,当时肯定偷摸我大腿了。”病房里的陶如酥红着脸小声说道:“居然不发表一下感想,太不礼貌了。” 此时已经是夜晚,整个医院的住院部偏于安静。 除了少部分的病人因为疼痛而发出哼唧声之外,几乎也只有电视、手机以及机械仪器和脚步声。 白榆乘坐电梯,按下按钮的时候,里面刚刚好有两组人,一对穿着病服坐着轮椅,另一对穿着卫衣握着轮椅把手。 其中一组走了出来,撞到了他的肩膀却没说话,显得死气沉沉。 白榆拍了拍肩膀,回头看了眼,旋即走入了电梯里,却注意到电梯没亮起其他层的按钮。 “你们也下一层?”他问了句。 没有回应。 白榆自讨没趣的摇摇头,随手按下一层。 随着电梯往下运转,安安静静的轻微运转声里,白榆忽的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一丝寒意。 一只苍白的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白榆直接一个激灵,回头就是一个肘击。 手肘命中了卫衣男的头颅,他的脑袋侧歪着,变成怪异形状,但是没有血液流出,就像是被击打变形的橡皮泥。 “你为什么还活着……” 低沉的嗓音从卫衣男的口中传来。 “你是怎么从崩落区回来的……” 轮椅上的病人也冲过来抱住他的双腿。 足下传来沉降感,白榆瞪大眼睛,亲眼看到自己正在被拖入漆黑的阴影之中。 “你必须死!” 尖锐的嚎叫声和咆哮声刺耳而沙哑,发出的声音到最后完全不似人类。 噗通! 白榆完全失去可以立足的地方,试图抓住电梯两侧,但光滑的墙壁根本没有着手点,整个人被拖拽着迅速沉入阴影。 电梯抵达一楼,叮的一声,门打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并无任何一人。 第三十章 正当防卫 身边没有人照顾,陶如酥只能自己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拎着水瓶去打热水。 她出门的时候撞到了两个人影。 “不好意思……”她小声道歉了一句。 但对方没有反应,两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有些发毛。 陶如酥急忙加速走开了,直奔热水房而去。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这两个人的眼睛里满是一片浑浊的猩红,正凝视着他的背影,嘴里喃喃念叨着话语。 “目标……” “同化……” 紧接着卫衣男推动着轮椅走向了热水房,步伐摇摇晃晃,行若中风。 …… 电梯里,夜班护士觉得不对劲。 自从进入了电梯,她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没人坐的轮椅? 为什么整个电梯的灯光忽明忽暗? 为什么它还会忽然发出一两声碰撞撞击的声响? “不会是闹鬼了吧。” 护士小姐姐咽下一口吐沫,她下意识捏住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平安符,是特意从南陵市里的玄武观里求来的。 干医务人员这一行,也很容易出意外,暴露风险比其他行业都更高,所以玄学在这里也挺受欢迎。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她搓了搓手才发觉念错了,急忙改口:“真武保佑,真武保佑…” 这很符合现代人的实用价值观,但凡只要觉得有用,统统都可以求一遍。 但这祷告或许是没得到真武大帝的认可,整个电梯忽然猛地一震,陷入了宕机状态。 灯光熄灭,应急灯亮起,暗红色的光芒照亮整个电梯内一片血红。 “呀——!!” 护士小姐姐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她能感觉到整个电梯是正在剧烈的摇晃,自己就像是水果罐头里的果肉。 突然间,整个电梯变得骤然安静下来。 安安静静的,不过灯光没有恢复。 这时候这份安静反而是更大的恐惧来源,就像是最初看到了一只鲨鱼的背鳍,可它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明明知道就在附近,但根本看不到它的位置,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这种无形的恐惧感像一只手般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急促而紧张,心跳声剧烈的吵闹着耳膜。 咯吱,咯吱…… 就在这片安静之中,她听到了什么东西摩擦电梯的金属材质的地面的声响。 她紧张的捏住衣角,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看。 这一眼看去,顿时吓得险些心肺停止! 只看到在血红色的光芒照耀下,有一个浑身都布满血色的怪物慢慢爬出来。 他只有半个身体,身体诡异的往前爬行着,缓慢的挪动着,喉咙里发出不干净的声音,一张开口就涌出大量的血色。 不算宽敞的电梯顿时被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面积。 护士小姐姐整个人都腿软了,疯狂拍打着电梯门:“救命,救命!” 但是电梯处于紧急保护状态,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由注意到的外部人员来手动解除重新恢复运转。 咔! 她的右腿被抓住了,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躺着。 那沾染着血渍的滑腻手感让护士小姐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实验台上解刨的青蛙……它甚至还是活的,一个操作失误就直接跳到了脸上…生理性和心理上的双重恐惧感当时就让她差点当场泄露。 现在她又一次重温了当年的场景,整个人已经快不行了。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去了…… 她几乎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等待被怪物撕碎。 感受着那只手吃力的抓着她的脚踝。 不成人形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在护士小姐姐惊恐万分的凝视下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它说。 说。 “——救……命!” 护士小姐姐:“…………诶?” 就在她发呆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忽然从下方的‘血潭’中伸出,猛地扣住了这只怪物的脑袋。 血色灯光照耀下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冷漠的‘哼,想逃’,紧接着这只手把它往下狠狠的一按。 噗通一声,血色的人影直接落入地面消失不见。 护士小姐姐呆愣在原地,望着自己右腿白丝袜上的一个血手印陷入深深的疑惑。 ……怎么突然感觉刚刚那个怪物还挺可怜的。 “呀!”她又一次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 因为又有一只手从电梯里伸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手。 左右手撑住了地面,从一片阴影的缝隙里快速将身体支撑起。 这时候护士小姐姐才看清楚,对方是一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青年,虽然灯光鲜红,但能看得出其面部轮廓,帅气而干练,全然没有半点森然鬼气。 “你还好吗?” 对方伸出手。 “啊?啊……谢谢。”护士小姐姐握住对方的手掌站起来。 此时应急灯熄灭,三秒后,白色的灯光亮起,电梯又一次开始了正常运转。 护士小姐姐吐出一口气:“可算是好了,差点没把我吓死……刚刚的到底是?” “抱歉。”青年往前一步:“有些事,我不方便解释,可不可以就这么放过我一马呢?” “可,可是……” “麻烦你了,善良美丽的护士小姐姐。”青年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她的侧面,好一个壁咚。 或许是他实在太帅太有气质了,护士小姐姐忍不住脸红了一些,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下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后背贴着的就是电梯门的一侧,所以青年壁咚用的手也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按下了一个数字。 叮~电梯门恰恰好打开。 护士后背一空,差点摔倒,然后被一只手揽住腰肢,她感觉身体一轻一转,一下子就回到了电梯里,而青年已经出现在了电梯外。 她迟钝一秒:“等等……” 门已经关上了,她甚至没来及问一下这位帅气男士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白榆站在电梯门口,吐出一口气。 刚刚在电梯之中,被两个不知来历的东西拖进了影世界里的电梯中,他直接开启了英灵投影,唤起了命运编者,当场一同惨无人道的暴打。 试图问出一些信息,但是得到的信息几乎为零。 这些不知来历的东西虽然会说人话,但应该不完全是人,介于人和怪物之间,和影异种也不同。 大概是某种稀有怪? 打死它们之后爆出了两枚‘浑浊眼球’。 【混浊眼球——这些眼球里似乎飘着针线般的暗色血丝,似乎可以用来打开通往某个地方的通路】 安抚了小护士,走出电梯间的同时,白榆眼前一阵炽热,火焰灼烧,化作一行行滚烫的文字。 【事件:正当防卫】 【简介:死敌当前,杀戮合法】 【完成奖励:新的功能模块开启】 【备注:编者无法编织自己的命运,若是死亡,便是永恒,请在意你自己的生命,因为你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第三十一章 杀戮无罪 开水房里。 陶如酥听到了脚步声,她说:“待会就好,稍等一下啊。” 她回过头去,又一次看到了那两个人,都歪着头盯着她,眼神诡异的让人感到不快。 陶如酥举起拐杖;“你们想干什么?” 卫衣男推着轮椅走近:“我们要借一样东西……” 借东西? 陶如酥拎着开水瓶:“什么东西?你们可以问一下护士站的护士们,我才刚刚住院部不久……” 她说着话试图分散对方的视听。 但卫衣男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不偏不倚,随后咧开嘴:“你的命。” 陶如酥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她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一个人,眼神冷漠的如同西伯利亚平原的千里冻土。 “是那个女人让你来的?” 质问着,她眼神里含着几分嘲笑和冷漠,也有几许歇斯底里的狂躁。 卫衣男张开口,发出沙哑的笑声:“同化,乖乖交出你的身体,和我们合为一体……” 他嘴角流下涎水,像个痴傻疯狂的亚楠病人。 陶如酥眼里的冷酷瞬间消散了许多,她喃喃道:“看来不是……她可不会找这种货色,毕竟她只喜欢精英。” 说着她猛地砸出手里的水瓶,砰的一声,开水瓶命中了两人,滚烫的热水足以让人鸡飞狗跳。 陶如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开水房,她只有一条腿能走路,拄着拐杖注定跑不快,被开水瓶砸中起码会陷入五秒以上的僵直。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这显然低估了人体的承载能力。 人与人之间的体魄不能一概而论。 卫衣男直接脸接了开水壶,任由皮开肉绽还是直接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袖子,精准的王者之拉。 陶如酥直接一用力,病服被撕破一个口子,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内衣,但这时候顾不得走不走光了,拄着拐杖就开始全力奔跑。 “有人吗?有人吗!” 她大声呼喊着。 只不过狭长的走廊上见不到一个人影,两侧的病房里也是一片漆黑,根本见不到人。 她气喘吁吁,觉得自己已经跑了快一分钟了,为什么还没走到尽头,即便是腿部受伤也不可能这么慢。 她能够看到护士站的灯光,也仿佛能看到那边的人影,但是越走觉得距离越远。 她只能继续走,过去了多久没数,等到她走的气力耗尽大半才终于走到了护士站,在灯光下,她冲着护士站的人影呼喊:“有人吗,请快点报警,有变态,有杀人狂,有神经病!” 她虽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但也只能尽量靠近往前。 护士站的人影站在灯光下,等陶如酥靠近的时候,徐徐的回转过来。 那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她的眼球也散发出和之前那些人同样的猩红色,表情同等呆滞而扭曲。 陶如酥险些血液凝固,心跳慢了半拍。 她立刻想跑,但道路前方也被卡住了,黑暗中佩戴着兽皮面具的男人凝视着她,抬起手下令:“抓住她。” 后面传来撞击感,两个紧随而来的人影将她扑倒在地,陶如酥看向四周,注意到同样诡异的人还有十数个。 他们有的穿着病人的衣服,有的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有的是护士……职业各有不同,但眼神里的疯狂都显得无比真实。 陶如酥已经没多少气力了,而且双拳难敌二十手。 她被按在了护士站的桌子上,嘴巴也被捂住。 卫衣男摇摇晃晃的靠近,手里握着一个注射器朝着她走来,疯狂的念叨着:“同化,听话,和我们……” 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针筒,嘴角疯狂上扬,癫狂的大笑:“合为一体!” 就在这时……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兽皮面具的男人回过头看去,走廊另一端,有个人影缓步走来,漆黑的长廊中,只能听到呲呲呲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兽皮面具看了一眼,确定来者不善,同时判断出对方手里是一把枪,距离还有二十步。 他一挥手,命令卫衣男立刻注射。 长枪不过两三米,二十步距离怎么可能赶得上。 砰——! 火光迸射,鸣枪声穿透耳膜。 卫衣男倒下,手中容器破碎,眉心心口手背各有一个血洞。 一连三枪,目标不同,尽数命中。 听到了枪声后的陶如酥睁大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开始挣扎。 驯兽师在面具下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对方居然耍的是双枪。 不过这枪法如此精湛,驯兽师立刻产生了有关联想,他低声道:“原来就是你……!” 白榆吹了吹枪口的轻烟:“你知道我?” “杀了我的驳兽的就是你吧。”驯兽师眼神暴戾的凝视着他,本以为只是路过的超凡者,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因为巧合绝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白榆瞥了眼驯兽师头顶高达20级的等级,微微一挑眉,他淡淡道:“这件事在长夜司里也算是保密信息,时间才不过一两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驯兽师不答反问的低沉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这人似乎把我当做了什么神秘人了。 ……不妨可以试着糊弄一下试探试探情报。 ……装一波先。 白榆淡淡道:“你不妨猜一猜,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故意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正式目标动手,却要为难这么一个与这件事无关的小姑娘。” 驯兽师勃然色变:“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猜对了。 白榆眼神迅速变的冷酷,变得肃杀。 果真,对方的真正目标是杀死自己,那么之前的推测几乎都算成立了,整个高三一班的影世界事件……几乎可以确定是人为! 白榆冷漠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驯兽师手指不自觉的活动着,发出咔咔的关节声响。 他暗暗想到,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一个超凡者,甚至知道自己打算暗中除掉那个少年的事…… 他难道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 其目的就是为了勾引自己现身? 那我岂不是上了他的当了?! 想到这里,驯兽师甚至心生退意。 ……他似乎是在害怕。 白榆共享着英灵的经验,从细微的肢体动作看出了驯兽师的后退意图。 ……不,这里不能让他逃走。 ……他可能是忌惮我,又或者忌惮我的‘背后势力’。 “来的只有我一个人。”白榆挑明。 驯兽师不相信,仍然左右寻觅不断。 “不用找了,真的只有我一个。”白榆拖动长枪往前一步:“我是单独行动主义,在确定你们的戏法之前,出动大量人力也是一种浪费,目前还只是抓住了你们的一条尾巴。” 驯兽师暗暗咬牙:“你们果然是盯上了我们组织……” ……上钩了。 白榆一摊手,低沉一笑:“当前还只是略有调查而已,我这边进展速度还不错,谁让你们的处理方式实在太粗糙了,真以为影世界能掩盖一切痕迹么?” 驯兽师嗓音沙哑的质问:“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了我们……你是官方组织的人?” 白榆不做回答,而是丢了问题任由对方脑补:“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至于从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这就要问问你们自己了,毕竟像这样的收割,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对么?” 驯兽师头皮发麻,上一次还是在欧罗巴进行的暗箱,在这个不同国度信息断绝的时代,怎么可能被察觉到异样…… 除非对方的组织庞大可能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不行,必须把情报汇报上去! 不对,先等等……我还不能退。 这时候直接退了,就意味着第三次任务也失败了,我会被杀的……蔷薇女不会放过我…… 但如果能抓住这个人,或者杀了他,把尸体带回去,上交了情报,那便是将功补过! 而且和这个男人说的一样,的确没有第三者在这附近……他是一个人前来的。 驯兽师内心的恐惧逐渐平复,转而化作了杀意和对功绩的追求,他也没什么退路可选。 原本抓陶如酥就是为了把她改造成走狗,然后做成诱饵,吸引少年前来。 而现在的优先级明显倒挂了,少年随时可以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把信息传回其背后组织。 “看来你想好了。” 白榆开口,声音伴随着长枪拖动的金属细碎的摩擦声。 “而我的想法也和你的结论一致。” “你若不死。” “我心难安!” 第三十二章 群兽 首先,示敌以弱。 白榆提起长枪,主动往前发起冲锋。 “走狗们……杀了他!” 驯兽师手指往前一点,原本按压住了陶如酥的精神病人们疯狂嗷嗷嗷的冲向了白榆的方向。 第一者张开口的同时,被狮心枪直接刺穿了口腔,做了一个食道扩张,枪尖从后脖子里穿透出来。 不过这疯子却死死的握住了狮心枪不肯撒手。 陶如酥没人捂着嘴巴,大喊一声:“小心,这些东西没有痛觉!” 虽然说迟了一些,但白榆还是冲着她笑了笑,答了一句:“我知道。” 之前就已经充分的实验过了。 他猛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提起狮心枪朝着两侧拉扯,枪身部分撞击在了从走廊绕过来的走狗们,铛铛两声响。 白榆提着长枪往后走,英灵投影加持之下,他的身体素质无疑是超凡级别的,一拉一送,狮心枪直接贯穿了走狗头颅,长枪刺穿。 之后再补上势大力沉的一脚,嗖的一声,黑底金狮纹路的长枪爆发阵阵的震颤声,直接刺向了驯兽师。 后者扬起手臂,握着一根鞭子,抽打在狮心枪上,兵器触碰瞬间爆发出刺耳的震鸣,两侧玻璃窗在声波冲击下直接开裂。 长枪在半空飞旋,直接扎入了走廊顶端,白榆三步快走膝撞顶在走狗的下颚部位,伴随骨裂声,后者临空后空翻两圈半落地。 爬着的走狗,跪着的走狗,站着的走狗,形成一个极好的三级跳台阶,踩着它的肩膀登高跃起,白榆直接跳起近三米高度五米长度,握住狮心枪柄,凌空一砸。 驯兽师没想到十多个走狗就这么被跨过了,这还是在相对狭窄的走廊里,长枪无法旋转摆动本就是受限严重。 他当然不会猜到,白榆最初开始拿枪的时候就是在狭窄巷道里同影种厮杀。 有弱点的不是兵器,而是脑子不够灵活的人。 驯兽师被一枪凌空逼退,后者卷起鞭子。 鞭子在空气里乱甩,每一次甩动都伴随着噼啪的声响,声响之中也夹杂着怪异的声音。 两把兵器如同两个活物般搅斗着,一者横冲直撞,一者四面腾挪。 ……这人果然不擅长近战。 ……他之前驱使驳兽和此时操控负数普通人都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是擅长此道的超凡者,不可能被我压制……不过我也不是很会枪术,都是半斤八两,好一个精彩的菜鸡互啄。 驯兽师被接连压制后有些不忿,直接选择一招抢攻,甩出鞭子缠绕住狮心枪,往上一提,强行拉扯住空门,紧接着左手甩出一枚飞镖。 也就是这时候,听到一声枪响。 砰! 连续开枪,看似只有一声枪响,实则有两发子弹。 第一发子弹命中飞镖,飞镖偏了轨道;第二发子弹击中了驯兽师的肩膀,后者一声惨叫声,血花炸开。 “什么年代了还玩飞镖?” 白榆手持双枪:“时代变了啊。” 驯兽师表情狰狞:“该死的东西,我要你十倍偿还!!” 咆哮一声后,他扭过头直接撞碎玻璃,一跃而下。 艹……这儿可是八楼! 白榆原地犹豫一秒,冲到窗户边缘,旋即看到了驯兽师在顺着住院大楼的侧面狂奔,他丢出一把玻璃碎片,有的碎片摔至楼下变得粉碎,有的吸附在了墙壁上。 驯兽师走过的路径残留着某些奇特的力量波动,有漆黑的颜色,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物品扭转了他的重力方向。 这可没办法立刻追过去。 白榆回过头,看向原地,有的走狗们还在。 他迅速清理了一下剩下的走狗们,返回到了陶如酥的身边。 “你,你没事吧。” 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是陶如酥说的。 白榆不由得好笑道:“关心一下你自己,小姑娘。” “我没事啊,我挺好的。”陶如酥礼貌的低头:“谢谢你来救我。” 白榆正要说什么,却停顿了几秒,之后移开了视线。 此时陶如酥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了规模不小的北半球。 ……十七岁发育的有点好啊。 后者也意识到了对方的目光移开,急忙抱住双手,护住外置的球形装置。 双方各自略有尴尬。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 白榆:“?”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陶如酥小声说:“让你看到了不成体统的……” ……北半球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她继续说:“让你见到了我丢脸的一面。” 白榆轻咳一声,严肃道:“那人暂时离开了,但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你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怎么离开?” 白榆从地上捡起一枚染着血污的混浊眼球,紧接着对着一丢,后者骤然破碎,在地上撕开一道裂隙深潭。 “去吧。”他说。 “谢谢。”陶如酥拄着拐杖,她脚步踩在上面,身体逐渐下沉,旋即才想起来了:“对了,你的名字是……?” “不必挂念。”白榆自然不会回答:“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小姑娘,下次可别卷进来了,也少跟某些危险人物打交道,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警告,他调转方向走向暗处,身影消失在安全通道的入口中。 陶如酥没来及开口,穿过一层水面,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走廊的过道中。 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仿佛刚刚的只是在做梦,只是撕破的衣服和残留的疼痛感都无比清醒。 她垂下面颊,对此时此刻的自己,深感无力。 一种懊恼和不甘在心底酝酿成形缓缓发酵。 “我需要力量,足以自保的力量……”她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就超凡。” …… 虽然耍帅的样子很靓仔,但走安全通道下楼赶路的样子很狼狈。 白榆踢开了封闭的安全通道,穿过住院部,行至医院正门口位置。 此时的驯兽师已经回来了。 他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着他的蝇营狗苟,带着他的乌合之众。 驯兽师的绰号是驯兽师,因为他从来不单打独斗,他驯养了灾兽,驱使之为己所用。 “我说过要让你十倍奉还!” “……你也是半泽植树?” 异世界没人听得懂这句梗。 白榆有些寂寥,他拍了拍肩膀的灰尘,语气故意轻蔑道:“你的全力……就这?” 足足三头灾兽加上六头驳兽,平均等级都在十三级以上,虽然只是刚刚入阶的灾兽,但比驳兽更加难对付。 货真价实的超凡生物。 大夏任何城市的菜市场里都买不到的那种,可见其稀有程度。 他的心里话是……就这对付我,还真是大材小用。 驯兽师面具下的脸皮微微一抽搐,他低沉道:“果然瞒不过吗……也罢。” 他一招手:“都出来吧!” 两声压抑的低吼声,在白榆的背后左右两侧,再度出现两头大若东北金渐层的灾兽……十五级。 ……让你出全力你还真出全力啊! ……真是个实诚的人呐! ……(╯‵□′)╯︵┻━┻ 白榆内心已经掀翻了桌子,但表面还必须表现出一副十分沉稳,一切尽在掌握的轻蔑态度。 那么问题在于,他有胜算吗? 即便是英灵附体,如今最高等级也不过十六七级……既比不上20级的驯兽师,仅仅是这几头灾兽都难以应对。 计算一下战力对比,这时候最正确的选择是直接逃走。 驯兽师绝不会也不敢轻易的追赶到现实中来,一旦灾兽来到现实就必然会引发瞩目被围攻击毙。 就连阴影界中的动静也必须维持的小一些,超过了超凡二阶以上的力量波动会立刻被长夜司注意到。 驯兽师的所有战斗力都分布在这群灾兽身上,杀了这群灾兽,驯兽师也不过待宰羔羊。 反过来说……若是杀了驯兽师,这群灾兽也会四散而去甚至自相残杀。 驯兽师狞笑道:“那……让我们愉快的……开始吧!” 他扬起双手,高高举起,肢体动作夸张如疯魔。 “开始?” 白榆平淡的凝视着驯兽师:“不好意思……是已经结束了。” 砰——! 驯兽师的胸膛炸开了一团血花,金属子弹穿胸而过,擦过白榆的身旁,带过一阵凌厉的劲风…… 第三十三章 走狗 白榆的操作很简单。 驯兽师出去摇群兽了。 那么自己也可以摇人。 作为命运编者,他可以亲自上阵,也同样可以召唤英灵……倒不如说,后者才是真正的用法。 不过召唤英灵需要消费命运点数,不能滥用。 将桐生老爷子的英灵体召唤出来,连沟通也不用,可以直接开启自动模式让老爷子自由发挥,也可以开启手动模式进行控制。 实际召唤之后,白榆发现,所谓英灵体……终归不是本人。 本体已经死去,而召唤出的只是临时的工具人。 不过之前在早餐店里遇到老板娘时候的英灵却显得格外有人情味,还加了契合度……这个或许不能视作一般情况。 总之。 白榆召唤出了老爷子,给他下达了指令,后者自由行动,潜行至后方,找了地方潜伏下来,在等到白榆信号的东西,开枪射击。 英灵老爷子的本体等级是巅峰期的二十七级,虽然枪械威能实际上并没有增幅,但绝对点满了暴击。 这一枪直接从后方击穿了驯兽师的心脏。 …… 驯兽师双腿几乎无力站着,直接跪倒旋即瘫坐在地上,他捂着心口,试图堵住不断流血的伤口,但血液还是大量的涌出,如同血条破了一个缺口,生命以极快的速度疯狂的流逝着。 “……咳……” 驯兽师面具下咳出大口的鲜血,他嗓音沙哑而绝望:“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白榆平淡的说:“如果你细致调查四周的话,也不至于暴露这样的破绽。” 驯兽师输在了过于情绪化上。 他的情绪一直都处于失控的状态。 时而恐惧,时而癫狂,时而暴怒,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所以才察觉不到危险,所以认为白榆从正面出现就可以高枕无忧,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以多打少。 他以为他以为不是他以为。 自己创造的优势并不是绝对的优势,不过是一种被故意营造的错觉。 在确定了驯兽师并没有多少远程一击致命的手段后,白榆就决定了通过这种方式决定胜负。 他将自己作为诱饵放置在对方的视线中,使之麻痹大意。 驯兽师输的不冤枉。 白榆支付了十点命运点数就换来了一名在盘算着自己性命的强敌的死……这笔生意绝对不算亏本。 他还是有些可惜的,因为还打算继续追问一下驯兽师,关于情报组织的事。 然而他太强了,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只能退而求次的将其杀死。 如何探查这次影世界吞噬背后的秘密,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白榆没有多少得意,神色冷静,反而有些暗暗焦急。 超凡者的生命是不是太过于强韧了?居然能支撑到现在也不死。 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十秒,心脏被打爆后,人能活三十秒这么久吗? 补刀是个好习惯,可灾兽盯着他,他也不敢乱动,也不敢冲上去补刀。 白榆又等了一分钟,他看着血哗哗直流的驯兽师,虽然知道不礼貌但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还不死?” “是啊,我怎么还没死?” 驯兽师捂着心口,同样发出了费解的声音。 一阶超凡,心脏被击穿,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血肉重生的超凡境界。 伤口也没有复原的迹象,已经没有血液供应大脑,理论上很快就会死…… 但他没有死去,只有越发冰冷的身体慢慢失去知觉,失去控制,但是没有死去。 他没有死去。 但和死了几乎毫无差别。 不仅如此,站起来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某种细微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 ……站起来!……起来,来…… 那声音带着某种不可忤逆的命令性质,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驯兽师抬起右手,强行撑起膝盖站起来,躯壳颤抖着,肢体浮夸的扭曲着。 他朝着白榆的方向踏出一步。 下一刻,一枚子弹射来,击穿了他的后脚跟,扑通一声,驯兽师倒在地上。 可他又一次的,锲而不舍的重新爬起来,张开嘴巴,牙齿里满是鲜血,眼里了满是暴戾,那表情如同癫狂的精神病人。 扭曲却又有些呆滞。 白榆无比清晰的看见了驯兽师的一只眼球无比浑浊,就如同…… 抬起手,看了一眼掌心里的浑浊眼眸。 他瞬间明白了所有。 “原来……你也是它们之中的一员。” 驯兽师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浑浊稍稍散去,他瞪大眼睛,仅有的清明被夺回,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尖锐沙哑痛苦的嘶吼声。 “啊——!” “你,你踏马的,你这该死的狗东西……牧羊人……” “你竟然敢对我下手,敢把我做成你的走狗,你这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啊——!” 他咆哮着,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直接扑向白榆,混乱的发出嚎叫声:“我要杀了你!” 砰——! 第三次枪响。 驯兽师的脑袋被击穿,他摔倒在距离白榆五米外的地面上,彻底死绝断气。 白榆隔着距离用狮心枪将他翻了身,确定已经死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也是被控制的走狗之一,虽然是组织成员,但显然也被算计了……” “所以,今晚上发生的事,也极有可能会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呵……这下乐子大了。” 白榆以手扶额。 那些怪异的走狗并不是驯兽师的能力,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经成为了对方的一员。 所以……应该还有一个人在背后遥控观察着一切。 他蹲下身,简单搜了搜驯兽师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物品,除了一把武器和一罐不知什么品牌的宠物粮之外…… 衣服内没有随身携带的日记,只有一个钱包。 但是钱包里没有钱。 有证件,但是足足有五个身份证,大概率都是伪造的身份。 驯兽师的一枚眼球脱落下来,滚落到他的脚边。 白榆蹲下身,捡起这枚眼球,它已经固化,变得如同玻璃珠一样坚硬,而且在眼球的内部,并不同于其他浑浊的眼眸,它的内部很干净,甚至有些反光,所有的鲜红都集中在了瞳孔上。 【结晶眼球——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眼球,超凡力量的侵蚀使这只眼球凝成了固体结晶,若是将其打破,或许便可释放出其留存的力量,引发共鸣吧】 有注解实在是方便了白榆了解它的用途。 “简单来说,可以用来辨认出走狗……看上去走狗也分级别,即便是超凡者也可能是走狗,对方或许都不自知。” 白榆将东西收起,它也是自动存放到了物品栏中。 他还打算继续检查一下,但是附近的灾兽都朝着这个方向逼近。 它们裂开牙齿似乎打算扑上来,白榆警惕起来,但随着拉开距离,他发现这群灾兽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驯兽师的尸体。 灾兽们一拥而上,将其吞吃了干净。 “还真是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这要是去找,接下来只能去灾兽的粪堆里扒拉了。” 白榆见状也意识到搜寻不出更多信息,直接离开医院后,找了个角落捏碎了眼球,离开了阴影界。 重新回到了路灯下,他已经解散了命运编者的帅逼状态,变成了一名平平无奇的少年。 命运编者就是他自己,所以这个状态并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消耗。 他也不明白具体原理是什么,就当是随时可以一键换装……也就是个外观皮肤罢了,战斗力完全和自身共享。 “先回家吧……” 返回家中的路上,他随手开启了英灵编年史,任务日志的栏目随之跳出。 【事件‘正当防卫’已完成】 【你获得了命运点数+30】 【新的模块‘记忆战场’已登录】 第三十四章 青冥剑主 【当前命运点数:90】 “好耶!” 白榆握拳:“这一下,距离契约二星英灵只差最后十点。” 算是意外之喜吧。 没想到周本产出的命运点数在这里也能获取。 【已开启新的功能模块‘记忆战场’】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了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白榆手指滑动,切换了一下模块,找到记忆战场的图标后点开。 【记忆战场——你可以在记忆战场之中挑战过曾经遭遇过的强敌】 【每次挑战将消耗一定的角色疲劳值,难度固定,可重复性挑战】 【当前可挑战的战斗记忆有:驯兽师】 “可以……打死了还不算完,还得反复鞭尸。” 白榆想了想:“这样也算是找到了可以磨炼战斗经验的地方了。” 驯兽师本人不算强,但他召唤出来的多头灾兽是真的猛。 倒是可以提前积累一下和超凡灾兽交战的经验,以少敌多,危险性必然极高,但试错成本极低,可以多来几次,只要身体吃得消。 一句话,别人想这么翻来覆去的死还不行呢! 说起来只狼游戏里提升战斗力的方式就是消化战斗记忆,只要挑战足够多的记忆战场,变强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像是……看战斗录像什么的?”白榆摸了摸下巴:“看录像消耗理智,挑战战斗记忆消耗疲劳,泰河里了。” 他说着也流露出了某些疲惫的表情。 “这游戏系统也真是够务实的,不是戳戳小人就算完事了……得自己撸袖子上的,真够实诚。” 白榆倒是想做一个靠系统养活的废人,奈何后者不允许不劳而获。 【剩余疲劳值:27】 看到疲劳值的同时,白榆感受到了身体的疲惫感,原本还打算再趁热打铁的挑战一下记忆战场。 想想还是算了。 “今天已经足够努力了……刷了地狱级难度的周本,还干掉了驯兽师,可以休息了,明天再努力吧。” 双手插在兜里,他行走在街道中,步伐轻快。 他本以为第一次现实里打死一个人会做噩梦,但是完全没有。 因为:杀人者非我也,英灵也。 …… “驯兽师死了。” 一间酒店的顶层,蔷薇女坐在阳台的边缘位置,低头俯瞰地面,几十米高度,夜空有风拂面而过,她手里握持着电话,里面传来模糊而失真的声音。 “我知道。”电话另一端的嗓音听上去很年轻:“我亲眼看到了。” “他,是你的同级,为什么你不出手干预?” “没能来得及,我以为他能解决,但没想到那么快就死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又换成另一个苍老的男声:“作为驯兽师,他应该学会藏匿在暗中,而不是亲自上阵,这就是他的死亡理由了,难道我需要为此而背负责任?” “不用,组织不会记住失败者。”蔷薇女淡淡道:“但我会记住你的失职,牧羊人。” “我会完成我的职责。”磁性的中年女子声传来:“我会负责调查那个神秘人的来历,至于那个少年人……这次的收割已经完成了,况且他有失影症即便放置不管也会死去。” “但他的影子还在那里,这会成为隐患,组织的猎场绝不能暴露。”蔷薇女冷漠道:“别挑战我的耐心,也别跟我讨价还价!” “……好吧,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处理他的。”苍老男声说:“不过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蔷薇女平淡道:“据说是英灵之理的强制觉醒……为此折损了一位白银级超凡,在我抵达之后,只看到了最后的残留痕迹。” “二阶也折损了,这还真是惨烈。” “英灵不可用常理来判断,那位小姑娘也不是普通的英灵血脉,更有可能是先天英灵,收割之后就交给了上峰,我都是没来及细细查看。” 蔷薇女说着话,她抬起手腕上的一件物品,那是她留下的纪念品。 她冷哼一声:“好奇这种事对你没什么好处……等你什么时候升格成干部级了,自然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哎,没想到加入了这种组织也还是要从低级打工人开始做起啊,真是残酷的企业文化,死了就死了,连死后的保险也没有。” 听着电话另一端絮絮叨叨的发言,蔷薇女抬手挂断了电话,她从高楼顶层一跃而下,即将落地之前,右手抚摸着墙壁,速度减缓。 她戴上一副墨镜遮掩住从自己眼睛里生长出的蔷薇花,走向富丽堂皇的大街,即便是夜晚,街道上仍然不少人来人往。 她就这么平淡的踏入人流之中。 在十字街口位置,蔷薇女和一道人影擦肩而过,肩膀有了一次轻微碰撞。 蔷薇女甚至懒得看了一眼来者,咋舌一声。 “别碰我,脏东西!” 她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 少年人站在十字路口位置,满脸都是和梁非凡坐一桌的表情。 白榆望着离开的蔷薇女背影,忍住了没给她递个中指过去。 自己走路不看路还这么嚣张跋扈……什么素质! 他正要离开,注意到地上掉落了一件物品,大概率是刚刚女子的物品。 不过被骂了一声,他也没那么好心好意的把东西送回去。 捡起来这串漂亮的黄金手链,看起来应该价值相当不菲。 白榆谈不上是拾金不昧的好人,也不可能追上去把东西还了,实在做不了圣人。 但这么高价值的物品自己留着也不好,况且还是这个女人的东西,万一被诬告是偷窃可就麻烦了。 “待会找个附近的长夜司分部上交了吧。”他随意的心想着。 将黄金手链揣回口袋,也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他忽然间耳畔一阵嗡鸣声袭来。 一阵记忆迅速涌来,侵占了他的整个视界。 …… 在一片盛放的青色水晶莲华中,少女手持剑刃遥遥举起,指向身着斗篷的人群。 她的背后是倒下的人群,死气沉沉的躯壳,一幅幅曾经拥有勃勃生机的面孔,如今却变成了枯朽的尸骸。 她闭上眼睛,似乎有一滴眼泪落下,紧接着被她的剑锋斩碎。 直面着正前方,有一道人影走出,行走过的地方,盛开出了深红色的蔷薇花朵,藤蔓如同具有生命般往前蔓延。 青色的光芒覆盖地面,生出水晶;红色的花朵覆盖大地,长出深红蔷薇。 青与红交织。 少女没有再回头,昂然立起身体,剑锋挑起,主动邀战。 她喝出决然的邀战声。 “来啊,我不怕!” 一抹青色的剑光没入深红色的花海中,消失不见。 …… 白榆站在街道边缘,不知道经过了几次红绿灯。 轰隆……轰隆! 天空突然炸响雷霆,夏日的天气风云巨变,从晴朗变成倾盆大雨只用了寥寥一分钟。 乌云盖顶,遮蔽月光,豆大的雨水从天空洒落,人群们纷纷举起手里的物品遮挡雨水抱头躲窜。 人满为患的十字街口立刻散去大量人群。 路边很快只剩下白榆一个人孤身淋着雨。 他原本内心还算高昂的情绪在大雨之中迅速冷却,头发被打湿,雨水顺着脸颊滴落。 他眼中倒映出火光灼烧而成的文字。 【遗物:水晶指骨】 【三星英灵:青冥剑主】 【英灵真名:苏若离】 【状态:完好】 第三十五章 冷雨淬骨,杀意沸腾 “指……骨……” 白榆拿出了口袋里的黄金手链。 注意到,黄金的挂坠之中,镶嵌着共计七块水晶。 每一个水晶都被打磨的晶莹剔透,看上去是圆润的椭圆形。 完全看不出它是什么材质。 白榆最初也是不可能看出来的,但偏偏英灵编年史的提示来的如此及时而仓促。 就在他触碰到的瞬间,记忆已经涌来。 他看到了苏若离的背影,也看到了她被花海吞噬的那一幕场景。 “她已经……” 白榆一只手捂住嘴,忍住不让自己将下一句话说出。 ……死了! 自己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成为了‘英灵编年史’选中的对象,那证明她已经死了,而且留在这黄金手链上的指骨也是绝好的证明。 英灵的躯壳中残留着超凡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是她死去的尸体变成了水晶,这些水晶源自她的手指,里面的骨头被取出来经过打磨后…… 白榆不自觉的开始联想,一股强烈的反胃感袭来。 成年人的心脏不该如此脆弱,这股反胃感更像是这副躯壳的自主反应。 ……我应该去救她。 ……我必须要去救她。 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感在驱使着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正在理性的牢笼枷锁里横冲直撞的咆哮着。 ……你们都得死! 白榆很难抑制住这股冲动,而且他也并不想抑制,情绪不会自然的发散,只会积压在心底。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从后方穿过雨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按住了他快要透过躯体出鞘的灵魂深处的愤然。 “你要去哪?” 白榆侧过视线,看着按着自己肩膀的手,带着女士手套,上面绣着蔷薇的花纹。 冷雨中的手掌显得格外的冰冷,手指纤细,但在他眼中的看来如同解剖台上的手术刀,几乎要切开自己的肩膀皮肉刺入骨头里。 “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白榆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的身体缓慢的转动过来,看向背后的人影。 轰隆! 雷霆炸裂开,白光照亮了路边的两人。 蔷薇女撑着伞站在雨幕之中,流水从雨伞边缘落下,一滴滴水珠连成珠帘串,每一滴水珠上都倒映着她冷漠无情的眼瞳。 白榆的躯壳险些在一瞬间失控。 他认识这个女人,也绝不会认错。 记忆中无比清晰的表明了她的身份,这份遗骨也证明了她是谁。 是那个组织的成员,而且比驯兽师等级更高……更加危险,更加的致命。 整个高三一班的影世界事件由这个组织的人一手策划而成! 苏若离,也是死在她的手下。 他的身体在咆哮着,感性在怒吼着,想要给这个该死的女人一拳。 但白榆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控制着,不论是动作,还是表情。 他不是对手。 他远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恐怕展现出敌意挥出拳头的下一个弹指间,就会被她弄死。 想要发泄怒火,可以……但决不能是现在。 控制住,控制住! 瓢泼大雨浇在脸上,不断的给炽烈的怒火冷却。 白榆很需要感谢这场大雨,雨水模糊了他的表情,也让他眼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敌意和杀意被模糊了。 “还愣着做什么?”蔷薇女又一次开口催促:“东西,给我。” 她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了。 白榆强制驱动自己的手臂,他从未觉得把东西交换回去,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必须费劲脑力绞尽脑汁尽心尽力的去完成。 内心已经愤怒的咆哮着。 ……开什么玩笑,这群杀人犯、犯罪者、大奸大恶的死刑犯们! ……还有胆量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城市里,这群狗日的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如的畜生! 内心的火焰和表情的冻结,在这时候几乎要将白榆的人格撕裂成两半,理性和感性的冲突从未如此强烈过。 他抬起手,仿佛举起的不是手臂,而是在让膝盖下跪……又或者,这份屈辱在屈膝之上。 在愤怒之外,多了一层强烈的耻辱。 这明明是苏若离的遗物,却要成为她的战利品,被做成饰品挂在手腕上炫耀。 蔷薇女握住了对方手掌缓慢递过来的饰品,随便就塞进了口袋里。 “算你运气好,小子……如果你没站在原地等我。” 墨镜后的眼神冷酷的透出残酷的恶意:“你捡了一条命。” 听到这句话,白榆只觉得无比的……可笑。 他明明知道多此一举,却还是主动加上了一句追问:“你不认识我?” 蔷薇女懒得去看被雨水冲刷的狼狈不堪的少年,转身而走,高跟鞋踩踏在街道的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印象。” 一句淡淡的回应后,她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白榆站在雨幕之中,他仰起头,将打湿的头发捋到额头上方的头顶。 “没印象……” “好一个,没印象。” 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蔷薇女在不久之前都在谈论‘少年必须死’的这件事,给牧羊人下达必杀令。 然而,即便白榆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却根本不认识。 认出他不是一件难事,因为白榆长相并不普通,好看的人总容易被记住。 她根本没见过白榆,甚至没记住他的照片模样,只是记住了一个名字,或许名字都没记住,只用‘少年’来替代……就像是人类不会记住每一只蟑螂的名称。 是的,蟑螂。 在她的眼里,普通人和蟑螂没什么区别,都是低等而肮脏的生物,不值得去铭记。 这种极端的傲慢,让她不屑于去记住每一个杀死的生命,只有某些有价值的猎物才可以留下一部分做成装饰品。 白榆本该庆幸她如此的傲慢,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没命。 但他不觉得庆幸,只觉得更加狂暴的怒火快要烧穿肚皮。 比死亡更难接受的是这种深入灵魂的蔑视与屈辱。 “连你们谋杀的对象都不记得……我该庆幸你们毫无人性的荒唐,还是憎恨你们蔑视人命的残忍。” 白榆发出有气无力的笑声。 他低垂着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雷鸣暴雨之中,他从足下的小水坑里看到自己模糊的面目。 他穿过十字街道,手指在口袋中一点点的收紧,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论如何……” “你们是真的……” “彻底的……” “惹怒我了!” 他缓缓的念出着从灵魂深处溢出的漆黑意志。 “我发誓……我要杀了你们。” 第三十六章 历历在目皆仇敌 流水划过皮肤,顺着背脊流淌。 暖洋洋的水冲去了身上残留的寒意。 冲了一个澡,洗去了身上的疲惫和污秽后,白榆打开一瓶牛奶,坐在阳台上,看着洗衣机里转动翻滚的滚筒,目光看向窗外。 城市万家灯火。 但夜太深了,家家户户即便亮着灯,也有照不亮的角落。 阴影就在这些角落中滋生,恶毒者也潜伏在这些暗处。 “哈……” 喝完牛奶,白榆吐出一口气,他拍了拍脑袋,淋雨了一路,回到家里,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即便想要立刻报复过去,但眼下不论是实力还是基础都差了一大截。 从记忆中看到的场景,这个蔷薇女必然是一名等级不低的超凡者。 因为没展现出敌意,所以白榆甚至没能看到对方头顶的等级。 有个等级作为参考,多少能弄清楚一些,只不过…… 白榆仰起头看了一眼自己一位数的等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英灵编年史’的游戏等级是比较严苛的,但也不是说跨等级就完全不能打。 完全不能打的是跨阶级。 1~10级是一个级别;11~20级是一个级别,每十个等级是就是一个位阶。 跨位阶挑战,基本上是稳输……想要做到三十级暴打五十级,要么承受一次退婚,要么天生至尊被挖骨……很可惜这类剧本仅限于开局,一旦开头错过了,往后没有重新弥补的机会。 “生草啊。” 白榆无奈挠头:“怎么越想越是感到绝望呢?刚刚开局就整个高我至少二三十级的怪物出来,这怎么打?” 他盯着洗衣机的滚筒:“也只能合理运用外挂了。” 转头看向屋子里,房子住了好几天后已经有些凌乱了,而在此之前,每一个物品都放置收容的井井有条。 虽然那个姑娘不在这里,但她留下的布置里都残留着她本人独有的气质。 “苏若离……” “已经死了。” 白榆喃喃低语:“但是副本还没有消失。” 通过记忆回溯找到的副本应该就是所有学生失踪的区域。 【影蛛副本(推荐等级15级以上)】 “仅仅只是十五级,并非是二三十级……为什么?” 白榆捏住下巴开始思索,但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根据现状进行推论。 “如果只是这个级别,我现在就能进行挑战,与其思索多余的可能性,不如直接进行一次尝试。” “若是能通关这个副本,就能了解更多的情况。” “通关副本后也能够获得命运点数……距离二星英灵的契约也只差最后十点。” “二星英灵强度理应在一星英灵之上,我应该会拥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好,决定了。” 他双手一拍脸颊:“今晚也没的睡,只要肝不死,就往死里肝……疲劳药剂的储存还足的很呢!” 取出高级疲劳药剂,直接一大口灌下去,感到冰凉的液体流入喉咙,也为整个身体注入了精神。 【疲劳值恢复+90】 原本已经见底只剩下二十的疲劳值瞬间从残血的红色变成满血的绿色,而且还超出来一些。 白榆双眼炯炯有神,甚至注意到了栏目上还刷出来一层buff‘精神抖擞’。 “好极了!” 他握了握拳头,全身都仿佛充满了抛瓦:“我从未感到自己如此精神过。” 药剂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只有周本才能产出。 十连开出来四瓶疲劳药,分明就是暗示我继续肝不要停。 把衣服放在阳台晾起来,白榆回到了充当仓库的小房间里,躺在了瑜伽垫上,旋即打开英灵编年史。 【即将开启副本‘影蛛巢穴’】 【请选择队伍】 可选角色只有命运编者。 白榆尝试点击任侠,得到的却是‘影英灵无法进入副本’。 ……不能带老爷子,我九级过去不是送吗? 白榆刚刚想吐槽,之后就看到了提示——此副本不做任何战力限制。 ……那没事了。 调整了一下状态,不过也没什么好调整的,毕竟手头什么都缺,白榆觉得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刚刚进入游戏的萌新,还没来得及走过新手教程,就得跑难度极高的主线剧情,过不去就直接删号。 如果不是地球ol异世界版本,早就直接退游戏人生重开了。 按住副本开始的按钮,白榆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放置于小腹上,突出一个姿态安详仿佛入门即入土。 【开始进入副本】 …… 睁开眼,白榆看到了脚下,这里是一片广场的边缘,自己正站在一家水果店中央,货架上空空荡荡。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和暗沉。 “崩落区……” 白榆用了业余时间翻了翻教科书,学习到了一定量的常识。 关于影世界具有数个级别的分类,也有不同类型的定义。 最浅显的区域是阴影区,如同世界的倒影,一切都还原了原本的世界,不过任何科技设备都不能运转,空有其形。 再然后便是沉降区,这些区域往往范围不小,一旦形成了沉降,就容易形成连锁反应,通常不会单独出现,有所征兆,并且沉降区域是可以收复的。 第三种便是崩落区,崩落所指的是突发的坠落和崩塌,崩落区的空间坐标比沉降区更深,而且几乎无法无法被人为的收复。 崩落区的位置不一,没有规律也难以判断,如果不知晓具体坐标,几乎没有任何途径进入其中…… 眼下这个广场,建筑造型略有些复古,也近似于欧式风格……广场中央还有一座骑士的雕像和喷泉。 收回注意力,火焰化作文字呈现于前方。 【请保证关键人物生存方可通关此副本】 【若关键人物死亡,则视作通关失败】 白榆默默唤出英灵附体,召唤出枪械,给枪械上安置了消音器,消音器属于格洛克手枪自带的设备之一,除了消音器,也包括激光瞄准镜和扩充弹匣。 如果没有消音器,枪械发出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强烈,只能第一发用于偷袭,其他时候只能强攻。 他蹲下身,悄悄潜伏着前进。 因为他注意到了广场之中已经立起了一些帐篷和照明设备,很明显不是影世界里自带的,必然是外来组织带进来的。 不清楚自己进入的具体时间点是什么。 白榆潜行至帐篷附近,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我们只是后勤人员,就别想那么多了,已经有专业的屠户们进去收割羔羊。” “我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有点不快罢了,每次都只能捡到些零头……收割到的灵蕴和气血连点油水都刮不到,这可是好几年才能做一次的大单子。” “不错了,顶级品质的灵蕴矿需要探测好些年了,足足等了一年多才进行开采收割……我们不过处理一下后续任务而已,你就别想了,能趁机看几眼就算是涨了见识了,更别说这次矿里还有个极品的英灵血脉。” “整日后勤后勤,还要干多少年才能出头?气的我脑子疼。” biu~! 从暗处一声轻微的枪响,一发子弹直接从后方击穿了这个抱怨后勤的脑袋,永远解决了他头疼的问题。 第一个人倒下的同时,第二人、第三人也在回头的瞬间被击毙,距离稍远的第四人立刻蹲下身,但可惜他蹲下身附近却没有掩体。 白榆补了一枪命中膝盖,第二枪命中头颅。 第五人附近都是掩体,所以没能立刻击毙。 他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之后,当即掀起附近钢制桌椅当做防御,直接朝着白榆冲锋过来,双手膨胀,青筋暴起,显然也是一名超凡者。 白榆正面冲过去,一个极速滑铲后迅速起身,一枪射中其后方的眼,后者顿时连转身的气力也无,惨叫一声,紧接着被一枪爆了后脑勺。 “战斗经验比较匮乏,平均等级十三级……确实是后勤的杂鱼。” 他站起身,将枪械放入口袋:“不过这群人都是超凡者……真是大手笔。” 白榆现在倒是越来越庆幸当初的选择正确,第一位契约英灵是任侠实在太好了。 他是一名用枪的杀手,更倾向于暗杀者的定位。 如果是其他用冷兵器的英灵,在等级相近的情况下,怕是绝对做不到十秒内清扫这个营地。 不仅是实力的问题,更是效率和时间的问题。 白榆开始在营地里搜索,确认后勤只有五个后,他没有处理尸体,反正迟早会被暴露,大量血迹也没办法立刻处理干净。 现在对于杀人,他已经没什么抵触感了,倒不如说反而有些畅快……杀了这些人反而是大功德,佛教尚有怒目明王,杀生为护生,杀光了这群人渣反而是保护了更多无辜者,被人知道了,来自家长们的小锦旗得收到手软。 着手开始搜寻有关的信息资料。 他查看了一下资料,却发现大部分都保存在电脑里,而且电脑都设定密码,只有一台电脑处于登录状态。 在电脑内进行查询,但是资料查看也需要对应权限,具体的整个过程,后勤人员没资格知晓,能查看的只是一些资源调配和组织派发的支援和清扫任务。 “时间,四月二十八日……是启灵仪式的当天。”白榆吐出一口浊气:“果然,介入时间是在对方完成收割之前,那么她,现在还活着…” 他继续往下搜寻查看,找到的有价值的信息,便是在报告中提到的此次‘收割’的负责人和执行者。 负责人:鼍龙 执行者:牧羊人、驯兽师、蔷薇女 “至少,这一次我知道你们的代号了。” 白榆扬起枪口,一枪打爆了无法获得更多信息的屏幕:“给我等着。” 他并未注意到。 就在帐篷外有一道人影悄悄走动,手中握着垂落剑锋,附着了一层青色水晶荧光。 第三十七章 你好,苏若离 “整个商厦已经变成了影蛛巢穴的地盘,想要从里面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还有这个组织的成员……” 白榆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个副本的自由度是很高的,没有强制任务,只要方式恰当,如何通关看他如何选择。 从时间线来判断,这些后勤人员抵达这里也刚刚过去不久时间而已。 这个时间点,大概率蔷薇女并未抵达。 那么,苏若离也应该还活着。 这是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收割完成之前救下学生们,再找到一条离开这里的路。 当然,还有至关重要的回收影子。 如果说丢失影子相当于丢失了一部分灵魂,如果找回了影子,会不会恢复少年的记忆呢? 倘若能恢复记忆,或许就能知道少年是如何离开崩落区的了。 “停滞原地可不行,继续前进吧。” 白榆握着枪从帐篷里走出来。 前脚刚刚走出,尚未落地,一把剑就这么横在了他的脖颈前方。 他原本就保持着警惕状态,这时候完全可以举枪射击,但下一刻他制止了自己的这个动作,因为这把剑……很眼熟。 这把剑上覆盖着一层青色水晶,正莹莹生光。 他举起手法国军礼,从帐篷中走出,视线落在了来者身上,营地里的灯光照亮了她的五官,和白榆的猜想完全一致。 一袭得体的学生制服,衣服微微有些残破和血迹,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神锋利,一改班级中温婉可人的形象,仿佛换上了一袭戎装。 她的温柔并非是留给敌人的。 于是剑刃抵在白榆的脖子上。 她的手掌完全没有颤抖,动作保持着张弛,随时可以毫不犹豫的挥下致命一剑。 ……好久不见啊。 ……还是应该说,初次见面? 终于见到了苏若离,虽然这个场面和他所想的不同,但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毕竟是在不久之前,白榆还亲手触碰到了她的骨头打磨做成的水晶饰品。 现在看到活人就在眼前,这份事实让他精神得以稍稍放松,并且意识到双方时间轴的错位。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意味着自己有机会改变她被杀死的历史事实……可以阻止她成为桐生老爷子一样的‘英灵’。 “你是什么人?”苏若离压低声音质问道:“是这些人的同伙?” 白榆举起手里的枪械:“你没检查尸体么?都是死于枪击。你在现场找到其他枪械了么?如果没有,证明开枪的人只会是我。” “我检查过了,但这不足以成为我信赖你的理由,或许你们闹了内讧,或许你是别的什么人,在这个地方我完全信不过任何人。”苏若离冷声道:“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榆。” 他选择报上真实的名字。 “什么?” 苏若离眼神涣散了零点五秒,这时候白榆完全可以挣脱,但他没有异动。 他知道此时此刻必须取得女孩的信赖。 “请不要在这种事上跟我开玩笑,我会控制不住剑的。”苏若离咬着牙关:“白榆可是我的……” “我没有开玩笑,苏若离。”白榆解释道:“我的名字也叫白榆,只不过,我并不是你的青梅竹马,这世界上总有人很相似,不是吗?” 苏若离眼神更加锐利:“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白榆不用说谎:“我是来找你们的,所以不单单是你,你们班级所有人的名字资料我都知道……也包括你在意的那个少年。” “你知道他的下落?他在哪里?”苏若离呼吸快了一个节拍。 “他很好。”白榆回答道:“他已经被送回去了。” “他不在这里?”苏若离立刻追问。 “你花了不少时间找他是吗?”白榆继续说:“找不到就对了,他并不在这里,他在一个比你们更安全的地方。” “是你做的?”苏若离继续提问,但明显话语放轻了许多,虽然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说谎,但哪怕是个谎言也能让她心安许多。 “不是。”白榆摇头:“但我的确……”他想了想,改口说道:“也算是受他之托而来吧。” 苏若离想要放下剑,但还是追加了提问:“你是长夜司的人?” “不是。” “那你知道如何出去?” “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是秘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是知道一些事的。”白榆举起手:“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的幽默感在这种时候只会增添我的烦躁。”苏若离费解道:“你所说的话根本乱七八糟。” “但这就是事实。”望着对方眼神里疑惑和不信任,白榆语气也显得很无奈:“如果你无法相信我,我也能理解,苏小姐。” “我可以相信你。”苏若离忽然说。 这次轮到白榆诧异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解释颠三倒四,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我是可以割断你的喉咙,但你并没有将枪口对准我,这样做你至少可以跟我换命。”苏若离的观察很仔细:“刚刚也有机会脱身,但你没有,你在很努力的解释试图获取我的信赖。” “你很……”白榆想说聪明,不过话到嘴边改了一个词:“敏锐。” “虽然你说的乱七八糟,我自然不可能全部相信,但是……”苏若离说:“你和这群人有仇,是吧?” 白榆挑眉:“你都看到了?” “我观察到了。”苏若离直言不讳:“也听到了。” “你或许应该早一些跟我打招呼。”白榆挠了挠脸颊。 “我潜伏了十分钟,找寻突袭进来的办法,没想到你提前杀进来了。”苏若离看了眼他手里的枪:“你的枪法很厉害,开枪杀人连一丝犹豫也没有,比我厉害多了,我也需要你这样的帮手,不论你是什么人,我也不在意,只要你和他们有仇恨,那至少现在我们是同一边的。” 白榆表示赞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又说:“那你能把剑放下了吗?” 苏若离垂下随身佩剑:“抱歉,我现在有些应激反应,不是很能信得过其他人。” “理解理解。”白榆看了眼苏若离的头顶,多了一个绿色图标以及一行独特的数据。 【苏若离】 【综合等级:10(23)】 十级可以理解,她大概距离超凡也只差一步,但括号里的二十三级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是超凡者?” “还不是。” “但你有把握突袭这个后勤营地,证明你的战力……” “我的英灵之理已经觉醒了。”苏若离平静道:“我可以发挥出二阶超凡的战力。” “……英灵都是这样的?” “我是先天性英灵。”苏若离简练道:“不是一般的英灵血脉。” 先天性英灵——即经由轮回的祝福,历经轮回而不磨灭的灵魂。 这种英灵一旦觉醒,其英灵之理本身就是高阶的神秘。 而神秘,是这个世界最庞大最厚重最宏大的力量叙事。 普通的低阶超凡者想要得到神秘,难如登天…! “离谱。”白榆给出评价。 “那么,白……”苏若离说了一半就停顿了:“你是什么级别?” “超凡一阶。”白榆略有些自惭形秽,自尊心驱使他补充一句:“不过我杀同阶级如同杀鸡。” “嗯,这样也就够了,我半路上没见到几个白银级的超凡二阶,只要时机把握巧妙,枪械也足以致命。” 苏若离将剑上附着的力量散去,把剑缠回腰间的束带中。 白榆这才注意到,这是一把软剑……原来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兵器。 “这把剑名为楚腰。”苏若离说:“没有它,我可能已经死了。” “楚腰纤细掌中轻……好名字。” “你的枪呢?” “枪只是杀人工具,没有名字,也配不上名字。” “接下来,白……”苏若离又一次停顿住,她不愉快的皱起眉:“你还是告诉我你的真名吧,代号也可以。” “你觉得我的名字是假的?我不能是白榆吗?” “不能。”苏若离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白榆错愕的问。 苏若离瞥了眼白榆:“你长得太帅,气质也卓然,和我家木头根本天差地别。” 她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也不希望木头变成你这样……到时候该有多受欢迎啊。” 白榆装作没听到最后一句话。 他自我介绍:“用代号称呼我也可以,你可以称呼我为编者,不论如何,我是特意为了改写你的命运而来,” “你知道我的命运?” “这不是一件难猜的事,不是吗?”白榆反问:“你不可能没意识到接下来的下场会是什么。” ……毕竟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能同死去的人交谈,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苏若离摇头:“我不相信命运,我认为每个人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能被别人所篡改的。” 白榆稍稍停顿,旋即鼓了鼓掌,赞许道:“很好……保持住这样的乐观积极的心态,别被眼前的绝望吞噬了心智。” “所谓命运不过是沉睡的奴隶罢了,你相信人定胜天……只要你有这个意愿,我便会倾尽全力。” “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短时间内注定生死与共,请多关照,苏若离小姐。” 第三十八章 攻略失败 “若是能找得到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影子,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白榆简单的说道。 “影子?” “对,他得了失影症,所以影子就应该留在了这里。” “这怎么找?” “慢慢找。”白榆看向苏若离:“你不缺乏这点耐心,对吧?而且你也打算慢慢救人。” “……是。”苏若离迅速冷静:“你说的不错,既然要救,自然要做的彻底一些,我不打算自己一个人逃走。” 听到这句话,白榆没有多少欣赏,反而感到有些无奈和棘手。 救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种地方,想要把所有人都救出来,难如登天。 她若是自私一些也就罢了,如果没有独善其身的念头,毫无疑问会被三十多个普通学生拖累。 这或许也是她最终没能逃过收割的原因。 善良从来不是廉价的品质……道德水平越高的人,对自身能力的要求也就越发苛刻。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是当街扶起一名摔倒的老人,这时候面临的不单单是良心的诘问,更有经济上的直接压力……120都是要钱的。 或许苏若离将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但现在的她显然不足够承担这样高道德水准带来的压力。 她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故意点明出来的意思也很明显。 她知道,但是不打算改。 两人一前一后的踏入了影蛛巢穴中。 “这里的普通影蛛相当于一阶超凡,数量很多,而在影蛛巢穴的内部肯定有蛛后,具体是几阶还不清楚,但一旦数量多了起来,我们都应付不了。” “那些人是怎么进入影蛛巢穴的?” “具体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亲眼看到了”苏若离说:“影蛛不会主动攻击他们,见面后也可以绕开走。” “你击杀了几只影蛛?” “两只。”苏若离弯着腰踮起脚,行走时尽量发不出声音:“我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这里的蜘蛛数量不下于一百。” “很聪明。”白榆给予正面肯定,同时说:“不过对付影蛛,我的枪械就没那么好用了,除非知道其致命弱点。” “一般来说是头部。”苏若离不假思索道:“砍下脑袋,它们就不会动了。”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白榆吐槽:“我说的当然是头颅之外的弱点。” 影蛛的移动速度是快的,一阶超凡生物,其躯壳强度和反射神经速度更在人类之上,毛利兰都做得到近距离躲避手枪子弹,难道影蛛反应不过来? “小心。” 白榆忽然伸出手按住苏若离肩膀:“先别过去。” 苏若离立刻耸肩让青年手掌滑落,旋即退后几步,藏在了墙壁侧后方。 “三个人,侧前方十七米,隔着一堵墙。”白榆通过固有天赋的杀意感知看的清清楚楚。 “要杀吗?” “你办得到?”白榆表示怀疑:“三个人,我一个人也能搞得定。” “实力水平,具体位置。” “两个一阶,一个二阶……分别在正前方偏左三十七度,六十二度,十八度。”白榆又重复一遍:“你确定?” “我从这边绕过去,吸引注意。”苏若离三言两语说完:“我们彼此不熟悉也不认识,用不了更复杂的战术。” 她说完便转身绕去了,拔出楚腰剑,剑锋附着一层青光。 白榆看的暗暗惊叹,这姑娘真的只有十七岁? 在彻底看不到对方视野之前,双方最后交流了一个眼神,苏若离让剑发出三次亮光示意三二一。 光芒第三次亮起的同时,直接跑向前方通道。 苏若离直接拖动兵刃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切割声,锵——! 声音吸引了三名超凡者。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通道里还有两名昏迷的人,从衣着看去,应该是同学。 “你们——!” 她没爆粗口,是因为没能来得及爆粗口,青色的剑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斩向最近的一人。 与此同时,白榆也已经悄然来到通道背后,保持双手举枪的站姿,即便是李三光来了也不可能比他动作姿势更加标准,射击更加精准。 子弹时间。 时间放缓,三连点射。 异响自背后传来,第一个人有所反应,直接回过头,但是来不及,子弹穿过颅骨。 第二发子弹在命中的瞬间被某种力量所偏移,弹射开来,只命中了对方的肩膀。 第三发子弹命中的瞬间,苏若离的剑光已经没入了血色中,分不清是谁的人头。 眨眼之间,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二阶超凡了。 此人瞪大眼睛,捂着流血的肩膀,贴着墙壁看向左右,又惊又怒:“你们……什么人!” 白榆没说话,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开几枪,他以最快的速度清空了十九发弹匣,一秒内完成换弹。 可惜所有子弹都没有再命中,而是被某种力量偏转开朝着四方弹射开。 这倒也不是完全的无用功,一把手枪打出了机关枪的压制力,虽然被弹开了子弹,但冲击力都是实实在在的。 这给苏若离争取到了时间,她踩踏着墙壁,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青色剑光中,一掣而过,迅捷而精准的一剑将这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二阶超凡封喉。 杀之如屠鸡。 对方必然有所反抗,白榆看到了某些冲击力在苏若离奔跑走过的走廊中掀起一阵阵尘埃,落下一道道坑陷,可惜没能拦住她。 三人全死。 白榆打开杀意感知,看向四周,确认动静没有传开太远。 整个影蛛巢穴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蜘蛛网,这些粘稠的蜘蛛网也成了很好的防震和隔音材料。 白榆走近,正打算庆祝一下初次合作的愉快,但迎上的是苏若离愤怒的眼神。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手里还有人质?如果他们当时手里抓着人,用他们作为盾牌怎么办!” 白榆:“……” 沉默了一秒,白榆低下头看向通道里两个昏迷的学生,他神色先是费解,旋即了然。 昏死过去的人没有意识。 所以杀意感知无效……难怪只是蓝色级别的固有天赋,确实有不少缺憾。 苏若离的愤怒持续了三秒钟,她注意到对方带着某些尴尬的神色:“你……没察觉到?” “我只能感知到有意识的活动个体,昏死过去的,真没办法察觉。”白榆简单解释了一句:“我的失误,该早点察觉到他们停留的缘由。” 苏若离抿了抿嘴唇:“抱歉,我关心则乱了……她们是我的同学。” 白榆表示理解,旋即开始搜查死者的尸体,摸尸体收集资源。 “你以前杀过人?”他问了句。 “没有。” “现在感觉如何?” “一般。” “没有恶心想吐吗?” “并没有。” “厉害……你或许很有杀人的天赋。”白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可是呕吐了很久,那还是借老爷子之手杀的,用的枪械,而不是剑……用剑劈人的手感和开枪的手感,天差地别。 “如果为了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我不会介意杀人。”苏若离找到了一瓶饮用水,倒了一些在手心,翻开学生的眼皮滴落了几滴进去。 很快两个昏迷的学生就醒了过来。 刚刚苏醒便见到了苏若离,正大喜过望,旋即就看到一旁的尸体,又差点惊声尖叫。 但是被苏若离捂住了嘴。 白榆握着枪站在一旁,心说对了,太对了,这就是普通人的反应。 “冷静点,好吗?好好的看着我,不要看其他地方,就听我说话……”苏若离抱住两个女同学,将她们靠在自己肩膀上:“我在这里,我来救你们了,坏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好好听我的,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她安抚人心相当有经验,三言两语哄好了看似心理压力随时可能爆炸的两个女同学。 这次白榆又一次见到了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心理素质过硬的地方。 她们只用了一分钟就调整好了心情,并且开始着手分析当前情况,而不是情绪主导胡乱发泄。 两个女孩的名字白榆在学生手册里看到过,分别叫做华漓,阮青雪……能进入高三一班,在分班时候就已经是学霸和精英,两人家境也相当不错,接受了高等教育,也懂得自我安抚情绪,至少意识到自己不该添乱。 白榆心想……虽然不能当战力,但至少不算累赘。 华漓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我们是半路上遇到的,本来不在这里,我那边有人受伤了,我便出来想要找人帮忙……” 阮青雪神色黯然:“我是从另一边过来的,那边有好几个黑衣人,我看到了已经有同学被抓住了。” 简单总结两人的话。 白榆判断不论哪一边情况都不算好,一边被影蛛袭击,有被抓取巢穴的风险;另一边是组织成员在抓人……同样危险度极高。 蜘蛛吃人好歹得先上麻醉然后溶解,人杀人可不需要走多么复杂的流程。 “怎么办?”白榆提问。 “一人一边。”苏若离给出判断:“我去对付影蛛,你去救人。” “你确定?”白榆说。 “只有这样的办法。”苏若离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至少也请拖延足够的时间。” 白榆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法,时间也不多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 …… 白榆领着阮青雪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吩咐她躲好,之后开始准备偷袭。 这个地方的学生足足有八个人,而看守者只有两个,都是二阶高手。 打不过了,只能拖延时间。 白榆通过不断放冷枪进行压制,就这么持续了十分钟时间。 心想对方差不多也该到了,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提示声。 【关键人物已死亡,通关失败,副本即将关闭】 ……wtf! 白榆内心大受震撼,也因为这个走神,没察觉到从半空飞过来的一个骷髅头,当场被骷髅头吐出的白骨针刺了个千疮百孔。 他临死前也听到了阮青雪绝望的哭喊声。 …… 白榆睁开眼,从瑜伽垫上坐起身,此时还是深夜,过去堪堪不足十分钟。 【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阁下重新来过】 第三十九章 回档 “死了……” 白榆以手扶额:“果然全都要是要付出代价的。” 脑壳被打爆的感觉还残留着,让他觉得自己头有点痒,仿佛要长脑子了。 “这下可麻烦了,什么信息都没探查出来。” “副本就关闭了,难道也是周本,只能一周挑战一次的?” 登录英灵编年史开始查看。 【影蛛巢穴】 好消息:副本还在,没有消失。 坏消息:无法直接登录了。 【重制副本需要消费1点命运点数】 “嗯?”白榆大为震撼:“连打副本都要消耗命运点数的?” 只是嘴上喊着夸张点。 心里想的是能重复试错绝对不算亏,才一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血赚,跟了! 果断投入1点命运点数,重新登录副本。 …… “你发什么呆?” 一只手在白榆眼前晃了晃。 “……我走神了?” 白榆看向四周:“这儿……好像不是熟悉的水果摊。” “什么水果摊……”苏若离压低声音提醒道:“这种时候你可千万别出问题啊,前面还有三个敌人!” 听到这句话后,白榆已经有了判断。 重新登陆副本,是自带读档的么? “动手之前我提醒你一下。”白榆反应了过来后开始纠正上一轮的错误:“我不能感知到失去意识的对象,这三个人停留在通道里,或许是有什么缘由。” “你是说,可能有人质?” “嗯……不过对方手里没东西,人质应该是在地上。”白榆简练道:“你去分散对方注意力,我来击杀两个一阶……你直接去击杀二阶即可,别浪费多余力气。” 苏若离答应了。 这一次配合,白榆适应了苏若离的速度,两个一阶直接被射杀,二阶也在反应过来开技能之前就被一剑封喉的杀死。 “配合的不错。”苏若离看到两个昏迷的同学也没情绪失控,因为被提醒开了窗。 之后叫醒了华漓和阮青雪。 她们说出了和之前同样的线索。 苏若离提出截然相同的提议,但这一次白榆否认了。 “你去对付组织,我去救人。”白榆决定调换一下顺序,并且态度很坚决:“我有杀意感知,能判断影蛛数量避开走,而你怕是不行。” “……好。”苏若离也接受了,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和强项在哪里:“可你能应付得了影蛛吗?” “我会给自己预留一发子弹的。” …… 又一次分开行动。 白榆想弄清楚华漓所说的地方在哪里。 几分钟后抵达时,发现整个地方除了几摊血迹已经没有了人影。 “转移了?” “不对,这里有血迹拖动的痕迹,他们是被抓走了。”华漓脸色大变:“快去救人!” 说着便试图往前面冲,白榆毫不客气直接开枪命中地面,她吓的跳起来。 “冷静点小姑娘,你冲进去只是白白送命。”白榆半安抚半强迫:“你给我乖乖留在这里别动,明白吗?” 小姑娘看到格洛克十七,不答应也得答应,点头如捣蒜,找个了角落藏好。 白榆独自一人顺着血迹开始追踪,用了足足三分钟时间绕来绕去,在蛛网之中来回绕圈。 他停下脚步,倍感奇怪:“这血迹到底是什么情况……已经兜圈这么久了,为什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即便是顺着血迹走,但也已经完全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往前走。 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奶酪涂在地上吸引的老鼠,全然不知已经落入了陷阱当中。 血迹来到了一处尽头,前方是一处凹陷,深不见底。 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 他跳了下去。 然后足下传来清脆无比的骨裂声。 环顾四周,无比熟悉的一幕场景。 正是白榆在记忆回溯中所见到的那尸骨成山的一幕……而在这些尸骨的四周墙壁和天花板上,悬挂着蛛丝缠绕起来的一具具人体,数十个影蛛爬行着,勤劳的将猎物打包成腊肉悬挂吊起。 学生们一个个表情呆滞而僵硬,没有说话,因为被注入了影蛛的毒素,全身麻痹,没有痛觉,五感完全丧失,听不见更看不到。 这里是影蛛的巢穴最深处。 当白榆出现的时候,墙壁上爬行的数十只影蛛已经跳了下来,将他本就不存在的退路围个水泄不通。 “嘶……呋……” 没有谈判,只有枪火! 枪火爆鸣,持续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白榆用尽全身解数,击杀了七个影蛛,还不到两位数,相较于五十多个影蛛,根本算不得什么损伤。 只是因为他闹腾的太厉害,导致骨头堆砌成的小山崩塌了。 白榆被掀飞到了半空,他从高处看清了下方小山里的场景……那是一头巨大的影蛛。 足足三十七的等级无比刺目而显眼。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白榆的腿已经断了,他咳出一口老血,全身都在战栗。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枪口对准太阳穴,扣下扳机。 “……告辞。” …… 【胜败乃兵家常事,阁下请重新来过】 “这条路是一条死路,通往巢穴深处,而且里面沉睡着蛛后……” 白榆盘膝坐在瑜伽垫上。 两次死亡对他的心神消耗并不多,之前和影异种互相掏心挖肺次数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 “可能绝大部分的学生都被影蛛抓走了,一旦受伤,血腥味就会引来影蛛……” “三十七级的蛛后,远远不是我现在能应付的,那怪物的体型一点都不科学啊,节肢动物能有这么大?” “什么坑爹副本,十五级能过?” 白榆骂了一句,狠狠薅了把自己的头发。 他实在是想不通,起身去洗了一把脸,然后下了碗面条,加了个鸡蛋。 吃饱喝足,补充了能量,白榆重新开始审视目前遇到的难题。 “目前来看,不论是我还是苏若离,单独前往巢穴或者两个一起去,都是送死,没有任何手段应付蛛后。” “如果是应付这些组织成员,倒是不成问题,但这样也只能救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蛛后巢穴里至少二十个学生被抓了。” 他察觉到一个误区:“但这样有一点不太合理。” “学生是组织的目标,也是影蛛的猎物,他们之间应该存在互相冲突。” “组织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将高三一班转移到崩落区,难道就是为了影蛛加餐?” “那堆叠成山的尸骨……我记得蜘蛛进食是注入毒液将其融化后再吸食而不是咀嚼……以影蛛的体型,能留下这么多骨头?” 想了想。 “情报还是不够多。” 【重置副本】 【开始进入】 …… “喂,回神了……” “我已经回过神了。”白榆说:“我需要更多情报量,最好是从黑衣组织这儿得到足够的情报。” “你打算抓起来拷问?”苏若离犹豫道:“能成功吗?” “二阶超凡没机会抓,那就抓一阶的。”白榆说:“这在可控范围之内。” “好!” 这姑娘总是十二分的配合。 还是那三个熟悉的倒霉蛋,连动作姿势都完全一致。 不同的在于,白榆将其中一发子弹从射向头颅改成射向膝盖。 但因为没有第一枪就将其杀死,这一战的结束没有那么迅速。 多花了三十秒才将二阶超凡斩杀,而被击穿了膝盖后自知跑不掉的一阶成员也是够硬气,直接自我了断。 白榆:“……” 他叹了口气:“浪费时间,应该抓另一个。” 他举起枪口。 苏若离瞪大眼睛:“你要做什么!” “人生重来。” 砰——! …… 又是一次副本重置。 这一次成功抓到了一位超凡者,这个超凡者似乎不擅长战斗,处理起来也比之前更容易。 此人被抓获后,白榆直接掀开对方的面具,发现竟然是个白种人……居然还是个全球化组织。 “会说大夏话吗?” “会,会一点。” “把情报吐出来,我能给你留个全尸。”白榆冷漠的说:“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拷问你。” 他把满清十大酷刑念了一遍后,又将枪口顶在对方的脑门上:“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掌控这个巢穴的?” “一种奇术……对蛛后生效的奇术。” “奇术?” “具体我不清楚,是高阶超凡施展的奇术。”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等级太低了,我真不知道,它可以强制让蛛后陷入睡眠,会持续数日时间。” “是不是因为奇术,你们才能去影蛛那里抢夺他们的猎物?” “是,是因为我们吞服了影蛛毒素,它们感知不出来……” “毒素?”白榆挑眉。 “这种提取的毒素能持续十二小时,但必须在此之前服用解毒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 “毒药在哪?” “我们身上都有!” “解毒药在哪。” “只有上级才有,我们都没有……” “上级?”白榆低沉道:“譬如说,蔷薇女?” “我,我不能说……”白人的脸色无比痛苦:“我说了就会死。” “你不说也会死!”白榆继续逼问:“回答我,你们组织到底是什么来……” 话音未落,就看到此人突然眼冒凶光的扑上来,死死按住白榆,他七窍中涌出鲜血,疯狂呐喊道:“一起死吧!” 近距离的爆炸太近了。 苏若离手疾眼快,直接砍下了此人的一只手,白榆一脚踹在对方下巴上,将其踹出通道,身体落向底层,落地声响起不到一秒钟,紧接着一声刺耳轰鸣爆裂声响彻耳边,如同一发高爆手雷,血色的火焰弥漫。 白榆扯下了断臂丢到一旁,他看了眼爆炸的方向:“至少我们现在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从尸体上摸出了黑色的玻璃管,之前不知道是什么就给丢了,没想到它才是关键物品。 “看上去只够一人份。”白榆晃了晃玻璃瓶。 苏若离抬起手索要:“把它给我吧。” “想清楚了,如果找不到解药就会死,而解药在对方组织的干部手里,至少会是个三阶超凡者,即便你是英灵,也远不是对手。” “没事的。”苏若离故作轻松道:“我还是英灵,听说高阶英灵都是万法不侵万毒不惧的,说不定我会不药而愈呢~” 白榆也笑了:“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他仰起头将毒素一口灌下,丢下玻璃管,连个舔瓶子的机会都不给。 “但是,我不讲道理。” 反正中毒的是命运编者,和我白某人有什么关系? 第四十章 四个半小时 毒药就这么被饮下。 那可不是一杯红酒。 “味道如何?”苏若离问道。 “很差……就像是夏天放了三天的橘子汽水里加入了腐乳和辣椒酱。”白榆捂着嘴:“我不是很想回味。” 拧开水壶,喝一口漱漱口,让怪味散去。 “有效果吗?” “不清楚,得找个影蛛试试看。”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过我都抢着饮毒了,你都不稍微佩服一下我的气魄?” “已经在佩服了,需要我夸夸你吗?”苏若离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做的很不错,很有男子气概。” “……虽然是假装的刻意的,但我还是备受鼓舞。”白榆也应和了句,几句恰到好处的调侃能有效冲淡疏离感,职场小技巧。 “接下来如果不在十二小时内把你送到医院,你就会被毒死。”苏若离一句话把两人拉回现实:“如果十二小时内我们走不出这里,也是一起死……从这时候开始,我们就是完全的命运共同体了。”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强调着说明一下。 白榆却只是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说明第二次,走进来的时候就没想着能完完整整的离开,大不了我把我尸体交了呗。 苏若离张了张口,但又沉默了下去。 如今并非矫情的时候。 叫醒了华漓和阮青雪两人,得到了信息。 白榆这一次提出建议:“先去近的一侧救人,再去远的一侧,这时候没必要分散开,如果是应付不来的对手,反而是浪费了更多时间。” 他根据亲眼看到的情况来进行分析:“如果学生们是被影蛛抓走反而是相对比较安全的,最多是被挂起来当做储存粮,不至于立刻毙命。” 苏若离提问道:“你确定吗?” “有九成九的把握。” “……好。”苏若离点头答应。 不论白榆提出什么建议,她最后都大概率会答应,这不意味着她并没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白榆也不是没提议过只救一方,却被她拒绝了。 看来这次主动饮毒提升了苏若离的好感度,也解锁了第三个选项。 “方向是那边。”阮青雪主动伸出手指进行指路。 白榆和苏若离在前方提前落位。 “两名超凡者,都是二阶……”白榆闭上眼睛,假意杀意感知,实则根据实战经验直接剧透:“穿斗篷的那个光头是召唤系法师,能操控骷髅生成白骨;另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速度很快,没有特殊超凡能力,是武修,不过基础功相当扎实。” “先处理召唤系……” “不,召唤系有一手白骨盾保护自己,难以攻破,先杀另一个武修,他右腿脚踝位置有旧伤,瞄准这一点。” “……你的感知能力有这么强?”苏若离投来疑惑的目光:“连旧伤都知道?” “是的,都是感知能力。”白榆也回以坚定的凝视。 苏若离微微撅起嘴,旋即抽出腰间软剑,左手按着地面,左腿弯曲,右腿下压,以一个长跑起步姿势开始蓄力。 就像是一头敏捷的花豹,随着白榆作为号令的枪声响起时,楚腰上青色的流光拉出残影。 第一名二阶超凡者,黄毛是个武修,白榆原本以为能和苏若离过上十几招,但是…… 几乎是眨眼间,苏若离挥出三剑,第一剑被挡住,第二剑就切断了其右腿,第三剑直接腰斩。 白榆弹匣还没清空,第一人已经被秒。 这把另一个超凡者也给看懵了。 直至苏若离把剑指向了他的时候,他才慌忙反应过来,大吼道:“别过来!” 丢出一枚白骨,半空化作半截某种野兽骨架,直接砸落下来。 紧接着一抹青光从骨架缝隙中脱手抛出,楚腰剑刺向了召唤师的身躯,下一刻被森白色若隐若现的白骨盾牌防御住。 “呼,还好……”他刚刚松了一口,却见到白骨盾已经开裂,而一把枪口从侧上方对准了他。 砰——! “jackpot!” 白榆吹去枪口青烟:“正中眉心。” “别耍帅了,拉我一把……”苏若离的手从骨架下方探出来:“好重。” 白榆刚刚要伸出手,华漓和阮青雪先一步跑过去,一个抬一个拉,把她救了出来。 紧接着这两学生开始清点人数和照顾其他同学。 阮青雪松绑之前先负责安抚情绪:“大家不要出声,不要惊慌,尽量少说话,情绪控制住,有什么事,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出去后再说,好吗?” 华漓则是收集手边一切能用的物品开始制作临时的医疗用具,给伤员进行包扎和处理。 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进入影世界后就已经受伤了,因为落点不一定是地面,也可能是半空。 其中一个学生比较严重,大腿直接被钢筋刺穿,几乎动不了,需要其他人用简易担架抬着,还不能拔出来,避免造成更多失血。 令白榆深感意外的是,学生们一个个都相当配合,没有出现任何分歧,沉默中也保留着某种默契……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一套操作幸运流水,仿佛经历过抗震救灾,当过消防队的实习员。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苏若离拔出剑后找到他。 “很奇怪啊……”白榆摸着下巴:“现在的学生,素质都这么高的吗?” 苏若离不解:“这难道不是基本的么?学校里早就教过了。” “学校里还教这些?” “抗震救灾,遇难演习,为期两周的冬夏假期实习。”苏若离随便念出一些:“光是这类的训练,所有人从小都至少经历过十多次以上了,平均半年就要整体复习一次,做到这一步是理所当然的,通过不了测试都要去被抓取补课的。” 白榆:“……” ……我果然还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因为长期生活在影世界的直接威胁下,所以教育也要讲究实用性而不是花架子好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义务教育吧…… “接下来,转移去另一边?”苏若离问。 “现在就有个问题。”白榆数了一下:“现在已经有足足十一人了,还有一半的伤员,我们不可能带着伤员迅速移动,影蛛遍布巢穴之内,和我们之前的行动完全不一样,快不起来的,也必须留下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而我们还需要再找到接下来的二十多个学生。” 更重要的是,这二十多个学生已经完全被影蛛注射了毒素麻痹了身体,别说行走了,连说话都做不到。 这就意味着要人来进行搬运,眼下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名学生能充当搬运工,一轮搬运六人,至少要走四个来回。 在错综复杂的影蛛巢穴内……能够来得及吗? 更重要的是,搬运过程中,影蛛也会找上门,还有不清楚具体数量的组织成员。 “是很困难,但我们必须……”苏若离也想通了问题,但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难道因为困难就不救了吗? “总之先把这一批伤员送出去。” 白榆点头:“现在就开始运送吧…我去探查另一边的情况。” “小心一些。” “嗯。” 白榆挥了挥手起身走开。 他认为这一次是没可能通关副本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并不单单是救人,还有记住和绘制整个影蛛巢穴的地图。 完全吃透了这里的地图构造才能做到效率最大化。 “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白榆自言自语:“但也只能这么做了,我毕竟不是个聪明人,只能用这种笨方法。” 他开始用脚步丈量整个影蛛巢穴。 穿越者的福利之一就是记忆力的强悍,这让他不需要跑第二遍路,也不需要花费大力气去记忆上一次跑过的地图。 但影蛛巢穴仍旧错综复杂,即便拥有完整的记忆力也免不了会迷路,因为地图上没有点亮的全黑区域实在太多了。 处处都是战争迷雾。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走完所有岔道,记住高低落差和死胡同,确定哪边可以走,哪边不能走。 现实不是游戏,没有空气墙,没有梯子可以搭人梯,人类还拥有膝盖这东西,五米高度也摔不死人。 白榆在跑图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自己的记忆力虽然强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错漏。 虽然不会忘记,但不代表能够记起来。 这个意思就相当于是……拥有一个通往记忆库的万能搜索引擎,里面的记忆可以随意调取,但是会忘记自己该搜索什么内容。 这就是典型的记忆力bug。 由于饮用了毒药,白榆的一路跑图还算顺利,遇到了影蛛,后者也没有主动攻击他,只是安安静静蛰伏在原地,因为这些影蛛不少区域进不去。 若是主动靠近试图施展‘兄嘚让一让’的招式,就会被攻击和驱赶。 不过白榆还是顺利的找到了影蛛的老巢。 用了两个小时跑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有近路,但是只能进,不能出。 想要救人出来,白榆尝试了一下已知的最短路径,仍然需要花费接近三十分钟的时间。 这还是在他被影蛛忽视的情况下,途中遭遇影蛛不下于三次。 好消息是只看到了剩下的一组三人的组织成员,都是一阶超凡,控制了两名学生,被白榆顺手解决了。 之后就是枯燥乏味的跑图过程,把人接连的往回运送。 白榆也没忘记找寻自己的影子,问询了所有救出来还保有清醒的学生,没有学生见过少年白榆。 就这样,第五个小时过去了一半。 就在白榆搬运了第五次结束,学生救出来的人数抵达二十三人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气息。 字面意义上的气息,花香味道。 一片死寂沉默的影世界崩落区中,有一片鲜红的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副本开始四个小时半。 三阶超凡蔷薇女抵达。 第四十一章 让你好看 “她来了。” 白榆低声的说着,也不再看向影蛛巢穴的方向。 当超凡三阶的敌对执行者到了这里,一切反抗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实力不是一个层面的,正面应对,胜算越等于零。 更糟糕的是,没找到影子,也找不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凝视着花瓣飘来的方向,他不久之前曾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这个女人。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对方是猎人,自己才是猎物。 “四个半小时……来的也太快了。” 白榆喃喃自语,本以为至少要半天以上才会赶过来,实际上只有四个半小时。 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大地上飘零着蔷薇花瓣,花瓣落在地上,又消失的无形无色。 它们不是真实存在于此,而是一种力量的外放形式,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危险至极。 越漂亮越致命。 蔷薇女踩踏着蔷薇花铺成的红地毯一步步走来,眼神越过很长的距离就锁定在了白榆的脸上。 那股杀意让香风顷刻间变得让人窒息,落下的花瓣也如同剃刀般在他的手臂、肩膀、脸颊上开出一道道的血痕。 “还真有老鼠钻进来了……” “但是口袋明明扎的这么牢固。” 蔷薇女的声音跨过很远的距离仍然掷地有声,重重落地,带着尖锐的回音。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她眼神锐利的直视着白榆:“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白榆说:“那我也可以提问你一个问题么?这次,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这次?” 蔷薇女微微挑眉,当即产生了另一种理解:“你以前也来过?不可能,收割从未出现过意外……” 她当然不会知道,白榆说的上次就是简简单单的‘上一次’。 白榆等着对方回答,他知道蔷薇女一定会说。 “定时联络没有来,于是提前抵达。”蔷薇女如他所想的淡然开口:“提前杀光了后勤是你的谬误,如果多给你四个小时,也许你真能逃出去,但细节上的把控不够到位啊老鼠,这会成为你把命丢在这里的失误!” 白榆面无表情,抬起枪口便扣下扳机。 子弹直接射向蔷薇女的脑门,紧接着发生了一次他无法理解的偏转,直接弹射到了不知什么方向去。 因为子弹被半空掉落的蔷薇弹射了……而蔷薇花的飘零轨迹只发生了稍稍的挪动。 这不科学的一幕没让白榆停下动作,他继续跑动开枪,以最快速度清空弹匣。 直至一抹精准青色剑光从后方发起突袭,刺向蔷薇女的后背。 但剑光没入她的大衣里,整个人形迅速溃散成一地花瓣。 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了苏若离的背后,轻轻一推,她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三两步。 ……没被攻击? 苏若离念头刚刚升起的同时,一口鲜血逆流而出,她捂着小腹,内脏传来剧痛,感到仿佛体内在开花。 直接举起楚腰刺向小腹位置,滑开伤口,从伤口里长出好几朵殷红带血的蔷薇花,她咬住牙关将其连根拔除,带出鲜血横洒。 “觉醒英灵,可惜太弱了。” 蔷薇女眯起眼睛:“但是你的血开出的蔷薇很漂亮,充满了诱人的芬芳……难道是先天英灵?” 苏若离没作回应,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她意识到自己会死,而死亡之前要做的事便是紧握住剑锋。 她不缺乏天资,缺乏的只是时间。 砰! 子弹又一次射来,被弹射开,轨迹已经无法预判,这一次白榆第一次吃到了被子弹击穿身体的感受。 放冷枪这么久,迟早有一天要轮到自己。 白榆捂着左手肩膀:“明明是一发幸运弹……不过幸运在概率完全为零之前也无法生效。” 如果一开始奖池里全都是谢谢惠顾,那也注定抽不出再来一瓶。 不过是一场副本而已。 死了,可以再来。 要重开吗? 白榆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这样的问询自己。 “不,当然不。”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换了一个弹匣:“反正迟早会死,当然要命尽其用……这时候自裁不过是种逃避行为。” ……我可以接受逃避。 ……但我绝不能接受从她的面前逃走。 ……即便是要死,也要给她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 ……即便这样做毫无意义,也至少能教我心里痛快。 胸膛这一口恶气已经憋了太久! “你真不怕死?” 蔷薇女回过头。 “我只想要你好看。”白榆反而笑了出来。 蔷薇女凝视着白榆,从对方眼中看不出一丁点的畏惧和颓然,即便是那个英灵血脉也不由得露出少许惊容,可这个区区一阶的超凡者,他凭什么不惧怕?凭什么如此平凡、弱小,却如此的自信,甚至自信到了轻生死的地步。 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灼热和冷酷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灼热的是疯狂,冷酷的是杀意……像是见到了多年心心念念的仇人一般,他不惧生死却是因为欣喜若狂。 天知道,刚刚白榆扣下扳机肆意开枪的瞬间,内心是有多么的痛快。 “站得起来?”白榆问道。 “还有几口气……”苏若离和他合作过几次,心中了然对方想法:“怎么办?用你几乎万能的感知力想想办法吧。” “那是假的。”白榆直接戳穿了自己的拙劣谎言,淡淡道:“但是有一招是真的,要不要试试……” “什么?” “挣扎到底。” 话音落下的同时,枪声和剑光先后落在蔷薇女的身上,后者踏着步子平淡的往后走,轻描淡写的避开了青色的剑光。 至于子弹。 根本没有躲避的必要。 漫天散落的蔷薇花瓣就是最好的防御。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十…… 白榆又一次清空了弹匣,他心想自己还没试过连续对同一个目标开够一百枪。 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有用,也许没用。 但是这时候都不用考虑,只顾着射爆就完事了! 而场面中真正意义上危在旦夕的恰恰是苏若离本人。 她甚至不是超凡者,若是强行开启了英灵之理同远超自己级别的敌人搏杀……先天性的英灵之理固然强横,但她说到底还是一名幼童,还没学会掌控这把危险的武器,因为自身不是超凡者,她的剑术达不到超凡境界,身体素质全方位跟不上,更是完全发挥不出这把锋锐兵器应有的力量。 苏若离连自己英灵之理的本质都不清楚,除了知晓它无比的锋利之外。 这种觉醒必然是不完整的,否则她此时已经踏入了超凡境界。 反观蔷薇女,完整的超凡三阶,而且实力位于三阶顶级。 黄金级超凡者,全世界总数不超过万人(仅黄金级,不包括以上)。 大夏记录在案者的黄金级也不过寥寥六百余人……每一个都是凤毛麟角,近千个超凡者里才可能出现一位的绝顶。 黄金级也被誉为人力人智可造就的极限。 她要杀了苏若离,只是一招的事…… 原本蔷薇女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这种想法,虽然谈不上认真,但也有了几分正色。 苏若离正在进步,这个进步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蔷薇女没有动用全部实力,她也不屑于用全力,不过是维持着二阶超凡与之交手,但她感受到了苏若离正在追赶。 她的基础本就扎实,在一次失误都可能导致的死斗之中,变得更加灵巧和随机应变,手中的剑也随之心意都开始不断变换,可以随时的变化硬度、软度甚至控制剑光的长短。 起初的狼狈变成了逐步态势稳固,再进一步,几乎到了勉力可一战的程度,甚至距离正式踏入超凡也只差一步。 蔷薇女不由得惊叹:“这就是先天英灵……真是怪物一样的天分。” 她打了个响指,剧烈的花瓣如刃雨般盘旋飞舞将苏若离压制的起不了身来。 “若是再多给你一年半载,你怕是能杀我如屠狗……但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蔷薇女流露出少许病态的残酷浅笑:“能在天才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扼杀碾碎……这种感觉会上瘾的。” 话音落下,蔷薇女扬起手臂,控制着无数蔷薇花瓣生长凝聚,变成一把利剑的造型悬浮。 “你会死的没有痛苦,这是我赐予你的……奖励!” 花剑横空刺来。 命中,贯穿,一闪而逝。 但并没有命中苏若离,而是刺穿了青年的躯壳。 “先后顺序没有区别。”蔷薇女冷漠道:“想提前找死,我成全你的自我满足。” 被一剑穿心而过,白榆无法开口,他沉默着抬起枪口,手指颤颤巍巍,已经快举不起手臂,更遑论瞄准。 这是最后一枪了。 “徒劳的挣扎……”蔷薇女看够了这闹剧,又一次举起手凝聚剑形。 白榆扬起唇角,手指颤抖着扣下了扳机。 他的内心同样念出一个数字。 子弹划过空旷的漆黑,穿过了漫天的蔷薇花瓣。 触碰到了第一片花瓣,弹射。 触碰到了第二片花瓣,弹射。 第三片,继续弹射;第四片……第五片…… 子弹的速度在花瓣的推波助澜的反弹共振下变得越来越快,在无数花瓣之中来回穿梭,已经远远超过了它的初始速度。 眼花缭乱,目光难追。 噹~! 最后一次弹射来的无比之快,子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驰着,只为了追逐上它的心中所爱,那快若电光的极速,便是它竭尽全力的身姿。 如此的渴望值得嘉奖。 于是它如愿以偿的亲吻到了她的脸颊。 那一瞬间,九毫米的枪弹划过了她的面颊,穿过肉体,带起了飞溅的血花。 蔷薇女颤抖着抬起手掌,鲜血顺着面颊滴落,子弹划过脸颊,击穿了她的左侧腮帮,凿碎了那精致打扮过的半张脸,露出沾染着血的白色牙齿,连带着顺走了她的半个耳朵,她整个左脸血肉模糊,破碎的筋肉挂在牙龈边上,先前的美女此时已狰狞如恶鬼。 “我说过,要让你好看的。” 蔷薇女听到了一句淡淡的嘲弄声。 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崩溃,没有女人能承受这种屈辱。 她的喉咙深处发出无比沙哑而疯狂的尖叫声,整个人状若疯狂,发誓要将他大卸八块。 但这些声音白榆已经听不到了,他保持着嘲讽的冷笑。 一枪命中便直接离开,甚至不给对方复仇的机会。 …… 【副本已关闭】 【是否重置?】 白榆又一次睁开眼睛,心肺停止的感受在体内停留着,并不好受。 “毫无意义的一战。” 他评价了一句。 “不过开了这一枪……我念头通达!” 报仇也得分期,先压上一枪美容养颜,剩下的九枪…… 等本人到付 第四十二章 无解 “回神了……” “你怎么又走神了?” 一只白皙手掌在眼前挥动着。 白榆按着眉心,他甩了甩头:“力量使用多了对精神有些额外负担而已……所以,刚刚谈到了哪里?” “我们正在准备转移伤员……” 通过苏若离的表述,白榆了解到自己这一次进入副本直接落在了第二个锚点。 这个锚点就是饮用影蛛毒后击杀两名二阶超凡者的当口。 ……也好。 本来走到这一步就没什么可以调整的,花费的时间也还算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他微微沉吟。 接下来,就是争分夺秒救人的同时,继续找寻可用的最短路线,同时也要搜寻整个巢穴,找寻失去的影子所在。 “时间只有四个半小时……不,现在只剩下四个小时不到了。” 白榆对苏若离说道:“我提前杀了后勤,所以每隔四个小时就进行的一轮定期汇报中我们肯定露馅,最多半个小时,组织的执行者就会到来。” “那个执行者……” “三阶超凡,我们现阶段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胜算。” “那么接下来就该争分夺秒了是吗?” “是啊,时间不等人。”白榆说:“做好准备了?” “……嗯!”苏若离握着拳头:“目标是全员幸存!” 白榆嘴角微微咧开,这一次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了。 反正已经重复了这么多次,再把追求稍微提高一些,变成全员幸存的无伤结局,倒也不是不可接受。 他转身走向巢穴的深处。 四个小时后…… 白榆从巢穴中走出,肩膀扛着一名被包成粽子的学生,将学生放下后,他看到了一朵显眼的红色花瓣。 “多少人了?” “算上你手里的刘能,一共……”苏若离回道:“二十九。” 白榆喃喃自语:“还缺八个。” 转过身,默默将枪口对准太阳穴,扣下扳机。 …… 【副本重置】 【消耗一点命运点数】 【当前命运点数:76】 …… “回神了,你怎么又走神了?” 听到这一声,白榆摇了摇头:“没事。” 再一次,重来。 他吐出一口气,和苏若离重复了一遍必要的讲解,然后转身走向影蛛洞穴。 已经是第三次深入,脚步丈量过的距离开始变得熟悉和清晰起来,逐渐在脑海里形成一条可行的地图。 在走过一个岔路口的同时,他侧过头往下看去。 “……这里还有一条近路可走。” “嗯,果然还有大量优化的空间。” 四个小时过去。 白榆走出了巢穴,这一次带出了两个人。 “这样一共就有三十一人了。” 苏若离接过白榆放下的两个学生,握着拳头加油打气。 救出的学生越多,她的笑容就越明显,虽然不可避免沾染到血迹和污渍,但闪闪发光的开心遮掩不住。 “幸亏你能发现那条路线!” “……还存在一条更好的路线。” 白榆说:“可惜刚刚才发现,这一次是赶不上了。” 蔷薇花瓣落下,时间又到了。 他走向巢穴内,紧接着一声枪响。 …… 【副本重置】 【消耗一点命运点数】 【当前命运点数:73】 …… “现在一共有三十三个人了!” “这条路线更靠近了!而且一般路程可以交给其他同学搬运!” “这大大节约了我们的时间!” 苏若离高兴的跳起来,和白榆击了个掌,冲上去拥抱住刚刚把人送回来的阮青雪。 沉浸在救人的欢喜中,她并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多久。 “还缺四个……” 白榆抬起脚,踩住一片飘落的蔷薇花瓣。 …… 【副本重置】 【消耗一点命运点数】 【当前命运点数:69】 …… 崩落区,影世界广场,一片安静。 白榆没听到之前的脚步声和跑动声。 他嗅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道。 走到营地附近,看到了蔷薇女坐在坍塌的石块上,双腿交叠,手里把玩着一把散发着青光的软剑。 “看来我回来迟了。” “早一些晚一些对结果没有影响,只是多让你呼吸几口空气的差别罢了。” 蔷薇女平淡的说着:“那些小羔羊已经乖乖听话了,接下来轮到你……” 她正说着,忽然见到相当不愉快的一幕:“你……笑什么?” 白榆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充实。” 他放下肩膀上的学生:“这是第三十五个。” 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臂膀:“终于只差两个人了。” 蔷薇女完全听不明白:“将死之人,还说什么充实?你应该感到不甘心才对,因为你的谬误判断才让你自己也跟着丢了性命。” 白榆轻咳一声:“那么,既然我是个将死之人,你能告诉我,你们组织到底是什么吗?” 蔷薇女冷漠道:“等你去了阎罗王面前,可以慢慢问个清楚。” “原来如此……”白榆愉快的嘲弄道:“你也是某种意义上受制于人的‘走狗’啊。” 蔷薇女目光一凝,白榆当场人头落地。 咚——! …… 【副本已重置】 【当前命运点数:61】 …… “你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线的!” “真是太完美了,这条路线影蛛的体型根本进不去,有这条路,可以几乎全程避开影蛛路线进行搬运!” “我刚刚确认过了。” “三十六个人……已经全部救出来了,一个都没少!” 苏若离双手颤抖着,她看着白榆肩膀上的最后一人,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她冲上来,紧紧握着青年的手掌,用力的晃了晃,眼角微红。 “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大家,救了所有人。” 学生们大部分都还不能动弹,但能动弹的已经笑了起来。 有的人在搬运过程之中手掌已经布满血痕,有的学生受着伤笑起来牵动伤口便龇牙咧嘴。 女孩们拥抱在一起,没人嚎啕大哭,只有人默默擦拭着眼角泪痕。 白榆内心升起一股难得的成就感。 把三十六人全部从巢穴内部带出来,这可真是不容易。 白榆并未沉浸在这股成就感中太久,因为他清楚的知晓,从影蛛巢穴中逃离出来,这才是第一步。 “还缺一个……” 他揉着眉心:“白榆的影子,我没有找到。” 找不到影子,就无法得知离开这里的办法。 没有离开的办法,意味着把三十六人带出来也只能大家一起手拉手唱着歌等死。 白榆心想影子应该就在巢穴中的某个位置,但没有定位很难找到。 目前所有学生手头也没有相关线索,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影子到底是不是会留在原地,其表现形式是什么? 一概不知,如果它会缩小成一枚硬币大小,如果影子直接和背景融为一体? 白榆查看过相关的资料。 历史上有失影症恢复的案例,虽然不多,但也有一千多例。 失影症患者会陷入昏迷状态无法行动,而影子都是由其他人取回来的,倒是从未出现过本体去找影子这件事。 但根据记者的调查,影子和本体之间是存在一定感应的,这种感应会形成互相指引的效应,一根头发都可以当做指影针用。 头发白榆有的是,可惜它不动。 时间……还有多久? 他正想着进行时间确认。 花瓣已经落下。 此时距离他走出巢穴也刚刚过去了三分钟不到。 死神总是无比及时。 不过死神也总是慢他一步。 …… 从床铺上坐起身,白榆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喝了口过滤水。 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 目前命运点数还剩下六十点。 足足三十次的试错,仍然找不到完美的通关法。 “入不敷出啊。”他自嘲道。 “不过还有六十次,应该是足够了…” “在此之前,我得先睡一觉。” …… 经过几个小时的短暂休整后,天已经亮起。 不足的疲劳和精力就靠疲劳药剂来填补。 继续重置副本。 然而……情况却完全陷入了无意义的重复。 命运点数从六十逐渐变成五十、四十、三十…… 等到天色从黎明变成了傍晚时,白榆已经足足重复了三十九次。 没找到影子。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尝试了各式各样的办法试图跨过阻碍,甚至中途放弃了找寻影子,直接开始寻找出口,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 这里是一个牢笼,是收紧的口袋,进得来,出不去。 等傍晚的火烧云将室内投射成一片鲜红色的时候,白榆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几乎整个人都要彻底脱力。 庞大次数堆砌而成的失败已经彻底扫空了他原本的自信与从容。 重复的越多,越是能意识到,即便已经做到了现阶段的最好,也仍有无法跨越的障碍。 当你面对一场火灾却在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一滴水和一粒沙的时候,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然注定。 现实逼迫着人不得不承认它的残酷性。 “这个副本,以我现阶段的能力……” “根本,无解。” 第四十三章 英灵之理 崩落区,营地。 “所有人都救了出来,为什么你还是愁眉苦脸的?” 白榆正坐在边上发着呆。 不死心的他又一次重开了副本,结果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他已经将路线简化精简到了极致,即便不需要他参与全程也可以将学生们运送出来。 其他时间,他全部用在地毯式搜寻中,找寻出口,找寻影子。 一无所获。 自欺欺人的最后一次,同样是毫无收获。 他自嘲道:“我只是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而已。” “你已经救下所有人了。”苏若离认真道:“请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我更加毫无用处了?” “再过一会儿,所有人都会死。”白榆看向苏若离:“我们没有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论中途做的有多好,只要结局没有改变,等于毫无意义。” 苏若离微微一怔,抿了抿嘴唇:“我不否认结果的重要性,但是,过程也同样重要。” “如果没有你来救助我们,大家都会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吧……而现在,至少有朋友陪伴着。” “是啊,手拉手去天堂也挺好的…至少黄泉路上不孤单。”白榆讥讽里透着无力。 苏若离蹲坐下来,隔着一步的距离,她抱着膝盖发问:“你不知道怎么出去,为什么想着进来?” “我以为找得到出口,没想到这么严实。”白榆叹气道:“还有找不到那该死的影子,总觉得资格是完全错误信息给坑了。” “连信息都不确定,就冲进来救人?”苏若离咯咯的笑起来:“你外表看上去成熟,怎么内心冲动的像个孩子似的?” “男儿至死都是少年。” “是在,至死……反正也是快死了,你想不想……” “虽然你很漂亮,但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吧,你年纪也太小了,小姑娘。” “就算是你这么开玩笑,我也会觉得太没距离感而生气的。”苏若离鼓起脸颊,现在表情上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那股冷漠和凌厉感,全然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孩:“我我想说的是,想不想跟我说说心里话?” “你先说。”白榆表示洗耳恭听。 “我?我倒是没什么心里话和秘密想说。”苏若离眯起眼睛:“而且有些话,说了也听不到……” “我听得到。” “但你不是我想告诉他的那个人呀。”苏若离并拢着膝盖,手指勾在一起:“所以,还是不说了。” “……高中生的纯情。”白榆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也挺好。” “你有喜欢的人吗?” “那可太多了。”白榆随口报数:“譬如耶路撒冷,爱丽丝,璃月王小美,雷电影,琪亚娜,爱莉希雅,阿卡丽,艾达王,碍事梨,女装林克,狠人大帝……”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若离一个都没听过:“我说的必须是现实里的人。” “……还没遇到。” “那真可惜,连一场甜甜的恋爱都没谈过,人就要先一步走了。” “你可真会聊天。”白榆抱拳,旋即反唇相讥:“说的你好像谈过一样,苏若离小姑娘难道恋爱经验很丰富,是个茶子辈的?” 苏若离无语望天:“……” 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别互相伤害了吧。”白榆提议。 “我同意。”苏若离想了想,旋即又问:“除了这方面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遗憾吗?” “没能把你们全部完完整整带出去,算不算遗憾?” “哇,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你呢?” “我很遗憾的是,对不起父亲母亲,也对不起姐姐。” “姐姐?” “嗯,我的姐姐她……”苏若离想了想又停下了:“这说起来会太长了,还是不提了吧。” “你这时候就算留个伏笔,以后也没再说的机会了。” “这时候如果说出来了,那才是真的会完蛋吧。”苏若离掐断了死亡g。 白榆也不是很好奇,他按着膝盖站起身,目光渐渐沉寂下来。 “闲聊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接下来就是地狱笑话时间了……毕竟我效仿了美乐宗如此多次,这次想换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反正赢不了,先试试看这次能不能再打爆她的脸……”白榆很随意的说着。 苏若离整理着软件楚腰,她问道:“我很好奇,你的能力是不是和未来视有关?你明明第一次来,却对很多事了若指掌。” “算是吧。” “所以我们一定赢不了那个执行者?” “赢不了,都会死,差别在于一分钟或者三分钟。”白榆摊手:“反正时间足够奥特曼出差一趟。” “逃不了?” “逃不了。” “嗯……难怪你会感到绝望。”苏若离提问:“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次了?” 白榆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腕,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觉得这个问题是第几次问我了?” 苏若离沉默。 “没关系……迟早会找到办法,即便不是现在。”白榆以为她也泄气了,于是加了一句聊胜于无的安慰。 “我只是在想……”苏若离并不是泄气,而是在思索另一种解决方式:“或许,还有另一种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白榆问:“你打算把这儿的口袋戳个窟窿?” 苏若离正欲回答,冷笑声已经抵达前方。 “没有那种办法,也没有那种可能性,你们没机会的,可怜的羔羊是跨越不了羊圈的……” 执行者手里握着一朵蔷薇花,细嗅蔷薇,行若虎兕出柙:“乖乖被吃掉,就是你们唯一被允许的命运。” 白榆投去冷淡的视线:“好了闭嘴,你的……次次来杀人的开场白台词都不一样,我建议你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是不是精神分裂。” 蔷薇女眯起眼睛:“……次次?” 白榆懒得跟她废话。 因为这时候通常苏若离已经剑光前驱一往无前了。 他等待了三秒。 回过头看向苏若离,投去疑惑目光……你怎么还不动? 苏若离结束了走神,她抚摸着楚腰剑锋:“果然,我就知道……”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原来,你一直都在这儿,只是我没发觉到。” “你在说什么?”蔷薇女皱眉,她有些预感到了情况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她往前一步,无数蔷薇花瓣化作刀锋切向了两人所在。 下一刻,苏若离将楚腰刺入地面,大地上升起一座青色的水晶壁垒,将其隔绝。 无数花瓣落在青色水晶壁垒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却是连一道裂痕都不曾留下。 白榆错愕中,因为这一幕是他不曾见到过的场景。 “看样子,之前的我……没有这么做。”苏若离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中。 “这是什么招数?” “没有招数,我只是……将英灵之理具现化了。” 苏若离按着心口:“我至今为止还不了解我的英灵之理的真名是什么,只是它会主动呼应我的心情,会转变成我所需要的模样。” “每一名先天英灵的真名和其英灵之理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它们不可被继承也不可被掠夺……唯有轮回能够赐予其祝福。” “我目前还不足以称之为英灵,但或许,我可以借用它的一部分力量,因为英灵之理是上位神秘之一,即便是三阶超凡也不能将其击破。” 他看向水晶之外的蔷薇女。 后者已然释放出了超凡三阶的真实力量,漫天花海一瞬间就爬满了整个水晶墙壁,蔷薇根茎深深扎根其中。 可仅仅是一阵风吹过,蔷薇们纷纷凋零谢落,水晶墙壁仍旧无暇,没有沾染一片红色。 神秘和神秘相轻。 蔷薇女也不是普通的超凡三阶,她控制的蔷薇花无疑也是神秘的一种。 但同为神秘,英灵之理全然不受其影响,这和阶位无关,纯粹是一种规则上的覆盖。 白榆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做法其实也只能用来拖延时间。 “找不到离开的道路,我们也不过被困在这里……你这样外放英灵之理,不可能不受影响。” “我的确坚持不了多久。”苏若离脸色渐渐苍白,维持着这种力量对她的灵魂力是极高的损耗。 “那又何必……” “但是!”她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离开……你在看着,对不对?” “如果我们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被你观测到了,那么这样做并非毫无意义……我可以拖延时间,将时间从四个半小时拖延到更久之后,只要你能够找到打开口袋的办法,就能把大家都救出去。” 白榆一怔,他苦笑道:“你哪里来的信心?如果我能找得到离开的办法,何至于到现在还……” “因为我相信你可以,而相信这件事不需要任何理由。”苏若离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肯定:“在我试图放弃的时候,你没有放弃过……我从未想过能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但你做到了……我还有什么不去相信你的理由吗?” 白榆:“……相信不是万能的。” “我知道,但是我情愿去相信……因为这是我认为我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苏若离握着剑柄,声音也变得低且轻:“我之前就想着如果真的躲不过被抓到了,就用我的英灵之理把自己封入水晶,至少不能让他们得逞……这是最坏的打算,我根本没想着用它。” 她握着剑,剑锋落地的位置长出青色的水晶,一点点覆盖住了她的脚踝,顺着躯壳往上蔓延。 英灵之理让她的眼眸呈现出璀璨的水晶色泽,晶莹剔透,莹莹生光。 她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着:“是你,让我有资格做出选择……” “因为大家都在这里,所以这不再是明哲保身,我不再有任何负担!”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们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在竭尽全力生存到最后一刻!” “水晶冰封——这个曾经在我看来的最坏选择已经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颤抖里带着少许沙哑的声音也引起了同学们的共鸣,他们擦干净了眼泪,扛起伤员,扶起动弹不得的人,主动走到聚拢在她的身边,抚摸着青色的水晶,任由其顺着皮肤生长,一点点的将自己封存其中。 苏若离目光看过同学含着坚毅的面颊,最后停留在白榆的肩膀上,望着青年沉默如山,她露出了纯净无暇的笑容。 “所以,你要看到最后一刻。” “我们的命运绝非他人的玩物。” “命运从来只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也请你好好见证……” “这,就是我的……英灵之理!” 第四十四章 牧羊人(上) 水晶凝固。 苏若离热诚而欣然的看着青年,微笑着不再言语。 她闭上眼睛,任由青色的水晶将他们所有人化作雕塑,封存其中。 青色的水晶散发着莹莹光泽,如同火光。 这光泽象征着生命。 就好比冰封睡眠也存在极限,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生者会变成死者。 所有学生进入了青色的水晶中,他们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生命,不是自暴自弃,而是选择了一条留存己身的道路。 求活,而不是求死。 哪怕最终失败了,他们也可以说自己已经尽到了全力。 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名十七岁的少年人,做到了最好。 尚未成为英雄、尚未成为战士的他们没有那么富裕的时间,却毅然中践行了自我意志,成为了英灵身旁的一座不朽丰雕。 白榆是唯一没有被封入水晶里的人。 他的目光从水晶雕塑上移开,转向了隔着一层青色水晶障壁的蔷薇女。 后者的手掌按在了水晶壁垒上,英灵之理释放出灼热而锋利的气息,在她的手掌下方发出接连不断的沉闷轰鸣,宛若无数的钉子和钢铁壁垒碰撞。 白榆静静的凝视着对方的无用功,旋即听到了耳畔传来声音。 【副本已完成】 【即将回归,倒计时三十秒……】 原来……是这样完成的。 所以推荐等级是十五级。 ‘保证关键人物生存即可通关副本’——提示从一开始就给出。 这场副本的主人公并非是他,而是苏若离……只要能凑齐条件,她最终还是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扭转命运的走向。 同时,在收到了语音的同时,白榆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重开的机会。 副本已经完成。 苏若离的死亡事实会被抹去。 蔷薇女手里的水晶饰品不复存在。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他已经回不到四个半小时之前了。 历史成了定局。 不允许第二次的修改。 俨然,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好……即便赌上性命也有无法跨越的鸿沟,至少现在还保留了一线希望。 希望? 孩子们将希望寄托在了白榆的身上,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出怎样的回答。 身为成年人,他知道自己不可闭眼装作天黑。 背负的三十七条人命也包括自己在内。 指尖缓缓握紧,此时仍旧不容逃避。 等回到了现实,可就没有‘再一次’了,只会更加的争分夺秒。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抬起眼睛看向蔷薇女。 白榆隔着水晶:“下一次见面前…” 他缓缓开口:“记得想好你的遗言。” 蔷薇女听不到话语,但能看得懂对方眼神里的杀意和轻蔑……那轻蔑是在蔑视她的人格,无关实力强弱。 她没来得及发怒,因为眼前的场景让她错愕短暂压过了暴怒。 白榆正在消失。 他的身形随着副本退出的倒计时而不断变得清浅黯淡。 就像是被做了虚化特效一样,人体逐渐在空气里分解、消散,逐渐归于虚无源处。 他要退出副本了。 下一次再见会是在现实当中。 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 他正要闭上眼睛。 就在退出副本的前一刻,隔着青色的水晶屏幕,他看见了一张脸。 从蔷薇女的背后,新出现的另一张新的脸谱。 在看到这张脸谱的同时,他的意识中泛起一层涟漪,记忆涌动,疯狂的搜寻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 水晶墙壁之外。 蔷薇女低沉道:“你来迟了!” “有事情耽搁。”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也是挺不容易的,大老远听到出事了便忙不迭的赶过来……” 他看到了水晶壁里的学生,急忙三两步走近,正要凑过去就被蔷薇女提着后颈往后一丢:“你想死?” “不,不是,我就想近距离看看。”中年人隔着距离,突然就开始流下眼泪:“这可都是好苗子啊,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这群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他说着没几句突然就开始丧气的嗷嗷哭了起来。 “行了,你给我闭嘴!”蔷薇女烦躁万分:“我没时间照顾你的心情,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完成收割!” “通知上级。”中年人眼泪直流着:“刚刚离开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是一只老鼠。”蔷薇女咬牙切齿:“下次见到,我一定要踩死它!” “可怜的孩子……”中年人擤了擤鼻涕:“不惜变成这样也不愿献出生命,真是太令人哀伤了。” “你有完没完!”蔷薇女愤怒的一脚踹在墙壁上。 “他们都是我亲手教育起来的孩子,我当然会感到难过。”中年人跪坐在地上,表情的悲痛万分真实:“没什么比看到他们受苦更难过的事了。” “可你还是要收割他们,猫哭耗子假慈悲!” “……投入都是真的,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我辛勤的照顾着每一个孩子。”中年人举起双手,神色哀恸:“不过为了更好的世界,有些牺牲是必要的……战士们会好好爱护自己的武器,但是该使用的时候即便知晓可能会折断也决不会犹豫,这便是其存在价值……而我可以更好的发挥出他们的价值,这绝不是什么虚伪!” 蔷薇女完全听够了这套乱七八糟的理论,她啐了一口吐沫:“快给老娘滚!我现在心情极差,再用这幅躯壳恶心我,我现在就杀了你的牧羊犬!” 赶走了牧羊人后,蔷薇女站在水晶壁之前,凝视着青色水晶中的苏若离。 “最多七天,你的生命就会熄灭……” “没人能来救你们!” …… 【已通关副本‘影蛛巢穴’】 【命运点数+60】 【命运编者角色等级提升至10级】 【副本通关奖励:1天赋进化点】 【获得物品:青铜超凡碎片x5;白银超凡碎片x3】 【副本通关后将永久关闭】 …… 天色已经漆黑。 白榆从床铺上坐起身来,没控制好平衡,直接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他立刻爬起来,甚至没去管刚刚收到的一系列通知。 直接冲向电脑,找到网页网址,然后开始快速搜索。 在南陵三中的官网中,他找到了师资教育一栏,细细确认所有名称。 “周渡……没错,就是他。” 只有名字没有照片,但在看到这个名字同时,白榆想起来了,那张脸孔是属于周渡的脸。 他见到过,当时在启灵仪式中,他也赫然在列,只不过存在感不是很强。 他确定自己不可能认错人……周渡是教导主任,地中海是无比鲜明的个人标志。 整个崩落区都是组织的羊圈,不是知情人绝无可能进得来,他必然就是三个执行者里的最后一个! 代号,牧羊人!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南陵三中的确有内鬼,这次收割就是由内鬼布置完成的,事后他也一并处理了所有痕迹。 “找到你了……” 白榆握着鼠标,满手都是激动的冷汗:“这是最后的机会。” 抓住牧羊人,就能知晓通往影世界的坐标…! 这是,最后的机会。 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但也绝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抓住他,必须精准的确实的将其捕获。 牧羊人不清楚实力,大抵不会是三阶超凡者……从外表看上去都不像。 考虑到驯兽师的实力级别……牧羊人为二阶超凡最为可能,但也得考虑到对方是三阶的可能性。 “他也是操控走狗的人。” “正面挑战……不利。” “我得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 三分钟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歪,妖妖灵么?我要举报……” 第四十五章 牧羊人(中) 南陵三中。 已经是夜晚,不过灯光明亮。 大夏的高中并没有晚自习,不是因为治安不好,而是影世界侵蚀百分之七十都发生在夜晚。 所以整个晚上的学校是空旷而安静的,只有保安偶尔会巡夜,以及某些老师会留在办公室加班批改。 张摧山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左右做了个拉伸,全身骨头咔咔作响。 “终于改完了……” “改作业这事真不是人做的,我还是个超凡二阶呢,看的头疼。” 他揉了揉眼眶,看向办公室里唯一还在伏案工作的老教师:“老周,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这都几个小时了。” 中年人扶着眼睛,笑着说:“你还年轻,是少了点耐心,这工作不当工作,反而是一种乐趣,孩子们作文都写的挺好的,写批语也高兴……不过有些孩子最近状态下滑,也得好好督促着。” 张摧山挠了挠头:“都是干教师的,我也真挺佩服你的,都三十多年了,还这么有拼劲,不是都拿到高教编了吗?” “编制可不是拿来倚老卖老不工作的,教育行业,年纪越大越懂得怎么带孩子,特别是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 中年人看上去身材微微发福,也是手持校园大权的年纪教导主任,几乎没几个学生不怕他,但也几乎没学生真的讨厌他。 多少人毕业后也会回来看看周老师,他也是相当受人爱戴,优秀教师之类的评价叠起来十几二十个,都放在自己办公室旁边的橱柜里。 这厚厚的一层都是学校和家长们的认可……分量沉甸甸,实打实。 张摧山说:“我出去抽个烟,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 “我有枸杞保温杯,足矣。” “还真是中年危机。” 张摧山心想自己将来可不想靠枸杞来补身体,但还是悄悄出门就把香烟塞回了兜里。 他刚刚走出教学楼没几步,忽然眼神一凝,直接一个闪现到一旁草丛里,抬手一提,直接把一个少年揪了出来。 “你小子,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白榆愣住:“这样你都看得见?” “你当二阶超凡的眼睛是假的?” 张摧山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球:“我可是个二阶武修,进化过五感之中的视觉,隔着一百米我都能看到你脸上的芝麻,晚上吃的烧饼?” 白榆:“……这是重点?” “对,不是重点,我还得把你撵出去。”张摧山推着他往外走:“赶紧滚蛋,大晚上学生不让进来的,万一被抓到补课,直接扣半年奖金,还要被通报批评,回家睡觉去,别来打扰教育公平。” “我带了夜宵!” “那夜宵留下,人回去。” “不是给你的!” “那就更不能留了!” “别啊,我来找人的!” “这时候你能找的只有鬼了,等天亮了再来。”张摧山碎碎念着,硬生生把他拖着走:“你也是真不怕死,我听说三班的陶如酥在医院里都被袭击了,也是跟之前那事有关,你还敢出门我是没想到的。” “躲在家里难道就一定安全?”白维按住张摧山的手,认真道:“我是真有急事!” “急事?你还能比我急?你急如雷电都没得商量,赶紧给我……” “我这就爬。” “等等,你给我爬回来!” 张摧山说了一半突然噎住,他眯起眼睛看向四周的建筑物的顶楼,夜晚风很大,不太能看的清,但是…… 他松开手,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你小子,说清楚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都说了是急事。”白榆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明示:“老班,你先出学校吧。” “那可不行。”张摧山皱眉:“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白榆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待什么。 张摧山提高了声音:“我跟你一起过去!我白银炼体武修,你信不过?” 白榆无奈:“好了,我知道了……一起就一起吧。” 他按着张摧山的肩膀:“但是,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定要冷静,克制,三思而后行,可以?” 面对着白榆的直接要求和再三强调,他缓慢而沉凝的点了点头:“好。” …… “小张,这么快就抽完烟了?等等,我快改完卷子了,待会儿就可以熄灯……” 周渡说着话,随着一抬头,话音戛然而止。 看到的并不是一张熟悉的脸孔,而是一张更年轻的面容。 白榆来到了办公室,手里提着一份夜宵,把便利袋放下,然后走到窗户边上,当着面把窗户一一打开,通风透气。 夜风吹来,书页和卷子哗哗作响。 周渡推了推眼镜:“你是一班的……” 白榆坐下了,然后麻利的拆开了包装,拿出一个速热便当。 然后,将猪排饭往前一推,伸出手指了指:“趁热吃。” 他言简意赅。 周渡皱了皱眉:“同学,你这样有些不太礼貌。” “哪里不礼貌了?” 白榆往后一靠,坐在办公桌上:“猪扒饭味道很香的。” 周渡丢下了笔:“我看你是有些失心疯了,小张,去把保安叫来。” “保安是不会来了。” 白榆平淡道:“就算你报警,今天也没人来这儿,把猪排饭吃了吧……很香的,吃完后据说有忏悔的效果,虽说上帝不会原谅你,但是猪排饭会。” 周渡手指攥紧,手臂上青筋暴起,似是正要发怒。 下一刻就听到白榆继续开口:“还是说,牧羊人不喜欢吃猪肉,而是喜欢吃羊肉?” ……牧羊人? 张摧山暗暗留意。 周渡紧握着的手掌却放松了下来。 “你这孩子还真是……” 手指抬起,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眶,旋即抬起的眼中,透过眼白能看见,其眼球内部浮现出少许的浑浊血丝。 “来的真晚啊……” 他按着桌案,笑容渐渐扩散成一个夸张的弧度,老沉稳重的教育者气质在这一刻被毁坏殆尽。 其眼神竟有些眉飞色舞,欣喜若狂。 “我等你太久了……” 他露出森白牙齿:“从你离开影世界时开始,我就在等你了!” …… “已确认少年和嫌犯接触。” “狙击队已就位,夜晚风大,视野较差,五百米内狙击精准度欠佳,申请使用黄级指定封印物‘穿杨’……” “已得到上级许可,允许解封。” 通讯车内,接连不断有条不紊的信息正在交流和传输。 等所有频道静默后,周柳拿起对讲机。 “长夜司全体行动人员注意,此次行动目标有两个,一、尽全力保障少年安全,二、对嫌犯务必实施精准抓捕……行动方针为活捉,不到最后一步,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下死手!” “这是我们挽回三十多条生命的最后机会!此次行动,不容有失!” 第四十六章 牧羊人(下) 白榆本打算继续激将几句。 倒是没想到对方已经是完全不装了。 一副直接摊牌的样子。 并且平淡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个极其重要的事实。 “你说……什么?” 白榆眼瞳一瞬收缩。 周渡从椅子上站起,他按着桌面,笑容不减。 “怎么,你还没有彻底想起来?” “不过想来也是,你的影子已经被取走了,记忆存在断层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榆出言打断:“影子,被取走……我的影子,是被你取走的?” 牧羊人咧嘴一笑:“不然还能有谁?” “你,为什么要取走我的影子?”白榆立刻追问,他下意识往前一步,又被张摧山按住肩膀压在原地。 老班能清晰的感受到此时周渡的疯狂和危险。 “为什么?”牧羊人手指摩挲着下巴:“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理由当然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一个,自然还是得问问你自己。” “问我什么?” “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把影子交出来。”牧羊人露出森白牙齿:“这是一笔生意,白同学,你情我愿的交易!” 他的话语正在暗示,甚至近乎于明示。 交易? 什么交易? 还能是什么交易! 几乎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构思,白榆的头脑内部已经形成了风暴,心跳声震耳欲聋。 “难怪……” 白榆恍然,微微出神,一句一顿的念道:“难怪一个普通的学生却能够脱离影世界,逃出你们布置的陷阱……那根本不是他自己逃出来的,而是被你放出来的!就连我身上的失影症也一样是你的手笔……牧羊人!” “自然是我……”牧羊人的笑容里藏着恶毒和戏谑:“你不会真的认为……就凭你一个普通学生,就能从我们的手里逃出去吧?” 他轻轻叹息:“年轻,真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你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根本一无所知,以至于还抱有这种幻想,倘若真的有那亿万分之一的奇迹发生,它又为什么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呢?!” “你之所以还活着,还能说话,能呼吸……仅仅是因为我给予了你这个机会。” “一个活命的机会。” “而影子,不过是你所支付代价的一小部分罢了!” 听到这里,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够明白对方话语里的真相是什么。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所以找遍了整个影蛛巢穴都见不到影子! 它不是留在了影世界,而是被人取走的! 白榆头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仍然是在圈套之中…… 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残酷的算计。 这算计并不是面向于白榆的,而是在他从这个陌生世界醒过来的第一刻就已经落入局中。 他就像是中途接手了一盘被将死的棋局,不论如何绞尽脑汁,最后还是要被将军。 一盘死棋,如何才能盘活? 只有悔棋才可以! 巧合的是……白榆刚刚好拥有悔棋的资格,看似已经是死局,但他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现在想要表示绝望,仍然太早。 白榆眉头紧紧皱着,表现出了一副失神走神的垂头丧气的模样。 但内心恰恰是兴奋的,因为终于抓住了真相的狐狸尾巴。 多亏了自己年轻时候经常跑大学的戏剧社团,还参与各种二次元cos活动,否则他的神色表演也到不了这么惟妙惟肖的地步,妈的我这演技,进入社会后更是变得出神入化了……!这得感谢老杨!即便到了异世界,你仍然在发挥你的余热吔! 白榆内心给好兄弟点了一炷香,继续用绝望痛苦的神色凝视着牧羊人:“你取走了我的影子,应该还有别的理由。” 牧羊人大方承认了:“当然,其中一个理由为的就是封住你的记忆,避免记忆师和长夜司从你脑子里挖出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来……我可不希望把你放出来,却成为了长夜司反咬我们一口的机会。” 他微微沉吟:“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本以为你会变成完完全全的一个记忆空白的人,没想到还保留了基本的人格。” 牧羊人眼神锐利而老沉,仿佛一条野间游行毒蛇。 “而且,在我完全没唤醒你的情况下,你……到底是如何醒过来的?” ……老子是穿越者,没想到吧! 白榆很想这么回上一句,但表情很违心的维系着苦涩:“你在问我?” 周渡的眼里飘着淡淡的血丝,他低沉的笑了笑:“……也无所谓,终归你还是来找到我了,看来你也是想起来了什么。” 白榆咬牙切齿:“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底没数?如果我全部想起来了,还至于主动找你对峙?” 记忆完全丧失是因为没有影子。 丢失的影子一定在这个人手里。 白榆按捺住情绪,维持着冷静,只要能拿回影子,就能找到坐标点,必须沉住气。 “可你还是不够聪明。”周渡哈哈一笑:“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我或许还真的可以多告诉你一些事,但是很可惜,我是不可能和长夜司有什么谈判可能的。” “什么长夜司,我不知道。”白榆故意将扯谎说的很烂,一眼就能被戳破。 “你前呼后拥,穿着贴身护甲,口袋里还揣着一件封印物……真以为我看不出来?”牧羊人摇头感叹:“你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你特意选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见我,当然是有恃无恐有备无患;如果你真的是单独来见我,大概率选择白天,找个人流多的广场里,用其他人作为自己的盾牌——独自一人来是代表着武勇,可也同样是愚蠢,你不愚蠢,而且很聪明,可惜作为年轻人……你太缺乏经验,否则你至少应该懂得,在谈判的时候,不应该将一只手始终放在口袋里,否则这就是在明示,你口袋里有个能保你一命的东西。” 他的言语里满是自信的拆穿着白榆的漏洞百出 白榆顿了顿,右手抬起,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观音玉像。 “……你又猜对了。” 白榆用力一拍桌子:“不过这毫无意义……投降吧牧羊人,外面都是长夜司,你已经被包围了!” 张摧山嗓音低沉着:“老周,真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当然,都是我做的。”周渡哈哈笑着,眼角忽的流下浑浊的眼泪,泪水里含着淡淡的猩红:“我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做这些,不是我的真心实意,只是偶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是为了更好的世界,总得有一些人做出牺牲,譬如我,譬如孩子们……” 白榆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了许多:“……你不是牧羊人。” “我是牧羊人。”周渡眼角流着血泪:“牧羊人,有很多个。” “不,你不是…”白榆眼神宁静而怜悯:“你只是他的走狗。” “走狗么……哈哈哈……是啊,我没的选择……”周渡用鲜血满溢的眼睛盯着白榆的方向:“你也一样没有!迟了,都太迟了,你也会死!我们都是一样的下场!” “我是个罪该万死的罪人!” “我就应该下地狱……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说着,抓起钢笔,在两人的注视中将钢笔刺入喉咙,从侧面刺进去,大片深色的动脉血喷涌而出。 周渡倒在桌案上,鲜血顺着桌案流淌,染红了还没改完的试卷,钢笔的末端刻着‘优秀教师’四个字。 他断了气,双眼仍旧瞪大,眼眸通红的宛若烧红的玻璃球。 此时,长夜司终于破门而入,看到的却只是一具渐渐冰凉的尸体。 …… 十分钟后,白榆坐在楼梯上发着呆。 “你还好吗?”刘星运走近后拍了拍白榆的肩膀。 他此时正在发呆,抬起眼来:“刘警官,我……没事。” “对你而言,可能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好好发散一下心理压力吧。”刘星运关切的说。 ……我都喂人吃了不少花生米了。 白榆笑了笑,点了点头,仍然显得有气无力。 本以为抓到了机会,最后却只是逼死了周渡……他也是受到牧羊人控制的走狗,后者下令,他便只能自尽……不过受制于人,这大概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没抓到活口,是很遗憾。” “没有用的。”白榆说:“即便是咬舌自尽,他也一定会死。” 牧羊人对走狗有绝对的生死掌控权力……抓了活口最后也会变得尸体,没有区别。 白榆所想的其实是另一点……之前和自己对话的,对自己百般嘲弄的,应该不是周渡的意识,而是牧羊人发起的远程代聊。 影子毫无疑问是在牧羊人的手里,所有一切关键线索都集中在了牧羊人的身上。 但他……远比驯兽师苟太多了。 连上班都是走狗代替本人上班打卡,真…… 白榆简直想爆一句粗口,不当人子的苟东西。 他结束了散漫的思考,摸了摸口袋:“对了,刘警官,这菩萨像得还给你,挺灵验的护身符……” 刘星运笑道:“对吧,那可是我戴了二十几年的好东西,有灵性的玉……不过也就是起个心理安慰,肯定比不过上头发来的那件护心镜好用。” 白榆掏了掏口袋:“等等,好像不在身上,我是不是给弄丢了?” 他找了一下,确认没找到。 “不好意思啊,刘警官,肯定是落在哪里了,我这就去找。” “没事没事,待会儿人看到会给送来的,你也别忙活了,我会跟同事打个招呼。”刘星运摆了摆手,忙开解道:“待会儿要不要去吃点宵夜?也挺晚了这时间,晚上就吃两块烧饼没吃饱吧?” “没有胃口。”白榆摇头:“而且不吃宵夜,否则会长胖……老班说过,他有个弟弟就是太胖而死的。” 刘星运奇怪:“你们班主任没弟弟啊,他是独生子女。” 白榆:“?” 刘星运肯定:“是真的,你报警之后,整个南陵三中的教职工都查过了,我亲眼看的,他独生子女,早年被卷入影世界后生还,也是个幸运儿,说起来倒是跟你挺像的。” 白榆默然。 他忽然站起身来,问:“老班在哪?” 刘星运没察觉哪里不对:“他被周队带去问话了。” 白榆立刻一个起跳,从二楼上翻过护栏落在一楼地面上,然后脚下传来清脆声响,低头一看,捡起来……那是半截已经被摔碎的观音菩萨玉像。 他忽然回想起了周渡在最后一刻说的那句话——都太迟了,你也会死,我们都是一样的下场。 他看向的未必是自己……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脑海里爆发,几乎化作山崩海啸。 第四十七章 代价 “该死!” 周柳的一拳头捶在桌案上,沉闷的声音伴随着桌椅茶杯的打翻声。 热烫的可可流到了手上,她都没意识到疼痛。 内心的不甘远大于此时的痛觉。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丝马脚,又让人给逃了。 诚然,这一次获取的信息量情报量已经足够大,相较于之前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让报告写的更充实一些之外,根本用不上! 就连对方是谁,什么组织,目的和实际操作过程都一概不知! 而这个周渡…… 周柳自己也看过十几遍他的个人资料,更是实际当面交谈和问询过,她担任长夜司分部的守夜人以来,和对方也打过一两次交道,有关于普法教育和学生实习,她对周渡印象相当不错,根本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周渡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当了几十年的教师,满载声誉,桃李满天下,难道几十年的伪装就为了要三十几个学生的命? 简直荒唐。 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真相摆在眼前。 周柳不得不痛恨自己的无力……对方不是一般的犯罪团伙,不单单是超凡者,而且是掌控了神秘的超凡者。 三阶超凡也无法触碰到神秘,唯有四阶以上才有资格触碰‘神秘’,神秘不是超凡……比超凡更高级。 面对神秘,大多人都是无力的,即便超凡者也是一样。 因为神秘就是规则的一种,而不需要遵循世界的常识,或者超凡体系的束缚。 除非是更高级的神秘,否则无法破除……而周柳还达不到这个层次,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简狸族。 “周队,张老师来了。” “……让他进来吧。”周柳回过神说。 门被推开,张摧山走了进来:“周队,您找我?” “嗯,我想了解一下关于周渡的信息,还有一些……”周柳开始进行问询,这些事她想细细的问个清楚。 大约说了几分钟时间,周柳注意到张摧山连续几次舔了舔嘴唇,便说:“先停一下吧,喝口水,你似乎有些口干舌燥。” 她转过身去拿备用的矿泉水。 她没注意到自己将后背露出后,张摧山的表情开始发生了变化,就如同猫科生物见到了猎物背对着自己,眼瞳一瞬间释放出锐利无比的目光。 ……现在动手,她是来不及反应的。 ……可以动手,为什么不动手!快点动手! ……他们都把老周逼死了,给老周报仇! 张摧山默默的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音。 他如同猎豹般暴起,直接扑向了周柳的方向,挥拳直击,二阶武修的全力一击,携带着滚滚气岚。 周柳有所反应,但回过头的瞬间已经来不及了,这攻击近在咫尺! 但是这一拳没有直接命中周柳。 而是命中了在两者之间的某个东西。 它突然间出现在了两者之间。 当张摧山的拳头轰落在这件东西上的时候,后者发出无比清脆的震鸣声,如同铜锣敲响,仿佛大鼓擂动。 力量尽数灌入光滑的镜面里,如同泥流入海,而下一刻它将力量尽数反弹,原路奉还。 冲击力反作用在了张摧山的身上,拳头如同在镜面中经历了一次反射,落在他自己的胸膛上。 人体如同一颗皮球般直接砸向墙壁。 轰——! 一声轰鸣,后者躺在了墙壁后的教室内,书籍、桌椅都被冲撞的散乱了一地。 嗡鸣声渐渐平息,周柳下一秒反应过来,看向凭空出现在自己侧后方的护心镜。 这护心镜是奇物之一,由长夜司内的保管科负责保管,这次她将这件奇物申请了出来就是为了保护白榆的安全。 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保护了自己的安全。 她看向窗户外,果然见到了少年站在月光下。 白榆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一路百米奔跑过来,在最后的最后,掏出护心镜丢了过去,为了保证精准,他在瞬间开启了英灵投影动用了高级精准天赋。 刚刚好就卡在了张摧山暴起发难的瞬间。 太险了……只差零点五秒,周柳就会被直接打死。 背后偷袭,防不胜防。 白榆从窗户跳进来,然后拿起悬浮在空气里的护心镜,他跨过崩塌了一半的墙壁和满地砖石的地面看向张摧山,眼神里流露出万分难言的沉默。 “……老班。” 张摧山甩了甩头,眼神恢复了少许清明。 他按住了脸:“我刚刚……” 他想问做了什么,但也不用问。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杀意是真的,动手也是真的,那是他的想法,却也不是他的意愿。 但他还是不情愿开口,也不想承认这个难堪的事实。 张摧山吐出一口鲜血,艰难的扶着手边桌子想要站起:“我和老周不一样的,对吧……” “老班,走狗不止一个。”白榆打断道:“你也是……一样的。” “周渡临死之前对我们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他当时看向的是我们的方向,那句话不单单是对我说,也是对你说。” “这,不可能的……”张摧山摇头否认,他绝不愿认同自己是牧羊人的走狗:“我可是超凡者,我怎么可能会是走狗呢?我不可能是的……他不可能控制得了我,超凡之间的不同途径会互相抵触,我走的是……” 白榆说:“那么……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被选定为走狗了呢?” “一……开始?”张摧山喃喃说着。 “在你坠入影世界的时候……” 白榆缓缓道:“老班你说过吧,你曾经一度遇到过影世界的灾害,但是你跑掉了。” “但是,这是假的……现实中的你,根本没有兄弟,你没有一个长得很胖的弟弟……你是独生子女,那时候你很胖,你跑得很慢,所以落入了影世界。” “在那里,你遭遇了几乎和我截然相同的事。” “我们都遇到了牧羊人。” “然后……你离开了影世界,安全回到了现实之中;就像我一样……而我们都支付了高昂的代价。” “我失去了影子,而你……成为了他的一枚棋子。” “虽然你是成为了超凡者,但种子一早就已经埋下了。” “你无法反抗的,因为这就是你要支付的……代价!” “你已经是他的走狗了!” 轰——! 一句句话语,落在张摧山耳中,声如雷鸣。 剧烈的轰鸣声几乎要击碎他的原有意志。 就在心态几乎崩溃的时候,他也终于想起了几乎要被自己刻意遗忘和修改的记忆。 ‘——想活命吗小朋友?’ ‘——想活下去的话,就跟我做一笔生意吧……’ ‘——代价?现在还不需要,你支付不起,但在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跟你取走的……呵呵呵’ 他没有兄弟,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时坠入了漆黑的影世界中,他感到孤独而绝望,仅剩下的一根救命稻草便是那场交易。 具体内容是什么,他早已经忘记。 他忘记了记忆,也忘记了这笔交易本身。 但这终归是一种债务,在二十多年后,终于找上门来,要他偿还代价。 当年的一条命,需要他用如今的全部来作为交换和补偿! 他的尊严、人生、价值在这一刻都尽数被击的粉碎。 恐怕,老周也是一样吧…… “哈……”张摧山终于想了起来,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嗤笑,对自己的嗤笑和嘲笑:“原来,咳,找寻了那么久的凶手……就是我自己,真是可笑的答案……我才是将所有学生推向地狱的真凶。” 白榆否定:“不是!是牧羊人!老班,你是无辜的受害者!” “兵器杀人,难道兵器就没有罪么?”张摧山双眼通红:“你这句话能说给其他人听么!” “……” “没人会原谅我,包括我自己…”班主任握紧了拳头,指尖颤抖着:“我真该死,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死在那!” “老班……” “滚开!你想死吗!还敢靠近我!”张摧山咬牙:“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十恶不赦!” 他的双手缓缓紧握住,他捡起一块转头狠狠拍在额头上,顿时血光四溅。 “快点走吧,走啊!” “……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着!” “……我随时可能会失控,我不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学生。” 张摧山按着额头,血液直流,像是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眼神里怯懦、痛苦和疯狂交替交织。 白榆正想上前,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周柳拿出对讲机下令,同时单手卷起袖子,露出肌肉无比结实而健壮的小臂。 “所有人员听令,协助我控制住张摧山!…………尽量,别伤他性命。” 白榆被长夜司的人控制在了后面,在众人眼里,他一个少年什么都做不到,进去更是添乱。 班主任的意志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就陷入了半狂暴的状态,双眼充血,难分敌我。 他俨然已经被牧羊人视作弃子使用,为的就是大闹一场,将所有线索都彻底斩断,不留下任何痕迹。 只要所有的走狗都死去,那么他的存在也会被永远保密,制造走狗的神秘防不胜防…… 也没人能立刻察觉到一个人是不是被转换了,普通人那么多,一个个查不完的。 之所以没被立刻下令自杀,大概是牧羊人的恶趣味,他想要看到双方互相残杀,最好也给长夜司带来一些人员损失。 论丧失人性,不论蔷薇女还是牧羊人都不遑多让,残忍阴毒仿佛是刻在他们灵魂的东西。 驯兽师也被牧羊人变成了走狗随意驱使,可见组织的同伴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工具。 这一场混乱持续的颇久。 因为临时更改抓捕目标而带来的混乱,加上张摧山的实力相当强横,长夜司没能及时将包围网收缩,执意抓活口也导致了错失了数次机会。 他仿佛是太过于痛苦,意志的挣扎到了极限,到了中途已经是在主动寻死,渴望被击毙。 但周柳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他可以死了一了百了,但去哪里找牧羊人,去哪里救学生! 最后的结果,双方都没能如愿。 深受重创的张摧山落入了影世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长夜司也损失惨重,虽然无人死亡,但十数人受伤去了医院。 周柳带上数人前往阴影界追捕,早上归来,没有结果。 天亮时分,白榆也没回去,他在学校教室坐了一宿等待结果。 得到的结果也叫人失望。 他有些失望,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手指触碰到了高三一班的门时,一道提示随之亮起,火焰文字编织成型。 【遗物:班级】 【一星英灵:教师】 【状态:完好】 【英灵契约已拟定】 【是否签订临时契约,为英灵‘教师’编织其命运?】 第四十八章 我早已怒不可遏 “英灵……” 白榆念道:“他已经?” “等等,还不一定。” 白榆的目光锁定在‘临时契约’的一行字上。 不是正式契约,而是临时契约……? 或许还有得救? 他思索了几秒,旋即还是点下了确认,不管是或不是,都需要亲眼见证结果。 希望情况还不至于真的有那么糟糕。 又一次的命运交响曲的旋律在耳畔响起。 火焰的文字燃烧成灰烬。 【开始命运的编织】 …… 阴影界,城郊地区,一个公交站台旁。 张摧山靠着背后的广告牌,全身遍体鳞伤,残身浴血。 他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因为超凡者的职责便是驱逐影种和灾兽。 但是,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方。 “自己人……吗?” 张摧山自嘲的一笑。 他不配。 不论内心想或不想,带来了灾难就是事实,不是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可以略过的,他已经无颜去面对学校和家长们了,更没脸去看那群孩子们。 他其实一直想享受教师这个职业的,教书育人,是个很好的职业,走到哪里也受人尊敬,桃李满天下,也想过将老周当做模范奋斗一生。 但是……这些美好的幻想终归都成了空。 自己甚至没办法死得其所。 如果当场被击毙就好了,他不由得这么想……可这身体里的该死诅咒在强迫他癫狂。 仰起头看着阴影界的灰蒙蒙天空,颤抖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连续用力好几次从将一根香烟弹出来。 沾着血迹的滤嘴被叼住,嘴唇上扩散出淡淡的苦涩味。 老式的打火机,手指颤抖着,一次,两次,三次……按下去点不着。 稍微用力了一些,打火机从手里滑落下去,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落在了一只脚的边上。 那个人抬起手,捡起了打火机,然后走近了,点燃了火焰,递到近处。 张摧山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看到火焰,拿着香烟凑过去,点燃的同时深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 他的肺部已经受了伤,肋骨断裂,肺部受伤,咳出的是带着烟味的血。 “你是……”张摧山透过烟雾开口:“来要我的命的吗?” 他边吸烟边咳血:“就冲你给我点的这口烟,想要就拿走吧……本就是一条烂命,或许带走还能值点什么。” “我是想要你的命。”青年语气平淡而有力:“但我不是他们,我想要的是你继续活着。” “……活不了。”张摧山指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看到了?这么多伤口,光是流血都快超过三分之一了,我还能活多久,我心里清楚……不去医院抢救已经来不及了,我也不会去医院的,浪费社会资源救我这么个人,不值当。” “你还是个好人。”青年说道。 “咳咳咳。”张摧山咳出眼泪来:“这句话真是扎心,够辛辣的,够讽刺的。” “我是真心这么想。”青年抬起手,一把手枪就这么对准了他的脑袋:“但也因为你是好人……所以你才会被枪指着。” 张摧山自顾自的吸着烟,眼神里看不出一丁点恐惧。 枪口下垂了,然后如同变魔术般消失在手里,青年继续道:“不过,因为遇到了我,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否极泰来。” “你是……”张摧山挠了挠头:“开殡仪馆的?” 青年摇头:“我不卖纸人也不卖骨灰盒,我来这里,是给你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张摧山眼神仍旧死灰色。 “第一个好消息……你的学生们还活着。” 一刹那间,白榆如同看到了垂死的狮子暴起,他的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衣领,将他的后背抵押在了背后的广告牌上,咚的一声! 他嘴里咬着香烟,落下的烟灰就像是吐出的火星子,散发着灼热的愤怒。 “你再说一遍!” 他紧咬着牙关,整个面部表情既狰狞又恐怖。 “你的学生们还活着……”白榆加了一句补充:“三十七个人,一个不少。” 张摧山嘴唇颤抖了几次:“怎么证明?” “你不相信?”白榆反问。 “我该相信么?”张摧山眼眸暗红:“看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很清楚牧羊人他们的手段,孩子们落入他们的手里根本是……” “但你还是期望会有这样的结果。”白榆淡淡道:“所以我给你带来了第二个好消息。” “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让你完成复仇,也帮你救出你的学生们。” 白榆一句一顿的说着,平静的诉说,却如同魔鬼的低语。 张摧山一瞬间的眼睛变得无比通红,然后他松开了手,吃力的退后了几步。 “你要什么?我的命?我的灵魂?还是……” “我需要你……愤怒。” 白榆打断了对方的念白:“越愤怒越好……你的怒火,会成为我的力量。” 张摧山顿了顿,他点了点头:“好。” “如果是愤怒,要多少就有多少!” 白榆说:“可你看上去很平静。” 班主任捂着脸,张了张口,发出无声的笑,他声音沙哑。 “我早就已经是……” “怒不可遏了!” 一阵白雾翻滚,寒风吹拂而过。 公交站台旁侧的两道人影同时消失不见。 在白雾过后,只有一名青年从站台边上的座椅站起,其黑色西服的外观发生了稍稍的变化,脸上也多了一副造型精巧的面具,面具上的花纹是倒立的山字。 【教师·临阵】 【杀死牧羊人;救出剩余学生】 【命运已开始编织,倒计时开始】 【11:59:59】 面具后方,白榆微微眯起眼睛,他能感受到武者体魄内灼热炽烈的气血轰鸣声。 命运编织和英灵投影状态不同,不需要和自身平分等级……此时白榆的实力就是张摧山的全盛期,甚至超越了他的全盛期。 30的数字浮现在头顶,极具安全感和威慑力。 体内咆哮的气血如龙般轰鸣,心脏跳动着,体内如同内置了几台燃油机般,气血潮汐一浪高过一浪,真气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白榆的思维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他全然感受不到张摧山的意识和思考,唯一能感受到的…… 只有他的愤怒。 那股愤怒并非是炽烈的燃烧着,而是静静的点燃,如同锅炉中的高温,没有扩散,而是在胸膛点燃火光。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为火炉中倾注氧气,每一次呼吸都是风箱在鼓动,怒火膨胀燃烧,猛烈的烈焰灼烧着内心的顽铁。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在为内心的钢铁敲打,每一次落锤都将这块铁击打的火星四溅,将其外表形体不断塑造成型,直至锋芒砺出。 教师的愤怒是炉火。 白榆便是那名铸剑师。 他将自己所见所感的一切都注入钢铁剑锋之中捶打塑形,将那种愤怒本身融入剑锋,而他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之中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切肤入骨的疼痛。 可他不会惨叫,不会发声,而是含蓄而倔强的将这些疼痛记住,将经验吸收,内敛的情感会成为人生的一部分而沉淀下去,塑造白榆今后更加灵性厚重的灵魂。 成长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但偶尔……也会有一瞬间的长大。 当正义无法降临的时候,私人的复仇便是正当的,甚至是高贵的。 透过若有若无的那层联系,他能看到一条鲜红的丝线化作指引,将他牵引向仇敌所在的地方。 白榆握住了心中那把愤怒中锻造出炉的利刃。 “走吧……” “去复仇。” 第四十九章 以眼还眼 落地窗前,牧羊人挂断了通话。 “这样一来,尾巴也处理干净了。” “原本用了这么久时间的布局,也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可惜是将一部分的情报暴露在长夜司的视线里,得换个代号了。”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组织的下一盘棋也不在大夏。” 头发花白的老人仍然后背挺拔,看上去已经花甲年龄,但保养的很好。 动作慢慢吞吞的走到了椅子上坐下,他揉了揉眼眶,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该挪窝了。” 长夜司里不是没高手……不过是没有露面。 虽然南陵市前些年出了变故损失了不少,倒也不至于变成软柿子可以随拿捏。 趁着对方彻底决定拔掉自己这根钉子之前,早些离开便是。 只要彻底扫清痕迹,没人知道自己才是牧羊人。 光是伪装用的走狗假身就设置了五个以上,有的是业绩送给长夜司。 老人捋了捋头发,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心安的鼾声。 然而…… 仅仅过去数分钟后,他忽然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迸发出两股精芒。 “进来!” 十几米外的门被推开,穿着黑色西装的健壮青年走近抱拳。 “老板。” “派人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老人下令:“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是!” 黑西服们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老人揉了揉眼眶,他的眼皮不断跳动着,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但是派遣出去的走狗已经死光了才对。 他下意识用手指拉开了衣领,一时间觉得有些呼吸不太顺畅,仿佛被什么人用丝线勒住了脖子。 但他也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这附近是他的产业,处处都是他的人,有人手有兵器有场地……完全是绝对的主场。 因为一些直觉就抛弃自己的主场,那才叫做是愚蠢。 可超凡者的直觉往往很准……他的也不单单是直觉,更有一种感觉,一种灼热感正在逼近。 他有一种被烧红铁刃在背脊外几厘米位置来回晃动的错觉……仿佛随时都可能被烫伤。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有些情绪暴躁,等待不足三分钟就拿起对讲机。 “还没给我查出来么!” “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呲呲…… 对讲机里传来少许电流音。 “稍……等……” 失真而嘈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和抖动,然后有什么响亮吵闹的爆裂声。 所有的嘈杂声响都在短短十秒钟之内彻底消失。 对讲机里被重新拾起,里面传来平淡的话语。 “现在可以说了。” 那声音透过对讲机响起,令老人有一种被刀子扎入手掌的幻痛,冰冷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像是一把锋利的牛油餐刀切开皮肉般轻易而冷酷。 “……你是谁。”老人低沉的问:“这儿可是我家,你这样闯进来,简直是违法犯罪!” 对讲机的另一端沉默了三秒有余。 “你也……配谈法律?” 对方笑了,淡淡的笑声里满是荒唐和诧异,更有了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 “好好待在那里,牧羊人。” “我马上就来找你。” 咔! 通话中断。 老人重重一拳头砸在了茶几上。 他的愤怒是多重的,因为对方的狂妄,也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一语道破,这种愤怒里实际上夹杂着恐惧感。 作为隐匿多年的牧羊人,当他的代号被一句话轻易揭露的同时,就像是多年不见阳光的恶鬼被拖到了阳光之下。 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让牧羊人眼里满是狂怒。 “所有人给我听令!” 他的眼瞳亮起,如同一个发着亮光的红色光圈。 通过精神力的网络,牧羊人对麾下所有的走狗下令。 “杀了这个人!他必须死——!” 他放下了对讲机,即便是下达了这道命令后也仍然觉得不够放心,于是站起身来,走入室内电梯,按下了地下负三层的按钮。 也就在他刚刚走出电梯时,一声超过他预料之外的巨大轰鸣声随之而来,整个狂暴的声浪和巨大的震动,瞬间将老人掀翻在地,摔的他头破血流。 …… 此地是南陵市的一处郊外小镇。 实际上它早已经被改造修建成了布景豪华的度假区。 牧羊人靠着牛羊敛财。 他的能力很好用,自然也能轻易的掌控和集中大多数人的财富。 因而在这个城郊小地方却有一座足足十二层的高楼。 高楼的顶端被制作出了造型,是一个巨大的钟表盘,而钟楼的最上方匍匐着一道人影。 他手里捧着狙击枪,开启了红外镜,捕捉到了一道落单的身影。 走狗的眼睛里散发着淡淡的浑浊血色,他屏住呼吸,将枪口对准视线中的一点,也瞄准了那个几乎毫无防备的侧影。 就在他手指准备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某种沉闷的声音让他产生了一丝走神,下意识的调转了一下狙击镜,看向了某个散发着极端高温的物体。 它的造型看上去有些像是一辆车。 油罐车。 它正在行驶,但是驾驶座上没有人。 而在油罐车的车体内部,正在发生某种剧烈的化合反应,以至于它的油罐外壳都在凸起和开裂,炽烈的温度在红外镜中倒映出了鲜红的高温……这些都在证明它的危险性,就像是一颗满载的炸弹。 走狗迟钝的反应了过来,他立刻丢下狙击枪准备站起身,但是已经迟了。 油罐车被锁死的方向盘让它一路疾驰往前,直接闯入了正门,并且侧身撞击在了主楼上。 剧烈的冲撞声是第一声,紧随而来的便是外壳应力抵达极限后而产生的…… 爆炸! 耀眼夺目的光芒亮起,整个夜晚被照亮了一瞬间。 仿佛地面上升起了一座小小的太阳,不过仔细看,不是太阳而是蘑菇云。 炽烈的热浪在建筑物的内部横冲直撞,即便是十二层高度的大楼也仍然被瞬间掏空了五分之一的腹部,高楼旁侧的低矮建筑物更是被烈火点燃,围墙坍塌,地面开裂,无数汽油和各种肥皂、白糖等工业制品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化合反应,飞溅而出落在哪里就点燃哪里。 咆哮的冲击波席卷了方圆近千米,飞沙走石,暗黑色的蘑菇云从裂缝中吹起,无数玻璃碎片洒落下来,落在火焰中融成透明的糊糊。 而被卷入其中的人,其下场自然不必多提,要么化作齑粉,要么烧成焦炭。 是活着被当做工具榨干价值失去人生失去自我更好,还是死于爆炸中更好? 擅自的给他们选择了后者。 因为前者也不算是活着,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吞噬燃烧着整个建筑物。 爆炸就是艺术。 巨大的艺术品倒映成命运编者眼中明灭跃动的火光。 望着自己用了一个小时才准备好的大号烟火,收获了满载的成就感。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真tmd解压!” 第五十章 以血还血 一辆油罐车。 一个老巢。 一锅端。 现代科技可真是方便。 这样一来就省下了不少力气,也不用去处理对方那数量惊人的走狗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杀了不少人。 ……不,确切而言,说杀的是尸体更合适。 ……打丧尸怎么能说是杀人呢? 罢了,谈及这些也不重要。 白榆一脚踢开眼前已经扭曲变形的大门,本就是摇摇欲坠的铁门彻底倒下,发出一连串的扭曲怪异的声响。 整个大楼的腹部已经被掏空了,不过它的建筑结构居然还奇特的保持着完整,似乎是中空的建筑结构以及坚固的沉降式地基牢牢的支撑着墙体结构和大楼重量,承重柱居然没发生开裂,只是有些扭曲变形。 他伸出手,扯住了一条几乎虚无的丝线,丝线通往了电梯口的位置。 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传来抓取声,一个还没死去的黑西服抬起头来,口喷鲜血,眼中飘着浑浊的血丝,杀机沛然。 白榆摇了摇头,对尸体没什么好说的,正要往前一步,脚步停下,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顺手一丢。 一块石头成了致命的投掷武器,直接击穿了角落里伺机埋伏走狗的脑袋。 红的白的溅射开。 白榆直接一脚踢在了电梯门上,合金扭曲变形,他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力量有多少,大抵不会输给开了王骨状态下的源稚生,后者能徒手砸破青铜门,他也能一脚直接踹碎了合金制作的电梯门。 电梯井通往下方,看出有很深的地下,徒手抓住悬挂着的结实钢绳绞索,顺着往下荡漾身体,没一会儿就抵达了地下最深一层。 破开合金门,一路长驱直入,整个地下的装修风格用了大量的红木装饰和红色地毯,明明是地下,却比地面更明亮,感应灯光照亮了空旷的地面。 透过电梯井飘来的火烧的焦糊味,白榆浑身都携带着散不去的硝烟气味。 他的目光跨过上百米的距离,看到了在空旷地下室内站着的人。 双方是第一次见面。 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莫名的让白榆觉得有些熟悉。 红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如同给予绞死之人的刑罚。 是他了…… 白榆冷静的往前,脚步声回荡在过于空旷的地下场地,这里只有一排排承重的立柱,白色的灯光撒下来,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硕大的白斑,行走于白斑上,几乎看不到影子,人和影子融为一体。 “你不逃走么?”白榆客气的做了一句开场白:“我其实不介意陪你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牧羊人双手拄着一根拐杖,但他身体站的笔直,并不需要它来维持平衡,虽然看上去头发花白,但一点都不显老。 对方手里的拐杖只是一种象征。 有野心的人不会老。 牧羊人沉声问道:“我们见过?” “严格来说。”白榆想了想:“是我们第一次见……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牧羊人继续问道:“你和我有仇?” “你是不是面对每一个向你讨债的人都要问出同样的问题?”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跟你又没有仇,你心里没数吗?就算没有仇,你觉得自己不该死吗?” 他往前一步:“你坐在豪华别墅里,喝着红酒摇着酒杯,谈笑之间,那些坚守职业的好人们一个个含恨而亡,你俯瞰他们如同蝼蚁,弹指可摧毁他们的一切——可你难道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这群人被吊死在绳索上?” 牧羊人沉默片刻,他淡淡失笑:“你是想说,自己是个正义之师?” 老人眼神阴鸷:“可你进来的时候,杀了不知多少人。” “那些人都是你的走狗。” “可他们也是活着的,你没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牧羊人咧嘴一笑:“我这么多年来,从未亲手杀过多少人,你随便一动手,杀的就是我的十倍还多……你想将自己自诩为正义?” 白榆赞同:“是啊,选择了以暴制暴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没多少区别了。” 就像桐生老爷子一样,侠以武犯禁,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做绝非正义。 他低声道:“但是,这也是拜你所赐……我啊,本可以做个好人的。” 他的声音无喜无悲的说:“周渡、张摧山,还有很多被你制作成了走狗的人,都是本可以做个好人的……他们本该在自己的职业上走完一生,受人爱戴,直至几十年后仍活在别人的记忆中,成为激励下一代的榜样。” “可是,你践踏了这一切,索取了他们的生命,也践踏了他们的人生,摧毁了他们的尊严和人生信条。” “如果说我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多少的美,就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多少的扭曲和恶毒……仅此一点,你罄竹难书万死不足惜。” “我可不是正义的使者,我不过是替他们,替我自己……向你讨债!” 他摊开手掌,对着牧羊人勾了勾手。 “你肆意玩弄别人人生,无非是依仗着自身力量。” “这也是你教会我的重要一课,人性本恶,想要保护自己的善良,就必须变得恶更恶。” “来吧,牧羊人……” 他低声说:“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拖延了……” 足尖点地,如同瞬间的闪现。 步法·缩地。 白榆一刹那拉近了距离,已经逼近到十步之内,声音和身形几乎同时抵达。 “再等下去,你活不过三秒!” 凄厉的杀意化作残影,如同猛虎择人而噬。 兔起鹘落间,白榆的拳头已经击穿了空气,爆发出一团血光。 只不过命中的并非是牧羊人的老朽躯壳,而是另一团血肉之躯。 嗷——! 咆哮的声音震耳欲聋,一头体型硕大的金渐层不知从哪里扑了过来,利爪撕破空气,前肢狠狠拍打在地面上,水泥地瞬间开裂,继而崩塌。 即便是猛虎的力量也不可能这么大, 白榆往后退开了几步距离,观察到了这头猛兽体型之庞大已经超过了过去地球上体型最大的东北虎,直追成年北极熊。 而那从嘴中垂落突出的尖牙更是像极了史前巨兽剑齿虎。 他一眼鉴定为真:“灾兽?” 牧羊人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的杀机,摇动了一个铃铛:“杀了他!” 铃铛声响起的瞬间,剑齿虎后肢体猛地蹬地,动作之迅猛,地面发出难堪的重负声,宛若一道电光直接扑向了白榆,它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体型庞大却丝毫不影响其动作的敏捷性,猫科生物是世界上最强的单体捕食者之一。 换成之前的白榆,或许已经被扑倒咬住了脖子,可以准备开席了。 但这一次加载的英灵并非是任侠,而是以近战为主的武修。 而且,再快的速度也毫无意义。 他看的一清二楚! 眼见,心知。 千钧之势破于一瞬。 身体下蹲,左手的手指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剑齿虎的下巴,右手绕过对方的利爪扣住关节,身体立地下沉,力从地起,足下生根。 四两拨千斤! 剑齿虎的脑袋被硬生生砸向地面,它自己的体重和扑杀的冲击力成了最致命的反馈,脆弱的脖颈和腰部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在地面崩裂的瞬间,听到了全身骨架发出无数清脆声响。 这还没有结束。 在剑齿虎落地之前,握拳寸打,真气运转,呼啸如龙,银色的龙脉印记闪烁,狂暴力道透体而出。 猛兽落出十米外,倒在地上,再无任何气息。 牧羊人眼瞳收缩:“银色龙脉印,二阶超凡……武修,你走的是什么道途!武圣?百家?禅武?哪一方的人?山海局?蓬莱院?” 白榆面无表情:“你的遗言就这些了?” 牧羊人老而不朽的脸上冷笑转狞笑:“你以为我的多年积蓄就只有这些?既然你主动求死,我就送你去见他们!” 他右手重重砸在了一旁的石块上,按钮被触发。 嘀嘀嘀的警报声连绵不断。 “给我等着,你很快就会——!” 那股尖锐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废话真多。” 砰! 他跪倒在地上,胸膛凹陷下去足足三寸深度,眼球暴突而出。 气息断绝,死了。 白榆多少有些不够痛快,过于轻松了一些,过于简单了一些,就这么一拳打死,太便宜他了。 旋即注意到地上掉落了什么东西,是一枚眼球。 他捡起了眼球,这是一枚假眼。 白榆重新看向尸体,赫然发现牧羊人并没有影子。 而且英灵编年史没有提示完成了击杀。 等等,难道…… 某个想法刚刚成型,一股剧烈的冲击力席卷而来,他抬起眼睛,看到一把重剑横空挥斩而来,带着呼啸而过的白银剑气。 剑气劈砍落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你还没死?” 一个披着骑士重凯的人影踢开了地上的尸体后步伐沉重的走出。 他的头部一大半都保持着苍白色,唯独有一颗眼球在鲜活的转动着,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白榆满意的笑了。 “挺好。” 他右手缓缓握成拳,银色的龙在拳头上飞舞。 “还能再杀你一次!” 第五十一章 力量铸就和平 白榆并不清楚,这具躯壳属于谁,从外表看似乎是个白种人。 想必过去也是一名超凡者,而且实力不俗,否则不可能被牧羊人当做备用方案。 一副完整的躯壳,植入了一枚眼球,也将影子切除后移植……肉体、灵魂再加上他独有的神秘。 相当于是一次不够完整的躯壳夺舍。 他的状态显然比较混乱,面部肌肉表情同样扭曲,如同要发疯似的,只不过……力量仍然强横。 挥洒出的银色剑气如同白银月牙,攻势凶猛,几乎不要钱只要命的接连发动疯狗式的进攻。 确实是白榆没见过的招式和版本。 核心爆发力很强,但是完全失控了。 白榆并不难抓住对方的破绽,一旦进入近身缠斗的情节,重剑也就完全成了摆设品。 接连挨揍多次,身上的盔甲倒也不是寻常物品,印刻着符文的盔甲数次震开了白榆的拳击内劲。 “需要抢夺对方的武器,逼他露个破绽露出要害。” 白榆心想,徒手作战的确不利。 这时候的白银骑士似乎是夺回了一部分理性,不知道是不是脑浆适应了重力,他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将剑尖拖在在地面,左手和两只腿贴着地面,如同野兽爬行的动作,他的双腿也变异成了怪异形状,更像是一头猎豹的腿部结构…… 嗤——! 剑光一瞬便疾驰而来。 比以前快了数倍不止。 是很快。 不仅快,而且攻击致命。 擦到一下就是伤筋动骨,甚至可能永远的减少了体重。 第一次,白榆选择了规避,凌厉的剑气顺着地面化作利爪般的残痕,划破了他的西服。 骑士一个空中折返扭转身体,身体撞击在承重柱上,腿部盔甲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压缩声,下一刻又是一次迸发,如同弹簧反射。 剑光第二次横扫。 白榆的西装又一次被撕破了。 第三次的剑光再度袭来。 这一次,白榆没有躲避,而是右腿狠狠踏地,一个无比精准的踩踏,将这把挥动的重剑踩在脚下。 仿佛有‘看破’两个红字在两者的头顶先后浮现。 重剑的前锋被踢入地面,剑气也尽数切入其中。 一个巨大的僵直动作随之出现,这个破绽当然不可能被放过。 白榆踢出的一脚也不单单只是将重剑踏入地面,更是一个发力的前置动作——震脚。 力从地起。 在八极拳中有一招就是从地面发起的攻势,这一招能够直接击碎人的下颚,冲击力直达天灵感。 八极·立地通天炮! 拳头命中了最脆弱的下颚部位,这一次不是身体,符文盔甲无法形成有效的保护。 一百公斤多重的人体飞起,砸上了天花板,整个楼顶猛地一震,继而身体落下,头盔飞出去不知多远。 骑士的躯壳或许也的确千锤百炼,在白榆全力一拳的挥击中,他的脑袋居然也保持着相对的完整……下颚骨碎裂,但没有脑袋搬家。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一拳不单单是一拳,更是汇聚了多重暗劲,他的脑袋内壁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力量透过天灵盖,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骑士尸体下方的影子却开始动弹了起来,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在四周找寻着能附着的地方,最后又一次回到了原本的老朽身体里。 牧羊人猛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鲜血,捂着坍塌的胸口,呼吸如同破漏的风箱一般,发出痛苦的沙哑声。 他没来及痛苦的喘上几口气,阴影再度笼罩上来。 “我本想三拳打死你,但现在想来不用了。” 白榆扯下了破烂的西装丢到一旁,卷了卷袖子,扯了扯衣领,活脱脱的一个西装暴徒。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死。” 他十分善良贴心的提醒道:“你可以多挣扎一会儿,或者……” 青年丢出一只染着血的钢笔:“尝试一下证明自己的骨气。” 牧羊人看着那只染血的钢笔,他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跪着。 老人发出嘶哑而干瘪的声音,每一缕空气都是从残破的肺里积压出来。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 “你杀了我,的后果,你会承担的,你,和你的所有亲人、朋友都会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葬送性命!”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里的怨毒快要满溢而出。 白榆目光戏谑:“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不用了……你们组织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找不到我的家里人,毕竟,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 牧羊人楞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 “哦,我不是孤儿,只是字面意义上而已……不过即便我这么说,你也听不懂吧。” 白榆恶趣味的笑起来:“无所谓的,我逗你玩的,只是想看一看你不甘心的表情,如果你能流露出更加嫉恨不甘的神色就更好了。” “比起你刚刚和过去的样子,现在的你看着更让我痛快。” “你喜欢高高在上的俯视其他人如蝼蚁,现在也该换成你自己来尝尝这种感受,曾经站得有多高,现在跪的有多低,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报应。” 牧羊人大口的喘着气,甚至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嘴唇颤抖着。 “你会后悔的。” 他咳出鲜血,发出凄厉的诅咒:“你会后悔的!我会在地狱看着你,我会在地狱等着吃掉你恐惧不堪的灵魂!” “那你就好好看着。” 白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慢的低沉的说道:“好好的看着!我是怎么摧毁你那引以为傲无可匹敌的组织!” “我也差不多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性,而这也是你们亲手教会我的,用鲜血和生命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我自认为,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一辈子连只鸡都不敢杀,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所谓和平就是力量——力量铸就和平!” “从这一点,我需要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和奉献,用你的命,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让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领悟了它的残酷性。” “从今往后,我将会质疑这个世界的一切不符合我常识的地方,不再轻信、天真,也有必要放下我名为软弱的善良,从此选择力量而非言语,对待你们这种人,我宁可用恐惧刻入你们的灵魂,也绝不愿成为你们眼中那软弱可欺者。” 白榆一句一顿的说着,如同要将这些话刻入灵魂,不论对方听不听得懂,他或许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将用你的头颅对你背后的组织宣战,并且警告他们,不论是在大夏还是在别的地方都不可为所欲为,我会看着你们,我在看着你们,我会驱逐你们直至你们崩解消失,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我将你们所有成员的脑袋摘下来做成京观,威慑和警告一切试图以超凡力量践踏世间秩序规则和平的不法之徒,你们会成为被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尸体和名字……我保证,你不会是最后一个!” 漆黑的眼睛里流淌着炽烈的火,倒映着一片鲜红。 “或许,这才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 他猛然抓起钢笔直接刺入牧羊人的下巴,双手一推一压。 钢笔直接没入牧羊人的头颅,尸体倒地,流出无数殷红鲜血。 ……即便是这种人的血,也一样是红色。 白榆松开手,望着自己满手的血腥,他捡起西装披在肩膀上,抽出一根香烟,在门框位置燃烧的火光上点燃,缓缓吸一口烟。 “咳咳咳……” 他咳出眼泪。 “即便觉得自己有所成长。” “但有的还真是怎么都学不会啊。” 将吸了半口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灭,他左手提着还算温热的战利品,吹着胜利の小曲的口哨。 穿过火焰,越过燃烧的尸骸和废墟,一切罪恶都在火光中灼寂。 …… 长夜司分部。 周柳一宿未眠,不断的查看着现场的执法录像,试图能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汇报不断传来。 派出去的人员已经地毯式搜查了,却还是没找到失踪的张摧山。 她一次又一次的用凉水冲刷脸,让自己保持住清醒的状态。 忽然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周队,周队!” “有消息了?” “是有……” “带我过去!” 她来不及穿外套就冲向了门口,结果发现一群警员围绕着长夜司后门口的位置,在后门口的巷口的老歪脖子树上,挂着一具尸体。 周柳内心咯噔一声,还以为是某种警告。 这种时候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怎么还有这种恶性案子! 她急忙冲过去要弄个明白,就见到刘星运狂喜的冲过来:“周队!这个尸体就是牧羊人!” “什么?”周柳诧异,然后迅速冷静:“你确定?” “不,不确定。”刘星运哑了一秒,紧接着说:“但大概率不会有错,只要送去检测对比一下应该会有结果!因为他制作走狗是通过血液的模因污染,所以只要提取被害人的血液与之对比就肯定能查出点什么来!” 周柳打断:“你是怎么知道的?” “尸体手里有份信。” “快给我!” 简州猫娘一把拿过信件,小心翼翼的展开,快速阅读看完。 简单陈述了牧羊人的身份和力量来源,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不足以让周柳信以为真或者完全重视,真正有价值的是最后三行文字。 ‘学生们所在的影世界坐标编码在这里——坐标位于旧边境附近的浅层崩落区,呈漏斗状,易进难出,xyz坐标分别为6475、7083、6841……’ ‘你们可以去救人了,再拖延一天,所有学生都会没命’ ‘记得带上高手,对方有三阶超凡,可不好应付’ ‘——某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留’ 周柳看完信的手都在抖。 “周队?” “让兄弟姐们准备好……去武装部拿b级以上的全套装备……我去联络上级。” 周柳当机立断,不论这次情报是真是假,她也没得选择,此时的精神一扫颓势,变得异常亢奋。 她所想的并不是立功,而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学生们都没死,还活着!全员都活着! 她维持着冷静,将信件叠好交给情报科分析,转身而去的背影匆忙。 “再等等我,青雪…姐姐立刻就来!” 第五十二章 蔷薇,惊雷,竹林 影世界,崩落区。 蔷薇女手里拿着试管,试管中漂浮着红色的液体。 ——先天的英灵之理是极其珍贵的样本,所以不容有失! 来自上级鼍龙的命令让蔷薇女不得不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这里,她尝试了各种方式却仍然无法溶解青色的水晶。 只不过,她仍然有办法处理。 试管之中漂浮着的红色液体是一种具有神秘性的液体,它是一味炼金药剂,被取名名为‘污秽’。 是使用了多种材料调和而成,主要材料包括恶魔大君唾液,虺蛇的毒腺,断肠草等等……将多种剧毒调和在一体,形成了极其腐蚀性的材料。 取名为污秽是因为它真的极其污秽。 这种试剂用来作为毒药是非常不靠谱的,是个人光是靠近都会觉得一股恶心,能感受到上下两个口调换的恶心感。 所以称之为污秽。 这种试剂光是调配都要花费三天以上的时间,而准备材料更是麻烦。 蔷薇女将一滴红色的液体托举而起,让其在掌心悬浮,屈指一弹,一滴红色液体落在了水晶上,顿时发出了嗤嗤的声音,如同滚烫的铁水落在了冰块上。 “哈……!” 她发出得意的笑声。 即便对方试图将自己封死在水晶中也没有意义,最终能获得胜利的,仍然是她自己。 水晶被浇上了污秽的红色液体,晶莹剔透的模样被腐蚀的千疮百孔。 看这个进度,最多十分钟的时间,这些水晶就会被彻底消融。 蔷薇女正在等候着青色水晶被溶解的当口,她耐心的等候着。 旋即,听到了一个声音从旁侧传来。 “一位先天英灵啊……真正意义上的百年一遇。” 一名穿着唐装的老人背着手站在水晶前,细细打量后,笑着感叹:“这女娃可真俊,只比我家孙女差一点点。” 蔷薇女顿觉悚然。 什么时候出现的来人?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眼前这人根本不是组织成员! 她直接左手抬起,无数花瓣飘零飞舞,将老人包裹其中,她五指一握:“死!” 绞杀的蔷薇花朵如同无数旋转的刀锯,落进去的哪怕是一头北极熊,出来后也就只剩下些骨架。 然而一只手轻而易举的从花朵飘零的包围圈中伸出,并拢食指中指将花圈一划一劈,后者当即破碎四散开来。 “诶!”唐装老人左手捶了捶后背,笑眯眯的说:“小丫头,就这点力道是打不死人的,打人都没力气,怎么混的黑社会?” 蔷薇女刚刚没有半点留手,现在更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她左手一抖,布满荆棘的蔷薇花枝落入手中,甩出手的同时爆发出一阵轰鸣的霹雳之音。 这霹雳声落在老人手掌心里,顿时变成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下力道不错,就是准确度差了点。” 老人继续说:“要不要教教你怎么打呀?” 说着,他往前踏出一步,足下砖石崩裂,旋即奇妙的悬浮起来,如同不受重力控制,飞沙走石在其跟前凝聚成球体,轻轻往前一推,如炮弹般轰鸣向前。 植物花朵在这之前显得脆弱不堪。 蔷薇女被一击命中,手臂、耳朵上的饰品随之爆碎,防御用的奇物尽数粉碎破裂。 她爆退数十米,扶着手边的砖石,狼狈的呕出鲜血。 刚刚一击差点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直接移了位。 自从成为超凡者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也快要忘记被这种力量压制的感觉。 “你是四阶……” 蔷薇女抹去嘴角的鲜血,意识到实力的差距后,她很清楚这块猎场已然是暴露了……毫无疑问这是来自于大夏的高手。 她嗓音低沉:“武宗?” “错也,错也。”老人摇了摇头:“老头子不过是龙虎小山一道士尔,擅长抓妖驱鬼的小事,此次也是收了驱魔令而来。” 蔷薇女眼中爆发出金芒,凄厉一声喝:“就算是四阶又如何,我又不是不敢一战!” 金色的虚影从蔷薇女背后浮现,金色灵魂力凝聚为旋转绞杀的花朵齿轮。 老人唏嘘感叹:“年纪轻轻便是三阶,炼就了金魂银魄,造就了魂魄一体,四阶可期,未来不可限量,更是天生神秘血脉,可是为何走上这样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啊?”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蔷薇女厉声道:“老东西废话太多!给我死!” “都说了,还死不了。” 老人双手并拢,恰指决,指尖点燃一抹金色摇曳的火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金光绽放,一道金色的光芒落下,如同一座墙壁立起,挡住无数飘零的花朵刀刃。 旋即老人双手恰的指决又是一换,手臂上亮起了符箓之光,口中默念的台词也变了。 “雷公电母,速降神通……” 蔷薇女听到念词的时候,整个灵魂幻化出的花形都是微微一颤,她知道这一句口诀……五雷正法! 这是四阶就能用的出来的么?龙虎天师? 来不及多想,老人手掌往下一压,轰鸣的狂暴雷光滚滚而落,脸盆粗细的雷光直接当头劈落在她的头顶,命中了金色的花朵。 她顿时感受到了五雷轰顶的剧烈疼痛,一声惨叫后从半空跌落,全身散发出灵魂深处的焦糊味。 饶是如此,她却还没死。 蔷薇女落地之前就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涂抹在掌心,抛出一个魔方盒。 魔方盒在空中自己快速的重组,仅仅用了不到数秒就立刻化作六面同色。 下一刻,它爆发出剧烈的冲击波,整个影世界上空浮现出了一座小型太阳。 若是炎阳下坠,则这里所有人都会杀死,老人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从袖子里抛出无数黄符,大地上漂浮起来虚幻锁链将炎阳锁于半空。 这足足耗费了老人三十秒钟的时间。 而三十秒,是一头猪也能跑出上百米远了。 剧烈的枪击声此时才刚刚平息不久。 周柳拖着一具组织成员的尸体走来,来不及擦拭脸上的鲜血,问道:“清平道长,对方的三阶呢?” “逃走了。”老人无奈摇头:“惭愧,我只是道士,委实不擅长这种对战厮杀,雷法伤妖邪足矣,但对三阶以上的超凡者还是不够用,不过方才一击也足以将其魂魄重创。” 三阶超凡的生命力很顽强。 周柳点了点头:“辛苦清平道长了…我们处理一下现场,通知管理局封印科的人来,劳烦您看好这个危险的封印物。” 漂浮在众人头顶的炎阳应该是封印物的一种。 这个世界的物品可能寄宿着神秘,具体的类型可分为‘奇物’‘遗物’‘指定封印物’等类型,前两者相对安全可控,而后者威力强大也有较强的副作用。 虽然不太甘心让对方逃走,但周柳也没办法派遣人追击。 这次请来了清平道长已经是有些逾越行为了,人家是道士本不该管这些,负责的工作是关于驱魔除妖抓鬼相关……因为从影世界里钻出来什么都不清楚,灾兽影种只是两种最基本的分类,有的影世界就会形成灵异相关的鬼蜮,这是需要专业人士去处理的。 严格来说,不论是大夏的妖魔领域,欧罗巴的地狱还是扶桑的幽世,都属于影世界的一种分类。 事实也证明,专业不对口的确勉强不来。 她不敢要求太多,道谢后便立刻跑向了水晶的方向,现在确认所有学生完好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 “该死……” 蔷薇女扶着茂密丛林,穿过灌木丛,双腿颤抖着,全身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必须尽快找到附近的据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疗伤。 不能匆忙出逃,一旦被察觉到就完了。 脸已经被看到了,接下来肯定是通缉令,需要通知组织上级…… 她想要催促自己走快一些,但是很难,从口袋取出两瓶药剂灌入口中……生命泉水,精灵族的特产。 少许生命泉水的涌入让她感受到生机重新被唤醒,体内一些留下的伤势在缓缓的修复着。 但是,生命泉水只能恢复身体的伤势,她的伤势是在灵魂上。 二阶超凡者称之为白银……白银体魄,血如汞,躯壳是容器,扩展了容器才能承载庞大的灵魂,而血液是灵魂的通货。 三阶超凡者名为黄金……黄金灵魂,灵魂是通往神秘的桥梁。 现在她的桥梁已经布满了裂痕,摇摇欲坠,想要撬动过去的力量几乎不可能,甚至必须小心翼翼的维系住,避免自己的灵体崩溃。 三阶超凡已经拥有一个人屠杀一整个军队的实力,而四阶能横扫十数个三阶黄金。 实力差距之巨大令人绝望而愤怒。 蔷薇女低声咒骂:“该死的老东西,该死的东亚怪物房……” 她开始怀念在欧罗巴的轻松日子了,那些国家自身内耗严重,眼线很容易就能避开,死人失踪早已习以为常。 她终于勉强的穿过了小树林,前方是一片竹林,走过城郊的竹林就能找到安全屋。 此时外面已经是接近于傍晚时分,不过天色阴沉,没有光线,太阳被乌云遮蔽。 轰隆——! 忽然一声雷霆炸开,她肩膀颤抖了一瞬间,方才被雷劈过才知道什么叫对大自然的敬畏。 快下雨了。 她催促着自己快些赶路。 在踏入竹林不足半分钟后,她就无法再往前了。 竹林夜雨潇潇落。 有谁坐在竹林之中,捧起竹叶轻轻吹奏,音调婉转,一气悠长。 第五十三章 厮杀 竹林小雨,吹奏声悠扬。 蔷薇女却无法欣赏这一刻的氛围。 并非是她不懂得欣赏,也不是她的艺术细胞欠缺,而是她内心布满了更多的寒意,根本无暇去想。 脑海里更多的是空白和惊悚。 蔷薇女记得他。 她不可能忘记那张脸。 那张消失在水晶壁之后的脸! 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了全部。 不论是大夏人找到了收割场的坐标,还是自己逃亡的方向上有人在等…… 这些全部,都是被安排好的。 等吹奏声迎来了结束,蔷薇女也停下了混沌的思绪,她刚刚要开口,便听到了对方的一句轻飘飘的问询。 “我们又见面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白榆站起身,被压弯的竹子回到了原本位置,荡漾着,落下一片片青叶浸入风中。 声音和竹叶同时在风里传来,先后抵达她的耳畔和跟前,带着同样的锋锐。 竹叶飘过,她有种面颊被割伤的错觉,抬起手抚摸……有淡淡的血丝伤痕。 “还记得我上一次临走前跟你说过什么?” 白榆站在竹林,平静的发问:“现在,你的遗言,想好了么?” 一刹那间,天地大放光明,雷光炸裂,电蛇狂舞,轰鸣的雷霆,白色的电光如同天地间的一道裂痕。 一滴雨水落下,打落在竹叶上,被锋锐的竹叶切成两半。 他的背影凝固在视线里。 蔷薇女不想承认此时在心头蔓延出的情绪是什么,她认为那是一种挫败,而绝不是另一种让她膝盖发软的情绪。 白榆低声说:“别害怕,反正……人终有一死。 “而你现在,只是需要一点小小帮助。” ……害怕? ……害怕你?! 蔷薇女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嘲弄:“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旋即她冷笑不已:“就凭你的一阶实力?即便我受了伤,也不是你能对抗的!我会杀了你!” “上一个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白榆往前一步:“然后你知道他的下场吗?” 脚步不轻不重,一步却仿佛踩在了蔷薇女的心头上。 “驯兽师,死了……我杀的。” 他再往前一步。 “牧羊人,死了……我杀的。” 随着又一声雷鸣。 “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一种无形但有质的气势渐渐压了过来,仿佛那从竹林里走出来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出柙猛虎,眼神里只有对杀戮的执著,对践踏生命的渴望! “你到底,是什么人!”蔷薇女发出沙哑的质问:“为什么跟我们作对!” “你和牧羊人一样,总喜欢问为什么……但其实这一点我很不明白,有什么可问的?”白榆平静的回应着理所当然的话:“杀人偿命——这是一条最为基本的律法,它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不论你是谁,平民乞丐还是世袭贵胄,因为自身行为而做出了选择,都要为此而支付代价,但你践踏别人生命的时候,总有另一人来践踏你的生命,这就叫做因果报应。” “所以,我的报复,是正当的,也不需要理由。”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英雄情结,践踏你们的灵魂和生命会让我打从心里感到愉快,这让我能获取处于道德制高点的愉悦感。” “毕竟,”他笑的很开心,不知是故意还是发自真心:“践踏恶人比践踏好人……要痛快一万倍!” 蔷薇女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隐隐作痛。 她也难以理解这种深入骨子里的疯狂。 唯独深刻理解到了一点,那就是双方没有任何妥协绥靖的余地,结果唯有一个。 ——你死我活! 他是个疯子,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即便自己逃走了,天涯海角也会追上来,只是将自己的血肉灵魂啃食殆尽。 唯有在这里,将他彻彻底底的杀死,才能从根本上永绝后患。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白榆声音不自觉愉悦而高昂了起来:“那就让我们……开始厮杀吧!” ……毕竟你亲手杀了我足足七十次。 ……我只报复一次,不过分吧? “啊——!” 蔷薇女一声尖啸,竹林之中飘起了蔷薇花瓣,但相较于她的全盛期,这花瓣数量少的可怜,不过寥寥十几片。 虽然也保留着剃刀般的锋利度,但没什么意义,轻而易举的被白榆避开,他在竹林之中疾驰,一瞬间消失,一瞬间出现。 缩地,贴近。 拳风劲烈,蔷薇女往后空翻避开,她猛地抬起手掌,握住一截蔷薇荆棘编织而成的尖刺,刺向了青年的脖颈。 近距离的搏杀,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想用。 过去她也接受过艰苦卓绝的训练,也是从最低级杀手开始干起,逐渐才走到了这一步……她既无法脱离组织也找不到另一种活法,只能从别人的生命中汲取营养来肥大自己,如同食尸鬼一样的活着……已经习惯了如此的生活就回不到过去,至于罪恶感……那种奢侈的东西,对杀手出身者而言,根本不可能拥有! 让她暴起的仅仅是不想死的本能,没有更多更高贵的东西在里面,她的人生和灵魂里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近距离的搏杀技巧她仍然纯熟,但她低估了一名武修的反应能力,也低估了白榆从老张那里借来的眼力。 锁住左手,一个过肩摔,她的后背砸在地上,沉闷的力道让石板直接开裂。 她咬住牙关没让自己呕出鲜血,而是反手绞住青年的右手,腾身而起,试图直接扭断他的手臂。 双方保持了足足两分钟时间的缠斗近身搏杀,招招致命,每一次都在以破坏人体为代价。 连续十几招过去,蔷薇女的体能开始下降,她不是武修,面对拳脚专精的二阶武修,根本无法占据上风。 她吃了一拳后,感觉自己的内脏要被碾碎,直接眼中释放出金光,金色的灵魂力量汹涌而出,她抓住一片散落的蔷薇编织成利刃刺向青年暴露出的空荡。 一刺贯穿,对方肩膀直接被刺穿。 她微微一喜,却注意到对方唇角上扬,笑的比她还要开心。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抓到你了。” 蔷薇女意图发动神秘,在这距离只需一片蔷薇花就能将对方穿个千疮百孔,但灵魂里的裂痕传来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有效的集中精神,她的灵魂此时显得无比黯然,不论灵魂还是体魄都仿佛要迎来崩溃。 如果能多调动一份灵魂力,定叫你死不超生! 她张开口就要发出声音,但下一刻猛烈的头槌砸来,额头血花飞溅。 她以为这是自己运气不好。 实际上并不是。 几十次的死亡累积成了经验,白榆已经太了解她的习惯和招式了。 不论蔷薇女打算下一步有什么动作,都会被白榆预判到。 之前躲不开,不是看不到,而是身体跟不上,现在则不然,他变得更快,而她变得更慢更迟缓。 此消彼长。 不过,饶是如此,想要杀死她也并不轻松。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时间,蔷薇女变得摇摇欲坠,但她受伤不致命,真正让她头晕目眩的是灵魂的裂痕。 白榆战果丰厚,自身却也是鲜血淋漓,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肌肉紧绷着,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多少失血。 即便同样以伤换伤,他也是赚的。 可三阶超凡,生命顽强。 蔷薇女捂着额头,她模样凄惨,仇恨的凝视着白榆,眼神几度变化。 接连在狠厉、愤恨、憎恶、狂怒、恐惧、不甘中几次变幻。 她抹去脸上的血迹:“你会后悔的……” 蔷薇女说着伸出手猛地击向背后的虚影。 金色的花轮直接破碎,虚实相间的灵魂崩裂。 她捂着脸,发出痛苦不堪的嘶吼声,其头顶高达三十九的等级也直线滑落到三十。 但摇摇欲坠的身体反而稳住了。 她选择了主动破碎了黄金魂,让自己重新回到二阶,这样反而可以不用顾忌灵魂损伤,也不会再因为这方面的副作用而掣肘。 代价就是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二次铸就黄金灵魂的可能。 ……是个狠人。 “你让我别无选择。”蔷薇女呵出一口白雾,雨水浇灌在她的头发上,露出一张苍白的眼窝深深凹陷的脸,此时的她宛若电视里爬行的女鬼那般狰狞而癫狂。 雷鸣声中,白榆同样洗去一袭血腥,他扯开领带,西装暴徒。 “也好。” 从大衣的袖子里滑落一根文明杖,手杖入手便化作锋锐长枪。 狮心枪穿过雨幕遥指蔷薇女,青年的笑意丝毫不减。 “用尽你的全力同我厮杀,否则,我会很失望的!” 第五十四章 宛若新生 呼吸,吐纳。 调整气息是武修的一本基本功课,此时白榆正在切实的用身体习惯和感受着来自二阶武修的调息方法。 对老张而言,这种调息已经是一种本能,但对白榆而言,仍然谈得上是新鲜,他需要有意识的去感知和控制自己的本能。 就像是看到这句话的人会把呼吸变成手动挡一样。 这里的战场白榆特意选择的,不会有人来打扰,特别是在这种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天气。 之所以确定是在这里,是他从牧羊人的尸体上找到了该组织的临时据点所在……系统也十分贴心的将这块位置标注了出来。 总之,在击杀了牧羊人的时候,线索也好,失去的影子也好,已经自动规整了一波。 系统就如同一个不可思议的黑箱子,只要输入条件就能导出结果。 这个竹林是她去往该据点的必经之路,白榆提前在这里等候,他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身心状态以逸待劳,甚至提前进入了据点中进行了一波搜刮。 而蔷薇女是一路狼狈逃窜而来,他本该占据绝对上风,奈何实力的差距仍旧不足以被彻底填补。 想要彻底杀死对方仍然需要费一番手脚。 他并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很满意。 如若对方太过于孱弱,直接就这么暴毙,他反而会感到万分失望。 他要跨越的不是一个抬起脚就能跨过的台阶,而是跳起来也难以企及的高墙。 越过去……才有新生! 扬起狮心枪,白榆踏前一步,真气雄浑,如潮汐一般跌宕着,长枪的尖端仿佛真的浮现出了雄狮咆哮的虚影,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已经证明了这把兵器绝非买时装就附赠的便宜货。 竹林中,一片落叶飘落。 蔷薇女暴起发难,几乎和白榆同时。 双方的动作不分先后,足下的青石砖直接崩裂,碎石头飞溅出去,击落在青竹上留下贯穿的空洞。 一片雨幕之中。 枪身上荡漾的银色真气伴随着阵阵低吼的龙吟。 荆棘鞭上散发着蔷薇的香气,爆发出一阵阵金属般的尖锐声。 碰撞,交错! 两名二阶不予余力的在进攻,只有进攻,没有防御! 因为手持兵器,保持着中距离的格杀,每一次进攻都伴随着清脆的铿锵,火花四溅。 白榆右脚一个提枪动作,狮心枪拉出一道弯弧,旋即在地面上滚动旋转前行,如同飞旋的车轮,他重重一踏地面,泥土石头被压力推至足弓的后方,就像是被踩皱的地毯,积压成地上的一处皱纹。 抓住旋转的长枪,倒提长枪,拖枪而行,荆棘鞭子直接落在他的肩膀上,刺入西装,刮掉一层血肉。 长枪随人形如疾风,先发而后至。 这一击横扫精准命中,白榆感受到了扎实的手感,也清晰听到了蔷薇女的骨裂声。 对方始终提防狮心枪的枪头,但是……哪怕没有枪头也可以捅死人,它完全可以当做棍子用! 蔷薇女喷出一口鲜血,她的胸骨已然断裂,在后方狼狈的打了几个滚后爬起身来,眼睛里的毛细血管都破裂,流出鲜血来。 她快不行了。 不单单是她意识到这一点,白榆也很清楚。 她已经要抵达极限,即便站起来也一样摇摇欲坠,已然离死不远。 决定胜负的时候来了。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招。 蔷薇女抹去血迹,扶着青竹站起:“我得承认……你把我逼到这一步很了不起,但是,你没在刚刚杀死我就是你的最大失误。” 白榆说:“这就是你的最后遗言?” 蔷薇女冷笑了几声,之后低沉道:“组织一共有三位使徒,十名干部……我只是干部旗下的一名执行人,组织没有名称,其中所有人走的道途都并非你们所熟悉的超凡之路……我们行走的超凡道途,名为‘世外’……所以我们每一人都能在这个级别获得赐福神秘,不论是驯兽师,还是牧羊人……这些都是来自于世外的赐福,这也是多国官方找不到我们的真正原因,因为我们在他们眼中约等于不存在。” 白榆顿了顿:“世外……” 他对神秘体系了解甚少,这些进阶知识也不能在网络上查询到,因为不了解,所以不明白对方所说的超凡道途具体意思是什么,只能默默记下。 “为什么说这些?” “不说,之后也没有机会再说了。”蔷薇女将头发捋至头顶,仰面看向天空:“你想知道,而我也恰恰想说……仅此而已。” 她惨白的脸上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和压抑:“或许,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对那些扭曲我人生的混蛋们的报复。” 白榆沉默三息,又提起兵刃:“我不会同情你……因为我知道你若是能杀了我,也一样会毫无心理负担的回到过去的生活里,你不懂得什么是愧疚,也注定成为不了一名正常人——所以我会杀了你,避免你去祸害更多人。” “你可真善良。”蔷薇女眯起眼睛:“但这种善良会害死你自己。” 双方同时静默下来。 眼神变得平静,之前的疯狂之色渐渐退去,变得冷漠和理性。 生死之前,不可意气用事! 保持冷静,思考,判断,预想,决策,发动。 双方目光交错的瞬间,天空又是炸开一声雷鸣,号令起,雷光抵达,雷鸣声尚未赶至。 这刹那,双方各自踏破地面,朝着对方发起冲刺,驱动双方的不再是仇恨而是理性,而是更加本质更加纯粹的理由。 竹林的摇曳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雨幕之中,他们又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相隔十米距离,白榆松开右手,任由长枪落下,紧接着一个抬腿抽射。 狮心枪斜向飞行,穿过雨水,留下残痕。 直接正面贯穿了蔷薇女的肩膀……她疾驰的身体产生了一次明显的停顿。 不是投枪而是踢枪,速度虽然快,但是准头差了很多。 但是蔷薇女还在往前冲刺。 她只需要一个近身的机会。 即便是同归于尽,只要能够触碰到对方,她便可毫无顾忌的释放体内深埋的诅咒……刚刚透露出的消息便是这枚诅咒爆发的前置条件,那是组织用来三缄其口的神秘,一旦说出几乎必死无疑,除非能杀死听到了这些秘密的人! 她想要借用诅咒的力量杀死对方,虽然可能她自己提前死在这种诅咒余毒之中。 这是赌命,或许会同归于尽,可她早已没了选择。 她想要靠近,挣扎着靠近,距离已经不足最后三米。 她却看见对方停下了动作,右手垂落抬起,空空荡荡的手中多了一把漆黑的手枪。 蔷薇女已经来不及闪避。 她望着那漆黑的枪口,又看见了对方始终冷酷的目光。 她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没胜算。 那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的一匹恶鬼……以恶制恶! 扳机扣下。 枪火喷发,咫尺之间的距离被跨越。 枪声被迟迟赶来的雷鸣声所裹挟,卷入半空,浸入雨幕,在竹林叶子的轻颤中,归于无形。 蔷薇女身体随着惯性往前行走了好几步距离,擦过白榆的身侧,然后倒在了竹林里的泥泞中,鲜血染红泥土,再无半点气息。 白榆没有回头去看。 胸口起伏,呼吸从急促变得缓慢,眼神从冷酷变得平静。 情绪从宣泄变得释然而宁静。 仰起脸,望着天空,举起双手,任由大雨洒落在肩头面颊,冲刷着满身血腥气息。 仿佛在经历一场洗礼。 旧日的自己死去,崭新的自我新生。 “我跨过去了。” “跨过了既定的命运。” “跨过了生死的考验。” “仇,我报了;恨,我清了。” “欠下的,我已尽数拿回。” “从此两清……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了。” 他举起手对着天空,缓缓紧握,望着这个并不美好但无垠辽阔的世界。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喜欢。 这里危险、野蛮、残酷……所有的一切都会令他痛苦。 只是仍然有些东西将他和这个世界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青年低下头,看向自己足下出现的影子,那蓄积的小水坑里浮现出的少年的倒影,他似乎是在微笑。 仇报了怨结了,恩情却无法还清。 “一直以来,倒是忘记和你打招呼了。” 白榆是个成年人,可不能像个少年一样流泪痛哭宣泄情绪。 他看着失而复得的影子,补上了一句早该说的话。 “初次见面,少年。” 我会作为两个白榆而活下去。 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现在开始,将是我们新的人生,也将是未知的旅程。 …… …… 从竹林中走出,迎着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他轻轻哼起一首悠扬的歌曲。 “theway,tocelebrate……” “i''llbewaiting,tillwemakeit……” “oh~” “wewillsee…ewithmetakethejourney~” 让我们翘首以盼,你与我一同踏上旅途的时光。 第五十五章 两天之后 两天后。 白榆在西野老板娘的早餐铺吃完了早餐后,去了水果店买了点新鲜水果,乘上了公交车,在南陵市第一医院公交站台下了车。 来到熟悉的住院部,按下了数字十,来到住院部十楼。 一间病房外有名警官正在门口坐着唆面。 见到白榆后没停下唆面,大拇指点了点里面,然后点点头表示人在而且醒了。 白榆拿出一个橘子递给了左手还打着石膏的警官,负伤还要来看管,可见如今长夜司多缺人。 走入了病房里,看到了张摧山被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心电仪上倒是稳定得很。 一旁有个警察正在给他喂粥。 结果警员看到有人来,下意识回头,勺子直接戳到他鼻孔旁边。 “烫烫烫——!” 老班惨叫一声。 毛手毛脚的女警官表情尴尬。 白榆伸出手:“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忙吧?我以前也照顾过病人,还挺有经验的。” 女警官也点点头走了出去,拄着拐杖出门的。 白榆捧起粥,试了试温度,然后倒了盆凉水,把粥放在里面冷了两三分钟,之后还是觉得有点烫就吹了几口。 张摧山吃了半碗瘦肉粥,脸色复杂的感叹道:“除了我妈还没人这么照顾过我呢,还以为会有个姑娘来照顾我,结果居然是我学生……还是个男娃子。” 白榆好笑:“嫌弃我是吧!那我走?” “诶诶,别,我还没吃饱呢!”张摧山嘴角抽了抽:“全身疼得要命还只能吃流食,营养不够啊。” “没给你补点葡萄糖什么的?” “那只能保证基本的消耗,我是武者,是要吃点补充气血的才能恢复的快啊。”张摧山瞪眼:“三天没吃肉了,受不了了,一拳给天花板打爆!” 白榆说:“您有没有考虑过,对方就是希望你恢复的慢一点,希望你虚弱的久一点呢?” 张摧山沉默了:“……” 白榆继续说:“因为您到现在还在观察期来着?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暴走,虽说牧羊人死了,老班你是暂时安全了,但万一呢?” “你这么会说话,一定有很多朋友吧?”张摧山瞪眼道。 “这不是显得您教得好吗?”白榆竖起大拇指:“您可是我语文老师。” 一时间张摧山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榆提问道:“我记得当时长夜司差点就给你发讣告了,怎么突然又活了,突然同学也找回来了?” 张摧山试图抬起头,但是后手上绑着绷带,只能蹭了蹭桌边止痒:“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我一觉睡醒就在医院里了,当时昏迷过去之前是记得好像是……” 他叹了口气:“真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个谁跟我说话,但是内容……” 白榆:“不记得,也不必要强迫自己想起来。” 因为英灵契约是临时契约,效果并不会维持太久。 契约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不可能会记得,这自然是好事。 白榆顿了顿,又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摧山平淡道:“还能怎么办?先养伤呗,拘束环也得佩戴个三个月时间,之后去做个全套检查,确认没事了才能放我自由……不过,教师是没可能继续做了,犯下这么大错误,学校方也不可能继续聘用我了,我也没这么厚的脸皮。” 白榆正要安慰他一句,却听到张摧山笑道:“不过这也正合我意,本来就不太想干了……整天惦记你们这些小屁孩子,送走一届又一届,我现在想想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就已经很绝望了,换个工作也挺好。” 白榆知道对方肯定是故作潇洒,但也配合的点点头:“也挺好的,不妨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未来时间很长,路也很长呢,做不了教师,也还有那么多职业,慢慢体验生活嘛,人生又不是死胡同,不全部试一遍怎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呢?” 张摧山噎住:“那是……不对,你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白榆一摊手:“我一直很好奇,您这么憨……憨厚的人,是怎么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二阶的?” 张摧山傲然:“当然是因为我天生神力。” “是个人都可能天生神力,但有的天生神力战斗力只约等于一点五个来福。” “你倒是对修行体系很好奇的。”张摧山摇头说:“不过现在对你太早了,你还不用知道这些……” 白榆剥了个香蕉递过去:“老班,请吔蕉。” 张摧山满意的咬了一口,然后一愣:“你这香蕉为什么是烤肉味的?” “实不相瞒,我买了点羊肉串。”白榆说着就退后两步,然后拿出一个塑料盒,打开后,烤肉味飘出。 张摧山三天不知肉味,眼睛已经绿了。 “本来还打算和您分享一下,不过您不答应,我只能独享了。”白榆吃了半串烤肉,然后叹了口气:“可惜一大早就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然后就把半串烤肉递向垃圾桶。 当众糟蹋粮食的行为像极了倒掉牛奶的资本家操作。 “孽徒!”张摧山勃然大怒:“为师我还不如垃圾桶吗!喂垃圾桶都不喂我!” 白榆笑意真诚道:“只要您说,这些羊肉串都是您的。” 张摧山嘴角抽了抽:“你非得这么着急做什么,只要成为超凡将来肯定……诶诶诶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快过来给我炫一串!” 吃了一串肉后老班再硬的嘴也变得软了。 他解释道:“超凡体系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分为(嚼嚼)许多位阶,位阶是最基本的判定方式,我只知道前三重,更多的不清楚。” “一阶超凡,是最基础的超凡者,这个阶段,通常是天赋主导,需要掌握一门超凡技艺,以此为引导,一阶超凡,武修称之为养气境或练气境;” “二阶超凡,在武修中,称之为后天锻体境,练的是气血,锻体后天第九重,气血如汞,钢筋铁骨,也统称之为白银位阶。” “三阶超凡,武修中,称之为先天炼神境,练的是精神,先天第九重,炼气化神,到了这一步,已经可掌握某些绝招,或外放剑气,一身气机雄浑,随心而动,丹田已不再是破绽,寻常武夫纵然用刀剑全力劈砍也难入身体半尺,而这个境界,通常称之为,黄金位阶。” “这些,都是武修相关……不过武修虽然是大流,却远远谈不上是唯一。” “超凡者多种多样,武修不过其中之一,所谓道途就是超凡之路。” “在西方那边,也称之为登神阶梯。” “说到底,都是超凡的晋升路径。” “而这些路径,都是前人留下的,武修所走的道途便是众多前人共同踏出来的阳光大道,但据说到后期,道途亦有分歧,没有殊途同归之说。” “你可以理解为,道途就是一棵棵大树,即便是同一个道途的发源也会诞生出不同的路。” “不同的道途就是不同的大树。” “在这些道途的最前端,便是站在超凡体系顶点的人,亦可称之为圣人或神人。” “道途之间必然存在争端,这无可避免……不过倒也不是我们现阶段需要考虑的事。” “若是选择了一条路,则注定无法回头。” 白榆听完后提问:“所以世界上道途到底多少种?” “你小子,你以为你是上菜市场买菜吗?”张摧山笑骂道:“大多道途都有特殊传承,哪里是这么容易便寻得的?也没有那种百科全书,告知你如何获得道途,任何道途的获取,和自身的努力以及运气是分不开的!” “运气?” “这个我可没办法告诉你具体的。”张摧山虚着眼睛,神秘莫测道:“等你将来踏入超凡后,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能达到二阶超凡的地步,也会明白于我们大夏人来说,这龙脉印才是万金不换的宝物……任何超凡道途都和它所在的地区、文化、历史、神秘戚戚相关,所以你也别想着去做什么魔法师和骑士,这一条路注定会南橘北枳。” 白榆又跟张摧山多聊了一会儿。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蔷薇女所提到的‘世外’道途,是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道途,而且‘世外’这个名讳也可能意味着,这条道途通往的最顶点可能是…… “好了,老班。”白榆见到对方吃完了羊肉串,便起身道:“那我也走了。” “去吧去吧,来看我这种臭男人有什么意思,我又不能变成漂亮姑娘跟你处对象。”张摧山的手指动了动示意道:“赶紧趁着现在去刷刷女同学好感度去,她们不少都在住院呢。” “嗯,我去转一头就回去。”白榆说:“反正一个个活蹦乱跳也不像是要发殡的样子。” “……这话你可别当面说。” “嗯,我最多背后说说……明天海来看你啊老班。”白榆竖起大拇指,空我式点赞,然后出了门去。 “这臭小子……”张摧山摇了摇头,又一次无聊的看起天花板。 “不错的学生。”门外唆面的警官走了进来:“遇到这档事,心底没一丁点怨气,赤子之心,实属难得,你这老师当的挺不错的。” “嘿嘿,那可不是。”张摧山满脸炫耀之色:“我能有这样的学生,也证明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警官摸出一个文件袋:“……你真不打算当教师了?就算南陵不行,等三个月后,长夜司也可以替你介绍一个学校。” “不了。”张摧山摇了摇头:“麻烦把资料给我,我现在就签字。” “真想好了?” “想好了。” 警官不再劝说,只是拿出文件,放到对方手下。 张摧山动弹着手指,将字签好,拇指盖印。 年轻的警官严肃道:“这份文件之后会由长夜司直接转交到东部战区办事处……三个月的考察期结束后,你将会成为第七集团军先锋军团的一员,为大夏人民攻克沉降区,开疆拓土收复失地。” 他立定站稳,抬起手行了一礼:“张摧山同志,感谢你的入伍和一直以来在教育行业的付出。” 张摧山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他沉默的看着天花板,旋即笑了笑:“三个月……还好时间赶得及,去军部之前,能看到孩子们的高考,真好……” 第五十六章 欢迎回来 “你还没出院?偷偷溜出去把腿摔断了?” “你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么会说话你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陶如酥捂着心口:“气的我……” “奶奶疼?” “我奶奶早就不在了,她疼不疼我不知道,我很疼。”陶如酥抬起手:“快点,精神补偿。” 白榆丢了一根水果过去。 “哼,居然直接丢了一个又长又弯又粗的东西过来,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所以说青春期的男孩子真是……” 白榆面无表情:“看上去你是有点精神过头了,没少给护士添麻烦吧。” 他看了看四周:“还真是没人照顾你,腿断了怕是好几天没洗澡了。” 陶如酥抄起香蕉砸过来:“别跟修狗似的在那里闻来闻去的!我自己有擦身体的,才没那么多味道!” 白榆摊手:“你说是那就是了。” 陶如酥不高兴的抓起枕头,然后皱着眉头,这次不是捂着心口而是捂着小腹,慢慢的吸了口气。 看着对方动作,白榆新奇的发问:“你这是……” 陶如酥打断:“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她的打断无效,白榆还是问了出来:“你这是终于发现自己住院几天就长了腹部赘肉么?” 陶如酥瞪眼:“胡说八道,老娘身材好滴很!一点赘肉没有还有马甲线!别小看我,我武考随便发挥也是全校前十水平!” 她情绪激动后表情又是一抽,大眼小眼噘嘴,表情管理完全崩坏,吸了一口凉气:“嘶……” 白榆见到她不像是假装,立刻关切的上前问:“你怎么了?阑尾发炎了?” 陶如酥忍不住就想给他一个头槌:“非得我强调一遍?——我亲戚来了!” 白榆反而陷入了沉默。 陶如酥诡异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倒也不是。”白榆摸着下巴:“我只是没想到有超凡能力的这个世界,居然解决不了这方面的痛点啊……” 看来人体构造是没什么太大区别,之前看到猫娘、犬娘不由得多了点想法。 “你以为人体有这么方便?” “确实很方便,以前听当外科手术的医生朋友说过……以前帮一个病人做完肠道手术后,把肠子随便就丢回了腹腔里,然后直接关腹,有实习生问难道不需要整理一下?回答是不需要,因为它会自动还原到原本位置。”白榆晃着手指:“怎么样,人体,很神奇吧?” 陶如酥吐槽道:“你才十七岁,哪来的外科手术医生朋友?” “请不要在意这种细节。”白榆补充:“你关注点错了,所以没什么方便的药物能治疗你胡来的亲戚么?” “首先,我亲戚来的很稳定并不胡来,这意味我身体很健康,其次,直接切掉倒是可以一劳永逸。”陶如酥试图面无表情,但还是疼的翻了身:“割以永治。” “那正好这里是医院……”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陶如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羞愤。 “那……”白榆其实是想分散她注意力,没想到适得其反了,只能想了想后回答道:“多喝热水。” “木头!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她直接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热水怎么你了?它明明是真有用啊。 算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毕竟女子生理期和男人换蛋期一样,都是不可承受之痛。 白榆顺手拎起一旁的水瓶,已经空了,便拿走了水瓶,打个热水也是举手之劳。 刚刚看到护士站那边好像也有常备的红糖。 他提着热水瓶走向了热水房,很快打好了一瓶热水。 与此同时,同一层的病房里。 苏若离正打着吊瓶,推着挂着吊瓶的滚动式地面输液架走到一个病房里,两名同学,正躺在床铺上有说有笑。 经过两天多的调养,身体状况有明显的好转,不过毕竟是被封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全体学生都有些生机虚弱。 所以三十多个学生都转到了医院中进行看护和调养,检查后,除了某些之前就受伤昏迷和中毒的学生之外,其他人状态都很好。 中了毒的学生进入了解毒疗程,而受伤的学生们都接受了手术治疗,效果相当不错,昨天所有人都已经集体苏醒过来,身体逐渐恢复中。 “你们情况怎么样?” 苏若离走进病房,微笑着问道。 “若离,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叮嘱大家好好休息么?” 华漓急忙站起身来:“快点坐下,别累着了。” 几十人中最为虚弱的无疑是苏若离自己,被救出来的时候,生机已经极其虚弱,也是长夜司带来的玉露派上了用场,否则她即便不枯竭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我已经躺了一天多了,有些冷静不下来,想看看大家。”苏若离的笑容很开心:“大家没事就好,我担心会因为我的原因而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华漓握着她的手:“不是你拼死,所有人早就死在那里面了……怎么会有人怪你?别说大家没事,就算有事也轮不到你来背负责任吧?” “是啊。”阮青雪也点着头说:“我们也只是轻伤,其他重伤的同学据说也已经走出危险期了,不用担心。” “嗯,我已经看过了,大家气色都不错。”苏若离点头微笑:“也不用担心我,医生和我妈妈说过,让我适当下床活动一下也便于恢复……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 “聊了两件事。”华漓表现的很惊讶:“没想到青雪的堂姐会是长夜司的周队,完全没认出来。” “是远方堂姐啦,不过从小就很熟悉。”阮青雪摆了摆手解释道:“她小时候在我家寄宿过一段时间,我们很熟也很要好,只是我之前也不知道她原来是长夜司的刑警,而且这是堂姐的成就,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她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努力。” 苏若离想了想:“周队长吗……” “对哦,你昨天刚刚醒,所以没见到。”华漓点点头:“她表现的可紧张了,当时抱着青雪就差点哭出来,眼睛红红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阮青雪拍打了一下华漓的肩膀:“还是说刚刚的那件事吧。” “是?”苏若离歪着头。 “班级里的孙阳似乎和顾悦容成了男女朋友,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两对也成了。”华漓流露出八卦的表情:“我偷听到其中一对的表白现场……那场景青涩的很,不过都成功了,好意外啊。” “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叫吊桥效应。”阮青雪认真道:“因为危机感而互生好感,毕竟都是生死一起走过来的,感情更容易萌发。” 苏若离点着头,眼神羡慕着说:“那还真是很好啊,很让人羡慕呢,原本班级里情侣也就两对,现在有超过四分之一的都在谈恋爱了。” “希望不会影响学业吧,虽然学校不禁止这方面。”华漓大刺刺的盘着腿,脚底贴脚底:“不过等高考之后就容易分开啊,难道要搞异地恋吗?” “尊重,祝福。”阮青雪合掌微笑:“其他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没有谁对你表白。” 华漓轻哼一声,右手拂过后肩的头发:“本小姐才看不上这群幼稚的男孩子呢,同龄人不合我胃口。” “哦,原来你喜欢小正太。”苏若离表示理解。 “……噗!”华漓喝水呛到了:“你不要乱说话,本小姐只是喜欢看美男子贴贴罢了。” “她是这样的。”阮青雪掩唇而笑。 “那你呢?”苏若离好奇的追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阮青雪一怔,然后摇头说:“我也不喜欢同龄人,还是成熟点的更有魅力吧?同学是挺好的,不过少了点吸引力呢。” “就像他一样?”华漓刚刚要说出口。 就被苏若离和阮青雪同时捂住嘴唇,两人投来严肃的目光——不能说。 华漓点点头,她们才松开手,她小心翼翼道:“没这么严重吧?” “恩情要还,不可说就是不可说。”阮青雪认真道:“对方救了我们,知恩图报方为大夏人。” 华漓摸着发酸的下巴:“刚刚谁的手劲有点大,我怀疑这多少带点私人感情……小青雪,你莫不是看上那个帅大叔了……唔唔唔!” 阮青雪又一次捂着她的嘴巴,脸红道:“就你话多!” 苏若离看着她们打闹着,反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分开安静下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还要住院一段时间。”苏若离看着窗户,托着腮帮:“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你母亲不是才来看过你吗?” “……”苏若离摇了摇头。 “噢~!”华漓拉长语气:“我懂了,我全明白了!真相只有一个!” 阮青雪按着华漓的额头往后一推,对苏若离说:“你前天还在昏迷的时候,白榆就来看过你了,待了三个小时才回去,就算昨天没来,今天也应该到了……你要不要回自己病房等一下?” 苏若离眼睛亮起来:“我现在就回去。” 她站起身,推着输液架走出病房,步伐不由得少许加快。 也就在她刚刚转过转角时,前方一道人影让她下意识准备回避,对方也停下了步子准备退让。 两人一抬头,视线对上,身形不约而同的停顿。 苏若离的眸子里像是打开后的星空灯,并不刺眼的明亮着,满是深邃而奇幻的瑰丽,旋即眸子微微弯成了月牙状。 白榆望着女孩眼神里的微妙变化,从惊讶到欣然再到开心,不需要读心术也能辨别出她的笑容有多么真心实意,容不得一丁点的掺假。 他刚刚开口想说‘好久不见’的话。 然后就被对方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嘴唇。 空气里弥散的双氧水味道都被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郁金花香覆盖住。 “这时候,该由我先来开口,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不过……最先开口的应该是这句话。” 苏若离收回手指,浅笑言兮:“我回来啦~” 白榆沉默一秒,微微抬起手,又看向足下的影子。 他抬起面容,回以一笑:“欢迎回来。” 第五十七章 没有修罗场 在微笑着和苏若离打招呼的同时。 白某人的生存本能让他下意识的将左手从自己的侧边转移到了背后。 把蓝色开水壶给藏了起来。 这可不能让苏若离看到…… 虽然看到也无所谓,但总觉得被看到了会带来某种解释不清的麻烦。 现在气氛不错,顺便给她送回去吧,这开水壶就放在护士站这里,之后再回来拿就行。 但苏若离明显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小动作。 “你手上的开水瓶是?” “……顺手打的热水,护士站的人似乎挺忙的,做点义工。” 白榆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开口扯这种谎。 大概是因为苏若离小姐立刻变成摄氏十五度的笑容和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眼神里投出的某种不太友好的猜想? “哦,原来是这样。”苏若离微笑着颔首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种解释。 然而这时候,一名护士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包红糖:“呢,小伙子,你要的红糖。” 白榆僵硬的扭过头:“……” “快拿着过去吧,那姑娘不是疼的很么?喝点红糖水好得快。”护士好心的说:“这几天的确挺难熬的,小姑娘更是遭罪。” 白榆伸出手,不情不愿但还是接住了红糖,道了谢。 “我……谢谢你啊。” “别客气,应该的。”护士阿姨爽朗一笑,似乎有点缺根筋。 等护士继续转身去查房后,白榆才回过头。 “小姑娘?”苏若离连续眨眼,眼神里投来更加深刻的问询:“木头,这说的是谁啊?” “说的是……” “不可能是我吧。”苏若离提前堵死他的借口:“你知道我不是这几天的。”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胡说。 “确实不是。”白榆脑海里自动搜索出了答案:“你是每月二十号左右。” “所以这是谁的?”苏若离继续追问。 果然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的。 这叫什么回事?现世报吗? 我明明只是出于好心给走不动路的陶如酥打一瓶热水和带点红糖而已。 白榆放弃了抵抗,如实回答:“是一个病房里的姑娘,我来的时候,顺路看了她一眼,对方刚刚好来了亲戚串门,又走不动路,我就顺带给她打瓶水要点红糖。” “这就是你刚刚说的义工吗?” “也算是吧。” “嗯,那一起去吧。”苏若离推着输液架往前走。 “一起?” “对啊,一起,我不能去吗?” “能。” 白榆往前走的时候,被苏若离顺手挽住了臂弯。 “你怎么了?突然变成木头人似的,手脚同侧了。” “我不习惯你这样。” “小时候都这样的啊。” “那是小时候。”白榆试图抽回手来,但是纹丝不动。 苏若离小姐的手劲有点大,她眯着眼睛微笑道:“说起来,那位姑娘是你熟人吗?跟我说说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 “是……” “嗯?” “陶如酥。” “唔,我还真认识。”苏若离想了起来:“三班的学霸,她可厉害了,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的……不对啊,为什么她也住院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不准瞒着我。”苏若离认真看着他:“说好的,秘密可以共享,但不能独占。” “那你在影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也可以告诉我?”白榆反问了一句进行试探。 “可以。”苏若离毫不犹豫的说:“都可以告诉你啊。” “那你是怎么得救的?” “当然是若离小姐的努力了。” “全部同学也是你一个人的努力成果?” “……这是当然!” 苏若离挺胸骄傲道:“厉不厉害呀?” ……若离姑娘,这是在公然歧视我的智商你知道吗? 白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戳穿她这离谱的谎言,长夜司目前都在调查影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学生们倒是集体保密的很严实。 “不过能活着回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苏若离忽然转移话题,开始可怜兮兮的卖惨:“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活着回来的,我好想听你夸夸我啊,满足我的愿望,好不好?” “你这话题跳跃的太快了。”白榆迎着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知道你很不容易,你好棒棒哦。” “~~~?” 她居然真的很开心。 一个十七的女孩被摸摸头发夸奖一句正常都不可能开心成这样。 或许不是因为这一点,赞美的话语她必然听过太多,重点不是赞美,而是赞美她的人。 太会了。 真太会了。 一不小心就被精神控制了。 白榆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开始,就已经习惯了有点亲昵的接触了,这就是习惯的力量?还是下意识对她不设防了? 在经历过这炸裂的穿越开局之后,白榆自觉自己的心理防线都有点过高了。 高到什么地步呢? 就像是蝙蝠侠看到有一家三口走进小巷子里那么高。 对寻常人是基本上抱有不信任的态度,毕竟一个正常人,你也不清楚它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态发育了,一个好人也可能变成恶人,这其中的转换可能是外因也可以是内因,稳定性太差了。 总结起来还是一句老话——这世道太乱。 “好了,和女孩子独处的时候,可要好好看着对方哦,不要发呆啦。”苏若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好看向这边。” “……太漂亮不看。” “哇,谢谢,你可真会……只是这里不太适合精心打扮呢,今天的我只能打七十五分哦~?” 两人交谈着的时候,病房里传来一阵捶床声。 “够了啊,够了啊你们,要撒狗粮回自己病房去,别在这里对我乱放闪光弹了,我肚子本来就疼,哪有你们这么向胃猛冲的!” 陶如酥捂着小腹,一边疼的脸发白一边还在大声吐槽:“我要喊护士来了!” 白榆走入病房,好笑道:“你这么咬着牙说话不累吗?” “我怕不咬牙待会儿忍不住就咬你了。” 白榆走进去,把水壶和红糖放下:“呐,给你带了红糖水来了。” “你这只是原材料而已。” “你自己没手脚?” “自己动手还叫白嫖吗?”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白榆只能倒了一杯热水加入红糖。 陶如酥立刻就打算伸手,然后爪子被打掉。 白榆说:“太烫,凉一会,你以为是功夫茶?不怕喝多了得食道癌么?”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若离也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坐到了床边,伸出手:“你好,陶同学,我听说过你。” “……你好,苏同学。”陶如酥也伸出手,双方简单握手:“我也听说过你。” 白榆左右一看:“你们搁这儿商业互吹呢?” 苏若离这时候才补充道:“你是为什么而进的医院?” 陶如酥看向白榆,奇怪道:“你没跟她说过?” “没有,刚刚才见面。”白榆耸肩道:“而且我认为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你不是很会说故事么,给她说一说呗。” “哦,那我直说了。”陶如酥扭头看向苏若离:“他摸过我大腿。” 白榆:“???” 陶如酥问:“你没摸吗?” “你当时腿都要断了,大姐。”白榆难绷:“你丫怎么一张口就血口喷人,是牙龈出血么!” 陶如酥却对着苏若离许以一笑:“你听明白了吧,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苏若离若有所思,旋即点点头,露出舒心的微笑:“我明白了。” “不是,你们明白了什么?”白榆不明白,刚刚是有什么自己没听到的加密通讯吗? “木头你不用明白也可以,倒不如说,不明白才是好男孩哦。”苏若离说着便眯起眼睛笑起来:“如果听明白了就会变成渣男了。” “哈?”白榆不明白:“渣男又怎么了?” “性胜致灾,割以永治。”陶如酥比划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苏若离说:“木头,能去我病房帮忙打个水吗?顺带帮我叠一下被子,我还想吃点甜味的烧饼呢……” 这是在赶人了。 白榆情商也不低,明白两人有悄悄话说,便走出门外。 陶如酥捧起凉了的红糖水,抿了一口,一团暖流流入腹部,她舒服的呵出口气。 “你想知道什么,直说便好。” “我想知道的是……” 两人开始交流起来,数分钟后,该说的也说清楚了。 “所以你也是被卷入了影世界灾害里?而且和我们也是有关的?严格来说还是被我们牵连到了。” “牵连谈不上,本来就不安全。” “难怪木头会感到愧疚。” “他也救了我嘛,人情早还清了。”陶如酥托着腮帮:“这人是嘴巴是挺毒的,不过是个负责任的男子汉,那种情况,他也没必要跟下来的……” “嗯,他就是这样的。”苏若离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 “他也为了救你们而拼了命的。”陶如酥低声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他在长夜司里连续九次记忆回溯,还主动作为诱饵去吊牧羊人……” “我知道。”苏若离垂下眸子:“我都知道的。” “可惜你是英灵血脉。”陶如酥喝了口红糖水:“而他的天赋只是白色……将来会很辛苦的。” “我不在乎。” “这点你说了不算,他才是承受压力的一方。”陶如酥顿了顿,补充道:“就当是我坏心眼吧,我还是想多说几句——时间是很宝贵的,如果注定双方都有追求,而双方也不在一个高度上,其中一方不愿成为另一方的助力和后盾,这两人即便结成了家庭,最终也不会维持长久的幸福,到时候悲剧的就不是单独的两个人了,会有更多人成为牺牲品。” 苏若离沉默了一会儿,她摇头说:“说这些还太远了,至少我们现在还很年轻,成家立业还说的太早了。” “是有些早了。”陶如酥颔首:“我倒是有些羡慕你,能有这样的青梅竹马。” “很多人都羡慕我。”苏若离说:“我已经习惯了。” “那……”陶如酥忽然试探道:“能不能让给我?” 女孩抬起眼睛,一双眸子里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晕。 视线交错,一者沉默,一者浅笑。 “……开玩笑的。”陶如酥改口。 旋即补充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对我太幼稚了。” “木头不是玩具,让这个说法对他太不礼貌了。”苏若离站起身:“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祝愿你早些出院……放心,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孩子,我是不会把玩笑话当真的。” 她礼貌的走出房间。 陶如酥看着对方带上了房门,动作很轻,礼仪态度看不出半点异常。 将红糖水喝完,她放下杯子,低声道:“这就是先天英灵么……非神即魔……不过她说的对,智者不入爱河,本小姐还是独自美丽吧~” 第五十八章 清点收获 等白榆提着新鲜的甜味烧饼回到了医院时,苏若离正坐在床边吹着风。 她看到白榆后,轻轻拍了拍自己右手边:“过来。” “我又不是你家的哈士奇。” “哈哈哈,我朋友家养了哈士奇的,它的叛逆心可重了,一百斤的重量九十斤的反骨。” 白榆坐下后递过去烧饼。 “谢谢。” “不客气。” “那我真不客气啦。” “那块不是你的,我吃过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尝一尝什么味道……唔,葱油饼?” 两块烧饼都尝了一口,苏若离递过去自己手里那块:“你要尝一口吗?” “我不喜欢吃甜味的烧饼……”白榆说:“我甚至喝可乐也只喝无糖可乐。” “没有灵魂的可乐喝着一点都不快乐。” 苏若离咬了一口烧饼,她慢慢的靠过来,脑袋靠在肩膀上,看着窗外云朵,吹着微风,微微眯起眼睛。 “天气真好……” 她举起手指:“那上面的那朵白白的云,像不像我?” 白榆双手压在床铺上,身体微微后仰:“刚刚死里逃生,你似乎没什么心理问题,我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 “那是当然的,若离小姐可是美丽善良的女孩子,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害怕,迎难直上。”苏若离笑了起来:“虽然会有些害怕吧,但结果好一切都好,能活着回来,靠在一起看着云朵就很不容易啦。”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掌被牵住,轻轻握住,十指相扣。 白榆举起右手,眼神疑惑了三秒钟,然后提问:“苏若离。” “突然叫我全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吗?” “……你手汗挺大的。” “……” 她鼓起脸颊,漂亮的眼睛里飘出无数个问号和无言以对的好气又好笑。 “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白榆突然问了句。 “那当然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会靠的这么近?” “会的啊。” “会牵着手还十指相扣?” “关系特别好的就会哦,我们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吧?” “吵过。”白榆搜索了一下新获得的记忆库:“你五岁时候把我踹下床过,六岁时候打乒乓球把球拍丢我脸上,八岁时候抢过我的冰淇淋,九岁时候打雪仗打不过就砸烂了我堆的雪人,还有……” “哇啊啊啊——!”苏若离慌张的摆着手,羞愤道:“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我小时候有这么讨厌吗?” 白榆撇了撇嘴角,不予答复。 “为什么这时候沉默了啊!”苏若离戳了戳手指:“我小时候应该还是挺可爱,挺善解人意的吧?” 白榆摸着下巴:“所以说这青梅竹马的关系实在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就是说……” 白榆正要开口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婉的女子声:“若离,妈妈来了,是不是饿了,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猪蹄……嗯?” 商明娥正提着保温盒走入了病房,一见到两人坐在床边,手拉着手,肩靠着肩说着悄悄话,距离还贴的很近,仿佛耳鬓厮磨。 “哎呀~” 苏母抬起手遮着嘴唇发出一阵可爱的姨母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您来的正是时候。” 商明娥放下保温盒,温婉一笑:“原来小玉京也想跟我撒撒娇嘛?可以啊,过来,让我抱抱。” ……这世界居然也有相同的梗? 白榆咳嗽一声站起身来:“我刚刚好要走了,您看着她吧……我也要去探望一下别的同学。” 他试图绕开,但结果还是没绕开。 被苏母一下子抱住,像是被抓住的小猫似的,被吸了个爽—— 白榆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电脑里塞满的小电影没有人妻系的了……感情是从小被吸怕了。 “妈妈!”苏若离不乐意的喊了声。 苏母这才松开手,白榆抓住机会一个下蹲溜了。 “哎,让他跑了。” “……”苏若离的眼神充满了无语。 “怎么了,我的小白菜,吃醋了?” 苏若离毫不掩饰:“有一点,我没这么抱过,也没被这么抱过。” “你可是妈妈生的。”苏母调侃道:“又不是抱养的,但是你抱起来可没玉京舒服。” “如果不是亲生的,我得跑去厕所哭一宿。”苏若离想起刚刚的交谈,问道:“难道我小时候很不讨人喜欢吗?” “想听实话?” “嗯嗯。” “人见人嫌,狗见狗厌,隔壁的金毛路过都要被你用树枝碾个几条街。” “不,不会吧?” 商明娥道:“你说呢?从小开始就是孩子王,把所有孩子欺负的哇哇叫,也就小玉京不在乎,仍然乐意和你玩,不躲着你。” “小时候的事……总觉得有些遥远了。”苏若离目光空旷了一会儿:“但木头好像有些变化了,具体哪里变了,我说不出来。” “变得成熟了吧。”苏母也有所感觉:“他也到这个岁数了……之前抱着的时候可老实了,现在开始知道躲了,大概是开窍了吧。” “知道开窍了妈妈你还这么……” “开窍了逗起来才好玩啊。”商明娥莞尔道:“你们刚刚贴那么近,他都没什么想法的吗?” “唔……” “完了完了,我家女儿一点魅力也没有。”商明娥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摸着脸颊:“你将来怕是嫁不出去了。” “妈妈!我是亲女儿吧?是亲女儿吗?” “这因为你是亲女儿我才这么说啊,傻丫头……所以比起你,我更在意玉京一些,那孩子从小就很孤独和执拗的,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下了,这性子容易走极端。”商明娥坐下后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好了,我的小白菜,不要吃醋……妈妈当然很关心你了,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你父亲更是因为你下落不明而急的发疯,见到你好好的,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庆幸。” “爸爸他没有来吗?” “这段时间为了你的下落,他推掉了很多工作四处拜访寻人帮忙,现在也忙着呢。” 苏母简单解释了一句后,旋即问道:“还有,关于你的血脉觉醒,还有将来的事,我们家里也需要好好的谈一谈,我们并不期望你和若即一样……” 苏若离张了张口,垂下眼睛:“妈妈,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好。”商明娥眸子微微哀伤,拥着女儿的肩膀:“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时间,不用着急。” …… 回到了家里。 白榆走到了仓库中,比起房间的床铺,他反而在充当小仓库的房间地板上睡得时间更多一些。 已经快要习惯了这块瑜伽垫。 盘膝坐下,深呼吸,静心凝神,调息三分钟,旋即睁开眼睛,开始检视当前的信息栏。 虽然这一战过去了两天时间,但这两天内,他基本上没时间整理这次的收获。 在和蔷薇女一战后,白榆立刻马不停蹄的将老班送往了长夜司,自己也在收到了刘星运电话后,立刻赶赴医院。 之后在医院呆了半天时间,期间也要面临来自长夜司的问话,同时也不能露出破绽。 因为这种各种的大小问题,他直至现在才完全静下心来,有时间认真归纳总结此次收获。 查看日志,获得了什么基本上一目了然。 首先是来自攻略副本的收获。 【命运点数+60】 【命运编者角色等级提升至10级】 【副本通关奖励:1天赋进化点】 【获得物品:青铜超凡碎片x5;白银超凡碎片x3】 这些奖励原原本本都没动过。 再然后是编织教师命运的所得。 【命运点数+100】 【英灵契约已结束】 【获得回赠‘凡人的见识’】 【获得回赠‘礼装卡·班主任之铁拳’】 第五十九章 大丰收 和老班签订的是临时契约,自然无法直接解锁这位英灵。 白榆有些遗憾不能获取强力卡,但也不可能把老班直接干掉逼迫他当英灵吧? 回头转念一想,其实大差不差。 老班的等级也就在二十九左右,和桐生老爷子的二十七级差不了太多。 投影也只能发挥出超凡一阶的战力而已,而武修的超凡一阶……只能说是打基础的阶段,还不如桐生老爷子。 ‘命运编织’的过程中相当于是一次完整英灵实力的体验卡,过了这个阶段就没办法了,还是要扎实自身自己的战力,否则拿到好卡也发挥不出作用。 更别说老班也只是一张n卡。 “过了过了……” 白榆挥挥手,转而开始研究老板留下的馈赠。 临时契约拿不到英灵卡,但有对应的补偿。 【凡人的见识】 【凡人历经庞大时间积累起来的经验总和,使用它可以卓越在提升自身的经验积累,避免走弯路,所谓熟能成巧便是如此,但是经验终归只是经验,它并不是知识,更谈不上智慧,仅仅是见识】 相当于是经验卡的一种。 它是消耗品的一种,但并不是捏碎了就能一蹴而就的。 点击使用之后,白榆的状态栏里就出现了这么一行描述。 【经验获取↑——将维持到见识耗尽为止】 “还不错。” 白榆接着看向下一个。 这是一张卡片,卡片上绘制着老张的平面立绘,也是卡通版本的角色,是他握着拳头压在少年头顶上哈哈大笑的定格画。 【班主任之铁拳】 【二星礼装卡】 【班主任的拳头之中充满了爱的愤怒,是对学生的严苛,也是对他们未来的负责,作为语文老师偶尔动用一些强硬手段也得让学生们浪子回头,这便是铁拳加持下爱的教育!】 【效果:大幅度提升拳头硬度,减少双拳磨损,并在使用拳头攻击附加一定的额外伤害,对于学生具有一定震慑效果】 这英灵礼装相当于装备,被动生效。 就是这效果是否有点生草? “能给我自己装备吗?”白榆尝试点击了一下,还真行。 点击装备就显示在了人物栏里。 “不过没什么感觉。” 白榆看向自己的双手:“大概是有触发条件?哦……是拳头。” 他五指攥紧,开始握拳,拳头握起的瞬间:“有感觉了!” “拳头……拳头硬了!” 他攥紧拳头的时候,仿佛感到了手背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层钢铁,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走在路边捡到了一把很棒的树枝……那十里油菜花不留头! 可惜家里没油菜花更没有沙袋。 他只能举起拳头,学着动画片里的经典动作,双拳猛地一碰…… 铿!! 真的发出了仿佛钢铁碰撞的声响,甚至有点吵耳朵。 “这硬度有点离谱啊,声音也太大了。” 白榆松开左手掏了掏耳朵:“我还有点脑袋发蒙……等等,这可能不是声音导致的,而是……” 他打开礼装看了一眼,确认道:“是震慑效果吧……没想到对我自己也有效,对拳也算是对自己发动了攻击了?” 这礼装倒是挺实惠的。 即便赤手空拳上阵也相当于带上了指虎拳套不用担心受伤,还自带对学生的震慑效果……对学生特攻? 这可以在‘白榆’这个身份上用来自保,毕竟不论是枪械还是狮心枪都是属于‘命运编者’的武器,不方便由白榆拿出来用。 看完英灵编织的收获,白榆再清点了一下斩杀强敌得到的奖励。 击杀了驯兽师有收获,击杀牧羊人和蔷薇女也一样有收获。 但凡是敌对的强敌,就像是一次性刷新的世界boss一样,打了肯定有掉落。 【击杀牧羊人,获得命运点数:50】 【击杀蔷薇女,获得命运点数:70】 【记忆战场已更新战斗记忆:牧羊人;蔷薇女】 【蔷薇女掉落神秘:赤痕】 “神秘掉落?” 白榆有些吃惊。 之前看日志匆匆一瞥,却没有注意到这一条。 神秘这一栏白榆是空的。 因为神秘的获取难度极高。 绝大多数的神秘的持有者都是天生拥有,譬如说能聆听到别人心声的能力,能够通过颜色辨别人气运的能力,能够点石成金无中生有的能力,这些都是‘神秘’的一种,几乎都是天生,包括英灵血脉在内。 而后天获得神秘的可能性极低,这意味着要在超凡道途上走出很远,难如登天——字面意思上的需要登天。 【赤痕】 【以血为引,化之为刃,若灵魂力强大,则可用灵魂力替代鲜血】 【驱散了世外的气息后,该神秘露出了它原本应有的样子,相较于之前弱化了许多,但无疑仍是神秘】 的确是神秘。 虽然弱化后品级不算很高,但毕竟也是神秘的一种。 白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神秘’相关的知识,果然翻出来一大堆相关的信息。 少年白榆对神秘十分渴望,就像是每一个少年都渴望自己是超能力者一样。 赤痕属于和血液有关的神秘,但不完全是血液,要说起和血液相关的神秘,最有名的自然是血族,超凡种族出生便具有神秘,圣血族天生便可掌控鲜血神秘,自由控制血液;而后天获得类似神秘的是东方的尸解仙。 只不过,神秘没有完全相同,只有类似,就譬如这道赤痕,它只能用于控制自身血液,不能干涉其他人,就属于品质较低的神秘。 然而品质哪怕再低……它也是紫色的! 最低级的神秘也是紫色。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立刻装上! 【绑定赤痕神秘后,该神秘将不可剥离,除非宿主死亡,否则永久绑定,是否确定?】 【提示:不同神秘可能存在互相冲突性,请细细斟酌后再做选择】 “等等嗷……” 白榆想了想,有些犹豫。 赤痕不算高级的神秘。 而神秘和神秘相轻,存在冲突,如果,万一,可能,大概,或许……自己将来获得了更高级的神秘,若是不能用,那岂不是很悲催? 这就有点纠结了。 打个比方——前期白送你一个攻速鞋固然很想要,但如果全局只能穿一个攻速鞋,那就很过分了! “赤痕和什么类型的神秘会产生冲突?”白榆提问。 很显然英灵编年史没有这么智能,也没系统精灵回答。 它只是给出一个提示,剩下仍由他猜……摆明了主打自由探索……你可以猜,也可以赌,赚了算你的,亏了你也算你的。 “mmp!” 白榆握住拳头,拳头硬了! 提示只给一半,好比上了厕所光擦屁股不洗手! 【提示:神秘可交于英灵】 “嗯?” 他一挑眉毛,看到这条提示,突然跳出了思维误区。 对哦……英灵! 英灵·任侠也有神秘,神秘名为子弹时间,自己在投影状态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借用。 那么,赤痕也是同样,只要把它交给英灵,那自己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反噬问题。 一个人或许不能拥有复数的相互冲突的神秘,但自己可以,只需要切卡就行了! 想清楚之后,白榆开始期待了。 这不就是强化英灵吗! 果然会有强化的路线! 毕竟在自己等级上来后,若是英灵的等级跟不上,反而是对自己形成了相应的弱化。 拖动赤痕点击任侠英灵卡,眼巴巴的期待后续发展。 但…… 【英灵无法接纳神秘】 【请在‘命运编织’中使用】 “原来还有这层限制在,又是策划教我玩游戏系列……” 白榆吐槽:“算了,也是意料之中……不着急,我这儿还有一张二星英灵呢。” 整理一下现阶段的全部收获。 【命运点数:300】 【天赋进化点数1】 【凡人的见识】 【礼装·班主任铁拳】 【神秘·赤痕】 还有共计八个碎片,五个青铜碎片,三个白银碎片……击杀的超凡者爆出来的碎片,全开了,但是只有八个,并没有给出什么好东西。 都是些疲劳药、红瓶蓝瓶,以及一些技艺碎片……打发叫花子用。 白榆且记下:“现在距离保底还有两发。” 他把目光转移到最后的副本奖励上。 “这个天赋进化点数又是什么?” 第六十章 摸鱼的快乐 点击了一下天赋进化点数。 唯一可进化的天赋只有白色的勤学苦练。 点击。 下一刻,角色人物的天赋随之发生了变化。 【勤学苦练(白色)→熟能成巧(蓝色)】 【备注:每次天赋进化需要点数翻倍】 “意思是从蓝色提升到黄色这次是需要两点……不知道下一阶段和最高阶段是什么。” 白榆奇怪:“不过就这样了?怎么还是感觉一点变化都没有。” 天赋进化了,但好像又没进化。 完全感觉不出来和之前的区别在哪。 大概有一点点的变化,但不算多……如果说白色天赋即便成了超凡者也只能做文职,那么蓝色天赋至少是有点机会去武科了。 “好吧,毕竟是努力系的天赋,如果当个躺平的摆烂人,不看书不学习不锻炼,也基本上发挥不出作用来。” 天赋这东西,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能决定百分之九十九。 爱迪生说过: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灵感,而这百分之一的灵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意在强调天赋灵感的重要性。 不过后来这句话逐渐被曲解了意思而且断章取义。 如果天赋可以从一开始就量化,或许也会有很多人少走弯路。 白榆对天赋这一点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这是源自于小学时候打乒乓球,打的不错也参加过学校里的比赛,再然后是市里,到了市级比赛竞争就相当激烈了。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和自己对局的一个男孩,双方鏖战五局,最后还是他输了,不过还算挺痛快,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比赛后没着急走,就看着这男孩继续打比赛,结果仅仅是下一轮,对方就输了,而且是惨败,五局根本没打满,最后一局被打了3-11,当场就心态崩裂的哭了。 赢了的那个男孩看上去就很厉害,看上去很有自信,但结果仅仅过去两轮他也被暴打了,成绩甚至没进前十。 这让白榆印象深刻,他那一次之后就彻底明白,原来运动领域比读书更看天赋,说努力能追赶,但是所有人都足够努力,而天赋才决定了能触碰到的高度……如果天赋不够,结果就是……不是在自闭就是在自闭的路上。 竞技类的比赛总是如此。 而整个世界都提倡竞争,小到人与人,大到国与国。 如果少年真的一辈子只有一个白色天赋,那他的未来注定很难在这条路上有很高的成就。 如果有蓝色天赋,这意味着他只要保持勤奋,便能胜过百分之七十的人。 不过天赋这东西,并不意味着不可改变,继续进化大有机会…… 白榆慎重的考虑了两秒,把角色信息栏一关。 “不是我不想努力,而是靠外挂实在太香了。” 哪怕把白色天赋刷到紫色级别,距离金色传说唯一持有的英灵编年史也差了十几个药老。 有了更方便的道路,谁会想着去靠自己努力呢? “不,这么说也不对……即便是捷径也未必轻松啊。” 白榆捂着心口:“我才穿越来不到两周,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上百次了,这破系统完全不允许我不劳而获做个只懂得饭来张口的应声虫……可恶,我明明不想努力。” 如果真想努力,上辈子就不必做个打工人,直接去找官方摊牌然后申请搞科研了,还不是因为太累不自由,哪有躺在家里肝游戏的舒服。 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所谓保底法则的具体生效范围。 有超能力的人,未必会选择去改变世界……如果这种能力与生俱来,在习惯了之后也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当个不劳而获的懒狗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想人类拥有ai的算力后会发生什么事? 是设计更复杂的机械机构?是去验证数学猜想? 无数科幻作品都给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想,但是他们都错了。 全球人类给出的共同回答是…… 画涩图! 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啊……不能太低估,但也万万不能太高估。 诚然存在某些极端优秀的个体,人称天降猛男,那都是人类群星闪耀之时…… 可几十亿里才可能出现这么一两个,其他人绝大多数都是类人群猩闪耀之时。 当懒狗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 特别是当懒狗也感受不到压力的时候,那更是无法拒绝骨子里的怠惰本能。 至少白榆在没了生存压力之后,他先是快快乐乐的摸了一两天的鱼,打开电脑不是学习,而是想打游戏。 可惜,这个时代似乎没那么丰富的娱乐文化……毕竟世道太乱,哪有多余精力去开发电子游戏,娱乐停滞在较为落后的时代。只有基本上的走迷宫、平衡球、贪吃蛇、连连看、蜘蛛纸牌……连连看和蜘蛛纸牌还是挺好玩的。 娱乐产业停留在书籍、音乐、棋盘游戏、电视剧、电影等相对古典的领域,没有进一步朝着五花八门的现代娱乐业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娱乐,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娱乐民众而存在,更是有一种价值观的宣传和引导效果。 白榆在电脑上打开了音乐网站,搜索了一下热门歌曲,发现歌曲排名比较高的歌曲有两种类型占据大头。 一种是燃曲;另一种是抒情曲。 双方大概各占一半,和地球上那抒情曲占据九成九的格局形成鲜明对比。 这同样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化结构而产生的,文化是基于历史和现实而产生。 对人类来说,最大的诉求莫过于两点——生存,繁衍。 高情商的说——无病无灾,追求爱情。 生存环境的恶劣,使得大多人不得不拿起武器捍卫生活;这种情况下,人类种族内部也会更加团结,时刻身处于危险中,当然也更有机会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所以即便是抒情歌曲,在这边世界更受人欢迎的流行歌曲也大多没那么的小资气氛,哀伤的抒情曲比较少,大方的热恋和勇敢表白的更多。 明明生活环境更加恶劣,但大夏的整体社会氛围却相当积极向上,没有半点迷茫和颓丧。 这自然也要归功于官方在文化建设方面的引导有佳……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和物质条件安全同等重要,甚至更为重要。 这一点白榆实在赞同,这就好比队伍里政委存在的必要性。 白榆抽空也搜索了几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很快也找到了对应的曲目,虽然曲调、歌词有所变动,但显然是做不了文抄公了。 好在他原本也没这想法。 只是想要好好摸鱼的玩玩游戏放松一下精神。 电脑游戏没有,手机游戏则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游戏软件在手机上。 这倒是让白榆有些惊讶,因为移动手机在这边叫做信息终端,倒是做的相当规整,它的技术水平是相当高的,已经赶上了初代智能机的水准,甚至续航更强。 信息终端的开发显然是为的是更高效的信息通信,而不是当做娱乐工具用,所以它的内部软件都是固定的,通过信息终端,市民能立刻了解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顺带一提,它的硬度也是相当够。 白榆用的信息终端的牌子叫诺亚。 虽然少了只因,但是问题不大。 虽然没的游戏可以玩,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刷了好几把蜘蛛纸牌,权当放松了。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这世界太危险,我仍然缺乏自保的能力。” “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破超凡,正式踏入修行路。” 理论上而言,只有不到少数尖子生会在三次启灵仪式后破境超凡。 若是成了超凡者,高考进个一流学府不成问题……文化课成绩?成了超凡者后,文化课基本上不可能不过关。 经过义务制教育的学生但凡有突破超凡的可能性都会被当做种子生看护起来,倾注师资力量重点关注。 少年白榆心仪的高等学府早已确定,白榆也不打算更改他的志愿,按照他的预想去努力便好,和少年一起完成他的梦想。 “所谓超凡,就是需要在一点上突破凡人境界极限,若是成功,在大夏境内,会得到龙脉印的认可。” “然而单靠自己努力想要破境超凡的难度很大,所以……我还是需要点捷径。” “邪道虽可耻但好用。” 白榆切换了界面,点击获取的英灵遗物。 【遗物:刀鐔】 【二星英灵:无明鬼】 【状态:完好】 【英灵契约可拟定】 【需支付命运点数100】 【是否进行正式契约?】 “是!” …… 火焰,大雨,雷鸣,歌声。 烈火燃烧的华丽阁楼的最顶层,火焰吞噬着朱红色的楼阁栋梁,梁木落下砸落落在地板上,褐色的地板变得灼热而滚烫。 烈火中,伫立着两个俏丽的背影。 一者身着华丽的十二单,站在烈火当中,华美唐衣上被火舌同时,如同有无数蝴蝶在火焰中自由飞舞。 她站在那里,闭着眼睛,表情上看不出喜悲哀怒,轻轻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通りませ,通りませ;行かば,何処が细道なれば……”(通行吧,通行吧,所到之处,皆为小路) 通行道歌悠扬的回荡在烈火中,无人聆听。 与之相对的则是另一个倩影佳人。 她穿行过火焰,虽是穿着振袖和服而走来,但妆容被鲜血模糊,名为四季花的和服也已经变成了屠夫的装束。 手中握着一把刀。 其长发已经在走上楼阁的过程中变得散乱,冷风吹过,炽烈的高温缭绕两名女子的裙角。 一者血染,神色狰狞;一者静默,闭目轻吟。 情景绝美,足以入画。 第六十一章 这真的是一款养成游戏 “行きはよいなぎ,帰りは怖き”(去时凉风回时倦怠) “我が中こわきの,通しかな——”(我心倦怠能否直达) 最后一句歌词唱尽。 “真昼……!”鲜血染身的四季花充满愤怒的喝声穿过火焰。 “你来了,诗织,是来庆祝我的么?”闭着眼睛的女子轻声回应:“那你应该更早一些来的,我可以用你的血来庆祝。” “我来杀你了……”四季花扬起刀剑,她往前一步,重重踩在已经脆弱的楼阁地板上,无数火星飞溅,话音重复了一遍:“我来杀你了,真昼!” “不用说的那么大声,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听得到你……你的心跳这么快,是在为自己即将能报仇雪恨而感到开心么?”闭目女子抬起手,拇指推动刀鐔,兵刃出鞘:“那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来杀我吧……尽你所能。” 两个身影在烈火中穿梭,碰撞,交错。 白榆看到了火星四溅,下一刻,如同进度条被拖动。 被恍惚了视线后,他重新睁开眼时,场景已经来到一片坍塌的废墟里,火焰已经熄灭,这一战也已经结束。 一把刀刺入了唐衣女子的胸膛中,握着刀剑的人正是四季花。 飘零的灰烬簌簌落下。 “回答我……真昼,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家。”纱织嗓音颤抖着:“你分明也是南家的……” “那不是我的家。”真昼冷漠的回应着:“那是我的地狱……记住了纱织,我不姓南。” 她明明心脏被刺穿,生机飞快的流逝着,却还是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去嘲笑对方。 “你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真昼的眸子微微抬起,露出一对没有焦距的纯白色瞳孔,嗓音也变得轻且干哑。 “好好享受你成功复仇带来的快意吧……我要先走一步了。” “在这个没有亲人、更没有仇人的世界里……。” “独自一人,活下去。” …… 【命运点数-100】 在点击确定的同时,白榆又一次进入了异样的场景中。 无比真实的记忆如同画卷般陈列于他的眼前。 短短一瞬间,但看到的景象信息量都比之前更多更大。 而且意外的出现了两名角色……哪一位才是英灵? 嗯,根据情况来判断,活着的大概率不是英灵,可能是死的那位……但谁知道这英灵的片段是什么时候的? 万一两个都死了呢?一个是被杀,一个是老死,也都算死了吧? 正寻思时,一行火红的文字便直接出现在了视线正前方,火焰灼烧般的文字释放着光亮。 【确认契约】 【英灵契约已生效】 【‘无明鬼’已登录】 【请确认英灵信息面板】 “等等?” 白榆自顾自的吐槽:“不对吧,这时候不应该有一波‘命运编织’的吗?就这么直接契约成功了?” 支付一百命运点数能直接跳过命运编织的阶段? 但是没试用期了。 我这算亏了还是赚了? 白榆战术挠头,查看最新获得的英灵。 的确能够看到这个角色的卡面和状态了,光是这张卡面就让他有些惊讶,和之前的两位英灵不同。 英灵是一如既往的动画版本的图片,图片正中央是一名跪坐着的少女,从其衣着服饰来看,似乎是扶桑人,穿着打扮颇为朴素,月白色的二尺袖和淡灰色的海老茶袴,正保持着跪坐,在木地板上,不苟言笑,双眼紧闭着,坐姿端正不苟,手中没有武器,身旁也没有武器,随着视角往后拉开,能看到卡面的正前方是一道牢笼,她被关在了笼子里。 这是一个有live效果的卡面……也就是俗称的活动式卡面,看过皮套人直播的应该能明白,就和那差不多,有简单的动画效果。 “这一下就直接体现出了‘二星’的稀有度。” 白榆发出了感叹,更加好奇这角色会有什么样爆炸的数值。 【无明鬼】 【亚人·半鬼·女】 【年龄:16】 【阶位:未入阶】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刺客/法术强攻】 【个人职业:道馆学徒】 【职业特性:剑术经验获取提升】 【固有天赋:直感——能够在战斗中迅速判断对自身最有利的选择,通过直觉极快找寻到对手破绽、弱点;有高概率躲闪和预判远程攻击】 【专属特异:感官强化——视觉之外的四感均获得大幅提升】 【技艺:新阴流刀法皆传(69%)、新当流切纸(51%)】 【神秘:无】 【装备:无】 【羁绊等级:0(0%经验加成)】 【心情:2(极不調)】 【状态:天生失明】 【评价:未来可期】 “不是,这数据……” 白榆认认真真重新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最初一开始对自己能抽到什么好卡而抱有期待,紧接着这角色便给他带来了一些小小的异世界震撼。 “这数据跟我有得一比……不,比装备了礼装的我更菜一些。” “评价未来可期?未来战士是吧。” “而且最关键还是……” “……盲人?” 白榆一下子心情和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 扶桑的剑道少女,称号是叫无明。 委婉点说是无明,实际点说是失明。 这让他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两部电影,一个叫做座头市,一个叫做女座头市,都是盲人剑客做主角,剧情还有所承袭。 但即便是电影里的女主角,都比这张二星英灵卡强力。 “……这哪里算是二星英灵了?” 白榆抱着双手陷入沉思,一星英灵如桐生老爷子如班主任,怎么说也都是很能打的,怎么到了二星反而拉了呢? “难道这星级代表的不是强度,而是别的评判标准?” 想了想游戏厂商的尿性……还真有可能。 只要卡面做的好看,他们真敢把四星当五星,五星当六星卖,六星当绝版卖。 换在以前,倒也没什么,毕竟以前白榆是个xp党,只要卡面好看有特色,他就乐意掏钱,强度什么的不重要,毕竟那不是玩游戏,而是养老婆。 但,老婆已经成了前妻,现在的白榆已经不是过去的白榆,过去的白榆现在已经住在小盒里永远安家了。 他穿越了,也迎来了重生,成功从xp党蜕变成了一名强度党。 卡面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强度够高! 期待许久的二星英灵就这就这…… 谁能忍住?恨不得直接一口八二年老痰吐狗策划的脸上。 失望是挺失望,但生活总是如此,不如意也得继续。 白榆倒也不认为这张二星卡真的只有这点能耐,它应该还有潜能可以开发。 “说起来,英灵编年史,好像,大概,真的是一款养成游戏……” “或许期待这张二星卡培养起来后的战力……就像是鲤鱼王那样,可以期待一手进化成暴鲤龙,赌一手梦想。” “等等,这么一说,我之前抽到的英灵,连最基本的养成条件都不满足么?” “可是死人怎么养成?变成僵尸让她们学唱跳rap篮球去当偶像挣米?” 戳了一下英灵卡,紧随而来的一连串提示随之到来。 【请选择英灵的培养策略】 【一、训练强化】 【二、命运编织】 【三、境界探索(未解锁)】 【四、深渊远征(未解锁)】 【五、自我升华(未解锁)】 “果然,是一款养成游戏。” 白榆摸着下巴:“五种养成策略,三种都未解锁……也罢。” 能选择的只有训练强化和命运编织。 “如果说命运编织是跑个人剧情,那么强化训练大概相当于下刷日常?” 白榆想了想,点击了一下‘训练强化’的选择项目。 副本他这边只有一个每周刷新一次的周回副本‘新手训练营’。 副本的产出是极高的,训练效率也是极高的。 通常游戏的组成都是由‘每日’和‘周回’组成。 每日、每周、每月或者每个版本都有固定的指标需要完成,以此方式保持玩家的在线率。 在他看来,训练强化相当于是一个每日和周常的模板;命运编织则是跑个人的专属剧情。 之前只能编织命运,现在有了别的选项,自然手痒难耐,渴望…… “试试又不会怀孕。” 点击了训练强化的选项后,紧接着跳出来了二级选择。 【训练:日常训练,获取少许经验值,消耗疲劳值30】 【冥想:闭目冥想,恢复一定心情值,消耗疲劳值20】 【挑战:挑战强敌,获取大量经验值,消耗疲劳值60,需要特殊道具】 【升华:英灵觉醒,等级晋升,不消耗疲劳值,需要特殊道具】 【备注:消耗大量疲劳会导致心情降低,心情低下时将可能发生突发事件】 【当前角色疲劳值:90;心情值:3】 “哦?突发事件?”白榆摸着下巴:“降低心情还能触发事件的?这算好事吧。” 心情值这东西,玩游戏的时候不能太过于在意。 就和冰汽时代里的那啥啥一样,别问值不值得。 【新副本已开启】 【香取道馆】 【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道馆,随着影世界吞没极东之国,一些古代遗迹也随之沉入影世界之中,时间不能使之腐朽,徘徊其中的剑鬼阴影们守卫着古老的门庭不愿离去,此地仍为香取神道流的道馆,亦有数百年尘封,无人觅之踏破】 【跨越漫长时光,第一个抵达了此处道馆并尽得神道流奥义的人,便是那走投无路的无明恶鬼一匹】 【备注:此副本难度共分为五个等级的梯度,需要攻略后方能解锁】 “开了新的周本。” “现在才终于了有一些二星英灵的排面了,可以可以,不戳,真不戳。” 白榆原本还在想具体设置什么样的训练方案,现在倒是不需要考虑了,有周本肯定是最先刷周本。 周本能掉落更好的材料,也能收获更多的盲盒,距离保底也就剩下两发了! 【请设置副本角色】 【命运编者、无明鬼……设置完成】 【疲劳值已扣除】 【即将进入香取道馆】 白榆闭上眼睛,感受着又一次到来的失重感。 第六十二章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扶桑,京都,南家。 一栋古意昂然占地数公顷的老宅子中,一名老人站在走廊上,他头发略有斑白,竖的一丝不苟,穿着灰色的和服,和服的衣角上绣着近似于古篆的南字家纹。 手里握着一把鱼饲料,锦鲤们甩动着尾巴在池塘上拱卫着争抢食物。 老人的眉心硬朗,长期处于上位养出了不怒自威的气质,他张开口,嗓音带着抑扬顿挫:“她,还没认错?” “是……小姐已经关在阁楼上三天了,还在绝食。” “真不识抬举。”南氏辉冷冷道,握紧了手里的饵食,从指缝里漏下去一下洒落在池面上:“雅彦……你这女儿是有点太缺乏管教了。” 旁侧的中年人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不过,本就是外面的种,用了几年都纠正不回来。”老人低下视线,盯着池塘里的锦鲤,里面有一条明显瘦小的锦鲤争抢不到食物,被排挤到角落里:“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让人给她送点水去,看好了,可别让她死了……她还有用。” “是。”中年人屏住了呼吸。 “不论如何,她现在终究是姓南,既然吃了南家的饭,住了南家的宅子,流着南家的血,就得为南家尽一份力,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南氏辉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好好去劝劝她,只要她愿意低头道歉,我还可以原谅她一次……否则,不是简单的吃点苦头就算完事了。” 他洒下一把鱼饵,任由锦鲤在池水里争抢翻滚,一条锦鲤被挤出池塘,落在池塘边的鹅卵石上艰难的跳动着。 南雅彦弯着腰,如同送领导般送走了南氏辉,南家的当家家主。 他直起身来,有些头晕恍惚,路上招来了家里的佣人:“去给真昼送点水。” 佣人女仆惊讶的说:“就送点水吗?小姐可是三天没吃东西了……” “送点水就行了。”南雅彦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佣人,大声强调道:“只能送点水,懂了吗?” “……是。”她明白了。 南雅彦正要走出去。 “您不去亲自去看看小姐?” “……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中年人摇了摇头,苦涩的叹了口气,背影走远了,和年过七十仍然强壮如同虎熊的南氏辉比起来,他瘦弱的如同一只病猫。 佣人女仆带着水来到了阁楼上,走了上去,隔着一层木制的牢笼,她看得见里面的少女越发憔悴的容颜。 她跪坐在地上,数日不吃东西已经显得十分虚弱,但是坐姿仍然端正,气质反而越发凸显。 任由谁人看见都会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一位名门闺秀。 她的确是一位名门闺秀……在南家之外的人眼中。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女孩没有睁开眼睛,仅仅是平静的问道:“是阿紫吗?” 女佣放下手里的水杯:“小姐,喝点水吧……您这样糟蹋身体,我看着很心疼。” “是谁让你送水来的?”真昼没有回答,而是提问道:“是家主么?” “……嗯。” “那我是不会喝的。” “小姐,就算您不想答应,也不必这么糟蹋自己啊。” “我知道这很愚蠢,但这也是我能选择的抗争手段。”真昼语气平静:“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听之任之的成为代嫁新娘?这不是我所想要的结果……若是我喝了这碗水,便代表了妥协,而我现在是没有妥协余地的。” 女佣急的很,她小声说:“您喝一点点,喝一口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真昼摇了摇头,这种小聪明怎么会有用? 这里是没有人看守,但看不见的眼睛一定存在,只要自己稍有妥协或者心存侥幸,就一定会被看穿。 试图和一个年龄是自己三倍以上的人耍心眼,绝对是一种自作聪明。 “小姐您至少请握着我的手,我会一些把脉。”阿紫又说。 这次真昼没有继续坚持,伸出手去,很快被阿紫握住,她感到自己手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借用振袖被遮掩住了。 “我等小姐您出去。”阿紫轻声说:“等您出去,我就给您买您最喜欢的那家和果子。” 真昼若有所思,默默收回了手:“谢谢,阿紫……” “是少爷说的。”女佣小声补充了一句,紧接着站起身,端起水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真昼跪坐在地上,眉宇间流露出少许复杂。 父亲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怯懦。 从来如此,从未改变。 他虽然知道让阿紫送糕点过来,但根本不敢反抗他的父亲……只有对方答应了送水过来,他才敢偷偷塞点东西过来。 这不算灵活应变……如果是早一些差人偷偷送来,她都可以表现出高兴,偏偏现在不行,她只觉得有些悲哀,有些难过。 这意味着她期待南雅彦为了自己而驳斥南氏辉是绝无可能的幻想。 她也知道自己绝食不过是权宜之计。 自己根本不可能违抗南氏辉的意愿。 最终会成为代嫁新娘,代替自己的妹妹南沙织外嫁出去。 嫁过去的下场会如何呢? 不用猜想也知道,一定会很糟糕,因为…… 她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眶。 她没有视力。 除了南家长女的身份之外,根本就是个累赘。 这样的她既不可能成为一家主母和贤内助,又不可能替南家争取什么利益,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作为牺牲品成为两个家族的利益纽带。 真昼甚至不清楚自己要嫁给谁,对此她只是稍有耳闻,而她也了解南氏辉这个男人,家主绝对不可能真的和对方合作共赢,更多的是互相利用。 等到双方利益不一致的时候,便会重新对立吧……那自己也注定会成为不幸的牺牲品。 更糟糕的是……她甚至无力去反抗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明明知道前面是废弃品的地狱,可她还是只能像躺在传送带上的人偶娃娃一样,一刻不停的奔向命运的终点。 这种感觉,让她绝望,也令她窒息。 她重重的抛出了手里的糕点,情绪有些失控,这一刻,她是愤怒的。 只不过…… 抛飞出去的糕点迟迟没落在墙壁上,仿佛泥牛入海般消融不见。 “这甜饼味道不错,就这么丢了,不觉得太可惜吗?” 一个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声音响起。 带着几分轻佻,几分随性,几分潇洒。 “你是第一个刚刚见面就让我尝到了甜头的人……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 第六十三章 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真昼下意识站起身。 她的双腿长时间保持跪坐的姿势,本该腿部已经有些发麻,血液阻塞导致很难站起身。 但她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却相当流畅,没感受到腿部有阻塞感。 同时后退了一步,她没感受到后背有墙壁。 “你是谁!” 她发出声音,听到了空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因为失明十多年,她的其他四感比常人敏锐一倍以上,能做到听声辨位,回荡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处于的室内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而就在自己五步的距离站着一个陌生人。 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这名失明者感到恐惧了。 白榆打量着这个有些应激反应,仿佛受惊小鹿般的少女,开口道:“你好,初次见面,无明鬼,我是编者,命运编者。” 真昼保持着站姿,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很快还是稳下了心态:“……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无明鬼。” “不,你就是无明鬼。”白榆说:“这会成为你的一个名号……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换成另一个代号,我觉得死狂剑姬就挺不错……” “请不要开玩笑了。”真昼立刻打断:“我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个人,我也不认识你……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是绑架犯?” 白榆笑了笑:“绑架犯吗?这种说法,或许也不算是一种错误……我的确是绑架了你,更加确切的来说,是‘绑定’。” 真昼用力的握着手掌,指尖传来刺痛感。 “这里不是梦境。”白榆摇头说:“不需要用这种幼稚的办法来试探,实在不行,你可以考虑用小脚趾撞击右边的柱子。” “开什么玩笑……”真昼无法理解的说:“我明明还呆在家里,怎么会突然间就……” “家里?”白榆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你管那种地方……叫家?” 真昼神色微变。 “如果那种地方也可以称之为‘家’,那我们现在所处于的地方,完全可以称之为肥宅快乐室或者童话城堡了。”白榆戏谑道。 “你,在偷窥我?”真昼往后缩了缩,仿佛在呵斥一个偷窥狂。 “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可不是偷窥……”白榆摇头,从后世的资料片中了解到一些当事人的趣味故事,这种怎么能算偷窥?虽然都得不到当事人的允许,他纠正了一句:“这最多只算是在你死后查看了你的电脑浏览器的网页记录。” 真昼有气无力的呵呵冷漠的笑了笑:“所以偷窥狂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 “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命运编者,如果才过去了这么几句交谈你就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我只能推荐你烂笔头。” “我是个盲人,我不习惯写字。”真昼咬牙切齿的问了句:“所以命运编者先生,您‘绑定’了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是有什么目的?如您所见,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在家族里也基本上是个弃子……” “如你所言。”白榆平静的说道:“反正你的情况已经糟糕透顶,即便落入了我的掌心,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坏了,不是吗?现实是人类为自己编造的牢笼,你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而已,要说区别,至少这边的笼子要大一点,可以让你锻炼锻炼身体,要不要先来十组波比跳热热身?” 真昼完全听不下去,简直乱七八糟。 可就在她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响。 锵——! 那是刀刃划过刀鞘发出的细微颤鸣声。 “你……” 她差点以为是对方拔刀。 白榆只是退后一步,不紧不慢的说:“我说了,让你先热热身,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区域,而是百鬼横行的危险地带,好好热热身也有好处,避免……” “死的时候尸体凉的太快。” 话音刚落,一抹刀光直接切来。 真昼身体一颤抖,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分离,足足数秒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随着眼前一片漆黑后,她打了个一个寒噤,深深呼吸了一大口空气,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站立位置,立刻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确认自己的脑袋有没有搬家。 她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刚刚的疼痛感残留着,如果是梦境,她肯定醒来了,如果是现实,她也该死了,偏偏两者皆不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满是疑问。 白榆提醒道:“一次。” “什么?”真昼疑惑着。 下一刻,又听到了刀声。 咚……咕噜咕噜…… “两次。” “……”真昼这次完全明白了,这是在计算自己的死亡次数。 “放心,次数没有上限。”白榆调侃道:“不过是在计算着玩而已。” “可恶的混蛋!”真昼爆了粗口,完全凹不下去什么大小姐人设了,如果是见到一个手持电锯的杀人狂,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撕破了裙摆快跑才是正道。 她立刻开始找寻逃跑的路线。 这种时候其他的四感完全调动起来,她没穿鞋子,靠着震动找到了门口的位置,但是大门紧锁,她连续几次冲撞都没有用,封锁的门纹丝不动。 下一刻,她被直接一刀钉在了门上,脑袋一歪。 “三次。”白榆摇头叹息:“不逃跑就不会死,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胡说八道!”真昼大骂,我站着明明也一样死了。 “下属不可以驳上司嘴。”白榆提醒一句:“有力气说话,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活……四次。” 说话期间,真昼又被影子剑鬼冲上刀了。 明明是很惨烈的一幕,但不知为何白榆有点乐,没忍住笑出声。 当初自己好像也是这样被异种追着杀……看到有人重蹈覆辙,内心竟会如此愉悦……这样不好啊,但是忍不住。 “哎。”白榆连连摇头:“你这不太行啊,无明鬼,连续死亡五次,再怎么样也该回过神了吧,退缩便会衰老,恐惧招致败亡……有道是,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你说的倒是轻松!”真昼不明所以更是恼怒不已。 “好吧,给你一个提示,人被杀就会死……想要不死,那就要反抗,首先你需要握住一把武器。” “我哪来的武器!” “呵……”白榆笑了笑:“你没有,难道你不会抢吗?你的新阴流是白练的?” 这句话也算是给了真昼必要的提示。 新阴流有一招是空手夺刃……但是要求很高,必须预判对方的招式,瞬间看破。 她虽然学过,但没有视力,只能凭借其他感官来判断,这无疑会大幅增加失败的概率。 可她偏偏也没的选择,不想继续被砍,就只能尝试夺刀。 又一次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逼近……她暗暗咬牙,猜想对方会从哪一个角度砍过来,然后考虑提前拦截,拦截…… 唰——! 噗嗤——! “六次。”精准而无情的计数工具人正在报数。 “可恶!” 真昼咬牙切齿,她完全猜不出来对方的刀从哪里砍过来,太难判断了。 如果能看得见的话……这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抛之脑后。 她已经习惯了和黑暗为伍,必须抓住一线生机。 “七次!” “八次!” “十二次……” “十八次……” “二十一次!” 一次都抓不住! 真昼已经死的有点麻木了,不单单是有一个追着自己砍的剑鬼,旁边还有一个不断放垃圾话嘲讽自己玩得菜的泉水指挥官。 “就这就这,撒一把米在键盘上,放上一只小母鸡来都比你操作的好,再这么下去,叔叔我呀,是真的腻了……” 她多少是变的有点大脑过载,神志不清。 “命运编者!” 她怒喝一声。 “什么事?” “你行你上啊!”真昼说着直接二话不说冲向了声音的来源。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解决,那干脆拉怪到看戏的编者身边,用对方来吸引火力给自己创造机会。 这操作连白榆也没想到。 真昼已经冲到了白榆跟前,影鬼的刀也稳稳的举起来。 只听到一声铿锵之音。 白榆手里的文明杖架起,挡住了一名影剑鬼的袭击,噹的一声,无比清脆,他抬起脚踢中影鬼胸膛,砰的一声很大力,后者飞驰而出。 真昼这一次死里逃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表情隐隐有想法,只要把局面搅浑,她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去。 “别太得意小姑娘……”白榆幽幽道:“因为你的小聪明,接下来我们要面临更多麻烦了。” “什么?” 真昼楞了一下,紧接着她听到了两把刀的声音。 影鬼倒地后直接发生了一次分裂,从一变成二,持剑立起,眼中闪烁着赤色的鬼灯。 “原本我是打算给你足够的时间单练的,但是你既然迫不及待的进入更高强度的试炼,我自然也是支持的。”白榆似笑非笑:“那就正式开始吧,你的新手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不是,我没有! 真昼傻在原地,她抿着嘴唇,语气压抑着,没有哭出来,只有一股深沉的恼怒:“什么试炼,我根本不明白,把我关在这里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去找那些厉害的角色来啊,我只是一个不幸的女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人生难道挫折还不够多吗?” “哼姆……”白榆沉默一会儿后说:“我承认你说得对,你是很不幸,很可怜。” “可你还在继续加深我的不幸。” “因为要走出不幸,你就必须要经历这些。”白榆一句一顿道:“为了修正命运,你所缺乏的并非是他人的同情,而是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想想你的将来,想想你的过去,你走过的道路已经崎岖坎坷,又何必现在表现的顾影自怜博取同情……” “不过是多让你去死几次,不乐意的话,去反抗便是,至少现在的你,还有反抗的能力……” 反抗的能力……这个字眼不经意的戳中了她内心最疼痛的一块。 青年的话语继续娓娓道来:“当然,倘若你真的躺平放弃,我也不会强迫你握住兵器,这是我能赐予你的,仅有的同情。” “你确定你需要?” 黑影缠绕的红眼剑鬼已经扑至跟前,一招藏刀袈裟斩直取头颅而来。 白榆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凝视着对方,等待她自己的选择。 电光火石间,真昼踏前错身,精准的避开夺命的剑光,扣住手腕,兵刃停在她的面颊前方,寒光几乎要割破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然少女一个过肩摔将其兵刃夺走,同时挥刀斩落,无比精准的斩首还击。 影鬼落在地上,尖叫声化作一团黑雾。 新阴流·无刀取 握住刀剑,真昼又一次起身,她的神色静默如渊,如同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波动,唯嗓音低沉:“收好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第六十四章 你好,命运先生 雨宫真昼从未如此专注过。 虽然天生缺乏视觉让她很容易集中注意力,但现实生活之中,因为南家的各种要求,仍然让她难以集中精神,必须去应付各式各样的严苛要求。 在这扶桑之地,富贵家的女子除了衣食无忧之外,在人生相关方面,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 但在这里,在生死之前,她过去是什么样的,她被塑造成什么样的,她被千万遍叮咛嘱咐的规矩,统统都被击碎了。 因为比起活着这件事,其他都可以被舍弃。 纯粹的生死考验最为考验一个人的意志,而在这份坚决的意志下,藏匿着人类这一物种的基本本能。 战斗……就是本能! 她没有视觉,无疑是丢弃了一项重要的武器,可当手里握住刀剑的时候开始,她仿佛感知到了自己的感官在拓展,再延伸。 每一次挥刀碰撞响起时激荡的反震力道,触觉、听觉、嗅觉……不同的感官组合起来,直接在脑海里构筑成了一个并不清晰的画面。 她固然是看不见的,但她听得到,也感受得到。 肌肤能够感受到影子剑鬼身上释放出的杀意,那种让她的手臂足以爬满鸡皮疙瘩的刺骨杀机。 并且,雨宫真昼也发现,不单单是她自己在迎来死亡,另一侧的青年也一样在不断增加的烈度中会失误会死去。 影鬼的数量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变成四个,如今增长到了十六个。 即便是顶尖的剑术流派北辰一刀流的道馆里的最严苛结业考试,也不过是让十名正式弟子和一名受考验者交手……后者若是赢了,便号曰‘十番打’。 眼下足足十六名剑鬼……如果一拥而上,雨宫真昼绝对没有自信能过去,这也靠着另一侧的青年来分担压力。 这是一场试炼。 而接受试炼的人是他们两个人,可以说十分公平。 双方都会死,都会因为实力不济而落败死亡,然后重新立起,继续投入战斗。 死亡次数增多之后,雨宫真昼也不得不习惯了自己带头冲锋和留了一手的突发事项,她甚至能面不改色的捡起断手当做加长版的刀来挥舞。 一旦适应了死亡,死而重生便意味着无限次的试错。 她在战斗之中进步飞速,那种视界从模糊的丝线变得逐渐的线条丰满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能毫无压力的挥舞手里的真刀用以施展毕生所学的各种剑术。 剑术不是孩童学习的剑道,它是正经的搏杀技巧,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危险世界中,即便幕府也没办法保护扶桑所有人的安危,扶桑是一个尚武慕强的国度,武家之人出门行走便时刻佩刀带剑,幕府改制后,武士已经从一种阶级变成了一种职业,斩鬼者、鬼狩,拔刀朝向的不再是各地大名或平民百姓,而是从影世界中走出的一个又一个的灾厄,唯独没有变化的是手里的刀剑仍旧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相较于大夏推行了全民义务教育的高效廉洁,扶桑的鬼狩职业仍旧大部分直接由过去的武士家族承袭,具有很强的阶级性质和家族特色,不可避免受到地方豪强的影响,而各大剑术流派的道场更是在直接成为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香饽饽。 雨宫真昼学习的剑术道场便是柳生家的新阴流道场。 过去的新阴流是幕府将军的剑术指导,可见其剑术流派的技艺高超。 她从未尝试过真人握住刀剑,实际上刀剑碰撞的时候,方才察觉自己错误之处太多,木刀和主刀远远不能媲美真刀的手感,而且一些在训练中的错误发力和出招次序,甚至不易察觉的微小习惯,都会成为自己兵刃脱手的致命缺失。 她在死亡之中找寻错误之处,调整、弥补、改进。 新阴流的各种剑术被试了一遍,她开始改换成鹿岛新当流。 就在她一刀劈砍直接斩去了影鬼头颅的时候,屈指弹奏刀剑,通过回音却感受不到更多的敌意和杀机。 “结束了?”她低声问了句。 “嗯,结束了,十六头影鬼全部讨伐。”白榆晃动着手里的兵器。 这一次他用的不再是长枪,而是更换了一种——棒球棒。 长枪在这种环境下其实比较好施展,但棒球棒更好用,毕竟是前重后轻的钝器,一棍子下去,普通武士刀根本架不住。 而且没什么招式流派,关键就一个字——砸。 要砸的狠,砸的准。 白榆更加深刻的理解到原来狮心手杖的实际用处是这样的,它本就是千变万化的武器,何必拘泥于一种形态呢? 中途更换出了一个物理学圣剑,也一样一招一个,稳的很。 下次把我流枪术改成我流武术得了……谁说武术一定要拘泥于一种武器流派的,学会兵种克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真昼问:“结束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先别急。”白榆看向道馆墙壁上那具坐着的武士盔甲:“还有一个boss没打。” 话音落下,武士盔甲空荡荡的躯壳下方燃起了紫色的火焰,它空空荡荡的盔甲被填满,燃烧紫火的武士握住了左右两旁的太刀。 双刀流。 真昼直接惊讶的睁开了眼睛,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能表现出她的惊讶和错愕。 “一阶超凡。” 白榆瞥了一眼对方头顶等级,13级……并不算高。 但毕竟是超凡入阶,对两个卡在十级的菜鸟有位阶压制的效果。 “放心,无明。”白榆用过来人的口吻说:“死个七八十次应该也能过了,它又不会恢复血条,磨也能磨过去。” “你这算安慰?”真昼哭笑不得:“折磨我就算了,为什么连你自己也折磨?” “如果我站在一旁看戏,你会多少有点小情绪,所以只能亲自下场了。”白榆摊手道:“我虽然神通广大,但从零开始,至少我们起点对等。” “乱七八糟……”真昼吐出一口气,旋即露出很清淡的笑:“但我似乎了解你一些了,命运先生。” “别,还是叫我编者好点。”白榆吐槽道:“命运这个名字会有一种天天被人扼住喉咙吊死的不祥预感,况且……” “况且什么?” 青年抬起手,摆出一个对方压根看不见的帅气站姿。 “——我是来编织命运,而不是要成为命运。” 白榆切换武器,狮心长枪入手:“现在我们要磨练一下默契了,这不是一个人能搞定的boss,一起上吧,无明鬼!” “我的名字叫雨宫!” 雨宫真昼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无明鬼这个称呼——请记住了,命运先生。” “让我记住,你自己倒是完全没记住啊……”白榆吐槽了一句。 雨宫真昼调整好呼吸,于无声中架起刀:“行くぞ!”(要上了) 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武士盔甲冲锋跳起,刀光劈下,挥刀斩出华丽的紫色残月。 好戏开场。 …… “哈——!” 肺腑仿佛坏掉似的,雨宫真昼仿佛从水面下上浮上来,吐出一大口浊气。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记忆无比清晰的噩梦。 手感还残留在之间,那瞬间,她的确是贯穿了武士盔甲的胸膛,斩断了那道魅影。 她记得太清楚了,所以那应该不可能是一场幻梦。 斩杀了十六个影剑鬼后,武士盔甲侍大将的攻击力和进攻欲望远远强过前者,缠绕在刀上的紫火更是让她连接刃的机会都没有,触碰超过三次,刀都会变得滚烫无比,几乎无法握稳。 她和编者不知死了多少次,或许十几次,或许几十次,应该没有破一百次。 靠着两人的毅力,最终将侍大将磨死了。 到了最后,她几乎没什么感情波动,只是冷酷的执行着招式,而就在她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候,她仿佛感受到自己触碰到了某个门槛。 在那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的通透起来,看不见的一切变成触手可及的线条陈列于自己的脑海之中,视觉之外的视觉……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觉得那应该就是…… “超凡……” 她喃喃低语。 经历过上百次的死亡后,她触碰到了以前无比渴望却触不可及的一线。 她不由得的去想,如果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机会抓住它? 那一刻,那一瞬间,那一弹指间,无比通透的世界实在是太美了…… 正因为看到了光明,才显得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如此的难以忍受! “耐心,真昼,耐心……” 她喃喃低语,自我警告,自我安抚。 雨宫真昼低声说:“机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她还记得,在她离开那处幽邃道馆时,青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在一瞬间的通透世界里,对方的那一丝笑意。 “庆贺吧,雨宫小姐……从这一开始,你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摆了摆手,转身穿过敞开的大门。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见。” ‘再见’,这两个字,真是悦耳……轻而易举的抚平了她因为即将回归牢笼而产生的不安,并且让雨宫真昼不可避免的开始期待明天后天大后天的到来……她不清楚等待多久,但她一定会期望和对方的重逢。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和心情。 她从未期待过下一个明天的到来,那对于她而言,意味着距离破裂和不可知的未来更近一步。 她无法掌握未来,无法控制命运,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丝萤火可为她停驻,所以她会惶恐。 但,倘若意识到这种命运和未来就在自己手里时,已经是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她便会喜不自胜的期许能得到美好的结果。 哪怕,她知晓那可能一种错觉。 但它如此的美好,对她而言,已是划破长夜的一缕曙光。 “命运编者,命运先生……” 少女低声念着:“不论你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这对我而言……已是命运的垂青了。” 就像是地狱中的罪人抓住了从人间垂落的一根蜘蛛丝。 那已是此生唯一的机会。 第六十五章 名刀快雨 【已通关‘香取道馆’初级难度】 【命运点数+30】 【羁绊等级提升;当前羁绊等级1(10%组队经验加成)】 【已获得通关奖励——‘香取神道流传武古籍·剑戟篇’】 【获取阴影碎片x6;青铜宝箱x1】 【技艺级别提升】 【确认角色等级抵达当前峰值,请尽快晋升】 “你以为我不想晋升吗?哪有这么容易。” 白榆吐槽了一句,又不是玩游戏,凑点材料当薯片啃了就能晋升的。 点击了一下通关奖励,查看了一下获得的物品。 【香取神道流传武古籍——记载了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招式的古武书籍,剑戟篇中记载了剑术、拔刀术、薙刀术、枪术三种武术,目录级别囊括九成,但不包括秘传和口传在内】 “嗯,这大概就相当于是……”白榆想了想:“武功秘籍之类的吧。” 从物品栏中取出来,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书籍,而是一个卷轴。 因为影世界中不存在现实世界里的生态环境,所以它看上去并没有孵化,如同在真空环境中保存下来的,显得十分完整。 此物品已有数百年历史,流传出去,足以让众多武家、流派哄抢。 因为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是现代扶桑众多流派可追溯到的起点。 就譬如说,战国时代的剑圣冢原卜传,他的流派就是香取神道流,而后来新当流将此人尊为祖师。 再譬如说,一生未尝一败的剑圣上泉信纲,早年同样是拜在香取神道流中学习,也经受过冢原卜传的指点,二十多岁开创了新阴流,他的弟子中最有名的便是柳生一家,故而柳生新阴流更为出名,直至今日都是扶桑的武家豪门。 想来这么一个卷轴拿出去足以让扶桑们打的头破血流。 即便不论这武术原点是否能给如今的武道流派追本溯源,光是它的存在意义本身就相当于是一个正统继承者的强宣称。 打个比方,这个卷轴在扶桑差不多和屠龙刀、武穆遗书有着类似的地位。 武侠小说里为了争夺至宝杀人灭口都是常事,放在这世界,倒也算正常。 只不过,这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不包括秘传和口传……顶级的奥义是学不到了。 白榆摸了摸下巴,寻思这世界可是魔改版本,搞不好这奥义和口传会是某些特别夸张的招式,不到超凡几阶就学不会的那种。 将卷轴重新收起来,待会儿再研究一下……其实真要学武,也没必要舍近求远自己研究。 整个南陵市里的武馆也足足有十几家,报个武修班补补课,自然有专业的武者来教。 自己虽然不是很需要卷轴,但说不定对无明鬼会有用。 “就这样吧。” 白榆搓了搓手:“接下来,又到了激动人心的盲盒时间了。” 杀死的影子剑鬼并不能百分之百爆出阴影碎片,再加上有个小姑娘抢人头,结果没凑齐一个十连。 好在最后的boss是爆了一个超凡级别对应的宝箱。 还有两发保底。 先单抽一个阴影碎片垫一发,普普通通的白光……恢复草药(绿色)。 “我保底来了,啊哈!” 白榆手指点在了青铜宝箱上,自信心直接膨胀:“这一抽,贯穿星辰!” 噌~! 宝箱打开,这一次里面直接释放出了红色的光芒。 能出紫色就很不错了,没想到是红色…… “我大保底还在吧。”白榆很想查看一下抽卡记录,可惜没这东西:“算了,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直接给我一个三星、四星、五星英灵,我也是不挑剔的,真的……打深渊还得凑个四人队伍呢,我现在英灵就两个可太寒碜了,还得自己下场。” 虽然有保底,但是保底只负责出货,它不能保证不歪。 就像是你刮刮乐一样,能刮出奖,但是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结果还是看运气。 玩家会看到金光就直接欢呼吗?不存在的,激动的情绪只会维持一秒,下一刻就变成了忐忑,因为不知道这一发到底出货还是歪了个常驻,心情曲线稳如余弦函数,上下上下,大起大落。 保底法则……说保底,真就只保底,歪不歪,那是另一回事。 嘴里碎碎念着,白榆翻开了抽取到的红光卡片。 【名刀·快雨】 落入手中的是一把兵器,一把太刀,刀鞘为蓝色褐色相间,刀柄绑着伞绳,刀鐔是黄铜造型,刻着雷纹。 白榆将刀拔出,顿时眼睛一亮。 不得不承认……在众多类型的兵器中,剑和刀最为好看,也最为符合东方人的审美。 这把名刀快雨,其刃形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刀刃锋利,落入手中却显得十分轻盈。 在物品的下方还有一个详情的背景介绍。 【快雨是出自于一位工匠之中的姊妹刀中的一把,另一把刀名为雾切,曾有剑豪腰仗双刀,所到之处雨断雾散,他于江中搏斗大蟒,挑战祸津神,写下了豪烈篇章,不过其人最终败亡于鬼神之手,只留下一把快雨,雾切早已遗失在了鬼神遍布的战国之世,怕是终生没有再度重逢的契机】 “一把好刀。” 白榆弹奏了一下刀刃,传出清脆的回音:“可惜我不缺武器用。” 抽到了一把刀,可以给无明鬼,她也是刀客,算是给她抽了一把专武? 不过自己也不吃亏,等英灵投影的时候,这把刀也会跟着一块回来。 这不叫送礼,这叫养成。 和皇帝赐下财物给大臣完全不是一回事,更加确切的比喻应该说……这相当于是母公司对子公司的投资,反正是百分百控股,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支回来。 “可以直接装备?” 白榆点击了一下英灵卡,显示是不能。 不过弹出了一个新的提示。 【已确认道具‘名刀快雨’,可以用于开启挑战,是否立即使用?】 “嚯?” 白榆一挑眉,意识到这是个连环的设计。 打副本获取盲盒,盲盒抽取道具,道具加快养成,一环扣一环的。 但如果运气不好抽不到盲盒里的道具,大概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刷低难度的副本了 副本的中级难度推荐等级已经来到了十五级,显然不是现阶段两个没踏入超凡的菜鸟能挑战的。 白榆想了想:“……先不着急开启挑战。” 这游戏并不是挂机就能操作的,并没有自动战斗的选项。 他时刻都得盯着对方,长此以往对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不是上帝,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工作不间歇,也有自己的生活,妈妈说过打游戏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 况且…… “继续让对方加班,她大概率也不会乐意,劳逸结合才是重要的,我又不是资本家,我如此善良做不了资本家…” 他显然没意识到无明鬼小姐恨不得赶紧来个命运资本家疯狂压榨她。 白榆没有继续开盲盒,打算屯满十个,免得还要手动计数。 他从瑜伽垫上站起身:“差不多也该外出一趟了……” 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超凡境界。 在无明鬼击杀副本boss的那一刻,他也在瞬间触碰到了超凡,虽然是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但他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个清晰所指的并不是他看东西模糊需要戒色,而是他觉得一切东西都变得无比的规整且秩序。 几度感受过超凡境界后,白榆觉得自己触碰到的那一线和其他人都截然不同。 难怪老班说过……超凡者的起点都截然不同,没人能教会另一个人如何突破,这是十分私人的事,只能由自己感悟。 每一个超凡者的起源都不一样,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白榆看向窗外:“独属于我自己的境界么……” …… 南陵市第一医院。 苏若离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她抬起手,双手中青色的流光汇聚,化作一朵青莲在掌心之中旋转。 “你距离超凡境界只差最后半步了。” 一个声音随之传来。 周柳头顶的猫耳朵抖了抖:“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一不小心忘记敲门了。” “没关系。”苏若离松开手,青莲仍然悬浮。 “刚刚的,是你的英灵之理?”周柳好奇的问:“我以前的同学也有后天英灵,不过很少有人能在你这个年龄便能控制自若。” “不完全是。”苏若离摊开手掌:“我只是发现了一些特别的用法,它似乎不仅可以用来伤害别人,也可以用来保护别人……” 掌心的青莲水晶缓缓舒展,如同在眼前展开了一组厚实的盾牌。 只不过,在青莲水晶即将完全舒展之前,苏若离犹豫了一下,它忽然间砰然碎裂。 周柳不解:“为什么不继续展开?” 苏若离无奈一笑:“我的控制力还不够,您见笑了。” 周柳顿了顿,没有追问,她只是说:“越早踏入超凡境界,对你的好处是越大的……你是先天英灵,成长速度极快。” 苏若离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很缺时间,不是吗?您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好。”周柳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不擅长打感情牌和弯弯绕绕那一套,她便直言道:“希望你能帮忙找到那个透露情报的神秘人……我知道他一定在这件事中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苏若离只是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我和我的同学一样,集体失忆了。” 周柳深呼吸:“我不是逼迫你们,也不敢这么做,这是请求……我并不是打算揪出他的身份追究他杀人放火的错误,和长夜司无关,是以我个人的身份,我有一件事需要他的帮忙,当然,报酬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可以……请让对方来这个位置找我。” 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没问其他,旋即便出了门去。 苏若离将纸条叠好收起来,流露出烦恼的表情看向窗外:“我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哎……” 第六十六章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出门,散步。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炎炎夏日,气温回升,走了几步便觉得热的不行。 天气如此,反而更是难以平静心情,之前稍纵即逝的那种感觉也没保留住。 “大意了,大白天出门散步并不合适。” 白榆吐槽了一下自己的窒息操作,看看附近,打算找个小超市买瓶饮料解解渴。 刚刚走到门口,差点跟一人撞上。 “啊西八……”陶如酥张口就是一个棒国国粹:“看着点前面啊。” “你别以为你说棒子语我就听不懂。”白榆面无表情:“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陶如酥也愣住了:“不是吧啊sir,我出门买个冷饮都能碰到你?” “这句话该由我来发问。”白榆挑眉:“你是不是偷偷跟踪我?” “可以啊,恶人先告状啊。”陶如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里拿着冷饮,又看了眼白榆额头的汗水:“便宜你了。” 她将碎碎冰从中间一折两半,递过去一根:“呐,拿着。” “没想到我也能白嫖到白嫖怪的食物。” 白榆倒也没客气,接过去,两人嘴里含住冷饮吸了一口,齐齐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气。 “这该死的天气。”陶如酥骂道:“我昨天出院还没这么热呢。” “南陵是这样的,火炉城市嘛。”白榆恰着冰问道:“所以你昨天就出院了?” “嗯呐~”陶如酥摇头晃脑:“本来就是多住了几天院,后来又擦了擦断骨重续的膏药,算是好完全了。” 她拍了拍自己光洁的大腿,这次出门穿的是五分裤。 白榆下意识看了一眼。 陶如酥甩了甩腿:“看一看可以,不会掉块肉,穿成这样出门被看我也习惯了,但不能上手。” “不,我只是在研究你有没有内八或者罗圈腿。”白榆一本正经道:“再者你对自己的大腿未免过于自信了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更喜欢看腰臀胸?” 陶如酥顿时退后三步:“你居然在跟一个妙龄少女直接谈论你的xp?!” 白榆面无表情的恰着冰:“所以你来这儿干什么?” “买冷饮啊,不然呢?” “不,我指的是……”白榆看向四周:“你住在这儿?” “我不能住在这里?” “不太像,你应该是住在富人小区的那种大家族豪门千金弃女,缺爱缺关怀除了几十个e之外一无所有的那种人。” “你再乱给我加什么奇妙人设呢?”陶如酥听的直翻白眼:“本姑娘如果有几十个e,我还上什么学?奋什么斗?我直接买下一个城堡,里面填满男仆,把钱交给信托,然后纵情享乐过上富足的生活去了……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不住在这里,虽然我家里挺大的,玩累了可以直接睡,不过这次是没办法邀请你去做客了。” 白榆摇头:“你请我也不敢去。” “是怕我吃了你?”陶如酥反而升起了某种奇妙的竞争心:“还是怕你的青梅竹马不乐意?” 白榆语气平淡的说:“你家里有拼装高达吗?” “那是什么?” “你家里有乐高模型吗?” “那又是什么?” “联机游戏机?” “没有,都没有。” “那去了有什么意思?干坐着聊天,或者直接凳子一摆开始学习。”白榆感叹道:“这还不如在外面逛一逛呢,有这功夫我还不如……” 他忽然注意到了陶如酥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几眼。 后者感受到对方眼神不对劲,下意识抱住双手护在身前:“看什么呢?” “肩带。”白榆说。 陶如酥的右手立刻遮住肩膀。 “还有紧身裤。” “……你的眼神越来越放肆了啊。” “我的意思是说……”白榆摸着下巴:“你是有备而来。” “哈?我有备而来个der,本小姐才不会刻意跟你制造什么偶遇……”陶如酥可听不得这些,立刻红了温,当即大声否认。 话没说完就被白榆打断。 “紧身式的运动内衣,方便更换的衣着,还有手上的痕迹……你是来这附近做恢复性锻炼的,我看看附近有一家黑水武馆,你应该是这家的会员吧。” 刚刚红温的陶如酥迅速咬碎了冰块降温:“这你也看得出来?” “我自认为观察力还不错。”白榆虚着眼睛:“顺带我还知道你这套吸汗紧身衣的牌子。” “???” “和苏若离的是同一套。”白榆摇头说:“不过她的评价是……仅仅适合比较中等身材的,对她而言太紧了一些,她更推荐艾玛这个牌子。” “那不是电动车的牌子吗?”陶如酥按着眉心:“等等……好了,闭嘴,我才不想跟你讨论这种女孩子的话题,我穿这一套很合适,不打算换。” 白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眼神变得稍稍微妙……他可是亲眼看到对方北半球的,规模不小,这样难道不会压缩产能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哈?”陶如酥握着拳头:“我算是明白了,你特意来找我寻开心的是吧。” “别,不敢,告辞。”白榆抱拳打算润。 “别想走。”陶如酥一个王者之拉扣住:“你给我过来。” 托着白榆的手腕就朝着黑水武馆的方向走去,那盛情邀请的模样像极了着急拉人去更衣室摔跤的猛男。 “刚刚好我今天没找到陪练,你过来跟我过几手!” 白榆稀里糊涂没反抗彻底,刚刚进入黑水武馆就被她拖到了vip的个人训练室。 反抗不彻底就意味着彻底不反抗。 “我还是第一次进来这地方。”白榆有些稀奇的看着四周。 陶如酥开始科普一些常识:“黑水武馆是大夏全国连锁武馆,一共有五十九家分馆,总馆设立在上京,由武圣碑名列第九的黑水武圣创办建立。” “武圣……” “武圣是五阶超凡者,走到这个境界,足以搬山碎岳。”陶如酥行走随意,同时解释着:“大夏明面上的武圣不超过十个人……黑水武馆和极限武馆、青翼武馆并称为三大武馆,不过最大的那个自然还是大夏的武道协会,有官方背书,有足足三位武圣坐镇——黑水武馆和极限武馆不同,走的是亲民路线,属于物美价廉的那类,收费不算昂贵,即便是我也开得起vip,在这里能有个不用担心隐私泄露的单人专属训练室。” “那青翼武馆走的是什么路线?” “青翼武馆走的是传统的学徒制,加入青翼武馆就意味着要拜师学艺,往后出来身上都带着青翼武馆的标签,成为门徒就意味着要交学费,也要定时缴纳费用,不允许轻易退出,当然好处也不少。”陶如酥目光平淡的说:“你们一班里有三个就是青翼武馆的,富家子弟倒是不缺钱可以加入……而我嘛,更喜欢不受人限制的会员制,想要上课就买课时,大家钱货两讫。” “但也可能会遇到藏拙的武修。” “这是当然,真正的好东西花钱也买不到。”陶如酥勾了勾手,摆出一个起手式:“不过对我们还没踏上超凡道路的人来说,没必要纠结太多,高深莫测的,教了你,你难道就学得会吗?” 白榆的理论知识并不是很够,好在陶如酥自己解说了出来:“下盘虚灵化为风,只身作龙探爪行——青龙探爪式。” “八卦掌啊。”白榆说:“可我不是很会拳脚功夫。” “那就让我打你一顿,你自然就会慢慢学会了。”陶如酥微笑里透着腹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要学会打架,先学会挨打!” 话音刚刚说完,她人已经贴至近处,手掌拍打过来,掌面运劲,迅疾如刀。 不过这一招直接落空,白榆直接一个下蹲,接上一招钻拳。 她反应很快,一个后跳空翻拉开距离。 “这是,形意拳的潜龙下降式和钻拳……”陶如酥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气的跺脚:“白榆!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不好意思。”白榆握了握手:“好像是触发了肌肉记忆了。” “你还学过什么?” “我想想……太极、形意、咏春、自由搏击……” 陶如酥虚着眼睛:“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啊。” 白榆握住拳头,想着叶师傅的经典动作,摆出起手式,双腿站姿二字钳羊马:“那……咏春,请赐教?” 第六十七章 应激期 三十分钟后。 陶如酥直不起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什么……咏春……你明明打的是形意拳。” “我打杂家的嘛。”白榆摊手:“学的是挺杂的,但是好用就行了,招式多了也让人看不出破绽。” “那是我太菜了好吗?换成高手来,你这样胡乱变招,根本不可能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陶如酥纠正道:“建议你还是专精形意拳好了……话说你拳头怎么这么硬?打的我好疼,全身没力气,骨头都软了,腰酸背痛,快直不起腰了……嘶。” “可能是因为我点了屈人之威的技能?” 此乃谎言,这是礼装班主任铁拳的效果。 加上陶如酥还是个学生,所以特攻也生效了,加了震慑效果,让她产生了额外的反应。 她是结结实实吃了亏,这不是靠着技术就能弥补回来的,全校武考成绩前三反而打不赢白榆。 不过这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拳头够硬,更是因为实战经验他已经足够丰富了。 上百次的死亡,无数的厮杀,战斗经验的积累,普通士兵都未必比得上他。 打着打着就停下来,也是双方的真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没了真气,体内的气血就有些供应不上,只能歇一会儿。 白榆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获得了提升,第一个试验的对象居然是友军。 只是很显然,和陶如酥的对练仅仅是热身级别的强度,不够绝命。 在旁人看来,或许已经相当激烈,但这还不足以让白榆重新触碰到那一线之隔的境界。 虽说如此,他也不太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博,副本里可以随便死,现实当中命只有一条。 今日的对练也让白榆认识到了自己原来在拳脚上的天赋也相当不错……看来‘勤学苦练’的初始天赋完全是后天磨练出来的吧。 休息的时候,白榆问:“桃子,你有没有过……” “停。”陶如酥瞪眼:“你管我叫什么?” “桃子。” “我们还没有要好到可以互相称呼对方外号的地步。”陶如酥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还是直接叫我全名吧……或者,叫我小名也可以。” “敢问足下小名?” “鄙人……淘气!”陶如酥还挺得意的扬起眉毛。 “我还蓝猫呢!” “那也不错,咱们以后组个组合说相声,就叫蓝猫淘气。”陶如酥哈哈大笑,她晃了晃小腿:“所以你想问什么?” “你有没有过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是那种很特别的,很难以形容的,突然间感悟的……”白榆说了一半都不知道自己在形容什么。 “噢~”陶如酥竖起食指晃了晃,明明是很意识流的描述但她听懂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这是到应激期了。” “应激期?” “通常来说,成为超凡者都是需要前置步骤的,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说突破,砰的一下就突破了,哪有那么容易,身体也好,意志也好,需要一个准备的过程,这个过程便称之为‘应激期’或者‘预觉醒’。” 陶如酥盘着双腿,双手比划着动作,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通常来说,超凡者,从一阶到三阶,都可以并列称之为‘成长期’或者‘发育期’,二阶的白银魄,三阶的黄金魂,这都是超凡者还在成长阶段的体现……这其实也是超凡的本意,超凡就是超凡脱俗、脱胎换骨。” “——而且我听说,超凡者的成长也是为了下一阶段的一个目标而打基础。” “到了成长之后的四阶五阶,那又有别的称呼了,反正光听上去就很叼。” “同样的,为了让身体彻底迈入成长期,迎来二次成长,我们不可避免要经历一次应激反应……大概就相当于是提示自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它说,可以上了!” 白榆眼神疑惑里透着不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废话,当然没有了。”陶如酥唏嘘道:“你以为应激反应一次就够?那得接连不断的刺激才有用啊,一两次最多算是擦边球,四五次算是蹭一蹭,六七次才算是进去了,八九次那才算是十拿九稳的好起来了。” 白榆摸了摸脸,不知为何突然脸上多了一道轮胎印,就好像秋名山的排水渠一样摸不着头脑。 “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停滞在应激期?” “嗯……而且应激期也会随着时间而不断衰退的。”陶如酥扳着手指算:“一个人进入应激期之后,若是在六个月内无法迎来第二次应激反应,那就这辈子无望超凡了——不过通常超凡者都会在一年内突破成功。” “最短呢?” “这个嘛……”陶如酥指着室内的一个屏幕,她将画面切换:“看到这个排名了吗?” 白榆看过去,在屏幕中显示出了大约二十多个名字,每一个名字排列顺序都有高低,而在后面是一个数字。 “这个是黑水武馆的南陵市内的会员排名,进入应激期之后,在多少天内破境超凡都会记录在这里。”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七年前的一位天才……她的记录只用了四天,在全省范围内都能列入前十。” “要这么久么?”白榆问道。 “正常超凡平均要耗时三四个月呢,一周之内已经是超级天才了。”陶如酥说:“到第十名就变成十三天了。” 白榆依次往下看,在第七名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称。 “苏若……即?” 用时:七天半。 陶如酥连连点头:“我也早就注意到了,之前就问过黑水武馆的工作人员……这苏若即就是苏若离的姐姐,大她七岁,早就高中毕业了,这个记录在七年前也算是很高了,七年后也没掉出过前十。” 白榆按着眉心:“苏若离的姐姐……” 他似乎有些想起来了,记忆中的确保留着关于苏若即的某些回忆,虽然……不太清晰,相差七岁,这意味着对方高中毕业,苏若离和白榆还在读小学。 双方的交际圈重叠的面积不算很大,一个学业压力很大的高中生也自然不可能整天带着小学生一起玩。 “所以,苏若即也是个天才。”白榆喃喃道:“她也是英灵血脉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陶如酥摆了摆手:“你如果好奇,可以去前台问一问,虽然对方不一定告诉你。” “我对她没什么印象。”白榆淡淡道:“你也不需要照顾我的心情。” “我才没有这么温柔善良呢~”陶如酥抱着手臂傲娇的扬起下巴,然后老老实实的补充说明:“对她的事,我的确知道不多……只是偶尔听到过几句传闻。” “传闻?” “苏若即很可怕……她曾经亲手废掉过好些人,据说在她突破境界的当天,她是拖着灾兽尸体进的城,是个好斗嗜杀的天生战狂。” “这么……”白榆差点脱口而出‘牛逼’。 “对吧,我也觉得很可怕。”陶如酥小声吐槽:“不过看苏若离的模样,大概不会变异成这种鲜血女王性格吧……不过你还是有必要担心一下她突然黑化的可能性。” 白榆倒是不假思索的说:“不用。” 影蛛巢穴里就证明了,苏若离切开也是白的,压根不可能黑。 “真是自信,那我也不用当恶人在这里挑拨离间了。”陶如酥打了个哈欠:“哎,我要去冲个澡,要不要一起……” “我没带换洗衣服。” “这时候你居然不吐槽?” “这有什么,我好兄弟还经常邀请我去厕所双排,这可是男人友谊的最高境界。” “……啧。” 连连吃瘪的陶如酥推开了单人训练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黑水武馆的中央。 白榆停下步子,不知不觉这里居然多了一个擂台,应该是从地面下方升起来的。 “啊,又开始了。”陶如酥瞥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说。 “这是什么?” “做活动,炒热度啊。”陶如酥又说:“今天一定是星期四。” “你说明白点。” “星期四有活动的,叫做‘威我武师’,实际上就是黑水武馆挑战擂,当天会派出一名擂主出来,上台挑战者,只要赢就有奖品送出,如果愿意守擂,守擂越多轮次奖品就越丰富。” “这不挺好么?” “一点也不好,对菜鸟不够友好,总是几个熟面孔上去,看腻了属于是。”陶如酥歪了歪脑袋:“看多了就觉得没意思。” 白榆点了点头,毕竟是疯狂星期四……没什么好惊讶的。 正打算抽身离开时,突然脚步一停顿,他在一旁的立牌上看到了奖品的公示,第五行赫然写着‘有关应激期的经验之谈——苏若即的日记随笔’。 第六十八章 这台子太滑了 “欢迎来到今天‘威我武师’的擂台赛,首先让我们邀请今日的守擂人,上个星期的胜利者……刘大力先生。” 黑水武馆的工作人员开始介绍。 一名皮肤黝黑看上去没少吃蛋白粉的老哥走到了擂台上,抱了抱拳头。 他自报家门:“俺叫刘大力,今年十八岁。” 台下很多人直接喷出水来。 “这tm十八岁?”白榆看着对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肱头肌。 “有人总是天赋异禀的,这刘大力是个力量天赋的武修,天赋名大力出奇迹,擅长防御和摔投,速度不太行,不过力大势沉,被抓住后就能解决战斗。”陶如酥平淡的说:“他下盘不稳,对付他就打下盘就行了。” “你打过?” “他还没到应激期呢,之前被我打哭过。”陶如酥撇了撇嘴角:“这星期四擂台我以前站台过两个月,有输有赢吧,后来熟悉了这儿大部分学徒的破绽后,打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满脸写着高手寂寞的表情,仿佛是在说——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厉害厉害。”白榆恭维了一句:“不过这么厉害的小淘气包还是被驳兽一招秒了。” “你真会说话。”陶如酥磨了磨牙:“本来驳兽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等我正式踏入超凡后,随便秒它!” “听您这话,您也是到应激期了?” “当然了,毕竟差点两次送命,这还没能不应激期?”陶如酥抱着双手:“昨天出院的时候完成了第二次应激,再多来几次,我觉得距离破境不远了。” “你第二次应激反应是什么引起的?” “差点被泥头车碾。” “……不愧是你,老倒霉蛋了。” 白榆听着工作人员介绍完了规则之后,他举起手报名参加擂台赛。 应激反应需要足够强的对手或者是足够多的危险……有疯狂星期四的活动,不参加白不参加。 很快白榆就上了擂台。 由于上台的是新面孔,不少人黑水武馆的老人也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 “加油啊,小星星~”陶如酥在下面起哄的高声喊。 “小星星?”刘大力哈哈哈笑出声来:“你这绰号挺可爱的,就是不够猛男。” 白榆投去一个微妙的视线:“这么说你很勇咯?” “开玩笑,我超勇的!”刘大力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顿时引发下面一群人吹口哨……九成都是男性。 白榆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对方那雄浑的男性气息。 ……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双方各自站定,观察情况。 打架这种事,知根知底的不怕,就和下棋一样,即便是老手也可能输给一个新手,最怕的就是思路如同天马行空的无理手……切磋这种事,对武者来说更是如此,不清楚对方擅长哪一种不擅长哪一种,若都是练家子,太过于大意就可能出现备受瞩目的种子队伍输给了外卡倒在了十六强这种搞笑的局面。 刘大力没有强行猛攻,而是举起双手,摆出一个经典的防御架臂站姿。 白榆身体下压,左手前置,右手放在腰部,身体下蹲…… 形意拳·潜龙下降式。 把攻击拉到中位,看上去准备打下盘。 刘大力眼睛闪烁,他的确是下盘不稳,所以一直都在有意识的锻炼下盘的稳定性。 这小子的确是新来的,但看来是被其他人的情报误导了,如果下盘不稳,他也不可能守住三周的擂台,实际上这个弱点已经攻克了。 既然准备打下盘,那就来! 他做好准备,等对方撬不动自己的下盘露出破绽后,再直接一个擒抱结束战斗。 双方各自打定主意,随着铜锣一声响,擂台切磋开始。 白榆足尖发力往前,看到这动作,其他人顿时暗叹一声年轻,这么冲过去是白送啊。 唯独陶如酥眼神闪了闪……她知道白榆可不是这么老实的人,她刚刚可就吃了不少亏。 “来的好!” 刘大力双腿站稳,稳固如泰山,直接摊开双手,准备在白榆猛攻下盘的时候给他一个泰山压顶。 电光火石间,白榆形意拳中位起手,却中途直接一个起身,步伐缩短贴近,贴身短打,崩拳出手,轰在刘大力的胸膛正中央。 半步崩拳。 刘大力完全反应不过来,当即被一拳击退至擂台边缘,身体失去平衡。 白榆乘胜追击,一个勾脚下压,将对方抛出擂台外。 “胜负已定!” 铜锣响起,解说员抬起手:“胜者,小星星!” 白榆:“?” 他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 “打的好啊!” “打得不错。” “你好,谢谢你。” 人群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刘大力坐起来,没受多少伤,只是拍了拍屁股叹了口气:“俺被骗了。” 他看向陶如酥说:“是陶姑娘给他支的招?” 陶如酥摇头否认:“我还没这本事……不相信,你们谁上去试试呗?” “好,我来!”一名看出来就是主练腿功的青年跳了上去:“难得来个新人,这得好好过几招印证一下我所学,若是能把我逼出应激那更是再好不过。” 白榆抱拳回应:“请。” 擂台上招式你来我往,下面人也开始看起门道来。 擂台赛没意思主要是没有新人参与,黑水武馆的实际客人是固定的一批,大多是旧人带新人,新人变成旧人,而习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大夏尚武,但普通人都是冲着锻炼身体来的,真正有时间长期跑武馆的武修却不多,而黑水武馆定位也是亲民的价位,比起极限武馆和青翼武馆自然是市场客户流动性高,来这儿的天才终归是不多的。 擂台下的老油条们可能自己水平不太好,但是看多了眼力和品鉴水平都是有的。 “这小子,拳法多变啊。” “但是基础功扎实,招式用的都很精……” “该说是贼,哪有咏春直接变招八卦掌的,形意拳里还夹着太极,太乱了,哎,看的我头疼。” “拳路太多容易乱,看来没个师傅教,都是自己钻研的……这基础没个五年怕是练不出来。” “不,招式变化只是一点,主要是他的切换太自如了……年纪轻轻怎么练出来的?实战经验看上去很是丰富啊……” “哎,滑师傅要败了。”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人就跌了下来。 他捂着屁股吸了口凉气:“这擂台也忒滑了!” 旁边人围上去:“滑师傅感觉如何?这擂台都滑了一年了。” “就算是练洪拳和铁线拳的也不见得拳头比他硬。”滑师傅甩了甩手,疼的脸直抽:“对了一拳可把我疼坏了,得回去看看有没有骨裂。他拳头连个茧子都看不到,怎么这么硬呢?” 人群哄笑着。 “到现在还没人从这小子里走超过十招呢。” “是啊,前面还有来有回的,到了第十招就得败。” “小星星,你这第十招是有什么名堂在啊?” 白榆摇头:“运气而已。” 委实没什么名堂,其实很简单,就是出暴击了。 第十拳出暴击,一个暴击带走一个。 切磋不是生死相搏,对方也犯不着重伤跟他拼,往往中了一拳就意识到不行了,立刻躺平。 白榆突然有点明白陶如酥的心情了……打了足足七八轮下来,白榆没觉得哪里畅快,甚至没流几滴汗……真就是点到为止。 确实都是一群老油条,练武是一种爱好不是职业,所以打起来刚刚提起点兴趣就没下文了,落于下风不想着翻盘,而是直接十五投了。 仿佛看小说正开心呢,结果突然就断了章! 下面呢? 下面没了! …… “胜者,小星星!” 白榆已经习惯了小星星的称号了。 白榆这个名字本来就有星星的含义。 只是希望别流传出去……他真怕自己以后干架的时候,bgm会直接串台到一闪一闪亮晶晶里去。 别人干架直接放出抛瓦の小曲,自己干架就放儿歌……都是儿歌还不如直接放孤勇者呢! “八连胜了。” 白榆想了想,问道:“差不多也够兑换奖品了吧。” 工作人员说:“除了前三个大奖都可以兑,想要前三等奖需要成功守擂一个月以上。” “那就行了。”白榆正打算下擂台。 这时候却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有人翻身上了擂台,步伐沉闷。 白榆抬起眼,那是一名有着红色长发的少女,穿着不同款的浅绿色校服,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其身材曲线十分平滑。 “能和我交个手吗?”她开口,嗓音中性。 白榆抱拳:“并无不可……白榆,请指教!” 红发少女回以武礼:“秦雪澡,请赐教!” 第六十九章 聆听秩序之声 “白首方悔读书迟的勤学早?” “不,是白雪的雪,洗澡的澡。” 睹尔玉容,心如澡雪。 雪澡……好名字。 眼前的少女也诚然能让人感到印象深刻。 只是这一身颇为老旧的校服也实在是引人注意。 白榆似乎注意到了衣服上的类似于南陵三中的标识……校友? 不,应该不是,至少校服颜色外观都不对。 现在不该分神。 这位红头发的姑娘一看给人一种不太好惹的既视感…… 都说头发越粉,打人越狠。 这头发都粉到红了,肯定是一拳下去就飙血的那种。 相较于白榆正儿八经的摆了个起手式,秦雪澡全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淡的站在那里,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抬起,掌心朝上。 这看上去有一种高手指教菜鸟的既视感。 放在电影电视剧里,如果擂台上两个人摆出这种姿态,那不用猜想都知道会是出单手的人完胜。 可这里是现实。 白榆往前走近,一步,两步……对方没有反应。 只是两人的小臂位置互相碰触,手背贴手背。 近距离的动作幅度不宜过大。 这一次,双方都在三秒停顿之后发起进攻。 白榆三连贴身短打,被防御住了。 他的拳头是很硬,对方似乎也早有防备,所以选择用更硬的手肘来应对。 手肘位置的痛觉感官比较迟钝,只要角度到位,敲打钢铁也不会有什么疼痛感。 白榆连续变化拳法招式,不过之前好用的一招又一招都被对方化解开来。 秦雪澡的对战技巧更像是综合格斗,而不是传统武术,这意味着她拥有更强的瞬间爆发力和进攻性。 仅仅是三个回合后,白榆的进攻就被对方的一记正拳打断,转而进入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拳风猛烈,白榆架臂防御,找出了瞬间的破绽,直接扣住对方手腕,同时后背迎上准备过肩摔。 这一招他之前用在过剑鬼的身上,不仅可以一招致胜,还能同时抢夺武器。 只是这一招也被秦雪澡看破了。 白榆的发力没能将她摔过去。 “防摔技啊。”陶如酥看的分明,她左手按住了白榆的腰,无法弯腰,失去支点就不能发力。 综合格斗中防摔也是一门相当实用的技巧。 秦雪澡控制住了自己没被摔过去,反向发力,直接将白榆按向擂台地面,他顺势倒地的同时,补上空中旋踢。 双方再度拉开距离。 攻击太迅猛,白榆甚至没时间判断自己到底挥出了第一拳,暴击率不知道有没有攒满。 他观察对手,判断对方下一刻会如何进攻。 刚刚想到这里,秦雪澡就已经踮起脚尖,开始晃动身体倾斜重心,带动身体小幅度的旋转。 ……假动作? ……动作幅度这么大,反而是暴露破绽吧。 下一刻秦雪澡猛地前冲,表明这并不是一次假动作,而是在蓄力,猛地前冲,瞬间拉近距离,整个人直接临空飞旋,进攻来的快如飓风,她的上半身在下方,而右腿已经已经高高举起,旋转带动身体的猛烈攻势。 这是一招舍身技。 所谓舍身技就是在不保持自身平衡和防御的前提下发动的进攻。 但这也并不是普通的舍身踢,而是…… 白榆夹起臂膀,手臂被命中的时候,强烈的冲击力让他硬生生往后平移了半米,又一次后退三步,撞到了栏杆才稳住身体。 “……卡拉波耶。”他吐出一口气:“巴西战舞。” 这种战斗技巧是黑人奴隶为了反抗殖民者而创造的踢技。 这一种武术有两种特点,一种是晃动身体的假动作步伐;另一种就是舍身踢。 晃动身体是为了躲避子弹,不用手是因为双手被锁链捆住……因而卡拉波耶是一种把进攻点满的武术,完全不考虑防御,每一招都是舍身踢。 自然,威力也极大,上辈子白榆就看到过在擂台上,有人直接一招舍身踢将人踢死,脑浆鲜血从眼眶里飞溅出来。 和威力对等的是它的破绽也极大。 虽然破绽极大,但它的进攻性太强,正面对抗的结果可能是同归于尽。 这下要防备的有点多,搞不好就会被踢中。 有点棘手啊。 白榆活动了有些酸麻的手臂,考虑着如何破敌。 这时候,他忽然想到,这一轮虽然是第九轮,但实际上是第十轮……因为最前面还有一个陶如酥。 这么说来,眼前的人是自己交手的第十位……不知道是不是保底法则又触发了,淦,这玩意也压根没有提示的,有或没有完全靠自己猜。 想要对抗,最好是正面,必须提前判断对方的进攻路线,预判,然后看破。 他微微屏住呼吸,凝视对手的动作,一丝一毫。 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在这一刻他并未开启英灵之理,却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体感变得缓慢。 仿佛有一丝电光从背脊上流淌过。 如同一根手指按住了波澜起伏的水面。 一个无比清晰的世界随之出现在眼中。 一切都是这么的和谐,显得井然有序。 白榆看向对方,秦雪澡此时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台精密的机械,她下一个动作会是如何,进攻的轨迹、路线,全部都呈现在了视线中。 因而,随着她发力的同时,整个身体都发出了如同八音盒一般清脆的声音,一切都协调的合奏着。 白榆也有些享受这种无法描述的和谐感,秩序感。 就像是观看着机械钟表运作般,它转动着,齿轮咬合,轮轴转动,秒针活动,井然有序。 因为井然有序,所以它容易被预判……能看得出她的发力点还在脚上,拳头是幌子,舍身踢才是目标。 只不过,就在这片井然有序之中,随着她的动作,仍然传来了少许不和谐的音符……像是八音盒里一个脱落的铜柱,黑胶唱片中一道惨烈的划痕。 它十分的不和谐,而不和谐的音调源自于对方随着重心而过度偏移的身体,导致左腿上的分担压力过大,发力和蓄力时间被拉长。 这不和谐的音符,恰恰是这次进攻最为脆弱的一环。 只需要伸出手,就能让它的运转停止。 于是他伸出手,按压在了秦雪澡的肩膀上,她身体一沉,左腿的重心彻底压低,不自觉身体斜向失去平衡。 不过到了这一步,她也没试图放弃舍身踢,还是竭力的发出力气,结果就是身体直接失控,不仅毫无准头,而且把自己踢下了擂台。 “胜者,大星星!” 工作人员带头鼓掌。 下方的老油条们也跟着鼓掌。 陶如酥则是歪了歪脑袋,瞪大眼睛,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一招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实力不错,结果也还是没走过第十招啊。” “是啊,你看她飞出去的样子,我都说了,这台子很滑的,一不小心就会脚滑。” “是吗?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摔下去的秦雪澡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白榆,旋即一抱拳头,正要转身离开。 白榆对着后者背影问了句:“你是三中的学生?” “大概是吧,我不太记得了。” 她模棱两可的回应了一句,走出黑水武馆的大门,背影消失不见。 白榆走下擂台,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兑换的奖品,对方点头:“请稍等。” 片刻后返回,拿出一个手机包装盒大小的盒子:“您的奖品……请签收。” 白榆写下名字,顺便在这里注册了个会员……也是赠送的一个月会员。 此时活动结束,人群也散开,陶如酥靠近后追问:“你最后一招是怎么回事?” 白榆回道:“应激反应。” “谁的应激反应能有这么平常?” “你的应激反应很激烈么?” “通常应激反应会直接刺激当事人释放出超越原本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经过熟练熟悉之后,它会变成一种独特的技艺。”陶如酥认真的说:“也就是超凡技艺的由来,这是属于每一名超凡者的绝招,旁人几乎模仿不来,我记得有位绝世大能的超凡技艺名为抱头蹲防,可抵御一切进攻,无可破解。” “这我就不清楚了。”白榆摊手。 不过第二次的应激反应比第一次要延长了一倍以上的时间。 如果这也是一种独特的超凡技艺,完全可以称之为弱点看破。 只是目前体验还太少,不足以将这一门超凡技艺的潜能完全开发出来。 总觉得它还应该有更多的用途…… 突破超凡就是要将它从一种偶发性的应激反应变成常驻的主动或被动技能。 “我还想要一顿毒打。”白榆竖起一根手指:“多来几次肯定能快速应激。” “哪有那么容易。”陶如酥翻着白眼吐槽道:“这得看运气,如果挨打就能应激,那现在滴滴打人一定很有市场,我记得西方有个骑士还是靠着一年内连续被雷劈了三次成功踏入的超凡呢,这也算应激,你要不要顶个避雷针去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试试?” 白榆也知道自己异想天开,随口转移了话题:“话说,刚刚的那个秦雪澡……” “这个我也觉得有些眼熟,但忘记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陶如酥歪着脑袋:“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大概是某种认知障?” 白榆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忽然视线不经意的看到了一处滚动屏幕,上面的文字立刻让他视线凝滞。 “你怎么了?”陶如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记得,南陵市排名第一个的记录是只用了四天时间,还是七年前的一人吧?” “对啊。” “那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好像是……”陶如酥说着也回过头看向屏幕。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滚动屏幕,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秦雪澡。 陶如酥愣住两秒后立刻摇头说:“只是同名同姓吧,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年龄也对不上啊?她也不是超凡者呢。” 白榆若有所思,对方身上的校服似乎也是老款的校服。 不过现在乱猜也没意义,记下来,有时间在学校跟老师们打听打听。 天赋出众,能在南陵市排名第一,不可能寂寂无名。 现在,还是看看苏若即留下了什么样的笔记吧。 第七十章 苏若即的日记 ‘五月六日,晴……今天好累,不想读书,练枪一天’ ‘五月七日,阴……今天状态很好,放下书本,走向室外,继续练枪’ ‘五月八日,多云……逃课时候被老师揪住了,跟班主任拉扯一下午时间,还混了一顿晚饭吃,真香’ ‘五月九日,小雨……南陵是个好地方,就是到了夏天天气闷热,唯独这夏日炎炎叫人讨厌,如果不是顾及影响,我都想真空贴两片膏药出门——还有,学校整天考试,考考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五月十日,大雨……考试成绩出来了,勉强及格,被老头子念叨,说若离满分我居然才及格,怎么当姐姐的……气的我把若离的零食偷吃了,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她会去抢小玉京的。’ ‘五月十一日,无事,练枪’ ‘五月十三日,高温,热的快炸了……但还是要练枪’ ‘五月十五日,雪澡也应激期了,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得加油了,天赋不行就靠努力来弥补,继续练枪’ ‘五月十九日,暴雨……枪练断了!’ 白榆和陶如酥看着这上面的日记随笔,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日记,还挺有个性的。”陶如酥评价道。 “正经人是不会写日记的,写日记那肯定不正经。”白榆揉了揉眉心:“话说为什么苏若即的日记会在黑水武馆里?” “大概是留下来的纪念品吧,一些名人的个人物品都会被留下来当做纪念的。”陶如酥吹了声口哨:“必要时候也可以当做奖品发放出去……” 白榆耸了耸肩膀没说话。 他继续往后翻。 前面的日记都是附赠的,重点还是在于最后一篇随笔上。 ‘应激期,超凡一阶前的第一道门槛,以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应激期的时间不宜太长,最好是在一个月以内,通常时间越短的应激反应领悟出的超凡技艺就越容易掌握,时间拖得太久,可能反而会诞生出第二种第三种超凡技艺……这通常意味着原有技艺的弱化。’ ‘若是想要快速激发自身的应激反应,长久的锻炼自然必不可少,则是达到应激期的前提,同时也需要来自于不同方面的刺激,没玩过蹦极的人可以尝试去蹦极或者高空跳伞,怕鬼的人尝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晚上看完整部猛鬼街系列,没有对象的去找个对象折磨自己一个月时间,总之是怎么刺激怎么来……如果到了这一阶段还不能引发应激反应,那么你可能就需要将自己逼入一定的绝境当中’ ‘这个绝境具体是什么,只能由个人来判断了……模拟考试不及格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绝境呢’ ‘不过,这种人为干预引发的应激反应某种意义上算是投机取巧,想要真正完成应激期踏入超凡,其实只需要一次正确的时间足够长的应激反应……真正的应激期是长时间的、能够维持住的,不过这种通常称之为顿悟和觉醒。虽然不知道是否可以作为参考,但以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我是在第三次应激时进入的顿悟状态,其具体过程……’ 随笔洋洋洒洒上千字,内容可以说有用,也可以说没有用。 有用的在于它作为经验分享很实在,但没有用就在于它提供的只是参考而不是建议。 应激反应因人而异,也不是所有人都特别了解自己……如果说看鬼片就能触发应激反应,这还算是比较好运气的,因为大多人既害怕又不害怕。 看完了随笔,白榆忽然听到了叮的一声提示。 【道具:苏若离的日记】 【已收集:1/4】 居然是个收集品。 不过只有四分之一,还要收集三部分才能完整……完整了能做什么? 可以对苏若即发出‘你也不想自己的黑历史曝光吧’这样的威胁吗? “怎么样?”陶如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对我没什么帮助。”白榆将随笔放回了盒子里:“带回去放着吧,好歹也是苏若离姐姐的东西。” “我倒是有了些想法。”陶如酥摸着下巴所有若思:“打败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么……” “怎么?你要看恐怖片吗?那我给你介绍一部黑人版的小美人鱼……够不够恐怖?” 陶如酥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怕鬼,但是恐惧什么,我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恐惧的可太多了。”白榆扳着手指算道:“失业没工作,退休没保险,钱包里没钱,饼里没老婆,三十万彩礼……”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陶如酥双手叉腰:“没工作去找社会补助部门啊,退休没保险可以找对应部门,钱包里没钱该反省自己是不是花的太多,饼里没老婆去找结婚登记处有相亲局,三十万彩礼我就更没听过了,这么高彩礼嫁妆要陪嫁多少才够啊。” 白榆听完后表情肃然起敬:“不知为何,我对这个世界和社会更看好了一些。” “胡闹。”陶如酥轻哼一声:“今天就到这儿吧,马上都到晚上了……” “确实,该回去了。”白榆伸了个懒腰:“收获还是有的。” “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都不打算请我搓一顿?”陶如酥瞪眼:“我可是请你吃了冰棍。” “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只带钥匙没带钱。”白榆把口袋掏出来空空荡荡:“请你吃饭可以,不过吃完我们得留下来刷盘子,以咱们的手速,就算多外包几家店铺的盘子也没问题,说不定还能把之后一周的早餐钱给挣回来。” 陶如酥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白嫖怪也有被狠狠白嫖的一天,失算了……下次记得请客。” 白榆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口:“下次一定!” 虽然听着没诚意,不过小淘气还是接受了。 她去武馆的洗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换上了一身平日不常见的休闲服。 只能说学生们的颜值大部分时候是被校服封印的,稍微换一套衣服看上去就相当出众了。 “看呆了么?”陶如酥单手叉腰摆了个模特站姿:“能给多少分?” 白榆没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发现了一点……你腿很长。”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你的重心偏高,所以你的上肢力量不太够,出拳总是会导致身体倾斜,不是你下盘不够稳,而是你上盘重心太飘。” “……你看了我腿十秒钟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陶如酥歪着脑袋,满眼写着‘我不理解’:“你脑袋里塞的都是金丝楠木吗?” “那我应该说什么?”白榆反问:“你腿很不错,能不能卖给我回家当晾衣杆?” “噗……”一旁喝水的前台小姐姐都忍不住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不好意思,失礼了。” 陶如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和苏若离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青梅竹马了。” 白榆摇头说:“别误会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真的贤者,更不是佛门弟子,爱美之心人自有之,只不过我不会将瑟瑟当做主要的思考模式,诚然你的腿很漂亮,但是我们是朋友,何须抱着有色眼镜看你?” 陶如酥听完后,神色微微怪异,目光有些感动,又有些复杂。 “我不知道该高兴自己多了个朋友,还是该感叹我的魅力数值下跌了。” “你很有魅力,只不过我是不会把你当做……” “当做?” “实话说,真人其实没涩图好用。” “…滚呐!” 一旁的中年人们喝着茶,感叹着:“年轻就是好,现代年轻人放得开啊。” “早个十几二十年聊这些,那根本就是当众耍流氓嘛。” “只能说是时代变了,现在人人都会开车,不少女性的车速比男人的车速还快。” “我觉得是因为人家小伙长得帅,年少慕艾罢了。” “诶,这时候我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年轻时候收到过三封情书的含金量了!” …… 离开了黑水武馆。 白榆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全身都淌着汗,只想着赶紧回家洗个澡。 两人来到了公交站,后者慵懒的打了哈欠,然后哈欠中止。 “快看那边。”陶如酥用手肘撞了一下白榆的胳膊。 白榆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刚刚发了一条短信给了苏若离。 ‘在吗’ 后者秒回。 白榆这边还来及看清楚她回复了什么,视线被街道对面的公交站台吸引。 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太阳仍然火辣,空气都有些模糊扭曲变形。 对面公交站台里的一个削瘦的男子正在对着手机的另一端大喊着什么,表情是有些癫狂。 “你要买的东西都给你买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一个月工资就这点,全都给你了,我整天吃泡面都快营养不良了!” “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才觉得够啊!” “我什么时候没照顾过你?你都变成这样了,我对你凶过几次!” 他眼眶发红,甚至眼睛也发红,周身释放出漆黑的气息,那气息仅仅是看过去都觉得暴戾,如同有飞虫环绕。 四周人群已经主动避开了。 “我只是说我病了,要从工资卡里支点钱而已!” “我一个人坐车去医院一个人回来,你还就为了这件事跟我争吵,你还是个人吗?” “我,我真是受够你了!” “滚!你给我滚!” “就当我没生过你!” 男人是气愤到了极点,直接把信息终端都猛地砸向地面。 与此同时,他眼里的鲜红和浑身戾气已然是遮掩不住,咬牙切齿,后背佝偻,而削瘦的躯壳居然隐约开始膨胀起来。 他也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不断的扭头看向左右。 一名眼尖的大婶想起了什么,对着对面的公交站台喊道:“大家快跑,快离远点!” “他堕魔身了!” 第七十一章 堕魔身 “堕魔身?” 白榆开始从脑海里搜索答案。 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相关词汇,但是这是第一次见到。 陶如酥则是更加有经验,她目光闪烁:“堕魔身……南陵也有种魔?” “什么种魔?” “你可以理解成是污染源……不过现在先别管了,对方快要堕魔身,一旦堕魔身会直接晋升一个大位阶,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 陶如酥急忙说:“我们快通知附近的巡逻……” 白榆皱眉:“现在通知也不一定来得及。” 这儿是公交站台,附近等待的人不少,全部都是普通民众,就算有人练过拳脚功夫,但也并不是超凡者。 眼瞧着那个堕魔身的中年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他的目光朝着四周看去,全身肌肉直接膨胀起来,瘦弱的身材变得健壮,撕裂的衣服下露出结实的肌肉,皮肤也变成了死灰色,指甲发白,头发枯灰,眼睛里透着渗人的暴戾气息。 “死,都该死!” 他口中发出模糊的咆哮声,直接冲向一旁走路比较缓慢的老人。 白榆见状是根本忍不住。 陶如酥试图抓住他的手腕,还是被立刻挣脱开,只来及扯下对方衣袖上的一枚纽扣。 他微微弯下腰,激活了一刹那的英灵投影,获得了高级精准的天赋,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大小的碎石头。 他微微侧过身,双腿呈弓步,动作如同棒球投手,右手猛地摔动,整个右手前臂因为过分用力如同脱臼般在空中晃动,紧接着复位。 全力投石的攻击生效。 石块命中堕魔身的脑袋,这石头硬度不低,却还是在碰撞到对方颅骨后立刻破碎。 其额头位置被砸破流血可见白骨,但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恢复过来。 陶如酥的焦急声音这时候才传来:“堕魔身后的人魔命很硬的!” “看出来了。”白榆吐槽了一句,血还挺厚。 但刚刚的一发投石已经成功命中了人魔,打断了它进一步的行动。 他马不停蹄的冲过四车道,临空一脚飞起,膝撞命中人魔下巴,两人直接同时穿过公交站台上的广告牌。 在饮料广告牌子上撕开一道裂口。 白榆落地后立刻两个薪王式翻滚拉开距离。 “快把老人家扶走!”他朝着附近人喊道。 一名先前跑的比较快的白领回过头,一咬牙,丢下手里没舍得放开的咖啡,和其他几人冲上来把老人抬起来跑向不远处的小卖部。 陶如酥这时候想要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绿灯通行,好几辆车从眼前穿过,再加上其他人也拉住她:“小姑娘别冲动啊!” 白榆吐出一口气,抖了抖手脚,扭了扭脖子,仿佛炎龙侠地虎侠上身。 即便是超凡一阶,他也不是没打过,真实的差距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巨大。 而且眼前的还是一个没有经过系统锻炼的削瘦中年人转化成的堕魔身·人魔,威胁并不算高。 说时迟。 人魔蹲伏着身体发起的突袭速度很快,利爪的攻击轨迹是一套王八拳。 白榆可不打算受伤,鬼知道这魔气会不会传染,他没选择用手臂作为格挡,毕竟那爪子看上去锋利,捞一下绝对要皮开肉绽。 但他的拳头有班主任的加持,挥拳迎击。 两次横扫摆拳接上一记弓步冲拳。 正面挡住了人魔的攻击,并且将它击入了一个明显的僵直状态。 机不可失,白榆冲上去直接打了半套军体拳。 人魔被打的嗷嗷直叫。 不过伤害基本无效,他的肌肉防御力本就不低,几秒钟就恢复了过来。 ……拳脚没有用,若是有武器就好了,但狮心枪不能当着大庭广众拿出来用。 ……老班的英灵状态下是可以使用暗劲直接让对方内出血的,可惜我的水平还是不太够。 ……要使用关节技吗?破坏关节的恢复速度应该没那么快。 一边思考一边周旋。 他的搏杀经验已经很丰富了,拼着受点伤,专攻要害是有机会搏杀的。 不过白榆此时还没想着直接把人魔打死,如果直接下死手也不是没机会。 因为他觉得或许还有得救。 此人观其面相听其所言并非恶人,或许只是个普通人,突然堕魔身肯定有问题,应该抓活的弄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 人魔发出模糊而痛苦的咆哮声,他咆哮道:“我不过是想要普普通通的幸福活下去,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 没人能回答他的咆哮和痛苦,但能听得出他话音里的绝望。 人魔的躯壳开始二次膨胀起来,随着他的痛苦加剧,似乎实力和危险程度也在暴涨。 头顶的模糊等级已经跳到了15的数字上。 白榆略微后退几步放弃了进攻的打算:“有点不妙……”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白榆的动作慢了一拍。 他看到了,但是速度慢了一截。 也就在这时候,他又一次听到了八音盒运转的悦耳声音。 又应激了? 好机会! 白榆正想活学活用的深化感悟自己的超凡技艺,虽然这很危险,但机不可失。 此时却突然有一道锁链从无人处投射而来,锁链末端的漆黑钢锭砸在了人魔的锁骨上,下一刻,那漆黑的锁链如同活物一般,顺着它的肩膀缠绕,将其牢牢捆死,人魔直接双膝砸地,一时间完全挣脱不开也动弹不得。 锁链上闪烁着符箓的光芒,每一个符箓都如同增加了数倍重量,使之无法抬头。 此时有一个斗篷飘然靠近,在五月高温天气下披着厚重大衣的人影走近,正是从他的衣袖下方延伸出的锁链。 “小朋友,没事吧?” 斗篷下方是一张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京剧脸谱面具,发出的声音略带着一些机械音:“抱歉来晚了一些,差点让这人魔造成一般民众的损害……险些让我今日的功德更薄一笔。” 白榆表情微妙,应激时间迫不得已的结束了……有一种诺手闪现疾跑全开,诺克萨斯断头台蓄势在即,结果被厄加特一个大招抢了人头的憋屈感,整个人愣在原地,短暂的停顿代表了内心的无数问号。 来者朝着人魔方向走去,锁链一点点的回收,仿佛衣袖下方有一个绞索铁轮,发出空空空的声响,他走到人魔之前,低声感叹道:“堕入魔身,可悲可叹……随我回阎罗司吧,好好接受魔气祓除,或许治疗之后还能有机会得以阳身重返人间。” 言罢,便摘下脸部的面具扣在了人魔的脸上。 暴戾狂怒的人魔忽然安静了下来,它仿佛取回了理智,看向四周,眼中流下模糊的血泪,低下头跪坐在地,再无反抗。 摘下面具的斗篷男安顿好了人魔,紧接着掏出五张纸片丢在地上,瞬间纸片人随之膨胀,化作五团阴风,阴风缠绕住人魔。 随着一阵旋风过后,原地再无人魔踪影。 对方摘下面具,却没有露出脸,而是露出了下一幅面具。 白榆忍不住吐槽道:“……搁这儿套娃呢?” “小友此言差矣,非我不愿意真面目示人,实乃不可示人也。” 这时陶如酥才冲了过来,她拉住白榆就往后退,满脸惊疑不定的看着斗篷男子。 四周人群觉得这斗篷男子阴气森森,一时半刻也不敢靠近。 “你是什么人?”陶如酥小心翼翼的问。 “却是忘记自我介绍了。”斗篷男收起了锁链,卷起袖子,抱拳拱手:“在下乃大夏十司之一的阎罗司日游神江恒,见过二位小朋友。” 第七十二章 阎罗司;日夜游巡 来者自称是阎罗司的日游神。 白榆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这部分的知识有,但是不多,也并不细致。 就好比一个人其实并不会去研究自己国家的中央机构的具体构成一样,也不能把每一个部门都认识,就连当地官方一共有多少部门具体职权是什么也不一定能够彻底的了解到位。 日游神江恒开口道:“这位小姑娘不必担心,你男友无事,他并未感染魔气。” 陶如酥意外的没纠正对方的错误点,或许也是根本没听,而是盯着斗篷男,神色惊讶:“阎罗司……?” 白榆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点开第一条名词介绍。 阎罗司——大夏十司之一,掌刑罚,定生死,但凡大罪者皆受其管辖,超凡、妖邪、魔身孽物亦不可超脱阎罗律法之外,生制于牢笼,死涤于轮回。 “正是。”江恒拱了拱手:“阎罗司很少于人间行走,不过也是大夏十司之一,我等日游神乃除魔驱鬼者。” “降妖除魔不是玄天司的工作么?”陶如酥奇怪的问。 “非也,玄天司主外,而阎罗司主内。”江恒的笑声意味深长:“便是玄天司抓住了罪魁祸首,最终也需送达阎罗司受审,所有堕魔身,皆归阎罗司判罚。” “可是我记得阎罗司出行都是一对的。”陶如酥打量着日游神:“日夜游神是一对,黑白无常是一对,牛头马面是一对,文武判官是一对。” “咳!”说到这里,江恒不由自主的咳嗽一声:“这个,偶尔也有例外情况嘛……” “例外,嚯?” “你一见面就刁难人家做什么?”白榆拉着陶如酥说了一句悄悄话。 “这日游神姗姗来迟,我当然要埋怨他两句。”陶如酥回了个眼神:“你帮了他忙,我这是帮你寻点好处。” 日游神无奈的说:“当面说悄悄话我是听得到的…” 陶如酥想了想,转过身去。 “背过身也听得到啊,两位小友何必行掩耳盗铃之举来埋汰于我?” 江恒扶着面具无奈一笑:“在下可不是不知回报的人……且放心,小友出手相助古道侠肠,经我所见,已录入阎罗司的生死簿中,此等功德积攒都是实实在在的,将来自有不可言说的好处。” “那是阎罗司的系统给的,你自己不给点意思吗?”陶如酥促狭道。 “很遗憾,在下日游神行走人间没有黄白之物。” “忙都帮了,好歹给点吧……”陶如酥眨了眨眼睛,白嫖怪怎么都想要薅点羊毛下来:“五十块也行啊。” 江恒大抵没见过这种姑娘,他挠了挠头,略微思索后道:“这样吧,如果二位能帮在下一个忙,我可以自作主张传授你们一招我生前所学……自然,这和日游神和阎罗司无关,仅仅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调查种魔来头的话,您就另寻高明吧,我们可没这能耐。”陶如酥抱着胸斜着眼。 “这是在下的本职工作,如何能交给平民呢?”江恒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我请二位帮忙的另有其事,这件事是……” 高大的日游神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说:“我想请二位帮我找个人。” “谁?” 江恒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尴尬和无奈:“是……我的搭档,夜游神。” “噗……”陶如酥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把自己搭档给弄丢了啊?” “夜游神刚刚上任不久,过于年轻了一些。”江恒叹了口气:“她还顺便把谛听给带走了,导致了我这边也是捉襟见肘,难以寻觅到种魔源头,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会引来凶星的追随者们。” “凶星?”白榆觉得自己像是个没读过书的丈育:“什么凶星?” “祸弓凶星,一个热衷于追杀群魔的疯子,誓要扫荡此世一切与魔相关者,哪怕有一点点的征兆都要将其彻底毁灭。”日游神的语气很冷:“甚至不论造成多少伤亡都在所不惜,曾经亲手毁灭过三分之一的壶中天和两座仙岛……阎罗司的幽冥狱也被一箭射穿过,死了很多无辜者,大夏中枢因此损失惨重……好比我刚刚以五鬼搬运决送走的人魔,在凶星和其追随者看来,都是必须杀死和焚烧干净的脏东西,可大多堕魔身也并非自愿堕魔,若是症状比较轻未必没得救。”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不好意思,说的有些多了……虽然它很危险,但对一般人基本无害,只要早些处理了种魔源头,想必不会引来这些凶星暴徒…所以二位若是有空,请帮我找寻到搭档。” “有照片吗?”陶如酥提问道。 “没有,我等行走在外,不可显露真容,如何有照片。”江恒摇了摇头:“进了阎罗司,前生往事都得留在过往,往事不可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长夜司帮忙?” “……哎。”江恒叹息道:“请长夜司帮忙,此事必然会传回阎罗司,她必然会受罚,夜游神尚且年轻,难免犯错,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要罚肯定是两个一起罚。”陶如酥对着白榆悄悄说话:“不想被扣工资吧大概是。” “怎么找?”白榆大抵明了情况后问道。 “总能找得到的,我等日夜游神和常人不同,都并非血肉之躯。”江恒想了想,又提供了一个线索:“夜游神是女性,外貌十分年轻,她曾是南陵户籍,同时有一头红发——线索只有这么多了,她若是一心躲避,我也无法寻到她的位置,夜游神比我更擅隐匿……若是你们见到了她,请不要直接上去搭话,用这个号码联系我,我会尽快赶到。” 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江恒便要离开。 陶如酥好奇的追问了一句:“如果帮忙找到了人,你会教我们哪一招?” 日游神大方的回道:“自然是我生前最为得意的一招…在下的超凡技艺。” 他很快走远了。 留下两人站在原地,陶如酥抱着双手,回过头看向白榆:“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什么?” “嗯……谢谢?” “不客气。”陶如酥伸了个懒腰,然后伸出手指着白榆的鼻子:“还有,下次记得别遇到这种事就第一个冲上去了……若是你死在我面前,我晚上可是睡不好觉的!” “我只是觉得能救便上了。”白榆自有理由和自信根本,但对方不清楚,他倒也不会责怪对方的关心则乱。 “是是是,你总是有道理。”陶如酥哼了声:“不过我的朋友不多,你得好好照看自己才是,若是你死了,我至少会难过半天的。” “就半天啊?” “不少了,毕竟本姑娘天性薄凉,亲爹娘都不看在眼里。”陶如酥看了眼天边的火烧云:“公交来了,我该走了,那什么夜游神你有时间就去找找吧,记得到时候让我白嫖一下日游神的现场教学。” 坐上公交后,她靠着窗户的一排,冲着白榆吐了吐舌头,然后扭过头去,似乎还是有点不高兴。 女孩的心情和夏天的天气一样难懂。 方才还风和日丽,现在就有些阴云密布了。 “回了。” 白榆走向回家的方向。 他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家书店里,有个红发的人影推门而出,手里捧着一本《说话是一门艺术》,也走上了同一条路,不紧不慢的跟上。 第七十三章 开启挑战 回家的路上,白榆的手机遭遇了连番轰炸。 这个世界的信息终端内的聊天软件有几款不同的,白榆用的这款是尻尻。 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瑟琴但它本质上还是很正经的一个聊天软件。 之前和苏若离发了一个信息后就断开了,短短几分钟连续发了十几条信息。 不离不弃:找我有什么事呢?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刚刚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 不离不弃: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有些忙的呢,上午见了好多人,不过没关系,我的日程上永远为你预留的时间。 不离不弃:为什么不回话了? 不离不弃:若离小姐已经等待了三分钟了哦?再不回话,即便是我也会有些小脾气的。 不离不弃:在吗在吗在吗? 不离不弃:为什么不理我了?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不离不弃:再不回话就要哭了哦。 狠心离弃:真的要哭了哦。 白榆看到这一排排留言不得有些尴尬。 苏若离的倾诉欲和黏人程度确实非同一般。 不过……对他这种没什么归属感的穿越者来说,并不讨厌。 天上何所有:不好意思,刚刚腾不出手。 狠心离弃:你可终于回话了!我都差点要偷偷跑出去找你了,突然不回话,让人很担心呐。 天上何所有:刚刚路上碰到了一个堕魔身。 狠心离弃:有受伤吗? 天上何所有:没有,见到了阎罗司的日游神,对方出手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大概就这样吧。 不离不弃:好吧,既然是有原因的,那我便不生你的气了……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天上何所有:我刚刚和陶如酥去了一趟黑水武馆。 不离不弃:……猫猫头疑惑.jpg 天上何所有:然后这里有个疯狂星期四的活动。 系统消息:‘不离不弃’向你转账50 不离不弃:别麻烦别人哦,钱不够可以跟我说,若离小姐零花钱的储备可是很够的。 系统消息:已收款50,转至零花钱 天上何所有:并不是你想的那种——这里有个擂台赛,我拿了个奖品,是苏若即的日记随笔。 不离不弃:姐姐的日记随笔?啊,她好像是在黑水武馆里有高级会员,诶?为什么她的日记随笔会在那里? 天上何所有: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东西我是拿回来了,不过现在天色晚了,我就不去医院了,等明天我去医院看你顺便带上。 不离不弃:不用这麻烦啦,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我回家再看吧。 天上何所有:这么快就出院了? 不离不弃:当然啦,可爱的少女心可是无所不能的! 聊起天来时间过得很快,没感觉过多久,突然抬起头一看天已经黑了,月亮都升了起来。 白榆不得不重复了三次‘下次再说’,又重复了两遍‘不用回复’,信息终端才终于消停下来,尻尻上的图案不再抖动。 不过刚刚要息屏,突然这图标上又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数字标点1,。 白榆当时强迫症就上来了,点开一看……哦,原来是尻尻空间营地的会员推送,那没事了。 回到家里,他伸了个懒腰,第一时间洗了个澡,换了一条新的内裤,顿觉清爽许多。 啃着刚刚热好的馒头搭配涪陵榨菜,回到仓库室内。 虽然天气炎热,但这个仓库室内的温度却保持着恒定的温度。 也是因为白榆的爷爷白破军寄回来的一件奇物的作用。 【气压稳定器——在飞行时常用的奇物,数百年前西方的空中骑士们的常备装备,由摩恩工坊制造而成,仅由三位超凡工匠之手调制,于1893的红玛丽空中港口正式服役,之后经过三十年后被人盗窃转卖,最后变成了一件古董品,经由修复之后,它仍然能发挥和过去同样的功效——稳定气压的同时也能稳定气温,不用担心呼吸困难和失压,也不用担心失温——其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摩恩工坊,品质值得信赖。】 连空调费用都可以省了。 盘膝坐在瑜伽垫上,白榆抬起手拂过前方空气,火焰文字随之浮现。 【欢迎登录英灵编年史】 切换界面,选择进入角色界面。 点击英灵无明鬼,选中‘挑战’选项。 【将消耗‘名刀快雨’开启挑战,是否确认?】 没什么好犹豫的,点击是。 【开始搜索挑战目标】 一个近似于炉石对战的滚筒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不断滚动着,最后定格……‘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对,居然划过去了。 【更胜一筹的强敌】 白榆愣住,强敌?无明鬼……雨宫能赢的了吗?对手是不是会太强? 万一输了,能时空回溯进行重赛吗? 没有解释,只有一行滚烫的文字。 【挑战开始】 …… 我叫筒井彻也。 彻头彻尾的彻也。 三十九岁,中年人。 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手下有一千三百个员工,我每天上班时候巡查公司,所有员工都对我低头鞠躬,他们敬我为神。 我是一名成功人士,我的一生都是成功的模板。 出生于普通工薪家庭,但我自幼便懂得金钱和权力的重要性,因为我的家庭就是被权力的机器碾碎的。 我年少时苦练剑法,通过各种方式拜入了剑道流派中,十六岁拿下关东地区的剑道大赛冠军一举成名……这当然其中用了一些外道手段,譬如逼迫对手对赛什么的……但赢了就是赢了,我认为这没什么可耻,用尽一切办法获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冠军头衔只是我为了取得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通过和一些长辈的合流操作,我成功榜上了一条大腿,并且靠着人脉和加分项通过了大学测试……虽然进不了东大,但次一级的大学仍然能满足我的需求。 我在大学期间积极寻觅猎物,并且成功找到了一名潜伏的会社千金,和对方交往,并且毕业后迅速结婚,借此我获得了初始的地位。 之后便是运用这些地位、人脉和权利为自身谋求更高位置。 我成功了,将桥本集团建设了起来,员工数量超过一千,在三十五岁时,我的人生走到了新的一个台阶上。 我打算之后更进一步,或许我有必要参政,但要进入幕府,我仍旧需要武家的认可……桥本家的底蕴太浅,不足以承担。 我找寻了很久,选择了一家不错的武家作为联合对象。 合作很愉快,短短三年时间,我已经感受到自己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我时常拿出自己上任时的演讲稿来激励自己,想象有一天能在幕府中接下任命。 但是,我被背叛了。 泡沫破裂,资产崩塌,会社负债,信用破产……这一切仅仅只用了三个月。 我过去积攒的人脉全无用处,我被舍弃了,如同一张被用过的卫生纸! 这是一个局。 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群不过是将我当做一只羔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所许诺的东西根本都是虚假的头衔! 这群背信弃义的武家的豺狼们,统统都该死,都该死!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巨大的杠杆和负债让我注定一辈子无法还清和逃脱,追债者和被我鼓动捐献了几乎全部身家的员工们疯狂搜寻我的下落。 我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把很久之前购入的古董刀。 在妻子和孩子熟睡之际,我杀了他们。 即便活下去,他们的人生也只有苦难而已,与其被追债的无路可逃,还不如早点死了解脱。 我握着这把名为虎彻的古刀,它切入人体的时候,如同被血肉吸了进去,没有一丁点的顿挫感。 我一定是疯了,我居然看到了这把刀在笑,它笑的好开心很畅快。 然后我看到了镜面里的自己……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满身血腥,他握着刀身,温情脉脉的抚摸着手里的古刀,满脸痴迷的发出感叹:“真美啊。” 第七十四章 妖刀 扶桑,京都,南家阁楼。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冲到了阁楼前,两名护卫夹起手里的棍子:“不可通行!” 天色阴沉,此时已经是天空轰雷阵阵的阴天。 “让我进去。” 少女站在阁楼前方,盯着两名护卫,眼神不喜:“阿武,源二,你们敢拦我?” “诗织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两名武家护卫表情微微难堪,不敢动手也不敢让开。 “让!我!进!去!” 南诗织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她语气焦急而愤恨:“姐姐已经四天多粒米未进,你们是真想把她活活饿死吗!就算犯错了也不能这样!如果怕爷爷怪罪,你们把责任丢给我就行了!” 护卫神色无奈:“我们哪有这胆量……可是家主不允许通行。” 南氏辉宠爱南诗织是南家众人皆知的事,这位二小姐注定将来成为南家家主,因为她天资卓越更是继承了南氏祖上的英灵血脉,根本不可能外嫁,必须留在家族里继承家业。 所以南家两位小姐的教育方式完全不是一回事,大小姐接受严苛的教育,却会作为新娘和利益纽带;而南诗织可以外出上学,自由自在,即便是南氏辉也不会多加约束,反而放任自由。 南诗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时常故意蛮横摆出被宠坏的样子捉弄家里人,给姐姐争取一些喘息空间。 她一直很同情真昼,也不理解为什么家里人要这么苛待同为血亲的姐姐。 护卫们不肯让开,但南诗织还是闯入了阁楼里,带着她自己捏的饭团。 一路走到阁楼顶端,南诗织见到了神色憔悴的南真昼。 后者虽然憔悴而虚弱,但坐姿仍旧挺拔,虽然数日没有洗漱枯坐在这里,但安安静静的端庄坐姿让冷清的禁闭室内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白梅香。 诗织平日里故意表现的娇蛮跋扈,却唯独在南真昼之前会收敛许多。 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同情真昼,也羡慕真昼……羡慕对方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不摧眉折腰的傲骨。 她在家里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丫头,而姐姐才是南家的门面,真正的大家闺秀。 真昼闭着眼睛,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声,她皱着眉低声说:“你怎么闯进来了……源二和阿武会被责罚的,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做事要考虑后果,别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来。” “姐姐,吃点东西吧,我带了饭团来,你少吃一些恢复一下体力……”诗织跳过了话题,直接说出来意:“这是我自己捏的,虽然不太好看,里面放了三文鱼和梅子馅的,这儿还有热乎乎的味增汤和鸡蛋卷。” “谢谢……但我不能吃。” “你怎么这么倔强,再饿下去,身体可就吃不消了!” “吃不消,也得继续。”真昼轻声说:“我不情愿做这个新娘,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我不甘心自己没有选择权……这是我仅有的反抗能力。” “我不明白这些。”诗织攥住了手指,大声反驳道:“我只是明白,如果抗争是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话,这就是不对的……要抗争也该选择更聪明更折中的方式,这样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也未必能让爷爷改变念头。” 真昼并未被说服,但还是有些惊讶:“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终于有时间去看看书,而不是四处闲逛了?” 诗织叹了口气:“姐姐,我已经去明治高中读了两年多的书了,别把我当小孩子,我虽然贪玩,但基础功课没落下太多,只是和你不一样,不去上礼仪课和各种修行而已……闲暇时间我还是喜欢看书的。” “高中么……真好啊。”真昼喃喃道,语气里有羡慕和求不得:“那里一定很热闹,也有很多同龄人吧,可以坐在桌子旁一起聊有趣的事,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出门散步,你过的一定很好。” 诗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内心有些酸涩的说:“也就一般般,其实没有姐姐想的那么好。” “那也是我接触不到的东西。”真昼说道:“我现在接触不到,以后也接触不到,这些体验在我的人生中是注定缺席的,所以……诗织,我们是不同的,注定走上不同的路,你可以如你所愿的活着,而我仅仅是生存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 她说着话,语气陡然变得清冷而果决,变得冷漠而遥远:“我们是姐妹,但人生经历差距太多了,你和我注定无法互相理解,你不理解我为何而抗拒,我也不理解你为何会认为抗争很容易……” “我不是…!”诗织很着急想解释。 真昼平淡的打断道:“我不是责怪你什么,也不是抱怨什么,因为人各有命,我已经看开了一些,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诗织听的一知半解:“姐姐,看开了,你好歹吃一口吧?” 真昼摇头:“这是两码事,我可以看开一些,但这不意味着我要按照你的方式来……这是我的固执,也是我仅有的自尊心了,作为姐姐,我可不想被你施与同情怜悯。” 南诗织气的站起身来:“你怎么这么倔强!” 真昼静谧的微笑:“因为我看不见啊。”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片黑暗更可怕更深邃了。” “我时刻都行走在悬崖边缘,需要小心被各式各样的东西绊倒伤到,倘若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倔强,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她低声且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想着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总得怀抱一点希望吧……” 南诗织安静的听完真昼的话语。 她低声说:“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不肯吃东西?” 南真昼话语一顿,她微微侧过脸颊,轻叹道:“跟你这种一根筋的热血笨蛋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了我不吃你捏的那个像是海绵宝宝的饭团!” “就算是姐姐,这种说法也太过分了!这饭团明明像痞老板!” …… 阴云密布,电蛇在云层中翻滚扭动。 南家的大门前的守门护卫注意到暗沉的天色中,有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着身体走来。 “前面的人,停下……前方是私人住所,不可擅闯。” 护卫呵斥了一声。 他注意到对方摇晃着身体朝着这边走近,动作看上去十分诡异,如同一个酗酒的醉汉。 随着对方走近,护卫看到了对方手里握着一把刀……佩刀是武士的象征,寻常没有佩刀令就带刀上街会被警视厅带走问话。 不过对方的衣着打扮着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士,更像是那种握刀持剑的刽子手人斩。 “再不停下我可就要动手了!”护卫低吼一声,握住手里的铁棍,棍子的顶端用棉布绑了起来,不过是为了隐藏铁棍顶端的锋刃,实际上是开了锋的长矛。 就在他刚刚垂下手里的铁棍摆出动作时,只听到一声无比清晰的轰鸣声。 轰隆——! 雷鸣下落,剧烈的轰隆声撕裂了寂静而焦躁的天气,大雨瓢泼而落。 电光火石间,护卫只看到那诡异的男子身体微微一晃,相隔十步距离眨眼间就已经抵达眼前,他只来及举起手里的武器用以防御,却见那人手臂一挥,刀光一掣,他手里的武器连通半截身体直接断裂分离,掉落在地上,血花绽放开。 兵器切入身体的瞬间,那刀刃就如同是被人体吸了进去似的。 刀刃上涂抹的血色迅速被吮吸干净。 “嘻嘻,嘻嘻嘻嘻——” 握着嗜血妖刀的杀人鬼发出怪异的笑声,他伸出手推开了南家的大门,摇晃着身体,越过门槛。 摇晃的人形口中发出干涸的声音。“好渴……好渴啊……” …… 阁楼中。 南诗织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好像有什么动静?” “是……尖叫声?”真昼微微一怔:“有什么事吗?” “我去看看!”南诗织风风火火的跑向了阁楼之外。 真昼等待了半分钟,但诗织没有回来。 她又一次听到了尖叫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正要起身,但身体虚弱的动弹不得。 “这饭团捏的虽然奇形怪状的,仿佛生吃了个天线宝宝,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你真不打算吃点东西?” 这时,忽然间,那熟悉的声音混杂着恰饭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她甚至会惊讶到直接跳起来。 事实上她也试图起身了,不过双腿发麻,根本一时间站不起来,仿佛一条溺水的鱼蹦跶了一下。 “命运先生?” “嗯,是我……我建议你还是吃点东西,别浪费了别人的好意,毕竟饿着肚子可没办法打仗。” 白榆将饭团丢过去:“你的挑战来了。” 第七十五章 唯有此路不可退让 尸体,鲜血,断肢,还有从伤口里露出的冒着白气的脏器。 南诗织亲眼看到了护卫阿武在眼前倒下,他身受重伤,断裂的手臂落在泥坑里。 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头发,眼前的场景让她感到了格外的不真实。 突然间就鲜血飞溅,熟悉的人倒在地上,或伤或亡。 “二小姐,快走,快走啊!” 源二拉住她的衣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快点跑!” 南诗织陡然回过神来,她立刻摇头说:“不行,我不能……” “快走!这是个疯子,冲进来就乱杀人,实力也不是普通人,是超凡者水准的!”源二咬牙将南诗织推开,让她赶紧带着佣人们离开。 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倒在血泊里,可是他没有办法,若是普通超凡者也就罢了,他自己也是踏入了超凡一阶的旗本级武士。 问题在于这人手里的那把刀过于锋利了,手里的兵器被砍一下就立刻会断裂! 根本没办法接刃,好几人都是一时不察,试图用兵器和之对拼,结果被瞬间斩于刀下。 有没有武器差别巨大。 这人剑术本就相当不凡,再加上那把诡异的妖刀,仅仅是被划过,伤口就开始不断的失血。 这把妖刀仿佛是在吞噬着人体的血气,变得更加锋利,挥斩时带着一层黯淡的血红色刀气。 源二能站在这里坚持不退都是因为对南家的忠诚。 扶桑武士很看重忠诚,为了名誉和忠诚而死也是常有的事。 只要主家不失德且社会秩序稳定的情况下,也不会有所谓的下克上。 当然,忠诚也不是全靠意志来支撑的,一方面是南家给的待遇足够多也足够好,他知道自己便死了,家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和一大笔抚恤金,所以哪怕死在这里也可以为家里人换来更好的生活,相反,如果他逃走了,就会被背负上背信弃义的名号,不仅南家不会放过他,也会祸及家人。 “你休想通过此处!” 他知道自己走不掉,临死前也要发出一声大吼彰显自己的气魄和忠诚。 便直接朝着妖刀的方向冲了过去,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感到了剧痛,整个右手腕飞了出去,掉落在地上。 妖刀举起来,劈向他的脑袋。 源二以为自己死定了,便闭上眼睛。 噹! 下一刻,他听到了清脆的碰撞声。 抬起眼睛一看,是南诗织! 她接住了杀人鬼的刀。 但那把妖刀明明无比锋利……源二定睛一看:“二小姐,你手里的是……” “家传宝刀,情急之下我只能借用了!” 南诗织没有将刀拔出来,而是用刀鞘当做抵挡,防御住了临头劈落的致命一刀。 此刀名为火车切广光,是南家的家传宝刀,非家主不能使用……它不是普通的刀,历经了数百年不腐朽,是家主象征,也是南家的重要财产。 这把刀无疑是奇物之一,它的上面附着神秘,因而不会和普通的刀一样,一触即断。 源二吃惊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别的理由。 这把家传宝刀能这么快就被拿到,是因为它就挂在南家最显眼的位置,挂在显眼的位置就像是把金子挂在大堂里,肯定会招来偷窃者,所以如此堂而皇之,是因为这把刀它会择主。 即便是南家血脉,如果不受刀所认可,触碰到火车切长光时便会感到无比滚烫,双手会被烫的皮开肉绽……若不是南家血脉,触碰瞬间就会被火焰所吞没,直接化作一具焦尸! 源二只看到过家主握住过这把刀,南诗织能握住这把刀不受影响也是意味着宝刀认可了她。 可惜源二也来不及说,被南诗织一脚踢开。 她虽然握着火车切广光,但这把刀是一把长达六尺的大太刀,必须双手握持,对臂力要求很高。 所谓大太刀就是加长加厚的大刀,俗称野太刀,剑道流派中很少见,通常是用于军队中,它的创造目的是为了和长枪抗衡——因为长枪攻击距离更长,所以加长了太刀变成大太刀,也加重了重量和厚度,为的就是增加一刀劈下去的威力。 具体大小可以参考一下怪物猎人里的‘太刀’,尺寸和那个是差不多的,想象一下登龙一刀劈下来的力道,差不多就是野太刀当头劈砍的冲击力,基本上在战场上都是一刀毙命一個。 然而想象很好,南诗织根本无法将这把大太刀运用自若,她还不是超凡者,连应激期都没到,英灵之理自然也是没有觉醒,甚至无法将大太刀直接拔出刀鞘,只能拖动着它当很重的棒槌甩,连续抵挡几次后,自身体能也损耗了许多。 杀人鬼数次进攻没能斩出血来,变得更加狂躁了一些,冲上疯狂劈砍,震的南诗织不断后退,双腿发抖。 她初次经历这等杀阵,害怕、恐惧等情绪都有,此时也恨不得丢下兵器直接逃跑。 可是她不能,逃走了一定会后悔。 她的家就在这里,怎能逃走。 自己逃走了,但是真昼还在阁楼里,她什么都看不见,肯定会被杀人鬼杀死。 不能逃。 再坚持一会儿,已经发消息出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只需要再多坚持片刻。 南诗织不求胜,也没有求胜的资格。 但是这种想法在生死之争中实在太过于软弱和天真。 杀人鬼连续数次攻击失效,便调换了目标,转向了地上还没死绝的人,举起刀劈下。 南诗织看的目眦欲裂,愤怒使人冲动,她提刀冲上去了。 只听得噹的一声,妖刀挥出一个圆弧,刀刃中渗出出的鲜红血气化作刀气呈月牙形。 火车切广光释放出一阵火热的波动,抵挡住了少许刀气,但剩下的冲击力仍旧透体而过,将南诗织击退,她胸膛一闷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浑浊的血泊里。 她上当了。 对方只需要稍稍利用活人作为诱饵就能让她自己暴露出破绽。 南诗织想要站起,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几次动弹挣扎,虚弱无力。 最后力气架起兵器,但连人带刀都被击退,摔到在鹅卵石的地面上。 南诗织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等重新回过神时,她感受到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诗织,你没事吗?”真昼轻声的问询着,她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脸和颈动脉。 南诗织此时肺部里都是积血,一边咳出鲜血,一边虚弱的催促:“快……跑……快跑……真昼,快点……跑。” 真昼摇了摇头:“我不跑,我哪里也不去。” “危险,有杀人鬼,你……别去……”诗织抓着她的手腕。 “我知道,放心,诗织……我会保护你的。”真昼静静的微笑着:“你做的饭团,很好吃。” 她从几乎要昏死过去的妹妹身旁走过。 真昼双目紧闭着,她是看不见,但能听得到,也能感受到,那股血腥味道,那刺骨的杀意……几乎让她手臂上都布满鸡皮疙瘩。 在经历数十或许上百次的副本死亡后,她对这种足以威胁到生命的杀机已经感受的太多了。 此时又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然后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雨声也停下了。 “前方有杀人恶鬼一匹。” 青年抱着双臂靠在阁楼的入口位置,他开口提醒道:“这次的挑战或许对伱难度有些高了点,所以你是可以放弃的,这次和影世界不一样,没有上上下下baba的续命秘笈了——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你在这里死了,那大概就真的结束了。” “命运先生,你这是在劝我逃走吗?” “以普遍理性而论——逃跑虽可耻,但有用。” “这和您上次说的不同。” “人要有灵活的道德标准,太固执的人死的会很快。” “抱歉,我很固执,改不了。”真昼缓缓道:“我要接受这次挑战,压上我的生命为赌注!” 白榆有些微微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对这个南家毫无感情。” “我不喜欢南家,但不代表我需要讨厌它的全部……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这里的一砖一瓦,我都能记得。”真昼微微低下头:“还有这条鹅卵石铺的小路。” “这条路怎么了?” “家里庭院有好些路都铺着鹅卵石,但这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为了方便让我走路,诗织铺上去的。”真昼诉说起过去的旧事,也是一些让她感到温暖的旧事,更是她不舍得离开的固执。 “她啊,那时候才十二三岁,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跑去河边捡石头回来,一点点在家里的大院里铺出了鹅卵石的小路,从那之后,我就不会在家里迷路了……虽然踩上去凹凸不平,行走时也会让脚底不舒服,但是,没有这条路更让我安心的了。” “现在我就站在鹅卵石的路上,背后为我铺了这条路的妹妹,那么我哪里也去不了。” “唯有这一条路,我不能退让。” 真昼的话语掷地有声:“那么在我的前方,只有一条路可选。” 她一句一顿:“命运先生,请你见证我能否跨过这道生死考验!” 第七十六章 雨声雷声拔刀声 白榆在这里既是一道投影,又是一名观众。 他能看得到,但似乎并不能干涉太多。 毕竟只有无明鬼能听得到他说话。 她已有决意,那么白榆也不会在这时候煞风景,他只是期待而赞许的凝视着,不再言语。 少女又一次恢复了沉默,这一次沉默比往日更深。 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宝刀,火车切广光。”白榆简单解释了一句。 她用手指抚摸刀身,作为南家长女不可能不知道这把家传宝刀。 伸出手,试图握住宝刀的刀柄,却在触碰时,皮肉传来一阵灼痛感。 刚刚握住的刀柄便掉落在地上,和水接触后发出嗤嗤的声响。 “……它还是和之前一样,并不认同我。” 雨宫真昼低声说:“不过,我也习惯了,毕竟南家的大多都厌恶我的存在。” “一把破刀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榆也挺瞧不上这把刀的……什么破宝刀,挑人的刀可不是什么好刀。 看到的既定命运中,南诗织来报仇的时候,用的也不是这把刀,可见她也是嫌弃的。 大太刀并不好用。 “好了,既然是让你挑战强敌,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双手空空的前去送死……” 白榆打了个响指:“叮咚~你的快递到了。” 真昼感到手里一沉,已经有一把刀落入手中,触碰到的时候,她掌心刚刚被大太刀灼痛的感觉便消散了,只留下凉丝丝的温润感,如同抚摸着温润的古玉,指尖满是说不出的舒适和贴合。 “这把刀是……” “等你赢了,我再把它的名字告诉你。”白榆沉下声问道:“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双方的交流并不影响时间,就像是裁判还没扣下发令枪,所有运动员都不能提前起跑。 雨宫真昼握住兵刃,无声的点了点头。 漫天大雨再度落下,雨声伴随着轰鸣的雷霆。 又一次,雨声、雷声、刀鸣…… 真昼缓缓呵出一口白雾,‘看’向不远处的生死大敌。 瓢泼大雨打落屋檐,白榆看着这一幕场景,不由得想到了‘雨落狂流之宫’的描述……恰好,她便是雨宫。 雨宫真昼。 她没有贸然进攻,而是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先手。 这里的环境对她是不利的。 大雨滂沱的声音加上雷鸣声,这会影响到她最为依赖的听觉。 在听觉受到干扰的情况下,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直觉——而她的固有天赋在这时候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固有天赋:直感——能够在战斗中迅速判断对自身最有利的选择,通过直觉极快找寻到对手破绽、弱点;有高概率躲闪和预判远程攻击】 雨宫真昼的直感天赋是紫色级别的。 战斗天才才有的直感……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杀人鬼第一次出刀的路线。 举刀防御。 她本可以拔刀,但没有……不是因为拔不出来,而是不想。 刀鞘拦截住了妖刀虎彻的斩击,锵的一声,火花四溅,如同落下的锤子击打在橙红色的钢铁上。 顷刻间,她接住了刀刃,确认了这一刀的力道后,果断反击。 近距离贴身,一记凶狠的膝撞袭向对方的小腹。 杀人鬼一个诡异的扭转身体,避开了膝撞的同时在完全没有平衡的情况下挥出一刀。 那动作根本不是正常人能使出来的,就像是被操控的人偶扭曲着身体强行发力。 很显然,控制着杀人鬼的不是人,而是刀。 这一刀角度十分刁钻,但雨宫真昼还是避开了,恰恰是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没有视线死角。 从什么角度出招对她而言没有区别,阴狠毒辣的剑招也好,堂皇正面的劈砍也罢,反正都看不见,所以也没什么区别。 噹!噹!噹! 又是连续三刀被挡住。 真昼开始明白,对方的剑招完全凌乱,根本是胡乱劈砍,但每一刀的力道都无穷,而且身形诡异,步伐错乱,回击也很难命中,且进攻路线大开大合,一身气血几乎用不完,疯狂的宣泄着力道,如果不是手里的这把刀特殊,能够释放出一股特殊的波动抵挡那妖刀释放出的真空波,她恐怕撑不过开头的几刀, 但是一味挨打是不行的。 她始终架刀防御,为的是等待一个机会。 一個足以制胜的机会。 她不缺乏耐心,也不打算犯错。 缺乏的,是体能。 四天时间的断水断粮让她十分虚弱,即便短暂吃了点食物也不足以立刻恢复过来,气血衰弱的时期直面这种疯狂的刽子手,无疑是一种自寻死路的愚蠢。 可恰恰是这种时候,她反而觉得自己快要从痛苦中挣脱出去。 可以站在更高的角度审视自己,控制自身。 也就在这时,狂怒的杀人鬼终于彻底疯狂。 他咆哮着嘶吼:“死!都该死!” 手里的妖刀如同呼吸般,赤红的血气猛地膨胀,而杀人鬼的整个身体猛地收缩,手臂都变得枯瘦,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唯独环绕在妖刀虎彻上的血气变得充盈无比。 妖刀吞噬吮吸了杀人鬼的血气和生命,榨干了他的生命能量释放出全力一刀。 人影高高跃起,从上而下劈落,招式朴实,但来势凶狠,一刀的威能足以劈开一台装甲战车。 漫天大雨如黄豆般被驱散开来。 霎时间,刀刃已经临近。 雨宫真昼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扩散而出的刀气已经先刀刃而至,在她的手臂和肩膀和面颊上割出伤口,鲜血滴落。 瞬息之间,她的拇指推动了刀鐔。 她在这时候,选择了拔刀。 白榆皱眉……因为这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站在他的第三方视角观看,此时的雨宫真昼可以腾挪的空间还有许多,而如果选择拔刀,以下位对上位攻击,无疑是落入下风的。 拔刀术讲究的是先先之先,也就是抢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刀斩之,是实战中的起手式或终结式。 但此时雨宫真昼面临的是对方的抢攻,她处于‘后之先’,也就是防守反击的阶段,用拔刀术并不是好的选择。 决策错误,足以致命。 拔刀还击并不足以承接这一刀的威能。 就像是面对一辆泥头车碾过来,还惦记着接化发,那必然是直接发配异世界劳改的下场。 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白榆都不能干预……即便介入进行命运编织,也是会在她断气之后。 生死之间定胜负。 是抓住命运的咽喉,还是被命运拖入水中溺亡。 白榆期待她的解答,也想亲眼看看对方是否能借此机会成功破境,这种观摩对他也有对等的裨益。 …… 同样的一瞬间。 和之前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的相似。 不同的是环境,相似的是她所听所感…… 来了。 她心想,真的来了。 来的真好。 她心想,又一次能看到了,那通透而漂亮的风景。 于是她睁开眼。 雨宫真昼抬起面颊。 无明鬼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灰白色的眼睛,清澈的迎着灰蒙蒙的天空,迎着大雨,迎着雷霆,迎着刀光。 漆黑视界当中,她看到了无数的线条,虽然看不出颜色,但那些线条编织成一个又一个无数次幻想过的形状和模样。 每一个线条都如同音弦般发出轻微的震动,震动化作波纹,波纹荡为涟漪,涟漪扩散复连环。 朴素线条组成的视线就在她的眼里。 那么的漂亮,要么的精致,要么的……触手可及。 当无明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睁开双眼时,便再无谁可阻住她掌心的刀光。 嗡~清脆的刀吟。 长刀出鞘,划过刀鞘时,空气震颤,带出了几乎真空的残痕。 那烈烈声响如同布帛在空中撕裂抖动,凛烈的刀声很响,仿佛要斩开雷鸣。 雨声 雷声 拔刀声 第七十七章 我在命运的尽头等你 顷刻间的拔刀。 不是很快,但是很稳。 她的手很稳,刀也很稳。 不需要很快,也不需要比起拼速度,她选择的角度实在太过于精妙。 并没有刀刃碰撞,名刀快雨和妖刀交错而过。 然后两个人影就这么错身而过,如同舞台剧中的错位。 然而生死之争,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所以这不是错位,也不是斩空了,而是…… 嗤——! 鲜血喷涌而出。 杀人鬼站在原地,一条血线从他的胸膛中央开始蔓延,伤口缓缓裂开,紧接着浮现出了红色的豆大血珠,在人受伤的瞬间,血液未必会第一时间喷涌而出,而是需要短暂停顿之后,在痛觉过去后的数秒才会溢出。 杀人鬼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胸口,试图稳住身体,但是他勉强抬起的右手捂不住伤口里涌出的血色,因为身体微微前倾,它的躯壳倒下了……不过只有一半倒下了,另一半靠着手臂的力量挂在妖刀上,整个人如同插入了水里的筷子,折断错位。 剖开的伤口里露出了鲜红的脏器和白色的脊骨。 雨宫真昼平静的挥刀血振,将刀上的血迹甩去,平静的归入刀鞘。 已经结束了,她如此的确信着。 啪啪啪……! 白榆忍不住鼓起掌来,他站在旁观者的观众视角,完完全全的看清了其中的过程。 站在第三方视角,可以清晰的看出,在雨宫真昼拔刀而出后,她根本没有选择进攻。 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下头,避开妖刀的凶悍斩击,因为对方是起跳了,所以他的脚下就形成了一片空荡区域。 如果后退的话,不论是后跳翻滚还是闪避,都会被这一刀的范围覆盖,反而走近一步才有生机。 但即便是走近也只是避开对方劈落的第一刀,落地后的第二次斩击也无法规避。 雨宫真昼的选择还是在这一刀中就分出胜负,于是她架起手臂,将刀横亘在了一个致命的位置。 也正是这個举动太过于精妙,让白榆忍不住鼓掌。 她不需要拼刀速,只需要将刀放在合适的位置,等待他自己撞上来,妖刀上携带的力量越是磅礴可怕,这完全受制于妖刀的人形就越是无法躲避。 如果是正常的刀客,施展跳劈时也必然注意脚下和空中调整身位,可杀人鬼只是妖刀的傀儡,所以他没有动弹,就这么直直的撞了上去。 旋即被横刀推过身体,锋利的名刀切开血肉骨骼脏器,一刀腰斩。 这原理其实无比的简单易懂。 但需要在这足以致命的跳劈一刀之前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判断对方的位置,找出弱点,同时架刀横推。 即便对于一名五感完整的剑客来说,也十分困难……白榆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他也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破解方式。 可雨宫真昼明明看不见,却还是找到了这仅有的胜利契机,不得不说……天赋可怕。 不,似乎不单单是天赋问题。 还有她不缺乏胆魄的天性……许多盲人是敏感脆弱而胆小的,但她似乎不同,一直都在同黑暗搏斗。 强大的内心才是铸就了成就的根本。 白榆定睛一瞧,雨宫真昼的数字从10跳到了11。 突破了? 十级是一个门槛,十一级就意味着她已经正式踏入了超凡的序列。 白榆立刻查看了一下雨宫真昼此时的信息栏,里面赫然写明…… 【位阶:超凡一阶】 【超凡技艺:天眼——将直感开发出极致后,调用身体的所有感官收集信息,作为眼睛的替代,重新构建视觉感官,作为眼睛的替代品却不用受到视角和目力的桎梏,故谓之第三只眼,天眼】 雨宫真昼抬起手抚摸着面颊,她在眼前挥了挥……和之前完全一片的漆黑不同,她仿佛‘看见’自己的手,这是一片由线条组成的世界,所有东西都是由简单的线条构成,线条时不时会震荡发出声音。 她伸出食指,无比精准的接住了一滴从发丝上滴落的雨水。 这种感受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新鲜,她看见了……虽然并不是多姿多彩,但的确是看见了。 “打的不错。” 白榆结束了鼓掌:“赢的很漂亮。” 雨宫真昼站姿端庄,她整理了一下面颊,旋即微微鞠躬:“小小成就,让您见笑了。” 白榆说:“你可以表现的更高兴一些,难得赢下生死之争。” 雨宫真昼保持着谦逊的态度,没有半点自大自满:“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还有你的刀。”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对方送来了兵器,如果不是被早一些的副本锻炼过,她没有这么容易就踏入超凡境界开启天眼,也绝不可能是这名杀人鬼的对手。 她的成就固然有自身努力的因素,但她也绝不会自大认为都是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成就。 但更可怕的反而是对方……仅仅是经过了两场厮杀,这般轻易便让她成就了超凡。 她很难不认为这一切都是被对方安排到位的,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编者的故意安排。 白榆不知道雨宫真昼在想什么,即便知道也不会解释。 “我不过是送个快递而已。” “而且现在,它是你的刀了。” “这把名刀快雨从此便交给你了,好好保管它。” 真昼抚摸着温润玉石般的刀鞘:“快雨……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白榆平淡道:“不用跟我客气,我的刀就是你的刀。伱的刀也是我的刀。” “谢谢您的慷慨,命运先生。”真昼喜不自胜,她知晓这把名刀必然无比昂贵,甚至有价无市。 更重要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的意义,一把刀对她意义非凡,有了一把刀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可以不再依附于南家而活下去,成为超凡者获得了视力,她完全拥有独立活下去的能力,这对她意味着新的人生和新的开始。 而这把刀,这也是唯一一件属于她的、不是来自于南家赐予的东西。 她或许可以跟这个试图将她卖出高价的家族一刀两断。 当然,真昼也十分清楚——任何命运的赠予,早就在背后标好了价格。 她不会认为这是免费的,如果是免费的,那就意味着它无比的昂贵。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命运先生?” 她开始提问,问出一个迟早会挑明的问题。 之前的一次她还可以保持着矜持,而现在她已然忍耐不住。 她得到的太多了,多的让她感到了不安,生怕自己的贪心会葬送得之不易的命运垂青。 不必嘲笑她的态度转变和变化,倒不如说真昼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她想要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自然要学会主动一些积极一些聪明一些。 即便是南家也仍然把她当做商品看待,亲情都靠不住,这世界本就是利益为纽带。 于是她主动挑明,想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固定成更加牢固的契约。 为此她已经做出了付出足够代价的觉悟…… 这所谓的代价,包括但不限于她仅有的自尊和自爱。 实际上,南家的某些妈妈桑也会在某些人的示意下教她某些特殊的擦枪技巧。 当然,雨宫真昼不认为自己能反抗对方,而且她也不认为以对方的神通广大,真的会对她的身体有所需求,如果真的这么想,实在太过于自信也太过于下头……退一万步而言,倘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过于掉价了。 仅仅是为了追求一个女孩何至于费这么大的功夫?如果真有那意思,直接强上都可以,之前的她还有能力反抗? 况且,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的选择,也许对方是一个恶魔,仅仅是享受着养成的快乐? 雨宫真昼有些试探的意思,但是不多。 真正驱使她开口的仍然是因为命运编者对自身目的的语焉不详而产生的忐忑不安。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些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自然会知道。”白榆不是刻意想做一个谜语人,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培养的后续会发生什么,对他来说同样是未知,所以他安抚道:“我会提供各种机会帮助你成长和强大,如果真的想要回报我,那就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变成足够独当一面的强者……这样对我已经算是回报了。” 这样的回答还是不能驱散雨宫真昼的不安,她说:“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 “当然不是。”白榆摇了摇头:“你仍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 “好好活着。” 雨宫真昼不理解:“活着自然很重要,但是……恕我愚钝,我不明白。” “因为大多人并不是活着,仅仅是生存而已……活着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活着就意味着你需要去迎接众多的挑战,需要成为你自己,需要被生活捶打,需要始终保持信念不动摇不折不挠。”白榆语气很重,站在人生前辈的角度说道:“而我要求你——好好活着……这层意义还不够明确吗?你要面临的问题有很多,即便你成为了超凡者也不足以脱离现在的牢笼,想想你将来打算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留下?” 雨宫真昼沉默无言,她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我活着,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毫无意义。”白榆平淡的说:“你的生死对我而言,并不重要,甚至不会影响到我整点薯条的速度。” “……” “但我还是会期待一件事。”他继续说:“我期待你能走出既定的命运轨迹,若是你真的能越过命运,跨过生死,或许……” “或许?”她睁开眼睛。 “我们能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见上一面。” “那时,一定会是人生中令人欣喜的重逢和初遇。” 白榆转过身,身形消失在原地,他挥了挥手,余声掷地。 “好好活着,雨宫小姐……我在命运的尽头等你。” 第七十八章 谛听与夜访 【无明鬼完成了一次挑战,获得了大幅经验值】 【无明鬼的等级提升至十一级】 【无明鬼领悟到了超凡技艺·天眼】 【英灵信息已更新】 睁开眼睛,此时正值深夜。 白榆有些饿了,便下了一碗面,然后一边唆面一边看提示。 这一次挑战任务的收获不小,直接把无明鬼拉升到了十一级,也觉醒了超凡技艺,同时还多了一件装备。 虽然仍然比不上任侠,但至少是可以用的地步了。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他唆了口面条,神色疑惑:“为什么身为英灵却没有英灵之理?” 无明鬼没有神秘的加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英灵。 老班张摧山的确也不是英灵血脉,但也只是临时的英灵卡,凑凑数而已。 这个正式的英灵卡居然也没有英灵之理。 挠了挠头,白榆虽然弄不懂,但也只能继续培养了,好歹是难得的一张二星英灵卡。 他也除了培养角色之外就没事可做了。 此时的周本已经全部冷却了,要再等到下周一的凌晨才能全部刷新。 “完了,长草了。” 白榆一手揉着眉心,另一手戳了戳,给无明鬼设置了一下每日锻炼。 【每天两次强化锻炼】 【培养方案确认】 “哎,辛辛苦苦给她培养起来,结果对方一眨眼就破境了,反而是我自己拉了胯,被反超了。” 白榆内心有些小情绪了,人类丑恶的嫉妒心开始作祟。 满打满算,无明鬼从应激期到突破只花了不到两天时间。 或许这就是天赋上的差别吧,自己只是蓝色级别的天赋,而无明鬼的直感是紫色级别的天赋,而且是深紫色,稀有度极高。 由于‘英灵编年史’并不支持所谓的经验共享,他培养出的角色也并不能反哺经验值给他,自己的等级还是得靠自己努力。 这游戏的基础设定也是逼迫着玩家自行提升等级,否则卡了等级就会十分难受。 如果直接培养出一百级的英灵,玩家等级还卡在十级,那最多发挥出五十级的战斗力,这也太血马亏了。 因为等级越高,实力差距就越大。 同样的,如果玩家等级过高,而英灵等级太低,也同样会拖后腿。 不过此时的无明鬼是十一级,白榆是十级,直接召唤英灵投影后,等级也维持在原本的水平,和本体的差距很小。 值得一提的是,无明鬼和任侠不同,没有‘契合度’,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个‘羁绊等级’。 进行英灵投影时,默认直接是双方等级加起来除以二,而不需要再进行契合度的判定打折扣。 白榆对比两个英灵后,只能将这种区别认定是稀有度的差别,或者是状态的差别。 任侠是一星全影状态;而无明鬼是二星完好状态。 由此可见,能进行培育养成的英灵,和固定等级的英灵差别还是比较大的,双方的限制也各有不同,前者潜力更大中后期发力,而后者更适用于前期过渡。 投影之后,白榆感知了一下无明鬼新获得的技艺。 开启了天眼状态后,白榆还不能睁开眼睛,必须闭上眼睛,完全用其他的感官来感知。 一個线条组成的世界在眼前出现……就像是一名画师用最为简约的线条进行绘画,将风景勾勒。 他行走在这时刻变动的线条世界里,能感受到每一丝动静所带来的涟漪声。 “嗯,确实不错……因为获得了天眼的视觉,她能直接斩杀妖刀控制的杀人鬼倒也不足为奇。” “在天眼和直感的加持下,一旦白刃战,她总能以最快速度找到最优解吧。” “好能力……现在它是我的了。” 实际体验了一次,白榆对这种状态也有些爱不释手了,闭着眼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超凡技艺在陶如酥的说法当中是一种必杀技,而玩过街机的人都知道,放必杀技得暴气和消耗能量条。 但无明鬼的天眼是一种低消耗的被动技能,时刻保持开启也不会怎么损耗自身的精神,常驻的被动状态可以看清五米之内的情景。 超过五米就得集中精神。 白榆尝试它的极限距离,到十米左右的距离都算能接受,而超过十米以上就开始吃力了。 抵达了十五米极限时,他感到了精神传来异常的疲惫,从五米到十五米的方圆,可不单单只是拓展了三倍的面积,而是足足九倍。 而且感知精度也下降了许多,天眼目前的限制已经很明显了,距离上不足以完全替代视觉,目前只能在白刃战上发挥作用。 对无明鬼来说,倒也足够了。 白榆开始期待着天眼的下一步进化后的全新姿态了。 正要睁开眼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怪异的声音从阳台位置传来。 天眼感知的线条中出现了一个线团,这线团不断的朝着四周传出涟漪,变得十分显眼。 ……有什么东西在! 白榆原本放松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居然会存在第二者。 虽然那玩意看上去不大,但记忆里阳台上从来就没什么放置过怪东西,只有一台洗衣机和晾晒用的悬挂衣架,他之前也在阳台出入过很多次,可以肯定在那个位置根本没有过什么东西! 所以,藏在阳台里的东西肯定是外来的。 是什么? 是那神秘组织派前来的密探? 还是什么人在盯着我,察觉我有异样? 白榆暗暗咬牙……这几日自己的确有些放松过头了,以为危险已经走远,不过这世界仍然十分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会降临到头顶。 他上辈子用了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已经在这刚刚穿越来的这半个月里消磨殆尽了。 现在更是在家里遇到了这种事项,顿时有了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可,在不确定那是什么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发作。 况且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的。 如果没有开天眼,他或许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潜藏在了家里了。 白榆暗暗咬牙:“我太大意了。” 他不清楚自己刚刚自言自语的话被听到了多少。 英灵编年史和保底法则是他的最大秘密,决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说到底,他信不过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在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国家尚有安全焦虑问题,更遑论他这个运势不佳的保底人。 白榆决定还是弄个清楚,便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把木剑……这是苏若离的锻炼用的实木剑,实心的很重,且用桐油浸泡过,十分坚硬的质地不亚于花岗岩。 走向阳台,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声。 他闭着眼睛,认为自己已经将行走发出的涟漪声降至最低。 可当他即将走到阳台的时候,那玩意突然间动了——! 不好! 速度太快,白榆知道即便睁开眼睛也追不上那东西的速度,只觉得它有一个排球大小。 靠着天眼的捕捉和直感,他猛地平举右手,刺出无比中直的一剑。 刺剑命中了涟漪。 但是滑开了。 没有扎实的手感,白榆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一只仿佛玩偶娃娃模样的四足白毛小兽停站在了木剑的尖端上。 “什么狗东…………萌物?” 它的样貌看上去有些像是广东舞狮用的狮子头,眨了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然后甩了甩如同毛球般的尾巴,直接跳下来,落在茶几上,碰撞了各种瓶瓶罐罐后再度跳起来,跑向了玄关位置。 白榆立刻追过去,却见到它直接跳到了门把手上,猛地一跺脚。 门开了。 它也从打开的门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白榆冲到门口位置,然后一个闪电般的弹跳回来。 因为敞开的大门前方,伫立着一个人影,白毛小兽就趴在那人的肩膀上。 “谁!”白榆低沉发问,随时做好切换英灵投影拼命的准备。 “深夜冒昧前来打扰……” 门外之人没展现出任何敌意,反而是低下头鞠了一躬,诚恳道歉。 随着弯下腰,从卫衣里散落出少许垂落的红发:“本想敲门,不过看到你在休息,便一直在等,把谛听放进去也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醒过来,没想到却因此让你受惊了,我对此十分抱歉,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白榆没放下警惕心,不过也捕捉到了几个字眼,特别是‘谛听’。 他说:“你是……阎罗司的人?” “你已经和江恒见过了,应该也不需要我再解释一遍吧?” 来人摘下了卫衣头罩,露出一张熟悉的少女的面庞和红色的长发:“晚上好,我是秦雪澡……阎罗司,夜游神。” 第七十九章 黄泉道途 “喝点什么?” “夜游神无需进食,不必客气。” “可乐还是绿茶。” “夜游神不会口渴。” “凉白开还是无糖雪碧?” “……绿茶吧。” “没买,只有凉白开。”白榆递过去:“爱喝不喝。” 秦雪澡:“……” 她歪了歪脑袋:“我刚刚道歉了,你也原谅我了。” 白榆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喝了口:“我没原谅你,我只是请你进来做客,顺带刁难你一下。” 秦雪澡明白:“所以刁难我会让你心情变好一些?” “会。” “你可以继续多刁难我一下。” “那我不客气了,伱表演一个空中劈叉给我看……” 白榆刚刚说完就见到秦雪澡站了起来,他立刻叫停:“你还真想表演一个?干过甲板清洁工吗这么熟练?” “是你说的。” “有你这么实诚的人吗?”白榆绷不住了:“难道我让你去抢银行,你也会答应?” 秦雪澡认真的想了想:“那得看什么银行了。” “啊?” “天地银行可以抢。” 白榆:“……” 他坐了下来,以手扶额:“所以你大晚上来找我是什么事?堂堂夜游神,不会是因为我赢了你一场而小心眼的跑来找我打架吧?” 秦雪澡摇头说:“自然不是,我岂会如此幼稚……我来寻你,是有事请你帮忙。” 白榆托着腮帮:“你是想让我不要把你的行踪告诉日游神江恒?” 他不假思索的说:“倒也不是不行吧,不过对方找你很着急,你就这么翘班还把谛听带走了,日游神现在都快变成急急国王了……他可是肩负着讨伐堕魔身和清扫种魔的任务,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应该挺重要的吧。” 秦雪澡平静道:“如果我不把谛听带走,我很容易就会被他找到,若是如此,我怎么还能翘班?” “你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但你难道不想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白榆表情古怪:“怎么说都是给人添麻烦了吧。” 秦雪澡顿了顿,旋即摇头说:“种魔的事,我打算自己来解决,我有谛听,也未必一定需要江恒的帮忙,只要完成了职责,不与他配合也不算是擅离职守。” 白榆摸着下巴问:“你很讨厌江恒?” “不,作为后辈,我很尊重他,也认可他的职业操守和实力底蕴。” “那你为什么?”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秦雪澡想了想,抬起手,拿起白榆放在一旁的餐刀,举起来,直接刺向自己的手背,吭哧一声,餐刀的尖端直接断裂,另一端弹射落在了桌面上。 白榆愣住。 秦雪澡解释道:“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并不是血肉之躯,虽然外面附着了一层类人的皮肤,但我的现在所使用的身躯都是天工司偃师的产物,严格来说是一具使用了超凡材料制作而成的偃偶。” 白榆收回震惊的目光:“你不是人?” 秦雪澡摇头说:“确切来说,所有阎罗司里的成员都不算人……我们曾经是人,死后的灵魂并未进入轮回,而是被黄泉道途的九幽帝君的地府收容,之后重新回到阳间,灵魂寄宿在养魂玉之内,重获百年阴寿。” “等阴寿消散,我们将重归轮回,不过阎罗司里的死者,同样可以通过道途修行自身,拓展阴寿,四阶超凡是判官,判官已可以脱离偃偶而行动;若是抵达五阶超凡,更是可以成为一地城隍,镇压一方幽冥鬼蜮。” “从这个角度,我们除了使用的躯壳不同之外,和普通人区别倒也没那么巨大。” 白榆摸了摸下巴,进行了一番世界观的革新。 黄泉道途、九幽帝君、地府……偃偶、阎罗司……死人也可以修行…… 信息量有些多,头好痒,要长脑子了吗? 不过在这之前,白榆还有一個问题必须要问,他看向秦雪澡:“道理我都懂,但你折我餐刀干嘛?” 秦雪澡看了眼手里的断刀,她说:“我在用事实证明给你看,告诉你阎罗司的偃偶躯壳和我已经是个亡者的事实。” 白榆不依不饶:“……所以你为什么要折我餐刀?我要是买了牛排没有餐刀吃岂不是会活活饿死?” 秦雪澡疑惑:“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很严重。” “那我帮你切割牛排。”秦雪澡的左手抬起,五根指甲嗖的一下弹射出来变成锋利的切割刀。 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您先收了神通吧。” 白榆叹了口气:“你下次能不能个聪明点的方式跟我证明?按照你这个证明逻辑,如果你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下次不得直接一拳给我电脑屏幕干穿了?我可以听你说话,但我不想平白的损失财产。” 秦雪澡小声说:“对不起。” “知道错了下次就别犯了。”白榆揉着眉心:“且不管你说的阎罗司是什么情况……我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 他指着自己:“你找到我,跟我说明这些,是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来找我?我们好像素不相识吧?” 手指敲打着桌案:“难不成你想说我是那什么种魔?要我回去配合你们接受调查?” 秦雪澡摇头:“你不是种魔,不然谛听已经闻出来了。” 她继续说:“我之所以来找你,有两个理由,第一个理由是私事。” “私事?” “嗯,私事……”秦雪澡点头:“我是一名死者,这一点已经和你证明过了,我非人类,经过黄泉路进入九幽帝君的地府后,饮用了忘川水导致了我的一部分记忆被抹去了,虽然保留了基本的人格,但很多关键的事都想不起来,我自从地府学院中毕业后,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接受了阎罗司的培训,之后成为了夜游神,但我还是想不起来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因为一次巧合,我调查堕魔身档案的时候找到了和自己相关的信息,旋即便找到了机会申请外出任务,前来南陵市。” “我的前身,就在南陵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去的,也忘记了太多事,我想要知道这些。” 白榆了然:“所以你是想知道自己的生前之事。” 他忽然想起黑水武馆里的见闻:“等等,这么说来你真的是七年前的那位天才?就是她本人?” 秦雪澡平静的说:“大概是吧……我身上穿的那身老旧的校服便是自己的遗物之一,我前往黑水武馆也是为了调查一下和自己相关的线索,无意间听到了你和那位姑娘的交谈,之后便让谛听一路跟着找上了你。” 白榆靠着椅背,娓娓道:“如果你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和过去的事,我是可以帮你调查的……秦雪澡应该是个名人,时间才过去七年,不能找到你过去的相关资料,你不想自己楼面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让其他人知道你死而复生,确实是有些……” 他继续发问:“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申请长夜司的帮忙?如果是要查找过去的消息,官方内部渠道的信息流通要比找民间的一般人快多了,而且准确度也更高。” 秦雪澡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她的所有细微动作和普通人没区别,如果不是长时间保持不眨眼,真的很难判断出她是一具偃偶。 “阎罗司有一条规矩:亡者不可探寻自己的过去,不可接触自己在阳间的亲属,还有一条最大的禁忌……不可找寻自己的死因!” 白榆手指敲打着桌案,他算是明白了,这条规矩阻拦了秦雪澡的调查。 所以她带走了谛听,悄悄的潜伏下来,为的就是找回自己的过去,也想要弄清楚…… “你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是。” 第八十章 虽然我很想大声的拒绝 秦雪澡,死于七年前的天才。 灵魂不入轮回,被黄泉道途的地府之主选中,七年后成为了阎罗司的夜游神。 这一通经历,不能说传奇,至少也是o批看了也摇头的地步了。 “阎罗司不让地府员工去找寻自己的过去往事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白榆思索后说:“我以前也认为一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没有必要,但长大后才明白,这些奇葩规矩的后面往往都带着某种惨烈的教训。” 譬如医院输液室的凳子都得用锁链绑起来。 “这些规矩不难想象为什么而设立,我们毕竟是死者,丢了生命也意味着人生已经结束,获得了阴寿和下一阶段的人生,这已经是足够庆幸的好事,如果要去追究过去的往事,一旦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死,必然会影响到往后。” 秦雪澡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很清楚,语气平静的说道:“若是子孙满堂的情况下含笑九泉,这倒也就罢了,知晓也无所谓;但若是死于敌寇之手呢?会忍住不去憎恨对方吗?会不想着去找对方报仇吗?面对一名斩断了自己应有的美满人生的仇人,没有谁能保持冷静……特别是我们现在也拥有足以复仇的力量。” “但阎罗司是什么地方?是法度森严之地,是大夏的断罪刑罚之所——罪犯需要在这里接受审判,而身为维持秩序和法度的我们,不可以让私情控制我们的理性,不能无视阎罗司的法度报私仇,若是这么做了,便是犯下大错,是要入十八层地狱的。” 她说话时很冷静。 恰恰是这种冷静和平静向白榆证明了,她决定跨越过这条规矩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并不是一时冲动,甚至可以说蓄谋已久。 白榆十指交叉:“你是想说自己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还是决定要找回自己的过去……即便清楚自己被抓回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想来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吧,磨灭了人格后重入轮回。” “……我以为死过一次的人都会更怕死。”白榆低声说。 “我是很怕死。”秦雪澡垂下眸子:“可是现在的我,难道算是活着吗?……我并不喜欢这幅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身体,它太冷了。”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 “不,当然不是……”秦雪澡说:“这是我一早就决定好的事。” “一早?” “在我死去之后,在我刚刚抵达地府时,我并没有立刻丢失全部记忆,当我行走于忘川之中,路边盛开着彼岸花,我伸出手摘下一朵曼珠沙华,挤出它的花液,在我手臂上写出一行文字……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我虽然不记得了,但还是能从自己的手臂上看到那行曼珠沙华汁液灼痛灵魂后残留的灼烧字迹,它是这么写着的……”秦雪澡抬起眼睛,看向白榆,一字一顿:“——找到凶手!” 白榆不言语。 秦雪澡按着胸口,偃偶的躯壳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我只记住了这句话,这个念头,所以之后的七年,我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而准备,我想要找到答案,找到杀死我的凶手……” 白榆问:“然后呢?报私仇?” 秦雪澡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会通知长夜司,或许是直接抓人?比起复仇,现在的我更想知道真相——我并不愿意死的不明不白。” 她握着手,所有的微表情都在诉说着她对于唐突死去的不甘。 毕竟秦雪澡是一名天才,她本有大好的未来,就这般被杀害,甚至连凶手都没找到,确实会死不瞑目。 连個交代都没有,完全的无头悬案。 意难平! 白榆战术喝水,他能够体会到秦雪澡的心情,多少是有些共情的……毕竟不久前才经历了一次,的确是恨不得把蔷薇女骨灰都扬了。 人有时候活着无非求个念头通达。 理解是理解,共情是共情,但……风险又是风险。 听完之后,他发现这些事基本上和自己没什么直接关联。 “道理我都懂,但是……”白榆指着自己,提问道:“为什么找上我?” 秦雪澡静静道:“我其实并不是想来找你的。” 白榆闻之大喜:“那太好了,我可以扫客出门吗?” 面对如此之屑的提问,秦雪澡面不改色:“我最初打算找的人是苏若离。” 白榆的笑容立刻消失。 但根据笑容守恒定则,这笑容转移到了谛听的脸上,白毛小兽不亦乐乎的摇着尾巴转着圈 白榆右手握拳托着下巴,脑袋歪斜三十度,礼貌的笑容摄氏十五度:“你还真会找人……苏若离刚刚经历了生死之事,怕是没闲工夫掺和进来,你也太不讲究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更何况,她也不一定会帮你。” 秦雪澡却十分肯定的说:“她会帮我的。” 白榆挑眉。 “我和苏若即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秦雪澡语气笃定:“当年的事,苏若即也一直在查,只是没找到真相,若离是若即的妹妹,所以她一定会帮我。” 白榆算了算,苏若即也的确是七年前的南陵三中的学生……这两人如果是朋友,还真能对得上。 而关系到苏若即,苏若离兴许也会真的答应。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苏若即帮忙?”白榆抬起手提问。 “……伱这句提问是认真的?”秦雪澡投来责怪和疑惑的目光;“苏若即失踪近三年了。” 失踪近三年? 难怪一提到苏若即,苏家的人就缄默的很。 白榆思维敏捷的圆滑道:“我刚刚不过是诈你一下……即便苏若即失踪,你也应该去找其他的帮手,难道你当年没有其他朋友?” 秦雪澡没说话,她微微侧过视线,动作多了几分僵硬,眼神多了几分飘忽。 “……你不会真的没有其他朋友吧?” “啰,啰嗦!”秦雪澡不自然道:“我不记得了,那么过去的事!” “心虚了是吧?”白榆抱着手追问:“那你家里人呢?” “已经离开南陵了,这里是他们的伤心地,我也不想把家人卷进来。”秦雪澡摇头。 “但是你可以毫不顾忌的把朋友的妹妹卷进来……这是什么脑回路?” 白榆没好气道:“查找真凶意味着翻旧账,七年后查找真凶更是容易引起注意,很容易就会把自己暴露出去,当初你是超凡者都会死,你认为这种事不会给苏若离带来生命危险?你就是这么对你朋友的?失踪的苏若即知道后不得骂你没良心,还不如直接跟你一刀两断免得你祸害她妹妹。” 秦雪澡说:“我自有办法能保护好她的安全!” “得了吧。”白榆冷漠道:“当心一露面就被日游神抓回去,光是躲避对方就得小心翼翼,你能兼顾好所有事?” 秦雪澡沉默,大概是cpu占有率变高了,机体温度在升高……简称红温。 她没有发作,而是平复了心情,伸出手探向自己的衣服纽扣。 白榆立刻抬起手挡在眼前:“好好说话,为什么突然脱衣服,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想看!” 秦雪澡瞥了眼白榆,看着对方能放下花生的手指缝,继续脱了上衣,扯开衣服后,露出了上半身机械造型的身躯。 “嘶!” 白榆看清楚了,倒吸一口凉气:“真大啊……我说的是伤口。” 一道很大的伤口贯穿了她的胸膛,能够看出伤口内部的机械元件以及非生物类构造。 那伤口中还镶嵌着一道被折断的箭矢,虽然被折断了,但这漆黑造型状若菱形的箭矢的前端仍旧嵌在其中。 秦雪澡袒露着人偶躯壳上的伤痕:“我使用的这副偃偶躯壳已经快不行了……除了天工司的神宫巧匠外,怕是民间没有人能修复它,我不想回到阎罗司,就只能找寻合作对象,若非情况紧急,我也不希望将其他人卷进来。” 白榆算是明白了:“所以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是快要宕机了……换个4090也不能救?” 秦雪澡点头:“若是没了偃偶躯壳,以我刚刚抵达夜游神的水准,还不足以活动自由。” 白榆问:“日夜游神是几阶?” “二阶。” “二阶?你还能被伤的这么重,谁下的手?人魔?真魔?大魔?” “真魔堪比黄金位阶的超凡,需黑白无常来应付,大魔则需要判官出手。”秦雪澡抚摸了一下伤口,缺口位置的裂痕扩散,脱落下少许碎片:“我不是和人魔交手受的伤,而是被凶星的追随者所伤……这一箭是诛魔箭,连魂魄也能灭杀。” “那你居然没死?” “我魂魄也受伤了。”秦雪澡轻叹:“还好是偃偶躯壳,不至于让伤势加重,即便如此,我也没办法发挥足够的战力。” 白榆摸着下巴:“懂了,老东西你的偃偶已经没用了……为什么凶星追随者要射你?” “你走在路上被精神病砍了,你会问为什么吗?” “……” “说正事吧,这是一笔交易。”秦雪澡将衣服裹好后抬起眼眸:“如果你答应帮我,我自然会支付对应的报酬。” “报酬?” “苏若即的失踪,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给出一些相关的线索,也许和她的失踪有关。”秦雪澡看向白榆,认真道:“同时,我也可以传授一招我独有的超凡技艺!” “超凡技艺也是可以教授的?” “超凡技艺本就是可以通过系统化学习获得,就好比刚刚所说的诛魔箭就是凶星追随者走上同样的道途必然掌握的一种超凡技艺,我和你交过手,所以我能判断的出……你比七年前的我更强。”秦雪澡说道:“我很想试试看,若是能教出一个天才的话,或许能弥补我当年的缺憾。” 白榆看向对方的眼睛,冷不丁的问道:“七年前的我们,是不是认识?” 秦雪澡没回答,只是问:“你想好了吗?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吧。” 白榆抽回手,认真分析后提问:“首先我要总结一下,你的要求一共有两点,一、找到种魔,抹去堕魔身;二、找到杀死你的凶手。” “是……以上两点要在不被阎罗司发现的情况下。”她补充说明。 “而当完成了这两点之后,我可以得到关于苏若即的失踪线索,以及你的超凡技艺。” “事实上,还有一项报酬。”秦雪澡说:“我有把握让你在一周内正式踏入超凡。” “若是我拒绝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找别的协助者,或许是苏若离,或许是别的谁。” “你有考虑过我不是对手的情况么?” “打不过你可以跑,也可以申请帮手……你不是我,难道不会叫外援和打小报告?” ……太特么有道理了。 盥洗室之主闻之狂喜。 “好,我会帮你。” 白榆果断答应。 虽然很想拒绝,奈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很好……谢谢。” 她说完,下一刻,张开口,吐出了一块碧绿色的玉石落在了桌案上,如同一枚色彩斑斓的雨花石,滴溜溜的在桌案上转着圈。 同时她的躯壳立刻失去响应,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就在白榆伸出手拿起石头之前,一只萌物跳上来,一口把碧玉吞了进去。 白毛小兽的谛听打了个寒噤,下一刻那透着清澈愚蠢的目光就变得灵动起来。 “……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聊天了。”谛听的口中发出悦耳的女子声。 “你tm不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白榆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炼成术?”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谛听本就是仿制了真谛听的机关兽,我只是将养魂玉转移到它的体内保存。” 秦雪澡甩了甩谛听的狮子头,调侃了一句:“你不会以为这是真的活物吧?大~哥~哥~” 第八十一章 不氪金你怎么变强! 双方一拍即合。 白榆将秦雪澡动弹不得的身体搬运到了仓库里,找了个箱子给她收起。 保持一个抱着膝盖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人工少女。 白榆拍了拍手:“你还挺重的。” 秦雪澡纠正道:“是偃偶重!和我无关,我生前体重不过一百零四斤!” “超过一百斤了不太合格啊。” “但是我身高一米七啊!” “你这样反驳不对,来,我教教你怎么反驳。”白榆看着谛听,竖起手指,教导道:“你应该这么说——我死了之后就只剩下五斤重了!” 秦雪澡冲上去就一套猫爪连击。 “别挠脸!我明天还要去接苏若离出院呢!” “哼!”秦雪澡垂下猫爪,跳了下来,走姿倒是十分优雅。 白榆搞不懂这谛听到底算是猫还是算是狗。 希望是猫吧,是狗就容易唤起某些古早时期动画带来的心理阴影。 “好了,盘膝入定坐好。”秦雪澡小爪子拍了拍瑜伽垫:“我要开始教学了,你早点突破到超凡,也早点帮我的忙,不然我怕你走在路上都会被一个不明aoe直接刮死。” 白榆问:“现在?” “不然呢?” “我不睡觉吗?” “睡觉?伱是不是高考只有三個月的时间了?时间争分夺秒,一分难倒英雄汉,千军万马独木桥,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 白榆噎住。 他满脸难以置信,妈的这个世界不是快乐教育吗?不是因材施教吗?怎么还有这种应试教育的特有口吻? “进步和学习本来就是痛苦的。”秦雪澡昂着小脑袋认真道:“想要轻松是不可能的,成人的世界没有轻松二字,你若是年轻时候越是轻松,长大之后就越是痛苦,这是我的人生经历。” 白榆沉默三秒后说:“你不是十七岁就死了么哪来的成人后?” “阴寿也算年龄,严格来说我已经二十四了。”秦雪澡瞪眼:“给我叫前辈或者学姐!” “好的甜妹,听你的甜妹。” 秦雪澡磨了磨牙,这臭小子感觉是单杠转世,不跟人叫板两句就浑身不舒服。 “按照学校教你们的这套,即便是有天赋也是很难短时间内达到完全应激的阶段。” “甜妹!”白榆举手。 “说!” “什么是完全应激?” “完全应激就是一次足够长时间高效率的应激,通常它是因人而异的,不过寻常人只要能保持十秒以上的应激时间就能做到初次觉醒破境……连续不断的应激也是为了延长应激时间。”秦雪澡晃悠着谛听的小尾巴,如同老师般娓娓道:“但是我认为,最多三次就能达到完全应激——或者说,如果三次之内达不到完全应激,反而是错过了最佳的觉醒机会——按照我的方式,最多三次就能让你达到完全应激。” 白榆苍蝇搓手:“还有这种方式?请前辈教我!” “……你这孩子也太现实了点。” “毕竟我有灵活的道德底线。”白榆不以为耻,这是成年社畜应有的基本准则。 白榆拥有保底法则,所以他知道最多十次应激,肯定能破境……但是足足十次应激期哪有那么容易,这玩意越到后期越难。 秦雪澡打了个响指:“我的办法很简单,对应的训练法加适当的药物刺激。” “……要吃药的啊?”白榆的五官皱了起来,仿佛一个近视眼在试图找对焦距。 “别一脸嫌弃,吃药怎么了?吃药是氪金啊,氪金才能变强你没听说过?”秦雪澡晃着手指:“别小看药方,这种古药方基本上都是万金难求,属于古老家族的嫡传才能接触到的顶级奥秘,你以为那些府城、帝都的天才就不氪金了?人家氪的多着呢,就连你那位小女朋友,陶什么的,也是氪了金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白榆纠正:“但是妈妈从小就教育我,屎可以乱吃,药不能乱吃。” “你不放心我可以理解,那么为了让你放心,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秦雪澡提到了七年前的往事:“当初苏若即也和我一样是氪金玩家。” “啊?” “这个药方是我们两个共同发现然后补全研究的。”秦雪澡继续补充说明:“可靠性是有验证过的,不过局限性也有,它只能服用一次,而且只对进入了应激期的人有效,能维持七天。” 白榆摸着下巴:“你把药方告诉我,我去研究研究。” “现在不能告诉你。”秦雪澡继续猫猫摇头:“就算告诉你,你也做不出来的,我们是找到的药王古方,要制作成型很费时间,成丹率只有百分之三,我们用了一年多才制作出了三个成丹,把我们零花钱都全部掏空了。” “神tm零花钱?”白榆感叹一句壕无人性,旋即龙王一笑:“不过交给我来炼制,至少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 至少x;最高√ 秦雪澡说:“不用这么麻烦,还要从头教你制药也太麻烦了。” 她走到一处地板,用猫爪敲敲打打,没一会儿翻出一个暗格来,掀开木板,然后叼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丢下:“呐,给你,这是我们当初炼制剩下的。” 白榆:“?” 这不是我家吗,怎么你一副比我还熟的样子? 什么时候自己家里变成藏宝室了? 掘地三尺还能挖出宝藏来的?什么寻宝鼠。 这不比在晾衣杆里发现老爹的私房钱更带感? 秦雪澡慵懒的抖了抖毛发:“都说了这房子以前我经常来啊,我们以前开炉都是在大厅的,这块黑漆漆的木板上的坑就是我们不小心打翻了炉子留下的。” 白榆神色微妙,小时候自己住苏家,苏若即就住这边,这什么换家操作…… 打开瓷瓶,一枚圆润的黑色药丸落入手里,不过这是表层的氧化导致的,用手搓了搓,很快表层脱落,露出内部的绿色,也散发出了淡淡的药香味。 “这药都三年了,不会过期吧?”白榆担心的问。 “不知道。”秦雪澡很光棍的回答:“不过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最多是药效减少,不会有毒性的增加……怕有毒你也可以不吃,只是需要重新收集药材和炼制了,会很花时间,至少要一个月,还要出一趟远门采药。” 白榆有些不敢吃,陷入权衡利弊的量子叠加态。 这时有一行文字浮现。 【碧纹丹——应激期服用,可提升五感敏锐度,增加应激概率;由于年久,药效减弱至原本的五成】 药效只剩下三天半了。 秦雪澡倒是没说谎,这是没有毒的。 他捏着药丸表情复杂:“没想到我居然是这种氪金玩家。” 同样是氪金,他更想要给英灵编年史氪金啊。 到现在许愿池都开不了,真是太难受了。 药丸入喉心作痛。 白榆一狠心,把药丸丢进嘴里咽下,没感受到什么苦涩味,入口即化。 “感觉如何?”秦雪澡昂起脑袋问:“没事吧?” “嗯……入口柔。”白榆摸着喉咙:“一线喉~” “没问你口感,问你状态。” 白榆闭上眼睛,悄悄观察了一下状态栏,多了一行描述。 【感官强化】 确实有更强的五感,视力更强,听觉变得敏锐,反射神经更加活跃,反应速度更快。 同样,触觉也同步增强了,这意味着痛觉也一样超级加倍。 要是这时候小拇指撞击一下桌角恐怕会死人的! 秦雪澡提醒道:“如果有效果,你这时候就该好好修炼了,明天去武馆找人打架,最多三次应激,保证你破境……感觉难受也是正常的,通常会在一两天内适应过来,早点适应对你也有好处,因为一旦踏入超凡,就进入了成长期,到时候身体会迎接二次发育,五感也会增强。” 白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那超凡技艺?” “等你破境后,我自然会教你,现在你贪多嚼不烂,还是你想放弃自己的超凡技艺学习我这一套?” “不了,我觉得自己这个挺好。” “当然,自己领悟出来的最合适自己,也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秦雪澡点头:“好了,快点修炼。” “你说得对,但是我拒绝。”白榆直接小床盖小被:“早睡早起身体好,我现在要睡觉了!” 秦雪澡:“???” 闭上眼睛,白榆心中默念。 ——记忆战场登录! 选择对象‘驯兽师’。 他需要好好熟悉一下当前的状态,避免感官过于敏锐而不能适应,只能找老朋友继续深入交流交流感情了,知根知底掏心挖肺的那种。 “这次我要争取一次不死并且超神。” …… 一处旧市场的街角位置。 周柳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但对方仍然没有来。 她已经连续等了数天了,只是没有等到任何人。 “是她真的不知道,还是对方不情愿来见我呢?” 周柳流露出了少许无奈和困惑,旋即伸出手将自己头顶略显颓丧的飞机耳手动捋直,然后拿出私人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喂,是我,青雪,明天要出院了吧,几点出院,我去接你……不用?和同学一起……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多小心些安全,特别是道胜集团的人……” 她打着电话,背影缓缓走远。 第八十二章 富婆,饿饿,饭饭 所谓一见钟情。 再而衰。 三而竭。 意思是说,即便再漂亮再见色起意的姑娘,看个两三次也会内心逐渐毫无波澜的。 就譬如此时的白榆。 见到了特意化了淡妆的苏若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去卢浮宫看蒙娜丽莎一样。 表情平静,心跳……嗯,八十。 白榆一度怀疑自己的色批细胞是不是因为穿越过来的缘故而大批坏死。 如果不是每天早上醒过来兄弟都很坚定不移,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某些障碍。 白榆心想二十七岁的自己都能坚持每日看本释放毁灭的喷射白光,为什么到了这边反而没了欣赏美丽女孩的心态了呢? 是因为少年实在太过于木头已经十七岁的人了甚至没试过擦枪? 白榆表情有些纠结,不知为何,面对如此漂亮姑娘竟动不起某方面的想法,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 他站在病房门口,等着接人回去。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商明娥说公司出了点小事需要去开会,让白榆帮忙接苏若离出院。 苏若离也是没打算回家而是打算直接去白榆房子所在的海棠小区。 双方提前说好一拍即合。 于是白榆在接近中午的时间,办好出院手续后赶来接人,见到了苏若离提前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不像是要出院,而像是要出嫁。 他不由得心生好奇的问:“你哪来的化妆品?” 华漓无语的问:“你第一眼看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个?” 孔文摸着下巴说:“有一说一,我也挺好奇的,哪来的化妆品。” 阮青雪猜测道:“肯定是跟护士姐姐们借的吧。” 苏若离微笑:“猜对了,我可是用了不少劳动时间来换取化妆品的使用权呢~” 全班级三十七个学生此时都聚集在了医院的住院部,其中有七名学生已经提前出院,十五名学生今天出院,剩下的学生还需要留下来观察几天,因为体内的毒素还没清空。 孔文就是中毒比较深的一個,他还穿着病服,走起路来双腿发抖,仿佛是得了二阳开泰似的后遗症还没好。 因为苏若离要出院,所以这一层楼挤满了人,几个不太能下床的也强行撑着过来了。 苏若离都觉得有些夸张,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这么多人来看我,我都不要不好意思啦。” 白榆点头说:“确实……或许葬礼上都没这么热闹。” 人群一阵哄笑。 “呸呸呸,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华漓拍了一下白榆的肩膀:“快改口。” 白榆想了想,说:“或许婚礼上都没这么热闹。” 周边人安静下来,好些人眼神戏谑的看过来。 孔文故意问:“谁跟谁的婚礼啊?” 白榆说:“那必须是……” 没说完就被苏若离抬起手捂住了,她说:“好了,这时候就不要胡闹了啦,谢谢大家来送我们出院,不过大家身体还没好呢,快些回去休息吧,不然待会儿护士姐姐和大夫们又要来抓人了。” 她三言两语将人群说开,十五名学生进入了电梯,都是熟悉的人靠在一块儿有说有笑。 反而白榆表现的比较沉默些,不过他给人的印象就是比较沉闷的性格,倒也没有多少影响。 直至华漓提到了一句:“老班的事,我们都听长夜司说过了。” 阮青雪问:“真的没办法让他继续留在学校了吗?” 苏若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和张老师聊过了,他不打算留下来,这是他的决定。”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各自叹了口气。 尚未成年的这批学生们各个都是天赋异禀的好学生,班级里也难得没有什么刺头和矛盾,相处的氛围和谐,也有三年尽职尽责的班主任的陪伴,他们自然去乐意相信一句话——世界是美好的,值得为之奋斗。 再加上这一次没有任何学生重伤或者死亡,同级生们乐意为班主任上一份请愿书,让他留下教习。 最后叫停了这种过火讨论的还是苏若离,原本她就极富亲和力、人缘很好,这一次更是直接成了班级的灵魂人物,谈不上说一不二,但她说的话足以让所有人都认真考虑一下。 虽然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结果,却也难免惋惜,毕竟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学期的时间,这段时间没了班主任陪伴,难免会感到少了些什么。 来到医院门口时,前方多了一辆大巴车。 一名司机正在这儿等待着,华漓敲了敲车门说:“上车吧。” 同学们欢喜一笑上了车,白榆还不明白怎么会,被苏若离拉住臂弯上了车。 “漓漓说要请客吃饭,吃完饭把大家送回家,大家商量好后就答应了。”苏若离解释道。 “这得花不少钱吧。” “小瞧我了吧?”华漓翘着二郎腿,傲娇的扬起下巴:“姐很有钱的!” 白榆不相信:“最多算是你的家庭资产有点分量,你自己……” “不,就是我自己。”华漓没什么骄傲的说道:“我从十岁就开始跟爷爷学金融了,十五岁就已经挣到了一座南山区的别墅,十七岁的现在已经靠着自己的资产在一家上市公司里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了。” 白榆歪着头,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问号……这班级都是这么藏龙卧虎的么? “没什么意义来,金钱而已。”华漓双手交错抱住左膝盖:“当你有初始资金和高级的操盘手教导之后,也会发现赚钱就那么回事,放着不动都能利滚利……这可比超凡破境困难多了。” “我家里是传统的徽商,祖爷爷那一代老家都被影世界沉降影响吞噬,被迫出门创业,后来几代人也都是经商小有成就,不过我家里人资质不好,几代人出不了一名超凡者,所以家里人都不希望我继续走这条路,都希望我快些成就超凡……否则再多金钱也是不稳固的,能成就超凡才是,所以我父母是相亲认识的,母亲是超凡者,父亲是普通人,两人也谈不上多幸福吧。” 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白榆咳嗽一声:“我可没问这么多。” “没关系,反正关系好的同学都知道,我只是有几个臭钱的小姑娘而已。”华漓一耸肩膀:“经商的人都喜欢保留人脉,我也有这个习惯,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我也认为班里同学将来成就都不可限量,毕竟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都跨过来了,未来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难?和大家打好关系,不论将来我如何,都可以期待和老朋友互利共赢。” 她这些话说的坦荡,就连请客吃饭的意思都说的明白。虽说无奸不商,但面对没有利益冲突的合作对象时,商人也可以比谁都真诚。 白榆也明白了,华漓这些话说的不单单是给自己听,更重要的是给一旁的苏若离听。 在任何人看来,全班最有投资价值的人就是她了。 苏若离本就和华漓的关系很好,这些话显然不是第一次说。 “伱快到应激期了。”苏若离微微一笑的鼓励道:“没必要将希望都压在别人身上。” “不行啊不行。”华漓摇头说:“我是个懒散性格,即便成了超凡,一辈子也不想继续努力的,大概率混个文科毕业吧……是不可能去武科的。” 阮青雪的嗓音仍然软软糯糯:“我倒是想去武科。” 白榆不明白:“你也见过了那些可怕的场景,为什么想去武科?” 阮青雪认真的回答道:“我想保护好自己,还有家里人……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只会拖后腿可不行。” 白榆没有继续问,苏若离挠了挠他的腰间软肉示意别追问了。 很快,车辆抵达目的地。 “好了,到地方了。” 下了车,白榆仰起头看过去,才注意到这是一个高级酒店,从装修就很有那种一顿饭吃个几大千的奢华感,足够让囊中羞涩如起点萌新作者望而却步,生怕自己走过去自动感应门一开,旁边的迎宾小姐姐就已经微笑着说出欢迎光临,这时候就算不想进去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股上门消费的自信笑容。 进去出来一趟钱包君就已经早登极乐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真正的社恐甚至没有拒绝的勇气。 白榆正脑补着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时,被苏若离推了推后背。 “快进去吧……你还是不喜欢这种太热闹的地方吗?要若离小姐把手和勇气借给你?” “不……不用吧?” 白榆回道。 苏若离点点头,还是牵住他的手……因为双重否定代表肯定。 …… 一辆面包车停靠在了停车场的另一边。 车内的人放下手,望远镜被放下。 “确认了,目标人物就在这边……” “大哥,我看那边还有个小富婆呢,在名册上记录着,要不要再绑一票试试看?” 一只粗壮的手臂抽过来,车后排的人直接鼻血直流。 “别特么的节外生枝,你以为我们还是以前?还想被长夜司追的跟孙子一样亡命天涯?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听懂了没!” “别动其他人,就绑这个指定的目标!赚了这笔赏金就有钱找幽灵船偷渡了。” 前排转过来的是一个硕大的宛若黑熊的头颅,凶悍狂野。 “知道了。”抹了一把鼻血,獐头鼠目的男人摸着后脑勺笑了笑:“那大哥,咱们什么时候上去?” “再等会儿……等我吃完午饭。” 两人手里的照片被丢下,照片上之人赫然正是阮青雪。 …… 没有人注意到,悄悄跟着人群的还有一只白色小尾巴,谛听从草丛里探出脑袋嗅了嗅空气。 “有股魔气的味道。” 三江感言 仔细算算,这也是我在起点写的第三本书了。 不过也是我唯一一本接近于上架的。 前两本都是没上架,也达不到这本的成绩。 小喇叭和三江都是头一回,妈的给我激动坏了,感谢一波所有tv,也感谢读者的支持,以及编辑绿豆! 顺带感谢一群试图奶死我的狗币群友们和作者们。 目前来看,这本书成绩似乎还可以,不知道上架会是多少,如果能有两三千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即便是两三千也是刷新了我的最低上架首订。 熟悉读者都知道,我是刺猬猫转来起点的,在刺猬猫写书有六本完本,三本同人,三本原创,除了一本自嗨同人之外,其他五本尽数万均,且全部是两百万字以上完本。 最新的两本原创万均,都是用时一年写完的,且从未有一天断更请假过。 这方面请相信我的人品,只要是上架的书都会保证完结。 原本是想着来起点摆摆烂,结果写着写着还是有点红温……不开粉丝值,我评论区简直要烂,虽说其他书也是烂了评论区,但还是第一次在上架前就被喷成这样的。 诚然,这本书存在一定的问题和bug吧,不过毕竟是网络文学,不建议读者要求太高蛤……完全没有逻辑漏洞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尽量在后面进行修修补补。 关于本书的剧情问题,一方面我没有大纲,不太好给诸位剧透……比较肯定的是,这本书还是能稳到两百万字以上没问题的。 因为我采取的是抽卡养成流,是可以跨地图跨地区开剧情的,目前设定的地图大抵三块,东方西方和扶桑,后续可能会加。 世界观设定还在构建之中,有人说有点乱,这确实……毕竟缝合要素挺多的,不过随着主人公的升级,会慢慢明晰起来。 战斗力体系也是一样,因为这本书的主线仍然是升级文,因而伴随着主人公的实力提升,会开始填充框架细节。 虽然写了八十多章,不过故事也还是在缓慢展开的部分。 我虽然不分卷,不过剧情实际上是有分层的。 第一部分是拯救同学;第二部分这一块就是以秦雪澡的死因、苏若即的日记、种魔等互相串联的线索构筑起来的主线,后面便是正常的高考,然后大学剧情——关于主人公的剧情设定相对比较王道一些,不过我似乎不太擅长写王道,也从未写过这类,所以填充的剧情还是不同于正常的学院流的……虽然拿同学当祭品……咳,当剧情工具人的做法还是会有。 这些主线跑图的过程里,会穿插英灵的故事,有的是持续的养成,有的是一次性的。 有读者说写的比较乱,其实……当做双线并行来看即可,养成是养成,主角练级是主角练级,地图是不一样的。 养成的英灵是重点描述的,不出意外都是女孩,问就是因为是男主人公,作者也是男的。 关于英灵的选择为什么是连续两个都是扶桑人,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理由,因为是二次元; 第二個理由,因为英灵的命运编织会改变历史,而扶桑的历史即便变动了也不会影响到主人公所在区域,所以……为了避免蝴蝶效应导致的逻辑崩盘,暂时是不会选择当地的英灵; 预定的第三号英灵是在隆冬岛,具体还没想好,等后续吧。 写到这里已经洋洋洒洒一千字了……废话好多啊。 其实重点在于下面。 六月一号上架! 六月一号上架!! 六月一号上架!!! 是这样的,大多想法都写在三江感言里了,所以上架感言会简单一些。 希望各位能支持一下正版阅读,在此拜谢。 第八十三章 当面绑架 乘坐电梯来到九楼,进入金碧辉煌厅。 包厢足够坐下很多人。 “随便坐。”华漓小手一挥,旋即对着一旁服务员说道:“直接上菜吧。” 服务员看向十几个学生,目光停顿了两秒后低头:“好的,马上就安排厨房上菜。” 因为都是学生聚餐的形式,自然也没有了那么多形式上的拘泥。 上了菜,动了筷子,没人喝酒,只有饮料,餐桌上的氛围相当好。 白榆也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候的谢师宴,哪怕是往日关系不好的同学也能一起碰个杯,往后就得各奔东西了。 当然,学校里也不光有愉快的事,也少不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偶尔会碰到一些不好的事,譬如霸凌,譬如勒索……这种事累计起来会让人心情很不好,虽然不一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通常他都会靠近去制止,这自然会引火烧身,不过这种事也并不能一直持续下去,等到累计起来到了第十次,这些麻烦就自然会消失……方式各有不同,要么是霸凌勒索的混混被车撞断了腿哀嚎不已,要么是被校长看到后直接叫家长开除。 少了一些这种人,整个学校的风气都会好上许多。 白榆对此也算是有所贡献了——当然,保底法则这种超能力并没有那么好用。 它大多时候只能作用于自身,而且需要有一定概率……并且要最后转运,需要经历前九次的蓝天白云。 某种意义可以说,运气很好,但运气也很不好……永远必须且一定吃满保底难道算是好运气? 面对没有明确概率的不确定事件,有個保底自然算好事;但是面对概率高于百分之十的时候,它就显得有些感人了。 好比玩左轮手枪版本的俄罗斯转盘,只有开第十枪的时候才能保证肯定不会中,但往往开到前五枪就已经中枪身亡了。 保底,终究只是个保底。 白榆咬了一口羊排,不得不说,这里的菜品味道是不错的。 苏若离坐在旁边,不断的夹菜,仿佛是在喂猪。 白榆体会到了上姥姥家吃饭的感受……有一种饿叫做姥姥觉得你饿。 饭吃了一半,白榆感受到了手机微微震动,有个电话号码正在拨通。 于是他站起身:“上个洗手间。” 来到外面的走廊,地上一只白毛小兽跟了过来,走到僻静位置后他问:“不是说下午再行动么?这么着急做什么?” 秦雪澡把挂在脖子上的电话挂断后说:“谛听嗅到了魔气的味道,小心点,这附近可能有人魔。” “这里也有?” “种魔在什么地方都可能出现。” 这时,旁侧不远处传来了交谈声。 先前那名中年服务员擦了擦眼角,眼眶微红,站在阮青雪前方,声音微微哽咽:“小姐,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奶娘,别这么叫我了,我哪里是什么小姐,叫我青雪就好,我只是来随同学吃饭,没想到会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啊,只是换了一份工作,不过还能看到小姐你健健康康的就很好了。”中年妇女握住她的手:“你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可惜我没用,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啊。” “别这么说……”阮青雪摇头愧疚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当初还拖欠了不少欠款,将来我一定努力还清。” “傻孩子,这和伱有什么关系,那些外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么?”中年妇女捧着她的面颊,低声安慰道:“不少阮家的老人都没有记恨你们,只怪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大忙我帮不上,小忙还是能找大家想想办法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中年妇女最后被叫了一声,回了厨房去帮忙。 阮青雪轻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摸了摸脸颊,紧接着两行清泪流下。 “你在那边吧?”她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白榆举着手走出来:“我是不小心的。” “没事,我不在意。”阮青雪摇头,还是眼泪不停。 “不介意的话……”白榆递过去一张顺手带出来的餐厅纸巾。 “谢谢。”阮青雪擦了擦眼角。 “她对你一定挺好的。”白榆说:“是你的亲人?” “没血缘关系,是奶娘。”阮青雪回应道。 “虽然好不容易重逢,你也不用哭的这么伤心吧。”白榆看到她还是泪流不止。 “不是的。”阮青雪眼睛发红:“我不想哭……但是刚刚奶娘在厨房里切辣椒没洗手,我现在眼睛辣的很疼。” 白榆:“……” 母爱如水,辣椒水的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辣椒抹眼泪在流。 白榆忍住了诗兴大发,等着对方擦干净眼泪,他心想这要是被别人看到还指不定会怎么误会呢。 “你不打算问一问吗?”阮青雪提问道。 白榆给出了高情商的回答:“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你不想说,我可以偷偷的听。” 阮青雪噗嗤一笑,旋即靠着墙壁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啊,以前还是个大小姐呢……家里很有钱的,阮家在当地也算是很有名望的门姓了,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我父亲是很有名气的企业家,母亲是慈善家和政治家,在我十岁之前家里都很有钱,住在大房子里,有好多佣人……家里有两个奶娘负责喂养和照顾孩子,我哥一个,我一个。” 白榆听着是有些吃惊,因为阮青雪进入高中时就表现的很清贫,家庭经济条件并不好,不过她成绩很好,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是一班的顶级学霸,学号排名中等,但是成绩名列前排,在文化课上比陶如酥更好。 “这还真是有些……让人不太相信。”白榆摸着下巴:“一个百年以上的大家族能这么快就衰落了?” “事实上就是这么蹊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家里人突然去世了。”阮青雪低声说起往事:“只剩下我和哥哥,因为我们当时在村镇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等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全部都……后来阮家就迅速衰落,还欠下了巨大的债款,哥哥中途辍学外出打工,只剩下我还在读书。” “……所以你打算突破超凡考武科,就是为了挣钱?”白榆问。 “嗯,武科可以上战场和前线,也可以执行任务,每一次探索沉降区或者收复失地都能获得高额收入,便是死了也有额外的抚恤金。”阮青雪说着缓缓握住拳头:“我是不希望哥哥继续苦下去了,他才不到三十岁,已经老的如同四十岁一样——家里这么辛苦都在供我读书,我只能加倍努力了,不是吗?” 她认真的看向白榆:“所以我很感谢这次能让我活下来的所有人……包括你。” “我可没做什么事。” “你的努力,我已经听若离说过了,的确很了不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听到长夜司的人夸你的时候可开心了。”阮青雪伸出拳头,停顿一下后敲了敲白榆的胸膛:“好好加油吧,难得我们都从必死的结局里走出来了,区区现实而已,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捂着眼睛:“太辣了,我得去洗洗眼。” 说完她跑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 白榆站在过道中等待着。 他看向谛听:“你说这里有魔气,源头在哪?” “不太明显,是人魔,但是应该还没觉醒。”秦雪澡回答道:“不过味道的来源似乎是在……厕所?” 白榆抱在胸前的双手放开,缓缓垂落,他确认般的问:“……是男厕?” “不,女厕……”秦雪澡说:“要我先进去看看?” 白榆故意对着厕所内喊了一声:“阮青雪?” 里面没有回应。 他立刻冲到大门前方,打算直接一脚踢开厕所大门,然而就在此时,整个厕所的大门飞了过来,更加巨大的冲撞力道毫无征兆的发起,狂暴的力量压在了白榆的身上,隔着一层木板,他看不清后面有什么,只觉得仿佛自己是被一辆泥头车撞了。 受到撞击的同时,他的大脑也产生了几秒宕机,本能的做出了受身的动作,冲击力将他撞退开十米远,后背砸在了墙壁上,一阵阵生疼。 他勉强的吃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了女厕所旁的窗户已经被打开,有个身材壮硕穿着灰色皮夹克的男人,扛起了昏迷过去的阮青雪直接跳出窗外。 第八十四章 山熊 白榆晃了晃脑袋,胸口一阵沉闷,毫无疑问是骨头碎裂了,搞不好内脏也有损伤。 他还不是超凡者,承受这种冲击肯定要受伤的…… 脑袋一阵昏沉,耳朵满是蝉鸣声,意识都在恍惚,四周觉得天旋地转,更有一种呕吐感。 后脑勺传来湿润感,很显然头部也受伤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昏迷过去的时候。 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用来回魂。 白榆集中了注意力开启了英灵编年史,找到物品栏,点击‘初级生命药剂’,使用! 仿佛身体被注入了肾上腺素,剧烈的疼痛在迅速远离,意识也开始迅速变得清醒,胸口断裂的骨头和破碎的内脏都在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修复。 感受到恢复的速度减慢,他立刻再磕下一瓶生命药剂……恢复类药品他一共抽出来了四瓶,还有两瓶中级药剂,不是关键时候根本舍不得用。 现在就是关键时候。 两瓶初级生命药剂直接把伤口恢复,昏沉的意识变得无比清醒起来,脑袋后方的破损缺口也立刻恢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一摊醒目血迹。 碎裂的门板砸向走廊另一端,击碎了装饰用的巨大花瓶。 这一系列的吵闹声吸引来了服务员的瞩目,一名正端着菜走出来的服务员差点被碎片滑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华漓刚刚好也出现在走廊里,她错愕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起眼只看到头上流着血的白榆握紧拳头,双目冰冷的说:“通知长夜司……有人绑架了阮青雪。” “青雪被绑……我这就通知,你你,你快过来,你流了这么多血。” 白榆没有理会华漓,而是看向女厕所里的窗户,有一根醒目的绳索绑在上面,八楼高度不到三十米,有绳索跳下去也不会死,而且这栋楼的造型很像是电影‘我是谁’里的斜面大楼,有七十五度的倾角可以滑行。 按照这个速度,等他乘坐电梯或者走楼梯到一楼的时候,对方已经坐上车逃之夭夭了。 阮青雪和白榆不过是同学关系……为了她拼命,根本不值得。 是的,理性来思考是这样,但是…… 她的命! 本来就是我救的! 这是自己亲手救下过的一条命,又怎能让她再轻易的丢了! 白榆根本没经过多么复杂的思考,短短一两秒而已,旋即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将额头前染着血的头发捋至头顶。 低头沉腰,双腿发力。 华漓此时刚刚拨通长夜司的号码,正在等待接通,旋即便看到白榆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她瞪大眼睛,只来及发出一声惊呼。 白榆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女厕边缘,扣住上面绑定的一根绳索,握住拳头的时候,礼装的效果让拳头的内外都硬化了,不用担心手掌被磨破。 他的视线锁定了对方,不到十秒时间,还不足以对方直接滑行到地面,不过距离地面也已经很近。 考虑到对方携带着一个人,行动必然不会很方便,下方会有人在提前接应……果然在下面就停着一辆面包车。 在握住绳索滑翔的过程中,白榆头脑冷静的思考分析着。 或许是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变化,已经把他从一个普通人磨炼成一名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战士。 即便不需要开启英灵投影,他也已经不缺乏面对这种险境的勇气。 可惜的是现在他是本体,并不能主动使用英灵投影,也不能亮出武器,否则都会被这群同学一眼看出猫腻。 很快滑行的过程就结束了。 二十多米的高度,不需要十米的落地时间。 白榆落地时,对方也刚刚好站起来往前走了不到几步距离。 显然是没猜到会有人跟着一起跳下来,他露出了后背。 白榆会觉得很可惜,如果这时候是命运编者的状态,直接扣下扳机就能打爆对方的后脑勺,子弹从苹果肌里穿出来,那血花飞溅的场景一定很美。 但是他不能,只能往前冲锋,同时发出一声招呼。 “嘿!” 壮硕的男子听到了声音后回过头来,转过身的瞬间,一只拳头就直接砸在了他的侧脸上。 这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被身高一米八的少年跳起来重拳暴击……即便如此,按照双方的体格差距,他不过一百多斤的体重,哪怕用尽全身解数也绝无可能撼动这個体重接近一百四十公斤的肌肉猛男。 好在,这一击直拳暴击并不是简单的一拳……白榆的拳头硬度堪比钢铁这已经经过了实战的监测,所以绑架犯相当于是太阳穴遭遇了套着指虎拳头的狠狠暴击,哪怕他体格壮硕,弱点部位被这么殴打,换成普通人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脑浆迸射。 对方承受了一拳之后,身体也明显有些支撑不住开始摇摇晃晃,左肩膀塌陷了下去,被药物迷晕过去的阮青雪落下来,白榆顺势接住,确认了她还活着之后,也管不着什么了,直接扛起少女就往一旁退去。 但就在白榆刚刚跑出不到十米距离,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毫不犹豫的将阮青雪丢开,同时一个就地翻滚,无比惊险的避开了从背后投射过来的一个东西,那东西擦过了他的后脖颈,擦破了皮肤,留下一阵迟钝的刺痛。 轰——! 那是一块砖头,从地上拔出来的一块青砖,差不多一个塑料桶大小,被当做铁饼一样抛出,直接嵌入了建筑物的墙壁里。 绑架犯捂着流着血的太阳穴,他的墨镜已经被打飞了出去,表情阴沉而狂躁。 “小鬼……你找死!”他咬着牙关,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 “找死的是你才对。”白榆对着手掌心吐了口吐沫,重新握紧:“当众绑架还意图杀人……哪怕束手就擒也足够伱把牢底坐穿,还是说你想选择就地被击毙?我都可以。” 魁梧壮汉表情狰狞,他摊开手:“我要活活捏碎你的头骨!”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突然隆起,喉咙下方发出沉闷的呜咽和咆哮声,紧接着皮肤下方生长出了厚实的黑色鬃毛,原本就超过两米的身高再度长了几十厘米,面部的骨骼突出,犬牙吐出,漆黑的阴影投射下来。 一个人就这么直接变成了一头巨大黑熊。 白榆眼神闪烁,记忆中书本里提到过这类种族,种族名为‘山熊’,是大夏百族之一,少数族群的一种,和啸月族相同,是有着同等的血脉传承的种族。 山熊族,成年时只要天赋觉醒后就会直接成为超凡。 少数的种族天生血脉便具有神秘,只有比较少的种族才具有这种独有传承,而这头山熊明明有这种天赋传承却成了犯罪者,自然是走上了歧途。 白榆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不知是源自什么地方的压迫感,只觉得身体开始紧张了起来,神经有些过敏反应开始隐隐刺痛,似乎是身体提醒自己快跑。 这头山熊的等级是十八级,并不算是完全不可逾越的高难。 但是,强大的血脉会对弱小血脉和无血脉者造成压制,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一种威压、威慑。 生物本能的恐惧,仿佛一头斑斓猛虎就在前方匍匐而行,被盯上当做猎物,谁又会不感到恐惧。 恐惧带来紧张,紧张引发错误,错误致使死亡。 这威压威慑带来的机会,山熊不会错过,直接四肢拍地,低头俯冲,横冲直撞而来,十米距离不过短短一两秒,若是没有提前反应,被对方一个熊掌拍中,这足足几百公斤的臂力能直接把他的脑袋拍成肉饼。 惊险时刻,白榆没有操作失误。 威慑对他生效了……不过这不算什么,他没有血脉就不会被对方血脉压制,能压制他的是生命本能的恐惧,但恐惧心这东西……只要经历过足够多的死亡就自然会迟钝。 他后仰避开了对方呼啸而来的爪击,那狂暴的风浪呼啸简直就像是攻城锤在鼻尖上方划过,他差点产生自己被空气震到流鼻血的错觉。 抓住山熊进攻露出的破绽,他身体后仰的同时,往上踢出一脚,瞄准了山熊的下颚,人体的脚部力量是手臂力量的三倍。 这一踢脚直接命中下颚,冲击力直达天灵盖,它顿时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捂着剧痛的下颚往后踉跄数步。 僵直了。 好机会。 白榆打算补上一拳。 可他没想到这是对方故意卖的一个破绽。 等着他踏出两步后才意识到自己靠的距离太近了。 一名獐头鼠目的矮小男子从树丛里拿出弩箭扣下扳机,嗖的一声,空气里荡出涟漪。 黑熊也张开双手,随时准备看准他躲避箭矢的方向以精准拦截,这熊掌落下来,他至少会碎上十几根骨头。 如此艰难的局面,白榆听到了心跳声。 噗通——! 仿佛是谁按下了一个慢放按钮,整个时间开始拉长,变得缓慢,变成了零点五倍,零点三倍,零点一倍。 所有的声音也都变成了有规律的音符在白榆的耳中进行着慢放。 又一次,他进入了应激时间,这一次足够的漫长,足够让他慢慢欣赏悦耳的奏章。 体感时间拉长不过是应激反应之中的一个过程,重要的是他所看到的的这一幕幕场景,所目睹的规律。 山熊的身体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开启的八音盒。 只不过,里面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太多了,破破烂烂。 原来这头看似威猛的山熊实际上已经外强中干了,它的力量强悍,但是为了爆发力量而导致体魄产生太多负担,强行血脉觉醒变化形态就会导致身体无法负荷……它的弱点实在太多,而最大的弱点就位于心脏位置。 原本看似十死无生的局面立刻变得破漏百出了起来。 白榆抬起手,左手拳头对准了飞驰而来的弓弩,同时右手开始蓄力。 弩箭撞击在了左手的拳头上,弹射开,左手被划破,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 高高举起双手的山熊暴露出了胸膛部位,因为它身体壮硕,攻击熊的胸膛是一种鲁莽,因为会结结实实吃一次熊抱直接youdie。 白榆反其道而行之,右拳握紧,双腿弯曲,蹬地发力。 钻心一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拳头传递出的劲道穿过了山熊的健壮肌肉和结实毛皮,直达躯干内部的脆弱心脏。 那跳动剧烈的心脏在这一次冲击后抵达了极限,备受摧残年久无休的最终结果就是直接罢工。 旋即,应激时间结束,慢放的时间恢复到了正常的流速。 白榆的左手滴落血液,他保持挥拳的动作站立不动。 在他的正前方,巨大的山熊轰然倒地。 第八十五章 好感度提升 山熊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他会很快失去意识,并且在几分钟内彻底脑死亡。 白榆收回了拳头,这一次的应激和上一次没有任何不同,时间也延长了一些,但是…… 还是没有突破超凡。 不是应激反应哪里出错了,而是他没有作对。 如果说应激反应是一种超凡技艺的前置,那么同一种技艺也有随着应用者的不同而不同。 换而言之…… “我,用错了么?” 他垂下手臂。 如果不是因为错误的使用了超凡技艺,他应该已经破境了。 算了……不着急,同一个错误不可能连续犯十次以上。 前九次应激失败都是可以接受的,谁让自己是个保底人呢? 白榆表示已经习惯了。 此时华漓刚刚从大厅里冲出来。 她虽然从女厕所里看了一眼,但之后就没看了,直接冲向电梯,毕竟她没胆量直接抓着绳索跳下来。 虽然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但是这已经足够普通人死个十几次了。 她很是忐忑不安,今天做饭局的可是她,如果有同学害死了,她自己都得怨恨自己一辈子。 等来到大厅的时候,看到还在站着的白榆,她不由得深深的松了口气,紧接着看到倒地不动的巨大山熊,又是一阵悚然。 这好像是超凡种族吧…… 白榆居然打赢了? 以人类之身,击败了超凡? 她不由得感到诧异和悚然,完全想象不出来对方是怎么办到的,这两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这么猛吗?直接从八楼跳下来,还把超凡级的绑架犯打死了? 她很难相信,就算看到这种新闻也会认为是夸大。 不过人可能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这山熊已经倒地不起了,看上去也没了呼吸的样子,大概是快凉了。 “白……” “先别过来。”白榆低沉呵斥。 华漓脚步一停。 “还没死透。” 白榆对于补刀很有心得,再加上还有系统,他确定了对方头顶的标识还没消失,原本鲜红的十八级数字正在往上跃升,已经突破二十了。 似乎是黑化……不对,是魔化了。 突破二十级以上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 他正考虑着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青光掠过,青色的剑光笔直的劈入了山熊的头颅里。 它浑身散发出的漆黑魔气顿时消散一空,还没站起来的尸体彻底成为了尸体。 确认山熊彻底死透之后,白榆才松了口气,回过身:“来的挺及时。” 这一回头就见到了冲过来的苏若离,她围绕着白榆转了好几圈:“你受伤了,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疼不疼啊?哎呀,我这個傻瓜,一定很疼的,我我我我我要打妖二零……” 她颤抖着小手准备拨通电话号码。 被白榆抢过手机,他吐槽道:“不过皮外伤而已,紧张什么?擦破点头皮,顺带牙龈出血罢了。” “你牙龈出血能出这么多?”华漓虚着眼睛吐槽。 “最近上火嘛。”白榆小熊摊手。 苏若离握着他的左手,看着上面一大道划口,顿时嘴唇一撅,心疼的咬着牙关,拿出手帕给他包扎好伤口,回头拔剑的时候,还狠狠踢了两脚山熊泄恨。 小动作被看在眼里,表明了是个记仇的小姑娘。 她的温柔和体贴不是留给敌人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华漓注意到了阮青雪还没醒,不得不把她扛起来。 “有人绑架她,我看到了便前来制止,就这么简单。”白榆简单直白的解释道。 “可你从八楼上跳下来了。” “嗯,我加了点特技,请龙大哥上身。” “你以为这么轻描淡写就能骗过去吗?”华漓瞪眼:“你还暴打了一个超凡,直接差点把它打死。” 白榆比划了秀肌肉的动作:“因为我天生神力!” 苏若离埋怨道:“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啊,万一跳下来打不过怎么办?” 白榆心说不可能,提前看了对方等级,觉得我没问题可以打得过,倒不如说二阶以下超凡我都可以对付。 他当然不能当面说,只是摸着下巴回应道:“我也不是完全冲动,也自然是有把握的,第一,我已经进入应激期了,有借此机会破境的意思;第二,当时情况紧急,等我们报警再下楼,肯定来不及,对方提前准备好了车辆,到时候人已经跑出很远了,届时阮青雪生命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白榆说:“换成伱,你也会跳下来追的。” 苏若离张了张口,她戳了戳手:“道理我都懂,但下次……多依赖一下我可以吗?” 她捂着心口:“看你受伤我会难过的,我又不期望你是个大英雄。” 白榆沉默片刻,说:“知道你在这里,我才敢毫不顾忌的追上来,我当然信赖你,这还用说吗?”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顿时眼睛里如同盛放出了无数朵烟花。 好感度+1+1+1……似乎有这样的提示弹出来。 见状白榆便适当停下。 实际上还有后半不太好说的句话——当然,如果你不在这里,我早就直接一枪打爆它脑袋了…… 饭是没办法继续吃了。 又过去了几分钟后,周柳带队赶到现场,看着山熊的尸体她先是愣住了好几秒。 “你杀的?”她看向苏若离。 “我们。”苏若离指了指白榆。 “你们……”周队点点头表示赞许:“做得好,这个山熊族是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抢劫犯、身上背负着十几条命案,在十几个城市里流窜,浪费了长夜司不少精力都没能捕获,怀疑有人给他提供保护伞,没想到会在这里翻了船……这种熊瞎子被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长夜司也有对应的悬赏金,虽然不高,但一分也不会少了你们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他应该还有一个叫做老鼠的同伙,是异鼠族。”周柳追问道:“你们有注意到吗?” “确实是有,不过让他逃了。”白榆从草丛里找到了丢下的弓弩,对方显然是在山熊倒下后就直接丢下大哥逃了,如同一只坐骑死亡后直接开润的悠米般无情,不过这个异鼠族甚至不是超凡,倒也不足为惧。 “好了,去长夜司做个笔录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周柳忙着去照看刚刚醒过来的阮青雪。 “周队,我能问一件事吗?”白榆叫住了周柳:“为什么对方要绑架阮青雪?” 周柳脚步停顿,压抑着情绪尽量平静的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既然是一群亡命之徒……想来是背后有人指使吧。” 她知道是谁,但不会多说。 白榆这句话名为提问实为提醒,他见到效果达到了便不再多问。 去一趟长夜司,之后还有事要再详细和秦雪澡商量商量,因为这头熊瞎子也沾染了魔气,怕是背后牵扯不少。 …… 嘟嘟嘟。 南陵一处桥洞下方,獐头鼠目的异鼠拨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传来消息。 “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老板,我们失败了……” “绑个小丫头也能失败?” “熊老大被杀了啊。” “我不是给了他种魔的丹药么!” “有英灵,有英灵血脉出手啊!”异鼠恐惧的声音发抖:“我们已经尽力了。” “……既然如此,那也不是你的责任。”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异鼠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么,陡然沉默下来。 没了山熊,自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了,如果对方找到自己,要选择灭口怎么办? 自己如果去找长夜司自首,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活命? 电话另一端等待了十秒后没得到回应,便传来一声冷笑:“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异鼠果断就要丢开手里的终端。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桥洞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并且看到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站在阴影中,手里拉开了一把漆黑的弓弦。 铮~! 丝毫来不及反应,异鼠的身体霎时间被箭矢贯穿,尖端为菱形的漆黑箭矢瞬间击溃了他心脏,同时黑色的纹路也直接粉碎了他的灵魂,尸体掉落进河里,噗通一声!顷刻之间分解成一摊模糊的血肉,在流水冲刷中彻底不见。 弓箭手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机:“哥,已经搞定了。” “辛苦你了,早些回来……我们得换个办法了。” “好,我待会儿就开车回去。” 第八十六章 恶人 谷雨街,长夜司分部。 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响起。 周柳看向座机的电话号码,显示号码是未知,她没有立刻接听,因为猜到了是谁。 等到响到了最后几声,她方才拿起听筒,放在了桌案上,仿佛怕里面的声音脏了自己耳朵。 “谁?” “啊,是我啊周队,庄道,您还记得吧,道胜集团的董事长啊。”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生意人的声音,带着和煦的笑意,听上去很有商场老油条的味道。 “不好意思啊,突然打电话来打扰……毕竟咱们上次见面不是很愉快,也是因为我手下人办事合同不齐才让您误会了,要不然下次金玉华府我摆个酒桌,咱们吃顿酒和解一下?” 周柳强忍着内心里的恶心,冷漠的说:“别废话了,有话直说。” “好吧好吧,您别生气啊,我只是听说集团有个人被长夜司给扣了,我这边赶不及啊,就跟您打個电话,据说只是超速了,虽然差点撞到人,不过我们这边已经取得了家属谅解,您就大方点,把人放了吧,就算扣押了也没意义啊,人家都不打算起诉的,直接走和解程序了,您看着……”庄道喋喋不休的说着,听上去好言好语的相劝。 实际上是来显摆而已,告诉周柳按程序走也该放人了,继续把人扣着也没意义。 她是个情绪控制力很强的人,但即便是她也难以控制住眼神里的怒火和阴沉。 她一句话不说,直至对方停下了喋喋不休为止。 “庄先生,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不必直接打到我这里来……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在这方面斤斤计较……诚然超速和把人撞到医院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别忘了,再小的事也有我盯着……任何违法的事都逃不过长夜司的眼睛。” 庄道叹了口气:“何必呢?周队您这……” “好吧,你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 “不过啊,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谁都有家里亲人的,不顾及自己,也考虑考虑家里人的感受,您乐意这样,那别家乐意吗?” 电话挂断了。 忙音传来。 周柳吐出一口浊气,拳头缓缓握紧。 她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 一通电话的挑衅罢了,没必要在意太多。 但是她又忍不住去想对方特意打来这通电话的意思。 道胜集团她已经盯有两年以上了,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一直在盯着。 这集团在短短几年之内迅速崛起,而让它崛起的只是一个看上去简简单单没有背景的年轻人。 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吃下了迅速衰落的阮家的大部分基础,取代了一个百年商业家族的原有的生态位。 这听上去是匪夷所思的几乎不可能的事……道胜可不是可以短短几年就迅速崛起成为一方巨头的科技和互联网公司。 周柳花费了不少心力在其中,也的确遏制住了道胜集团的继续扩张的速度,但是……有一股阻力让她无法介入事件的核心。 她怀疑背后还有更大的一只手在搅动风云。 此时这通电话打过来,让周柳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因为庄道以前可不会这么主动挑衅。 看似劝说,实际上是炫耀;还有某种试探和威胁在里面。 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性,那不论这种可能有多小,它都会发生。 她手指敲了敲桌案,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很快另一端传来声音。 “喂,青山,你到了么?” …… 办公室里,刘星汉把笔记一合:“好了,笔录就做到这里吧,大抵情况我是了解了……” 他摸着下巴打量着白榆,嘿嘿笑了起来。 “您笑成这样怪渗人的。” “嘿嘿,就是感叹一下,你小子就知道非池中物啊,虽然天赋不太行,但是这胆识很不错,真不知道以你能单挑山熊的战斗本能为什么会是个白色天赋……莫不是启灵仪式出了什么问题?”刘星汉吐槽了一句后问:“快超凡了吧?” “还有段距离。”白榆摇头,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这次会不会吃满保底。 “努力努力,别被苏家的小姑娘甩太远啊。”刘星汉竖起大拇指,似乎是摆明了要磕这对cp了。 被拍了肩膀后,刘星汉送白榆来到长夜司等候大厅。 这时候,一个双手佩戴着镣铐的长发青年走了过来,和白榆撞了个肩膀,双方碰了肩膀后错开。 这股力量袭来的同时,白榆几乎本能的开启了英灵投影,一念而成的同时,将力道卸至脚跟下方。 咚……长夜司地面吭的一声,水泥地仿佛少许凹陷,还好没有铺地砖,否则此时已经开裂。 白榆看向对方,对方也看向他。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眼神里投出少许的错愕和饶有兴致。 白榆则是皱起眉头……作为同样杀过人的人,他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股血腥味道。 “给我老实点!”后面的警员骂了一句:“欺负小朋友要不要脸?” 被呵斥了一声,青年顿时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嚷嚷道:“不就超个速么,我罚款都交了,待会儿会有人来领我出去的。” 这人被推搡着离开了。 白榆看着对方的背影,刘星汉问:“没事吧?” “没事。”他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刚刚对方头顶似乎有一抹红光闪烁,等级大概是两位数。 只有对方亮出血条的时候才能看清楚等级。 除了数字等级之外,似乎前面还多了一个什么标识。 不过消散的太快,没能立刻看清楚。 退一步而言,即便真的亮了血条和红标,在长夜司里也不可能直接动手。 小插曲很快过去。 白榆来到大厅时,苏若离和阮青雪都在这里,华漓忙着把其他不相干的同学送了回去,所以做完了笔录后便提前走了一步。 他要做的笔录时间比较长,还顺带找了长夜司里的医务做了个伤情鉴定,结果是皮外伤。 得到了这个结果后,苏若离才算是放弃了要求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的想法。 白榆也是接到了商明娥的一通连环夺命call,还被苏爸教训了几句乱出头。 说起苏若离的父亲苏浩然……他目前还在外地,大概几天后回来,到时候说要开个家庭会议,虽说老父亲通常是家庭弟位的持有者,但毕竟是一家之主,在家庭教育方面的说话多少有点分量。 想到这些,他也不由得有些头疼,自己这边事也不少,又要充当暗夜英雄去降妖除魔,还要培养英灵壮大自身,也要帮忙调查一下秦雪澡的死因……还要同时兼顾苏家就有点吃力了,不得不开始考虑进行一波时间管理。 还有,苏若离也要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下自己又得小心一些保守秘密。 “伱没事么?”白榆看向阮青雪。 “没事。”阮青雪回应道:“只是被药物迷晕过去,现在已经清醒了……谢谢你救了我。” 她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如果没有你舍命相救,我现在恐怕已经,已经……” “没事就好。”白榆话锋一转:“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条命了。” 阮青雪直起腰,不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是欠你一条命。” “你也不想说什么大恩无以为报,这话说起来太片面太单薄……恰巧我也没有那么大方说救你一条命仅仅是因为我想而不求回报什么的。”白榆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姑且折算成一个人情。” 阮青雪不假思索道:“好啊,欠一个人情,可这样是不是我有些赚了?” “人情是要还的。”白榆强调:“现在用不上,也许将来用得上,如果我提出要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不会。”阮青雪摇头,认真万分的说:“我会竭尽全力的,毕竟……这人情价值我一条性命呢。” 白榆伸出手,她也伸出手,双方一拍即合。 随着清脆的拍击声,她也放下了内心的愧疚和沉重。 “呼……畅快多了。”阮青雪冲着白榆一笑:“没觉得你以前情商这么高呢。” 白榆回以一笑……毕竟咱也是当过社畜带过一个团队的,当然知道怎么调解人际关系和分散精神压力,这样才方便更好的贡献剩余价值。 相视一笑的场景里突然多出一双羡慕的小眼神。 “真好啊。”苏若离捧着脸颊:“我也想要和大家击掌庆祝呢~?” 满足了苏若离起哄的小请求后,她也安分了下来。 很快,门口走进来一名穿着灰白色衣服的中年人,肩膀上挂着汗巾,灰尘朴朴的赶来,四处张望好几眼后找到了这边,急忙靠了过来。 此人头发已经有些斑白,快步走近,喊了一句:“青雪……” 阮青雪回过头,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和很平和:“哥,你来了啊。” “没事,没事就好。”中年人松了口气,他正要伸出手,但看到自己黑污污的手掌后又放了下去,擦了擦裤子,冲着旁边的人露出憨厚的笑:“那个,你们是青雪的同学吧?我都听阿柳说过了,谢谢你们帮忙,谢谢你们救了青雪,两位小同学……我,我这边来的急,也没带什么谢礼,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回头一定补上!” “不必客气,我们都是同学,一起闯过死关的,互帮互助是自然的。”苏若离挽着青雪的臂弯:“而且青雪可是我超~级要好的朋友呢。” 白榆直接对着中年人伸出手:“白榆,字玉京,你好。” 实际年龄才刚刚破三十的男人看向自己的手,又看了眼白榆抬起的右手,随后伸出手握住:“你好,阮青山,我是青雪的哥哥。” 握手时能感受到对方手掌里的厚重茧子,手臂很有力,想来是没少做重体力活。 一次握手就让阮青山对白榆的感官上升了一个档次,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尊重,这也让他的感激和欣赏更多了几分,心里感叹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好少年。 “我没打扰你们吧?” “周姐姐。”阮青雪喊了一声。 来者是周柳,她原本的心情并不好,但见到这里的几人后,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笑意,心头阴霾也被驱散了几分。 “今天公务就到这儿吧,都忙活半个下午了,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周柳提议道,她侧目看向阮青山,刚刚好有些事也不方便在这里谈,大人有大人的事,不方便让孩子也听到。 之后,白榆和苏若离吃了个甜品后便离开回了家,苏若离开始撸起袖子整理客厅,忙活了几个小时才将客厅重新整理好,等吃完了晚餐已经来到晚上七点半。 苏若离上了六楼天台练剑,而白榆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找到了一封书信,悄悄看完后便说要出门消食。 夜晚八点整。 周柳坐在街角按时等候着,她看了一眼腕表。 今天是第五天了,如果到了第七天,还是不来,她也不会再等……事实上她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不过,就在她认为等不下去的间隙,有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皮鞋脚跟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宛若踢踏舞步。 青年在她的正前方入座,手里握着一根文明杖,手指抬起,整理了一下衣领,宛若风度翩翩的绅士。 “周女士,听说您找我有事?” 第八十七章 我错了,下次还敢 一名,绅士? 周柳考虑过到底是谁将牧羊人的尸体挂在了树上。 也考虑过到底是谁救下了足足三十七个学生的性命。 她做过不少心理画像,唯独……眼前的是超过她的预设范围之内的。 一名敢于动用私刑的正义使者往往是比较极端和矛盾的,一方面他们拥有力量急需伸张正义,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意相信现有的正义秩序……这种人往往其人格成型会比较怪异。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便是……超人和蝙蝠侠。 前者的力量和成长经历决定了他只打击犯罪却不会杀人;而后者的成长经历决定了他只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而极端如布鲁斯韦恩也是不会杀人的。 但是眼前的男人会。 可他的外表看上去和那种想要伸张正义的暗夜英雄截然不同,更加的绅士也更加的理性。 这让周柳开始质疑自己的心理侧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就是……” “对,我就是。”白榆点头承认:“我就是你心里想找的那个人。” “你如何证明?” “需要我朗读一遍你那封书信的内容么?” “……所以果然苏若离和你有所接触?” “你误会了,我和那個小姑娘并不熟,也没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她是英灵血脉,若是死在这里实在太可惜。”白榆否认道。 “那伱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一时兴起?” “不全是,我之所以要对付牧羊人、蔷薇女,是因为我和他们有些私仇,能借用官方的力量并无不可。”白榆笑了笑:“会觉得我很卑鄙吗?” “我觉得你很聪明,也觉得你很……” “愚蠢?自大?” “是自信。”周柳纠正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不做一点伪装么?” “懦夫才需要伪装。”白榆说。 “你果然自信。”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个懦夫。”白榆笑了:“所以我已经伪装过了,你看不出来的。” 好一个水至清则无鱼。 周柳一时间无言以对。 白榆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罐咖啡:“说说你来找我的理由吧,还是私下见面,想来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别说的我好像是在违法犯罪一样。”周柳挺直腰板:“我也是长夜司的大队长,可不做什么知法犯法的事。” “所以你打算让我来干这些事?”白榆吹了声口哨:“可以,这灵活的道德底线深得我心,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周柳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知道,有些事……在规则之内是无法轻易达成的,甚至……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 “哼姆。”白榆喝了口咖啡,发出鼻音的轻哼:“看来这件事和阮家有关。” “是。”周柳说:“看来你也调查过我的背景了,那我也省略了功夫,不用再多说什么。” 白榆心想……那你还是多说两句吧,毕竟除了阮青雪被绑架之外,我根本一无所知。 见到对方不回话,周柳开始自顾自的讲述:“你知道道胜集团么?一个以地产和水运为基础建立的集团资本……它现在的地位就是七年前阮家的地位,七年前的阮家遭遇了一次变故,导致了正值壮年的阮家家主和大量核心职员都离奇死亡于一次瓦斯爆炸中,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阮家的衰弱,而它留下的基础成为了南陵商界的争夺目标,经过几年角逐,最终吃下它基本盘的却是一个刚刚组建起来的道胜集团。” 白榆喝了口苹果味的咖啡:“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阮家的死亡有蹊跷?” “是。” “当年长夜司没调查吗?” 周柳冷笑一声:“七年前的南陵官方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其中长夜司内部也出现了严重的渎职和大规模的情报泄露,派系争斗、抓捕内鬼,甚至演变到了流血事件和自相残杀,最后甚至查出了古神信徒,随着阎罗司的判官和中央的巡抚介入,一场大清洗到来,不说是人头滚滚,至少也是大牢满员了……即便是到了七年后的现在,南陵长夜司仍然没能恢复元气,否则哪可能让我一个二阶超凡坐到大队长的位置上?” 她嘲讽道:“当初长夜司都是这样,哪有时间管理市面的情况……虽然在几年后情况稳定了下来,但那时道胜集团已经成为了新的龙头企业,过去的很多资料已经没办法进行查证,许多黑料也随着上一任的进去而被掩盖。” 白榆继续问:“前因后果我明白了,但是阮家已经倒台了,为什么还会被盯上?”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阮青雪今日被绑架,必然是和道胜集团脱不了关系。”周柳握紧拳头:“偏偏凶手死了,根本死无对证,找不到任何证据。” 这可不是我的锅。 白榆心想那种情况也根本不可能留手,对方直接魔化会失去理性,也无从拷问……记忆师也不行,如果记忆师探查人魔的记忆,自身也会被魔气感染。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可不是刽子手也不是后脑勺刻着二维码的光头杀手,暗杀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 白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除非你能证明对方真的有罪,而且罪该万死,那么……无所谓,我会出手!” 任侠老爷子默默点了个赞。 “我需要线索和证据。”周柳认真的说:“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靠着线索和证据将对方绳之于法!” “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证据是无效的。”白榆记得刑法里有这么一条。 “但证据就是证据,只要证据足够客观足够有力…” “强而有力吔?”白榆喝完了手里的咖啡,徒手一丢,高级精准天赋让他隔着几十米都能精准投入垃圾桶里:“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天真一些……不过有你这样一根筋死心眼的人,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打算怎么办?” “情况我了解,具体如何,我自有考虑。”白榆站起身来:“你把情况告诉我,敌人也告诉我,接下来的做法,就是我的自由了。” “你又要动用私刑么?” “一般情况不会下死手。” “那就好。” “除非忍不住。” “你这保证和没有一样!”周柳急眼了。 “没办法的事,因为你也知道……有时候正义是会迟到的啊,为了让力有未逮的它迟到了也能赶上洗地,总得有人比它先行一步。” 白榆语气轻快,但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很凝重:“侠以武犯禁,我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说着,他站起身来,起身走远。 周柳按着桌子,追问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还有你叫什么?” “有需要我会去找你……至于我叫什么?”白榆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一个路过的西装暴徒罢了,不必在意。” 转过拐角,人影已不见。 周柳没追上去,或许是意识到追上去也没用。 她右手放在心口上,然后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口中喃喃自语:“我应该……没做错吧,可是,我也只能如此了。” 她委实不能看着阮家兄妹步入险境而无动于衷,哪怕做错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有时候,墨守成规不如灵活变通。 即便如此自我安慰,她也还是感到自己一直坚守的原则裂开了一份缝隙,自己已不能和昨日的自己一样无缺无憾,那破碎的缝隙中倒映出一个更加自私更加怯弱的自己。 街角深处响起一声疲惫的叹息。 …… 南陵城郊,临江山水中式园林别墅。 大厅内,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伸出手重重拥抱了另一个刚刚从长夜司里放出来的青年。 两人的样貌看上去很像。 “你可终于回来了,三年不见了啊,弟弟。” 大腹便便的男子很是高兴,笑起来眯起眼,脖子上的肥肉抖动着。 “哥……你该减肥了。”青年摸了摸对方的肚皮:“这哪里还能看的出我们是双胞胎?” “哈哈哈,不碍事,你哥我从小就吃得多,都说我是饕餮生的,能吃是福,胃口好是好事。”男子拍了拍肚皮哈哈大笑:“本来还打算给你整点好的接风洗尘,不过得委屈你了,今晚只有哥下厨给你做点吃的。” “不碍事,哥……我这身份见不得光。”庄胜摇了摇头。 “哎,你也是为了我们兄弟两而在外奔波啊。”庄道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肩膀,看向对方肩膀上的那把黑弓:“整日见不得光的,风餐露宿……真是太辛苦你了。” “我已经习惯了,在外奔波也挺好……不过就是多替哥顺手杀几个人,完全不算辛苦。”庄胜满脸不在意的说:“不过哥你最近几年过的不太好啊,生意似乎也没扩张了。” 庄道摇了摇头,提起这件事也是满脸晦气和阴沉:“扩张不了……自从那个周柳上任了长夜司的大队长后,就死死盯着我们道胜集团不放……因为她的缘故,很多灰色地带的生意没办法碰,自然经济景气不起来,之前低价拿下的那些地皮开发也被她用各种名义搅黄了,死死卡着我们脖子不放——最近有一笔大生意要做,不然我也不会着急着把你叫过来,有一块地前些年沉降了下去,最近浮上来了,是一块好地,更重要能对这块壶中天进行深度开发,不过地皮还是在阮家手里,阮家那头疯狗死活不肯松口,我是明里暗里来了不少都没办法让他应下,这人明明都快穷的去要饭了,却还是往死里倔。” “哥,你的意思是?” “就按照过去那套的做法就行,凶星追随者射杀人魔也是很常见的事……官方根本找不到人也没办法追究,南陵长夜司,哼!凭他们也不敢承担和凶星追随者全面开战的风险。” “所以,让他死了就行?”庄胜喝了口啤酒。 “最好还是让他签下字,若是他配合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马,免得那个姓周的狗急跳墙。” “明白了。”庄胜靠着沙发打了个酒嗝,旋即压低声音:“说起来,我师傅也快来南陵了,咱们得小心点,可不能太招摇,若是让他知道咱们跟种魔有所牵连……他会杀了我们的。” “他还欠着咱们一个条件呢。”庄道毫不介怀的哈哈大笑:“放心,哥心里有数。” 被肥肉盖住的小眼睛眯起,语气发狠:“我这次要做的是一笔大生意,等成功了,你也可以不用再去跟着那群疯子狂信徒了,咱们也不会受制于人,也该翻身了!” 两人碰杯喝酒,一时畅快的畅想起未来的好事。 “对了,哥。”庄胜放下酒杯说:“我来的路上不是超速差点撞到人了么?” “诶,小事小事,哥都给你摆平了,花点钱的事。”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撞到人的那地方。”庄胜低声道:“就在那里,昨天我看到秦雪澡了。” “……你说谁?”庄道满脸酒气顿时散去不少:“她不是死了吗?尸体都火化了!” “我不敢确定,所以我射了她一箭……然后我确定了,她大概是加入了阎罗司。”庄胜提出了猜想:“也只有阎罗司才能证明她为什么不死……不过她主动抛头露面,恐怕是来查当年的事。” “哼…!当年的事?当年她就死的不明不白,后来又被苏若即那疯女人闹了一闹,哼!还不都是她害得我们被……”庄道重重一拍桌子,怒冲心头起,旋即冷笑道:“也好,这仇也得报了!活过来也得教她再死一次!” 庄胜赞同道:“放心吧哥,中了我的诛魔箭,她不死也得脱层皮,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出现了,应该是回了阎罗司修养,若是她仍然还敢露面,必让她有来无回!” …… 回家的小路上。 “庄道……”秦雪澡念起这两个名字。 “道胜集团的董事长,这人怎么了?你认识?” 秦雪澡话音笃定:“他是我的同学,也是那七个可能谋害我的凶手之一。” “七个?你的仇人是不是多了点?是不是全鲨了就行?” “不行哦,我们是守法公民,报仇鲨人是要讲证据的。” “?” 第八十八章 尘世皆苦 阮青山,今年二十八岁,家中长子。 年轻时贪玩,是个仗着家中有些钱便整日在外混迹的富家子弟,今朝有酒今朝醉,完全不顾旁人如何说,经常被父母骂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父母趁着年轻也开了小号,于是小他十一岁的妹妹阮青雪就出生了。 也就在妹妹出生后,阮青山起初很不适应,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被排挤在外。 起初他很不喜欢这个妹妹,因为年龄差距了十岁以上,所以兄妹感情很一般。 直至后来家族生了变故,只剩下两個外出探亲的孩子活了下来。 前三个月的时间,阮青山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变故,仍然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试图回到过去那个公子哥的圈子里,起初没什么变化,但随着他囊中羞涩,没了以前大方出手,反而负债累累,被人瞧不起,甚至贬低和拳打脚踢,最后甚至演变成了挨一顿打就减一万欠款的游戏。 在这种情况下,阮青雪仍然耐心照顾着他,白天读书,剩余时间都去打工,夜晚一直打零工到深夜才回来。 某天晚上,阮青山看到了讨债的人找到了他们,他躲在卧室里不敢出门,阮青雪护在客厅里低头道歉,却还是被愤怒的讨债人打了一巴掌。 看到自己妹妹嘴角流血的这一幕,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么荒唐多么颓废多么软弱。 于是冲了出去,和动手的人扭打起来。 也就是那天晚上之后,阮青山彻底抛弃了过去的自己,劝住了想要退学的阮青雪,认真的告诉她,之后他来养家,她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拿回属于阮家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但好在身体还算结实,能出卖点体力赚钱。 之后早出晚归的人就变成了阮青山,偶尔为了打工,也得跑夜场,甚至短暂离开南陵,跟着船运往下游卸货……之前阮青雪出事的时候,他是跟着船外出了足足三周时间,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就这样,过去了七年时间。 他也从过去的帅小伙变成了中年人,虽然才二十八但已是历尽沧桑。 虽然想要找个稳定的工作,但他的过去见不得光,一旦知道是个失信的被执行人,没有公司敢收他,只能做一点日结的体力活。 日子苦是苦了点,积蓄都拿去还债了,但阮青山是舍不得让妹妹受委屈的,过去有多荒唐,他就有多愧疚,恨不得把一切都弥补回来。 一上午的搬运工作结束,他也有了喘口气的时间,用手腕擦擦额头的热汗,天气来到五月后已经变得很热了。 “青山啊,你过来一下。” “来咯。”阮青山扶着腰走过去:“什么事啊老板。” “这是今天的工资。” “可我还没干完。” “下午就一点活儿了,之后我自己能处理。” “可日结是一百二,这儿两百是不是有点多?” “就当我给你道歉的吧。”老板擦了擦额头虚汗:“你之后可以不用来了。” 说完这句话,老板本以为要扯几句,没想到阮青山只是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好吧,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啊老板。” “哎,我也不想……主要供货方在给我施压,我一个渠道商能做的了什么呢?”老板叹了口气,他倒是不介意阮青山这人的过去,知道他踏实肯干就行了,但是小小渠道商怎么敢跟道胜集团对着干。 阮青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他已经习惯了……出来打工七年时间,在社会底层艰难行走,已经知道社会上好心人还是很多的,很多行业都有各自的潜规则,许多时候干不下去,仅仅是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罢了。 “还有这个,你也拿回去吧。”老板指着剩下的半箱子玻璃汽水:“这些也快到保质期了,你拿走也算是帮我处理了。” 他也是注意到阮青山之前搬货的时候就在看向汽水,很想买一瓶尝尝,但是没舍得。 他还要还债,也要存钱留着给妹妹读大学,自然舍不得花钱在这种口舌享受上。 阮青山拿起汽水,注意到保质期起码还有一个多月,他什么都没说,鞠了一躬,抱起箱子走了。 骑上老旧但仍然带劲的凤凰牌自行车,虽然被辞退了,但阮青山心情还算不错。 他回到家里,将半箱子橘子味汽水放入迷你冰箱里,然后拨通电话。 中介会给他介绍下一个工作,如果不行就只能去打工集市再蹲一段时间。 “喂,王哥,是我,最近工作……” 电话打通了。 阮青山在傍晚来到一处城郊区的烧烤摊,闻到了肉味顿时满口生出唾液。 中介王哥站起来招呼他过去,他倒也没有怀疑,过去合作也挺多次了。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大方,主动给他倒酒还请吃肉……王哥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家里女儿也说是生病,天天都要吃很贵的药。 阮青山倒也没有多想,因为他也饿了,有酒有肉实在是没不吃的道理,香味往鼻子里钻,如果要花钱他大概是舍不得的,但这是免费的就有点…… 吃了第一口便停不下来了,两人互相推杯换盏。 吃了的差不多了,王哥放下酒杯,醉醺醺的说了句:“昨天……有个人找到我,给我开了一个条件。” 阮青山满脸通红的问:“条件?嗝,什么,条件?” “他让我说服伱,把这个东西签了……就能找人治病,救我女儿,一台大手术,要这个数。”他竖起五根手指:“卖了我都给不起……但是对方说只要说服你,可以免费。” 阮青山听完后,意识顿时清醒许多,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我帮不了你,对不起,王哥——签了条约,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爸妈。” “你得现在好好活着才算回事吧?”王哥苦笑道:“看看你现在这样,活的快没人样了。” 阮青山听完后却笑了:“这就说错了,王哥……我现在,才算活出了人样。” 他站起身来,起身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等阮青山走远后,王哥站起身,结账后离开,走向一处小巷里,没走几步就对着一处跪下了。 “事,我已经办了,能不能放了我女儿?” 巷道深处有个轮廓,低沉嗓音响起。 “我会遵守承诺,你女儿会收到一笔慈善捐款,她的病会被治好。” 王哥磕头:“谢谢,谢谢……” “不客气。” 话音落下,一把匕首投射而来,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男人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眼睛瞪大,气息断绝。 …… 回到家里的阮青山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浑身强烈的燥热。 他以为是喝酒导致的,于是洗了个冷水澡。 但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炽烈的灼烧着皮肉。 同时他也听到了腹部传来了肠鸣声。 咕噜咕噜…… 明明刚刚吃了不少东西,现在又觉得无比饥饿。 他打开冰箱,找寻食物吞食,拿出面包的边角料塞入嘴里,但越吃越是饥饿,根本吃不饱。 即便啃食了刚刚买下的鲜肉也觉得不够,不过鲜肉上残留的血水味道让他感到了无比的甘甜。 他把盘子舔了干净。 但忽然间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行为如同茹毛饮血的野兽。 理性回归的同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跑到池子边上,张开口,呕吐出了带着血的生肉。 但是吐完之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饥渴,无比的渴望着新鲜血肉。 强烈的矛盾感让他接连疯狂的抽打自己的脸,脑袋撞击墙面,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的理性。 就在这种剧烈的挣扎中,他来到了门口前方,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镜子里的自己。 牙齿尖锐,双目泛红,手臂长黑毛,半身赤裸的皮肤发青,五官都有些变形狰狞…… “啊!” 阮青山恐惧的往后退了几步,巨大的力量撞翻了桌椅,他打碎了镜子,镜面碎片割破了手掌,满地都是血色。 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 “哥,我回来了……嗯?门怎么没关?” 阮青雪的声音响起,她已经来到了门前,并且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门没有关,灯没有开,空气里飘来少许血腥味道,还伴随着碰撞的声响。 遭贼了? 还是道胜集团雇佣的打手来了? 她内心一激动,立刻手掌拍打在墙壁上,打开了灯光,白炽灯照亮了屋子内。 阮青雪顿时屏息,她的眼中清晰无比的倒映出了一头满面血迹的人魔和满屋狼藉。 恐惧和慌乱让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内心便涌出滔天怒火,她看向人魔,硬是压住恐惧一步没退。 “你把我哥怎么了!” …… 破旧的老房子外,背着黑弓的男人虚起眼睛,打通了电话。 “一切都和预设好的一样……只要等阮家兄妹自相残杀魂归于天,自然死无对证。” 电话挂断。 披着漆黑斗篷的男子嗓音低沉,站在路灯下,露出血色的牙龈,手指稍稍拉动弓弦。 “接下来……该去除魔了。” 第八十九章 逆光而行 阮青雪最初也并不喜欢这个哥哥。 他很自负又很自卑,很自大又很弱小。 各方面都不像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 明明头脑很聪明却只想着耍小聪明……没有目的,活着都像是浪费社会资源。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自己的哥哥。 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全世界都可以放弃他,但是阮青雪不能,她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连父母也经常说阮青山烂泥扶不上墙,所以需要妹妹去照顾他……她记得父母的嘱托,也绝不敢忘。 所以后来阮青山改变的时候,她很高兴,那时候她认为全世界上的所有困难都不能难过他们这对兄妹,只要齐心协力,只要他们兄妹一起,就一定能好好儿活下去。 但是,变故总是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阮青雪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她听不懂对方嚎叫的是什么,只想着快些找到哥哥。 她慌忙之中,只在地上看到了一摊沾染着血水的碎肉。 下意识的,她便产生了一种联想,恐惧感遍布全身,紧随而来的便是愤怒。 紧随而来的便是吞没理性的愤怒,她握住了菜刀,眼里只剩下愤怒,怒火吞噬了理性,变得杀气腾腾。 她冲向了怪物。 阮青山此时保留着一些理性,并没有完全被血肉的渴求感所吞没神智。 在看到妹妹的瞬间,他无疑是清醒的,但是看清妹妹眼中的愤怒后,他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开口,但张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模糊而失真。 他说不出话来。 阮青山想到了之前和王哥吃的烧烤,自己的变故肯定和这些脱不了干系…… 但是来不及思考更多,阮青雪已经冲到了跟前,手里握着的刀锋利的刺向他的胸膛。 他不敢还手,生怕伤到了青雪,只能狼狈躲避逃窜。 即便让妹妹砍几刀也好,他不能伤害妹妹,绝对不能伤害这个在他最为自甘堕落的时候仍没有放弃他唯一亲人。 阮青雪前冲的太用力,刀刃落空后刺入了墙壁中,很快就折断了,刀刃划破了她的手臂,一大片血液飞溅落下。 其中几滴落在了阮青山的脸上,下意识的,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甘甜的味道从舌尖的味蕾上绽放,瞬间无穷的满足和紧随而来的无尽空虚差点要夺走他的理性。 一瞬间,他快被饥渴征服了,差点忍不住要冲上去对着阮青雪咬上一口。 但是他强行扭转了头颅,对着墙壁狠狠一撞,逼迫自己清醒过来,捂着脸发出嘶吼声,试图驱赶对方离开。 阮青雪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 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痛苦死后的人魔,难以置信的低声问:“……哥?” 阮青山听到了声音,他的眼睛发红,痛苦而艰难的点点头。 阮青雪呆滞在原地,眼中涌出无限的难过和不理解,她声音颤抖着:“怎么会这样?” 跌坐在地上,刚刚的愤怒都化作无尽的空虚感。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哥哥,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哥会变成人魔? ……老天爷,我们兄妹已经如此悲惨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折磨我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她张了张口,却无从发问。 因为没人能回答。 阮青雪擦了擦眼角,竭力的挤出勉强的笑容。 “没事的,哥……我们可以去找人来帮你治病……” 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程度的入魔,只认为是一种怪病,或许可以治好。 但下一刻的事,让她的幻想被打破了。 阮青山扑了上来,双目发红,直接将她按倒在地上,咬向她的脖子,如果不是阮青雪反应很快的举起凳子挡住对方的獠牙,可能现在已经被咬碎了脖子。 他的力气在变大,身体的变形也在加剧。 尝到了新鲜血肉的人魔会更加无可遏制的进一步魔化,变得嗜血疯狂。 他的异化还在继续加重,速度远远比起正常的堕魔身要快太多也要危险太多。 眼里的理性几乎被饥渴的嗜血欲望吞没。 阮青雪用力偏转凳子,肩膀被咬伤的同时,用膝盖顶住人魔,一个贴地顶腹抛摔,将对方抛开的同时,捂住伤口站起身,喘着气喊道:“哥!清醒一点!” 回应她的是一声黑暗里的嘶吼。 阮青雪被按压在了墙壁上,后背抵着墙壁,她望着面目狰狞疯狂的阮青山,不自觉泪流满面:“哥……快醒醒……” 人魔的表情开始挣扎和闪烁,几次三番,他的手臂开始放松,右手狠狠砸向头颅,顿时头破血流。 “快走……青雪,快走!” 模糊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阮青山用着所剩不多的理性催促着她快点离开,他快支撑不住了。 阮青雪捂着肩膀伤口,一咬牙扭过头冲向门口:“我打电话给周姐姐,哥,你保持着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 也就在阮青雪踏出门的瞬间,背后的魔影又一次扑了上来。 不过这一次,在人魔刚刚扑出门口的同时,就被箭矢贯穿了身体,钉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直至五箭将他手脚完全钉死在地上。 阮青雪听到动静后回过头,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直至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路灯下方的一個穿着黑袍握持着黑弓的青年,对方身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张弓搭弦,对准了地上动弹不得的阮青山。 阮青雪立刻张开手臂试图挡在阮青山的跟前,阻止对方射杀哥哥。 但下一刻,箭矢仍然破空而至,击穿了她的小腿。 阮青雪跌坐在地上,疼痛让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 “再不让开,你也会死。” 庄胜冷冷道:“别妨碍我除魔。” “他是我哥,不是魔!” “入魔了便是魔,有什么不一样?”庄胜冷笑:“你以为你挡在对方跟前,我就不会放箭了?大不了连你一起射杀!” 阮青雪害怕的嘴唇颤抖,但还是一步不退。 庄胜嘲弄道:“既然伱找死,我也成全你好了——若是你们刚刚自相残杀的死去,或许也用不着我动手了。” “你说什么?”阮青雪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这种场景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过最后要么是人魔把亲人杀了,或者是亲人杀了人魔……大多不会像你们这样互相袒护,很让人感动的兄妹情深啊。”庄胜拨动弓弦:“可惜,谁让你哥不识时务呢,若是早些签字答应,你们照样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死了都没人知道的田地。” “是你们。”阮青雪明白了,她握住拳头,不顾大腿伤口往前走出一步,血流渗入泥土,染红了砂石地:“是你们把我哥害成这样的……你是道胜集团派来的走狗!” 庄胜当然不会回答,仅仅是露出血色的牙龈和白皙的牙齿,如同吃人的恶魔般大笑了几声。 他松开了手。 弓弦一震,箭矢朝着阮青雪的心脏飞驰而去。 她既不甘又绝望的咬住贝齿。 这一生短短十七年,有过幸福,却失去过幸福,迎来了困难,好不容易快要跨过苦难,险死还生,已经经历了如此之多,却还是不能获得幸福,迎来了这更加绝望的结局。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瞬间眼前闪过无数的走马灯。 只觉得短短一生,满是遗憾。 她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她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到,保护不了家人,甚至守不住自己的性命。 这时候即便闭上眼睛祈祷,或许也不会有神明听到她的呼声吧。 神又何时垂怜过自己呢? 锐利的箭矢快要触碰到她的身体,那尖锐的气流已经带来了幻觉般的疼痛。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响声,击碎了她即将抵达的人生终点。 噹——! 箭矢偏移了轨道,射向了百米之外的灌木丛。 有什么东西和箭矢发生来一次碰撞后迅速弹射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半指深的坑洞,就落在庄胜的脚前。 他弯腰捡起,从地上拔出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诺只因亚牌的信息终端。 砂石地面响起了凌乱的复数脚步声。 一只白毛小兽领着一名少年从街道另一端走来。 谛听在前, 少年在后。 皆是逆光而行。 第九十章 除魔?谁是魔? 阮青雪的家住的相对比较偏远,属于老城区的超级老破小。 因为偏远,所以房子都是空置的。 这一代的公寓基本上没多少人还住了,供水供电都谈不上稳定。 哪怕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也没有租户察觉到,方圆几公里内寥无人烟。 低成本的生活环境好处是在于不花钱,而坏处就是在这地方即便遇到了违法犯罪也没人来帮忙。 阮青雪也没奢望过有人来救自己。 偏偏……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阮青雪的目光难以置信的看向少年。 白榆,又是白榆。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偏偏又出现在了这儿……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在这个生死难知的险境。 白榆吐出了一口气,甚至没时间心疼一下自己丢出去献祭的手机。 只能说还好是诺只因亚牌的,硬度方面绝对过关,甚至能直接弹子弹。 “去报警。” 白榆对着还呆愣着的阮青雪说。 阮青雪回过神,她张了张口:“可是……” “别婆婆妈妈了,快去!”白榆不容置喙的说:“记着,别回头。” 一声呵斥让阮青雪陡然清醒,虽然做了几年同学,但阮青雪仿佛直至现在才重新认识了这个少年。 一时间,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不再重要。 他既然来了,既然出手相助了,就不会逃走。 阮青雪很害怕自己的事会将白榆也拖入地狱,到时候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好朋友苏若离,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她咬着牙关,立刻拖动着伤腿跑向大街,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报警。 手持黑弓的青年没有去管阮青雪……报警?没有用的。 他随身携带着信号干扰装置,方圆三千米内的信号都会被扰乱,她的腿部受伤,能走多快? 哪怕真的报警成功,从长夜司的人出警到这里至少要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足够他了结这里的所有人了。 庄胜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的少年人,目光微微闪烁。 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個搅局的人,而且这少年……之前也在长夜司碰到过,刚刚好就是徒手打死了山熊的人。 在长夜司做记录的时候,听说了这回事后便留了个心眼,之前撞肩膀也是有意的试探。 虽然刚刚的这一箭没怎么蓄力,但靠着精准投掷就能截断这一箭,能力不容小觑。 值得一杀! 庄胜露出了争勇好斗的残酷笑容,但紧随而来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你是来拉矢的吧?” 白榆这一开口,顿时就让原本僵硬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了一些。 “我想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来除魔,与你无关,现在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庄胜拉动弓弦,峥~弓弦发出声响,空气荡出一道真空波。 白榆侧过头,头发被斩落几根,耳朵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仅仅靠着拉弓就能隔空伤人。” 秦雪澡传音道:“毫无疑问,这是凶星追随者,这种超凡技艺在阎罗司里记录在案,名为弦杀三振,一共三招,一招比一招凶险,练到极致后,方圆百丈皆是杀伤范围,不过他应该还没有练到这个境界。” 白榆了然。 这一次他算是清晰的看到了,对方头顶高达二十级的等级,还有在等级前方标注的一个漆黑弓箭的标识,意思是职业。 往前一步。 他低沉的说:“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盯上这两个兄妹。” “除魔还需要什么理由?” “阮青雪不是魔,你却连她也要一起杀了。” “除魔务尽啊。”庄胜冷笑着说:“她拦着我,那她便是感染了魔气,自然不能放过,现在杀了也好,免得将来还要再杀一头魔。” 白榆简直无话可说。 好一派冠冕堂皇! 他都要被气笑了……这混蛋还在张口闭口除魔卫道。 庄胜没耐心的再度催促:“想好了么?留下来等死,还是滚远点。” 白榆语气的平淡里透着嘲弄:“在我转过身的瞬间,伱肯定会偷袭,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人,还要装什么正派?连杀气都不收敛收敛,你当我是程心,这么好骗?”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庄胜保持着冷笑,手指再度拨动弓弦。 震荡的声浪袭来,地面上如同升起一个滚轮,砂石地面如同被一把利刃劈开般朝着他砍杀过来。 “近身——!” 秦雪澡出声提示。 在她开口之前,白榆已经先一步冲锋了,丹田中的真气运转,他顿时感觉自己体内如同内置了一个蒸汽机,气力涌上来。 以标准的男子跳高的姿势避开几道无形的真空斩击波。 左右躲闪,走z字的路线,来回折返,拉近距离。 不到五秒钟,隔着的三十米已经到了头。 庄胜冷笑,左手握住了箭矢,凶星追随者可不是只会用弓……倒不如说,以他的膂力都能拉开专杀人魔的黑弓,难道近身能力会很差? 自古以来,弓兵从来都是精锐! 他抓住箭矢,在白榆贴近的时候,准备直接刺向他的脖子。 双方到了接舷战的距离时,白榆突然一个紧急制动,身体减速,同时左手扬起,不知何时抓起的一把沙尘夹杂着泥土和碎石劈头盖脸的砸向庄胜。 他平日射杀人魔无数,实战经验也不可谓不丰富,但是!他射杀的都是一些人魔,大部分都是群堕魔身后失去理性的非人,没有理性也不够狡猾。 面对当面抛沙这种阴招还是第一次。 当即就被黄沙迷了眼睛,左手的突刺虽然也出手,但明显迟缓了一拍,前摇太长,没能命中目标。 “啊,小混蛋!” 他吃了一口沙子,感受到的耻辱性更强,眼睛一时间睁不开,怒骂一声。 白榆抓起的一团烟尘让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片短暂的迷雾区,时间不长,只有两三秒时间。 对方看不见不代表他也看不见。 已经提前预判后,他一个弯腰绕后,避开了对方的左手箭矢突刺,同时找到了脆弱的后背位置。 从后背一摸,抽出一根结结实实的棒球棍。 当即砸向庄胜的后脑勺。 直接爆头一击,不用留情。 秦雪澡早就说过,凶星追随者都是群疯子暴徒,杀了他们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根本不会被清算,相当于为民除害,虽然没有赏金可以拿。 这一棍子,白榆认为足以爆头。 但紧接着亮起来的黄色光圈传来震荡。 白榆感受到强烈的反震力袭来,他惊呼一声‘卧槽’,下一刻,连人带球棍被震飞出去,半空调整身形后,三百六十度旋转翻身落地。 庄胜伸出手摸了摸胸前口袋,一件一次性的奇物释放出橘黄色的光芒,维持了几秒后消散,紧接着奇物直接破碎。 他目眦欲裂,这可是他老师留给自己的毕业礼之一,即便面对三阶超凡的一击也足以保命。 居然会在这里用了! 自己差点被这个臭小鬼杀了? 开什么玩笑! 庄胜紧握着弓身,表情扭曲狰狞:“我要……一箭一箭的射穿你的四肢,最后将弓箭扎入你的心脏扭转三圈,让你在无比痛苦中死去!” 他咬牙切齿,再无方才的戏谑之色。 白榆站起身来,遗憾的叹了口气,本想着趁着对方大意直接一击了结,可惜了…… 右手握住球棍,在空中轮转一圈,球棍垂落,手臂球棍呈一条直线。 他低声的笑了笑,话音里多了几分愉快和畅意:“这样才对啊,这才是你的本意,撕下你那恶心人的伪装吧。” “你又不是什么除魔为世间的好人,不过是将自己的私心隐藏在大义之下的臭虫,嘴上说的大义凌然,心里全是自私自利的算计。” “你也配说什么除魔卫道……” “谁是魔?” 上架了 大部分感言里的前置废话都丢在三江感言里了。 发个单章是提醒一下读者朋友们要上架了。 顺带说一下上架后的更新计划。 六月一号的中午十二点发出第一章更新,然后晚上六点再放出第二章和第三章。 加更会有的,不过我从来主打细水长流,一口气爆个十章不是我的风格。 上架后,保证日更新是在五千字到一万字之间,达到一万字或以上就是三更了。 我前两本书都是保持着这个字数直至完结,对我而言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首订的话…… 很遗憾,目前追读只有两千多,虽然各种推荐都上了,小喇叭、三江也都上了,网站和编辑都尽力了,收藏已经破三万近四万,但追读还是上不去。 一方面起点没读者基础确实是有点难受,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剧情节奏比较慢了。 不过请放心订阅,如果说是慢热的话,那剧情反而是不会崩的。 我個人目标是希望能达到首订两千,当月精品。 若是达到首订两千,则次日就加一更。 超过两千,多五百加一更。 不过大概率是不太可能的。 月票,五百票一更; 打赏两万币一更。 欠更的情况下,每天三更还更新,两章保底,算还一章更新,直至还清为止,我不算字数,只算章节。 《英灵时代,十连保底》上架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重蹈覆辙 “你不是他的对手。” 秦雪澡警告道:“一旦拉开距离就更不是了。” 白榆思考冷静:“我当然知道,但对方大概率是不会再给我近身的机会了。” 刚刚的那一记闷棍足以让对方脑袋开花。 可惜被奇物抵消了伤害。 这提醒了对方,自己有威胁他生命的手段,只要不是蠢材就不会再轻易被自己近身……一名弓兵被人近身,听上去也未免太荒谬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庄胜便立刻弯下腰,准备开始移动,他虽然愤怒,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保持射程优势的情况下,就应该保持运动,而不是站在原地挨打。 在对方完全认真起来后,想要和之前一样速战速决几乎没有可能。 更麻烦的在于……白榆不能唤起英灵投影。 因为秦雪澡就在附近,如果唤起了英灵投影,他没办法解释突然出现的武装和暴涨的实力。 他对此没有办法给出合理解释。 当然,如果走到了必死的那一步,他还是会使用英灵投影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靠着现有的实力尝试这一场死斗。 实力的提升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死斗的确是提升最快的方式没有之一,双方都把性命押进枪膛,谁能赢谁能就更近一步……从这个角度来说,任何生命都是食尸鬼,吞下了别人的生命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命,超凡之路更是如此,一步一艰难,一将功成…… 手中只有一把球棍,要赢下等级高于自己足足一倍的强敌……即便之前便有所尝试过,也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对方的战斗经验同样丰富,认真起来后,自己的胜算……极小。 “要拼命了啊。”白榆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低沉一笑。 他直接抡动球棍,对着地面狠狠砸去,飞溅而出的砂石泥土如同雨点般落向庄道。 后者开始了运动,而不是托大的站在原地挨打,他是凶星追随者中的一员,有充沛的实战经验,更是有师傅亲手教导,那种步伐施展出的瞬间,就如同在夜晚中飘过的一瞬鬼魅,瞬间就拉开了十几米距离。 眼神根本追赶不上,只能看到空气飘过一抹残影。 白榆听到了危险的声音,听到的同时,斩击也已经抵达。 他往旁侧闪避,慢了一拍,小腿被划破,灰色的运动裤上撕裂,鲜血溅落出来。 有点疼,但还好没伤到跟腱和肌肉,不影响行动。 紧随而来的斩击接连在空气和地面劈开一道道缺口,白榆被迫运动起来,不断躲避。 看来凶星追随者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他们的箭矢是有限的,一旦箭矢用光了就无法杀敌,所以为了弥补缺陷,才开发出了这一种超凡技艺,让他们几乎可以不用消耗箭矢就能做到远程攻击。 不过更致命的还在于…… “当心!” 谛听发出叫声。 白榆横起球棍挡在身前,一抹黑影飞掠到了眼前,在球棍上摩擦出了尖锐的金属声,直接将他击退了三米多远,连脚底板都一度离地,落地后,脚跟后方飞溅出了十几米远的砂石,这次射箭的冲击力可见一斑。 他只来及喘息一口气,下一刻又失去了庄胜的行踪,不得不再度开始跑动。 最危险的还是黑箭。 弦杀三振危险但不算太致命,最多相当匕首砍上一刀,甚至切不开骨头,最多斩破皮肤。 但箭矢是致命的,藏在绵绵不断的进攻里,根本很难预判从什么地方射杀而来,而且更麻烦的是白榆感到自己的真气消耗了许多,渐渐体力不支。 这才是双方最根本的差距。 五感、耐久、体魄,全方面的落后。 白榆就如同一个猎物,落入了丛林里,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猎人的陷阱,弓箭随时对准,等待他露出破绽的大意瞬间。 继续下去也只是当靶子而已。 白榆果断离开了空旷场地,冲到了附近一栋废弃的二层洋房里,这种建筑物在农村里很常见,还有比较大的院子,不过墙壁已经坍塌,是一个d级危房。 得以喘息了几口气,白榆又很快听到了对方的冷笑。 “你以为躲起来就有用吗?” “我不一定非要去找你,我可以把阮家兄妹抓出来,然后当着伱的面杀死他们。” “你想不想看一看她死前的表情啊?” 庄胜已经完全不装了,用恶毒的口吻开始威胁白榆自己走出掩体。 他有人质,自然没必要以身犯险。 “啊……艹!” 白榆骂了一句,被迫放弃掩体,捡起一个没人要的平底锅当做防具挂在左手上,从二楼一跃而下。 此时的庄胜就站在阮青山的旁边,人魔被黑箭牢牢钉死在地上,咆哮着却动弹不得。 阮青山的双眼满是疯狂嗜血,已然没有人性,他的理性早已荡然无存。 凶星追随者用的箭是特殊的箭,被称之为诛魔箭,这既是超凡技艺,又是箭的名称。 “你要是再来迟一步,他可就没命了。”庄胜说。 “和他无关。”白榆举起平底锅。 庄胜顿了顿,忽然瞥了眼地上的人魔,恶劣的笑起来:“你很在乎?那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他伸出手握住诛魔箭,将其拔出:“既然你这么在乎,那就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应付这头人魔!” 他拔出箭矢后,猛地踢在人魔的后背上,任由疯狂的阮青山扑向白榆。 这一幕让他由衷的愉快。 “你不是很在乎这个人么?” “那就试试看,看看他会不会吃了你,看看你会不会杀了他!” 白榆手里的平底锅直接被人魔咬穿,他一脚踹在对方胸膛,两人分开几步,等不到他开口,阮青山又一次扑杀了上来。 秦雪澡传音:“没有用的,他入魔太深了,已经没有了理性,已经救不了了。” 白榆一边周旋一边问:“真的救不了?你是阎罗司,都没有镇压它的办法?” “聚魂索在我的偃偶身上……” 言下之意,现在没有办法。 人魔的恢复力很强,白榆数次强攻都无法中断他几乎疯狂的进攻,这么下去,自己体能损耗的更快,必须尽快将对方也拖入战局,否则会被活活累死。 双方擦身而过的瞬间,白榆抓住了一个机会,抓住人魔后领,背身一摔,将他砸向庄胜的方向。 同时脚步踏地,猛地发力前冲,再一次抓住了贴近庄胜的机会,挥动的球棍砸在了黑弓上,两者发出清脆的声音,砰的一声,反震力让虎口一阵酸疼。 庄胜冷笑,以他的身份,想要闪避开十分容易,不过闪身便离开了危险的范围,继续隔山观虎斗,等待着白榆气力彻底耗尽的那一刻。 人魔又一次扭过头,又一次扑向了白榆。 此时他的气力也不足以挣脱开,被人魔牢牢抓住,一时间挣脱不开,看着近在咫尺的獠牙,冷汗直流,几乎忍不住要开启英灵投影救驾。 这时,有一团白毛忽然跳了起来,扑向了人魔的脸部,把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 后者竟然一时间凝固不动了。 这算是给白榆喘息了一口气的空间,他 此时还以为是秦雪澡给对方贴了什么符咒,结果定睛一看,那不过是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家人的合照。 阮青山抓着相框,眼中的理性重新回归,他张开口,嗓音沙哑着,发出模糊的声音,眼中流下红色的眼泪。 白榆知道时机来了,大喊一声:“阮青山!”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瞬间,紧接着眼中的红色退去了许多,捂着额头发出痛苦嘶吼声,下意识的松开手:“我,我……” 然后下一刻,他又抬起眼睛,再度扑向白榆。 不过这一次,是撞开了他。 一道箭矢破空而至,瞬间击穿了阮青山的胸膛,这一次,位置在心口。 而且,这一箭的威能远胜过之前,直接在他的胸膛开出一道洞口。 是诛魔箭。 他撞开了白榆,自己却承受了这一箭,身体脱力的跪坐下来,口中溢出鲜血。 白榆伸出手,想要堵住伤口,可是胸口的伤口太大,根本捂不住,血液直流。 他的手掌被阮青山握住,他张开口,口中溢出血色,艰难的发出干涸的声音。 “告……青雪,我,我,对不,起……” 他泪流满面的说着。 下一刻眼中的光芒消散,脑袋一低,气息断绝。 白榆的手被他死死的握着,有些挣脱不开。 这证明他的死满是遗憾,满是不甘。 白榆能感受到这股执念,甚至听得到。 火焰的文字在眼前缭绕成型。 【事件:除魔】 【简介:披着人皮的魔,此时不斩更待何时!】 白榆咬住牙关,他有些后悔自己藏拙了……即便对方或许从堕魔身的一开始就没得救。 他一根根掰开阮青山握的太紧的手指,起身回头。 球棍从手掌中延展变化,化作一把狮心长枪。 他吐出一口气,渐或面无表情。 垂枪 抬眼 蓄力 冲锋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破境,月隐,断脊之犬 “道别完了?” 庄胜握着黑弓:“那我们也该结束了。” 他故意说的仿佛自己刻意留出了时间没有偷袭,实际上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诛魔箭的释放需要全身心的投入,每一次释放后都会造成自身的短时间虚弱期。 他在等待下次诛魔箭的释放机会。 只需要一箭就能结束这场倚强凌弱的战斗。 白榆摆出沉默的起手式,拖枪而行。 发起沉默而鲁莽的冲锋。 他不想说话了,满心容得下的思考就是如何将长枪扎进对方的脑壳里,让他永远永远的闭上这张嘴。 不知是不是内心两股激烈冲突的情感,让炽烈的愤怒和冰冷的目光交汇。 他又一次听到了那美妙的音符。 应激期虽迟但到。 看向凶星追随者,这披着人皮的魔的全身都发出美妙的音律,正在彰显着他将力量倾斜到了左腿上,那是某种步伐的前置动作。 他的拨动弓弦不过是一种假动作而已,第二次才是真正的攻击。 看得见,看得清,看得懂。 白榆往前行走的动作没有停顿,面对第一次假动作毫无反应,第二次的进攻也不过是侧过肩膀,避开撕裂而来的真空斩击。 擦肩而过的空气波动里满是类似鸟鸣般的歌唱声。 如此的曼妙,如此的清晰。 但是,还是不对。 白榆没能破境,即便他已经看的如此清晰,却还不够,还是差了一点——那一点便是破境的最关键之处。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的时间足够漫长,足够让他去感悟自己的超凡技艺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足够多的容错空间。 在这个状态之下,他的体感时间变得更长,阅读也变得更加清晰,五感更加通透,眼神能够牢牢追踪上那使用奇特步伐的鬼魅残影。 抬起长枪刺出。 庄胜刚刚停下步子,见到一抹寒光递到眼前,下意识低下头一个就地翻滚,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跟上了? “你……” 开口的空隙,第二次长枪已经扎向他的肩膀,他被迫将话语咽下去,继续拉开距离。 又一次,庄胜抬起黑弓,被枪尾抽的手臂颤抖。 他震惊道:“不可能!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咆哮声越是巨大,证明他越是心虚和恐惧。 但是回应他的,仍然是那锋利的枪尖,白榆重重踏前一步,开始加速了,他看透了对方的几招之后,便展开了狂风骤雨般的抢攻。 而庄胜不擅长防御,特别是在对方的进攻总是能找到自己的视线死角和最薄弱的一点时,他根本只能做到本能的躲闪。 当意识到自己无法抵御所有攻击的时候,只想着快点拉开距离,朝着一个方向疯狂闪避。 甚至因为速度太快崴到脚后,惯性导致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狼狈不堪。 庄胜满脸惊惧,旋即是咬牙切齿的愤怒,恼羞成怒的拉开黑弓,源源不断的漆黑流光朝着箭矢上汇聚。 诛魔箭。 凶星罗睺传承下来的诛魔箭随着使用者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威能,能杀魔,自然也能杀人。 但他的做法无疑是破坏了规矩,可是庄胜根本不在乎,他从未将凶星当做值得崇拜者,仅仅是需求对方的赐予的力量罢了! 他没有信仰,即便有信仰,也是对力量的信仰! 庄胜绝对不相信对方能够抵挡住这一箭,至于避开也绝无可能。 他已经锁定了对方。 诛魔箭不会落空,只要箭矢离开弓弦,一定会命中。 “已经结束了!” 他大吼着为自己壮胆,单方面宣告这场死斗的胜利者。 “是,已经结束了。” 白榆用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 他也觉得可以结束了。 就在刚刚的瞬间,一道灵光点亮了他的脑海,意识到了什么才是应激反应所带来的超凡技艺的正确打开方式。 说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其实并不准确,而是他犯了一个见知障的错误,导致应激并不够完整。 真正的完整,在此刻铸就。 如果说其他人是一个音盒,一个乐器,所有运动都有其规律可循,那么……自己呢? 自己的身体,又是什么样的? 在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白榆将目光投向了自身,于是那一刻……水到渠成,云开雾散。 他往前走出一步,然后,背影消失在了夜中。 就在庄胜松开弓弦的瞬间,他丢失了白榆的视野。 失去了准头,失去了目标,释放出的诛魔箭即便有洞穿金玉的威能,此时也不过化作一发落空的狙杀,划破夜空,在灌木丛里撕开一道惨烈的缺口,没入深林,在岩壁上凿出一道空洞。 ……消失了? ……去哪里了? 庄胜试图捕捉,左右看去,甚至朝着天上看去,可是哪里都没有。 他没能看见,直至听到了一个脚步声,然后胸膛绽放开一朵血花。 长枪劈开了他的胸骨,洞穿了他的身体,直接将其钉死在了路边的水泥柱上。 白榆从残影中走出,毫发无损,箭矢没能命中他,甚至追不上他足下的影子。 庄胜呆住了,他这一次看清了,对方所使用的步法,那分明是…… “月隐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喉咙里逆流出大口的猩红,发出不甘心的咆哮和质问。 月隐步是凶星追随者才能掌握的特殊步法,他学有所成的不过是初级,这耗尽了他三年苦功才掌握娴熟。 可这少年就这么轻易的施展了出来,看上去熟练度也和他相差仿佛,更为得心应手。 让他错失了目标的,便是这月隐步。 庄胜不明白,难道对方也是凶星的追随者?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没有被授予的黑弓! 白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近,握住了长枪,将其转动了半圈,让它刺的更深一些。 看着庄胜发出了痛苦不堪的沙哑声后,他才停下了动作。 “原来是叫月隐步么……嗯,好名字。” 庄胜无法理解:“伱到底是怎么……” 白榆说:“你用了太多次,所以我学会了,就这么简单。” 这时,凶星追随者才堪堪注意到,白榆的气息已经和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他的右手手背上,俨然多出了一条轻描淡写但确实存在的浅色龙纹。 龙脉印! 大夏超凡者之证! “你,你破境了……”庄胜咳出一口鲜血:“所以你能领悟超凡技艺!” 白榆面无表情的点头:“恭喜你学会抢答了。” 说着,他握住长枪,将它送的更深了一些,惨叫声也变得更响了一些。 应激期已经结束,他正式踏入了超凡,领悟的超凡技艺却有足足两个。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白榆最初感悟到的超凡技艺,它的正确用法,不单单是用来看破,更是可以用来观察自身。 白榆一直在看其他人,却从未看向自己,等他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意识到了那些奇妙音律也是可以用自身来奏响的,就像是学习一首复杂的钢琴曲,当他成功学会的时候,超凡技艺也随之掌握。 说之容易,实际上并不简单……如果不是对方多次言传身教,他也无法这么快就掌握这种步法的诀窍,再加上瞬间的灵感迸发,他掌握了这一超凡技艺并将其再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击溃了庄胜。 后者此时想必十分后悔吧,他在开弓的时候,便已经错过了唯一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 白榆握住了长枪,将其抽出。 洞穿的石头立柱上已经布满了裂痕。 后背贴着石柱倒下来,大片的血色染红了白色的水泥柱。 庄胜想要动弹,却发现动弹不得,因为他的脊椎已经被洞穿了,他根本动弹不了自己的下半身,也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他惊恐而崩溃的嘶喊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可是快要突破二阶的超凡,我身经百战,七年来几经生死都熬过来了!怎么会落败在你一个刚刚破境的乳臭未干的小鬼手里!” 他还不想死,于是挪动着身体想要离开,虽然是重创,但未必没得救,也是有办法能治好的。 可是站不起来,只能顺着地面艰难爬行,宛若一条断脊之犬,全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路灯下的亡命之徒爬行着拉出一条血线,看上去就像是要逃离背后的梦魇一般。 白榆抽出掉落的黑箭,拿起黑弓,抬手一射,将他的膝盖贯穿,两条腿和一只手都钉死在地上。 “你,你这个小鬼,啊啊啊……”庄胜发出痛苦无比的崩溃声。 “行了,别急着狗叫……冷静一点,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白榆蹲下身,阴影投在在他的脸上:“我为什么留你一命?” 白榆平静的问,他的语气越是平静越是冷静,庄胜感受到的恐惧就越多。 他用长枪挑出庄胜腰间藏匿的信息终端。 迎着庄胜绝望而惊恐的视线,一句一顿。 “打电话吧。” “叫人来救你。” 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还不想死吧?”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披着人皮便算是人了吗? 夜色漆黑。 一个水泥石柱立在地上,上面挂着棕黑色的电线和一杆路灯,路灯的质量不太好,明亮几秒后就闪烁一次。 投下的光芒照落在庄胜的脸上,倒映着他的脸色一阵阵发白。 而正前方,少年蹲下身体,明明是年轻的少年,此时却面无表情,如同早已习惯了血腥般的将箭矢扎入他的手背上,缓慢的扭转了一圈。 “打电话吧。” 那声音如同魔鬼般,又一遍的响起,带着淡淡的催促和另一种诱惑。 “你还不想死吧……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庄胜的肩膀颤抖着,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一步。 类似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不就是利用堕魔身陷害几个人么,当对方变成了人魔,他便有充足的理由将其射杀……而偏偏是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自己明明占据着绝对优势,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会被杀的分明是他们,庄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觉,但是手臂和膝盖传来的剧痛一次次的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 他败了,而且是惨败! 他的性命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打了电话,你就会放过我?”庄胜试图谈一笔生意。 白榆点了点头:“可以。” 答应的太轻松太快了,可是对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半点的放松和动摇。 谎言! 庄胜咬牙,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了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电话号码已经被拨通了……不过,是来自对方的拨号。 庄胜仅剩的一条手臂就要抬起抢夺手机,下一刻就被白榆用箭矢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醇厚嗓音,带着几分关切和催促。 “哥……”庄胜刚刚要开口呼喊,下一刻脸部就承了一次重击,身体往后扬起,力道差点带起被钉死在地上的双手。 白榆收回右腿,对着电话另一端说:“喂,听得到么?” 庄道此时坐在一辆轿车里,他不由得直起了身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伱弟在我手里。”白榆平淡的说。 “你对他做了什么?”中年人发出威吓的咆哮。 “做了什么?”白榆看了眼庄胜此时的模样:“我打断了他的脊椎骨,用他的箭把他的四肢钉在了地上,还给了他脸上一脚,把他的鼻梁踢断了…你觉得我做了什么?你觉得我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电话的另一端一时沉默。 白榆继续说:“我现在就在南陵东郊,废旧的八里公园这儿,要来吗?” 还是沉默。 白榆猛地踢了一脚庄胜的脸,血溅落在了信息终端上。 他又重复了一遍:“要来么?” 沉默被打破了,庄道对着手机咆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女人?还是……” 白榆没回答,电话里又响起一声脱力的惨叫。 “要过来吗?” 白榆第三遍重复:“要来就早些来,迟了就来不及了,你可能需要和长夜司比一比谁更快到,若是等长夜司抓到了他,你猜他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庄道低沉的开口,牙齿咬着发出吱吱的摩擦音:“如果你敢杀了我弟弟,我保证你会付出代价……!” “哦。”白榆平淡道:“那你最好快点来。” 嘟! 电话挂断了,路灯下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庄胜听到了电话中的电话,倒是变得平静了下来,他听出来对方似乎是在等长夜司到。 长夜司啊……虽然被抓进去,肯定没的好,但是即便被抓了,也是没有证据的,最多算个故意伤人……最终也不过杀人未遂。 请好的律师,走动走动关系,死刑变成无期也不是没可能。 他是凶星的追随者,长夜司也会投鼠忌器,如果真的判个死刑,或许会进一步惹怒了这些狂信徒。 有了这层身份保护,他知道自己即便可能牢底坐穿,但命还是能保住的。 坐牢总比死了更好,呆在里面半辈子时间,老了放出来或许还有些时间享受人生,而且几十年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倒也不坏。 不过,此仇又如何能不报! 等进了长夜司,探监的时候,一定要让哥把最后的那次机会用了,要这小鬼的全家死绝! 他暗暗咬牙内心怨毒的想着,只要让自己活下来,非要此人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次深深的吐气声。 “遗言想好了吗?” “遗言?”庄胜内心的怨毒思考直接断裂,他一时间有些惊恐的说:“你……你不是要放过我?不是说打了电话就饶过我一命?!” 白榆想了想:“好像是哦。” 庄胜稍稍安心,挤出一个狼藉的赔笑。 下一句就让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我说谎了。” 白榆逻辑清晰:“不过只要你死了,谎言也不会被戳穿的。” 他举起长枪,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庄胜,眼中没有狰狞的杀意,唯有冰冷和漠然。 “你不能杀我……”庄胜抬起脸,咬住牙齿,脸色发白的说:“我可是追随凶星罗睺者,我得到过罗睺的赐福……你杀了我,就是和他结仇,我的师傅是不会放过你的!” 白榆反问:“那我不杀你,难道就没有和你们结仇了?” “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能告诉你!”庄胜尖叫道。 白榆沉默着,甚至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唯有手中的长枪蓄积的气力在增强。 庄胜恐惧心涌上来,再也顾不得之前所畅想的好事,惊恐的大喊着:“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你何苦和我同归于尽!你还年轻,还有大好未来!杀了我这么一个人渣,搭上你的前程,值得吗!” 他下意识的挣扎着,挣扎的动作带动伤口,伤口撕裂传来剧痛。 疼痛袭来,庄胜彻底明白了,对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他真的会杀了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面对生死之前,每个人的表现,都截然不同,或勇武,或怯懦,或愧疚,或哀伤,或不甘。 生死之前无大事,所有的人的表象都会在死亡之前被剥开。 其表情的狰狞,内心的凶悍暴戾,在这一刻尽数瓦解崩溃。 他怕死,很怕死。 他不想死,恐惧的肩膀颤抖不已。 “我知道错了,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连凶星的修行法都告诉你!” “就算你不杀我,我下辈子也一定会老死在牢狱之中,这还不够吗!” “别,别,放过我,放过……” 他嘴唇颤抖不已,高悬着的长枪就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悬挂在头顶,对方就是主宰着他生命的神。 此时的庄胜在心里发誓,如果能活着离开,他绝对不会再寻报复再有图谋,而是会好好享受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惜,这种在死亡之前才临时悔改的誓言……毫无价值! “你杀了阮青山。” 白榆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不能放过他的真正理由。 他面色沉凝:“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庄胜愣住了,他的面部肌肉颤抖着,似乎浑身肌肉都在颤抖战栗。 “为了一个和你无关的堕魔身,一个人魔!” “你就要杀我……就为了,这个理由?” 他满眼皆是荒谬。 “他不是魔。” 白榆落下兵刃:“你才是魔!” 长枪刺入他的脑门,瞬间洞穿头颅,从天灵盖落下,从下巴刺穿。 只一瞬间,人就死的不能再死。 没有走马灯,也没有回忆杀,有的只是一声来不及发出的不甘悲鸣。 白榆握着长枪,现实中用少年的躯壳杀人还是第一次,即便满手血腥,他也没有什么厌恶感。 “你还好吗?”谛听拱了拱他的脚踝,秦雪澡关切的问。 “我没事。”白榆表示自己很好。 “第一次杀人,如果难过,可以说出来的。” “杀人?”白榆抽回长枪,望着地上的尸体,他摇头否认:“这不算是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罢了。”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尚未结束 阮青雪和长夜司的人是一起抵达的。 他们到的时候,白榆就坐在尸体旁边等着。 痕迹没怎么处理,他受伤也是真的。 好在是和这凶星追随者交手的过程,除了秦雪澡之外无人看到,倒也不用将杀了他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可不算是功劳。 白榆用染血的绷带缠绕住右手,遮住了龙脉印,避免自己突破超凡被知晓。 现场勘查,周柳找到了他进行了单独的问话。 “是一个高手路过帮忙解决的。” 白榆说起谎言来得心应手。 周柳提问:“高手,什么样的高手?” 白榆随口形容道:“很帅……穿着黑色的……” “西服?” “对。” “武器是?” “枪,棍。” “……我知道了。”周柳恍然,几个关键词的提示已经让她产生了有关联想。 前一天晚上才拜托对方进行调查,结果刚刚过去一天就发生了命案。 该说他的行动效率太高了,还是对方一早就有所察觉和行动? 想到了这里,周柳继续问道:“他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白榆勾了勾手指,示意周柳靠近,贴近对方耳畔后说道:“庄胜是庄道的亲兄弟,双方是双胞胎……你从庄胜身上挖线索,应该能找到庄道的破绽。” 周柳看向尸体,微微眯起眼睛:“原来如此。” 她明白了。 这时候有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员汇报:“根据现场搜索到的痕迹,想必应该是有超凡级别以上的冲突,不过并未采集到第三人的血液和掉落物。” 周柳问道:“尸体检查过了吗?” “粗略检查后,发现了尸体上有被……”科员顿了顿后说:“有被殴打、刺穿、审讯的痕迹,死因是头部的穿刺伤。” “还真是毫不手软啊。”周柳头疼的说:“偏偏死者还是罗睺的追随者……这黑弓和箭矢都证明了他的身份,还有没有其他个人物品?” “并没有找到。”科员提出猜测:“可能是被对方拿走了?” 白榆坐在一旁喝了一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庄胜的信息终端已经被谛听吞了下去藏了起来,它的体内完全隔绝信号。 又是几句交谈后,科员汇报到了另一个:“还有另一具尸体,由于堕魔身比较严重,原本的样貌很难看出来,推测是……” “我知道他是谁。”周柳打断,她按着眉心,语气低沉:“不用说了,写成报告后递交上来吧。” 她头顶的猫耳朵耷拉下来,快要变成飞机耳,显示着她此时的心情很糟糕很压抑。 “一起去看看?”白榆放下矿泉水提议道:“我也想看看她。” 周柳看向少年的清澈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好,一起去吧……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才好。” …… 阮青山的尸体被安置在了运输车中,车中有低温保存的功能,空气微微寒冷。 阮青雪就坐在尸体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哥哥遗容。 她的眼眶发红,没有哭,强忍着伸出手慢慢的梳理着。 这一幕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敢上前来打扰。 周柳默默看着这一幕,心口绞痛。 她的内心过去一直颇为看不上阮青山这烂泥性格,但这些年来也早已改观…… 她不止一次提出要资助阮青雪上学,改善两人的生活环境,却都被阮青山拒绝了。 他固执的拒绝,只是因为不想被欠债人找上门,影响周柳的仕途。 甚至双方连见面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个月才能偶尔碰面一两次,还得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周柳认为这毫无必要,但是阮青山和阮青雪始终固执着不想拖累周柳,万一有个讨债的去长夜司闹一闹,她怎么都得吃个处分。 这对兄妹这些年来便是人见人嫌的,他们互相搀扶着抱团取暖,周柳尽量的想帮忙,但她能做到的太少了,并没有同甘共苦过,大部分的难关仍然是他们一起度过的。 以至于到了如今,面对天人永隔的阮青雪,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如何能说呢? 她想要保护这对兄妹,但她又无能为力……她想过很多极端情况,甚至放下了坚持的原则求助于一名游侠,结果还是这样,还是这样的悲惨。 周柳握紧拳头,忍不住回过头,内心斥责着老天的荒谬,为什么要将苦难一次次的落在这对兄妹的身上,他们吃的苦还不够多么? 她不敢走过去,不知如何面对阮青雪。 道歉? 道歉能让死者复生么? 周柳退却了,因为她问心有愧,她自认为没能做到最好。 白榆同样问心有愧,他却上前了。 “青雪。” “……” 阮青雪垂下手,她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开,平静而沉默的看向少年,张开口,声音干哑,说话的声音都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刺痛:“白榆,周姐姐……我,现在……对不起,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眼眶,神色有些麻木:“哥哥走了……他不会再对我说话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指尖颤抖着,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巨大的痛苦都在沉默无声里淹没。 白榆准备好的台词一句都没有用上。 他原本打算告诉她阮青山的最后遗言。 但,说什么都没有用,毫无意义。 凶手死了,无辜者也死了,受伤痛苦的只有被留下的那个人。 白榆仰起头,凝望着天上的白月光,皎皎其月,却驱散不了此时的满心阴霾。 周柳走上前,拥抱了一下阮青雪,无声的安慰之后,她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开不了口。 她走入了闪烁的警灯的范围内,红蓝交替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闪烁,冰冷和炽热交织。 刘星汉靠近后压低声音说:“……庄道来了。” 周柳卷起袖子,耳朵竖起来,眼瞳眯起,圆瞳变成竖瞳,仿佛猫科动物咧嘴一笑,残忍的露出獠牙。 “来的好,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 该给的线索都给了,接下来,等待长夜司的处理。 白榆望着沉默如雕塑的女孩,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抓起地上的白毛小兽递过去。 “摸一摸,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他有些强行解释的说了一句。 阮青雪望着这只可爱的白毛小兽,伸出僵硬的手将其抱住,软软的。 她小声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追着它来的。”白榆戳了一下白毛小兽:“之后就看到了那样的场景……一时冲动就丢了手机。” 他自嘲道:“是有些不自量力,结果也没能把人救下,还是你哥救了我一命。” 阮青雪看向白榆,低声的问:“哥,有没有说什么话?” 她的眸子里仿佛冻结的冰河,烈风吹过,没有半点涟漪,亦没有半点生气。 白榆思忖三秒后,他决定说个谎。 “他说,对不起。” “他还说,让伱一定好好儿活着。” 有时候,谎言也可以是良药。 白榆心想,即便是编造的,这大概也是对方没能说完的剩下半句话。 逝者不希望生者被自己所困住,毕竟,死者不会感到痛苦,会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阮青雪眼中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的唇角微微抬起,竟是笑了起来。 这不是破涕为笑,而是流着眼泪微笑。 “好好儿活……这是我最初对哥说的话。” “我们一起好好儿活。” 她看向不再言语的阮青山,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阮青雪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紧绷的精神得以稍稍松懈。 身体一歪,失去了平衡,倒向了地面,被白榆立刻扶住肩膀,她感到天旋地转,仿佛要昏死过去。 精神放松的瞬间,她虚弱的身体积攒的疲惫一口气全部爆发了出来,让她差点失去意识。 “你需要休息。”白榆看向她的大腿,上面还有一道贯穿的箭伤:“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 “……能不能,握住我的手?”阮青雪低声的问,她的嘴唇苍白,身体颤抖:“我,有些冷。” 白榆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他握住了阮青雪的手,她的手掌纤细且有些轻微的粗糙,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的手,平日肯定也是偷偷外出打工贴补家用,所以手掌留下了粗糙的痕迹。 和苏若离的手截然不同。 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谛听呆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秦雪澡说:“她睡着了。” “嗯,先这样吧。” 白榆坐下放松身体:“我也有些累了,都休息一下。” 他坐下来,正要闭上眼睛,忽然注意到视线左下角还有个弹窗。 【事件进行中】 【除魔】 【进度:1/2】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还没结束,魔,还剩一匹。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黎明之前 长夜司,审讯室。 庄道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在我的律师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只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之后,不论面对怎么样的问询都保持着面无表情。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周柳手里捧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对着走出去的审问人说:“监控录像出了点问题,记得处理一下。” 两人交替了一个位置,周柳坐在了庄道对面,桌子下方,双腿交叠,将文件打开后丢到了桌子上。 “看看吧。” “新鲜的尸体检查报告。” 周柳面无表情的攻心道:“庄胜啊,死的挺惨的,身上伤口不下于十处。” 庄道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他抬起眼睛,注意到了审讯室的摄像头上出现了代表故障的红色光点。 旋即他往后依靠在椅背上,低沉的问:“谁动的手?” 周柳反问:“你很想知道?这和你有关么?” “我想知道谁杀了我弟弟而已。”庄道咬牙沉声:“作为受害者家属,我有资格知道。” “受害者家属?”周柳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侧过脸流露出促狭的神情,旋即瞥了眼庄道:“他意在谋杀普通公民的行为已经是确凿证据……射在阮青雪大腿上的弓箭就是铁证,上面还沾染着属于庄胜的指纹,他是罪犯,庄先生,你弟弟,是一名被击毙的犯罪分子,他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裁决——而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要去杀这对可怜的兄妹,这背后是不是伱指使的?” 庄道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不作任何回答。 周柳继续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慢慢查……你会被拘留在长夜司中,通过各种手续,最大扣留时间是四十八小时,而在此之前我不相信你会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调查取证你的最近居住地,以及对你的家里进行全面的仔细的搜查。” “庄先生,你最好祈祷你的家里收拾的足够干净,否则哪怕我从你家的沙发上搜出哪怕一根属于庄胜的头发,都可以直接作为物证控告你们兄弟联手谋杀大夏公民!” 她按着桌子站起身,留下一句不算劝告的压迫:“如果你这时候主动自首,坦白从宽,或许还能争取到少量减刑,你要不要试试?” 庄道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住,低下头一言不发,他的眼睛往上翻,脸上的肥肉随着绷紧的肌肉而抖动着,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周柳,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这反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看来他果然是留下了什么痕迹。 周柳心想,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律师随着带路的警员走入室内,他推了推眼镜,平淡道:“我是金鹰事务所的头牌律师,我姓董。” 周柳看了眼这位姓董的律师,作为这里的大队长,她不是第一次和律师打交道了,知道对方的难缠。 顶级的律师大多都是丧失了人性的豺狼,他们钻研律法的本质是为了钻漏洞。 只不过,不论律师用什么手段,她都有办法将人留在这里最少二十四小时,足够申请搜查令进行一轮搜查。 周柳正要离开审讯室,却听到董律师开口道:“周队,请别急着离开,我这边有一件事需要和您说一下。” “我很忙。” “您是要去申请搜查令么?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那就大可不必了。”董律师推了推眼镜:“因为我已经把真正的幕后者带了过来。” “你说什么?”周柳猛地回过头。 “我说,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对方前来自首了。”董律师重复了一遍:“他现在正在接受审讯,需要去隔壁看一看么?” 周柳猛地推开门走向另一间审讯室。 隔着透明玻璃,他看到了一名中年人坐在屋子里,满脸苍白,低着头,对于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他是谁?”周柳回过头,目光凛冽。 “是道胜集团的董事会秘书……也是罪魁祸首,他为了抬高道胜集团的股价,让自己的财富增殖,暗中雇佣了不少杀手除掉了集团的竞争对手,这次让庄胜出手杀人,也是为了夺取阮家手里握着的那块无法开发的地皮。”董律师简单明快的解释着。 “你以为,这种话,我会相信?”周柳问。 “现在他对自己的罪行已经供认不讳了。”董律师推了推眼镜,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无所谓:“周队,您是长夜司的一员,需要尊重体制的规则,也要尊司法啊,既然抓到了真凶,所谓嫌疑人也该释放了。” “庄道和庄胜是亲兄弟。”周柳一字一顿道:“我怀疑庄道也是帮凶。” “但是真凶的证词里完全没提到庄董事长啊。”董律师示意她听一听里面的审讯。 隔着一层玻璃,董事会秘书的中年男人正好说:“一切都是我的个人行动……和道胜集团的其他人无关,都是我……” 周柳的拳头紧握,即便还要调查,也没办法跨过真凶的证词直接调查庄道了,这样申请的搜查令不可能被通过。 毫无疑问,此时审讯室里的男人就是替罪羊。 她见过不止一次。 只不过,替罪羊也分低级和高级。 眼前这一只替罪羊,只怕是最高级的饲养品,一早就做好了为自己的雇主承担一切风险的准备,提前安排好了位置,就是为了这时候丢出去充当替身。 还有一名顶级律师的协助,只怕暗中所有的细节纰漏都已经处理好了。 周柳就这么看着听着里面的人一点点的说出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几乎事无巨细的说清楚,足足半个小时时间,交代出了自己的雇凶杀人和肮脏合作,包括金钱流动的去向,每一笔每一件,还有许多听着也无比真实的细节。 如果说他没有参与在其中反而是怪事。 周柳无法找出破绽,至少,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的。 这时,另一个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庄道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走了出来,和之前的怨毒神色不同,此时他又恢复到了笑面佛的样子。 一旁的董律师递过去一根雪茄,剪掉了雪茄头,拿出打火机点燃。 庄道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雪茄不过肺,他缓慢的吐出烟雾,不像是劫后余生,更像是一种当众的轻蔑。 周柳看着这肥猪一步步走到跟前,她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你以为这样就能撇的一干二净?” “说话可要讲证据啊,周sir……你这样乱说话,我可要告你侵犯我名誉了。”庄道矢口否认,挥动雪茄,炽烈的烟丝在周柳跟前挥了挥,仿佛是示威:“凶手可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难道不该给我一句道歉?” 周柳眯起眼睛,神色冷冷的轻蔑着。 庄道愉快的笑道:“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且不提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故意凑近,用只有周柳听得到的声音说:“就算真的是我,你又能怎么样?我手里握着上百亿的集团,多少人生死,等我去了上京拿下了南陵周边的影界开发权,到时候整个南陵还不是任由我呼风唤雨……你想盯死我,你盯得住吗?” 他伸出手拍了拍周柳的肩膀:“周sir,你太年轻了,也太无力了,好不容易捡来的位置,本就没几分权力,可别弄丢了。” 庄道离开了,留下一个跋扈的背影。 众多人都看着他离开,没人开口,没人阻拦,只是许以沉默的注视,目光如刀如剑,但仅仅是目光,不足以杀人。 身在规则束缚之中的长夜司里的老人们,谁都知道他才是背后的幕后者。 所有人都等着拿真凶上法庭,结果忙活了一晚上,盯着道胜集团这么久,好不容易抓到了狐狸尾巴,结果…… 赶上了洗地。 除了看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有人不甘心的说。 “还能怎么办?”艾黎不爽的甩着尾巴:“还能把他就地杖毙不成?这家伙贪生怕死的,还带了这么多保镖。”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保镖,说实话,更像是刀口舔血的边境佣兵。” “让他去吧。”周柳倒是出人意料的冷静:“的确是对方准备的更多一些,我们还是太被动了。” “下一次一定要……”刘星汉握紧拳头。 “没有下一次了。”周柳摇了摇头,同样是转身离开。 其他人望着她的背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眼神黯然,还以为头儿心灰意冷了,想来也是,这一次的打击对她绝对格外的重吧。 只是没人注意到,从看到对方走出长夜司的时候开始,周柳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不甘心或许是有的。 但是最初的愤怒和不甘,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了一种淡然超然和释然。 她看着对方的目光,就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真遗憾啊。 她心想。 我本想亲手将你送上法庭的。 既然司法正义之路你不肯走,那就只剩下一条直通地狱的路等着你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正义只在射程之中 车辆行驶出谷雨街。 庄道看向暗沉的夜色。 车内只有他一个人,董律师已经离开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过对方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话——尽快动身去上京,不要耽搁。 他的手指在颤抖着,重重握拳砸在了座椅上,表情狰狞无比。 他的确差点被抓到了把柄,差点就被长夜司扣押不得翻身了。 还好,那位大人物给他留下的后手救了他一命…… 这同样也意味着,其实他所有小动作也没能逃出对方的视线。 这也是一次警告和敲打。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毁了你。 他仿佛感受到了钢刀架在脖子上,他可以在长夜司之中表现的肆无忌惮,因为对方真的按照规矩办事,有规矩就有弱点,因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但面对小人和土匪的时候,这一套是没有用的。 对方没有规则,也没有忌惮。 “老板,去哪里?”司机兼保镖问。 “回去。”庄道低沉的说。 “不去上京吗?”司机奇怪的问道,他也听到了律师的话:“现在虽然没了动车和飞机,但走水路也是来得及的。” “不去了。”庄道又一遍重复道:“回去……我要等一个人。” 心腹保镖没有多说什么,驱车去往别墅住所。 庄道看似很正常,实际上他并不正常,低垂着脑袋,双眼发红。 此时的他是满心杀意和愤怒。 因为弟弟庄胜的死,让他满心剧痛。 或许周柳也不会想到,庄道庄胜这对孪生兄弟关系真的十分好,庄道是真的会愿意用命还庄胜一命的性格。 之前审讯室里,他的怨毒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双胞胎是一荣俱荣,弟弟庄胜随着凶星追随者而去,他则是投在一个大人物门下,双方一明一暗的活动着,现在失去了庄胜,如断一臂。 没有了庄胜,他的价值也大大减弱了。 更让庄道感到癫狂的是他甚至来不及去哀悼亲兄弟的死,甚至没时间去收敛对方的尸身。 他更想弄清楚的是……到底是谁杀了庄胜? 亲兄弟的死,使得庄道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杀意,他现在多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那就是复仇。 在车上,庄道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嘟嘟嘟的忙音后,他听到了电话另一端传来了风声。 他开门见山道:“庄胜死了。” 在并不遥远的一条公路上,有个背着黑弓的人接听了手机,但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不语。 庄道继续说:“他是被杀的,死在南陵。” “当初你说过可以答应我们三件事……现在这是我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 “找到杀死庄胜的人,替他报仇!” 隔了三秒后,电话另一端回应道:“好。” 电话挂断。 庄道将手机丢下,发出沙哑的苍白的笑声:“弟弟,好好看着,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 …… 南陵市,高架桥入口。 此时已经是深夜,大多人都在安眠入睡,这座高架桥也难得迎来了相对比较安静的时间。 旁边的无人地铁站里走出了一名少年,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后,里面跳出来一只白毛小兽。 “我说伱啊……”谛听抖了抖耳朵,秦雪澡发出无奈的声音:“非得这么拼命?你是不是暗恋人家小姑娘啊?” 白榆否认道:“我没有什么暗恋对象,如果真的有,只要连续表白十次,也没什么姑娘是我拿不下的。” 一阵风呼啸而来,一时间吹起树叶和灰尘,有塑料袋在天上飘过。 之前的白月此时也被乌云遮住了,没有要下雨,不过明天大抵会是个阴天。 白榆眯起眼睛:“月黑风高啊……是个好兆头。” “你越来越像个杀人放火的疯子了。”秦雪澡吐槽道。 “我不是疯子,但杀人放火没说错。”白榆接过话头。 秦雪澡并不支持白榆接下来想做的事,所以还是在劝说着:“在考虑到你打不打得过之前,考虑一下承担的风险之前,你能不能仔细想一想……如果你动手,到时候可能要被送进少管所里啊?如果你被关起来了,还怎么找到当年杀我的凶手?” 白榆调侃道:“你往好处想,万一杀你的凶手就是这对兄弟呢?他们看上去可不算什么好人,若是歪打正着岂不是更好。” 谛听歪了歪脑袋:“在我仅剩不多的记忆中,这对双胞胎其实不算是什么恶人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变成了现在这样。” “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白榆平淡的说。 “你很憎恨他们?” “憎恨谈不上,但我清楚,世界上没了这种人,一定会变得更好一些——所以让上帝去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吧,我要做的事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秦雪澡语重心长道:“这是以武犯禁——而且对方还不是你的仇人。” “不是我的仇人,所以我不能杀他们?” “至少轮不到你来这么做。”秦雪澡骨子里还是坚持着司法的程序正义。 白榆看了一眼空旷的大街,远眺向街道尽头,似乎能看到一排车队正在靠近。 “若是有可能,我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我也期望长夜司能够让他接受司法的审判。” “但事实是……恶人全身而退,正义无功而返。” 他并无嘲讽之意,只是在单纯的诉说一个事实。 这或许不是长夜司有问题,而是对手太过于狡猾。 “我本不想来的,但我还是来了。” “因为……” “结果正义,也是正义。” 他很理性,也很冷静,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因为是十分冷静,所以无法被说服。 白毛小兽耷拉着耳朵,秦雪澡满声无奈的说:“我知道,我知道是知道,但我不想你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你才刚刚经历一场死斗,才喘了一口气,你做的足够多了,还要继续,这样只会让你更加置身于险境之中,为了那个小姑娘,真的值得吗?” 一意孤行的最终结果往往不会很好。 “我可不是为了阮青雪……” “我是为了自己的意难平。” “不论如何,阮青山是为我而死的,我总该给他一个交代。” 远方的车灯逐渐明亮,他就站在街道的正中央,四车道的白线上。 引擎声和刺目的灯光让他闭上眼睛。 他继续说:“而且……” 骤然间枪声响起。 周边的路灯同时被子弹击穿了灯泡,十多个路灯齐齐黯淡下来。 如同舞台上关闭的照明,月光也藏于黑云之后。 车队最前方的黑色车辆从近光灯变成远光灯。 远光灯如同倾斜而出的流光,照亮了车道中央的人影。 原本的执拗少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身披黑色西服的帅气青年。 黑色的昂贵西装,随身的狮头文明杖,看上去如同一名绅士般彬彬有礼。 但这种绅士的优雅很快就染上了几分凶暴。 青年抬起了左手,拉紧了右手上的黑色手套。 格洛克手枪中脱落的金属弹壳在地上滚动跳跃,发出无比悦耳清脆的声音。 再加上那投射而来的远光灯。 无言的凶徒气质渲染到了极致,更涵盖了几分含蓄的致命优雅。 “作为靠谱的成年人,我从不冲动行事——” 白榆的声音继续响起,落在了完全呆滞愣住的秦雪澡的耳朵里。 和之前的少年音不同,此时他的声音更有成年人的成熟和醇厚,如同瞬间变了一个人,话语更是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足以感染旁人。 即便是同样的一句话,由未成年人来说,由成年人来说,给人的感觉亦是截然不同。 少了几分少年的稚嫩和冲动;多了几分青年的沉稳和自信。 “我的正义只存在枪口射程之中。” “接下来……” 或漫长,或短暂。 那远方的车队不知是不是放缓了速度,引擎声也变得低微。 他往前一步,车灯照亮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一片虚无的景色。 “死神,来收人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致命优雅,西装暴徒 砰——! 一声枪响,划破寂静长夜。 虽然只有一声枪响,但飞出去的子弹足足有三发。 子弹时间中,白榆扣下了扳机,手感无比顺滑和流畅,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踏入了超凡,等级的提升能够进一步的掌控更多英灵的战力。 此时白榆的综合等级已经达到了十八级。 他的子弹时间变得更长,扣下扳机的同时,能够清晰的看到从枪口里喷出的火光,飞溅而出的火星,甚至能看到子弹旋转的轨迹以及在空气中穿过一片飘过的树叶。 体感仿佛得到了延长,能清晰的感知到子弹飞驰而过,它投身没入了车队的头车中,穿过了玻璃窗,精准的命中了驾驶位上的男人的头颅,击碎了他的头戴式耳机,一穿而过。 第二发子弹命中了汽车的前胎。 第三发子弹稍稍迟钝了一些,命中的是汽车的后胎。 司机死亡,前后车胎爆裂,第一辆车的失控是必然结果,它直接当场侧翻,连带着车内的其他三名保镖,一起摇成了水果罐头。 头车底盘朝上,顺着地面摩擦滑行,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声,火花四溅,车轮还在滚动,而车内的人试图逃出来。 白榆补上一枪,击中了油箱,汽油从破口中流出,飞溅的火星点燃了汽油,顿时头车陷入一片火海,也将整个公路拦腰截断。 火光点燃,比路灯车灯更加明亮。 白榆往前走去,把弹匣拔出来又按回去,一阵机扩声咔咔作响。 他回过头,对着白毛小兽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后者回过神来,也没跟上去,只是立在原地不动,看上去很是震惊。 不过秦雪澡并不认识白榆这幅模样。 秘密是暴露了,但是没有完全暴露。 比起自身的秘密,白榆认为此时的复仇更加重要,若是没有英灵投影,他单凭自身的实力无法拦截这个车队。 为了保守而保守……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而且现在热血上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快点见到血流成河。 冷静?克制? 留给死人说去吧。 …… 燃烧的车辆后方,被截断的车队并未陷入混乱,只是短暂的停下。 在车队的正中央,庄道抬起脸来,这么大动静也让他无暇沉浸于痛苦里,低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腹回答道:“老板,有人袭击了车队。” 他拿出对讲机确认情况:“怎么回事?” 对讲机的另一端传来回应,一名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坐在三号车的位置,头探出了车窗,他回答道:“我们遭遇到了袭击……对方干掉了我们的一号头车,连带着损失了三个兄弟,不过请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 “嗯,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声音从对讲机里里突兀的响起。 伴随着少许的电流声,那个声音缓缓说道:“你在那里吧,庄道——” 庄道听到了声音,一手夺过了对讲机,沙哑道:“是你!” 双方通话过一次,所以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个似乎有了些变化的声音是谁。 对讲机里响起平淡的回应。 “我让你早一些到,可惜伱迟了。” “然后现在轮到你了。” “不用担心,我会送你们兄弟地下团聚的。” “你这疯子,你踏马的!”庄道咆哮道:“别藏头露尾的,给老子露面!” “我就在你的前面。” 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下一刻心腹直接从前排扑上来,将庄道按在了座椅上。 一发子弹直接穿过了前排玻璃,将庄道手里的对讲机击穿,橙黄色的子弹在车内连续弹跳三次后飞出了窗外不见踪影。 庄道惊出一身冷汗。 心腹拿出另一个备用对讲机,对着佣兵们大喊道:“找到他,阻止他,别让他靠近!你们不是号称是一流的阿兹特克佣兵,快去处理了这个疯子!” 三车里,这个改行做安保的前佣兵头领已经隔着车窗看到了对方,听着对讲机里的催促,他也面露烦躁,没想到情况会这么棘手。 都说大夏是佣兵禁区,他难得来赚一笔费用结果就碰到了这种事……早知如此,他宁可留在次大陆和土著火并抢黄金矿产。 那青年穿着一袭西服,穿行过燃烧的烈火,仿佛那只是一层特效一样,火焰没能伤及到他的身体。 踩踏着火焰走出来,脚底上沾染着的汽油烙印在地上,也留下一个又一个燃烧的足迹,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 白榆吹着口哨,神色从容。 “妈的,超凡者。”佣兵头子骂了一句:“所有人,准备冲过去!对方只有一个人且没有交通工具,没必要在这里跟他硬碰硬!用速度甩开,如果要追上来就用火器远程打击!” 超凡者也不是无敌的,低阶的超凡同样有弱点,被机关枪打成筛子的超凡者也不是没有。 同时他闭上嘴,声音传出去。 “无线电已经被夺取了,从现在开始都别用无线电,用三号的心灵网络。” “所有人佩戴上红外夜视仪,锁定位置。” 两句话,意义并不一样,他还是有猎杀对方的想法在,不过表面上通过无线电透露出的意思是怯战。 白榆穿过火场,朝着车队靠近,他听到了引擎的声音,也听到了对讲机里的话。 将对讲机丢下,他继续往前走,大大方方的展露出了自己手里的枪械是唯一武装。 这一条四车道通往南陵城郊的富人区,道路两旁种着大树,构建出了隔音带,附近两侧也没有住宿高楼,只有一个半荒废的步行公园,虽然街道上吵闹了一些,但也不用担心有人报警。 双方仿佛都在蓄力等待。 白榆停在了车队的五十步之外不再靠近,而车队同样是做好了准备,后排的越野车已经有人掀开了布匹,架好了一台相当凶残的机枪。 大夏境内有着禁枪令,普通民众根本拿不到这头喷吐金属风暴的怪兽,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庄道把牢底坐穿了。 不过这世界毕竟是神秘侧,太多方式都可以偷运,自然是屡禁不止。 佣兵头子在心灵网络中发出指令:“碾过去!” 几辆车同时启动,车队不再保持原本的队形,而是三辆车开出来齐头并进,而正前方的是一辆越野车,厚实的装甲明显经过改造,是一辆装甲车,虽然抵御不住反装甲车火箭炮,但9mm口径的手枪绝对不可能打破它的防弹玻璃。 越野车的后排有人站起来,扣下了机关枪的扳机,喷涂的火舌散发着炽烈的高温,在空气中如同平行飞驰的红色链条,大口径的子弹打在人体身上,能瞬间将人体打成碎肉。 也就在眨眼之间,原本的人形就被撕碎了,空气里留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残躯。 紧接着它落在火焰中被点燃,风一吹就化作残片飞上天空。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残破的西服大衣,而原本的青年已经不见踪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 “先拉开距离!”佣兵头子继续下令:“用红外仪找他的位置!” 车队瞬间冲过了前方的火线,整个车队的佣兵都在寻找对方的位置。 刚刚操控着机关枪的黑人佣兵也一样左顾右盼,但是就是找不到人,直至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找我呢?” 西装暴徒蹲坐在越野车的顶部,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如同月隐于云般。 佣兵脸色剧变,正要拔出格斗匕首来,但下一刻他的肩膀就按了下去,那匕首刺杀的方向转了一圈,捅入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白榆在他断气之前,抽出了他身上一枚破片手雷的保险栓,然后把人按回了装甲车内部。 此时装甲车内部的其他两个佣兵刚刚反应过来,直接咆哮一声‘wtf’,下一刻轰鸣爆破从内部传来。 破片手雷的连锁反应让装甲车的内部变成了一枚地雷,无数金属碎片从窗户里喷射而出。 白榆蹲坐在顶层,有着加厚的装甲防御,他安然无事,随着这辆车原地跳了一下。 这么大动静也让旁侧的两辆车意识到了,三辆车并行行驶着,同时注意到了白榆的位置。 后方的车和左右两侧的车辆都有佣兵抬起枪口。 “找到他的位置了,在四号车上,开火,开火!” fire!fire! 被三个位置同时夹击的白榆原本变成筛子也不奇怪,只是他又一次消失在了原地,还是那一模一样的鬼魅步伐,如同从空间上跳跃过一样,直接落在了另一辆车的顶部。 还没来及开枪,这辆车的司机就已经被恐惧心压过了,疯狂的打方向盘试图将他甩下去,结果反而自己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表演了一个车祸现场。 白榆从车辆上掉落下来,落地翻滚缓冲动能,如果不是超凡者的体能,这一下就能给他摔断大腿。 因为已经从车上落下,按照这几辆车足足八十迈的速度,他很快就被甩的连尾气都看不到。 落地翻滚之后立刻稳定身体,开启子弹时间,双手持枪。 在佣兵胡乱开枪射击的弹道中调整身位,同时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夜空,无比精准的命中了一辆黑色加长豪车的轮胎。 砰的一声爆了胎,车辆失控的朝着右侧翻滚,侧翻后又回正,其中一个车轮脱落,顺着下倾的车道一路滚动。 很显然这种豪车品牌并不是比亚迪仰望,少了一个轮子它怎么都跑不起来。 前排的佣兵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不得不开车折返回来护住自己的雇主。 可见职业素养是有的。 可惜,一旦回头就只剩下一条死路。 白榆在子弹时间中侧身穿过呼啸而来的金属风暴,毫发无损。 抬起手开枪,不用回头,击杀几个从翻车中钻出来试图背后偷袭的佣兵。 开枪,杀人。 一发子弹必有一次收获。 如若杀戮也有美学,那他或许已经臻至化境,是暴力美学的大师。 骨子里刻入了一种优雅。 致命的优雅。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死斗 白榆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从未如此高强度的使用过英灵之理子弹时间。 踏入了超凡之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不一样,那就是对力量的控制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甚至和契合度也在不断的提示着上升。 所以之前的契合度卡在百分之九十,并不是因为老爷子和自己有哪里存在分歧,而是实力不达标。 如今实力达标,契合度已经抵达了百分之九十九,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一百。 因而连负担也不存在,他行走于慢速播放的世界里,手枪中衍生出的射线能够连接所有人的头颅以及身体要害,扣下扳机就能夺走一条生命,精准而致命。 同时,自身的体魄也在强化之中,行走踏步,每一次的发力都伴随着轻松和灵活,体魄的提升让他能够直接迎着机关枪冲锋,因为枪口的调转甚至跟不上他的速度。 过去看过一部叫做莉可丽丝的动漫,里面的女主人公拥有极强的反射神经,通过看对方的枪口就能判断射击的轨迹,做到百分之一百的躲避子弹。 那简直太扯了,白榆心想根本是超能力……虽然自己也有超能力,不过最多十发子弹避开一颗,不过其他九发全中也一样还是死翘翘。 可现在他已经获得了这样的超能力了,实际亲身体会到了躲避子弹的简单。 会者不难。 漂亮的女人可能会骗你,但是子弹的弹道不会。 所以超凡者大多不用热武器……因为能够随身携带的热武器都存在它的物理上限,而且容易预判。 虽然超音速导弹一发带走一个超凡者没问题,但是人体实在是太小了,打不打得中就是个问题。 就算打的中,难道还能扛着东风快递到处跑吗?扛着那么大的武器用来干架真的合适? 踏步冲锋,行走中开枪,奔跑,停顿,跳跃,侧身,下蹲…… 所有动作流畅的宛若预演过无数遍。 经验流入了白榆的四肢百骸,全身的肌肉都在下意识的做出条件反射,连规避路径在一开始就已经计算成功,战场的所有逃不过感知,仿佛早已习惯。 诚然如此。 毕竟桐生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单人拆黑道组织。 这一点他也切身体会过了,枪械其实并不算危险,至少对他而言远远不算。 白榆抓住一名佣兵当做了挡箭牌,子弹落在了他的身上,防弹衣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同伴并没有因为他被抓住而心慈手软,继续疯狂倾泻火力,他硬生生被自己人打成了筛子,而致命一枪甚至是佣兵头子下的手。 被抓住也会死,所以还不如直接打死让他解脱——白榆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但是这也没意义,白榆目标又不是抓人当挡箭牌,而是对方身上的手雷。 拆开保险丢出三发手雷,补上三枪。 子弹命中手雷的同时发生了一次弹跳,它精准的落在了试图躲避的佣兵们的回避路线上。 轰——!轰——!轰——! 三声爆裂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佣兵头子还剩下半口气,他脖子上悬挂着的阿兹特克的神秘挂坠保了他一命,不过他也失去了左腿和右臂,半个身体一片焦黑。 白榆走到对方跟前,看了一眼,后者眼神里满是迷茫和错愕,或许还不明白怎么突然间自己的佣兵团就被杀成了这副模样。 “为虎作伥。” 审判,在此宣告。 抬起枪口,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归于寂静。 …… 汽车内,心腹丢下了对讲机,叹了口气:“老板,他们全部都死光了。” “那可是一整个佣兵团!”庄道难以置信,他眼睛发红:“我可是花了那么多钱才……” “名不副实,或者对方很擅长和热兵器的团体作战。”心腹分析了一句,旋即拍了拍脸颊:“不论如何,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庄道压抑住呼吸里的恐惧和惊慌,他低沉道:“你能赢的吧,你可是超凡二阶!” 心腹拆下了腰间的枪械递过去:“老板,趁着我拖延时间,伱尽量走远点,这里距离渡口只有不到三公里,你到渡口,找到运输船,想办法去上京。” 庄道表情狰狞:“你是要我逃么!” 他咬牙切齿的说:“不,我不用逃,很快那个人就到了!等他到了,杀了这个暴徒狂徒疯子易如反掌!” 心腹不再劝说,只是低着头对庄道说:“那我就舍命求的一胜吧……” 他摘下了头顶的假发,也扯开衣服的扣子。 心腹叫做周有义。 他过去是在黑市里打黑拳的……为了筹钱给家里人治病买药,后来是庄道给了他一大笔钱,不仅找到了灵药治好了他的残疾,而且也让他亲手报了仇,更是给亲人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 他知道这些都是庄道收买自己的手段,也清楚对方不是好人,但是…… 老板对自己是极好的,没的说,把他当做心腹看待,他又是自幼被教育不可失了义气,此时怎么都做不到独自逃跑。 他露出了健壮的肌肉,手掌按在了车门上,二阶武修浑身气力迸发而出,心脏的鼓动声宛若战鼓擂动。 …… 白榆抬起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拉开了衣领和领带,重新整理好,身上没沾上一滴血和灰尘,除了稍稍流了几滴汗把额前刘海打湿之外。 整理着自己的样貌,同时走向被佣兵们挡在后方的车辆。 他刚刚绕过去,忽然间车门猛地被踹开,金属车门从车上脱落,如同被拽下来的的一只雁翅,朝着白榆的面门飞驰而来,来势凶猛。 白榆直接一脚将车门踢上半空,等车门落下后补上一脚踢了回去。 虽然是一层钢板,但车门的重量并不轻,此时却如同两人足下的足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 互相传了三次之后,车门扭曲变形落在地上。 从车里走出来的不是庄道,而是一名光头壮汉,他抬起手,扯下了上半身的衬衫,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身上布满了伤疤,甚至还有枪口的痕迹。 周有义握紧拳头,肌肉爆绽,青筋如虬龙,这人就算直接放到港漫里都很合适,画风一看就是能转动磁场的。 他周身运转的气力呼啸着,这很明显是一个专精于拳脚的武修。 但是和老班不同的是,他不是技巧型,而是力气型。 攻击强,速度快,防御高,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有的只是堆起来的三围属性,还有一身千锤百炼而成的钢筋铁骨。 这样的敌人,绝对很难缠。 “有我在,你休想过去。”光头嗓音低沉的说。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对方如同战甲一般的肌肉和头顶高达二十三的等级,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格洛克。 他将手枪揣回腰间。 “你是谁?”白榆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心腹,携带一个佣兵团也就罢了,还有一个二阶超凡贴身保护……看来庄道确实也怕死的很。 “一个保镖而已。” “你知道你的老板都做了什么么?”白榆意有所指的提问。 “我都知道。”周有义往前一步:“你要杀我老板,就得先杀了我。” 声音掷地有声。 白榆意识到说什么善恶正义,对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这是一个典型的莽夫……打个比方,和典韦是一类人,只认定一个老板为其卖命,没有多少善恶是非观,谁对自己好,自己就给谁卖命。 说服是没有意义的。 那就只能踏过他的尸体。 短短一晚上就要经历两场死斗。 还好已经充分热身了,趁着现在状态火热…… 白榆闭上眼睛,沉默三秒。 他的右手从空无一物处,抽出一把清澈如水的太刀。 名刀·快雨。 他闭上眼睛,双手握刀,整个人浑身气质陡然一变,静若处子。 英灵无明鬼,已上线。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听歌识曲 无明鬼的英灵投影不讲究契合度。 和白榆附体的同时,就能全力发挥。 而且双方都是刚刚突破超凡境界,实力相差仿佛。 论实战经验,白榆更丰富一些,所以雨宫真昼所提供的战斗经验可以忽略不计,可她的天赋和超凡技艺实在是太好用了。 虽然等级相较于另一个投影时降低了,但在近身战之上,无明鬼拥有太大的优势。 直感加上天眼,在近身搏杀上,只要不是实力差距悬殊,几乎不可能落败。 双方都没有什么废话的想法。 周有义注意到了白榆手里的这把太刀,看着造型就不像是凡物。 他能依赖的无非是自己一身钢筋铁骨,可若是这把刀削铁如泥的话…… “小心了。” 白榆说:“我要拔刀了。” 他故意说出一句提醒,同时扣住了刀柄,拇指推动刀鐔,清脆的一声‘锵’中,一抹水蓝色劈开了夜幕的深沉。 此时他们的战场已经远离了之前的火焰处,四周只有路灯的光芒和不算明亮的月光。 名刀快雨出鞘,切烈夜幕的寒光化作一道匹练。 不单单是刀速快,他这一刀更是从侧后方挥出来的。 出刀瞬间,月隐步踏出,身体带动刀刃,这一刀的攻击就如同消失在了眼前一般。 噹——! 刀劈中了周有义的后背,却发出了弹开的声音,如同劈在了明光铠上,反震的力道传来。 周有义酝酿着一口呼吸,憋住一口气,背后多出一道白色印子,隐约可见破皮。 超凡技艺·铜皮铁骨 这一招是一种防御性的技艺,但它绝非无敌,也不是能持续性生效的,通过将一部分的体内真气转化为后天罡气储存起来,受到攻击的时候会主动激发,使得全身肌肉硬化,通过紧绷的肌肉让全身硬化支撑过进攻。 可以理解为,它是一层护盾。 既然是护盾,它一旦消耗就不会自动恢复。 若是护盾被击破,他也一样会被斩破伤口而受伤。 刚刚那一刀他的确没看见,但受到斩击时立刻回过神,由下而上的一记上挥拳出手,带出一股狂暴的劲风。 白榆提刀往后退开,避开这一拳,同时挥刀回斩,转动手腕的动作是标准的袈裟斩。 所谓袈裟斩就是将刀藏匿在袈裟下方的斩击,通过调整手腕的动作让人察觉不到这一刀会从什么地方斩出来,它的角度多变,所以常用于暗杀。 袈裟又是和尚的衣着,故而袈裟斩也是僧侣的暗杀刀。 只不过需要袈裟这般厚重的大衣作为遮挡才能发挥它的出其不意,譬如雨宫真昼所穿的和服振袖。 当面挥出的袈裟斩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斩击。 不过这一刀精妙就精妙在于天色漆黑,白榆又是逆光站姿,转动手腕时,刀身从反光的平立变成了横立,也就是看过去的时候,它不会再反光,而是如同一面薄片,自然是察觉不到刀刃的挥斩方向。 以白榆浅薄的用刀经验不可能有这么精妙的反应,这纯粹是无明鬼的‘直感’发挥了作用,能下意识的在战斗中找出最佳解答。 这一刀,白榆斩向了对方的眼皮,再强的防御也有绝对防不住的地方,那就是三只眼睛的位置。 这一刀十分凶狠,若是夺走了视力,那他也几乎半废了……即便不杀也可以,而眼睛坏了,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也是可以治好的。 不过这一刀出手时,白榆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恶寒,他此时也闭着眼睛,天眼发挥了效果,察觉到了暗中袭来的一次攻击,直接放弃进攻,猛地后仰身体。 背后传来枪声,白榆避开了两发子弹,就地翻滚的同时,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随手一丢。 “啊啊啊——!” 玻璃击中了窗户里探出来的一只手,枪械掉在地上,庄道捂住鲜血淋漓的手掌发出惨叫。 “乖乖坐好,我待会儿再来杀你。” 白榆哼了一声,若是刚刚的那一刀命中,倒也不用继续浪费时间了。 此时周有义已经扑了上来,这一次不顾防御,只管攻击。 他是地下打黑拳的,可不讲究好看,讲究的就是血腥和实用,最好能一击制胜。 所以拳头基本上都是朝着人体要害下手,太阳穴、脖子、胸膛死穴都是连续拳击的进攻点。 但是他的拳击几乎都是无功而返了,白榆也不会惯着他,直接用刀劈上去,连续几次拳击都对上了刀刃,周有义的双手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护甲再硬,拳头上的拳茧再厚,也比不过这把名刀快雨的锋利。 他几乎双手发麻的要握不住拳头……几十年的拳茧都裂开了,流淌出了鲜红的血。 这把刀比他以前在地下黑拳场里死斗的那只二阶灾兽刀锋螳螂的两只前爪还要锋利。 低阶超凡交手的时候,一件装备就足以填补双方的实力差距,对方的优势,靠的就是那把刀。 周有义也清楚,想要赢就必须试图缴械,可哪怕是武术家要缴械另一个普通人都不是容易的事,还得乘其不备,或者使用陈大师的无规则格斗术,双方都是超凡者,想要空手缴械更是几乎天方夜谭的事。 即便如此,他也得赌一把,只要能成功缴械,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他要搏一搏。 于是垂下了举起的双手,格斗的姿势开始变化。 白榆判断不出对方的路数,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腿部。 他睁开眼,不再用天眼观察,而是开启了自身的超凡技艺……他将这一技艺命名为‘听歌识曲’。 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是对方身上的音律,这一个步骤可以称之为‘听歌’,而将其复刻的步骤便是重奏或者同步,也就是‘识曲’。 很可惜,听曲和重奏都不简单,想要达成完美复刻是很难的,之前的一念同神很难达到。 不过只用来观察是绰绰有余。 仅仅是一看,白榆便立刻判断出,周有义打算使用的是舍身技。 他着急着分出胜负。 只要拖延一下就行。 白榆这么想着,但又掐断了这个想法,而是归刀入鞘,微微退后几步,拉开足够长的距离,摆出要正面迎战的姿态。 双方都有了在一招之内结束的念头,不想继续拖下去的想法不谋而合。 周有义深深呼吸一口气,调用全部的真气在双手双脚上,他做好了打算,冲进去,近身,之后不顾一切的使用震脚,这里的公路已经相当松软,这一脚踩下去足够破坏对方的立足平衡,之后扑上去近身缠斗夺刀,哪怕会吃上一刀,就赌这一刀不会命中要害。 设想已经完成,他微微弯下腰,全身肌肉绷紧,巨大的力量开始蓄积,整个人宛若一个压缩起来的弹簧。 之后也如同他所想的一样,冲进去贴身,震脚破坏平衡。 他等着对方出刀的那一刻,目标就是他的手腕。 可是白榆迟迟没有拔刀,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到了已经无法拔刀的距离。 ……他犹豫了? ……好机会! 周有义容不得更多思索,一心只想夺刀。 这时,却见到白榆抬起头将手里的刀直接丢了过来。 周有义的cpu当即就烧了……他的目标是夺刀,而对方就这么丢了刀? 这种抢先预判喂饭的操作令他的进攻意图出现了不协调,思考追赶不上速度。 下一步该怎么进攻? 目标是手腕,脚踝,还是脸部? 他考虑的飞快,但快不过自己的身体,甚至没接住刀,思考的矛盾让他身体无法协调好。 被刀鞘砸在了鼻子上,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 这一次眨眼让他彻底丧失了进攻的机会。 一只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往下一压就让他失去了平衡,身体直接前倾。 紧随而来的是一记凶狠的膝撞,他前倾的动能加上下压的力道,使得这一个膝撞格外沉重。 冲撞的力道透过下巴直达天灵盖,冲击力让他的脑浆都翻了个底掉。 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周有义自己冲上去接了这次膝撞一样。 这自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被提前预判了。 光头壮汉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强烈的脑震荡或许也伴随着脑干损伤,即便是超凡者,短时间内也绝无可能醒来。 白榆正要转身,忽然感到了脚踝传来拉扯感。 他的七窍流血,但还是张开口想要发出声音。 白榆弯腰捡起了名刀快雨,将一个破片手雷拔掉了保险栓,放在了他身边。 “本想放你一马,但……” 他面无表情的说:“求仁得仁,你自找的。” 爆炸声从背后传来。 火光点亮,人体在爆炸声中淹没,四周溅出去许多血肉碎片,涂抹在地上,分外凄凉惨烈。 白榆收起了刀,收起了枪,就这么手无寸铁的走向了沉默的豪车。 车门紧闭着,车窗也抬起,半透明的黑色车窗里依稀可见一个肥胖的人形轮廓。 他伸出手拍了拍车门,敲了敲车窗,语气轻松的打了个招呼。 “嘿,庄先生。” “菜市口到了。” “伱,该下车了……”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听说资本家和路灯很配哦 敲了敲车窗,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声。 白榆叹了口气,猛地挥刀,快雨刀刃锋利,斩开了玻璃窗户和钢制的车门。 被切断的玻璃根本没有破碎,而是滑落到了地上。 白榆扣住边缘扯动,将锁死的车门撕开一条通路。 他平静的凝视着车后座捂着流血手掌的肥胖男子,微微咋舌:“说实话……” 他有些失望的说:“你比你弟差远了。” 从外形来看,这看上去至少患有三高中两高的男人,威慑力完全比不上他弟弟庄胜。 不过资本家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他们外表或许看上去肥胖丑陋,或许风度翩翩,但是吃起人来总是见不到血腥,是站在所有人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白榆坐进了车的后座,因为这是一辆加长版的豪车,所以能容纳两个人。 他就坐在了庄道的对面,右手将快雨刀丢开,兵刃脱离右手后插在了地上,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左手打开了车内自带的小冰箱,随手就拿出一瓶相当昂贵牌子的酒。 “尊尼获加啊……我上辈子到死为止都没尝过这种酒呢。” 白榆看了一眼牌子,唏嘘了一句,没想到这边世界也有这类的奢侈酒的品牌,他上辈子喝过最贵的就无非是飞天茅台,似乎是第十次参加公司酒席的时候,对方带来的,因为生意谈的很顺利,白榆也被白送了一瓶酒。 他拿出杯子后放了两块冰,没有用开瓶器,而是徒手拧断了瓶盖部分,倒出了香气扑鼻的褐金色酒水。 抿了一口好酒,白榆靠在椅子上,望着车内的装饰豪华,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啊。” 庄道捂着流血的手掌,手里抓着冰块止血,血液混着融化的水流淌在他的裤子上。 他的表情狰狞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虽然右手握住破冰锥,但他没有任何把握杀了对方。 白榆继续翻找着冰箱里的东西,还找到了两瓶香槟,地上也掉落了几根昂贵的雪茄,不过他不抽烟,顺带就把雪茄丢了。 “喜欢的话,我的表也可以送给你……” 庄道眼神阴沉着:“特意收购来的限定品,很贵的。” “哦?多贵?” “几百万吧。” “金子都没这么贵啊。”白榆唏嘘了一声:“不愧是资本家,很有钱啊。” “有钱又有什么用……”庄道压抑着愤恨:“还是挡不住伱这个疯子,我用了这么多钱雇佣了这么多人,这么多条人命都拦不住你一个人!” 白榆喝了一口尊尼获加威士忌,点头道:“确实,如果不是我,大概你今天是能够全身而退的,你能够逃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继续你可以挥霍金钱的下半生,然后娶妻生子,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最后在子孙满堂的围绕中闭上眼睛,结束富足而没有缺憾的一生。” 他看了眼庄道:“可惜了,你会死在这儿,哪怕现在是晚上也容不得你做这种美梦。” 庄道张了张口,表情扭曲起来,他的头发散乱,猛地咆哮道:“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杀了我的兄弟!毁掉了我的人生和事业!我已经彻底完蛋了,是的,如你所想!你成功的摧毁了我这个富有者!你满意了么!” 叮叮~白榆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着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举起玻璃杯,隔着一层玻璃看向对方扭曲的表情,缓缓道:“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其实,不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因此而高看你一眼,也不会因此而鄙视你,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的财富若是源自于你的成就,那我可以称赞你的实力和胆魄——只是你过界了,你万万不该,将自己视作高人一等的存在,去践踏别人的性命和尊严。” 他丢下了酒杯,冰块顺着地面滚动,酒水打湿了车内的昂贵地毯。 “资本家,富人……在这些标签之前,你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你不比其他任何人高贵,当你践踏了律法和正义的时候,你就已经沦落为一个单纯的犯罪者,不论你那几百万的名表还是这一辆豪车都不过是外物,你的钱再多,也一样救不了你的命。” “有钱很好,有权利很好,有武力很好,可是……这些不足以成为你们践踏同为普通人的生命的理由。” “阮家兄妹已经在努力的活下去,他们只是想好好的普通的生活下去,他们有什么罪?凭什么非得成为你这头肥猪的踏脚石不可?” 白榆一吐胸膛淤积的恶气。 “这世界上最大的公平就在于,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 “既然不把别人当人看,那你也别指望别人把你当人。” 庄道爆发了,这种老掉牙的说教在他听来根本只是激怒的废话,指望他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去忏悔? 早就已经麻木了,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他的心肠就已经硬如铁石,根本不会后悔一分,也不会为其他人而掉眼泪。 他挥动手里的破冰锥刺向白榆的脖子。 电光火石间,这冰锥就直接扎入了他的肩膀中,瞬间贯穿了肥肉,刺入了琵琶骨。 压抑的惨叫声响起。 庄道指尖颤抖着,他的伤口血流不止,鲜血流入地面的地毯中,瞬间一片暗红色。 下一刻惨叫声又戛然而止。 白榆拔出破冰锥,淡淡道:“就这点疼痛就在惨叫了,比你弟弟还要没骨气。” 庄道鼻涕眼泪直流,扭曲而狰狞的五官上肥肉抖动着:“你踏马的,你这个疯子!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完了吗,你也会死,你活不下来的!你死定了,你惹怒了凶星的追随者,你必死无疑,你……啊——!” 冰锥刺入了他的膝盖中,膝盖骨直接碎裂,金属刺入筋骨里搅动,伴随着干碎面被揉碎的声音,剧痛几乎让庄道昏厥过去。 他还是没能昏死过去,而是瞪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憎恨和怨毒,虚弱的喘息着。 他嘶吼着:“要杀就杀,别婆婆妈妈的!我不过是去地狱先一步等你而已!” 白榆却不着急的走向车门外,他拔出了快雨刀,却只是将它收入刀鞘,然后平淡道:“别着急,送你走之前,还有些事要问你。” 庄道狰狞的笑着:“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白榆直接走开了,没理会对方。 庄道错愕了一秒,挪动着身体刚刚坐直,忽然就听到了车内传来了声音,一只白毛小兽蹲坐在冰箱上。 “什么……”他微微一惊,看清是个小动物又松了口气。 下一刻白毛小兽开口:“庄道,还记得我么?” 庄道瞪大眼睛凝视着眼前的白毛小兽,这声音熟悉立刻唤醒了他很久之前的记忆,仿佛很久之前曾经听到过。 “你……” “我是秦雪澡。”谛听口中发出她的拟声:“告诉我,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这幅利欲熏心的可耻模样的!” …… 数分钟后,白榆走了回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捡到的手枪。 这一趟来回寻了寻,也搜刮了不少雇佣兵的军用热武器,一部分收入了空间背包里,虽然没有火箭炮之类的,但手雷和机关枪都有,火力顿时提升不少。 “问完了?” “他语无伦次的,说什么都是我的错……”秦雪澡明显也很疑惑不解:“具体的我已经录音了下来,回去再告诉你吧。” “所以凶手不是他?” “他很怕我,应该不是。” “我要杀他,你不会介意吧。” 秦雪澡摇头:“送他走了也好……”她有些感伤的说:“当年那两个热心肠的少年,就当做是已经死在了七年前吧。” 白榆点了点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走到了车旁,望着里面又惊又怒的庄道。 后者发出冷冷的嘲笑:“你居然跟她合作,你会被她害死的,就像是当初的所有人一样!都会被她害死,这个女人就是个煞星,她……” 话没说完,一枚子弹穿过了他的嘴唇,击碎了他的一口牙齿,满口都是血液。 白榆俯身低头往前踏步,一脚踹在了对方腹部,后者撞破了车门飞了出来,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我刚刚其实一直在想你们这种人怎么死才算是合适,才能告慰你们所有害死的人的在天之灵。” “如果一枪打死,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 “后来我想到了一部叫做‘八恶人’的电影,里面有一种处刑方式我最为喜欢。” 他亮出了自己刚刚搜集了许多条皮带临时赶工做成的绳索:“也最为适合你这种人。” 庄道想要逃跑,却在爬起来的时候就被它缠绕住了脖子,牢牢扣死。 白榆拖着他往路边走去,肥胖身体在地上拖行,留下一道血痕。 抬起手拍了拍结实的钢柱:“这个路灯真好看。” “就是缺点装饰品……” “而我手里刚刚有一个装饰品。” “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神功绝技 【事件‘除魔’已完成】 …… “我还是很有艺术天赋的嘛。” 白榆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他吹了声口哨:“果然资本家和路灯很配,你不觉得吗?” 白毛小兽摇着头,仿佛一只甩水的猫:“我不觉得,完全看不出来,这有点像是西方的绞刑。” 白榆不这么觉得:“这种人连绞刑架都不配上,路灯才是他永远的家。” 秦雪澡灵活的跳上了白榆的肩膀,问:“所以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你现在的变身是什么情况吗?即便是初入超凡,伱表现出的战力也太夸张了,而且你那把手枪是从哪里来的?” 白榆:“emmm……” 秦雪澡催促道:“快点说,好奇心要把猫猫害死了!” “你是猫?你不是狗吗?不对,谛听是猫是狗?”白榆吐槽了一句后继续沉吟。 “快点说!” “别催我,我正在抓紧时间瞎编。” “哼,真是不诚实的孩子。”秦雪澡虚着眼睛:“怎么小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老实?那时候明明很黏人。” “我怎么不记得我记忆里黏人的时期?”白榆质疑道:“我怀疑你在发动女生独有的技能岁月史书在篡改过去。” ……篡改过去难道不是我的专属技能吗? 秦雪澡用爪子的肉垫拍了一下他的侧脸:“还在扯开话题……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获得的什么神秘?” 白榆半真半假的回道:“也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出现的,不自觉就会了。” “你这种神秘似乎是直接让个体成长了,搞不好会付出很大代价的。”秦雪澡担忧的说道。 “嗯……确实。”白榆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分析道:“上一次看到这种突然长大借取力量的情节还是在麻将仙人的猎人漫画里,副作用是挺严重的,不过我没有冲天的飘柔长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神秘的使用大多拥有代价,你最好不要胡来。”秦雪澡认真的劝说。 “我知道。” “说起来,之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用?”秦雪澡提问。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白榆搓了搓额头前的一缕头发:“只是我发现有些秘密并不如人命重要,若是为了保守秘密而放弃其他,那不过是为了保守而保守,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秦雪澡反问:“我能告诉谁去?拜托,我现在根本是绝赞在逃中啊。” 谛听甩了甩脑袋后问:“至于那把枪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子寄回家的奇物。”白榆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说法。 “也是。”秦雪澡显然清楚这一点,直接被说服了:“他的确隔三差五就寄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还有一次寄回来了萝莉裙子,还给你换上了,那可真是可爱……啊,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说了!”白榆抓住白毛小兽举起来:“我还女装过……呸,我小时候真的跟你很熟?但七年前的事,为什么我没印象了?” 小兽眼神飘移:“猫猫什么都不知道哦,猫猫没有坏心眼哦~” 她还是不肯坦白。 白榆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也就是那瞬息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侧过视线,无明鬼的直感传来强烈的危机感。 那种危机感就如同无数的银针刺入了手臂,像是大冬天的一滴凉水落在脖子上流淌到后背。 顷刻间之间的寒意令白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睁开眼睛,转过头的同时英灵投影切换,开启子弹时间。 放缓了二十倍的子弹时间中,危机感反而更加强烈,即便关闭了直感,强烈的死亡的既视感仍然扑面而来。 时间减缓了,但是危机到来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 他清晰无比的看到了,从街道的另一端尽头飘来一团迫近的风暴。 就像是一个龙卷风暴在地面上滚动行走碾压,好比少林足球主人公最后踢出的一脚。 只不过漆黑风暴的最中心并不是足球,而是一抹乌光。 一柄漆黑的箭矢! 即便是在慢放的子弹时间中,它来的仍然是极快,速度几乎要追赶上了子弹的正常飞行速度。 原本的速度已经撕裂了音障,环形的气浪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扩散,撕裂的空气无法立刻复原就会形成短暂的真空层,继而形成气压变化,从视觉看来,这一箭便是台风眼的最中心。 最安静,却也最为危险。 这一箭,如同一头在地上爬行咆哮的黑龙,撕裂了地面,水泥和混凝土都被碾开一条缺口。 白榆更是发现他无法躲避,即便开启了子弹时间,他的速度本质上也没有提升,最多是反应速度和思考时间延长了,动作还是慢的! 而这一箭的速度在慢速世界中仍然如此之快,根本不可能躲避开。 从它出现在视线中抵达身边最多只有两秒时间。 能选择的只有抵挡。 就在他举起手里的球棒准备防御时。 只看到手中的白毛小兽跳了起来,直接撞向了这道漆黑箭矢。 秦雪澡大喊一声:“后退!” 同时谛听口中吐出一枚紫色的弹珠,弹珠中如同酝酿着紫色的电弧。 这是一枚阴雷。 天工司三阶炼器师的作品,一次性消耗品,威力极强,堪比三阶的一击。 秦雪澡用了半年多积攒下来的功德也只够买下一枚阴雷,她一共就买了两个,这是她的全部积蓄了。 其中一枚就用在了这里。 只不过,当雷霆和风暴互相交织之时,黑箭虽然受到了影响,外层的漆黑风暴被雷霆撕开,如同剥开了一层外衣,仍然内部的漆黑箭矢锋芒未减。 秦雪澡大喝一声,正前方浮现出虚幻的人影,她的一头红发飘扬,举起双手正视前方,摆出一招独特的起手式。 没来及看清,黑箭已经来到眼前,双方碰撞在了一起。 冲击力扩散开来,白榆站在背后,使了个千斤坠也仍然站稳,更无法抵抗这种冲击力,仍然被轻易的震退,背后撞在了车身上,这辆厚重的越野车都平移了好几米。 秦雪澡和对方角力之中,她能感知到这一箭的背后必然也是凶星的追随者,而且实力很强,是三阶的黑弓使。 释放出的诛魔箭更是能镇杀神魂,她原本魂魄就有些受伤,现在更是正面吃了这一招,虚幻的身形立刻黯然,甚至双手也轻微的布满裂痕。 只不过,她仍然没有放开手退却的意思。 运转双臂,发力起劲。 掌心迸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声响,一刹那,仿佛真的有无数电光闪烁。 她是个天才,能够不参加高考就获得蓬莱学院的内定资格,可见她的天赋之超然。 秦雪澡的天赋不单单是体现在她能极快的破境,更是体现在她的天赋和其超凡技艺上。 这一超凡技艺为她所独有,在历史上从未有人掌握过,而在她开发出了这一超凡技艺后,仅仅过了不足半个月,就有神武司的人找上门来进行审查,一个月后,便将这一超凡技艺其列入了神功绝技榜。 神武司掌握大夏的武之道途,神功绝技榜便是其名下列出的榜单之一,分为上下两榜,若是能够登上神功绝技榜,便是死了也有人能记得一辈子,这是光耀门楣流芳百世的好事……由此可见秦雪澡的超凡技艺的含金量。 便是对方碾压了她一阶,便是她如今没有躯壳,只是魂魄显现,仍然结结实实的扣住了这一黑箭。 秦雪澡眸子抬起,魂力二度迸发,掌心的雷鸣声压抑不住扩散而出,瞬间方圆三丈都被白色雷光笼罩。 云雷一闪 这是她超凡技艺的名称,她本打算继续深入开发这一技艺。 黑箭中散发出的摄人戾气被雷光撕裂劈落,如同一头被蚕食的毒蛇,最终只剩下残破骨架,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秦雪澡的魂体已经无比黯淡,她的双手布满裂痕,脸颊上也如同残破的瓷娃娃。 她后退一步,身形消散而去,半空的白毛小兽掉落在地。 白榆急忙冲上来将它抱起。 秦雪澡艰难的说:“是三阶黑弓使……趁着他还没到,快走。” 说完谛听便陷入了低电量的待机模式,彻底不再动弹。 抱起白毛小兽,白榆连喘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三阶?” “还有高手?” “妈的,怎么打个boss还一个接着一个的!我tmd是在玩只狼吗?” 嘴里直接骂了一句晦气,立刻跳上越野车,打开油门朝着回头方向开去,能跑多远跑多远,打不过,润! …… 在白榆离开的五分钟后,一名穿着黑袍的人影才风尘仆仆的赶到现场。 他之前射出的一箭是在数公里之外的工地塔吊上。 本以为足以射杀了,却没能得手。 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 人影微微眯起眼睛,虽然距离隔着比较远,但他还是隐约的看到了青年的外貌。 黑弓使走到路灯边,看向了这个被吊死的男人,他死于窒息,因为体重太大,脖子几乎都要被拉断拉长,像一只挂在透明橱柜里的烧肥鸭。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但你们两兄弟也的确该死……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在暗中做了什么?” “庄胜辱没了罗睺之名!仅这一点就罪该万死,我本想着亲手来清理门户……算你们运气好,不用死在我的手上。” 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他收回了目光,盖上了斗篷,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 又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 周柳抱着双手站在路灯下方,仰起头看着被吊死在路灯上的庄道。 因为是吊死的,所以不可避免的存在失禁等现象,属于是面子里子都没保住。 刘星汉整理了一下情况,汇报道:“根据目测到的情况,现场的死者接近二十,一共损毁了六辆车,死伤了一整个安保团体,还有一名全职司机以及道胜集团的董事长本人。” 周柳说:“所以我们又是赶上了洗地。” 刘星汉挠头,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你自找的啊。” 周柳抱着双臂看着庄道的尸体,眼神里有嘲讽也有兴叹:“若是你留在长夜司老老实实的接受调查,最多坐穿牢底,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选错了就只剩下一条死路。” 她转过身离开,对着证物科的人吩咐:“先处理其他尸体,让他多挂一会儿。” 证物科员问:“为什么?” “看着喜庆。” 周柳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刘星汉听着直冒冷汗。 心说又是猫猫又是女人,都很记仇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好朋友 “你还好吗?” “呆胶布?” “areyouok?” 白榆把越野车开进了江里之后,绕了一条路返回长夜司。 他暂时还不方便回去,因为秦雪澡的状态并不太好。 “别念了,我脑瓜子被你念得嗡嗡的,你从哪学来的多国语言。” 谛听有气无力的睁开眼:“我只是虚弱,我还没死呢……只是魂魄受损,需要休养一下。” “能休养好?” “伱以为什么叫做养魂玉?百年养魂玉就是用来孕养魂魄的,不过这次伤的这么重,我这段时间是帮不了你什么了。”秦雪澡虚弱的劝说道:“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行事,切记了,还好你刚刚是用神秘伪装的状态,不然那黑弓使三阶来了谁都挡不住。” 白榆叹息一声:“我知道了,我会低调一些查询你的事。” 秦雪澡嗯了一声,然后谛听睁着眼睛。 白榆等了一分钟,奇怪的问:“你怎么还不沉睡?” 秦雪澡歪着头:“什么沉睡?” “灵魂力亏空耗尽不应该沉睡来休养恢复么?” “你从哪学来的?” “斗破苍穹啊。” “什么东西都乱学只会害了你啊!我只是说我需要休养,又没说我要虚弱的沉睡了,魂魄一旦沉睡不就是快死翘翘了?”谛听翻了个白眼:“我虽然虚弱,但正常说话沟通又没问题,只是感知力减弱了,不能乱蹦跶了。” 白榆:“……” 他面无表情的把谛听往包里一揣:“你浪费了我的几滴鳄鱼眼泪。” 秦雪澡嚷嚷道:“你轻一点,哼!知道我有事就喊小甜甜,知道我没事了就开始粗鲁的动手动脚了,坏孩子!” 把她晾了一会儿,她也进入了节能模式消停了。 白榆这时候才问:“你刚刚那一招是什么?” “想学了是吧?”秦雪澡得意的哼了一声:“那可是我的独门技艺,入选了绝技榜呢,虽然排名刚刚入百,但也是绝技。” “看上挺唬人的,噼里啪啦的放着电。” “那不是真的雷霆,只是看上去相似,具体原理是精神力和真气的混合物,我将其称之为……” “查克拉?” “不,是灵力。”秦雪澡摇头说:“想要学会这一招需要的是强大的精神力量,通常只有到了超凡三阶的黄金魂才能让精神力化为实质,模拟出雷霆变化,而我在超凡一阶就做到这一点。” “好厉害啊。”白榆学了大聪明的表情:“可惜听不懂。”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名小学生用加减乘除的基本法则算出来了高等数学的答案,明白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所以这一超凡技艺才是绝技。”秦雪澡虽骄傲但也谦虚:“而这一绝技不过刚刚入前一百,排名第九十三……可惜了,如果我再多活几年,一定能把它钻研的更加深刻。” 白榆咬了一口从佣兵身上白嫖来的压缩军粮饼干:“绝技都这么厉害,那神功岂不是……” “神功一共不超过二十个,其秘密是神武司的绝对核心,只有绝对的天才能有资格接触到,不过这个级别的天才要么是被神武司邀请成为练习生,要么是被武圣收为关门弟子。” “什么生?” “练习生制度,一种……” “行了,我听懂了,你不用解释。”白榆表情古怪:“怎么感觉这世道越来越乱了,听名字不正经,但内容应该比较正经……大概吧。” “总之,神功你不用想,想也没有用。”秦雪澡解释道:“还不如跟我学一学这一招,只要勤学苦练还是能掌握‘云雷一闪’的。” “说起你这放电哔哩哔哩的一招,我突然想到一种应用场景。” “哦?”秦雪澡好奇的问:“是什么?” “你知道电磁炮吗?”白榆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弹起来发出叮的声音,硬币在空中旋转后落入他掌心:“原理就如同电磁悬浮列车一样,利用强烈的电磁场让金属加速之后射出去的威力,传闻某不肯透露姓名的丑国军队曾经用电磁炮在s8的埃及地区当场击毙了一名前来地球打秋风的霸天虎,可见其破坏力……即便是这种普通的硬币,只要当做电磁炮,虽然射程只有五十米,但是三倍音速的破坏力绝对非同小可。” 秦雪澡沉默了三秒钟,不是吐槽,而是认真的想了想后回道:“好像在蓬莱学院就有一个选修是专门教学生如何进行磁场转动的……你这个课题对方应该会相当感兴趣,毕竟如果能够化身人肉电磁炮台,对那群研究人体磁场的癫佬大概大有裨益。” 白榆也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设想的是御坂美琴手持硬币开炮的场景,但现在脑子里的场景变成了‘劲劲劲劲劲霸霸霸霸霸!面对可以通过人体磁场射出超电磁炮的癫佬们,还有谁能抵挡,踏马的还有谁能够抵挡吔!’。 不行,脑子超载高温了。 怎么能把癫佬和超电磁炮组合在一起,这两根本不搭。 白榆拍了拍脸颊强制冷静:“差点就堕入无边地狱的想象空间了……我说……” “zzzz~”背包里传来谛听的鼾声。 看来秦雪澡这一次是真的休眠了。 白榆也悄悄的润回了长夜司,来的不止一次,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休息室。 此时阮青雪坐在椅子上,正睁开眼看着指甲,听到了脚步声后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榆注意到她看向自己时,目光微微明亮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白榆说。 “睡着了,又醒了。”阮青雪低声问:“你出去是?” “吃点夜宵。”白榆递来一块压缩饼干:“尝尝?” “谢谢,我刚刚好也有些饿了。”阮青雪点头,接过一块压缩饼干小口吃着,动作相当端庄。 两人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白榆知道对方心情十分低落,情商告诉他这时候可不能开玩笑,不然一个玩笑可就成了地狱笑话了。 白榆坐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压缩饼干的香气还有咀嚼声。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哥走了,但欠款还是要还的。”阮青雪顿了顿:“大概还是想办法赚钱还款吧,只是未来的人生计划里要划掉关于哥的一项了——我其实原本还很期待他能组建一个好的家庭给阮家留个后代呢?” “你这想法有点太超前了一些。” “毕竟我大概没有结婚嫁人的可能性。”阮青雪苦涩一笑:“不过哥也走了,一下子感觉肩膀的担子……” “轻了?” “是重了。”她有些缓慢而艰难的咽下饼干碎:“哥过去承担的压力现在都到了我的身上。” “周队会帮你的。” “我知道,但我难道可以接受她的帮助吗?”阮青雪看着自己颤抖的掌心,她用着很轻很平静的声音说着:“我是个不幸的人,而我不希望将这种不幸带给其他人……我的亲人已经全部离开了,下个会被我害死的会是谁?” 白榆皱眉,他太清楚这一切和阮青雪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就算没有她,只有她哥,对方也一样会来,因为财帛动人心,因为利字当头。 “你未免太过于苛责自己,说什么幸运和不幸,这也不过是一种玄学的价值观。” “或许是吧。”阮青雪不否认:“只是人类承受太多不幸后,总会变得神神叨叨的,相信人定胜天的人,要么有着勇气,要么有着支持他们的人——我过去也有,只是现在没有了。” 她低声的说着,嘴里仿佛呵出了五月中的寒气。 “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精气神正在一点点的被抽离出去,过去支撑着她面对惨淡人生的那股支柱正在轰然崩塌。 当一个人失去了家庭的时候,就会感到自己彻底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种感受无法言传,仿佛天大地大无处是家。 这种感觉,白榆也有过,不久之前,他也是这个状态,来到陌生的世界,独自一人,还要承担多方面的压力和质疑。 只不过,他比对方幸运一些,作为一名靠谱的成年男性,心理抗压能力比她更高,也有少年的身份将他锚定于此。 看到了陷入同样困境的阮青雪,白榆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阮青雪惊讶而小心的抬起头,看到了少年在灯光下有些模糊的清澈微笑。 “别害怕。” “你失去的,迟早还会再拥有。” “别说自己一无所有啊,至少还有你周姐姐,还有你的好朋友在关心你。” 白榆以过来人的口味说着话,虽然听着普普通通,劝说也是很无力的,但是他的话语却格外的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说服力。 阮青雪能切实的体会到。 她又怎么会去怀疑连续两次拼命救下自己的男孩的话呢? 她怎么能,怎么敢,这般不识好歹。 女孩微微抿着嘴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所以,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 白榆听完一愣,他其实说的好朋友是苏若离,毕竟阮青雪和苏若离关系的确是很好的,只不过现在也不好改口说一句‘你误会了’。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了。” 顺其自然吧,他心想。 听到了这句话后,阮青雪缓缓低下头,脆弱而美丽的神色终于稍稍展颜,身心里的寒气被驱散了。 像是一只手把她从黑暗的风雪里拉了出来,有光芒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心里破了一块,立刻有人填补了进去,伤口虽然还在流血还在疼痛,但至少不再空虚。 “我想,睡一会儿……”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遮掩住湿润的眼眶。 “那就睡一会儿吧。”白榆说:“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嗯。” 她闭上眼睛,然后微微侧过身,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白榆没有动弹,他看向窗户外,四周看风景,实则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英灵编年史上,看着这一次的收获。 时间安静而勤勉的流动着。 夜色变得更深了。 睡着没一会儿的阮青雪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朦胧视线看向了少年,注意到了白榆睁着眼睛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认真的姿态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龄段的沉稳和成熟,沉默的一言不发,但每一次呼吸都很有悠长而舒缓。 看着对方的模样,阮青雪突然惊醒的心情又变得平静,她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感到困意袭来,便顺应着心情,下意识的让身体倾斜倒了过去。 靠上了对方肩膀,白榆看了一眼,没有推开。 之后她就这么睡着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青梅竹马不会输 早晨,苏若离接到电话后就赶到了长夜司。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还真是不习惯来这种严正司法的地方,明明没犯罪走进来都有种不可逗留的心虚感。 连续数次出入已经变得逐渐轻车熟路了起来。 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了四处张望的她的肩膀上。 “呀!”苏若离吓的绷直了后背:“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偷看,没有盗窃,我只是来接人……” 艾黎望着她的动作,好笑道:“别这么紧张,长夜司不抓好人,你的反应也太可爱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猫一样……我知道你来接谁,跟我过来吧。” 苏若离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跟了上去,来到长夜司的家属休息室内。 刚刚走进去,她心中还想着如何埋怨对方的夜不归宿,结果这一走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这一幕场景让苏小姐差点心肺停止。 倒不是说眼前的场景有多么的不和谐,多么的辣眼睛。 而是太过于和谐了!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靠在一起睡着了,一者靠着对方的肩膀,一者也微微倾斜着身体,双方组成了一个人字形的构图。 女孩的头发中短发垂落下来,而少年的半张面孔都贴着女孩的头发。 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就这么坐在一起靠在一起,这是一幅任谁都不忍心打扰的美好画面。 有女警从旁边走过,很干练飒爽的大姐姐,就路过看了一眼休息室,顿时变成了弯腰捂嘴的熟练姨母笑。 “哎呀呀,青涩啊……”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时光。 她磕到了。 如此和谐的一幕场景落入苏若离的眼里,却只让她的白皙小脸迅速涨红,血压提高的同时,拳头也硬了。 其内心的嫉妒心正在熊熊燃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苏若离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心情。 若离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怎么会生气呢?她又怎么会嫉妒呢? 只是有些小小的不愉快而已……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不愉快。 “嘶——!” 白榆猛地清醒过来,一股不算很疼但是很刺激的感觉让他直接醒了过来。 不知何时一只小手已经掐住了他的侧脸用力的拉扯了三次。 一开始还以为遭受了袭击,他睁开眼睛看向旁侧:“谁在偷袭?” 定睛看清了是一张泛着淡淡青色的眼眸。 白榆的视线迎上了那张微微绷着嘴角下吊似乎有几分小委屈和小脾气的漂亮脸蛋。 “呃……” 他刚想起身,就感受到了另一侧的重量。 阮青雪还在靠着他的肩膀,显然还没醒。 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如何解释。 求生欲的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快安抚好苏若离,不然往后几天大概没好果子吃。 “这个……”白榆看向嘴角更下垂了几分的若离小姐:“那个……”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等着对方解释。 白榆卡了三秒钟后也仍然想不出更合适的开场白,挠了挠头,问:“吃了吗?” 苏若离磨了磨牙,一字一顿的说:“没!有!” 她转过身直接坐了下来,椅子随之一震。 旋即伸出手指戳向白榆的侧脸:“还不是你这根木头居然夜不归宿,学坏了是不是,还不是成年人呢,就在外面鬼混一晚上——” 白榆立刻反驳:“说鬼混也太离谱了,我是在长夜司呆了一晚上啊,这儿又不是歌厅,对警察蜀黍阿姨们太失礼了吧。” “总之——”苏若离咳嗽一声:“嗯咳!夜不归宿是违反规矩的,伱要好好反省一下!” “突发事件我也没想到啊。”白榆挠着脸颊:“我已经在反省了。” “完全看不出诚意来。”苏若离虚着眼睛:“你要对若离小姐发誓,发誓说‘晚上一定要按时回家,绝不在外逗留’。” 白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反应也太大了一些。” “反应能不大么?”苏若离攥紧了手指:“这才过去几天,你又进了长夜司了,万一要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应该先告诉我啊,难道我会对青雪置之不理吗?” “我昨晚都没睡着,一直都在盯着手机看,你看我眼睛里都是血丝……” 白榆看了一眼对方,那漂亮的天青色眼睛里看不出血丝和疲惫,毕竟英灵血脉对熬夜也有加持呢。 “看的出来你很疲惫。”白榆昧着良心说道。 “所以说——”苏若离竖起小拇指:“跟我约定好,不准再这么胡来了,好吗?” 白榆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那如果我以后上夜班怎么办?” 苏若离直接给了他一个头槌:“笨蛋,有我在你还上什么夜班!大不了若离小姐去开公司,你给我来打工!” 白榆身体后仰,捏了捏酸疼的鼻梁,神色无奈。 他不敢给苏若离任何承诺,是因为未来的事太多,一个成熟的靠谱的成年人,对承诺是看的很重的,做不到的事就不要答应,和年轻气盛不一样,成年人要考虑到的事很多。 夜不归宿在他看来不是大事,不过对于十年如一日生活在义务制教育的规则下的少年少女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了,少年时有太多人根本没尝试过熬夜,仿佛到了夜晚十二点之前就必须睡觉,不睡觉就会爆炸。 他也无法给苏若离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自己也有秘密,免不了之后夜晚出行。 既然没办法遵守承诺,从一开始就不能答应,这才是成年人应有的价值观。 他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苏若离正要说什么时,一旁传来嗯咛声。 “天亮了?”阮青雪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支起身体。 她揉了揉眼眶。 虽然身体有些发酸,但这次她睡的十分安心,于是伸出手想要举过头伸个懒腰。 可这个动作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就停了,她的身体僵在半路,因为她看到了苏若离就坐在旁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阮青雪立刻心虚的垂下手,小声说:“若离,你也来了。” “嗯,我收到了长夜司的电话,不然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苏若离没对阮青雪计较她用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当枕头的事,而是低声说:“关于你哥哥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很遗憾。” 阮青雪摇了摇头:“已经缓过一口气了,多亏了白榆的帮忙和开导……这么一算,我已经欠你两条命了呢。” 白榆摸着下巴:“确实,那你可得努力一点还债了。” 阮青雪噗嗤一笑:“债多了不愁嘛。” 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 苏若离的视线来回逡巡了片刻,但还是没有上前打断,聪明的姑娘选择开了个话题自己接入聊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书还是要继续读的,先处理一下哥的后事吧。”阮青雪回答道:“还好有家族墓地在,我只需要买个墓碑和骨灰盒就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了,我已经给你们添足够多的麻烦了,而且这些事,还是得亲人自己来办。”阮青雪想了想后说:“我大概会请假两天,之后便会回去上学,距离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时间了。” “经济方面呢?”白榆问:“有什么压力没?” 阮青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将衣服褶皱拉平后端庄的回道:“有助学金,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自己也有打零工,如果真到了要吃土的日子,我也会拉下脸求助的,毕竟债主不会看着欠钱的人饿死吧?” 白榆竖起大拇指:“可以,哪天吃不起饭了来找我,我去体彩店刮彩票养你。” 苏若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胡说什么呢!” 白榆想了想,改口道:“那我去弹珠店打帕青哥养你……” 苏若离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强调道:“你也想要变成扶桑废人吗?还有,不可以赌博!” 白榆心想你对保底法则一无所知……我可以连输九把,只要第十把梭哈就一定赢,梭哈是一种智慧。 虽然可以成为一代赌神,但白榆基本上不碰赌博,特别是网络赌博的,那玩意连保底法则都不能赚钱,只有输很多和输很少的区别,反正都是输。 白榆对赌博没有什么兴趣,只有偶尔没零花钱的时候才去体彩店刮刮乐。 初中高中的时候因为零花钱减少,又想买游戏,只能去薅这方面的羊毛。 也因为手气太好,导致一度学校附近的体彩店老板见到他就直接躺地上装阑尾炎复发,宣告关店。 白榆当时心想这人怎么一个月割五次阑尾,感情你这是分期的? 成年后由于家境不错工作努力也没有受限于经济问题,加上保底法则的连环触发,缺钱的窘境,他并没有碰到过,这或许也跟他不用买车买房有关。 同样的一个超能力,在另一个世界可以活的很滋润很舒服;但在这边的世界,却连自保都成问题。 “哎……”白榆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不由得叹息一声。 苏若离看到他很伤感的表情,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误会,于是伸出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内心经过无比纠结的思考,天人交战之后,仿佛做出了很大让步似的开口说:“那……一周去一次帕青哥店铺是可以的,但最多一次。” 白榆:“…………” 少年沉默的凝视着对方。 苏小姐,你……是什么牌子的废人制造机?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日记(3/4) 趁着苏若离和阮青雪聊天的间隙。 白榆也出了一趟长夜司去买了一份早餐。 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什么都买了一点。 买了三人份的早餐,付钱的时候刚刚好是五十块。 触发了一次保底法则,老板家小孩子出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被白榆顺便抬起手扶起,老板见状后怎么说都得送点东西,结果是白嫖了半笼的小笼包。 提着早餐回到了长夜司。 踏入长夜司的时候,白榆便感受到了一阵微妙的异样感,虽然说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异样。 他走着路呢,结果迎面走来了抱着箱子的刘星汉,两人碰到了之后,豆浆溅到了他身上,烫的他原地起跳。 一个箱子也顺便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没回去呢?” “我在照看阮青雪,这箱子是什么?”白榆问了句。 “一些陈年老案的资料,地方放不下了,我给转移到档案室里。”刘星汉看着身上的豆浆:“这样我可没办法搬运,我得换件衣服,你帮我看一下档案资料,我马上就回来。” 白榆点了点头,老刘也走了,他倒是对白榆挺放心。 而经过刚刚的一摔,箱子落在地上,里面的封口也裂开了,其中一个黄色的档案袋刚刚好露了出来。 顺手就把档案袋捡了起来,上面沾染着一些灰尘,拍了拍袋子,上面标记了一个时间。 2015年5月25日 “七年前的事件?” 档案袋放时间太长,封口也自动打开,里面的纸张已经滑落了一部分出来,随手拿起,不是故意偷看的也能看到。 他继续看了看。 ‘2015年5月25日,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地点位于南陵城外的私人避暑山庄内,据悉,共计七名学生参加了此次七天假日的补课,由于影世界灾害,该地区在这段时间内沦为了鬼蜮和外界失联,五天后,有一名学生背尸进入城中求援,一共四名学生在此次灾难中死于非命,只活下来三个人……生存者名单分别为苏若即、庄道、于海清,受害者名单为秦雪澡、庄胜、应玉怀、鲁忠……’ 这案子,是七年前的秦雪澡受害案? 白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线索就这么轻易的飘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忽然明白刚刚走入了这里的异样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刚刚好是他第十次进入长夜司! “爷的保底啊。”白榆点了点眉心,当即继续翻看事件档案。 因为时间不多,四周人来人往,他只想着快点看到结论是什么。 翻到了最后一页,记录的答案是——此为悬案,并未找到真凶是谁,怀疑是鬼蜮带来的灾害,但幸存者皆说凶手另有其人,鉴于当时的受害者们情绪都相当激动,且调查取证的难度太高,只能等鬼蜮退散之后重新进入该地区调查。 白榆掏出手机,打开了应用上的地图。 在信息终端上的地图显示的信息非常丰富而且实时更新。 不单单只是天气、导航等系统,更有地区的划分,表明了哪些地区不可踏入其中,蓝色是安全区,黄色是警告区域和缓冲区,而红色则是危险区。 在南陵附近就存在一片鬼蜮,位置就在档案记录的位置中,持续了足足七年并未退散,因为鬼蜮是影世界的亚种,并不会导致直接产生沉降,而是会形成一片危险地区,有大量的灵异现象出现。 且鬼蜮一旦形成,就很难驱散,如果找不到它形成的理由,就只能暂时封锁起来,等待它自然消散。 玄天司在南陵市的分部也是调用了大量人手对该鬼蜮进行监控封锁和扫荡,至少七年时间内没有灵异从其中走出已经足以证明了玄天司众人的努力。 “七年时间没退散,还受到了玄天司的管理,危险等级是……b+么?” 白榆搜索记忆后得出了结论,c级是一阶超凡可以申请进入的级别,b+得是两位二阶才能进入的。 即便向玄天司进行申请大概率也不可能通过。 这一档案本来是压后调查,结果一压后就足足压了七年之久。 “秦雪澡的死还真是充满了悬疑。”白榆念道。 他正说着,忽然档案袋中还有另一个物品,似乎是一张纸片。 打开一看,一行熟悉的笔走龙蛇的草书映入眼帘。 ‘五一假期长达七天,我和雪澡原本是打算单独开个合宿去历练一下,我想要尽快破境’ ‘不过这消息传了出去,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七个人的训练,我倒是借用到了家里的避暑山庄,还好面积够大’ ‘出发当天,和若离拌了嘴,本来没什么的,只是为了一件小事,哎,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早熟,怎么连亲姐姐都嫉妒呢,该打屁股’ ‘早上九点汇合后,大家是一起乘车过去的,中途发生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七个人里居然有两个人晕车,雪澡一向身体不错,这次说晕车是没睡好,因为晕车的缘故,她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七天的合宿,不过大家还是带了行李箱,应玉怀的行李箱最大’ 这张纸片的信息到这里就没了。 白榆看到了下一张纸片,但信息出现了明显的断层,和之前的纸片并不是相连的。 ‘所有人都被困在鬼蜮里,虽然靠着一名玄天司调查员给的符咒封住了出口,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这种不安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暴躁,情绪变得异常’ ‘当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恐慌了’ “它出现在了屋子外面,是一具无头的尸体,从衣着来看,是应玉怀的尸体’ ‘鲁忠冲出去将他恋人的尸体抢了回来,不顾众人的劝阻,撕破了符咒,直接导致了鬼蜮里的恶灵侵入室内’ ‘然后,一片混乱’ ‘等调查员拼尽全力制服了恶灵重新封锁了正门时,情况恢复了安定,但是我没找到雪澡的下落’ ‘二十分钟后,我找到她了’ ‘雪澡死了’ ‘我不想承认,但她已经死了,她没有呼吸了’ 纸张多了一些褶皱和血迹的痕迹,字迹有些模糊看不清了,跳跃了几行 ‘我检查了尸体,我确认雪澡并不是死在恶灵的手里,她是被人为杀害的’ ‘而凶手就在这里的人里……她死的太蹊跷了,而且是一击毙命,可她已经是一名超凡者,哪有这么容易被杀死’ ‘我必须要弄清楚是谁杀了她’ ‘第三天,事态更加混乱,调查员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昨日和恶灵缠斗,最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房间内’ ‘第四天,鲁忠精神崩溃想要杀了所有人,我制服了他,将他关入了地下室,混乱中,庄道冲出了房子不知所踪’ ‘第五天,鲁忠死了,死在了房间内,但房间的一切都上了锁,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幸存者只有我和于海清了……而她也不可能是凶手,昨晚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她没有时间去杀人,所以杀人者是庄道?我不清楚,他没回来,也没出现……’ ‘但我知道,我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于是我从冰箱里背出了雪澡的尸体,打开了房门,决定独自一人回返市区内求援’ ‘若是我死了,这日记……就当做是我最后留下的线索吧,我将它放在了我的行李箱夹层里,希望有人能看到’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白榆此时也得到了提示。 【收集品——苏若即的日记(3/4)】 这第一人称记载的日记便是苏若即的日记,现在已经收集了四分之三……居然有两页都留在了长夜司的档案袋里,这若不是运气好,哪里可能找得到? 不过,从日记里已经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 苏若即和秦雪澡的确是挚友,而且七年前发生的事在日记里已经有了详细记载。 只是至今不清楚凶手是谁,而苏若即怀疑凶手是逃出去的庄道,毕竟活下来的人不过三个。 但有一点很奇怪。 首先庄道临死前也不承认自己是凶手,他如果是,根本没必要撒谎,而且也没有能力杀死秦雪澡;其次就是只提到了庄道,没提到庄胜。 这就很奇怪了,因为这两兄弟理应是形影不离,为什么只去了一个庄道而没有庄胜? 两兄弟都是在七年前的事之后忽然性格大变,不可能只有庄道经历了这些事吧,那庄胜又是怎么一回事? 疑点渐渐多了起来。 白榆看着档案一时间思索过头走了神。 此时刘星汉已经返回了,看到了白榆手里的那份档案:“你小子……又在偷看档案?” “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伱不小心的咯?”刘星汉也不介意他的偷看,抱起箱子随口道:“你好奇也难怪,毕竟这案子和苏若即有关,这案子放七年前也是比较轰动的,毕竟死了一个秦雪澡,公认的南陵市第一天才,我当时也是看着苏若即背尸进城的人之一,场面的确很震撼……可惜啊,鬼蜮不消,我们也没办法进去勘查线索,而玄天司带回来的线索又太少,也因为死了一名调查员,他们很想自己调查,不太乐意和长夜司合作,也信不过七年前的南陵长夜司……嗐!” 重重叹了口气,刘星汉转身走向了档案室。 白榆摸着下巴:“保底这算是结束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如果日记全部收集齐全后会发生什么。” 会是新副本,还是新的英灵?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收获与命运编织 从长夜司离开后,就没了白榆的发挥空间了。 苏若离把他赶回家里去补觉,自己陪着阮青雪,看上去一副正牌闺蜜的态度。 女孩子们挽起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难道还能唱一首狐狸精表示要在站中间? 坐车回了家,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 苏若离把房间打扫了一遍,还换洗了床单床铺,所有东西都收纳的井井有条。 这一次出门她也没锁上自己的房门,白榆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里面一片都是粉红的色调,十分的少女心,有一种即便这里面住着一位夜晚跑出去放炮轰人的魔法少女也不奇怪的感觉。 白榆把背包里的白毛小兽提了起来,丢到了沙发上一堆毛茸茸的玩偶里。 秦雪澡还是没反应,看来是真的在沉睡之中。 白榆洗了个澡后,回到了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躺在床铺上。 他其实并不疲惫,昨晚睡了几个小时,精神焕发。 打开英灵编年史。 【事件·除魔已完成】 【固定奖励发放】 【命运点数50】 【专属礼装·除魔卫道】 【超额击杀奖励】 【技艺卡·钢筋铁骨】 【除魔之夜已登录记忆战场】 获得的奖励是两件礼装……礼装是一种近似于装备又不同于装备的东西。 第一张卡片除魔卫道,这一张卡的背景和人物就是以白榆自己为原型的,上面所画的场景就是他把庄道吊死在路灯上的样子,这构图里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抱着双手仰起头的青年,一个是被吊死在路灯上的人魔一匹。 【专属礼装·除魔卫道】 【一星礼装卡(可升级)】 【除魔卫道,人间正气,行走世间,所过之处,便是人间清明】 【效果:装备礼装卡后,获得正气加持,对一切恶属性的敌人攻击伤害增加,增加精神抗性,可抵御妖魔邪祟的惑心之言】 【传说度:1】 【备注:大丈夫行于正道,无愧于心,我敬芸芸苍生,天地自然敬我】 白榆点击了一下礼装查看具体的效果,目前看上去它并不如班主任之铁拳好用。 不过效果还可以,而且是可以升级的。 升级的途径没有解释,但不难猜到,应该是提升传说度就能获得升级。 行于正道之上,斩妖除魔,自然能够获得传说度的提升,也能够提高礼装卡的等级。 “确实还不错。” 白榆的视线继续往下看。 【二阶技艺卡·钢筋铁骨】 【效果:使用该卡片后,将能够习得超凡技艺·钢筋铁骨,可增强体魄,提升物理抗性】 【备注:不用叠甲,一样挨打】 这应该就是那心腹保镖爆出来的超凡技艺了。 白榆有些可惜,如果能够爆出庄胜使用的诛魔箭技艺就好了,到时候偷偷摸摸射人不倦,还可以甩锅给黑弓使,让两个邪恶组织互相狗咬狗,给对方刷低声望值,该有多快乐。 技艺卡可以直接使用,也可以交给英灵使用。 白榆也不介意多掌握一个技能,还是增加血条上限的,学了自然没坏处。 可是他还是表示存疑,因为……真的是点一下就够了吗? 按照英灵编年史的尿性,它是没有不劳而获的选项的,不得把人折腾个半死先? 如果都是吃苦,还不如直接让英灵吃苦呢。 反正对方学会了,自己掌握投影也能随时白嫖,相当于百分之两百收益。 不过考虑到自己唯一的可养成英灵是雨宫真昼,让一个可怜的盲眼小姑娘接受系统的毒打调教,他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品质是二阶。 其实也不算弱了,但毕竟只是个蓝色。 说实话,不是紫色的稀有技能都不是很想学。 白榆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列表。 【命运编者】 【人族·男】 【年龄:17(27)】 【阶位:超凡一阶(大夏龙脉印)】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站场;刺客】 【个人职业:学生】 【职业特性:综合学力补正提升】 【固有天赋:熟能生巧(蓝);英灵编年史(唯一)】 【技艺:旋律重奏(听歌识曲)(33%·登堂入室);月隐步(20%·初窥门径);如龙心法(41%·驾轻就熟)】 【神秘:无】 【装备:狮心手杖】 【礼装:班主任之铁拳】 【羁绊等级:+∞】 【心情:忽略不计】 【状态:元气满满】 【评价:战斗力堪比四只入阶的农村大鹅】 看到前面都觉得挺好,毕竟这段时间的努力有所成效,看到后面脸色直接垮塌。 什么意思,拿我和农村大鹅作比较?这种农村恶霸很厉害吗? 凭什么是四只,而不是五只?因为五只不行吗? 检视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栏,超凡技艺这一项中,算上还没入账的绝技,即便再掌握多一个钢筋铁骨的蓝色技艺似乎帮助也不是很大。 “毕竟我不太想挨打,这技艺应该练起来添麻烦的吧。” 他将视线放在了英灵卡上。 “说起来,我现在也到了超凡一阶,等级的压制已经没了,应该是可以继续升级了。” “都是超凡一阶,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下一个难度周本了?” 此时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也已经来到新的一周了。 两个周本已经全部刷新了,其中一个周本甚至变了名称。 【初级训练营(推荐等级:11~20级)】 从新手训练营变成了初级训练营,推荐等级也提升了。 看来是一个随着玩家等级提升而提升的训练营。 【香取道馆】 【第二难度已解锁】 【推荐等级:15~25级】 “推荐等级是十五级……所以这一次还是刷训练营更合理么。” 白榆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思考之中,注意到了这上面多了一行提示。 【小贴士:可进行英灵的命运编织来增强其战力】 “命运编织么?” 白榆陷入思索。 的确,到现在为止都没对她进行过一次命运编织。 还不清楚雨宫真昼在遭遇了妖刀后,她是经历了什么事。 赤痕神秘到现在也没送出去。 强化英灵的实力,在关键时候是很救命的。 现实里练级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都过去了两周多才勉强破境,鬼知道突破到二阶三阶得花多久?几个月?几年? 还是养成英灵更快一些,哪怕实力会打折扣也只能加快养成的节奏。 辛苦她一个,幸福千万家嘛。 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是先副本,还是先进行命运编织。 虽说没什么区别,但还是尽量让她尽快掌握神秘会更好一些吧? 白榆觉得这等级只是一个参考,如果真的有绝对的等级压制,自己才十一级是怎么爆杀的二十多级的周有义?怎么杀的二十级的庄胜? 实力差距是可以靠装备、技能弥补的,而神秘就是这其中最好用的东西,甚至可以称之为官方提供的外挂。 手指移动,点击英灵无明鬼,选择选项。 【进行该操作需要立刻进行命运编织】 【是否确认?】 【备注:一旦开始命运编织,将永久改变命运的走向,不可悔改】 红色字体的标注。 白榆没什么犹豫的点下了‘确认’。 低沉的声音回荡起来,伴随着命运交响曲的高昂开场,噔噔噔瞪! 【开始编织命运】 …… 扶桑,京都,南家。 女子闺房中,雨宫真昼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如同玩偶般被打扮着。 一旁的女仆开口说:“可得把小姐打扮的漂亮一些,今日听说过风间家的少爷一表人才呢,两人可真是般配啊。” 她低头将昂贵的珠宝簪子插入层层交叠的头发里,全然没注意到雨宫真昼在镜面中倒映出的近乎木雕版的表情。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父命难违 雨宫真昼正在被打扮着,如同一只精致的日式人偶。 南家并不是顶级的豪门,也不是顶级的武家,但毕竟也是有了两百多年历史的家族,自然存在一些底蕴,故而对家族子女要求很是严格。 大家闺秀的气质需要自幼开始培养,更是需要长时间在吃穿用度上好好讲究。 仅仅是样貌一栏,雨宫真昼拿下九十分不成问题,如果稍加打扮,即便她是盲人,也仍然是美艳动人的。 二八佳人体似酥。 她的姣好身段都被隐藏在了厚重的和服之下。 在寻常家庭之中,女子的和服是代代相传的,而且十分昂贵,需要特别隆重的时候才能穿,而且一个人无法单独穿上和服,它的穿着相当麻烦。 但雨宫真昼的和服足足有十二件,几乎是一个月一换,她在家里除了和服也几乎没有其他衣服,其他休闲服饰是穿不得的,不被允许的。 只是她的和服通常需要额外的定制,随着年岁增长,雨宫真昼年仅十六岁身高就已经接近一米七,这在短腿的扶桑女性中很少见。 而且身段很好,但为了保证和服的好看,她又必须用裹胸布将胸口曲线压平……就好比欧洲的千金小姐会用束腰把腰往死里勒,故意衬托出细腰来。 为了好看,为了美丽,大家族不单单要花费昂贵的金钱,也会折磨人本身。 这种事放在古代的大夏也屡见不鲜,最经典的莫过于那三寸金莲的缠脚陋习。 各个国家都有这种,不过道了近现代,只有少数地区国家还保留了这种具有强约束力的传统思想。 雨宫真昼并不喜欢和服,她更喜欢小时候穿着裙子四处跑的感觉,身上一点负担都没有,这种和服压迫感太强烈,她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甚至没办法迈开步子挥刀,如果要大跨步就必须要将和服的裙摆撕开,还有这木屐远不如赤足舒服。 之所以她没拿木屐和运动鞋比较,是因为她从来没穿过运动鞋。 女佣将腰带缠绕好之后,绑上了乌金色的束带,细细打量着,拍了拍手:“真是好看,风间家的少爷一定会对您一见钟情的。” 雨宫真昼藏在和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切,平淡的道:“打扮好了就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女佣听话的下去了。 雨宫真昼其实是想让阿紫过来的梳妆的,可惜被南氏辉派人阻止了。 南氏辉对今天晚上的相亲极其看重,根本不允许她和熟悉的人接触,甚至跟父亲南雅彦也只匆匆见过两面。 距离上一次的袭击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时间了,雨宫真昼在那之后就被关在家里不允许出去。 她亲手斩杀了妖刀的持有者,但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少数几个家中人知道。 于是她被禁足在家里。 今天,就是相亲的日子了,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耳畔的回音。 “打扮的这么漂亮,是去相亲么?” 这声音是那般的熟悉,让她等的望眼欲穿。 “命运先生!” 咚!雨宫真昼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杯。 杯子没落在地上,而是被白榆接在手里,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构造,仿佛是一道投影,但碰得到东西。 将杯子放回原地。 “好久不见……?”白榆语气比较疑惑,他不确定过去了多久。 “一月不见了,久未问候。”雨宫真昼的语气压低,仍然难掩激动。 “都过去一个月了么?”白榆心想自己那边明明没过去多久,也就是三十章剧情而已:“那还真是挺久的。” 他看向雨宫真昼:“不过你的处境,似乎没有变好啊,明明都救了妹妹,也阻止了妖刀,南家居然还把你当花瓶看?这是否有点……” 他指着太阳穴:“智商捉急?” 雨宫真昼闻言,情绪稍稍安定后苦笑着摇头:“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妖刀虎彻是被南家二小姐所击败,南诗织有剑圣之姿。” 白榆愣住,他表情古怪了几分:“这是什么鬼女频剧情?” 雨宫真昼认真的说:“是真的。” 南氏辉回来后封锁了消息,并且对外大肆宣传斩杀了妖刀虎彻附身者的是南诗织,借此为她扬名。 这件事也是阿紫偷偷告诉雨宫真昼的,在此之前她甚至不清楚。 “你怎么想?”白榆问:“都没去找他对质?” “我尝试了,但是,家主根本不见我。” “装聋作哑是吧。”白榆摸着下巴,他完全难以理解:“这人脑子是被驴踢过吗?果然现实是没有逻辑的,只有才需要逻辑……伱现在一定很愤怒。” “我很冷静。”雨宫真昼神色平静的说:“我可以愤恨,但不是现在。” 功劳不功劳,雨宫真昼根本不在意,她愤怒的是即便到了这一步,南氏辉还是不肯正视自己的实力。 她明明有天赋,有实力,为什么非得把她当做棋子交易出去,为什么对两个孙女的待遇就要如此天差地别!为什么做不到一视同仁? “冷静的确很重要。”白榆表示赞同:“问题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是相亲的日子。”雨宫真昼提起这件事脸色更是黯然了几分。 “难怪你打扮的这么好看。” “……先生谬赞了。”雨宫真昼摸着脸颊:“我看不到自己是漂亮还是丑陋,但在我心里,此时的模样一定很不好看。” “按照南氏辉的想法,应该会发展为订婚宴,一旦订婚宴举行了,按照扶桑的习俗,我几乎已经是嫁过去的人了,连姓氏都会被改成风间。” “您选择的时机真是及时,事实上,直至刚刚我都有些犹豫着没有想好该怎么做。” 白榆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所以你是打算破坏订婚宴么?” “是……” “想好了?”白榆提问:“一旦破坏了订婚宴,这地方可就容不下你了,南家是,风间家也是……我不打算阻止你,我只是想说,做事之前考虑一下后果,毕竟我天隔一方,帮不了什么,即便你快饿死了,我也没办法给你空投补给的。” “我,知道。”雨宫真昼神色凝重而认真:“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竟是睁开了眼睛,灰白色的瞳孔看向镜面里的自己。 “这一个月来我都在苦思冥想这件事,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是一只金丝雀,那么即便冲出了牢笼死在了野外,那也会是我的宿命。” “可,若我是雄鹰,那么冲破牢笼,展翅于青空,那才是我应有的生存方式,才是我最渴望的……自由。” 白榆稍稍停顿后念道:“你要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剧本——不是你父母的续集,不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是你朋友的外篇。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最终你要失去它。生命中最难的阶段不是没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 雨宫真昼问:“这句话?” “一名叫做尼采的哲学家的名言警句,挺适合你此时的想法。”白榆说道。 “我喜欢这句话……”雨宫真昼灰白色的眼中似有微光泛起波澜:“而且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样的,等离开了南家,我也还是有去处的。” “哪里?”白榆顺势一问。 “我舅公家。” “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过。”白榆并不了解雨宫真昼的家庭背景:“姑且问一下,你舅公靠谱么?” “原本母亲去世是想将我托付给他的,不过信件没能递送出去就被南家截住了。”雨宫真昼不敢确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道:“我只能去一趟试试看,若是不合适,再想办法另寻他他路吧,实在不行,以我如今实力,挣口饭吃并不算难事。” 白榆想了想,问了一句:“南家的家主实力是几阶?” “二阶巅峰吧。” “就这?”白榆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我看不起啊,不过……就这?” 我杀的二阶都好几个了…… 雨宫真昼解释道:“扶桑不同于大夏是龙兴之所,亦比不上欧罗巴有巴别塔直通天堂地狱,扶桑只有鬼神……仅仅是想要成就超凡是极其困难的。” 白榆打断:“用我能听得懂的解释一下。” “扶桑的道途很微弱。”她的语气无奈而苦涩:“剑道体系是武道体系下的分支,而神道体系和阴阳师、佛门体系也都是分支嫁接来的……这些路都是崎岖小道,至今没有活着的开千里者。” “嗯……还是听不懂。”白榆也没不懂装懂,他和小克不同,不需要故意装神秘就已经很神秘了:“不过大体我理解了,所以说,如今的南家其实相当衰弱,连一位超凡三阶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雨宫真昼回答。 “谁?” “我的父亲,南雅彦。” “三阶,却无法违抗二阶。” “因为,他是他的父亲,因为,父命难违。”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别胡闹》 正门口位置。 一家人都站在正门口位置等着迎接贵客到来。 南氏辉的头发略有灰白但还是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老当益壮的壮硕。 南雅彦站在一旁,如同一头猛虎旁边的病猫,全然看不出是超凡三阶的实力。 南氏辉见到了终于慢吞吞赶到了正门口位置的雨宫真昼,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想清楚了就好。”他朗声道:“身为南家的一员,这就是你的使命,如果你胆敢耍小性子不出门迎接客人,也最多是败坏了你自己的名声,到时候进了风间家的门,会让伱自己吃更多苦头。” 语气说的铿锵有力,言下之意很清楚,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嫁过去。 这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今天相亲也好订婚也好,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白榆跟着雨宫真昼,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仿佛一只阿飘。 他第一次见到了南氏辉,这个在英灵记忆里被砍成十八段的老头子,看上去很是肌肉发达,怕是脑子里也是塞满了肌肉,这时候非得想着把家里的长女往外推,全然不管她的天赋有多么出众,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完全无法理解,大概正常人也无法理解……这种无法理解的背后必然藏着某些秘密在。 雨宫真昼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站在一旁等候着。 她的身体站的笔直,看着端庄而优雅,因为在她的后背中藏着一把刀,静静的贴着脊梁。 很快,一辆看上去很豪华的黑车停在了门口。 南氏辉迎了上去,等司机打开了车门后,他热情的握住了风间河的手掌。 风间河,风间家的二儿子,虽然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权,但他走的是不同于风间家的道路,而是成为了一名国会议员,开辟了另一条不同于武家走幕府的道路,完全是靠着自己街头演讲拉来的人气,起初风间家并未重视,到了如今,他都快有了超过风间家长子的支持率和影响力,即便完成一次下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嫡长子继承制也不是万能灵药。 风间河老当益壮,而他的儿子风间哲也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据说接受的也不同于扶桑的西式教育,常年在欧洲读书,曾在罗马皇家学院进修两年。 对扶桑人而言,不论是罗马皇家学院,还是蓬莱学院,都是世界顶级学府,能够进去,哪怕没能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也一样值得吹嘘,就好比其他地方的大闸蟹在阳澄湖里洗过澡一样,相当于是开了光。 风间家的影响力日渐强势,而南家处于复兴阶段,所以南氏辉才需要出门迎接小他一辈的风间河。 只不过从这老头子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不满意,只有一片热情,竟是看不出多少伪装的成分,可见这表面功夫是越来越精通。 白榆看的啧啧称奇,这种相亲晚宴,明明都是利益至上,表面却要装的和和气气。 一万个心眼,一万个假动作,看上去真是又恶心人,又忍不住想要看。 就当是看乐子了。 风间哲算半个高材生,出国开阔了眼界,自身条件也还不错,不过在这种场合他也插不上嘴,在简单介绍后,开始和雨宫真昼熟悉起来。 “你有什么兴趣吗?” “我会插画。” “我说的是兴趣爱好,而不是才能。” “我会吹奏尺八。” “……” 天很快聊死了,对于这个名义上的订婚对象,风间哲也的内心当然很是看不上眼,相较于在西方认识的热情姑娘,这种日式的传统女性,还是个瞎子,实在令他提不起兴趣,哪怕再漂亮,也不如红发飘飘的罗马女郎和褐色细腻皮肤的阿拉伯舞女。 雨宫真昼也看不见风间哲也,好算是落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用天眼查看了一下,确认这人甚至不算是个超凡者……大抵将来也是走政客这条路,顿时也失去了兴趣。 雨宫真昼这么多年接触到的异性并不多,也谈不上有什么具体的喜好,因为自身原因,但凡是大家族出生的男性,她一概厌恶。 这些人骨子里是利益至上,要么太强势,要么太软弱,前者令她憎恨,后者令她难过。 要说至今为止,极少数接触后能不让她感到厌烦的男性,大概也只有那神秘无比的命运先生了。 双方内心都清楚,自己的人生无法自己做主,全都是交给长辈们来决定,未来的路都已经安排好了。 到了晚宴上,每个人各自安排了一张桌子上菜。 雨宫真昼安安静静的坐着如同玩偶,按照预定,她应该是和相亲对象在一张桌子上用餐才对,不过以眼睛看不清楚为理由拒绝了。 很快酒过三巡。 风间河喝了不少红光满面,倒是南氏辉看上去完全没有半点醉意。 一直推杯换盏,勾肩搭背,仿佛相亲订婚的不是两个年轻人,而是他们似的。 白榆站在雨宫真昼的背后说:“还要继续等下去么?燕国地图也太长了点。” 雨宫真昼端起杯子,自言自语的说:“我只是在等父亲醉过去。” “三阶超凡也会醉过去?” “母亲说过,他酒量很差,而且刚刚已经喝醉了,去了几趟厕所,接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雨宫真昼等的就是父亲离开的时候,她还不想和亲生父亲刀剑相向,所以特意吩咐阿紫在厨房里准备一些高酒精含量的酒。 果真很快南雅彦又一次离开了客厅,并且和之前不同,没有去厕所,而是直接去了后堂,短时间内没回来的可能了。 这时候,南氏辉很搞笑的站起来,举起酒杯。 “看来两个年轻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婚期定下来吧,我觉得下个月就不错!” 风间河也笑着:“很好,既然哲也也同意,那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两只老狐狸互相笑着就要碰杯。 这时候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这和和美美的氛围。 “我不同意。” 雨宫真昼站起身,嗓音清脆,掷地有声。 一旁的风间哲也望着忽然站起身来的大家闺秀,呆愣住了,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 他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男人都不敢站起来,没想到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反而敢反对……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反对的是什么吗?可不是两个人的婚姻,不是两个人的幸福这么简单的事,而是两个大家族的利益结合! 她凭什么反对!她怎么敢反对? 南氏辉的脸色立刻难看了几分,但还是挤出笑容:“风间老弟啊,年轻女孩不想嫁人也是正常的,请放心,我保证她不是有心上人,而是纯粹的太胆小,不想离家。” 风间河也接了台阶继续笑着:“可以理解,毕竟还小,没事,感情可以培养培养,婚期也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再多来几趟,自然水到渠成了。” “我说了,我反对。”雨宫真昼再一次强调:“不论再来多少次,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南氏辉终于沉下脸色,对着旁边人吩咐道:“大小姐喝醉了,把她给我带回去!” 一位仆人靠近,刚刚触碰到她的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就摔在了地毯上。 风间河见状微微眯起眼睛:“超凡……?” 他可是听说南家长女是个废物的,但……废物能超凡? 他瞥了眼南氏辉,陷入了思索,不清楚这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打算,哪怕是个失明之人,能十六岁超凡,这天赋不可小觑啊,居然着急着将她嫁出去? “你休要再胡闹了!”南氏辉咆哮一声:“究竟还要丢脸到何等地步!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南家?” 她低声的问:“谁的南家?” “过去,我曾经无数次的认为,只要我安安心心的听话,你们就会将我视作家人看待;我认为只要我好好接受训练,成为大家闺秀,就可以体会到家族的温暖;我以为只要我一心一意的为家人着想,就可以收获同样的好……” “我错了!” “我错在了居然将这种期望投射在你这种利欲熏心者的身上。” 雨宫真昼一字一顿的说:“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你们从头至尾,都没将我当做过家人!我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安排,成为棋子和牺牲品?” 她冷冷的摇着头,虽闭着眼睛,但空气里仿佛有锐利的剑气划过。 “我受够了!” “已经,彻彻底底的……受够了!” 雨宫真昼往前走出一步,撕裂的刺啦声中,她的和服长摆被撕裂,露出半截修长挺拔的大腿。 摘下了头上的装饰品,任由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同时伸出手擦掉了脸上的脂粉,唇红在嘴上留下一道红印。 “我受够了你的虚伪,南氏辉。” “我受够了这地方的约束,它根本就是一座牢笼。” “而我,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 她往前一步,右手从后脖颈中拔出了一把刀,刀光清澈,水蓝色泽的刀刃如同一抹银光,斩裂了案板。 用来盛酒的容器瞬间被斩裂成两截,酒水洒落在地上。 而这容器是握在了南氏辉的手里。 刀光斩落,竟然没分毫偏差。 可她分明是闭着眼睛! 真昼看向断裂的酒盏,她一脚踢翻了桌子,双手持刀,摆出新阴流的起手式。 “如果你还有一丁点身为剑客的尊严,就别用身份和辈分,而是用剑来说话——!” “南氏辉,拔刀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雨落狂流之夜 正门被撞破了。 雨宫真昼在第一次碰撞的时候就被南氏辉撞出了窗户。 南氏辉缓缓脱下身上的和服,露出一身相当健壮的腱子肉,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了家传宝刀火车切广光。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让你见笑了,风间老弟,真是一件家丑。” “哈哈哈,哪里哪里。”风间河哈哈大笑:“我倒是越发欣赏这儿媳妇了,请务必让她答应嫁给犬子!” 五十岁的老练国会议员一眼就看出了雨宫真昼的潜能……之前他是将雨宫真昼当棋子来看,现在则不这么想了。 如果真的嫁过来,他一定会尽全力培养雨宫真昼,毕竟对方看上去已经和南家完全决裂了。 这时候伸手,她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风间河不认为雨宫真昼是南氏辉的对手,双方战力差距和经验差距都很大。 别看南氏辉是个老头,可年轻时的全盛期也是三阶,只是在边境开发的过程中,和影世界鬼神交锋落败了,否则他原本有生之年有望四阶,那才是真的能带领南家再一次伟大。 可惜了沦落到了这一步,不得不变卖孙女来与虎谋皮。 风间河扬起唇角,只觉得今天不算白来一趟,光是这场热闹就值得喝上好几杯,于是也把儿子叫过来倒酒,晃着酒杯眯起眼睛看热闹。 此时的中庭,雨宫真昼正式和南氏辉对上了。 后者握着野太刀,拖动着刀柄,厚实的刀鞘中刀刃抽出,鲜红色的刀身散发着烈火般的红光。 南氏辉冷冷的凝视着雨宫真昼:“真以为你练了几年刀,就能赢得了老夫?在我当斩鬼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刀刃上直接燃起了炽烈的火光:“伱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毛都没长齐还想飞出去,白日做梦!” 雨宫真昼双手握刀,火光照亮了她的面颊,她站直了身体,保持稳定的呼吸。 白榆站在真昼一旁:“这老家伙还真不像是普通的二阶……压迫感挺强,嗯,三十级,几乎是二阶里最强的那一档了,你打得过?” 雨宫真昼否认道:“大概,打是打不过的。” 她又咬牙说:“但是打不过,也要打啊,头破血流,也要打啊!” 白榆平淡道:“那就好好集中精神力……放心,我会有办法让你赢的。” 听到了这句话,雨宫真昼前所未有的安心了下来,所有不安就那么飞走了远离了。 真是奇怪啊。 她居然会这么信任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甚至比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加信赖。 是因为对方在她堕入黑暗时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是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出现? “嗯……” 她轻轻发出鼻音:“请好好见证,我的命运……先生!” 故意留下一句不是很清晰的断句,面对南氏辉的强迫压力,她居然是发起了先一步的冲锋,足尖猛地踏地,铺着鹅卵石的地面直接龟裂凹陷下去,她以极快的速度斩出一刀,身形如同在地面上旋转飘移,和服飘动着,就仿佛东方女侠的裙摆。 这一剑命中了南氏辉的刀身,后者防御住了这一刀,硬是一动没动,仿佛这一刀是砍在了岩山上。 “未熟もの!”(不成器的东西!) 南氏辉举起火车切广光,野太刀高举过头,双手握住刀柄,直接斩落,瞬间焚烧的火光冲天而起,劈落在地上,中庭超过五分之一的地面立刻烧成一片焦黑色,炽烈的火焰点燃了雨宫真昼的衣角。 她已经用直觉和天眼第一时间展开回避,但攻击范围实在太大了。 发力太猛,差点扭到脚踝。 连续数次之后,她的头发都被点燃了,燃烧的青丝令她的面颊都微微焦黑。 这样下去不行。 雨宫真昼咬住一丝头发,旋转踏步,选择了从下位发动进攻,目标是南氏辉的双腿。 但这也太过于鲁莽,安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她这样冲过去肯定是要被砍上一刀的。 可就在电光火石间,雨宫真昼猛地悬停在原地,左腿踩踏在地上,从平砍的姿势变成一次往上的突刺,剑光如同龙牙般突起,直指南氏辉的下巴。 后者灵活的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后仰倾斜身体避开者这次突刺的同时,一个高抬腿正中雨宫真昼的侧腰,她被踢出去,撞上了中庭的石头灯柱。 “没事吧?” “内脏受伤了一些……”雨宫真昼捂着小腹,嘴角溢血。 “这老东西是完全不留手啊。” “因为他也意识到了我完全是冲着杀人去的吧。”雨宫真昼毫不意外的说。 白榆一时无言。 这两人还真是恨之入骨,居然能直接下死手,连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时,忽然一滴冰冷的雨水打落在雨宫真昼的肩膀手臂上。 她抬起面颊,雨水打落在脸颊上,她低声念道:“又下雨了。” “是大雨。”白榆补充道。 顷刻之间,雨水已经簌簌落下,一场倾盆大雨。 扶桑是个岛国,原本就是天气多变多降雨。 这场雷阵雨来势汹汹,大雨在屋檐上形成一连串的水珠,宛若串联而成的珠帘。 雨落狂流之夜。 南氏辉手里握持的大太刀的火焰和高温并未受到影响,仍然炽烈着,在大雨水中接连不断的承受着水冷淬火。 也因为大雨的缘故,视觉受到了影响,很显然,这场大雨对拥有天眼的雨宫真昼有利。 南氏辉呵出一口白雾,他低沉道:“没有休息的时间!” 言罢,沉重一踏,地面的石板也随之晃动。 双方再度展开交锋,不过,说是交锋,实际上也是雨宫真昼在单方面的挨打,几乎没什么还手的机会。 这是实力和底蕴的差距。 在白榆看来,南氏辉至少掌握了三种剑术流派和三种剑术流派中的超凡技艺。 可雨宫真昼仅仅只有天眼,没有其他的超凡技艺,剑术本身也是勤学苦练的产物,无法习得奥义,也就不能获得超凡技艺。 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又是一次重重的冲锋三连斩。 大太刀的厚实加上几乎不间断的三连斩,以及快步冲锋距离,怕是一辆迎面的面包车都能被削成三段。 雨宫真昼几乎握不住刀刃,身体宛若折翼般坠落,从五米多高的屋檐上摔落下来,后背砸在台阶上,剧痛让刀刃差点脱手而出。 “乖乖认输,向我赔罪,还能饶你一命。” 轰鸣的电光照亮了南氏辉冰冷的目光:“否则南家可以给了你这条命,也可以取走它!” 雨宫真昼握着刀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摇摇欲坠。 “你要取便取……” “我……不会跟你,求饶。” 她已经虚弱不堪,随时可能倒下昏死过去,这是一场有勇无谋的挑战。 不远处的风间河见状站起身,喊道:“南老哥,差不多可以停手了吧。” 南氏辉却已经动了真杀心。 当雨宫真昼对他拔刀的时候,就意味着她不单单是失去了价值,更是离心背德。 若是仅仅是个盲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有天赋的人,若是这么让她活下去,还外嫁去了风间家,怕是将来会给自己带来无穷麻烦…… 偏偏风间河看着,他还不好立刻就下杀手,毕竟是家丑…… 就在老狐狸思索时,雨宫真昼低垂着面颊,发出虚弱的问询声:“命运先生,你,还在吗?” “我在。”白榆回答道。 “对不起,我输了。”她轻声道歉:“我没力气了,我太鲁莽了,所以,这把刀请您……” 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来自对方的帮助,但是仍然黔驴技穷,力有未逮。 这时候,却听见命运先生直接打断了她的道歉,话语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说什么呢?”白榆否认:“你还没输,因为现在……才刚刚开始。” 【对英灵‘无明鬼’使用神秘‘赤痕’】 【使用后,神秘将被消耗】 【是否使用?】 白榆点击了确认键,同时追加了一项操作。 【消耗10点命运点数】 【开始‘亲自介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血色月牙 雨宫真昼确实不是对手。 即便加入了神秘,她也未必会用。 斟酌一番之后,白榆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介入。 实话说,他不是很想打扰这家亲人之间掏心掏肺的交流。 但,有时候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砍杀。 白榆并不是精神变态,没有砍人和拿高尔夫球杆对人脑袋上暴扣的习惯……他是一名和平主义者,却来到了异世界之后变得各种暴力了起来。 “哈……” 雨幕之中,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能感知到这副躯壳的虚弱和脱力。 使用了一瓶生命药水,伤口上飘起白烟,她的伤势正在迅速的恢复中。 ‘命运先生?’ 心底响起了雨宫真昼的心声。 ‘是我。’白榆回答道‘有点看不下去,于是我也只能走下观众席了,不介意我凭空插手吧,虽然介意也没有用’ ‘当然不介意’雨宫真昼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的复原,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只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同时也有些惊讶,原来对方一直都可以强制接管她的躯壳,但没有这么做。 她不由得心里笑着说‘先生真是绅士’ 白榆继续说‘集中精神,该动手了,我给你的身体里注入了一种新的力量,接下来,我将教会你如何使用’ ‘是’雨宫真昼点头应道。 …… 雨落狂流之夜,雷鸣怒吼,大雨滂沱。 少女睁开双眼,冷雨打湿了她的三千青丝。 她持刀重立起,身上散发出一阵奇特的气息。 “呼——!轮到我上场了……” 女孩呵出一口白雾:“这感觉真是奇怪。” 重新站起来的雨宫真昼让众人感到吃惊,毕竟刚刚她已经是摇摇欲坠没有战力了,但仅仅过去不到十秒钟,便又一次的站了起来,气势更胜先前。 南氏辉回过头,太刀举起:“我说过,若是你再站起来,我可就要……” “伱本来就打算杀了我。” 少女平淡的打断道:“别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你的杀意比这夜晚的大雨还要冷寒刺骨。” 她扬起兵刃指向老者:“既是真剑胜负,自当是生死由天。” 南氏辉冷笑不已:“生死由天?若是老夫真要杀你,你以为你活的到现在!” 少女回应他的只有一句淡淡的冷笑:“你,怕,了?” 不得不承认,白榆的嘲讽能力和嘴炮这方面是越来越强了,他原本就是有一定的表演功底和演出型人格,此时更是用的别人身体,几乎半代入了雨宫真昼的角色,大家闺秀说不出口的话,他倒是可以说的出来。 和接受了优秀教育的雨宫真昼不同,白榆那是正儿八经听着市井大妈骂街长大的,小时候就经常捧着西瓜去满大街的闲逛,如何用一句话让对方直接破防,他精通于此。 就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南氏辉断然不可能退缩,他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沉重的踏前一步。 “你想和老夫不死不休?” 火车切广光野太刀上蒸出无数白烟,又一次烈火丛生环绕如蛇盘。 “可以!” 老者的眉毛和胡须都往上扬起,表情狰狞,发须皆张:“即便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少女默默无声的横起剑锋,摆出一招在新手看来很帅但在老手看来漏洞百出的起手式。 ‘做好准备了么,真昼?’ ‘是’她回答:‘我不惧怕他的刀刃’ ‘不,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准备’白榆说。 ‘那是?’ ‘你做好,斩杀他的准备了么?’ ‘……是!’ 烈火大太刀在雨幕之中劈出一条白烟缭绕的空隙,高举过头的全力劈砍的动作真是鹿岛新当流的特色,它是一种战场剑术,讲究的就是快狠,用的野太刀,直接对着头劈砍下来,如果对方选择防御的话,那就连同盔甲盾牌长枪一同劈断,讲究的就是一招毙命、势不可挡。 这一招破绽很大,但就是要以声势震慑对手,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同归于尽,所以是一种用于战场混战的刀法。 挡,不可能挡得住,也因为使用的是家传宝刀,这把兵刃的制作材料是鬼神·火车的躯壳,所以它的刀刃上缠绕着火焰,自带神秘。 若是强行接刀,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烈火。 南氏辉从一开始就没留手的意思,他就是在竭尽全力的以大欺小。 而背后是假山,已经没有了闪躲的空间。 雨水打湿了面颊。 雨宫真昼发现白榆没有躲避的意思,她也顺应了对方的意图,虽然不清楚命运先生打算做什么,但她还是选择了将生命压在了对方的选择上。 或许只有十六岁的未经世事的少女才会如此相信未曾谋面的神秘人。 她的这般信赖,值得回报。 少女的躯壳在白榆的控制下做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她的左手握住了快雨刀刃,用力一拉扯,仿佛是擦刀一样的动作,但手里根本没有布匹,所以刀刃划破了手掌,鲜血沾染涂抹在快雨波纹般的刃口上。 没人理解她为何要伤害自己。 南氏辉更是暴喝一声,当头劈落野太刀。 生死之前,少女手持染血太刀,手腕调转,由下而上的挥出一刀,月白色的和服振袖随之而摇摆,动作轻盈,迅捷而唯美,仿佛在斩落空中飘舞的青蝶。 相较于南氏辉那凶狠无比的一刀,这一刀太过于轻柔缥缈,如何能抵挡那扑面而来的焚烧烈火。 就在南家仆人都不忍心去看时,刀刃上的沾染的鲜血从刀刃上脱离而去,血红色的光芒在雷霆的照耀下化作一抹赤色匹练,斩出的血色鲜艳如同残缺的月牙。 血色的月牙撞击在了烈火灼烧成通红色的火车切广光上。 两者力量触碰的刹那,它的炽烈火光竟是顷刻间便被鲜血所熄灭。 同为神秘,亦有高低。 赤痕横空,月牙般的斩击盖过了烈火,擦过了野太刀,它被一分为二,但是斩击没有停下。 虽然断裂但并未影响它的斩击,仍然劈中了南氏辉的身体,那鲜血如刀般砍入了他的身体。 切肤入骨! 高高跳起来近乎两米的南氏辉好似被隔空斩落的折翼老鹰,朝着地面坠落。 这时,少女再度转过身,左右手切换,回旋转身,又是一刀劈砍而出。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之前没能看清的血色月牙。 嗤——! 赤痕掠过,两道月牙一前一后,全部命中了南氏辉的躯壳,第一刀命中胸膛切肤入骨,第二刀断其左臂左腿。 断裂的伤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南氏辉身体砸入砸入中庭的池塘里,因为暴雨抬高的水位中飘起了他的两截断肢。 胜负已分! 观战的众人陷入可怕的寂静之中,中庭除了瓢泼大雨之外,一片死寂无声。 风间河更是直接站起来,任由手里的酒水泼洒在衣服上,他目光无比灼热的盯着雨宫真昼,仿佛发现了一颗蒙尘宝珠。 白榆挥刀血振,挥去刀上残留的血迹。 刚刚第二刀,瞄准的是首级,但是偏了。 不是他失手,而是女孩并没有全力配合。 雨宫真昼其实还是没有准备好,她犹豫了。 犹豫就会…… “你……你……咳咳……”南氏辉捂着伤口,魁梧的老人此时也没有方才的意气风发,双目里满是一片浑浊,满脸血色,他咳出大口的鲜血:“这不可能,你为什么会有……”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雨宫真昼开口,她归刀入鞘。 “是你败了!” “南家的姓氏亲手奉还给你。” “从今夜开始,我是雨宫……雨宫·真昼!”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但是我拒绝 你败了。 我赢了。 雨宫真昼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她感到了无穷的轻松,如释重负。 即便这并不是靠她自身力量取得的胜利,哪怕是通过作弊方式得来的,但这份力量从今往后也是她的了。 责任、束缚、地位、亲情……等等,所有的枷锁都随着一场胜利而破碎。 她得到了自由。 在这里,已经没有谁还能阻拦她了。 她会离开这里,展翼飞向属于自己的蓝天,哪怕会折翼在那片风景里,这也是她所期望的结局。 白榆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神秘’的恐怖和挂壁程度。 赤痕并不算高级神秘,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是能将这把宝刀上缠绕的烈火一触即溃,可见其威力不凡。 只不过它消耗的是自身血液,每次打架之前先抽自己的一部分血液,时间久了不得低血压? 躺在水池中的南氏辉仍然摇头念叨着:“这不可能,明明已经从你身上取走了,为什么你还有神秘,为何……这不可能,断然不可能……” 他神神叨叨的,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无法接受自己落败在了这个十六岁女孩的手里。 这幅模样,仿佛被一刀劈断的不单单是他的手和腿,更是他的精气神。 ……这人废了。 白榆心想。 对于年轻人,断手断脚都是难以治愈的,更别说对这个老人来说了。 以现代医疗技术,倒是可以治愈断手断脚,但问题是,扶桑有这个技术水平么? 而且神秘斩出的伤口,说不定还带有某种遏制恢复的效果,虽然不清楚,但和血液相关的神秘,或许真有这类用法。 不论如何,这一败,南氏辉的野心和算计都是彻底崩了。 南家家主这个模样,在扶桑这地方,搞不好就会被大鱼吃干净。 若是雨宫真昼留下来,南家或许还有机会,而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回过神之后,便咆哮着:“来人!来人,给我抓住她,扣下她,就地格杀!” 这老家伙已经完全疯狂了。 少女侧过身,对着几名回过神的护卫们横起刀刃,语气平淡。 “我们也认识很久了,奉劝伱们一句。” “不要自寻死路!” 她的足尖踩踏在水坑里,血色的涟漪泛开,嗓音不带有任何温度的回荡着。 “挡我者死!” 于是,无人敢拦路。 前路,已畅通无阻。 雨宫真昼往前走去,然后在走过大堂的时候停下了步子。 是白榆控制了他转过身。 “这是要去哪?”真昼疑惑的发问。 “你以为自己是离家出走么?你这可是一去不回啊。” 白榆回应道:“出门肯定要拿行李,换一件衣服啊,你穿这身出门?” 他左右看着:“还有南家的金库在哪里?这么一大家族不可能没钱吧,老东西也该爆金币了。” 听着命运先生的碎碎念,刚刚打算直接潇洒空手出门的雨宫真昼沉默了。 真的按照她这样念头,怕是出门没走几天就要饿到去山林里采蘑菇吃。 结果刚刚走过拐角就被一只手拉进了拐角。 是阿紫。 “小姐,这是行礼,我都给您准备好了。”阿紫将行李箱递了过来:“行李箱里有换洗衣服,还有各种常备用品,我没有放和服,都是一些方便穿戴的服装,还有这里是我这些年的存款……” “阿紫,我怎么能要你的存款。”雨宫真昼连连摇头:“你之后怎么办?我还是去金库取一些吧。” “现在去金库是来不及的,而且金库好多厉害的人看守,还有各种安保措施,你是进不去的。”阿紫摇头说:“这些存款里也有一部分是少爷的,他……” “……我知道了。”雨宫真昼苦涩的笑着:“父亲总是这样,他一直都在支持我,却永远不会反抗自己的父亲。” 白榆点头:“谁赢他帮谁。” 雨宫真昼接过了行李箱,阿紫催促道:“快些换衣服啊。” “呃……” 白榆有些尴尬,他心想我这还是附身状态呢。要不然解除了试试看?可编织还没结束,万一之后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 十点命运点数的巨款啊!我好心疼! 雨宫真昼倒是完全不在乎,她反正也看不见,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在阿紫的看护下立刻换上了一件便于行动的宽敞衣服,倒是有些像男士风格。 过程中,白榆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一些肌肤摩擦和触碰感,第一人称的全自动体验。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体验女孩子穿衣。 ……就很棒。 “阿紫,你要好好的。”雨宫真昼伸出手拥抱女佣:“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我没事的。”阿紫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她又缩回手,小声催促道:“快些走吧,快些走,别回头啊。” 雨宫真昼闭着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打开了雨伞,道别了阿紫后,从侧门位置离开了南家。 “接下来,去哪里?” “江户。”雨宫真昼回答道:“去江户。” 白榆说:“路线你已经计算好了?” “嗯,我让阿紫帮忙看过了,她问了很多人,计算出了一条合理的路线。”雨宫真昼有一条详细的书面计划:“我打算装作男性,扮演成弹奏三味线的艺人,穿过村落去往江户。” “想法倒是不错,但你扮演的来么?”白榆认为雨宫真昼身上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太浓了。 “我只能尽可能努力了。”雨宫真昼对此也没有办法,谁让并不是那种农村时候的儿时玩伴长大后居然是个漂亮女孩的设定,她只能无奈一笑:“往脸上涂一些泥巴或许会有用吧。” 行走出巷口后过去没多久,她停下了步子。 前方有一辆漆黑的轿车停靠在路边,有一名中年人站在路旁,手里撑着一把黑伞。 车辆主动鸣笛示意。 “雨宫小姐,请留步。”男人主动开口打了招呼:“刚刚忘记问候了,我是……” “风间河,堂堂国会议员找我有事?”少女低垂着面颊,在雨伞遮掩之下只能看见半张面孔。 “是。” “如果是想让我嫁过去,你找错人了,南家还有一位剑圣之姿的二小姐。”雨宫真昼淡淡的回应道:“虽然南家未必舍得,但入赘想必是可以的。” 风间河哈哈大笑:“你说笑了,谁都知道,南家的二小姐可还没有踏入超凡呢……而且前些日子大肆宣传的妖刀之事,怕是斩了那妖刀的其实是你吧?” “……” “你不用回答,一些事心照不宣即可。”风间河摆了摆手,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我呢,是一名政客,做事看利益,但我谈生意喜欢摆在明面上,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有时候开诚布公更好,我不喜欢跟聪明人耍心眼,也不屑于这么做。” 他看向雨宫真昼,直白的开口:“那么,我有话直说——雨宫小姐,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雨宫真昼提问:“帮你吃掉南家?” “如果你有这个意思,我可以帮你成为南家家主,让南氏辉那条老狗对你下跪!”风间河朗声道:“我绝对做得到,该滚出去的是他,而不是你。” “……我没这个打算。”少女平淡的否认道。 “那么,你我皆清楚,你斩了南氏辉,往后南家难容得下你,必然也会找机会报复你,而你也被迫离家出走,说句难听的,便是丧家之犬,无处可安宁。”风间河眯起眼:“我了解南氏辉,他必然会大肆炫耀你使用了不齿的手段偷袭了他,通过各种渠道将你渲染成一名大逆不道的恶毒女子,然后和你切割,表示你和南家再无任何关系,之后暗中悬赏你的人头。” 吐出一口白雾,风间河说:“这件事幕府不会管,阴阳寮不会管,神道教也不会管……你投诉无门的,也百口莫辩。” “但是,今晚看到这件事的,不单单是他,还有我们。” 说到这里,风间河愉快的笑道:“以我的影响力,只要站在你这边,南氏辉就绝对不敢这么做,否则他一旦大肆宣扬出去,我就会立刻澄清事实,他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你的名誉不会受损,仍然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于阳光之下!” 雨宫真昼听明白了,对方的确有这个能力,她提问道:“所以,你要什么?” 风间河图穷匕见:“我要你。” 雨宫真昼皱起眉。 “不要误会,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的天赋你的才能你的潜力!”风间河狂热道:“我是真正的认为你可能在五十年内成就剑圣!” 剑圣,是豪门所必须的顶梁柱。 没有剑圣的武家,算不上豪门。 扶桑的剑圣对应五阶超凡,即大夏的武圣,西方的王级骑士。 风间家只有一位剑圣,而且已经垂垂老矣,这位剑圣对家族继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能亲手培育出一位剑圣,风间河将来必定平步青云,他当然会表现的无比狂热。 “只要你加入风间家,成为我麾下的人就可以……我甚至不需要你嫁给我那废物儿子。”风间河拍着胸口发出保证:“我可以收你为养女,之后给你提供无数资源,帮你晋升为剑圣!当然,作为回报,我需要你改姓风间,和我站在同一条战船上!” “怎么样!” “这是我能开出的最高价码了!” “只要你为我所用,我可以给你最为优渥的待遇!” 这些条件确实不错。 白榆仔细分析了一下之后,发现如果答应风间河,那雨宫真昼甚至不需要吃任何苦头,也不用远走江户。 他正思忖着利益关系时,只听到雨宫真昼直接回答。 “抱歉。” “我拒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此生不侍二主 雨宫真昼的拒绝无比之快无比干脆。 快的连白榆都没反应过来。 ‘你拒绝的也太干脆了吧?’ ‘你姓雨宫,而不是岸边啊’ ‘为什么好好考虑呢?’ 白榆立刻给予吐槽三连击,再加了一个etra连击:‘我觉得条件很丰厚啊’ 少女却保持着对白榆的无言。 仅仅是对沉默吸烟的风间河说。 “我是不会加入风间家的。” “您不需要坚持,若是南氏辉要污名化我,就随他吧。” “若是这种小手段管用,那还要刀剑做什么?我也怕旅途无聊,有杀手解闷再好不过了。” 她说完便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不打算继续逗留。 就在两人侧身平行时,风间河开口:“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给出的条件,无疑是最为优渥的了……若是你不想加入风间家也无妨,不用改姓氏,只需要对我宣誓效忠,我就可以……” “我并不是对风间家有什么意见。”雨宫真昼缓缓说着,声音随着水珠落地掷地有声:“我仅仅是不希望再把自己关入牢笼里……退一步而言,若是我答应了,那我才真的是终生无望剑圣境界,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位剑圣是闭门造车而成就的?” 风间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香烟,将烟蒂弹开:“话是如此,但和我合作,有利无害,若是伱拒绝了,便是自找麻烦,往后的路,可没人能给你兜底,你都考虑好了?” 雨宫真昼没有回答,只是拖动着行李箱往远处走去,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等她走远了。 司机语气不善的说:“真是不识好歹,是否需要……” “别多此一举。”风间河眯起眼睛:“我还不想得罪她,这次不行,未必下次也不行,若是吃了点苦头,或许将来还有机会……” “我觉得没什么机会。”风间哲也坐在车里说了一句。 风间河侧过头:“哦?” “父亲或许没看出来,但我总觉得,她敢拒绝,并非是单纯因为不想被束缚这么简单,更是因为……”风间哲也想起了自己在皇家学院留学时的经历,想起了那个手持铁棍闯入古罗马斗兽场的强人,缓缓念出四个字:“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你是想说,她有靠山?”风间河倒是没思索过这种可能性,现在回味一下,倒也觉得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嗯,我有这种感觉。”风间哲也望着早已看不见的背影离开的方向:“刚刚她不回答,或许是根本不屑于回答吧。” “倘若真是如此。”风间河语气凝重道:“能将一名盲眼女子培养到这一步的人,会是何方神圣?” 风间哲也提醒道:“父亲,即便不能结交,也不可得罪。” 风间河点头道:“不错,你倒是有了几分政客的警惕心了,不过在旁人眼里,你还是尽量要做个废物,明白么?” 风间哲也低下头:“是。” 听着大雨中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风间哲也忽然想起一句话。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终有一天,总有潜龙升渊,石破天惊,势不可挡。 …… 深邃的巷道里。 白榆继续提问:“为什么不答应对方的要求?我觉得即便你要求自由,他们也不会拒绝。” “被别人允许的自由,还算是自由吗?”雨宫真昼轻声反问。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白榆又说。 “我的自由并没有那么值钱,比起生命并不算昂贵。”雨宫真昼又一次反驳。 白榆不依不饶的问:“所以,为什么拒绝的这么干脆?觉得对方很是不值得信赖?” 他倒是不是不能理解雨宫真昼的警惕心。 可他也还是担心这初出茅庐的傻姑娘根本照顾不好自己,接下来会吃很多苦头。 而且他认为风间河是认真的,或者说……这特娘的才算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思维模式吧? 见到有潜能有天赋的人,当然要狠狠的投资! 至于落入风间河之手会怎么样,白榆不担心,他救得了她一次,也自然有办法救得了第二次第三次,怎么都有自己兜底。 即便存在一定风险,也值得尝试一次。 这样的想法却被一声叹息打断了。 雨宫真昼不高兴的鼓起脸颊:“我不喜欢先生这样试探我。” 白榆愕然:“什么叫试探?我试探你什么了?” “请先生不要再试探我的深浅了。” 白榆:“???” 他直接噎住:“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试探你的深浅了,我压根……不对,我没有压根!” 雨宫真昼听不懂这黄段子,继续说:“我没多少深厚的城府,先生有话直说,不用一直拐弯抹角的试探。” 白榆这才明白深浅是形容城府的,嗐,这姑娘差点一句让我直接歪到秋名山上…… “我试探你什么了?”他还是不理解。 “非要我说明白么,先生。” “你可以说明白一点。” “好。”雨宫真昼直接摊牌,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的神色认真:“我拒绝风间河的理由只有一个,其他的理由都不重要,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是……我决不能臣服于他。” “合作,不算臣服吧。” “都是一样的,如果对方拿捏我的所有资源,还不是要我做什么,我都只能答应?”雨宫真昼摇头:“我不能接受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接受他成为我的主上!” 少女胸口起伏,她低沉而缓慢的说:“因为我的主上,只有先生你!” 握着刀,她对天发誓:“真昼此生,绝不侍二主!” 一声轰然雷鸣,仿佛劈在了白榆的天灵盖上。 ……主上? ……我什么时候成你主上,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实际区别,毕竟英灵就握在我手里…… “emmmm……”白榆其实是将雨宫真昼当小妹妹来看待的,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我真没想到你会将我视作主上,是否太夸张了?” “真昼只能这样。”雨宫真昼缓缓叹出一口气,她抓着自己的衣袖:“若非如此,大恩大德,何以为报?” 少女咬着下嘴唇:“真昼接下来就要走上逃亡之路,去往江户请求亲人的庇佑,我无法回报先生大恩大德。” “您授予我如此之多的馈赠,帮我脱离南家桎梏,助我夺回雨宫姓氏,又纵容了我任性没有斩杀南氏辉,留下后患无穷。” “我对不起先生的悉心相助……实在惭愧万分!” 她闭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着道歉。 她认为刚刚白榆一遍又一遍的问话,其实都是一种敲打,一种不满她不听话的敲山震虎。 这当然是她想了太多,但这也证明了雨宫真昼的患得患失,以及此时内心的不安全感。 对方能赐予她所有,也可以夺走她所有。 她能承受被南家抛弃的代价,但她承受不起被命运先生抛弃的代价,让她重新回到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根本不敢设想这种可能性! 而她所能付出的只有她自己了。 自己的身体,生命,尊严和忠诚。 如果对方想要,她一定愿意奉上,因为这交换是公平的。 雨宫真昼甚至渴望被取走一部分,否则她会无法心安,在这种惶惶不安里期盼命运的青睐。 她太害怕失去这份青睐和关注了,所以绝对不能,不可以,对其他人宣誓忠诚。 她的忠诚只属于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必须彰显出这样的态度,也必须斩钉截铁,如此才能让命运先生继续关注自己。 否则,她这样一个可怜的盲眼女孩,该用什么去挽留对方呢? 她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只能将自己的全部奉献出去了,才能换来一点小小的心安。 白榆听懂了。 若是异地相处,搞不好自己也一样会诚惶诚恐。 他过去也曾经想着自己的超能力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所以给自己设定了个一天不使用超过几次的设定……生怕失去这种保底能力。 但后来他发现,拥有就是拥有,不以人为意志而转移。 因为…… 超能力不在乎。 它从不在意自己被用来做什么。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一样,并不在意雨宫真昼对自己的态度,善意也好,恶意也罢,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他还是会倾力培养对方,这对自身也是有利的。 所以他坦诚直言道:“你的忠诚,我可以收下,但是这对我也毫无意义,你若是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 雨宫真昼小心的等候着。 “那就变强吧。”白榆缓缓道:“早日成就剑圣。” “仅仅是变强,就足够了吗?”雨宫真昼会错了意,她心想,难道说,不达到剑圣,连谒见先生的资格都没有吗? 白榆还想继续谈一谈,给她开导一下这方面的错误认知,毕竟他希望建立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而不是单方面的压榨。 可惜没时间了。 因为提示已经传来。 【初次命运编织即将结束】 【倒计时,10,9……】 白榆只能言简意赅的说:“尽量变强一些吧,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在别处再见。” 一阵轻微的波动后,雨宫真昼感知不到身上的那股温暖气息了。 她抚摸着肩膀,感受到了来自雨夜的寒意。 “……先生走了。”少女握着重新归于寒冷的手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很快再见,很快是多久?”在线条组成的世界中缓缓往前迈出一步。 “命运先生……” 她从未如此的怅然若失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宴 【命运编织已结束】 【无明鬼的状态栏得到了更新】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150】 【羁绊等级提升:1→2(组队具有经验加成20%)】 【新礼装‘雨落狂流之夜’】 白榆摸了摸下巴:“这命运点数居然比之前的最终章还要更多,这是因为命运大幅度转向的缘故么?” 现在他的命运点数已经突破了五百以上了。 “不过这羁绊等级,我到现在完全看不出……人都不在怎么组队,英灵投影也没不能触发效果啊,大概只有刷副本的时候能用一用。” 点击一下新礼装看看效果。 【雨落狂流之夜】 【一星级专属礼装】 【效果:当无明鬼装备该礼装时,在夜雨状态之下,将进入斗志昂扬状态,提升全基础属性,并为该英灵增加一次战斗续行】 【备注:雨夜才是我的主场!】 “这礼装……”白榆吐槽:“真是专属礼装啊,而且这效果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还得是下雨天的夜晚才能用……那大白天的晴天就用不了?为了触发效果难道还要去搞人工降雨?” “还有这名字,我觉得换成雨夜带刀不带伞更好点。” 他心想搞不好之后练个新的英灵,英灵自带某种特殊能力,能指定地方随时随地下雨……这技能组合好怪。 不过礼装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先给无明鬼装备上礼装,再继续看一下目前的情况。 当下周本已经刷新了。 一个初级训练营;一个香取道馆第二难度。 不过刚刚打过一场,现在不是很想继续肝周本。 周本的产出很高,而且可以翻来覆去的死,用来锤炼自身的战斗技艺是最为合适。 这么一想,最佳进入周本的时候,应该是先尽量习得一门超凡技艺后,可以用极快的速度刷熟练度。 要不然,先从秦雪澡这儿把那招哔哩哔哩放电的技能给学了吧,之后再进入周本刷熟练度。 “哎,这么一想就有点想摸鱼了。” 白榆躺在床铺上翻了身。 命运编织花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到了下午。 他刚刚也有些疲惫感涌上来,双手抱着后脑勺,闭上眼睛,缓缓陷入睡眠。 呼吸均匀,均匀…… 闭上眼睛后,白榆发现自己已经渐渐不会做梦了,或许是踏入超凡后产生的变化,他的精神力和灵魂力得到了更强的增长,因为是穿越者的缘故,他拥有比常人强一倍左右的精神力,踏入超凡后,进入了二次成长期,这种特质就更加体现了出来。 具体来说,就算是睡着后,也能感知到一些变化。 虽然是睡着了,但是没有完全睡着,要进入梦里也可以,但大概率会是清明梦,即便是在梦里也能继续督促自己学习看申论的那种清明梦。 自己的清明梦的场景十分空旷,几乎什么都没有一片纯白色,他随手一招,倒是真的有小霸王游戏机落了下来,把卡插进去,很快就显示出了古早时期的游戏,双截龙。 “这梦境还真是有意思。”白榆想了想:“但既然是梦境,应该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吧。” 他挥了挥手,于是有一块金砖掉落了下来,可惜没什么实际感觉,重量也完全不对。 “毕竟是梦境啊。”白榆心想:“那我如果捏个二次元美少女……” 心想事成,真的有二次元美少女出现在视线中,红色上衣、中短裙,黑色过膝袜,双马尾。 “还真是远坂凛,不过……”白榆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望着那薄薄一层的纸张:“果然二次元纸片人是没有厚度的,得叠起来才行。” 在梦里晃悠了一会儿,对清明梦也失去了兴趣,他觉得可以醒过来了,于是睁开眼,感受到自己如同从水下上浮。 突破一层水面,意识归于躯壳。 他望着天花板,刚刚想要起来,却感到了一股重量。 身上仿佛被什么压住了,面颊有股瘙痒,仿佛被什么东西戳过来,还带着一些郁金香的馥郁香气。 他侧过头,看到了一张安安静静的睡颜,她侧身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中呼出甘甜的气味。 白榆小心挪动了压在自己大腿上的腿,再把手从对方怀里抽出来。 他从床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苏若离小姐,挠了挠头……意外的没有多少怦然心动感,更多是平静。 好似是已经习惯了。 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些部分在,青梅竹马小时候都是在一张床上玩大的,到十岁之前都是经常睡在一起,十岁后有了各自房间,不过偶尔还是会靠在一起午睡。 白榆是不太乐意和苏若离一起午睡的,因为她睡相不太好,偶尔就会把人踢下床去,经常是一觉睡醒自己已经到了床底。 到了高中后就再也没有一起睡过午觉了,算下来也有了两三年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今天就跑这边来睡了。 他看了眼还在休息的苏若离,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沙发上的谛听,它还是没有反应,仍然处于待机模式。 秦雪澡不醒,白榆只能将周本事宜往后推推……反正周本是每周一凌晨四点固定刷新,推迟到周日再做也来得及。 其实要做的事有挺多。 他甚至想要召唤一位新的英灵,不同于那种需要养成的,而是类似于任侠的这类英灵,能直接拥有成型的战力。 之前看了一看自己家里的那堆老爷子寄回来的纪念品,虽然有几件遗物是可以作为召唤媒介的,但可惜他有些看不上。 这些英灵的强度大多不太行,而且不少是残影,连全影状态都不是,召唤出来的英灵也是残缺不全的,战力必然不完整。 “只能期盼老爷子能寄点不一样的东西回家了。” 白榆走到了厨房,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四点半,可以准备晚餐素材了。 就在他热火朝天的打开电饭煲准备煮饭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和哈欠声。 少女软绵绵的靠在他的后背上,下巴压在肩膀:“今天就不用做饭了啊……” 苏若离揉了揉眼眶:“妈妈说,让我们回家吃饭,还有,爸爸也回来了。” 白榆结束了淘米的动作:“这样啊……嗯,行吧,那就不煮饭了,你去洗漱一下。” “唔……”她懒洋洋的点点头,睡醒后的样子颇为迷糊。 洗漱后,苏若离清醒过来,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不化妆?” “爸爸见到我化妆很啰嗦的。”她梳好头发,换上一件休闲服,转了一圈:“我看上去怎么样?” “挺好。” “你可以更光明正大的看向我哦,因为我也在看着你嘛。”苏若离扬起唇角。 白榆没说话,弯下腰穿上鞋子,正要起身,就感到肩膀传来压力。 “帮我把鞋子穿上好吗?”她指着女士凉鞋说:“要粉红色的那双。” 帮女子穿鞋…… 这倒不是什么当奴才的意思,而是有一种隐喻在其中。 穿鞋的仪式一度是用在婚礼之中的,需要男方找到鞋子给女方穿上才能下地接去新房。 白榆抬起眼角,总觉得苏若离突然积极了一些,可两人实在太熟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拿起鞋子穿上,因为是凉鞋,整个过程都没花费十秒那么久。 但是白榆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说:“伱今天白天是穿运动鞋出门的吧?” 苏若离点头:“对啊。” “你还穿袜子了。” “运动鞋肯定要穿袜子啊。” “你还是一路跑去长夜司的。” “是啊,怎么了?” “你今天没有洗澡吧。” 苏若离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红,腿往后面一缩。 白榆站起身来:“我只是很好奇,英灵血脉有这么好用吗?居然大夏天穿着运动鞋到处乱跑还没脚臭。” “笨蛋!这话不能当面说啊!”苏若离红着脸:“味道还是有一点的……不过我很注意的。” “我觉得这玩意再怎么注意也没有用的,纯粹看体质。”白榆一摊手:“啊,别在意,我不好这口,只是随口一提。” 苏若离低着头,脸红的仿佛要头顶冒白烟。 白榆走在前方摇了摇头。 苏小姐,攻高防低是错误的加点方式啊。 …… 两人乘车抵达了苏家。 苏家距离两人居住的地方相差也不算远,只有十公里不到的距离。 苏家的住所只在市中心一带的高档小区内,这里一排排都是叠墅,上下几层的阳光房。 白榆对这一带也相当熟悉,轻车速路的走到了家门口位置。 苏若离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过道。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饭菜的香气。 “我的心肝小宝贝回来了。” 妇人商明娥将手里的一大锅人参鸡汤放下,摘下手里的防热手套,快步穿过走廊,仿佛是要给好久不回家的孩子一个拥抱。 “妈妈……”苏若离也抬起手。 然后错身而过 商明娥穿过了苏若离的身边,直接抱住了白榆,用力的蹭了蹭少年的脸蛋:“我的好孩子乖孩子,可想死姨娘了。” 苏若离举起手又放下,鼓起脸颊一跺脚:“妈妈!不准抱他!” 绝对是亲生女儿。 趁着母女对线拉扯,白榆快步走过门口玄关,此时和客厅内的中年人对上了视线。 苏浩然放下了手里的档案资料,站起身来,一家之主的气势很强,外表看上去是一名相当斯文的中年人,佩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更是平添了许多学者气质。 “都到齐了,上桌,先吃饭吧。”苏浩然摘下眼镜:“饭桌上慢慢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武科 晚宴的餐点相当丰富,而且都是商明娥亲手做的。 白榆尝了一口便觉得满口生津,味道很好,完全不输给大厨。 现代人口味大部分都是靠各种香辛料堆砌起来的,通常只需要有足够多的调味料,菜的味道总能做的千变万化。 不过商明娥做的即便是家常菜,本身味道也是极好的,调味料用的恰到好处,没有往里面加重油盐。 可惜,白榆也不得不将精力从美味上转移开。 苏浩然吃饭的时候也是缓慢的,不过他的语速倒是一点都不慢,吐词清晰而且语速很快。 “这段时间我不在南陵,倒是发生了许多事。” 他放下了饭碗,低沉的说:“倒是让你们两个孩子受了很多苦……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到位。” 白榆摇头说:“言重了,那种情况,任何人都不可能察觉到的,也根本没办法。” 苏浩然不否认这一点,但他还是认真检讨了一下自己:“诚然如此吧,只不过我还是需要检讨一下的,其他孩子的家长担忧的时候,我反而是完全不在现场,没能和他们一起承担压力,这本就是为人父母的一种失职,若离,玉京……抱歉。” 苏若离咬了一口春卷,干脆的声音里她嚅嗫不清的说:“我不在意哦,事实上也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 白榆说:“父母也不是万能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理应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才是。” “你们第一次当孩子,但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父母了。”苏浩然苦笑:“我原本就不希望你们再一次遇到这种事,却没想到……哎,世事难料啊。” 白榆心头一动,不着痕迹的问:“是在说……苏若即的事吗?” 商明娥轻轻一叹,将筷子放下,也无心吃饭了,目光哀伤的说:“若即已经失踪三年有余了。” 苏若离埋下头,默默咬着饭米粒。 苏浩然双手放在桌子上,握着手:“为人父母,其实我们最希望的还是伱们能一起平平安安的最好,事实上,经历了这次的事,我认为你们也已经足够体会到了什么是风险,所以……” 他缓缓的说道:“若离,玉京……我希望你们不要报考武科。” 他认认真真的说:“选个文科大学就读,只要是在附近的城市圈,我保证能找到让你们满意的大学。” 武科,超凡武科,在大夏,文武科的比例是二十二比一。 如果选择文科,只能做普通的工作,就业范围也不算窄,但选择文科就注定是终生无望超凡了。 苏若离抬起眼睛,她静静的说:“我已经觉醒了英灵之理了,爸爸。”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不要考武科……”苏浩然神色严肃道:“即便是先天英灵又如何?又不意味着不会受伤不会死……要知道在我们研究所里,都存放着好几块先天英灵死后捐赠的高阶遗骨,用以研究英灵之理的神秘原理!这固然是一种天赋,但不代表你必须这样活着!” “我已经想好了。”苏若离看向苏浩然,认真道:“我要去蓬莱!” 商明娥皱眉:“你非要走你姐姐的老路吗?” “姐姐只是失踪了,或许只是迷路了,我要接她回家。”苏若离倔强的说:“我才不相信她会死,她那么有活力的笨蛋一根筋又怎么会死呢?难道爸爸妈妈不想看到姐姐回来?” “想,很想!做梦都想!”苏浩然肯定无比的说,手指用力的紧握着:“但我更多的是后悔,我后悔在七年前,答应了让她报考武科的事,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若不是一时心软,她到现在也仍然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作为父亲,他最后悔的是答应了女儿的任性,却没有做好对应的心理准备。 苏若离捧起饭碗,不顾淑女形象,大口吃完了饭菜后,站起身,椅子随着动作往后平移。 “我吃饱了!” 她说服不了父母,但也不打算改变想法。 白榆默默目送她离开。 “这孩子总是这样。”商明娥头疼不已:“她总是这么倔强,玉京,你能好好劝劝她吗?” 白榆咬了口可乐饼,摇头说:“这一点,还是得看她自己。” “那你是打算……” “姨娘。”白榆打断了她,回道:“我已经入阶超凡了。” 商明娥顿时愕然。 苏浩然重重叹了口气,这下连阻止的理由也没了。 按照大夏律法,但凡超凡者就必须记录在案,年轻的超凡也必须就读于武科,这是强制性的义务。 为什么会有这层义务,这就好比国家的强制征兵一样,一旦进入战争年代,若是战争导致人口大量消耗,那么按照法律,所有人都有保家卫国的义务,实际上服兵役也是义务的一种,不用服兵役是因为不需要,一旦需要……那就必然是强制性。 如今大夏为了收复沉降区需要投入大量人力,因而也是强制性的不放过任何踏入超凡的人。 这一点其实在全世界范围之内都是差不多,超凡恰恰是用来守护普通民众安全普通生活的那道壁垒,所以成为超凡者就意味着要承担常人数百倍的风险。 当然,不单单只是风险,也有丰厚的回报,一旦成为超凡者就注定要往上攀登,一辈子都停不下来的那种,终生都在提升,否则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权力,成为高阶超凡后,一切想要的都能获得,而且死亡率也会极大下落。 数据证明,成为三阶超凡,执行任务的死亡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三,而四阶不到千分之一,因为高阶超凡也相当于国家的战略储备,不可能随意消耗。 但一阶、二阶就没什么保障了。 苏若即便是在蓬莱时执行任务时失踪,那时的她快要进阶三阶超凡。 人死如灯灭,苏父苏母的想法才是正常父母的念头,只是不论是苏若离还是白榆都有不能停驻不前的理由。 这场家宴不能说是不欢而散,只能说是双方都很无奈吧。 白榆在这边也有房间,所以晚上也不用回去了。 晚饭后,他来到苏若离的房间,后者没开灯,而是坐在窗户的飘台上望着外面的星空。 “爸爸妈妈没怎么说你吧?” “他们很自然就接受了。” “他们对你总是格外宽容,但对我就比较严肃了。”苏若离抱着膝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我去找姐姐。” “这还不简单?丢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再丢第二个。”白榆走近后坐在了飘窗的另一头。 “我想姐姐了。”苏若离埋下头:“我很想她。” 她流露出脆弱的神情,白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 “她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要去找她。”苏若离接受着抚摸的安抚,她眼睛里有青色的流光闪烁着:“我想去接她回家。” “所以,你要去蓬莱学院。” “是啊,姐姐去了蓬莱,那里一定会有关于她的消息。”苏若离回道:“我能考的上,只是……” “你担心我考不上?” “木头过去也说过要考蓬莱的,我明白,只是……”苏若离迟疑着,因为白榆的天赋并不高。 “我也会去的。”白榆看向窗外的星空,低声念道:“我当然会去。” 因为,这是少年的心愿。 因为,少年的母亲说过,若是将来能去蓬莱,希望他可以帮她完成一件事。 白榆的亲生母亲曾经在蓬莱留下了什么,不过并未说清楚,而是卖了个关子。 少年的记忆中对父母的印象谈不上多么深刻,甚至对自幼时开始就常年在外的老爷子白破军的记忆也相当模糊。 身世方面的谜团相当多,仅仅是关于亲戚朋友这一行就几乎没有。 老白家只有一个老爷子神出鬼没,而苏父苏母也是和少年的生母相识……而生母的背后的苏家似乎来历不小,却几乎没有过接触。 白家更是神秘,连亲爹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是生是死,对此即便白榆主动问询,得到的答案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果不是因为老白家还有个白老爷子惦记着孙子寄送纪念品和土特产回来,否则他都要怀疑亲妈是不是被骗婚了。 而且,关于少年生母的死亡有很多疑点,明明是壮年,却还是去世了。 具体理由根本不清楚,甚至好像连葬礼都很普通,没有来宾,十分低调。 由于对这部分的记忆十分模糊,白榆也不清楚到底长辈们在故意着隐瞒什么。 可他现在问不出来,只能就此作罢。 “对了。”白榆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苏若离的手往外走。 后者顺从的跟着过来,问:“什么事?” 白榆走到一扇门前,问:“你有这里的钥匙吗?” “这不是若即姐的房间么?”苏若离轻轻一推就打开了:“她的房间早就不上锁了,因为很久没人用了。” 白榆打开了灯光,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床铺也是新换的,可见是经常打扫。 苏若离望着熟悉的布景,一时间眼神恍惚。 白榆立刻打断她的睹物思情:“好了,怀念之后再说,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苏若即的日记?” “啊,是这回事啊。” “我找到了三页,我在想会不会家里还有最后一页日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遗物 趁着苏若离看自己誊写下来的日记的空隙。 白榆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查看。 不过可惜的是,苏若即的房间内留下的物品并不算多。 想来也是,她在蓬莱学院待了足足四年时间,在四年级时失踪,至今已有三年,大部分的生活物品都存放于蓬莱学院内才对。 日记这种东西,当然也是随身携带了。 白榆并未在这里找到。 他猜想,最后一片的日记,应该是在鬼蜮内……也就是南陵城外二十里的避暑山庄中。 苏若离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日记后,合上手掌:“嗯,原来当年发生了这些事,我倒是不清楚,也没有听姐姐提起过。” 白榆拿起书架上的一本《百年孤独》随手翻阅起来:“你对秦雪澡有印象吗?” “我听说过,但是并不认识。”苏若离摇头:“当时的姐姐其实并不是跟我们一起住的,她是搬到了别处去住。” “也就是我们现在居住的房子。” “是的。”苏若离想了想:“秦雪澡我确实没怎么见到过,不过她的资料应该学校是有的,打听一下,老师们应该都会知道。” “这倒是不用了。”白榆合上书本:“我只是有些奇怪,如果她是苏若即的朋友,为什么我根本不记得她。” “这上面记录的案件是七年前的杀人案,姐姐也卷入其中,我是有一些印象的,不过这件事后,姐姐就参加了高考,并且直接提前去了蓬莱。”苏若离顿了顿:“之后的四年时间,我们只见了三次,唯有过年的时候,她才会回来一趟。” “然后第四年,她就失踪了。”白榆将书本放回到书架上,继续寻找:“我还是对这件案子有些好奇。”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当年的事的真相是什么。”白榆回道:“我觉得这件事是导致苏若即性情大变的原因,倘若他真的和秦雪澡有那么要好的话,或许就像是我们一样,想象一下,如果我死……” 一只手指按住了白榆的嘴唇,苏若离严肃的制止了他的话:“不准说这些话……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我会保护好你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白榆无言了一会儿,他心想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啊。 “我只是个打个比方……这样一形容伱应该可以理解,如果把你和你姐姐交换一下,想来这就是具体的理由了。” “所以,秦雪澡到底是谁杀的,你很想知道。”苏若离了然:“只是这件事姐姐大概也不知情吧。” 她站起身来:“你继续找一下,我回房间一趟,很快就回来。” “行。” 白榆答应,继续在房间里找寻可能留下的线索什么,不过这种走马观花,也很难找到什么答案。 倒是搜索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意外的物品。 打开了藏在角落里的一个木匣子,里面倒不是什么日记或者女孩子瑟瑟的藏品,而是一个造型残破的枪头。 握住这残破枪头的时候,白榆的眼中闪烁起了火焰般的文字。 【遗物:磐岩枪头】 【二星英灵:百战老兵】 【状态:全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5次】 “英灵……在这里也有?” 白榆有些意外,木匣中的枪头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只不过,为什么苏若即的房间里会放着这件遗物? 而且是二星级……让人有些心动。 不过状态是全影,可能是无法培养的英灵种类。 白榆握着遗物微微走神了半分钟时间,这时,一阵香风袭来。 苏若离抱着一个箱子走到了房间里,把箱子放在了床铺上打开:“我和姐姐这些年都有通信的,加起来也有好几十封了,或许里面会有线索,一起看看吧。” 白榆看了一眼纸箱子:“这年代还用书信?” “因为蓬莱用书信更方便一些。”苏若离回答道,她拿起一封书信正要看。 白榆忽然一个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若离脸颊一红:“轻点啊,我又不会跑开。” 白榆没说话,而是卷起苏若离的袖子,并且翻过来,在她的左手手腕的内部找到了一枚若隐若现的龙形印记。 “龙脉印。”他看向苏若离:“你超凡了。” “嗯呐。”苏若离点头。 “什么时候?” “刚刚。” “刚刚?” “嗯。”苏若离又一次点头,说的仿佛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哔咔一下,就突破了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白榆:“?” 破境超凡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吗? 我可是和凶星追随者黑弓使打了你死我活才勉强突破啊! 苏若离眨眼:“我也是准备好久才突破的,之前在医院就有感觉了,到现在才突破,花了不少时间呢,还没有你的速度快。” 白榆往后一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我信了……差一点就信了。” “是真的啦。”苏若离鼓励的说道:“你能这么快破境已经很厉害了,进入应激期还不到一周吧?这可是天才级别呢。” 白榆望着苏若离,不太想承认自己受到了打击,孑然妒火烧灼着肚皮,另一方面又看着安慰自己的青梅竹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怀疑苏若离是故意的,倒不是故意打击他,而是故意压了等级到现在才破境。 她好像是打算扮笨,不过扮的很失败。 “先看信吧。” 他只能低头转移注意力。 换成其他人搞不好这时候已经嫉妒的扑上去或者找个拐角自闭蹲了,可他不会。 保底人的心态稳定。 低头查看信件,因为这边持有的都是苏若即的回信,其中提到的一些内容也大多都是近况,内容说实话乏善可陈。 苏若即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连‘昨天恰的香香鸡真的好好吃啊’这种废话都写了进去,就是半个字不提自己出了什么任务,遇到了什么危险,大概是不希望给家里人担心,但这些书信基本上没啥用,只有几封书信简单提及过不太顺利什么的,其他的真没有什么了。 “你们姐妹关系肯定不怎么样。”白榆肯定的说:“什么废话文学,千篇一律。” “笨蛋木头,是你不懂啊。”苏若离把寄过来的两张信纸叠了起来:“你要用这种方法来看。” 白榆这次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密信,需要用上一封信里送来的剪纸覆盖在这一封信里才能正常阅读。 解密之后,得到的信息量精简到了短短几十字,不过内容也变得有意义了起来,苏若即提到了不少关于蓬莱学院的事,可惜没有关于秦雪澡的相关,大部分都是自己这一路修行的心得,似乎是打算提前给妹妹打打基础。 书信中提到了超凡者的体系和道途。 成为超凡者后,自身觉醒了超凡技艺,而以天赋和超凡技艺为导向,从而在后续的晋升中确信自身的道途。 所谓超凡道途就是晋升的一条路线,同样是修行,修佛和修道便是不同的道途。 天下道途多种多样,便是同样是武修,剑客和刀客走的路线也是不同的。 低阶超凡的路线多种多样,各种道途均有前人走过的痕迹,可供参考,而越是高阶超凡,晋升路线越是狭窄。 在大夏,最为稳妥的一条道途便是武修,这条路上也是大夏官方主力推行的道途,路越走越宽,因为太多人走过这条路,所以下限和上限都很高。 苏若即便是一名武修,使用的是枪术,她行走的道途便是在武圣碑上排名第七的枪圣的道途。 摸着前人过河,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 只不过,这种做法很少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武圣碑前十,没有一位武圣的道途是重复的。 “看完了,没什么线索。”白榆放下最后一张信件:“倒是感受到了苏若即的活泼,她在最后一封信的时候,仍然心情不错。” “姐姐是个乐天派嘛。”苏若离微微一笑,将信件放回信封里重新收好。 白榆站起身,指着那边的盒子问:“这个枪头我能不能带回去一段时间?” “这是姐姐的东西。”苏若离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不过我认为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忽然抿着嘴唇,侧过头去:“毕竟姐姐可喜欢你了。” 白榆好笑道:“谁让你小时候那么皮,像只皮卡丘。” 安抚了一下好哄的苏若离。 白榆收拾了一下被打乱的房间,他准备把房门带上时,苏若离忽然想起一件事,伸出手就要拉向他的手腕。 “对了,”她正要说话,忽然两人触碰的时候,产生了一次静电释放。 啪! 白榆和苏若离的手都下意识的抬起放开。 这时候,一个念头福如心至的闪过——这好像是她第十次握我的手。 然后他意识到,保底能力似乎又发动了……不过这为什么能保底? 和普通人握手都没这种情况出现,难道是因为她是先天英灵? 这次的十连保底会发生什么事? 不行,完全无法预测! 他只好集中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然后…… 【英灵‘青冥剑主’契约失败】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6次】 【你获得了‘青冥剑主’投影卡x1】 【事件:收集已触发】 【物品‘苏若即的日记随笔’位置已提示——位于地图‘镇山鬼蜮’】 【命运点数+10】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现在的你很像一个渣男 一排排提示让白榆大受震撼。 与此同时,苏若离也看向自己的手掌,她歪了歪脑袋:“好奇怪,刚刚怎么有一种差点被你吸进去的感觉?” “吸进去?” “我不太好说,就感觉像是刚刚差点心脏被抚摸了一样。” 苏若离看向手掌心,她不太好表述。 此时两人都并不清楚,直至很久之后才明白,这种现象就是英灵契约的一种体现。 如果契约成功,那么苏若离的英灵之理就会被强制公有了。 只不过白榆还是白嫖成功了,虽然契约失败,但拿到了一次性的英灵投影卡。 【英灵投影卡‘青冥剑主】 【消耗品】 【使用后将获得青冥剑主的全部模板,持续时间一小时】 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握手十次就能白嫖一张英灵投影卡,那只要去找顶级英灵握手,只要重复十次,岂不是能直接白嫖一张高等级的投影卡? 苏若离又一次伸出手,戳了一下白榆,这一次确定没什么关系了,她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腕,完全不长记性的说:“对了,我刚刚想说,你的房间很久没打扫过了,现在也没有床铺,要不你就……” “我睡沙发。”白榆打断道。 “伱可以睡姐姐房间。” “不用了,我睡沙发就行。” 白榆虚着眼睛瞥了眼苏若离,因为沙发很小,只够一个人睡的,可以有效避免今晚苏若离小姐来找他拼床。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后睡觉应该把房门锁上,避免这怕寂寞的小姑娘钻进来。 “你在想什么啊。”苏若离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抱着手臂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种事?”白榆虚着眼睛:“要么我们刚刚想到了一块儿,要么你对我使用了思维窃取。” “啊啊,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苏若离钻回了房间里,把房门关上。 白榆笑了笑,走回自己的房间,虽然没有床铺,但里面应该有些东西需要整理一下。 苏若离的后背贴着房门,她摊开掌心,指尖有一抹青色的剑影浮现。 看向手掌中的青色流光,她握住双手放在心口位置,缓缓闭上眼睛。 她走回书桌边上,拿出信息终端,打开了一个聊天窗口。 不离不弃:您好? 蓬莱招生办:在! 不离不弃:我想了解一下蓬莱学院的招收标准。 她一边聊天,一边打开了原子笔,抽出一个记事本,打开后开始书写今日的日记。 …… 回到了房间内的白榆也拿出了信息终端。 有了几条未读消息,打开一看,很可惜并不是聊天工具推送的黄钻会员。 文武双全(孔文):情况我都听说了,情况这么糟糕,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可爱滴捏(华漓):明天上课,记得来报到,不准迟到早退——! 风起青萍(阮青雪):周姐姐说要请你们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不知道你和若离哪天有时间? 轻舞飞扬(陶如酥):噫,我中哩! 高三一班:@全体成员,明天正式开始上课!记得来学校报到!高考冲刺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同学们,加油努力! 短短几个消息里的槽点有很多,他一时间都没想好先回复谁更好一点。 给孔文回了一句‘明天学校再说’ 给华漓回了一句‘1’ 给阮青雪回了一句‘这周四v我50就行’ 接下来就是专注于和陶如酥对线了。 天上何所有:你中了甚么东西! 轻舞飞扬:哈哈哈哈哈,三花聚顶,陶爷我成啦! 居然是秒回。 天上何所有:你知道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最后是变成炮仗了吗? 轻舞飞扬:这不重要,总之我现在很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好好好好好,好起来了! 天上何所有:且不提你这个昵称已经快是十五年前就淘汰的产物……所以你到底发消息是干什么的? 蓝猫不淘气:你管我取什么昵称,我呢,主要是炫耀一下,因为姐破境了!屌不屌?屌不屌! 天上何所有:兰桂芝。 蓝猫不淘气:我就是狠狠的嘚瑟,狠狠的给你上一波嘴脸! 天上何所有:嗯,厉害厉害。 蓝猫不淘气:继续说,继续说,继续夸,大声点,怎么就这点音量,根本不够嘛!这么小声还想当超凡! 天上何所有:也就比我迟了一天,确实不错。 蓝猫不淘气:愣住.jpg 蓝猫不淘气:你说什么?你tm在说什么,你枪管里卖的什么火药! 天上何所有:我昨天刚刚破境的超凡啊,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蓝猫不淘气:哈哈哈,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枕头呢,找到了,我再睡一会儿,睡醒了一定要跟那个不讲武德的姓白的好好炫耀一下…… 天上何所有:逃避现实了可还行,我破境就这么不可思议吗?难道我不能是天才?我不能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蓝猫不淘气:住口!无耻小贼!安敢坏我道心!明天上学时候再见,如果你敢骗我,就发配去刑场弹丁丁弹到死! 天上何所有:兰桂芝……注意语言,你一个美的出水的姑娘说这话合适吗? 蓝猫不淘气:哼!就算你夸我,我也是不会高兴的!甜言蜜语说给苏若离去听吧! 天上何所有:我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陶如酥还真的愣了一下,的确,按照她对这个人的理解,如果哪天他开始说甜言蜜语了,通常意味着她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天上何所有:我说的是实话而已。 陶如酥脸颊一红,不是甜言蜜语,所以是真心的啊,真心夸我漂亮。 “哼哼,这木头疙瘩偶尔还是能说出两句好话的……原谅你了。” 天上何所有:毕竟你脑壳里肯定有很多水。 陶如酥:“……” 蓝猫不淘气:混蛋,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下线了。 白榆看了一眼聊天框。 居然没删好友啊,他心想,而且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像是街角魔族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 和陶如酥的聊天结束。 白榆整理了一下房间,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他躺在了沙发上,盖上夏天用的毛毯,还挺舒坦。 “真像啊。”路过的时候,商明娥说了一句。 “像?” “像极了回来后睡不了床只能睡沙发的某个人。”商明娥调侃的说一句。 苏浩然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早点休息,关灯了。” 父母住在一层,孩子们住在二层。 白榆看着天花板,眼前有火焰文字浮现。 【香取道馆(第二难度)】 【推荐等级:15~25级】 选择‘命运编者’‘无明鬼’,点击进入。 闭上眼睛,感受着失重感。 下一刻,他已经置身于香取道馆之中。 不过和上一次不一样,第一难度的香取道馆是一个封闭的室内,而到了第二难度,就变成了一个宽敞的中庭和回廊,而背后才是第一难度的封闭道馆内部。 “看来这是层层递进式的设计。”白榆说。 “这里是?” 旁侧,雨宫真昼抚摸着扶手。 她的天眼范围内注意到了一道人影,第一反应是警惕,右手握刀,但紧随而来的第二反应便是惊喜。 “是先生?” “是我。” “呼,还害得我紧张了一下。”雨宫真昼按着心口,紧绷的表情流露出欣然的神色:“久未问候了,命运先生。” “很久吗?” “已经过去一周多了。”雨宫真昼轻声回应道。 对自己明明才是昨天的事,不过时间流速不一样,白榆对此也有些习惯了。 他看向雨宫真昼此时的外表,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不如在南家当大小姐的时候干净整洁,但明显要利落很多,面颊虽有些干燥,对她的容姿稍有损伤,但其风姿绰约的气质更加成倍的凸显了出来。 “那个……请不要这样看着我。”雨宫真昼拉了拉衣角,有些羞涩的说。 白榆干咳了一声:“我是不小心的。” 雨宫真昼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现在的我一定不太好看……如果可以,倒是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见到先生。” 可是在去往江户的路上,时间紧迫的紧赶慢赶,哪有时间打理容貌。 “不必在意,你如今也很漂亮。”白榆情商发挥了作用,他顺其心意的说道:“比起在南家的你,现在的你更加接近于本色,夏日的莲花可不会因为少许污泥而褪色。” “……莲花吗?” 雨宫真昼得到夸赞后顿时心情愉快,连续数日被追杀的疲惫感仿佛也消除了。 明明对容姿的夸奖,放在其他人口中,她都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她根本看不见,所以也不知美丑是什么。 她轻轻一笑:“先生很会夸人啊……” 她握了握拳头放在身前:“就冲着先生这句话,我今天可要加倍的努力了!” 一句话就让她进入了斗志昂扬、心情雀跃的状态。 白榆都没发现自己说话居然这么管用……难道这也是保底发动了? 不太像啊。 看着雨宫真昼,白榆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苏若离和陶如酥。 似乎自己一整天就在这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顿时心情复杂,这时间管理…… 少年,现在的你很像一个渣男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招、必杀技、宝具 虽然心情复杂,但白榆很快调整了过来。 自己又不骗人感情,算什么渣男。 只能说是中央空调或者人生导师! “你是得好好努力一下,原本我不打算开启香取道馆,不过考虑到香取神道的剑戟篇就在我手里,在这里同影鬼们练习,对你掌握天真正传也有好处。” 白榆想明白之后,继续用大忽悠之术开始给自家英灵打工人画大饼:“能否学会,看你自己了。” “天真正传?”雨宫真昼回过神来,她大喜过望的问:“果然这里就是香取道馆吗?在这里就能习得其流派的真谛?” “不错。”白榆拿出了卷轴:“可惜伱看不到,不然的话……” “我现在有了天眼是可以看到的。”雨宫真昼接过卷轴:“借用一下。” 拿起了卷轴,雨宫真昼开始研究剑戟篇上记载的内容,她一边看一边惊叹道:“不愧是扶桑的武道源流,其记载的武术还真是足够古老……不过某种意义上说,越是古老,越是接近于本质。” “本质?” “是的,武的本质。”雨宫真昼回答道:“也就是超凡——所谓超凡便是超越肉体凡胎,而人体原本是不具备这些潜能的,所以需要去模仿或者借用,扶桑的超凡者本质上敌我同源的,好比阴阳师签订妖怪为式神加以驱使,也是用来对抗其他妖怪,同样的,我听说最初的鬼狩们也是通过将自身鬼人化来获取力量,而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也是源自于对某个超越级别存在的模仿。” 白榆摸着下巴思索道:“按照你的说法,超凡者便是对于那些强大的存在的模仿?” “是的。”雨宫真昼点头说:“再者说,神秘这一概念,它的本意便是神的奥秘,所以谁能掌握神秘,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部分的神力,它甚至可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限制,做到种种不可思议之事——有一种说法,超凡技艺便是神秘的劣化。” “所以高阶超凡者掌握的神秘就是由超凡技艺蜕变而来?”白榆沉吟:“这种说法倒是挺靠谱的,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得知的?” “是我母亲的遗物中得知的。”雨宫真昼回答道。 “说起你母亲,她……” “母亲是父亲的露水情缘,他们之间的事,我不好插嘴,但母亲是和父亲私奔的,后来父亲被南氏辉找到,被迫回归南家,而母亲独自携带我生活,没多久便病逝了。” “你的母亲是超凡者?” “并不是,母亲身体以前就不好,所以她去世倒也不完全是父亲的责任。”雨宫真昼对自己的过去没有多少隐瞒的意思,却也有些羞涩不想说太多,于是说到这里合上卷轴:“我看完了。” “你看的有点快。” “太多内容消化不了。”雨宫真昼将卷轴递回去。 “你留着就行。”白榆抱着双臂摇头道:“我对这种流派并不是很感兴趣,甚至连一招奥义都没记载。” ……只要你学会了,我自然也会,所以为什么要自己努力。 雨宫真昼点头:“奥义是一门流派的最重要传承,如果不是核心弟子是无法学会的,它也是直指超凡技艺的捷径,若是天赋足够高,甚至能触碰到比超凡技艺更高一层的……” “还有比超凡技艺更高一层的?”白榆下意识的提问。 “……当然是有的哦。”雨宫真昼回答的十分流畅。 “是神秘?” “并不是。”她说:“比超凡技艺更高一级的概念是存在的,具体是什么,母亲没说过,只是打个比方提到过,如果超凡技艺只是普通技能,那么这个就是必杀技——它的要求是极高的,以至于只有不到三成的超凡者有能力接触掌握或者领悟到——而放在剑道流派之中,这一级别就不会写在纸张上,而是经由师父传授给弟子,通过口头的方式,也就是俗称的‘口传’。” 白榆听明白了:“所以说,这么高大上的东西,通常人根本没可能接触到。” “如果天赋足够是有机会的。”雨宫真昼将卷轴收入怀里,认真的说:“我会努力掌握一两个奥义的!” “那你加油。”白榆不置可否。 他心想,或许刚刚雨宫真昼提到的比超凡技艺更高级的必杀技,换成英灵的术语,应该就是宝具了吧? 或者用英雄联盟的说法,就是六级的大招,大招对一个英雄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有大灭和没有大灭的剑魔是两个英雄。 可惜,他目前接触过的几个英灵都并未掌握宝具,如果是巅峰时期的雨宫真昼应该掌握了一个宝具,可她现在得从零开始发育,还没升到六级根本没有学会大招,加上他的命运编织改变了现有状况,她想要学习大招大概率也不会是过去同样的大招了。 真想要一个有大招的英灵啊。 白榆心想着。 然后忽然间他就乐的开了花,直接脑洞大开。 扑哧一声倒地死亡。 “妈的不讲武德搞偷袭。”白榆从尸体上站起:“雨宫,准备好,开始刷副本了……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次才能过关。” …… 【通关失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阁下重新来过】 “焯!” 白榆睁开眼睛,已经是天亮了。 死来死去,最后直接被杀到副本关闭。 因为通关时间限定在五个小时之内,超过五小时就强制关闭了。 没能通关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最后的关底boss是一对双胞胎,而且等级都在二十五级以上。 不能动用英灵投影的白榆被砍成了木桩,他每次看到对方剑光一闪就直接狗带,尝试用超凡技艺解读也失败了,因为实在太快了。 这一招他怀疑是某种奥义,可惜没能学会。 天亮了,白榆起床后便动手开始做早餐。 时间来到六点半,苏若离打了哈欠,走下二楼,看着沙发,然后眼珠子一转扑了上去:“早上好,起床啦!” 结果扑了个空,毛毯下饭更是软绵绵的沙发抱枕。 她歪了歪脑袋,这时候商明娥从厨房里走出来拍了一下苏若离的脑袋:“早什么早,玉京已经去学校了,你怎么才起来?” “上课是八点才开始啊,这么早去做什么?”苏若离无奈的说:“这木头居然不等我。” 她跑到洗手间里快速洗漱完毕,然后抓起一个包子塞入嘴里:“我去上学了!” “稀饭不吃了?” “吃个包子就够了。” 苏若离赶上了公交车,六点五十准时抵达学校门口。 但当她进了校园的时候,此时班级里只有三两人。 “来的这么早?”一名住校生打了个招呼。 “嗯?”苏若离问:“木头呢?” “你们不是住一块儿的么,问我们哪里知道?”旁边的女生抱着手笑着说。 苏若离奇怪的歪了歪脑袋,心想难道木头没来学校? …… 白榆的确是没直接去学校,而是回了自己家一趟,把借来的遗物放到了仓库区,刚刚放下就看到一个白毛小兽冲上来跳到自己的肩膀上。 “哟,醒了?” “昂,醒了。”秦雪澡打了哈欠:“我还以为要睡一个星期呢,不过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快,你家里有好东西啊。” “什么好东西?” “这个。”谛听吐出来一个青铜戒指:“这个似乎有孕养魂魄的用处,虽然不算奇物,哎,白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眼光毒辣。” “老爷子寄回来的东西的确都比较稀奇古怪,只不过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一直在外旅游。” 白榆提起背包走出门,谛听也跳进了他的肩包里,探出半个脑袋:“去上学?” “不然呢,去买彩票吗?”白榆提起肩包:“也混了这么久日子,该上学了,我还要考蓬莱学院呢。” “蓬莱啊,我当初可是拿到了这个学校的offer了。”秦雪澡感叹道:“放心,只要学会了我的云雷一闪,你肯定能考进蓬莱。” “今天你就教我吧,反正下午武技课都是自由活动。”白榆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苏若即的日记你看了么?” “放在课桌上的?我看过了。”提到了这件事后,秦雪澡的表情严肃起来:“日记里提到了我殒命的地点。” “苏若即的日记应该有一部分遗落在了那个避暑山庄了。”白榆提问:“目前那块是鬼蜮,什么时候去一趟?” “你意外的积极啊,就算这么积极帮我,姐姐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秦雪澡调侃一句后提醒道:“那可是b+级鬼蜮,很危险的。” “所以我打算做好准备,而且……我也有后手。”白榆点到即止。 “你那招确实不赖,不过比起真正的必杀技还是有些区别。” “你也知道必杀技?” “当然。”秦雪澡点头然后一副‘不愧是我’的表情自傲道:“可惜我还没掌握,毕竟我死的太早了,不过我都能掌握绝技,想来进一步掌握绝技之上的超必杀也应该是很简单的。” “有没有人提到过你这种臭美的表情挺欠揍的?” “如果天才不骄傲还一脸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普通人,那岂不是更加欠揍?” 白榆想了想:“啊,确实……这么一看你反而比较坦率可爱了,我更讨厌凡尔赛宫进修过的阴阳人。” “不过必杀技也不是准确的称呼,在大夏里,这个正确的称呼应该是……” 秦雪澡纠正了一下白榆的常识错误。 “一念通神的…” “神通。”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肺骤停 “你小子!” 前脚白榆刚刚走进教室,一个肱头肌相当发达的少年就靠了过来,一把搂着白榆。 孔文说:“你怎么才来?” 白榆:“什么才来?” “早读课都不来,这不算逃课吗?” 孔文这人的存在感虽然不算很强,但也是白榆玩的比较好的同桌之一。 他的成绩在全班处于同等,不过在启灵仪式中却觉醒了紫色级别的天赋,其天赋名为‘巨灵化’。 而这一天赋明显就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天赋,后来事实也证明了他有十分之一的巨灵族的血统,所以巨灵族的天赋在他身上也得到了觉醒。 其中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原本已经一米八的个头又开始涨了。 白榆随口一问:“你是不是快超凡了?” “感觉的出来?”孔文拍了拍胸口:“我老哥最近寄回来了一些高级凶兽的肉回来,我给吃了之后,大幅度增加了血气强度,伱要不要也来尝尝?或者改天我给你带一些。” “这玩意怕是不便宜吧。” “市场上是买不到的,不过我哥外出打猎还是能收获不少的。”孔文嘿嘿一笑:“我哥已经快三阶了,现在吃它也没有用了,就让我捡漏了。” “你哥……” “孔武啊,你忘了吗?我们初中时候还一起玩过的。” “想起来了,他的钓海虾技术确实不赖。” “他的确喜欢钓东西,还说将来要去做什么幽灵船长。”孔文摸了摸光滑的脑壳:“我是觉得不靠谱,不过考虑他经常钓到好东西送回来,我还是勉为其难的选择了支持他的选择。” “钓鱼佬的终点就是望夫石啊。” “嗐,不说这个了,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孔文先是看了眼苏若离的方向,随后压低声音说:“家里人开始催着我锻炼了,难得今天有闲工夫出去晃一晃。” “都要高考了你可省省心吧,我可是白色天赋,你这么拉我出去玩,是不是想害我高考失利去你家搬砖啊?”白榆拍了一下这大块头的后背。 “你还真是打算继续报考蓬莱?”孔文双手抱着后脑勺:“我听说那地方是挺好玩,但是也很危险。” “你不打算去?” “唔,我考虑考虑吧……”孔文挠着头说:“我哥说让我去,不过我不一定考的上就是了,而且太危险了也不好,我可怕死的很。” “确实,每次玩游戏都是卖ad流辅助。” “嘿嘿,你不用这么夸我。” “问题是你选的还是眉头一皱。” “哈哈哈,怕死流是这样的。”孔文坐回了座椅上:“经历了那件事后,我倒是觉得班级里不少人都能出息,除了我之外。” “你倒是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啊。”白榆虚着眼睛:“你不打算挣扎一下,就这么咸鱼了?太浪费天赋了吧。” “我只是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啊。”孔文挠了挠脸颊:“之前我也尝试和那蜘蛛单挑,结果一招都没走过去,丢人丢大了。” “别这么说。”后排的一名双马尾姑娘走过来,任楠冲着孔文一笑:“你当时可是第一个敢冲上去直面危险的,还挡住了蜘蛛,大伙都吓住了,最勇敢的就是你了,别太妄自菲薄啊。” 旁边有个板寸头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就是第一个冲上去直接白给,结果大伙也是全军覆没啊。” “也算是勇敢开过团了吧。” “你就说开没开吧!” 哈哈大笑着,一阵快活的空气。 同学们倒也不是指责或者挖苦,而是调侃而已,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被蜘蛛咬了动弹不得,都算是死里逃生过来的。 孔文跟着大家哈哈的笑了笑,旋即便托着腮帮,一副沉默的思考者表情。 白榆看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 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班的,孔文这人心眼不坏,但也不是傻大个,他是有一副侠义心肠在的,从小就喜欢看各种武侠,想着打击犯罪,成为一名能守住双亲的黑暗骑士。 这一次突然表示怕死,大概率是被现实打击了,少年遇到现实毒打之前,总是心比天高的,就像是某些大学生毕业之前就在畅想毕业三年就做到年入百万,实际上三年后恨不得回去掐死做白日梦的自己。 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榆也曾经想着靠保底法则改变世界呢,不过自从发现自己并不能躲开子弹也不能让群友给自己v五十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不靠谱的念头。 心病还得靠心药医。 他需要一次事件来建立自己的自信,要么就只能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治愈……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不过时间也容易把人变成躺平的废物。 白榆看了眼孔文,心想得找个时间给他狠狠注入精神了。 要不然去找几个群众演员表演一波英雄救美? 不知道这边有没有类似的业务。 自己原本的世界是有的。 寻思着,白榆说找到位置坐下,前排的苏若离回过头来:“你回家了?” “嗯。”白榆点头:“回去换了件衣服,顺带拿下课本。” “居然不叫我。” “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教你。” “你进我房间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鼾声了。” “胡说八道!若离小姐从来睡觉不打鼾!”苏若离瞪眼,伸出手就要反击:“这可是非常严肃的问题!” “那我听错了。”白榆轻描淡写的避开苏若离的掐脸攻击,同时反手按住了她的脑袋,把她精心梳理的头发打乱。 这两人的动作直接吸引了一旁众人的围观。 “看什么?”白榆注意到了同学们的安静凝视,奇怪的问。 “没什么。” “对啊对啊,只是感叹一下,真好啊。” “答应我,多来点,兄弟姐妹们喜欢看这些。” “我磕的很爽。”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汝!” 对着一群人的目光,白榆一时无语,张了张口,又觉得辩驳苍白,似乎在三年的老同学眼中,青梅竹马已经约等于老夫老妻了,甚至约字都可以去掉。 不过这时候老师已经走近了教室的讲台。 “行了,都回过神来,开始上课了! 一名中年人说:“拿出你们的物理试卷,我们还有一些要说……” “老师!”华漓举起手:“但是这个是数学课啊。” “又不影响,你以为数学老师就不能教物理吗?”数学老师冷笑一声:“太小瞧我了……主要总是教数学很没意思,还是整点新的说说。” 华漓继续说:“可是按照这种逻辑,下一堂的物理课老师会教化学,化学课的化学老师会教生物,生物课的生物老师会教数学,这下不乱套了吗?” “这又关我什么事?”数学老师一脸冷漠:“我爽了就行,我巴不得谁把我课抢了呢?” 众学生:“……” 这种自由的教学风格实在是太散漫了。 不过也因为这种教学风格是临近高考三月前,这种时候再开始教授基础知识也是来不及的,无非就是复习而已,已经长达半年多的复习,在文化课上已经没什么大问题,重点其实是下午的武修课。 就好比文理科都必须考一样,文武考也是一起进行的,所有人都避不开武考……文考的成绩差不多这时候就已经固定了,除非是差生,否则最后两个多月冲刺也是没有意义的,反而武考的成绩会在这两个月的变动比较大。 一上午的文化课一共持续到十一点五十结束,生物老师拿着手里的数学卷子准时下课。 “终于结束了。”孔文捂着嗷嗷待哺的肚子冲出了教室:“我已经是饿人了,去食堂!” 华漓走到苏若离身边,又喊了一声阮青雪:“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阮青雪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带了午餐。” 苏若离还想说什么,被几个女孩挽着手走出了教室,毕竟吃午饭是需要提前一步赶去食堂的,否则剩下的只有残羹冷炙。 白榆合上书本,因为记忆继承的缘故,加上精神力强化,跟上课程没什么压力,甚至觉得就这,再给朕拿十张黄冈密卷来! 他现在不饿,打算去小卖部整两块面包凑合一下。 这时候,一个食盒递到了他跟前。 “不介意我的手艺比较普通的话……”阮青雪手里捧着食盒:“虽然一顿饭还不足够当做谢礼。” 白榆望着小姑娘微红的脸蛋,欣然接受:“当然不介意,不过没想到你特意做了饭,如果我去食堂你打算怎么办?” 阮青雪回答的很自然:“也可以留着当晚餐。” 白榆打开了食盒,午餐虽然简单但做的也用心,饭还是热的,因为底层加了一层高汤,加上保温盒的效果,能让温度一直保持着。 “这难道是幸平流……” “幸平流?” “是一种扶桑流传的吃了能让人爆衣的美食流派。” 看上去菜式都很简单,但是也让人食指大动,白榆尝了一口,赞叹道:“手艺不错啊。” 阮青雪也尝了一口自己的午餐:“可惜还是有些凉了,不然味道会更好一些。” 白榆看了眼阮青雪的饭盒:“你里面还有个肉圆?” “这是藕做的,你要吃吗?” “不……” “来尝一尝?”阮青雪动作很快的夹起了肉圆,举起筷子,左手放在筷子下方防止掉落。 白榆望着这一幕也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阮青雪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像喂食,却又不打算收回手去,只是小声的说:“请快一点,快掉了。” 白榆拿起食盒打算递过去接住。 不过阮青雪的手举起时间太长了有些发酸,而且汤汁溢出导致肉圆发滑,所以抖了一下,肉圆从筷子上滑落。 这一幕看的人差点心肺骤停。 瞬间,白榆身体比他脑子更快的动了,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想法,直接发动超凡技艺,拉长体感时间,一个饿猫扑食。 这其实是人体的本能反应,好比任何人看到一个麦当劳的全家桶即将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护住。 因为高度问题,他的手不如头部动作快,就这么冲上去一口咬住肉圆和对方的筷子。 反应过来之后,不论是白榆还是阮青雪都愣住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居然忘记拿饭卡了,真是个小糊涂蛋呢~不过也是个可爱的小糊涂鬼啦~” 苏若离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入教室里,同时喊了一声:“木头,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嗯???” 苏小姐的视线定格,凝固,沉默。 白榆迎上目光,神色僵硬,心肺骤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虎狼之词 如果不是嘴里含着肉丸子,此时白榆已经开始大声喊出来‘冷静,克制,三思而后行啊苏姑娘!’ 可惜他嘴里有个肉丸子,又是一两秒内吞不下去的大小,只能疯狂的动着嘴咀嚼,就如同内置了动力锤般疯狂耸动着下颚,牙齿碰撞发出坑坑坑的声音,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够快。 因为苏若离已经化作一抹青光跳到了两人旁边。 她甚至用了英灵之理! “你们……” 听到了这句仿佛夹杂着西伯利亚寒风般的话语,阮青雪才反应过来。 她肩膀一抖,侧过头,见到了苏若离的同时就立刻退化成了一只抱着榛子的小松鼠。 这时候似乎想要掩饰也有点迟了。 白榆突然福如心至般的想起……等等,我为什么要慌?这本来就是普通的同学交流而已。 我只是吃了她的一颗肉丸子而已,而且也没碰到她的筷子,有什么好慌的? 不用慌,小问题! 这时候慌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必须表现的理直气壮。 他心想着,于是白榆立刻咽下丸子,虽然迟缓了两三秒,但还是立刻镇定的解释道:“你听我狡辩……呸,解释!我们不是在玩什么喂食y,只是偶尔凑巧让你看到了这个场景而已!别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对吧?” 他说着,对阮青雪投去求证的目光。 阮青雪立刻收回筷子,立刻点点头:“是这样的。” 她表现的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是不对的啊阮姑娘!伱要振作起来,你要硬气起来啊!不要显得自己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苏若离用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逡巡了几秒,旋即轻哼一声:“这个姑且不管,我只是觉得你们居然偷偷躲在教室吃午饭,而且不叫上我!” “你在意的是这个?” “我不喜欢被排挤在外!”苏若离不高兴的说:“我可生气了,我决定要给你们取个难听点的外号!” 她这脾气一上来了,白榆立刻就明白了该配合表演的他并不能视而不见,于是问:“那么该如何安抚一下此时心情不好的苏姑娘呢?”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苏若离指着两人饭盒里的三种菜。 “好的,那就让我给美丽的苏姑娘献上祭品……”白榆刚刚夹起一块可乐饼就觉得不对,因为这筷子刚刚他用过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抽张纸擦一擦,结果刚刚举起来,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苏若离就已经埋头吃下了可乐饼。 “哇,味道好棒。”苏若离说:“青雪手艺很不错啊。” 阮青雪盯着她刚刚含住的那双筷子,眼神顿显微妙,旋即低下头去,目光略有些低落,随后又抬起头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静一笑:“我这儿还有一块洋葱圈,要不要尝尝?” “好呀好呀。”苏若离说着也咬住了递过来的洋葱圈。 靠着这样蹭吃蹭喝,两人份的午餐被瓜分完毕。 基本白榆后面就没怎么吃了,被苏若离霸占了筷子和午餐。 两个女孩子拼桌后就没他的事了。 不过也好,免得卷入麻烦里。 这时候,白榆注意到了门外走过了一道人影,后者故意停顿后折返了回去。 “我去伦敦出个差。” “伦敦?”阮青雪没反应过来:“要乘坐幽灵船去吗?” “他不是这个意思。”苏若离挥了挥手:“快点去吧。” 走出教室后,来到走廊,果然见到了双手抱胸不断抖腿的陶如酥。 后者劈头盖脸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什么是伦敦?” “伦敦,隆冬公国的首都,又称……” “我问的不是这个伦敦!” “那你说的是哪伦敦?世界上还有两个伦敦吗?” “你别给我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我很好奇!”陶如酥往前逼近了一步。 白榆顶不住这种千反田式的攻势,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也就是谐音梗的‘轮蹲’,轮流蹲的地方还能是什么地方?” 陶如酥想了想:“啊,厕所!” 随后又踩了一脚白榆:“你好脏啊!” 白榆灵活闪躲开:“还不是你逼着我解释的!” 陶如酥又是继续低头踩脚,白榆往后退。 两人一进一退,连续在走廊中闪身,身形接连变化,白榆一路退到了楼梯上,一屁股坐在了护栏上往下一滑拉开距离:“你还要来?” “哼!”陶如酥抱着双手哼了一声:“还真让你超凡了……啧!” “你那咂舌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能超凡?”白榆好笑:“你这人的嫉妒心是否过于丑恶了?” “白色天赋也能做到七天内超凡简直闻所未闻,那启灵仪式莫不是出了bug?” 陶如酥难以理解的一点也在这里。 她的天赋觉醒在启灵仪式是深紫色的级别,已经是万紫千红的级别,无限接近于红色,其天赋本身没人知道是什么,她甚至不打算对校方透露。 但天赋本身就决定了修行的高度和速度。 被白榆这么赶超,她当然会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恼火。 输给苏若离这类先天英灵也就罢了,输给白榆,她真是不可接受……这倒霉蛋明明还是她救的命呢。 陶如酥不讨厌白榆,甚至觉得对方很合得来,好感度不低,否则也不会引他去黑水武馆互相切磋对练了。 但人的性格是多变多样的,她是南陵三中重点关注的天才,多少有点傲骨,在这方面的争强好胜完全不弱,这也是心性问题。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过去白榆名声不显实力不济,现在却又异军突起,当然会引发她的感官变化,她之前就输了一场,现在又迟了一步,觉得恼火也是自然,偏偏又找不到合适的发泄目标,只能对白榆狠狠踩上几脚泄愤。 白榆只能大呼冤枉,这关我啥事啊。 抓住了白榆,陶如酥说:“陪我去训练室。” “你要干嘛?” “打你。” “你干嘛,哎呀。”白榆试图挣脱:“别这样,陶姐。” “喊妈都没用,今天我非要把你折腾到精疲力尽不可!” “不是,你喊对练也没必要抓我啊!你去找武技课的老师,对方有丰富的对练经验。” “我要练新招,学校一方是不会同意的,我都超凡了还讲究什么固本培元。”陶如酥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我现在还有一些漏洞,所以……” “你要干什么?”白榆大惊失色。 陶如酥也停顿了两秒,不过她可不是其他小姑娘会一脸红在小拳拳捶打胸口喊一声‘讨厌啦~’的性子,而是不以为耻的呵呵一笑。 “是啊,不错,就是这样!” 白榆虎躯一震:“你这什么虎狼之词!” 陶如酥只顾着怪笑:“桀桀桀桀桀。” …… 跑是跑不掉了,陶如酥把白榆拖到了训练室后,旋即按照出了自己藏在训练室木头箱子里的一些零食丢过去。 “吃吧,看你刚刚也没怎么吃午饭,苏若离肯定是故意的。” “你都看到了?” “你以为我很想看到吗?就凑巧看见了,刚刚打算过去找你的时候就看到她嗖的一下飞过去,我差点以为她要一剑砍掉你的狗头。” “那你还不进来给我解围?”白榆用力一拍面包的包装袋,啪的一声,爆开一道缺口。 陶如酥笑容忽然多了几分戏谑和妩媚,她手指撩起头发到耳朵后方,蹲在地上戳了一下白榆的额头。 “你这疙瘩,确定我进去是给你解围,而不是把你直接踹进火坑里?如果你真这么想,我也无所谓哦~” 白榆认真的思考了三秒,然后低下头:“多谢不杀之恩。” “苏若离的性格总是护短的,下次可别跟其他姑娘走太近了。”陶如酥提醒道:“会很危险的。” 白榆打量着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陶如酥,还有对方蹲坐下来露出的安全裤和大长腿,不由得虚起眼睛。 “当然,我是无所谓的。”陶如酥打了个补丁,站起身后拍了拍胸口:“因为我可不怕她!” 白榆不置可否,一边吃东西一边提问:“说起来,你的超凡技艺是什么?” 陶如酥打断:“这可不能说,你也尽量不要告诉别人。” “迟早是会被知道的。”白榆随口道:“瞒不了多久,除非能掌握多种超凡技艺。” 陶如酥摇头说:“不一样的……顶级的世家觉醒的超凡技艺也是可以选择的,通过各种方式培育出来的家族弟子,其觉醒的超凡技艺往往都是同一种类型的强化或者劣化。” “你是想说……” “我当然也是比较特殊的那种,所以不能说。”陶如酥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方:“而且我也已经开始尝试掌握其他超凡技艺了。” 白榆托着腮帮:“你还真是途径挺多的,超凡技艺可不是想学就能有的,你到底是什么家庭啊,这么富有。”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英灵血脉你信吗?” “你跟我握个手试试?” “好啊。”陶如酥伸出手来 两人握手。 如此重复了十遍。 青年的手掌很稳,五指修长,手掌中留下了一些勤学苦练的茧子,稍稍有些粗糙,倒是陶如酥的手掌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细腻,她的骨节意外的有些粗壮,想来平日练武的时候都下了狠功夫。 两人握着手,陶如酥先一步把手撤了回来,残留的温度让她手掌心有些冒汗。 “好热好热……你的手怎么跟烙铁似的?”她故意问了一句:“这么握手能有什么意义吗?” 白榆倒是没注意到陶如酥此时的表情变化,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验证出来了。” “验证出来什么了?” “你不是英灵血脉。”白榆十分肯定的说。 “啊?”陶如酥满脸疑惑,虽然她的确不是:“你怎么验证的?” “这个不重要,还有我得提醒你一下。”白榆说:“你衣服扣子掉了。” 陶如酥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一枚纽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下来,露出了蓝白色的内衬。 “什么时候掉的?转过头去!”她瞪眼:“你看了多久?” “三秒钟?” “哼!便宜你了,还没其他人看过本姑娘的聚人心呢!” 她踩了一脚白榆后转过身去捡起纽扣,倒是完全没有半点小女儿的做作姿态。 白榆默默补充了一句:“这世界上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反正看完之后,我是觉得我们只能做兄弟了。” 陶如酥:“?” 白榆评价道:“不够涩。” 陶如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英灵:百战老兵 白榆的确是被陶如酥折腾的精疲力尽了。 这一点上她倒是完全没说谎。 完完全全的做到了缠人小妖精的本事。 白榆是扶着腰出门的,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不是说被吸空,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掏空了。 陶如酥进入超凡之后,整个人进攻性都拉满了,自从白榆一句‘不够涩’直接点燃了她的怒气槽,之后她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暴气状态,仿佛开了无限能量似的。 直至气力耗尽为止,突然断电的直挺挺的摊了下去。 白榆已经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即便如此也还差点翻车……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当然,这是在切磋的范畴,倘若是生死搏杀的话,只需要三招就已经结束了。 累成狗的白榆扶墙出门,捶着酸疼的老腰,去了一趟体育场旁边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浇在后脑勺上,凉快且舒爽。 回到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在了,已经到了上课时间,都去上了武技课。 白榆也就顺势的逃了课,这时候已经没有了老班会追过来把他抓去上课了。 他靠在窗户边上,吹着三楼的凉爽夏日微风,窗户边的树木投下斑驳的阳光。 闭上眼睛,倒是很想享受一下现在的悠闲午后时间,只不过…… 英灵编年史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快点进入鬼蜮探索。 很显然鬼蜮的攻克就是这一阶段的主线任务,也要顺带找到关键道具苏若即的日记,以判定秦雪澡的真正死因。 白榆伸出手指敲了敲眉心,以他现在的实力,进入鬼蜮不说是找死,只能说去送死,才这个级别就去二十级以上的地图,就好比兜里揣着四个麻将牌的‘八万’去买车,人家销售肯定会手脚齐上的狠狠招呼这位财力充沛的顾客。 其实秦雪澡的死因应该是由苏若即来查清楚的,可惜苏若即在突破三阶之前就失踪了,她大概是希望等蓬莱毕业之后有足够的把握再动手。 “所以按照现有的情况,我至少需要一位等级抵达三十级以上的英灵才能把我的战斗力拉到二十级以上,而且契合度也不能低于百分之八十。” 白榆从书桌里拿出了那枚磐岩枪头,他带到了学校来,本打算找人鉴定一下。 早上回家的时候就已经用了之前的家里的那堆遗物进行了垫刀,所以现在是第十次,肯定能够契约成功。 手掌触碰到了磐岩枪头的同时,一阵声音回荡开。 【是否进行正式契约?】 一行火红的文字便直接出现在了视线正前方,第十次的英灵抽取,条件已经满足。 保底法则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确认契约】 【英灵契约已生效】 【是否开始‘百战老兵’命运终幕的编织?】 【若拒绝编织其命运的终幕,将无法获取此英灵的完整面板】 “是。” 白榆点击了确认。 百战老兵,二星英灵,等级应该不会太低吧? 他这么思索着,只听到了耳边响起了命运交响曲的音调。 【开始命运编织】 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白榆陷入了睡眠。 他闭上眼后并未注意到,树枝忽的一阵抖动,有一只白毛小兽跳到了窗户上,穿过窗户外的护栏,灵巧的落在白榆跟前。 小爪子拍了拍白榆的脸,谛听歪了歪脑袋。 “睡着了吗?” “看上去还挺累的,那就不叫你了。” 秦雪澡也顺势让谛听卧在了窗户边,仿佛一个柔软的白毛枕头靠在他的后脑勺上。 用小爪子抚摸着白榆的头发,秦雪澡流露出少许怀念的神色:“小笨蛋……当年的你,根本分不清谁是苏若即,谁是我吧。” …… “老师再见,同学们再见。” 背着红色的小书包,苏若即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年她小学三年级,九岁。 作为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她实在是有些精神过头了,总喜欢四处乱跑,不过也基于这种独立自主的作死精神,从下地能跑了开始就没少让家里人费心,长的稍稍大了一些之后就开始想尽方法的脱离大人的管辖。 至少小学生的她已经学会自己每天上下学了,好在南陵的治安还算不错,家也不算远,路过的地方都有许多店铺,人来人往,她也颇为熟悉。 苏若即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大声朗诵了‘我的梦想’被同学嘲笑后直接给对方强行灌入了两大瓶牛奶,这让这臭屁的小孩当场晕奶过去,估计晚上做梦都是被牛头人强行灌入牛奶的场景。 她在路上蹦蹦跳跳,路上走过的时候遇到的一些熟人都脆生生的喊一声‘叔叔阿姨好’。 她的家教还是很好的,就是皮。 都说男孩贪玩,女孩安静,实际上这是错误的,农村待过的都知道,男孩女孩一样皮,除非家长不让女孩出门。 就这么蹦蹦跳跳唱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线一拉,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没有了~’ 她哼着全国通用的曲调,穿过街道,然后停下脚步,半路上看到了路上一名老人家。 这个老人家仅仅只有一只手,还有一只眼睛也是假的,走在路上,身上有些灰尘,仿佛摔倒了好几次,他此时就坐在空无一人的路边停车的栏杆上,独自一个人的发着呆出着神。 “老爷爷,伱怎么啦?”苏若即走过去,小孩子对陌生的大人也没有多少防备心。 老人抬起眼睛来,他的眸子里满是一股浑浊的凝视,张了张口:“我,我这是在哪来着?” “你是迷路了吗?”苏若即小声问道:“你家在哪里啊?” “我,不知道啊。”老人摸着花白的头发:“我忘记了,我是谁啊?” 苏若即歪了歪头,旋即她注意到了老人胸前挂着的一个牌子,伸出手说:“老爷爷,那个能让我看一下吗?” “啊?啊,好。”老人摘下脖子上挂着的牌子递过去。 苏若即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几行字‘——家父年轻时候头部受过伤,患有偶发性失忆症,万一走丢的话,请发现者联系下面的电话号码18……’ 原来是失忆症啊。 苏若即拿出自己的儿童手表,上面有拨号功能,对着上面的数字按了下去,结果才按下几个,忽然见到老人站起身来。 “诶,老爷爷,你别乱跑啊!” 她赶忙追上去。 “我只是记得我要去一个地方。”老人挠了挠头:“有个地方一定要去看看的,一定要去的。” 他喃喃的念着,回头看向苏若即,流露出求助般的神色:“小朋友,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 听到这句话,普通小朋友肯定会犹豫,然后联系家长,但苏若即只用了不到一秒就立刻拍了拍胸口:“好啊,就让我带老爷爷去找你想去的地方吧!” 九岁的小孩子,哪来的自信,心里完全没有数。 但一个患有失忆症的老人,一个自信过剩的小朋友,居然就这么一拍即合了。 就这么手拉着手往前走,连个方向都没有。 旁人看到还以为是祖孙两个,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话的是苏若即,而且她小书包还带着拉开后就会自动报警的装置。 “老爷爷,你要去哪里呢?”停下了十字路口,苏若即问道。 “我不记得了。”老人挠头:“如果能想起来我叫什么的话。” “老爷爷,你叫刘怀,上面写着的。”苏若离对着手里的牌子念道。 “刘怀,对啊,我叫刘怀。”老人明显眼睛深处想起来了什么,他一拍脑袋:“对了,我是刘怀……可是我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您不是要去什么地方吗?”苏若离说着,又看向老人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低下头一看:“这是香,还有花?还有,馒头?” 她旋即又看到了什么东西,从里面拿了出来,是一个木牌,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忽然有一只猫从旁边窜过来,吓了她一跳,手里的牌子滑落后,掉落在了地上。 这时候前方刚刚好行驶过来一辆载重汽车。 也就在这时,老人直接扑了上去,冲向了道路中央的牌子,开车的司机直接吓的魂飞魄散,疯狂按铃的同时踩下刹车。 老人却不管不顾的捡起了木牌,就呆站在路中央,还是苏若即天不怕地不怕的冲上去拉住他冲过了路中央,避开了减速的汽车。 司机停下车惊出一身冷汗,大喊道:“你们不要命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苏若即立刻回过头道歉。 后者看到一个老人一个小朋友,也没好说什么,被司机教训了几声后,好歹是没报警就放过了。 苏若即拉着老人远离街道,又回到了之前的停车场的位置。 老人此时就抱着怀里的木牌,表情失魂落魄,手指颤颤巍巍,看上去就像个灵位,他摸着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爱妹刘念之位’ “刘念……”苏若即轻声问:“是老爷爷的妹妹吗?” 老人家听到了‘刘念’这个名字后,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所有的迷惘一下子清除了出去,从之前一个衰老无助的老人,立刻变得稳重成熟而坚韧了起来。 “我想起来。”刘怀摸着自己的额头,缓缓的说:“我都想起来了,是这样……”他看向手里的牌位,笑容里满是苦涩和心酸:“……是这样啊。” 老人站起来,看向苏若即,露出慈祥的笑容:“给小朋友添麻烦了啊,我总是这样,时不时脑子就突然糊涂了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苏若即眨了眨眼睛:“您是想起来要去哪里了吗?” “是啊,想起来,都想起来了。”刘怀望着苏若即,眼神里流露出了怀念和愧疚之色,他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擦了擦苏若即额头上的汗珠:“老爷爷先送你回家去,也给你父母道个歉。” “不用不用。”苏若即倒是着急了:“还是先去您要去的地方吧!我不着急回去哩!” 刘怀想了想,又笑道:“你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反正他们已经在担心了,回去肯定要挨骂呀,不过遇到困难的人就不能置之不理啊,老师教过我们哩!”苏若即挺起胸口。 “哈哈哈,还真是个小英雄,哦不,小巾帼啊!”刘怀拍了拍苏若即的脑袋,夸奖道,旋即牵起她的小手:“那就再陪着老爷爷一段时间吧……陪我去一处地方,放心,老爷爷我不是坏人,而是专治坏人的磐岩军退伍老兵。” 苏若即抬起脑袋好奇的问:“磐岩军是什么?” “是大夏保家卫国的军队,也是你永远可以信任的对象。”刘怀的笑容很收敛也很骄傲:“可惜现在老了,回不去战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距离地点并不远,这里是一处安置在空地处的纪念碑。 这种纪念碑其实在南陵中不止一处,在某些英雄城市里更是随处可见。 因为这些纪念碑都意味着一件过去的往事,一件导致了许多人丧生的灾难。 影世界。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带来了无数伤痛和死亡。 而眼前这块纪念碑已经有些年份了,是五十年多年前的一块碑石,所以到了如今,也没了多少人前来祭拜,纪念碑前方只放着寥寥几数花朵,残留着一些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老人刘怀将东西放在了纪念碑前方,表情不意外也不奇怪,只是平静的凝视着这三米高度的纪念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平静的说起。 “妹啊,你在下面还好吗?” “哥我年纪也渐渐大了,后遗症也是越来越严重,这次也是来迟了挺久,若不是遇到一个好心的小姑娘怕是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你不会怪我吧。” 抚摸着石碑,香静静的燃烧着,白色烟雾飘起,老人面容上的褶皱明显更多了一些。 “若是你还能怪我一声,该有多好。” 他望着碑石上的名字,抚摸着上面的刻痕,低声的笑了笑:“不过也快了,很快哥就要下去了,我大概也没多久可活了……等下去了,我再好好陪伱说话,哥这些年做的事不少,但没有一件比得上当初,没有一件……” 他说着说着便停下来,喉咙里多了几分哽咽。 他对着石碑说着很多很多的话。 提到了家庭,提到了儿子女儿和孙子,提到了自己的老战友,还有很多话。 苏若即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晃悠着小腿,不刻意听也不刻意保持安静。 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烧完了香,老人也结束了对亲人的祭拜。 “孩子,饿了吧,吃个馒头?”老人拿出一个白面馒头:“是老爷爷我自己做的。” “这不是祭品吗?”苏若即眨着眼睛问:“可以吃?” “可以吃的,她不会在意。”老人也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可甜了。” 苏若即咬了一口馒头,嚼了嚼,旋即眼睛亮起来:“真的是甜的。” “现在孩子怕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白面馒头咯。”老人哈哈笑了笑,看到苏若即狼吞虎咽又急忙嘘寒问暖:“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苏若即点着头,继续低头啃着馒头,她确实没怎么吃过馒头,包子倒是没少吃,刚刚好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时候刘怀看到了一旁也有人走过来祭拜,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 “老刘?”对方也看到了刘怀,便喊了一声。 “章大姐?”老人也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苏若即不好插嘴别人,但吃完了馒头后也无聊,小孩子就是闲不住的性格,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十几米之外。 她看到了一只猫,于是撕下一块馒头递过去……小孩子可不知道猫不吃馒头。 和猫猫拉扯的过程之中,她并未意识到不对劲,没有察觉到从前方路灯下方扩散出的一抹黑色阴影。 刘怀正和故人聊着天,忽然间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哥! 刘怀停下了话语,猛地回过头看去,见到的便是阴影扩散而出,苏若即跌入其中的一幕。 小女孩仿佛落入水面中的一枚石子,如果没有这次回头,之后不论如何找寻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 影世界就是这样,有时候来的声势浩大如同一场暴风雨般宣誓它的存在;有时候来的就如同一片浮云,来走都无人察觉。 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那么唯美,每次出现都可能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一幕的场景,宛若五十年的那一幕再现。 可五十年前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岁男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吞噬,自己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不敢靠近,也不敢去握住她伸出的手。 这就如同一场噩梦,纠缠了他几十年。 时长都在梦中惊醒过来,想起妹妹那哭喊出的一声‘哥’。 噩梦和现实重叠了,在他的记忆中来回闪回。 这一瞬间,两个小女孩的身形在他的眼中发生了重叠。 那里站着的,分明就是自己的妹妹。 老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短短的一秒钟,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十岁的那个年岁,变回了望着被影世界吞噬的妹妹而无能为力的孱弱男孩。 他头痛欲裂,记忆的混乱带来的伤痛撕裂了他的灵魂,整个人的灵魂在过去和现实来回反复。 他的失忆症又一次发作了。 他又一次直面了自己,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十岁男孩。 那个孱弱的无能为力的自我。 他的灵魂在发出尖叫声,撕裂般的剧痛如同身体裂成了两半。 少年的他和老年的他在天人交战。 少年的自己在哀嚎痛哭,却颤抖着双腿不敢不能迈出一步。 老年的自己沉默的注视着,眼神一点点的涣散,记忆和意识都在逐渐的模糊飘零。 一股强烈的悲伤快要将他淹没……但就在这时,又一次的声音响起。 “爷爷……” 是苏若即的呼喊声。 是她在求救。 于是,不论是灵魂中那哭喊的少年还是沉默的老年都同时迈出了一步。 眼中弥散的尘埃被驱散开,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清醒通明。 少年和老年交融在了一起,变成了奔跑的他自己。 这一切仅仅只经过了短短的一秒钟。 刘怀日渐枯朽的躯壳之内爆发出了海啸山洪般的气力,雄浑的罡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昂扬的咆哮着,宛若一头愤怒的山龙。 即便这直接牵动了他的内伤,让他本就已经老旧残破的脏器更加支离破碎也不管不顾。 痛? 再痛又如何! 他等不了,一刻一分一秒一瞬都等不了。 到底要多少时光和多少痛苦才能将一名男孩变成一名男人? 或许是五十年的愧疚无力。 或许是一瞬间的撕心裂肺。 老人一刹那便红了眼睛,发出的咆哮声贯彻了他自幼年开始就决定的一生。 刘怀冲向了影世界的方向,宛若离弦之箭般落向了影世界,朝着小女孩所在之处狂奔。 仿佛是在追逐着永远追赶不上的五十年的时光。 不知真假还是虚妄,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五十年前,他没敢往前,又或许只是迟了一两秒。 这一次,他没有慢。 老人抱住了苏若即,将她护在怀里,就像是抓住了妹妹的衣角。 两人一同坠入了影世界。 背后的人群发出慌乱的声音,大喊着‘快报警’。 …… 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刘怀的后背砸在地上,他发出一声闷哼。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伤害不足以让他休克,但真正疼痛的是冲击力牵动了他的旧伤。 五十年的军旅生活,能活着离开前线的人不到百分之五,每一个人都是经历过无数死斗。 忍住喉咙里逆流的血,他将血沫子咽下,用尽可能平缓的声音问道:“没事吧,小朋友?” “唔,我没事。”苏若即抬起脸颊:“我没事的,刘爷爷。” “没事就好。”刘怀认真检查着,仿佛对待着一件稀世珍宝般的念道:“没事就好。” 他抓住了。 他赶上了。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无比的欣喜,喜不自胜。 “你还好吗?”苏若即小声的问,伸出手摸了摸他嘴角溢出的血丝:“很疼吗?” “我……”刘怀望着温柔的小姑娘,铁血汉子此时也几乎要眼含泪水:“我,不疼,一点也不疼,爷爷好的很。” 苏若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爷要哭,而且明明流着眼泪却是在笑。 她只是心想他一定很疼吧,只是大人不能随便哭也不能随便喊疼。 刘怀坐起身,重新站起来。 此时的他的心口宛若燃烧着一团火,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充斥着全身,压制住了所有的伤痛。 本以为自己会死在战场上,为大夏燃尽自己,他也后悔过为什么自己没能死在战场上,还要苟延残喘着不肯去见亲人和战友们。 这次纪念碑之后,也不打算再出来了,他已经打算回到家里,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安安静静的等死便是。 但此时,他满心都是庆幸。 或许自己之所以活着,都是为了现在。 为了弥补遗憾,为了能够带着释然的微笑去地下见妹妹!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如何活着出去,只想着用尽一切也要守护好这个女孩,这是他错过了五十年的救赎,苍天诸神也不能夺走她。 刘怀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磐岩枪,这把武器,他从来不离身,用了五十年时间。 长枪的枪管被一一接上,他握着长枪看向四周。 虽然这五十年的戍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但在影世界中单兵行走还是第一次。 这里甚至不是阴影层,而是比阴影层更加危险的无光层。 在这里行走的灾兽和影种,从一阶到三阶都有,以他的状况,一个二阶要应付都是极难。 普通人肯定是找个安全地点藏起来,等待长夜司的救援。 但刘怀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附近应该有通往阴影层的梯道。 他握住了苏若即的手,问:“害怕吗?” 苏若即点点头:“有一点,不过我会听话的。” “好孩子。”刘怀心想多好的孩子,和妹妹一样乖巧听话:“爷爷一定会带你出去!” 他这么说,既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希望,又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信心。 他不是那种特别优秀的战士,既不是兵王又不是军方的特别小队,而是熬了五十年勉强熬成三阶超凡的平庸之辈。 为什么说是平庸之辈,因为在边境地带,处处都是机缘,天才在边境往往半年就能突破三阶,武圣阁的弟子来这里历练也是待个小半年就离开了,来的时候不如他,走的时候甩他上千里。 在这种危险地方跌爬滚摸了五十年,从不怯战避战,得到的奖励奖赏机缘不少,却只是三阶……这已经是榨干了他的全部潜能。 他绝对不算天才,最多算个庸才……和郭靖是差不多的,无非是敢打敢拼勤学苦练向死而生。 而现在,他有点怕死了。 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他无法完成使命,不能把孩子给送出去。 这是他最为害怕的! 他这么说着,握着磐岩长枪,往前走。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足下一步一血印。 斩杀的影异种和灾兽已经超过十个以上了,但是他的行走速度也越来越慢,梯道已经看到了。 但是他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一头三阶灾兽守在那里,而且盯上了他。 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刘怀不明白。 但很快,他也明白了。 “孩子,你是英灵血脉?”他问。 “什么是英灵血脉?” 苏若即也不清楚,她虽然生性好动,可看了一路上的厮杀后也不再活泼了,反而有些吓的小脸发白。 刘怀苦笑一声,英灵血脉,小孩子的英灵血脉啊,因为还小,所以无法控制自己血液中流淌的神秘,这对灾兽和异种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难怪会被盯上。 他只能退后,抱着苏若即避开更多灾兽来拖延时间。 可他受了伤,走不快的。 这样的拖延也没有意义,只会陷入包围圈。 而长夜司到现在也没有抵达……如果是阴影层肯定是到了,但这里是无光层,需要进入阴影层后再进行定位,会存在较大的误差,如果运气差,连续跑空三四次都是有可能的。 “没时间了啊。”刘怀感受到自己正在无止境的虚弱下去。 他抱起苏若即,将她放入了一栋早已废弃的屋子的地下室内。 “好好呆着这里……没听到外面人喊你,不要出来。”刘怀低声说:“知道了吗?” 苏若即立刻摇头:“爷爷也一起进来!” “爷爷就不进去了,好好呆着,乖孩子,听话。” 刘怀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苏若即的头发,眼中闪过愧疚、欣慰、遗憾,最后统统变成了释然。 他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守在了门口位置,扬起了磐岩长枪。 竟有了种一夫当关的气魄。 百战老兵放声大笑,一身血衣有如烈烈旌旗招展。 提起长枪铿然,只差一壶酒来豪饮。 “岿然磐岩,誓死不移!” “今日吾当死得其所。” “痛哉!” “快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传承与诅咒 这是一场死斗。 刘怀选择了这里作为自己的死地。 他知道这群异种和灾兽只想着啃食英灵血脉,便架起了磐岩长枪横亘于身前。 硬生生是一步不退的死斗,死战。 足下就是地下室,百战老兵扬起兵刃,咬牙咳血,却是在放声大笑,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的痛快过,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根本用不完,源源不断的气力涌出,他知道自己是在榨干仅剩的寿命,但这又如何呢? 百战老兵,当死则死。 况且如此之死,更是死得其所! 不用躺在病榻上被子孙的泪眼婆娑之中闭上眼睛细数着今生的失败。 他的衣着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磐岩枪上沾染上的血光洒落,如同舞动长枪时挥动的赤色火焰。 他诚然是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任谁来都不能靠近一步。 “我乃磐岩军西北边境长城残阳关守卫!” 刘怀咆哮道:“汝等野兽残躯!胆敢过此一步!” 磐岩长枪砸入地面,发出清脆的震动声,伴随着气势如虹的咆哮,战场数十载积累的杀气煞气横扫而过。 一头为首的二阶巅峰灾兽竟是后退了几步,被这股惊人的声势所震慑。 灾兽和异种都不敢靠前,刘怀残身浴血,硬是一根眉头都没动。 他抖动磐岩枪,往前一步,一枪崩碎了一只异种的头颅,尸体已经零零散散的落在四周。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破空之音,远方如同一片黑雨般投射而来,是那头三阶的灾兽动手了。 这一刻,他本想凝聚罡气迎击,却力有未逮,他终究还是太过于勉强了,体内的内伤一次又一次的牵动,被连续压制下去了数次,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转瞬即逝的机会被错过。 刘怀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身体在黑色的箭雨中贯穿。 他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却死死不肯倒下,知道自己将死时,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长枪对着地面砸向,将地下室的入口位置轰至崩裂。 老兵站在原地,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头垂死挣扎咆哮的凶兽。 可惜自己还是没能坚持太久,一股执念让他身体坚若磐石的死死挺立着。 睁着眼睛,站着死去。 一团漆黑的阴影在足下成型,黑影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凝聚成人形,影子行走到了老兵的躯壳上。 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被施展了时空倒流般,伤口开始复原,身体的衰老也平复,躯壳恢复到了壮年的巅峰期。 停在了四十二岁。 他睁开眼,伫立于原地的已不再是垂暮的百战老兵,而是一名骨如铁打胜似金刚的中年人。 旋即,这中年人的外表上覆盖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如同穿上了一层皮套,皮套凝固成一套西装。 命运编者徐徐睁开了双眼。 ……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适应这幅躯壳。 他虽然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磐岩枪头的来历并不简单,但没想到它的来历竟是这般。 不过,正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所以苏若即决定不服从家里人的建议,坚持要参加武考。 “就如同传承的诅咒一样。” “刘老爷子是因为十岁时候亲眼目睹了妹妹被卷入灾害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选择了参军,用这种方式来近乎自残般的让自己从愧疚中脱离,可是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始终没能走出来。” “而最终,老爷子在这里找到了他的救赎……救下了苏若即,仿佛是为当年的自己弥补了错误一样,他得到了安寝。” “只是对应的,这也给同样不到十岁的苏若即留下了一道可以称之为诅咒的传承。” “据说,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自己的童年,童年留下的伤口,会伴随着一生。” 白榆似乎有些理解到苏若即这个人了。 她的人生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的改变。 刘怀的死给她留下了一道伤口,而她也因为这一道伤口而选择了预定的不同的人生轨迹,甚至有些矫枉过正。 白榆默默的看完了这一切,而接下来,便是他的时间了。 【百战老兵·终幕】 【将苏若即安全送回地上】 【命运已开始编织,倒计时开始】 【00:59:59】 倒计时,一个小时,已经开始了计时。 他拔出手边的磐岩长枪,身体内流淌着三阶超凡的力量,刘怀也是一名纯粹的武修,他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其掌握的超凡技艺一共也就三种,没有神秘,连使用的武器也是最为普通的制式磐岩枪,还是近半个世纪前的老款。 从各个角度来说,刘怀都是一名普通的百战老兵,但他毫无疑问,也是一名强者。 若非是强者,怎么可能在边境待了大半辈子的时间还能做到全身而退。 他的强大,不在于纸面上的强大,而是在于他千锤百炼的超凡技艺,以及丰富无比的战斗经验所培养出的直觉。 这种经验丰富到了什么程度。 仅仅是这些灾兽抬起屁股,就能够判断出它是要放屁还是要拉屎。 磐岩枪在手中转动,一个轮转之后,以几乎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手肘下方刺出,明明是抬手对前方出枪,命中的却是侧后方的影异种。 长枪没入其胸膛之中,扭转半圈,附着在长枪上的罡气便如同呼啸而出的子弹,瞬间洞穿了这只稀有的三瞳捕猎者的胸膛,而且…… 一击必杀! 他的招式练的并不复杂,完全没有千变万化,说到底只有三招,不过就是这三板斧,却能做得到一枪一个。 因为招式不复杂,所以追求的是极致的进攻,做得到一枪一个,因为在边境长城的守卫战中,根本不会有给你第二次出枪的机会。 他的招式看似简单,但实则附着在长枪上的一共有三重,第一重是最直观的刺,第二重是附着其上的罡气,第三重是转动手腕臂膀身体,由脚尖开始发力的暗劲——三重攻击不分先后的叠加上来,对于二阶的灾兽便是一击必杀。 更恐怖的在于,这已经是他练出来的基本反应,每一枪都是如此,每一次平a都加了攻击特效。 没有任何的天赋,都是在生死之中锤炼出的实力,每一丝一毫的进步都是血汗的积累。 因为刘老爷子的天赋仅仅只是蓝色级别的‘强身健体’。 “这种结实的基础,真是没有半点花哨的成分在内。” 白榆甩枪的同时,能感受到力量在全身游走,罡气在枪身上回旋,磐岩枪尖上释放着玄黄色的震颤。 感受力量时,他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大地的震动声。 “终于来了么?” 一头野兽出现在了视线前方,那是一头长着角的猩猩,只不过头部更像是猫科动物的狮子,称之为狮子猿或许合适。 【狮兽猿】 【危险等级:33】 三十三级,而巅峰期的刘怀是三十六级……双方实力差距并不大,所以危险等级是黄色,不是白色是因为同级别的超凡者大多不是同级别的灾兽的对手。 这头狮兽猿往前走来,澎湃的气势慑人,之前抛来黑雨的也是它。 只要击毙了这头三阶灾兽,通往阴影界的道路就畅通无阻了。 根本是想不打也不行。 只是,白榆现在没有半点担忧,反而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他很想试试新英灵的真正实力。 所谓真正实力,并不是刚刚的那些超凡技艺,那些还只是停留在技艺的范畴上。 真正决定实力强弱的,不单单是英灵的位阶,更是属于英灵自身的一招独门必杀技。 白榆想要亲手试一试。 他对着狮兽猿勾了勾拇指,主动发起挑衅。 “你,过来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念通神 白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斗牛士。 挥动着长枪在成群结队的牛群之中穿梭转身。 看似优雅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明明使用的是百战老兵的模板,但实际上握着方向盘的还是白榆自己,而在多场厮杀之中,他的自我风格也在成型。 都说打副本得穿上西服倒一杯红酒用高脚杯才足够优雅,那么厮杀的时候穿上西装的暴徒也得多上几分从容不迫。 该说是一种暴力美学,就仿佛开枪的同时那火光迸射的慢播放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那么鲜血飞溅血肉横飞,用生命谱写的仅有一次的乐章也同样令人动容。 百战老兵的枪术里原本只有朴实,而现在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华丽。 这会导致枪术不够实用吗? 倒也不会,看似花哨华丽的招式,反而多了很多迷惑人的地方,变化本身就是一种变数,仿佛举起的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敲下来的快慢刀。 顶级的职业选手压起身也会失败,所以幌子这东西,加多少都是有用的。 白榆虽然挑衅了狮兽猿,但后者始终站在安全范围之外,抓起旁边的凶兽和异种,驱赶它们过来前仆后继的送死,看上去多少是有点脑子,还知道以逸待劳和鹬蚌相争。 只不过,这反而给了白榆更多的磨砺时间。 他现在可是全盛期的状态,巅峰期的三阶超凡,哪怕打上五个小时也不会累,这种程度还不够老兵的每天训练量。 有时候面对成群结队的敌人,长达三天不能休息,都是躺在尸体堆里睡觉,觉得有危险了便睁开眼睛将长枪捅进凶兽的嘴巴里。 这种战场杀出来的战斗直觉无比精准,这和直感不同,直感是一种临时性的灵感,而直觉是保持着的长时间的感官,是一种提前预判。 就这样持续了近乎一刻钟的时间。 周边的喽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白榆举起长枪:“还不动手么?” 他将磐岩枪砸向地面,震开一道裂缝:“怕死,那就滚远点!” 这时,狮兽猿却诡异的往侧边挪动了一步,他差点从这头凶兽丑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人性化的狡黠。 就在它侧过身的同时,一阵危机感袭来。 有什么东西穿过了空气,白榆心头警铃大作,本能的侧过身,同时转动磐岩枪挑起一具凶兽尸体作为防御。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具尸体直接被撕裂开来,从中间洞穿,一抹乌光逼近更前,他提前后仰了身体,仍然感到了眉心一疼,额头浮现出了一道血线。 黑暗中投射而来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漆黑甲壳虫,可这么小的一只虫子,却是二阶顶级的灾兽,它突然发起的袭击实在太快,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虽然避开了这一次偷袭,但紧随而来的狮兽猿的进攻直接让他失去了闪躲的空间。 眼看着狮兽猿高高跳起来,双手砸向地面,白榆只能扭转腰肢,磐岩枪此时已经刺入了地面中,直接从地面下方掀起三立方米体积的巨大青砖,就如同加了一次余料建造,把磐岩枪变成了磐岩锤。 轰——! 撞击声扩散开,白榆被震退,在地面翻滚了十几圈后稳住身体。 狮子猿击碎了青砖,咆哮连连,双手毫无损伤。 倒是白榆感到了虎口发麻,刚刚的发力姿势太糟糕了,这一次反击虽然漂亮,但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狮兽猿的进攻不止一次,它一旦展开进攻就如同狂风骤雨般,不单单是靠拳头,它还会用武器,周边的所有东西都被它握在手中,同时还附着了狮兽猿的天赋,每一个武器都如同镀上一层乌光,哪怕是一根塑料棍都变得坚不可摧。 双方又是一次攻击,狮兽猿半空扭转身体从白榆头顶上跳了过去,同时丢出了之前的黑色甲壳虫,它从上空砸过来,角度防不胜防,白榆举起磐岩长枪,枪尖撞击,再是一声轰鸣,足下地面直接凹陷崩裂。 白榆试图拉开距离。 但狮兽猿不给机会。 “妈的,畜生。”白榆骂了一声,缺乏远程攻击手段,只能被它不断拉扯……被一只猩猩拉扯? 说出去都没人信,这玩意还能是金狮子不成? 又过去了半分钟时间,白榆的防御终于被击破了,他的右手虎口破碎,手里的磐岩枪脱手,打着旋儿飞出去,插在了十几米外的石柱上。 “糟糕!”他失声道。 兵器脱手,身体失衡,狮兽猿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绝好时机。 它果断选择了乘胜追击,没有继续丢虫子来拉扯,对近身搏杀能力有着绝对自信。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本该失去平衡的白榆却是在攻击抵达的前一刻,身体在地上一个平移,鬼魅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月隐于云,似无却有。 他的步伐声从狮子猿的三米外再度响起,同时手中多了一把新的兵器……狮心枪! 兵刃从来都不止一把。 “呼——!” 白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低声念道:“这破绽卖的不错吧?” “蠢猴子,你中计了。” 故意演出的效果,就是为了勾引对方近身。 刘怀老爷子会死在你的远程攻击的手段之中,但他不可不会把同一个错误再犯一遍。 即便再聪明的凶兽,也只是凶兽,比拼演技,白榆绝不会输给一只畜生。 在对方近身的瞬间,便是他全力爆发的一刻! 长枪在手中转动,刹那间,那滚滚的罡气如同潮水般涌入兵刃之上,好似有一头虚幻的狮子从长枪尖端浮现。 转动着兵刃,速度缓慢,从慢到快,罡气好似丝线,一层一层的缠绕在了兵刃上,如同钢筋般绞死,一层又一层重叠。 重叠交织的罡气让这把长枪的厚度和长度都得到了增加,手中的狮心枪变得更粗更状更长,更加的致命。 紧接着,他发起了一次投枪。 蓄力到极致后,狮心枪已经握不住了。 只是在松开手的瞬间,它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前飞驰。 白榆感觉自己抛出的并不是一把长枪,而是一发火箭炮……自己的手臂就是鼠式坦克的炮台,纵然千米之外也能对任何一辆装甲坦克做到一击必杀。 没人能挡得住它的锋芒。 即便是三阶凶兽也不行。 嗡——! 仅仅是一刹那,那长枪已经呼啸而过,狮兽猿的整个上半身被削去,只剩下半截身体立在地面上,鲜血都没飞溅出几滴,它被卷入风暴之中,均匀的洒落成淡红色的毛毛细雨。 它的威力太强,根本控制不住,已经飞出了成百上千米之外。 近距离来看,威力甚至不弱于那一发差点要了他老命的诛魔箭。 直接将狮兽猿一击毙命的,便是独属于百战老兵这位英灵的必杀技。 经由三种超凡技艺组合而成,仅次于神秘的,独属于每一名超凡者的大招。 ——神通·三千螺旋 足足三千道细密的罡气丝线缠绕在长枪之上,才能发挥出这等威力。 但它的威力太强,同样意味着代价不小,白榆看向自己的右手和手臂,衣服已经破碎,整个手臂上都充满了螺旋纹路的伤口,细细密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是血流不止。 “未伤敌先伤己。” “这一招,威力太强,但也确实了不得。” “不愧是百战老兵开发出的必杀技,根本不考虑自己能够承受。” 白榆将生命药水打开一瓶,一小部分倒在手臂上,伤口迅速的恢复完整。 “不过,之前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原来将所有超凡技艺都熔于一炉,便是神通。” “所谓神通,便是一念通神的意思么?” “这意味着所有超凡技艺都必须抵达一定层级才有资格开始创造神通。” “看来我距离的还有很远一段路啊。” …… 白榆捡起了磐岩枪,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他将堵在通道里的石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搬开。 地下室的角落里,苏若即抱着膝盖怯生生的蹲坐着,她的小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害怕的抱着双腿,不敢抬起头。 白榆缓缓走近,伸出手缓缓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了,不用害怕,我在这里。” 听到了声音,苏若即抬起眼睛,可爱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痕和鼻涕,看清是谁后,一下子扑了上来。 “哇,爷爷你没死,我还以为伱已经,已经……” 她大声的嚎哭着:“老爷爷是坏人,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还好害怕。” 白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孩子眼里的坏人总是这么单纯。 “是我不对。”他轻声说了一句。 同时内心不由得想到,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路线,不知会是怎么样。 按照原本的结果,找到她的应该是长夜司的人吧。 只不过,这些石头真的挡得住外面那群凶兽么? 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变数? 白榆心想着,却是无从判断和推测。 只好伸出手从口袋里找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和鼻涕,轻声安抚道:“我们该回去了,要一起回去吗?” 小女孩揉了揉眼眶,吸了吸鼻子,听话的点点头:“嗯,要一起回去。” 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走向地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回家了 牵着苏若即的小手,顺着梯道一路往上。 抵达了阴影界,这里的危险明显低于无光层。 信号的传输也更加明显,最多五六分钟的时间,长夜司的人也应该找过来了。 白榆松了口气。 这一次的命运编织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数。 苏若即原本也并不会在这次的灾害中死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改变了什么,但想必没让她继续担惊受怕也是一件好事。 低头看向才九岁的小女孩,白榆的心情颇为微妙,实际上苏若即也是少年的姐姐,自然也是自己的姐姐。 这时候还是个幼女啊。 白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苏若即投来疑惑的目光:“爷爷是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嗯,是有些累了,是该休息一会儿。” 白榆看向一旁,这里有一个小型的公园,地面上有沙地,一旁还有秋千。 两人坐在了秋千上,苏若即晃悠着小腿,一上一下来来回回的荡悠着,小孩子的心情变化的很快,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不害怕了吗?”他问道。 “不害怕了。”苏若即轻轻摇头:“现在不怕了。” “你很勇敢。” “爷爷也很勇敢啊。” 白榆笑了笑,没有接话,这时候即便是换成老爷子自己,大概也是没什么话可说吧。 他很清楚,勇敢是源自于对自身怯弱的痛恨。 没有谁是生来便勇敢无畏的,胆小和谨慎才是生物得以存活的本能。 也就在这时候,白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命运编织可以改写未来,而现在他是位于十多年前,如果这时候给苏若即留下了什么记忆,想必这也会直接影响到未来的发展。 就像是一道伤口虽然愈合却也会留下伤疤,如果将一张卡牌埋入树洞里,它也会随着树木的成长留存在其中并且留下痕迹。 但,时间的力量很伟大,这种改变身边人过去的案例,必然会在未来形成规模庞大的蝴蝶效应。 就好比……倘若苏若即没有选择就读武科,去蓬莱学院,那么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猜想,因为历史本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这势必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现在。 诚然,如果白榆现在要求苏若即立下誓言,或许就能改变未来她的死亡命运,但这种蝴蝶效应会带来的后果更是无法预测,仅仅是产生了这个念头,并且意识到它会带来的影响,白榆便惊出了半身冷汗。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救下苏若即,这会带来的改变太庞大了,因果压力自己承受不起。 白榆看向苏若即,眼神里闪过许多复杂。 这时候的苏若即已经停下了荡秋千:“爷爷?” 她意识到了他有什么话想说。 “哎……”白榆走近蹲下身,低声说:“我只是有些难过,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苦,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伱吃苦,什么都做不了。” 苏若即的眼神似懂非懂。 “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等你长大一些就会懂了,即便一辈子不懂也无妨,我不打算扭曲你的人生经历,只是希望你能少吃一些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白榆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道:“这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不能彻底改变历史,但至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少许的变化并不会多么严重的后果,若是真的导致了严重后果,那也是求仁得仁。 苏若即伸出小手握住了白榆的指尖,总是闹腾的孩子这时候显得乖巧异常。 “爷爷说,若即听。” “你在高三和大四时,更有一劫,若是自己无力化解,那就留下足够多的线索。”白榆开始说道:“不论是日记随笔书页或者随身物品都好,一定要留下尽可能多的线索和记录,明白吗?而且不能留在自己身边,要留在有更多人看得到的地方,即便是分散开的也无关紧要……记得和你家人多通信,不要断了联系。” 苏若即乖巧的点头:“嗯,若即记住了。” 白榆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感觉再说下去就要变成剧透狗了。 他只能沉默下来。 因为对苏若即的了解太少,所以不清楚哪些信息并不会她的人生产生巨大影响。 想了想,他加了最后一句叮嘱:“还有,不要学我,千万不要学我。” “人生在世,性命放在第一位,生死之前无大事。” “遇到危险,不可随意豁出性命,要记得风紧扯呼。” 白榆沉默了一会儿,还有许多话也说不出口了。 算着时间,大概长夜司很快就该到了。 他放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总之,记得要好好活着。” “爷爷……”苏若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泪眼朦胧起来,她咬着下嘴唇,眼睛里蓄起水雾。 “别哭,不要哭。”白榆低声的安慰着。 这时候,身体自顾自的开口,擦掉她的眼角泪水。 老人开口笑着说:“爷爷只是累了,要睡一会儿……待会儿,记得叫醒爷爷呀。” 苏若即眼泪直流,用力的点着头。 在苏若即的眼前,老人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自然而然的垂落。 朦胧的白光里。 老人行走在一片纯白色的风景线中,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前,站在树下,冲着他挥了挥手,露出甜美笑容。 “哥,快来呀!” 她挥着手,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像个小天使。 “来了,这就来。” 老人走向她的所在,每一步走出,身体都变得更加年轻。 他走到了树下,变成了那十岁的少年,他冲着妹妹一笑,露出缺门牙的稚嫩笑容,牵住了那只伸出的小手。 门口中,家人都在等着他。 “回家了。” 他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我回家了。” 老人的头颅垂落,浑身戾气消散一空,再无执念环绕。 他坐在地上,脑袋低垂着,身上的伤口又一次开始显现,血色染红了躯壳,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苏若即跪坐在了地上,伸出手摇晃着老人的身体,最后握住了他的手边滑落的磐岩枪。 抱着武器,她嚎啕大哭。 不远处响起了人群的脚步声。 “发现了遇难者,3队已经发现了遇难的小女孩!” …… 睁开眼睛,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下午。 教室里还是空无一人,不过时间已经来到了四点。 距离下课放学也没多久了。 倒是脑袋后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醒了吗?”是秦雪澡的话语。 白榆心想看来历史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结果秦雪澡也还是死了。 “没有,让我再睡个五……” “五分钟?” “五年。” 说着,他一动不动。 谛听牌子的靠枕确实不错,一般的枕头放在这天气会太热,不过因为谛听内有个养魂玉的缘故,所以它是凉丝丝的,如同水枕。 靠着枕头,白榆的眼前亮起了火红色的文字。 【命运已编织】 【百战老兵·终幕】 【获得命运点数200】 【解锁英灵全部信息面板】 白榆点击英灵选项,确认英灵信息面板。 【刘怀】 【人族·男】 【年龄:30(93)】 【位阶:超凡三阶】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刺客】 【个人职业:百战老兵】 【职业特性:精神抗性中幅提升,获得一次战斗续行,中等概率使对方弱点暴露】 【固有天赋:强身健体(蓝色)】 【技艺:磐岩枪术(91%·登峰造极);足下生根(91%·登峰造极);后天罡气(93%·登峰造极)】 【神秘:三千螺旋(百战级对人神通)】 【装备:磐岩枪·七式旧款】 【契合度:77%】 【品质:二星(极限态)】 【评价:这一枪五十年的功夫,汝等挡得住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正经人不谈恋爱 二星英灵 实力等级36 契合度百分之七十七,已经算是很高的开局了。 白榆很满意这次的收获。 命运编织的成果相当不错。 不过这位刘老爷子这下倒是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已经往生极乐和自己的家里人团聚。 “只不过为什么我养的英灵都是帅老头呢……” 白榆没忍住加了一句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秦雪澡没听清楚:“嘀咕什么呢?” 白榆立刻起身:“没什么,刚刚睡着了说梦话而已。” 将谛听抱在怀里,狠狠吸上一口:“哎,真凉快……让我想起以前老家那只橘猫,它夏天就喜欢凑我身边,冬天反而嫌弃我了,往地暖上一趟什么都不管。” 秦雪澡抬起爪子按在他的鼻梁上:“你是不是忘记,这里面有我在呢?” 白榆发出了石矶娘娘般的笑声:“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让爸爸吃掉的。” “谛听不是猫。”秦雪澡从他怀里跳出来:“伱这反应也太神经病了。” “我只是偶尔模仿一下。”白榆靠着桌椅,身体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恢复了不少体能:“特意来学校找我有事?” “我只是打算指导你一下。”秦雪澡打了哈欠:“不过看你跟那小姑娘打的有来有回,就没打扰你们……不过你小子也不来啊,年纪轻轻就开始学会池塘养鱼了啊,哼哼~” “就算我们很熟,你这么说话我照样会告你诽谤。”白榆认真的说:“我哪里有什么鱼塘?” “苏若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太过熟悉,非也。” “陶如酥?” “救命之恩,莫敢相忘,结为兄弟,非也。” “阮青雪?” “三年同窗,知之甚少,挺看好她,非也。” 秦雪澡虚起眼睛,奇怪的发问:“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多少会有点谈恋爱的想法吧?” “我岂是一般人?当然没有。” 白榆心想按照我的保底法则,怎么都得凑够九个女朋友作为祭品献上才能上位召唤出灵魂伴侣。 这未免也太麻烦了。 而且这世界太危险,想要安全养老,而且还想着找到回老家的办法,怎么都容不下谈恋爱的空隙。 主线任务都没做完,还要肝支线养英灵……谈恋爱? 我有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吗?现代年轻人谁谈恋爱啊。 白榆抱着双臂:“女人只会减少我出枪的速度。” 秦雪澡奇怪的反问:“可出枪的速度不就是要女孩子配合才能练习才能变快变熟练吗?” 白榆:“?” 秦雪澡:“?” “你居然跟比你小七岁的男孩子开车?”白榆嗤之以鼻:“你要知耻啊。” “为什么陶如酥可以开车,我就不能了?”秦雪澡哼了一声。 白榆说:“人家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跟你能是一回事?” “你看不起年龄大的?” “没有,我其实不看重年龄。”白榆托着腮帮。 “所以你是老少不忌,荤素不忌?年纪大一些的也可以是吧?”秦雪澡意有所指的问。 “年上系的女朋友,得配上一个小年轻才比较合适吧?”白榆摊手:“怎么看都跟我不搭。” 我心理年龄都直奔三十了,早已不年轻了。 高中啊,并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阅历上的,仅有一次的青春怎么算都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再燃烧一次,哪里燃烧的起来啊? 少男心早就已经随着自己第一次送出的生日礼物失败而碎成渣了。 他看向白毛小兽:“闲聊就到这儿吧,有时间关心我的爱情,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死因。” 秦雪澡说:“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你什么时候掌握了云雷一闪,什么时候我才能同意你进入鬼蜮。” 云雷一闪,能入选神功绝技榜,想掌握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理秦雪澡已经简单说明过了,可为了完成这一绝技,秦雪澡用了数年时间,还是借用了突破超凡的灵光一现才实现的。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在白榆掌握这一绝技之前,不会答应让他做进入鬼蜮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白榆抬起手掌,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房间内奔走出了一道电光,啪的一声,白色的雷霆在指尖跳跃,直接击打在了黑板上,落下了一阵阵粉笔的尘土,而黑板正中央也多了一道歪歪曲曲的漆黑的雷电纹。 秦雪澡瞪大眼睛:“云雷劲……你练成了?” “没有完全练成。” 白榆手指上飘着一抹青烟,他立刻甩了甩手指,把滚烫的指尖浸泡在水杯里散去温度。 他解释道:“不过是提炼出了一丝云雷劲……想要习得云雷一闪,这一点云雷劲还远远不够,大概还需要经历成百上千的失败吧。” 完整的云雷一闪需要在一瞬间完成云雷劲的转化,并且是源源不断的发力,这需要极其精妙的控制,也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和灵魂力。 所以为了熟练它,白榆就采用了取巧的方式,将一部分的真气转化成了云雷劲储存起来。 当然,这过程中也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在和陶如酥的交手过程中,他也在尝试提炼云雷劲,即便是保底十连也不能保证云雷劲一定能提炼成功,只不过…… 小保底不行,大保底可以。 第一百次的尝试时,成功的提炼出了一丝云雷劲。 也从这时候开始,白榆清楚的意识到,对拥有超能力的自己来说,没什么神功绝技是练不成的。 如果练不成,无非是次数还不够多,十次不行就一百次,一百次不行就一千次。 而且只要练成了,往后也无非是熟练度的问题。 白榆闭上眼睛,开始提炼,这一次不需要一百次的提炼,只不过重复了十次,就又一次提炼成功,在掌心再度爆发出刺眼的雷光,不过一闪而逝,就如同一瞬间燃烧殆尽的碳化灯丝。 “你这样是投机取巧啊。”秦雪澡看明白了,作为创造者,她自然看得懂:“这样不仅控制不住,而且威力也就一瞬间,你看看你刚刚那一招的进攻都歪到外婆桥去了。” 白榆扬起唇角:“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乱动了——只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儿劈的雷才是最致命最可怕的。” 秦雪澡一个飞踢踹在他的脸上:“说人话!” “多给我点时间,我就能掌握了。”白榆说:“多储存几个云雷劲,一口气爆发出来,同样威力不俗,不过是持久力差了点。” 秦雪澡以爪扶额:“我让你学着当发电机,你居然整出了几个蓄电池来。” “你就说算不算过关吧。” “勉强算吧。”秦雪澡勉强接受了:“这也是一种使用方式,而且一定程度也弥补了云雷劲的弱点。” “电量不足是吧?”白榆摊开手掌:“说起来,这种储存方式如果研究出来,算不算是给绝技提供了进化的方向?” “我没有身体,无法实验,你倒是可以研究一下。”秦雪澡点头赞同:“也算是为我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要不我把身体借给你,你自己研究一下?” “免了,你是男性,阳气充沛,我是鬼,你见过有鬼能附体在男性的身体里吗?” “那女的就可以?” “得看情况,寻常小姑娘我也看不上的,你秦姐姐我天生丽质,不是九十分颜值,我会产生生理性的抗拒。” “你这是在相亲么??” “反正附体这种事最好别做,一个身体里只能容纳一个灵魂。”秦雪澡认真的说:“绝对不可容纳两个魂魄,否则会出事。” “出什么事?”白榆说:“一台电脑也能给两个人用啊。” “但是一件衣服能给两人穿么?真这么干,结果就是这件衣服被撕破。”秦雪澡顿了顿:“或者说,一个男人如果有两个老婆会怎么样?” “呃,齐人之福?” “不,是被榨干。” 白榆回过头:“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这儿不是一夫一妻制吗?” “大夏是的,但国外不是,有的人为了多娶几个老婆,搬到了罗马去住。”秦雪澡随口说:“我有个亲戚就是,只不过没过多久就后悔了,直呼身体吃不消,所以一一配对才是好的,别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白榆:“你果然是在内涵我吧!” 白毛小兽忽然立起来,嗖的一下钻到了白榆的书桌里。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班级的同学们都回来了,为首的便是华漓。 “啊,你果然在这!”华漓嚷嚷道:“你又逃课了!” “小问题。”白榆说:“下次也一定。” “你还挺骄傲的?”华漓把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里,对着他翻了白眼:“下次自己跟老师请假,我可不想再给你打掩护了。” 她倒是没有多计较什么,大概是苏若离已经解释过了。 踏入超凡之后,就没什么必要继续学校的课程,这时候自主训练就行,就好比高中老师对于已经提前录取甚至开始预习高等数学的学生也没有更好的指导方针,这一阶段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了。 之后便是休息了半堂课的时间,等待放学。 放学回家的路上,苏若离谢绝了其他几个同学出去聚餐的请求,和白榆一起去了超级市场买晚餐用的材料。 “你也可以跟她们一块儿去,不是女孩子的聚会吗?”白榆说。 “我倒是很想去啦,只不过,我们不是好久没有单独一起上下学了一起吃晚餐了吗?”苏若离很从容的回答道:“我不想错过这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呢。” 白榆继续低头挑选食材,过了一会儿后说:“那晚餐就吃红酒炖牛肉吧。”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喜上眉梢,眼睛月牙弯弯:“哇,谢谢,这可是我最爱吃的菜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购买好了材料,回到家里,做饭吃晚餐。 苏若离表现的十分高兴。 晚餐后,她带上了没吃完的剩下食物出门夜跑,说是要去看看阮青雪。 白榆将她送出门之后,很快自己也出了门。 只不过两人的目的地并不相同,倒也没有重合。 白榆一路行走,直至来到了一处公墓的所在地,顺着提示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座墓碑,墓碑前方还放置着一些新鲜的花朵和祭品。 这里是刘怀之墓。 他将随身携带的磐岩枪头拿出来,埋在了墓碑前方的土地中。 白榆看向老人的墓碑:“她会安然无事的。” 他说道:“等她安然归来……我会再和她一起来祭拜的。” …… 【英灵契合度提升:77%→85%】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英灵了,要学会自己找怪打 “才上了一天的课,居然要放两天的假。” 白榆望着过了凌晨后的星期六,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看向蹲在书桌上的白毛小兽,把自己房间的窗户关上,同时打开了空调。 “说起来,现在开始有假期。” “儿童节吗?” “不是,我说的是周六周日两天。”白榆坐在床上,打开一瓶快乐水,吨吨吨了一口,打了个汽水嗝:“两天时间,去了一趟鬼蜮瞅瞅?” “你可真是想得开。”秦雪澡吐槽道:“你知道鬼蜮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仙人下棋烂柯樵的故事听说过么?” “不至于要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吧?”白榆问。 “不确定,鬼蜮里的时间流速都不一定和外界一致。”秦雪澡摇头说:“没人知道里面到底会过去多久时间,你如果想要进入鬼蜮,短短两天是怎么算都不够的,而且这么长时间连玄天司都搞不定,可见这鬼蜮一定是比较危险的,我不是不能明白伱想早点查清楚真相的意愿,但是这么冲进去,无疑是白白送死,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了属于是。” 白榆伸出手:“你给我钱吗?” “这是个比喻,比喻懂吗?”秦雪澡趴在了书桌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都不着急?” “我只是很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榆面色沉凝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想知道,但是……”她托着小脑袋:“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已经死了,比起进入鬼蜮,你倒是更应该注意下堕魔身。” “庄道庄胜都处理掉了,堕魔身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泛滥了吧。” “他们只是一个批发商,真正的供货方还没出现呢。” “供货方……”白榆摸着下巴:“你是说种魔?” “对的。” “不过对方不露头,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找得到。”白榆提问:“我们也在南陵市逛了挺长时间了,你有察觉到魔气么?” “还真没有。”秦雪澡费解道:“这方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人魔的供应链就断了,行走的功德突然就没了。” “往好处想,或许种魔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而之前都是庄道庄胜搞的鬼。”白榆躺在了床上:“所以现阶段应该处理的还是鬼蜮。” “您这上下还是连着的是吧?”秦雪澡吐槽着接住了这发回旋镖:“我倒也不是非得拦着你,而是要提醒你一点,这件事必须足够谨慎、小心、三思而后行!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您可不算皇帝,算是太后吧。”白榆拱了拱手,然后一脚踢在墙壁上,把灯关了,躺平盖小被:“睡觉!” 【香取道馆副本开启】 【正在进入】 …… “我发现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娴熟了。” 白榆唏嘘感叹了一声。 不过总觉得自己的睡眠时间是不是越来越短了? 居然夜晚还要在梦里加班,简直是资本家看了都流泪,哪有资本家连自己的剩余价值都榨取的? “您说的是什么?抱歉,我没有太听明白。” 听到了白榆的感叹后,过去了几秒,倒是雨宫真昼忐忑的开口。 小姑娘对自己无法顺利的接续上话题表示了羞愧。 她对自己的社交能力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绝望。 毕竟从小开始就是一个大小姐,接受着严格的训练和礼仪,往往没什么机会和其他人交流,好比一辈子都生活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把它放出去,它大概率会活活饿死,就像是把一条鱼丢进了海里,那只算是给其他鱼加餐了,后者还要感叹一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没什么,自嘲一句罢了。”白榆看向雨宫真昼,注意到她今日的打扮就要显得相当精致了一些:“你换了衣服?” “是的,今天难得遇到了一家好心人。” “好心人?”白榆不置可否的问:“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雨宫真昼无奈一笑:“大概是真的吧?至少我在剖开对方胸膛之前,对方还在说‘能接待她实在太好了,是一条大鱼呢’之类的话。” 白榆打量着雨宫小姐的甜美笑容,不由得感叹这社会真的是个大染缸,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刚刚出去滚上没几圈就已经学会说黑话和反讽了。 “不过看上去你的心情不错。” “嗯,因为我从那个寺庙中离开后,进入了一个妖市,很热闹呢,而且也没什么觊觎我,找到一家不错的店铺。”雨宫真昼说。 “妖市?” “据说是一些妖怪或者拥有妖怪血脉的人,或者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异族们在私下开的坊市,有一个实力很强的大妖怪作为坊市的主人看守着,所以没人敢闹事。”雨宫真昼说起自己这些时间的经历。 又是过去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她也是彻底从京都离开了,目前是直奔江户方向而去,路途不算遥远,但是她走的也不算快,不得不选择偏远地区绕路,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路上见识到了许多不同的风土人情,也是为人生增添了新的履历。 白榆听完之后,提问道:“你还是在被追杀中?” “嗯,对方倒是不肯死心,也有不少浪人,不过请放心,我能自保的。”雨宫真昼自信道:“而且香取神道的剑戟篇我也已经入门了,有不少人愿意用生命来给我喂刀,实在是很荣幸啊。” 白榆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的笑容已经扭曲黑化了。” “抱歉。”雨宫真昼揉了揉脸颊:“我好像是有些乐在其中了。” 白榆虚着眼睛,心想‘无明鬼’这称号倒是完全没错……原本的雨宫真昼若是命运不曾改变,大概是嫁到了风间家之后才逐渐黑化,之后变成了一名嗜好斩人的无明恶鬼。 虽然目前是逃离了这种命运,但她身处环境的恶劣倒是没有变化,依旧是放眼看去皆是仇敌,不得不拔刀奋起,这样下去,迟早也还是会因为斩人过多而成为刽子手。 她的情况倒也并没有完全好转啊。 南家……真是阴魂不散。 白榆说:“你有打听关于南家的事么?” 雨宫真昼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我问了一下其中一名来追杀我的浪人……他的说辞中,好像诗织也已经突破超凡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说过,我是命运编者,你还记得么?” “岂敢忘记。” “所以,我看到过你的命运。”白榆直接给予了剧透:“按照你的原有命运,你是死在南诗织的手里。” 雨宫真昼稍稍一停顿:“是……这样啊,我一定是做出了什么让她无比憎恨的事吧,比如说,屠了南家?” 你倒是心里很有数啊……白榆对此不置可否,又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南诗织?她可是会对你锲而不舍的。” “唔,没想好,顺其自然吧。”雨宫真昼将一缕头发撩起:“现在的我,大概还没时间考虑关于她的事……还是不要提关于诗织的事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和先生聊聊愉快的事,可以吗?” “……行吧。” 白榆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总觉得雨宫真昼的腹黑程度也在提升。 雨宫真昼想了想,还是轻声解释了一句:“我从小开始就很羡慕可以自由奔跑的妹妹,虽然她对我很好,虽然我也很爱她,但是,终归羡慕和嫉妒都是人性的恶之花,我也有这些负面情绪,虽然我可以为了救她而不惜赌上生命,但我也同样会因为羡慕嫉妒而忍不住想要对她恶语相向——现在我逃出了这个牢笼,自然是想要重新开始,不可以让过去的那些丑恶重新追上来。” 她主动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白榆的手掌,指尖传来点点温热:“所以,请先生带无力而弱小的我去往更好的未来吧,让我变得足够幸福,总有一天可以不用再羡慕和嫉妒诗织,那时候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拥抱我最爱的妹妹了。” 这突然的坦白让白榆有些手忙脚乱。 他看了眼雨宫,旋即开口承诺:“我……自当会竭尽全力的帮你,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抵达更好的未来,终有一天,也能和你最爱的亲人重逢拥抱吧。” 雨宫真昼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她流露出十分美好的笑容:“只要有先生这句话,我便有了无穷心气……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好,我现在是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旋即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还有一点,我需要坦白。” “坦白?”白榆摸着下巴:“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其实其实……”雨宫真昼戳着手指:“您看我打扮的不是很干干净净的吗?” “是啊,这又怎么了? “其实我是被抓住了。” “啊?”白榆发出了疑惑声如同亚托克斯。 “妖市的坊主抓了好多其他姑娘当小妾,有一对夫妇招待了我,然后想要抓我去顶替自己的女儿,我本来想要离开,但是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假装是新娘嫁过去……”雨宫真昼小心翼翼的说: 白榆沉默。 雨宫真昼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节外生枝,便低下头坦白:“对方的实力也不强,也只是二阶,我觉得可以应付的来。” 白榆继续沉默。 小姑娘更是急的要哭了:“那些女孩好可怜,我就想到了自己,于是就……先生,对不起……” 这时候,白榆抬起手。 雨宫真昼还以为自己要挨打了,急忙闭上眼睛。 结果,她只是感到了肩膀被轻轻的拍了拍。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英灵了,要学会自己找怪打。”白榆竖起大拇指:“自律是一件好事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治愈系雨宫 听到了白榆的话语后,确认对方并没有责怪自己。 雨宫真昼松了口气。 只要先生不生气便好。 只是他好像真的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生气呢。 甚至好像对此还是赞成? “我不介意你主动找怪打的行为,只不过我得提醒你得注意下。”白榆摊开手,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我并不是能时刻帮助到你的,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伱还是得靠自身的实力来解决,并不是所有的时候,我都会出手。” 这也是一种预设好的立场,如果真的翻了车,出了什么大问题,你也别指望我永远给你兜底。 雨宫真昼松了口气:“先生不生气便好……我当然不是有恃无恐,一开始也不打算说的,只是觉得隐瞒着并不好。” 她从小开始就不懂得任性妄为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没有这种程度的自由。 有恃无恐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没产生过,她决定插手的时候就做好了后果自负的心理准备,好比白榆是母公司而雨宫真昼是跨国集团的分公司,有一定的自由裁定权决定经营方针,但其产生的盈亏也得自负,总不能自己亏出了赤字还得跪求母公司给自己擦屁股吧? 直接倒闭得了。 赶紧重开小号。 绝对不能有恃无恐,雨宫真昼警告自己,绝对要认清立场摆清态度…虽然自己已经背负了颇高的沉没成本,但对于先生来说,自己不一定是不可替代的。 她认真道:“我有自信能够赢,而且这一战也算是对自身的磨砺。” “挺好挺好。”白榆连连表示赞同。 能够自律加班的员工就是好员工。 吃得苦中苦,老板开路虎。 努力加油,你变强就是我变强! 气氛正和谐着呢。 只不过…… 白榆往栏杆上一靠一坐,甚至不着急赶紧进入副本里打怪,而是唏嘘着感叹了一句:“真羡慕你啊。” 雨宫真昼看不见但还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般凡尔赛,是在反讽吗? 可她又听不出反讽的具体意味,于是问道:“你是指的什么?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地方吗?” 白榆笑了笑:“不是讽刺你,别这么紧张……我说的羡慕,是真实意义上的羡慕。” “我羡慕你的是,你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前行着这一点。”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我羡慕不已了。” 雨宫真昼闭上眼睛,她走到了白榆的对面,也坐在了栏杆上,两人四目相对。 “您听上去是有些烦心事?”她按着胸口:“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我很擅长保密……而且,我也没有其他可以诉说的对象。” 白榆看向雨宫真昼,摸着下巴寻思着,他笑道:“的确,你或许真的是最合适的听众也说不定。” 这时候,不知怎么的,竟有一股倾诉欲望涌上来。 或许是因为和雨宫真昼已经足够熟悉了,也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英灵,是绝对无法背叛自己的存在。 也因为双方生活的圈子根本不相同,隔着彼此的不单单是空间,还有时间……她即便知道了,也无法做些什么。 更是因为在现实之中,有些秘密无法对任何人说,不能告诉苏若离,也不能告诉秦雪澡。 倘若只是秘密也就罢了,重要是在这份秘密背后,藏着一个无法归家的游子的内心。 白榆诚然是继承了少年的记忆,也决定继承他的人生,替他而活,就当是报恩。 但白榆也并不能彻底的变成少年,他也需要考虑一下自己,考虑一下穿越者的终极命题。 ——回家。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他缓缓说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复杂的,无非是……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并且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却又不得不成为另一个人活下去,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难懂,会有些复杂?” 雨宫真昼轻轻摇头:“不,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是一样,母亲死后,我就被当做人偶养在了南家,被迫成为了南真昼,被迫这样的活着,这种成为另一个自己的感受,我也是明白的。” 白榆摸着下巴:“我的情况也没有你这么糟糕,甚至可以说,比你的情况好很多,有亲人好友,也有光明的未来,只是……偶尔还是会想到自己的故乡,想到自己曾经的亲人。” 他自嘲道:“是不是挺矫情的?” “怀念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一点也不矫情,一点也不……”雨宫真昼认真而严肃的反驳了一声,她的语气很轻,却说的很重:“这是人之常情,命运先生。”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守护世界和平,打爆某些王八蛋的狗头?虽然没什么不好,但终归……”白榆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您是想要回去吗?” “想,当然想。”白榆摊手:“可惜做不到。” “您明明能做到这样神奇的事,能改变我的命运,却回不去吗?” “一个人能造核弹和能造航空母舰是两回事啊。”白榆摇头说:“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 他也是索性摊牌了:“我也不是那么厉害的人,你可能太过于高看我了,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医者不能自医。” 他自嘲道:“我或许能编写其他人的命运,却无法编写自己的。” 雨宫真昼一时间无法言语。 她听得明白对方的困境,却对此无能为力,甚至连言语的宽慰说出来也显得苍白无力。 之前,她始终认为命运先生是无所不能的神祗,可现在她更加清晰的弄清楚了,对方并不是神祗,而是一名同样受困于现状的‘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和烦恼牵挂。 比起之前的神奇,现在的他更多了一些血肉丰满的真实。 不再像是之前那么遥远的无法触碰到的高贵存在,更像一个可以实际触碰到有温度的人类。 这是一件好事。 雨宫真昼的心脏跳的飞快,她之前还在思考着和烦恼着如何和命运先生拉近距离,如何保证双方的羁绊稳固,真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轻易而快速,简直是刚刚睡着了便有人送来枕头。 互相分享彼此的秘密,才是羁绊牢固的证明。 如果是单方面的透露自己的信息,那只是一种近似于寄生的依赖。 互相扶持不是这样的,互相扶持得是彼此需要缺一不可! 之前雨宫真昼知道自己变强就可以增加先生的关注,但她觉得这太慢了,如果有更好的方式能稳定双方的羁绊……现在她找到了,这种方式就是情绪价值。 还好她是一名女性,而女性天生就具有更强的感性和同理心,因而贡献出情绪价值也是她的必要武器。 雨宫真昼虽然被教导过勾引男人的课程,但她耻于学习这些技能,自然也没有某剑姬那么熟练的‘三句话让男人为我神魂颠倒’的妙口生花的本事。 可以说,善解人意是她现有的最好武器……如果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充当一个良好的压力缓解器,就能维系双方的良好羁绊,说不定到了某一天可以让命运先生无法离开她。 想到这里,雨宫真昼顿时有些心花怒放。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白榆扶着额头,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丧气话,自己可不是这种顾影自怜的角色,便改口道:“好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即便我是真的要回去,也得是成了人生赢家之后再回去,娶个善解人意美丽大方的温柔姑娘,有儿有女有车有房有猫有狗,住在有大院子的房子里,闲来无事晒晒太阳。”说了几句,差点自己都信了,急忙摇摇头道:“——白日梦就到这里吧,我们该刷怪……” “命运先生。” 雨宫真昼出声打断。 她斟酌着言词,旋即又将精心编造的词汇抛之脑后,从心底深处搜肠刮肚的翻出一句话。 “如果感到难过的话,可以让我来治愈你吗?” 她举起手,笨拙的说:“我的母亲说,拥抱可以治愈难过,要不要……试一试?”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要抱怨,抱我 白榆听到了雨宫真昼提出的‘拥抱’的时候,表情也是微微懵圈的。 他不过是偶尔陷入了一些情绪里,来得快,去的也快。 对于现有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不满意,如果是在原本的社会,反而大概是体会不到这种刺激的。 要真让他立刻做出决定要回去,他甚至不一定乐意……毕竟单方面的穿越是被迫,只有双穿流才是yyds。 能自由决定来回才是最好的,他想努力的方向也是这个,能自由往返于两个世界,这才是身为穿越者的终极目标。 不过考虑这种穿越可能是要被车创十次甚至一百次,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创十次是到异世界,创一百次那岂不是能直接去日式的弱智异世界? 太棒了,我已经逐渐理解了所有…… 啪! 白榆给了自己一巴掌以作清醒,差点就被带歪了思考回路,刚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能保证自己能挺过九十九次车祸不死?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雨宫真昼的身上,挠了挠脸颊:“你想安慰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拥抱什么的,就不必了。” 雨宫真昼已经抬起了双臂,举起了手:“不用客气的,您现在很需要安慰。” “呃,其实我不是很需……” “逞强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雨宫真昼往前半步:“请。” 连续三次的强调,白榆觉得自己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我表现的有这么脆弱吗? 注意到雨宫真昼的脸颊发红,脚趾和手指都在用力,看上去动作有些僵硬,猜想她也是挺羞涩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白榆便也答应了,走上前,轻轻拥抱住她。 双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没有那种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的热烈。 雨宫真昼的双手绕过了他的手臂下方,搭在了肩膀上,保持着一个身高偏低的拥抱,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想来是母亲过世后就没拥抱过其他人,既不习惯拥抱别人,也不喜欢被拥抱。 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她没松开手,白榆也没松开,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贴着后背。 “怎么样?有被治愈到吗?”她低声的问着,下巴轻轻压在青年的肩膀上。 白榆不知怎么回答,虽然觉得没什么效果,但意外的觉得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次和女孩拥抱带来的插曲效应,导致他暂时是没有了拿起酒杯唱一首‘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的想法。 “效果还是有的。”白榆回道:“至少心情是平复了许多。” 听到这句话,雨宫真昼松开手,往后退开一步,动作轻缓,她举起手,左手扯住和服的袖子,遮住半面脸颊,侧过面颊,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 “能治愈到先生便好……如果还有下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请使用我吧,不用顾忌的拥抱我。”(私抱く)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在这种语境下,她用的是‘抱く’的词汇,固然有拥抱的意思,但也有另一种意思。 白榆不免多想了一些,但很快便放弃了这个理解,雨宫真昼是大家闺秀,大概不会理解到这个词汇里的另一种含义吧。 而且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白榆顿时失笑:“哈哈哈哈哈……” 雨宫真昼顿时脸更红了,举起袖子遮着脸颊:“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句以前的土味情话。”白榆靠着围栏笑道:“因为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土味情话的意思。” “土味情话?” “这句土味情话叫做‘不要抱怨,抱我’。” 白榆心想其实这句土味情话还有更生草的版本,譬如说把前置改成‘不要操心’。 雨宫真昼歪了歪脑袋,她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土味在哪里。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的语言交流用的便是日文,之所以无障碍,这是因为白榆以前就学过日文,甚至考过n1,要说为什么学日文,这当然是了更方便的啃生肉黄油和生肉本子以及看里番,而且有中文和英文基础,学日文根本不难,恰恰很是简单,学会五十音,剩下就是熟练度的问题了,看了那么多年死火海,加上字幕,莫名其妙就能说会唱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白榆的心情明显好转了许多。 闲聊也过去了很久。 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刷怪,因为两人只是站在门口位置,只要不完全进入中庭,就不会刷怪。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白榆也没了继续砍怪的心情:“你也还有手头事需要处理,那就好好休息,然后好好大闹一场。” 反正这香取道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通关,除非突破到二阶超凡。 “好的。”雨宫真昼也点点头答应下来,她也需要好好休养生息调整状态,同时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命运先生,刚刚实在是太过于大胆了,她现在很是害羞,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是有色诱命运先生的想法在里面。 可对于一个纯情的小姑娘来说,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 退出副本之前,白榆想起了没说完的话,补充道:“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但姑且我有了一个目标。” “是?”雨宫真昼认真的聆听着。 “我想看一看你们的结局。” 青年看向少女,语气平缓而认真的说:“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故事,每一个精彩的故事都配的上一个完美的结局,倘若有这样的一个结局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它不会到来,那就让我亲自谱写吧。” 少女顿时心如洪钟般震动着,她往前一步:“先生,我……” 只是没等她说完,话语被白榆打断了,他打了个响指,身形在原地逐渐透明和模糊,两人都在离开这里。 副本即将关闭。 “真昼,回见。”青年笑了笑,背影消失不见。 …… 雨宫真昼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这身处于一间房间内,她站起身,被褥从身上落下。 虽然是一片漆黑,不过她能感受到,四周有好些其他人的呼吸声。 都是被掳过来的女孩们……最小的也不过才十二三岁。 这环境是她进入香取道馆之前的环境,并没有过去太久。 她坐起身,走到了外面,一阵风吹过来,下方是一片峭壁悬崖。 安安静静的坐下后,她的思绪仍旧停留在不久之前。 有些话想要说,但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她想起了先生之前说过的一些话。 ‘医者不能自医’ ‘我能编写他人的命运,却改变不了自己的’ ‘我想看一看伱们的结局’ ‘好好活着,雨宫小姐……我在命运的尽头等你。’ 这些话,如今想来更是有许多深意……或许命运先生,自己也是困在自己的命运中无法脱离? 她想到了这里,便不由得产生了一连串的联想。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做到些什么? 思索良久,一时无言。 这时,背后传来了声音,一名女孩走到了她身边,也站在走廊上,低声说:“你现在后悔离开还来得及,以你的实力,从这里也有办法离开吧?” 这女孩便是那家店铺夫妇的幺女,她叫做美津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不惜主动以身犯险。 美津子以为雨宫真昼是有些后悔了,便上来劝说,她也不希望将对方卷进来。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美津子的嘴巴。 “嘘。”雨宫真昼竖起手指:“小声一些。” 美津子拨开手后继续说:“我是来劝你的,原本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命,你犯不着如此搭上自己。” “不用这般激动,我没事,只是太热了出来吹吹风,我不是害怕。”真昼浅浅一笑:“不必担心。” “我只是很愧疚,父亲母亲不该将你也……”美津子后悔万分的说:“之前我听你口吻,你似乎也有了心上人不是吗?这样行为,他不会担心?” “心上人?”雨宫真昼连连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那是……” 她咬着嘴唇,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只能说:“那是我的恩人。” “是恩人,就该好好去报恩啊。”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真昼浅浅一笑,月光洒在她的脸颊上,温柔如许:“他也答应了让我来帮你们逃离魔爪,所以我才来了……美津子,从来没有什么命不命的,命运就是用来改写的东西,现在我将这份力量也分给你,所以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回到家去,请相信我。” 美津子无法抵抗这个温柔的笑靥,她轻轻一弹:“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劝你。” “那就听我的。”雨宫真昼笑着说。 然后她站起身,扶着栏杆,睁开眼睛,月光照亮了她的眼睛,即便是无明的双眼也能容下一轮明月,这时候,她低声问道:“美津子,你说……我算是善解人意美丽大方的温柔姑娘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愚蠢的妹妹啊 南诗织奋力的睁开眼睛。 周遭,是一片血色。 她看到了一片血色弥漫的漆黑房间的深处,伫立着一道背影,那背影穿着月白色的和服,衣着上满是鲜血浸染,地上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人。 是她的亲人,她的长辈,她的师兄弟。 她捂住嘴巴,几乎无法呼吸,满口闻到的都是血腥味道。 那个背影缓缓的转过身来,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面孔。 是姐姐,她满身染着鲜血,手里握着刀,正在甜美的微笑。 ……你来了。 她微笑着,举起刀,寒光劈向自己,鲜血飞溅。 …… 南诗织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一阵冷风吹在脸上,她看向外面,一片漆黑色的山间吹来冷风,她冷汗打湿了额前的头发,经过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 只是一场噩梦。 但是,她很害怕这个噩梦会成为真实。 三日前,她在苦修中,用了不到一周便突破了超凡一阶的境界。 她不是没有进入应激期,而是一直以来都在压制着自己,这一次因为家庭变故,她也受到了刺激,进入了应激期后经过数日闭关便踏入了超凡境界。 之后便是离开了京都,一路追赶姐姐。 在这里听到了有关于姐姐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追了过来,家中不放心,便派遣了两名护卫跟过来,充当司机和保镖。 “马上就快要到了,小姐。”开车的宫泽说道:“距离黑法山已经没有多久的距离了。” “黑法山……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一家寺庙?” “回小姐的话,并不是寺庙……这里有一个妖市,负责管理这里的是一个叫做河坊主的妖。” “妖?” “妖也是异族的一种,它在这里已经待了有六十年的时间,经营的势力范围虽然仅限于这一带,但也相当有影响力,据说在名古屋那边也颇有人脉。” “明明是个妖,居然没被斩。” “幕府和阴阳寮、神道宫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拿到八百万神的册封也说不定。” “好像还真有这种说法。”南诗织扶着额头:“所以姐姐目前就在这个妖市之中?” “根据推测应该是这样。” “那我们……” 一同商量后,南诗织进入了妖市,行走没多久的距离,便看到四周张灯结彩的颇为热闹。 找了一个路边店铺打听了一下,那炒着文字烧的中年人随口回答:“这是当然的,坊主正在娶亲,自然热闹。” “娶亲?”南诗织提问:“这儿的河坊主么?六十多岁才娶亲……” “不不不,河坊主已经快一百多了,这是他第二十多次娶亲了吧。” “什么?!”南诗织震惊:“二十多次?” 虽说扶桑也是一夫多妻制,但二十多次的娶亲还是超过了她的接受限度。 “坊主是这样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抓走附近的姑娘娶亲,一次娶几十个。”老板随口说道:“这一段时间都没外地姑娘敢过来的,这位小姐还好您来的时候比较迟,诶?小姐,您的文字烧,不要了吗?” 南诗织虽然付了钱,但没要东西,转身就走,直奔不远处的半山腰,大红灯笼一直挂到山上的宅邸。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南诗织步伐不停。 “您是担心大……咳,您的姐姐嫁过去?”宫泽中途急忙改了口,大小姐的称呼还是叫习惯了。 “姐姐怎么会答应嫁给这种河坊主?她十之八九是被迫的!”南诗织大步流星:“我得赶紧去找到……” 这话音未落,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着火啦’。 那大红灯笼尽头的宅邸上,燃烧着一大片赤红色的烈火,火光冲天而起,漆黑的山林都被照成了鲜红色。 宫泽奇怪道:“这个日子着火?怕是整座山都要被点燃了。” “放火烧山,牢底坐……”一旁的熊本也跟着摇头说。 南诗织的脚步停顿了一秒,下一刻便逆流着人群,冲向了山上,两个保镖无奈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燃烧的宅邸里。 雨宫真昼握着快雨刀,踩踏在河坊主的肚子上,那把刀已经刺入了它的喉咙里,鲜血顺着刀刃流淌。 河坊主的体型庞大,如同一条巨大的鲶鱼,不过,这把刀刺入了它的喉咙里,也直接截断了它的脊椎。 它已然是动弹不得,除了脖子之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僵硬。 这是一种老练的渔夫都会的一招,是对鱼的活杀法。 她没着急拔出快雨刀,而是用刀往下一拉,踩踏着河坊主的肚皮往下走同时带动刀,划出缺口,活生生的切开河坊主的肚皮,其厚实的油皮之下有着极其巨大的胃,切开之后,从中涌出的粘稠液体和血液汹涌而出,胃袋剖开之后,从中滚落出来足足三个活人。 三个新娘都昏死了过去,不过没有生命之忧,因为还没来得及消化。 这河坊主的娶亲是真,但它的目标也不单单只是娶亲,更是为了吃人。 所以之前娶了一轮又一轮的新娘,全部都是被糟蹋之后生吃了……林林总总的算一算,起码也有数百人被其吞吃。 不过因为它管理着这里的妖市,所以安然无恙,被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几百人,很多吗? 其实不算多……几十年才吃了几百人,比起死在战场上的人,不算什么。 可几百人,也意味着几百个家庭,每一个人的死去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惨剧。 几百条生命的分量,不重,但也不轻。 吃人的妖怪,没必要让它活着。 雨宫真昼面无表情的举起刀,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不介意再杀一只妖。 完全听不下去这河坊主的威胁和求饶,一刀剁下去,噗嗤一声,就像是砍下一颗鱼头。 血色染红了她的半个臂膀。 “一股鱼腥味。”雨宫真昼嫌弃的甩了甩手。 其他活着的女孩或是相拥而泣,或是冲上来殴打河坊主的尸体,拿起手边的一切东西开始给这条死鱼分尸。 不过很快雨宫真昼很快冷静的制止了她们,注意到四周已经燃烧起了火焰,安排她们立刻逃离出去。 河坊主已死,其麾下的那些蝇营狗苟也很快就四散而逃。 原本雨宫真昼还打算主动杀出去,结果发现自己的斗志是错付了。 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提起屠刀的意愿……实际上就连这河坊主,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它不过就是一头吃人的鱼妖罢了。 二阶的妖怪相当于二阶的凶兽,是比同位阶的人类超凡更强的,但也绝不是三阶超凡的对手……能轻而易举的被收拾了。 而且这河坊主,在雨宫真昼出手斩杀它之前,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到……弱的可笑,远不如南氏辉难对付。 现在雨宫真昼很是怀疑,这头鱼妖真的有那么灵活的手腕么? 还是说,它只是被立起来的靶子,一个黑手套? 真正控制妖市的,并不是这个河坊主……这一切都是简单的利益置换。 “这么一想,这个国家还真是腐烂到了骨髓里……不是一把刀或者一个电击霰弹枪就能救得了。” 雨宫真昼血振快雨刀,结束了这毫无激情的一战后,她打算以刺客的身份退场。 不过就在她打算离开时,有声音穿过火场。 “姐姐!” 南诗织站在燃烧的阁楼外,一截烧断裂的梁木砸落下来,拦住了她的前进道路,两个保镖急忙死死拉住了她的左右手。 “诗织?” 雨宫真昼侧过身,用天眼确认了一下是谁,旋即低声念道:“你居然真的追过来了。” 之前从命运先生那里听到了这个预言,还有点不相信她真的能找过来,这孩子一如既往的固执。 雨宫真昼其实有些开心,但她掩饰住了自己的笑容,而是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说:“你来做什么呢?” “姐姐,我来带伱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她摇头说:“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从一开始就没了家。” “姐姐,你不要这么固执。” “固执的不是我,固执的是你的祖父,软弱的是我的父亲,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回去,就连你身边的两个保镖都清楚这一点……我和南家是没有和解的可能的”雨宫真昼忍不住轻轻叹息:“你该长大了,诗织,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以为只要撒娇就能得到一切。” 南诗织握紧手掌:“我没有再撒娇,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靠着你的说服就能平复一切仇恨?还是觉得靠着嘴皮功夫就能让我乖乖跟你回去向南氏辉认错,然后答应他嫁去风间家,成为一个利益联姻的牺牲品?”雨宫真昼压抑着语气里的嘲弄,但她不免流露出了冷嘲热讽的情绪:“够了吧,诗织,世界不会因为你的一厢情愿而变化,我和南家已经是仇敌了,你该认清现实了!别再让我重复了!” 南诗织咬着牙:“我不答应……我不答应你离开。” “你就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可现在已经不是谁都会原谅你任性的时候了。” “随你怎么说,我都要带你回去!” “看来是白费唇舌了。” “爷爷已经不行了!父亲也性格怯弱!”南诗织大声说:“那就由我来成为南家的家主,我会照顾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雨宫真昼的神情稍稍有些松动,冰封的语气有些解冻:“你……” “所以,跟我回去吧,姐姐。”南诗织认真的说:“我会保护好你的,这一次,一定!” 雨宫真昼轻轻叹息:“……” 南诗织满眼希翼之色,得到的却是又一次的拒绝。 真昼又一次摇头:“你回去吧,诗织。” 南诗织的眼神更加费解和难过:“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我愿意相信你做得到,但……在我期望的未来中,没有南家的位置!” 雨宫真昼的神色驱散了迷茫和怀念,重新变得坚毅不可动摇:“我已经有了更重要的目标要去实现……我有一个必须去追逐的背影,即便用尽一生也未必能企及,又怎么能够继续停留在原地?” 火焰汹涌的顺着地面天花板燃烧,大量断裂的木头掉落下来,扬起烟尘和火星,浓雾逐渐填满了视线。 雨宫真昼在火焰中转过身,面向月光,缓步离去。 “我可爱的、愚蠢的、固执的妹妹啊。” “童年已经结束了,我们总要长大成人。” “姐姐先走一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校外实践课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要说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其实还是相对比较悠闲。 白榆上上课,练练功,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硬要说,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尝试掌握绝技云雷一闪之外,他也就只剩下刷刷副本了。 除了到了第十天的时候,稍微发生了一点意外情况,遇到了一次抢劫。 恰巧是出门买菜,恰巧遇到了抢劫犯,恰巧是苏若离去隔壁超市买调料了。 所以这事让他见到后,被迫见义勇为了一次,喜提小锦旗和五百块。 刘星汉说这人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最近南陵市的一家精神病康复中心出现了楼房倒塌的事件,跑出去几十个精神病人,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找回来一半。 半个月来也就发生了这一次小插曲,其他时候,除了练功倒也没其他事可做,刷副本也是一样。 刷了一次初级训练营,收获到了十一个影子碎片,十连开盲盒,很可惜的是这次没能抽出新的英灵遗物,倒是得到了一个消耗品,名为僵尸内丹。 【僵尸内丹】 【百年僵尸才能养出一枚内丹,常人服用之后,人体会变成僵尸,进入假死状态】 【备注1:最多持续三千天,如果超过了三千天以上,假死也会变成真死】 【备注2:给自己吃下去,是不会自动醒的,务必请注意】 所以这玩意也不能给自己吃。 抽出来也不知道该干啥用。 同时,白榆的等级也暂时卡着了,虽然通过了‘初级训练营’,但连续十次都折戟在了‘香取道馆’,连第十次都没能打过去,证明在平均等级提升到二十级之前,怕是基本上没什么机会通过它。 好消息也是有的,那就是半个月过去后,无明鬼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十五级。 白榆的等级则是昨天勉强爬到了十三级。 只能证明低级天赋和高级天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还是在双方有着百分之二十的经验值共享的情况下,因为双方的羁绊等级抵达了二级,于是白榆能白嫖了她五分之一的经验……即便如此等级还是被拉开了足足两级,仿佛白榆自己的训练根本没有用似的,太伤自尊了。 他更是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一个英灵只能白嫖百分之二十的经验值,那么两个英灵就是百分之四十,五个英灵就是百分之百了! 还是人数不够多啊,只要人数多了,剩余价……咳,经验值的获取就多了起来。 甚至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躺平就能享受火箭一般的升级速度。 这就是羁绊的力量啊! 想到这里,白榆更是有了一种想要继续获取新的英灵的冲动。 可惜,人类的眼界总是不断提升了,现在一星英灵他都看不上了,起码也得是个二星三星的吧? 而只有状态为完整完好的英灵才能被养成,偏偏这种是少的可怜,现实里根本遇不到。 在检查过家里的一系列遗物之后,他觉得大概时间相隔越久、遗物破损程度越高,收获的英灵残破度就越深。 这打消了他去博物馆打工的想法。 事实上,他之前去了一趟都盯着博物馆里大夏开国元帅的手稿咽口水呢。 可惜,相隔了三五百年,召唤出来的也不会是完整的本体,如果是残影,还不如不要。 就是他咽口水的举动搞的一旁的博物馆工作人员满脸费解,心想这是人家的作战手稿又不是美食日记,怎么还能把人看馋的? 除了这些事之外,白榆也只是充当一个好学生,整天上课下课,上学放学……倒是回归了一名学生该有的生活节奏。 除了周六周日去两次黑水武馆,平日里基本上一天有十多个小时都跟苏若离待在一块。 白榆还是小觑了苏姑娘的黏人程度……她和那种整天恨不得跟家里人贴贴的缅因猫不一样,而是保持着距离,总是出现在身边,像只高傲的狮子猫,不经意的出现,然后走过身边,毛发和尾巴扫过手臂,留下属于它的气味和触感,仿佛把他划分为属于自己的领地,不让其他的猫猫触碰。 谁敢靠近,就要被她抬起爪子拦住。 可也还是总有人能突破苏姑娘的封锁,悄悄的靠近,悄悄的撤离,譬如姓陶也喜欢吃桃的某个大长腿。 再加上总之主动多做一份午餐送来的阮青雪…… 白榆的校园生活不能说过的很惬意吧,只能说过的相当紧凑,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甚至没什么机会拒绝。 毕竟成熟的成年人要学会随波逐流,姑娘们已经决定好的事,他也没什么反对的机会,人家不哭不闹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确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不双标又讲道理的好姑娘确实举世难找,不过在这里似乎遍地都是,也是因为特殊的社会氛围和定向教育所带来的结果。 连学生都懂得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道理,证明他们是真的生活在随时都可能淋雨的环境里。 反过来说,如果自己不随时准备好雨伞,反而想着抢夺别人雨伞甚至因为对同样淋雨的同伴们大吵大闹,这种人往往是第一个被集体踢出局的。 所以,为了培养学生们的这种精神…… “接下来要进行为期一周时间的校外实践课。” 负责代课的三年级教导主任举起教棍敲了敲黑板。 “接下来你们要选择以下十个校外实践项目中的一个。” “需要注意的是,选择了项目之后,进入该校外实践项目的,不单单是你们,还有高三的其他七个班级。” “你们需要和其他班级的同学打交道,这也是重要的实践课程的一环,是训练伱们的团队配合。” “有什么需要提问的?” 华漓举起手:“宋老师,这次校外实践项目,可以随意选择吗?这样会不会造成有的项目人数多,有的人数少?” 教导主任摸了摸胡子:“是个很好的提问,我也可以回答——会!这些校外实践课本来就是由社会上的组织和学校联合发起的,学生当然有倾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多参与一些没见过和不熟悉的相关项目,这对你们的人生阅历也有好处,更重要是……能提升你们的平时分,而道德评价这一环,也是占据了一半的高考分的,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揉了揉眉心:“不过,对你们这个班级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各位学生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道德评分这一块不用担心,而社会实践也远远比不上你们经历过的危险,嗯,总之……选吧,重新分组后,下午就要出发。” 苏若离举起手问:“老师,我们的个人物品呢?” 教导主任说:“没有个人物品,这也是你们将来一周的社会实践课程的一环。” 听到这句话之后,学生们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这次的实践课不怀好意。 一名女生捂着肚子:“可是再过几天我就要到生理期了,连随身物品都不让,这下怎么办?” 邻座一个男生竖起大拇指,从课桌里掏出一袋卫生巾:“放心,我有备无患。” 女生脸颊一红,然后猛地踢了一脚对方的椅子:“卖糕的!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家里开蛋糕店的男生挠头说:“当鞋垫啊,军训时候学长说的,它垫在脚底能吸汗还很软,脚底还不会太疼。” 学生们们和朋友和同学商讨着选择哪一个实践项目。 白榆看着上面十个选项,目光停顿在了一个项目上。 ……嗯?居然连这个也有? 他眼睛一亮,顿时锁定了一个项目,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个实践项目肯定会很少有学生选。 苏若离微微后仰,头发丝触碰到他的额头,同时一只手遮住嘴巴,装作优等生上课时不能大声说话的样子。 “噗呲噗呲……”她发出声音引起后排注意:“你选哪个?” 白榆垂下视线:“秘密。” “快告诉我,我很好奇!”苏若离立刻催促道。 “你是骑兵还是步兵我都不关心。”白榆仍然不打算说出口:“不说就是不说。” 苏若离忍不住回过头,扮不下去好学生了:“好呀,你就是不想和我上同一课?” 白榆流露出几丝无奈的神色:“孩子大了……要有隐私空间的嘛。” 苏若离听到这话顿时笑的眼眉弯起来,下一刻又故作生气的板起脸:“大不大,我说了算。” 正沟通时,前排传来点名声。 “到你了。”前排传来一张表格。 苏若离接过表格,故意不填写,直接递到后排手里。 白榆看了她一眼,随手抬起笔,给一个项目打了一个√,然后递给了后排。 苏若离瞪大眼睛:“你你你……” 因为白榆打的勾是她名字后面的勾。 “这次真不信。”白榆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往前一推:“就算我说了,你也不敢跟。” “我凭什么不敢!”苏若离挺起胸口:“我超勇……” “玄天司:缉鬼。”白榆念出了自己选择的实践项目。 苏若离立刻蔫了下去,她捂着脑袋,发出呜咽声。 天不怕地不怕的先天英灵血脉苏若离小姐,她怕鬼。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玄天司,道士与和尚 下午一点三十分,不同的学生乘坐着不同的车辆,去往不同的地方。 苏若离去往的社会实践内容是神武司大比,这也是选择的最多的人之一。 南陵市的神武司分部名为武道协会,若是在这里能够显露天赋,便有机会被其中的大师看重守卫弟子,甚至有机会接触到神功绝技。 这也是通常武修必然要经过的一条晋升路线,首先是武道协会,然后才是武圣创建的民间武馆。 白榆说:“这次武道协会有比赛,记得拿下前三名,以你的实力应该做得到吧。” 苏若离背着手:“我才不打算那么引人注目。” “你是先天英灵,只要你出现就必然引人注目。”白榆劝慰道:“趁着现在习惯一下如何?” 迟早苏若离也是要光芒万丈受人瞩目的,还不如趁现在早早习惯了好。 只要有了这个青梅竹马在前面发光发热,自己也能跟着抱大腿吃软饭。 就很棒。 苏若离奇怪的问:“伱很希望我万众瞩目吗?还是说,木头你很喜欢那种大明星?” 白榆反问:“你会唱跳rap?” 苏若离摇摇头。 旁边有同学路过笑骂了一声:“小黑子!” “所以你专业素质不达标,你当不了偶像和明星的。”白榆一摊手,然后给她灌输鸡汤:“你要相信自己的潜能,因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的崛起,势不可挡!现在就是你崛起的时候!” 苏若离伸出手掐住白榆的脸:“我看你就是故意把我踢出去,然后让我吸引注意力,好让我没时间天天盯着你是不是?你想得美吔!” “这都被你猜……嘶,别别别!”白榆求饶。 打闹了一阵。 苏若离满脸写着不高兴,但还是像个好女孩一样伸出手整理了一下白榆的衣服:“总之,要一周要见不到面了,等我回来哦。” 白榆满脸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你这一副出差的妻子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啊。”华漓忍不住吐槽,一把拉住苏若离走上大巴车:“快上车了,还在这里小别胜新婚呢?” 苏若离的大巴先一步出发,她贴着窗户抛来一个wink,挥了挥手,随着车辆缓缓远去。 白榆收回目光,然后注意到孔文举着手放在自己下巴下方:“你做咩啊?” “帮你接着啊,你差点没把眼珠子看出来。” “去去去,别闹。”白榆推了一把孔文:“你怎么还不走?” “我跟你一起的啊。” “我可是去玄天司实践。” “俺也一样。”孔文拍了拍胸口:“我胆子很大,而且妖魔鬼怪什么的一听就很好玩呀!” 白榆走上大巴车,面无表情的扣上安全带:“我建议你提前准备好尿不湿,前方有厉鬼出没。” “啥?”孔文在旁边坐下问了一句:“你当我是吓大的?” “不,我的意思是说……”白榆看向窗外:“你旁边就有一只厉鬼。” 孔文疑惑的一回过头,旋即就见到了车座上有个半透明的倩影。 秦雪澡回过头,挥了挥手:“雷猴哦~” 孔文两眼一翻,当场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么吓他合适吗?”秦雪澡散去了魂体。 “问题不大。”白榆托着腮帮:“给他来点刺激的,提前拉高一下他的恐惧上限,毕竟……” ……跟我一起搞社会实践,第十次撞到厉鬼的可能性会是百分之一百。 …… 车辆缓缓行驶,白榆看向手机上的定位,抵达了南岭郊外二十公里。 往后一周时间都要在学校外生活了。 对白榆而言,不算什么难事,成年人不需要一张床也可以睡得着。 通常来说,现代社会的实践课不可能有太过火的部分,但他也不敢保证这边的世道会不会有什么比较奇葩的考验。 同一辆车上的学生不过寥寥十一个,九个男生两个女生。 两女孩都是五班的学生,是一对好朋友,而一起同行的还有五班的三个男生。 这五个人抱团,再除掉白榆和孔文两个人,剩下的四个人都是单独班级出来的,不熟悉也没有抱团。 白榆叫醒孔文后,一行人下了车,刚刚下车便注意到,前方是一座古朴的小镇。 此时虽然是下午三点钟,但天色有些阴暗,空气里飘着水雾,水汽饱和度比得上南方的梅雨天,睡在这里肯定会返潮。 这里的公路都是勉勉强强的双车道,大巴车停靠在公交站台旁边,这公交站台也有一定年岁了,上面锈迹斑斑。 “同学们,跟我来。”负责带队的蒋老师举着一杆黄色的旗帜往前走,那黄色旗帜上有着红色的字,看上去似乎是朱砂。 十几个同学,随着老师往前,走了没多久,顺着树林小道往前,前方很快多出一个牌楼,石制牌楼上写着村子的名称。 ——新铜水村 顺着梯子走到了石村内部,这里是高低错落式的布局,两侧的建筑风格很老,而且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像极了如今早已破败凋零的宁厂古镇,已经没有了人烟居住之后,原本就傍山而建的村落显得相当冷清寂静。 连中心的步行街本身也是狭窄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汽车都不行。 “彤彤,这里风景好美啊。”染着紫色头发的女孩说。 “是啊,姗姗,这里的好漂亮啊,早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应该提前过来打卡的。”另一个染着红发的女孩也举起手机拍照。 就在学生们看着这座有些破败的村子的时候,老师停下步子,不远处多了一排白色的帐篷。 到了这里总算是有了一些人气,白色的帐篷有着黑色笔墨书写的一个龙飞凤舞入木三分的‘玄天’二字。 表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便是驻扎于此的玄天司成员。 里面传来了几句争论声。 “都到了这时候了,干嘛还接一些学生过来,这不添乱吗?” “安了,小问题,这儿又不会被影响到……只是一些学生而已,根据往年的观测经验,不会有问题,那瘴气最多在鬼蜮附近几公里,影响不到这儿的。” “鬼呢!我问你鬼呢?” “我之前去了一趟城隍,借了些阴魂过来,且放心……凑数是够用了。” 声音压低的颇低,如果不是白榆已经是超凡,隔着帐篷是听不到这些对话的。 让学生们原地等待,然后蒋老师带头帐篷里:“您好,我是南陵三中的带队老师,这次麻烦你们玄天司了……” “您客气了,不麻烦,为祖国花朵,怎么会麻烦。” 之前焦急的声音倒是见人说人话,满脸堆笑。 很快帐篷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个道士,一个和尚。 但是道士没穿着道士服,而是穿着黑色衬衫,打着领带,比上班族还要上班族。 和尚也没披着袈裟或者穿着僧服,而是打扮的像个搞摇滚的歌手,除了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和光头之外,看不出半点佛门的因素,甚至头顶都没有戒疤。 “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蒋老师抬起手:“这位是流云观的赵平安道长,道号安平。” 赵平安行礼:“贫道见过各位同学,无量天尊。” “这位是灵隐寺的高僧,空见大师。” “阿弥陀佛……见过各位小施主。” 两个玄天司的人打了个招呼。 这倒是难得一见的一幕,至少在上辈子不太容易见到和尚、道士同框出镜,虽说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但和尚那可是真抢生意打破头的。 自古以来就有灭佛的说法,因为和尚是真有钱……比道家有钱多了。 看样子也看得出来,赵平安看上去很瘦,而空见则是相当圆润,伙食肯定不错。 因为没亮出敌意,倒是判断不出这两个玄天司的高级公务员是什么级别的,猜测应该不是超凡三阶。 否则怎么可能被安排过来照顾小朋友。 两个玄天司的人简单说了几句,也没有安排教学任务或者开始进行实践课程。 空见大师说这个新石村便是一周的教学地点,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安平道长也说等到了晚上再重新聚集。 于是学生们便三五成群的散开了。 “一点怀疑和警惕心都没有。”白榆摇了摇头:“将来是要吃亏的。” 只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老油条才一开始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好比公司突然间安排了一次放在工作日的团建,居然不占用休息时间,这时候肯定要堤防公司老板的回马枪,必然有诈!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是见鬼咯! “你别说,这儿风景挺不错。” 孔文活动着手臂,望着不远处的一栋二层楼:“以前这地方肯定挺多人的。” 白榆反问了一句:“那你猜测为什么现在这里没人住了?这里距离南陵也就十几公里而已。” 孔文挠头问道:“搬迁?” 白榆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任君想象。” 孔文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急忙提了提纲,三两步追上去:“诶,你等等我!” 十一名学生就此分散开。 白榆一边在中心街走着,一边看向四周,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伱在看啥?” “看一样东西。”白榆说:“任何一个人类的聚集地,都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而且这镇子看上去不小,过去至少有上千人居住,这么多人居住在这里,我觉得应该会有一个支柱产业什么的。” “产业?”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千人居住在一起,单靠农业是支撑不起来的,而这里明显是镇子而不是村落,如果是村落,为了田产,大多人居住的应该较为分散而且是平房,但这里基本上都是瓦房,也有二层,甚至这里也没有公路。”白榆竖起手指提问:“所以,到底是什么聚集了上千人在这儿居住?” 孔文听的不是很明白,他问:“是小卖部?” “是商业。”白榆摸着下巴左右找着值得关注的建筑物:“一种特色的商业才能聚集足够多的居民,而这种特色产业如果垮塌了,居民自然会逐渐搬迁出去,很多重工业城市的衰落原因也就在这里。” “我怎么感觉你应该去工商业那边搞实践课。”孔文奇怪的问:“你关注点好奇怪。” 白榆摇着头:“我只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特色产业……你不觉得奇怪么,就在这么个距离南陵几十公里的地方,没山没水甚至没有农田,它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不是有山吗?” “不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山你以为是真的啃山石?说的是打猎,或者开采矿石,再或者伐木做成木制品。”白榆看向村子里:“而这里显然不是做木材生意的,否则不可能看不到木匠。” “那开采石头?” “如果是开采石头,也是会在附近的山上开采,而且挖矿要修路的,这里连山路都只能说一般。” 孔文也被绕进去了,不由得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忽然他想到之前看到的牌楼:“这个村子的名字不是叫铜村吗,肯定是开采铜矿的吧。” 白榆说:“这就不清楚了,也可能是因为铜矿储备见底而放弃开采了吧。” 他继续往前走,打算去看看之前的牌楼。 走着走着,感觉到了不对劲。 “天怎么黑的这么快?是要打下大雨了?” “也可能是老天爷喝多了。” 白榆回了一句,突然脚步一停,因为他们按照一条路往前走,却没有见到牌楼,而是看到了一条河。 “来的时候没有这条河啊。”孔文伸出手捞了一把河水,河水相当湍急,而且水位正在抬高:“完了过不去了。” 这时候,白榆怀里的背包里探出一个白毛小兽的脑袋,秦雪澡传音道:“河水里有股煞气……不是普通的水,让你同学退回来。” 白榆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就见到前方孔文突然身体往前一送,差点半人就跳进湍急的河水了,好在他手疾眼快的给人后脖颈揪住。 往后一提,居然拉不动。 仿佛有几只虚幻的手掌扯住了他的脖子往下带。 这时候孔文已经脑袋插入河水里,但他居然完全没有反应,怕是喝鱼汤喝到饱。 白榆运足真气,踢了一脚孔文的屁股,然后扯住后腿往后一扯,一送一拉,把他从河里拔了出来。 后者满口流着河水正在走神,还是白榆一巴掌给他抽过去,用以回神,后者才打了一个激灵。 孔文吐出好几口河水,擦了擦嘴巴:“什么情况?” “这该我问你才对吧?”白榆抄着手问了一句:“你脑子里进水了?” “应该没有进去,或者是进去了一点点……我刚刚是看到一个姑娘在水里,我就想去救她,然后她抓着我,之后狠狠的亲过来然后……”孔文说到这儿反应了过来,立刻捂着嘴巴:“往我嘴里吐了什么东西?” “放心,只是一点大自然的新鲜鱼汤。”白榆眼神古怪:“不过你刚刚是被女鬼强吻了?” “呕……”孔文开始呕吐,吐出了几根水草。 “还有绿色水生植物,你这食谱挺丰富啊。” “别说了,你妈的,这也太……”孔文直犯恶心。 “不论如何,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你的初吻献给了一个女鬼的事大概是能传遍整个三中了。” “那种事不要啊!你tmd,不能这样做!” “也不算什么,我记得有个学长还是亡灵骑士呢,好像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躺在某个坟前而且浑身赤果?”白榆竖起大拇指:“你考虑一下效仿前人如何?” “但那个学长后来出门相亲都被人嫌弃啊!”孔文瞪眼:“好多人都说被鬼用过的,是二手货了,还是从阴间退回来的二手货,不能用了!” “小问题,我记得他不是和某个有绿帽癖的姑娘结婚了么?还挺幸福的。” “结果隔三差五就被逼着去找女鬼出轨也太惨了吧!”孔文至今还能想起来那个很照顾自己的学长饱含热泪苦酒入喉心作痛时的表情,气的大热天的手脚冰凉的质问了一句‘你说这世道还能不能好了’,充满了辛酸,看得人…… 捧腹大笑。 “吾辈岂能重蹈覆辙!”孔文瞪眼:“而且学长说了,女鬼根本没有身体,她只是给你制造幻境而已,就相当于是在梦里睡了,完全就是脑补,实际上碰都没碰……太可恶了,简直就是赛博骗局!” 白榆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话说回来,那女鬼长相如何?” 刚刚说完,就感觉手腕被某个小心眼的咬了一口。 “很顶。”孔文竖起大拇指:“湿身诱惑,波大腚圆。” 看得出来,他虽然很恶心但也有点小享受。 “所以你不是不能重蹈覆辙吗?” “我这叫接住了女鬼的糖衣炮弹,把糖衣舔干净,炮弹射回去!” “那你还想再试试?” “不了不了,喝饱了。”孔文摆了摆手:“明天再来。” “真有这么刺激?” “那可不是?那姑娘真是梦中情鬼!” 白榆评价道:“就这,感觉不如……” 这没说完,忽然听到了河水又是抬高了一截,流水触碰到了脚底,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来,扣住了白榆脚腕。 下一刻,他直接运化发,云雷劲爆发,一脚踹在女鬼的脸上,给她踢回水里,当场脸被踢成了二次元纸片人。 “你梦中情鬼已经压缩成zip了。”白榆转过头直接迈开步子:“快跑!” 孔文也跟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骂:“真是见鬼了!什么情况!还出不去了?” “我们是被困了,大概率是……” “懂了,社会实践,可我刚刚差点被水鬼搞死啊!”孔文勃然道:“这也太危险了吧!” “社会实践课嘛……总有一两个减员的,这是正常情况。”白榆一脸淡然:“这就是残酷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啊,菜逼就会被淘汰!” “如果我没猜错,等我们现在回到镇子中心,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一些补给品和箱子,之后让我们在这里展开一个大逃杀,只有一个人才能活到最后,成功吃鸡。” …… “你们可算回来了。”一名七班的男同学走过来,表情焦急的打算开口。 但他没说完就被抢答了。 “是不是玄天司的人都走了?是不是你们都遇到鬼了?是不是发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镇子里?” “你们怎么知道?” “……我特么就知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挖到宝箱了 并没有人清楚这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摆在眼前的事实有两点。 一、玄天司和教师组都全部消失不见。 二、他们无法离开这个新铜水村,离开的路已经被封住了。 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里聚集的只有五个人,还有六个人没有回来。 “我提议一下,我们提前开个会议。”开口说话的是叫做吴姗姗的女孩。 “人还没到齐,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孔文说:“还有六个人没回来。” “恕我直言,他们大概暂时回不来了。”吴姗姗摇头说:“我们也是逃脱了鬼怪的束缚后才回到这里来的,想来你们三个人也是如此吧?” 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张纪点头说:“确实……我半路上遇到了一个问路的低头鬼,他说抬不起头来看不见路,向我问路,问哪边能去王家。” “你怎么回答的?”唯二的两个女孩的另一个女孩邱彤彤好奇的问。 “那种情况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而且我也的确不知道。”张纪推了推眼镜:“所以我把他踢倒在地后,急忙跑开了。” “物理手段也行吗?这不是规则鬼?” “对厉鬼的确没有用,但对普通的鬼是有用的。”张纪回答。 孔文立刻赞赏道:“你不错啊,知识这么丰富,莫不是什么道家的俗家弟子?” “我不是。” “那伱是怎么学来的,家传的宝书?” 张纪答曰:“……故事会。” 有点冷场。 白榆打破了冷场的气氛,看向吴姗姗:“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其他的六个人,可能都被鬼给抓住了?” “是的,而且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天色已经漆黑,我们的处境并不好。”吴姗姗说:“我们最早回来,等待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我觉得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接下来需要我们去找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开个会议。” “会议?” “是的,面对这种特殊情况,决策是很重要的一环。”吴姗姗很是干练,似乎早就预演过这类情况,从容不迫的说:“大家都参加过各种社会实践,也参加过演习,应该明白这一点,这时候我们必须进行集体决策,而且一旦决策就不能轻易改变。” “我同意。”张纪点头:“团体力量大,群体决策也同样重要。” 孔文摇头吐槽道:“才这么几个人,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我们一共十一个人,各自不认识,当然需要好好的了解一下,了解彼此的差异,也方便做出决策。”吴姗姗主动说:“我是五班的吴姗姗,也是五班的班干,在这次的实践课里一共有五个五班的同学参与了进来……我对其他四个人都很熟悉,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把决策权交给我,小事交给我决策,大事可以投票来决定。” 孔文没说话,张纪也没说话。 白榆平淡道:“决策权……?” “原本我也打算在这次实践课里这么做的,不过提前了一些。”吴姗姗按着胸口:“我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争夺话语权,而是避免大家团体分裂,各玩各的,这很容易遭遇危险,也容易导致不好的结果。” 她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完全嘴上说说而已,请听我分析目前的情况。” “不论现在是不是社会实践课,我们都必须认清楚现状,然后尽可能的支撑久一点,如果是意外的话,我们需要给外面的大人们足够的救援时间。” “如果只是社会实践,我们也只需要坚持七天时间就可以了。” 孔文正要说话,被白榆踩住脚示意他别开口。 张纪主动开口:“说要坚持,但我们有物资吗?” “是的,物资是最麻烦的,十一个人七天时间的食物饮水都是问题。”吴姗姗打了个响指:“不过这一点我们也提前检查过了。” “食物和饮水都是有的。”邱彤彤开口说:“我们检查过了,在白色帐篷里,存放着一些物资,在大家来之前,我们整理了一下,这里的有一些生活物资,有一定量的饮用水,还有雨水收集和净化装置……食物的话,有自热米饭和自热火锅,还有一些压缩饼干,数量不多,这里还有一碗没吃完的泡面……都是玄天司留下的。” “如果省吃俭用,足够我们用上……”吴姗姗顿了顿:“五天。” “才五天?” “一人一份的情况下,一天两顿,足够用五天。”吴姗姗继续说:“非得一天一顿,那可以多坚持到十天,不过在这个地方,我还是建议宁可吃饱也不要节省。” “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体一旦虚弱就容易被趁虚而入,阴魂鬼怪所能操控的大多都是这些陷入虚弱的人,在座的都是阳气旺盛的青少年,只要吃饱喝足就不用担心被鬼怪附体。”吴姗姗说到这里,拿出了背包:“我们也带了一些零食过来……是瞒着老师的,之前我有猜测这次的社会实践课不会太轻松,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这里的零食都是高糖分高热量的甜品和能量棒,不能彻底的填饱肚子,但也能提供能量。” 她摊开手:“各位可以每个人拿走两块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这里,吴姗姗能够得到决策权和话语权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 一个摄像头就挂在帐篷的上,伪装了起来。 透过摄像头能看到这里的情况,实际上,整个村落里都有玄天司的眼线。 整个商谈的过程都落入了玄天司众人的眼睛里,他们换了一处地方,在大巴车这里重新搭起了帐篷。 赵平安摸着胡茬:“这小姑娘了不得,情商和智商都很不错,高智商在于她提前准备好了食物,证明她有远虑,而高情商在于她拿出了这个证明自己没有私心,也能拉拢对方。” 空见和尚也是摸着光头:“而且她之前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自己班级的同学有五个人,几乎是占到了一半,在暗示其他人,即便这时候不答应,她的团体在这十一人里仍然占据着人数优势,而其他的学生彼此不认识,更是难以建立起有效同盟。” 带队老师也是夸奖道:“吴姗姗这姑娘,虽说天赋只是普通的黄色级别,不算天才,但为人处世和性格方面,的确都是很不错的,在班级里也是能干实事的干部,这次有她带队也是能轻松不少。” 赵平安也是松了口气,瞥了眼满脸堆笑的佛系和尚:“能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他可不希望这次社会实践闹出什么问题来……而距离鬼蜮的瘴气扩散还有不到三天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候,画面里却传来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让玄天司众人顿时猛地提起心绪。 …… “在决定之前,我倒是有件事要说。”白榆开口。 吴姗姗看向白榆,她一直都认识这个少年,倒不如说,整个南陵三中没几个不认识高三一班的学生,特别是里面的风云人物苏若离……而作为她的青梅竹马,白榆也同样被迫受到了更多关注。 尤其是高三一班遭遇灾难时候,群体生还的奇迹,更是狠狠拉了一波学生们的眼球。 吴姗姗也是听说过白榆数次进入过长夜司,甚至拿到了好几张锦旗的事迹,也偶然间听到老师们提到过其道德评分已经是全校最高的级别。 要说这里有谁能挑战她……大概只有对方了。 她认为白榆平日木讷的性格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一直都是在藏拙。 “请说。” 吴姗姗准备好迎接对方的挑战。 只是没想到,白榆突然对着地面踢了一脚,地板震动之后,一块钢板弹开,从地面下方露出了几个白银色泽的金属箱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居然有个宝箱图标,还是被红字加重标注了……私自取走应该不会扣礼节或者道德吧? 算了,反正都这时候了,管不了那么多! 千错万错都是玄天司的锅! “我想说的是这个。”做出决定后,白榆从地面提出来一个金属箱子:“玄天司的经费可是相当充沛的,他们不打没准备的仗,平日出差跑公务,肯定都留着不少应急用品,就譬如这个……” 他扬起唇角:“没想到吧,还能挖到宝箱的!” …… “踏马的,你们居然没把这东西收回来!”赵平安对着玄天司的其他人瞪眼。 “这个,赵道长,我们也没想到能被找到啊,这个藏的很深的,还加了匿踪符……”玄天司的公务员无奈的挠头:“撤离的时间太短了,没来及转移。” 赵平安顿时眼睛都红了:“这可都是半个月前才调过来的好东西啊,我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怎么能让学生们糟蹋了!” “阿弥陀佛,冷静,平心静气啊,安平。”空见和尚安慰了一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放心,这群学生哪里认识符咒符箓?怕是连用法都不知晓吧。” 听到了这里,赵平安想了想,确实,这些符箓连专业的都不一定分辨的出来,普通学生怎么可能。 “倒也是……” 赵平安冷静下来:“普通学生怎么可能会用这东西,是贫道着想了。” 就在玄天司这边气氛变的稍微融洽了一些的时候。 又听到屏幕里传来一声。 “这些,我都认识啊!” 赵平安瞪大眼睛回过头看去,屏幕里面的张纪手里握着一张符箓喜笑颜开:“这是破邪符,我认识!在故事会里看到的!” 清冷的夜空响起一声咆哮。 “哪家发行的故事会教这个!我要去告了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使劲霍霍玄天司的经费 将金属箱子随手打开,里面露出的东西顿时让孔文和张纪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符箓?” “破邪符,这个我认得。”张纪拿出其中一张纯白色的符:“一次性的破除邪气的符咒,据说连鬼打墙之类的幻境都能击破,这品质……哇,不愧是玄天司,真有钱!” “这张是清风箓……”张纪又看向孔文手里那张:“贴在身上就能有清风助力,能维持五分钟时间,提升速度用的。” “这都是……” “对啊,从故事会里看到的。”张纪连连点头。 “哟!金刚咒啊,这可不得了,这玩意能大幅度增加身体防御,据说连厉鬼都伤不到分毫,可贵了,一张符咒好几万都买不到哩!” “哇,还有黑驴蹄子!这个……” “克制僵尸是吧,这个我们都知道。”白榆打断了他兴奋的解说。 “总觉得我们挖到了玄天司的藏宝库了,都是好东西啊。”孔文挥了挥手:“啊哈,这下见到厉鬼也不用害怕了!揍他丫的!” 他说到这里,对着张纪碰了一下胳膊:“说起来,童子尿对鬼有效吗?” “对鬼无效,对修为低的妖怪有用。”张纪回答道。 “有用就行。” “你又不是童子。”张纪瞥了眼孔文,嫌弃的说:“十岁之前的男孩子的才是童子尿,你最多算是个处男。” 孔文闻言涨红了脸:“我处男怎么了!” …… “你别说,这个张纪见多识广啊。”空见和尚惊奇道:“还真是理论知识很丰富,都是他看课外学来的?这是个不错的苗子吧。” “不过是一些基础知识,玄天司入门培训一周加急都能学会!”赵平安摇头说:“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老赵,别带入私人情绪。” “我能不带入嘛!那可是我们部门这个季度的一大半的活动经费!”赵平安抓狂道:“这是留着对付鬼蜮里跑出来的凶狠厉鬼用的,好几箱子呢!” 带队老师无奈一笑:“那,现在去把东西要回来?” 赵平安站起身:“立刻去!” “不妥!”空见摇头道:“课都开了,这时候回去岂不是丢脸?我们玄天司不要面子的吗?” 赵平安吹胡子瞪眼:“面子能当饭吃?钱比面子重要!” 空见呵呵一笑:“阿弥陀佛,且让我们继续看看的,未必这些学生就会把符咒乱用,以他们的灵力,也用不了几张的……若是能发掘出一些适合我玄天司的人才,也算是能回本啊。” …… 打开了其他几个箱子,都找了更加丰富的一次性用品。 不过其中好些张纪也不认识,还有一枚淡金色的神宵五雷令。 他看到顿时心提到嗓子眼,急忙借口说不认识,把这玩意暂时收了起来。 这东西不是高阶超凡者都无法使用,平常人随意使用搞不好会把自己给劈死。 “这……”就连吴姗姗也懵了,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有这么东西?难道真的是一场意外,而不是实践课?” “不论如何,有备无患,就算是实践课,既然把东西留在这儿了,对我们就有好处啊。”邱彤彤搓着手:“大家要不各自都拿一些吧?” “我同意!”孔文直接伸出手去拿最贵的金刚咒。 (隔着屏幕看到这一幕的赵平安顿时心疼的很,顿时捂住心口,那都是自己部门的经费!) 刚刚抬起手就被白榆一巴掌打掉:“别动!” (赵平安紧盯着屏幕不肯移开视线。) 孔文缩回手:“干嘛?” “这些宝贵的金刚咒加起来也不过三张,能给伱乱用?”白榆反问道:“而且你会用吗?” 想过一把手瘾的孔文低下头,只能揣了两张清风箓放在兜里。 (镇子入口位置的赵平安拍着大腿大声助威:“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吔!快快快,拦住其他人!不可让他们滥用!”) 这时候白榆却拿起了另一个箱子里的拂尘丢过去:“一次性的道具你用不来,还不如拿武器。” 孔文顿时喜笑颜开:“还是你懂我,这拂尘扫鬼肯定厉害。” (赵平安一声惨叫:“贫道的拨云!天杀的,那可是我观里传了三代的宝贝,怎么能给这小子胡乱挥使!”) (可是不论赵平安怎么咆哮,一旁的空见和尚都一脸没听到的样子) 最后众人各自选定了一些装备。 张纪拿了可以照见鬼怪的八卦镜和一张金刚咒,因为他会用,也不好直接演示一遍给其他人看。 虽然他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做的,但还是被白榆劝住了。 顺带一提,这一幕差点没把赵平安的低血压治好。 吴姗姗取走了三张破邪符和一把铜钱剑。 铜钱剑可以当飞剑用,可惜她不会,只能握在手里当冷兵器用,据说斩鬼时很是锋利。 邱彤彤拿走了半本血经和一串紫檀念珠。 她家里人信佛,血经这个其实是消耗品,关键时候经书的书页就能当做防御来用,每受到一次攻击消耗一页,而紫檀念珠可以保证自己的心智不受影响。 孔文拿走的是两张清风箓和拂尘。 点了敏捷和攻击,拂尘怎么用他还在研究。 白榆取走了一张金刚咒,因为他发现这玩意好像自己也能用,被系统当做物品识别了,关键时候的无敌防御可以救命。 除此之外,他取走了一盏莲花灯。 “这造型有点像是遮天里的……”孔文看向白榆手里的莲花灯,好奇的问了句:“这东西怎么用?” 白榆用看二哈的眼神看了眼孔文,回四个字:“用作照明。” 最后一张金刚咒留在这里当做保险,其他的物品暂时不用,实际上的道具还有不少,可惜不知道用法还不如不带。 箱子也太重了,根本挪不动。 …… “还好还好,没拿走多少。”一名玄天司的公务员拍了拍胸口。 “已经拿走很多了!”赵平安气的拍着大腿:“看看你做的好事,空见!” “不过是一些消耗品罢了,着急什么?”空见呵呵一笑:“贫僧带来的佛具都被取走好几样,你看贫僧着急吗?” 他举起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距离:“你啊,格局小了,要把格局打开。” 赵平安打不开格局,只觉得是气不打一处来:“待会儿看他们多带些人回来,那几箱的宝贝还能剩下多少!” “无妨无妨,这次贫僧觉得会有几个好苗子。” “还好苗子呢!”赵平安指着屏幕里那群全副武装的少年少女们:“你看看整个铜油村子里还有谁能拦得住这些熊孩子?” 带队老师看了一眼学生们,不由得捂住眼睛。 确实啊确实,接下来的画面简直太残忍不忍心看。 想来也只会是阴魂冤鬼们被单方面殴打的场景吧。 这次的社会实践课算是从一开始就被他们找到了风灵月影修改器啊。 这时候说重来也晚了,毕竟哪有人不喜欢开挂碾压的,特别还是遇到了现实里的难题。 整个镇子里的孤魂游鬼们对付一些没经验的学生还行,一旦让他们握住了武器,这些经过足够锻炼的学生们会爆发出恐怖的战斗力来。 都说别跟一些小年轻打架,特别是初中高中的愣头青,因为这些人打起来不知道收力,搞不好就会打死人。 带队老师叹了口气。 确实,现在这群孩子是要去打死人啊。 …… “那么,接下来的人员分配?”白榆提问:“是五个人一起,还是分散开寻找?” “我觉得是众人集中会比较合适。”吴姗姗又一次提出见解:“因为……” “分散开吧。”孔文随意的一摊手:“我跟疙瘩一组,你们三个人组队,反正有张纪这个熟读恐怖故事会的人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吴珊珊正要开口。 “安心。”白榆转过身,经历过数百上千次死斗的战士释放出了一瞬间的惊人气魄:“活着的人都不怕,死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走出了帐篷,背影又恢复成了人畜无害的普通少年,留下被震慑的几人愣在原地。 “刚刚那是……”张纪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是我眼花了?” 邱彤彤搀扶着手腕:“珊珊,他刚刚有些吓人啊。” 吴姗姗暗暗咬牙……我就知道这人是在藏拙,和苏若离一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两人走远了一些后。 孔文吐槽道:“你刚刚态度好差啊。” “态度好是没有用的。”白榆提着莲花灯行走在安静的镇子里:“吴姗姗和我意见相悖,如果稍微表现的妥协,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这种人很擅长打蛇随棍上的……一口气直接拒绝反而让她的化骨绵掌没处使。” 以前公司也有这种人,仗着别人不好意思拒绝,就使劲欺负老实人。 后来白榆学乖了,当他放弃了自己的善良之后,顿时觉得海阔天空,第一次发现原来拒绝这件事是这么爽的。 当然,吴姗姗的情况不算严重也谈不上过错,只是他不能接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毕竟吴姗姗的目标是带着所有人通过这次社会实践课,而白榆的目标是…… 五公里之外的镇山鬼蜮! 不论如何都得前去探查一番。 一句老话:来都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捉迷藏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适当提升一些难度?” 赵平安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空见和尚问:“提升难度?对一群孩子未免也太苛刻了。” “这样根本取不到效果,你不觉得么?”赵平安用手之前敲打着侧脸说:“反正他们手里也已经有了足够的道具和消耗品,而且有我们看着,也应该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空见还是不赞同:“你可不要迁怒。” 赵平安耸了耸肩:“算了,反正我也只是说说气话,哎……这下又得写报告上去申请经费了。” …… “鬼气凝聚的地方分别是东南两处,西北三处。” 秦雪澡传音入密的说着。 白榆点点头,往前走去,健步如风。 有着谛听负责引路,前方不论是什么都不难察觉到,相当于是开了任务指引。 很快,白榆就在前方看到了一间半开半合的房子,里面飘来淡淡的冷寒阴气。 孔文伸出手推开门,很快就看到了屋子里有一件衣服,看上去似乎是某个同学的。 “应该是在这里失踪的吧。”孔文走了进去,他手里提着拂尘,完全不慌,胆子大的很,四处翻箱倒柜。 “找到什么了?” “有鬼!”孔文扭过头看向白榆,然后笃定的说。 “……这需要你废话。”白榆翻了个白眼。 但孔文猛地大吼一声,指着白榆的背后,大吼一声:“有鬼啊!” 白榆感受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的牵动了身体的本能防卫,身体没有回转,倒是直接就是一脚,这一脚有多狠,仿佛六神装的神龙尊者李青释放出的神龙摆尾踹在了只有两件装备的悠米脸上。 轰——! 后者直接撞在门板上飞了出去。 然后飞出去五六米远,顺着门外的石梯一路往下滚。 “刚刚的攻击是有效的吧?”白榆看向孔文。 孔文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很生猛的一脚啊,伱这……在少林足球队进修过?0” “糟糕……”白榆流出一滴冷汗:“能踢中说明不是鬼而是真人!我刚刚没收着力,不会给一脚踹死了吧!” 急忙从屋子里追出去,白榆追到了楼梯下方的空地上,果然看到了脑袋压在裤裆上的一个少年,此时正翻着白眼。 不过还好是没死,那一脚踹在了他胸口的铁锅上,人没什么大事,最多有点脑壳疼。 “还好没事……”白榆松了口气。 “未必没事!”孔文直接提起拂尘就是对着这个留着小辫子的学生一通疯狂输出,这抽打效率快赶上种植园农场主抽打棉花机了。 “你在干嘛?”白榆看着他一秒18次平a的手速,等了五秒后问:“为什么打人?” “这人身上肯定被鬼附体了,我在驱鬼呢。”孔文义正严词的说。 白榆无语了三秒,以手扶额:“这人身上没有鬼,你没看到他扛着黑锅嘛,背了黑锅,鬼就看不到的。” 孔文顿时愕然,看着已经被抽打的满脸通红的同学,一时语塞。 他立刻站起身来,然后收起拂尘,咳嗽一声:“嗯咳……没想到你也看故事会啊,早点说嘛。” “不,我看林正英的。”白榆说完的同时,就听到了一阵呻吟响起来。 学生醒了过来,捂着脸:“我这脸和屁股怎么这么疼……对了,我刚刚好像被谁踹了一脚。” 他幽幽的醒过来,嘴里念叨着,然后看向旁边的两个人:“你们,你们有看到是谁打了我吗?” 白榆正要道歉就听到孔文严词厉色道:“是鬼动的手!” 学生捂着脸:“可我脸火辣辣的疼啊,鬼没这么强的攻击力吧?” 孔文认真的说:“肯定是鬼动的手啊,我们刚刚才过来,就看到你晕倒在这儿……” “是,是吗?”学生捂着后脑勺:“可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你们。” “你是看到了我们,然后被偷袭了,还记得吗?” “你这么说确实,有个黑影。”学生一愣:“可我刚刚好像迷路了很久,也没找到其他人啊,全靠这个黑锅撑着……坏了,我的锅!”他摸着自己胸口上的黑锅:“怎么坏了,完了,没了黑锅,我拿什么躲那只鬼呀!” “什么鬼?”白榆立刻追问。 “是……”学生正要说话,突然身体一僵,爬起来扭头就跑:“你不要过来啊!” 这时,一股阴气从侧面吹拂了过来。 谛听立刻抖动起来,表明有危险靠近。 白榆侧过身看过去,听到了一阵拍打皮球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是小孩子的声音。 鬼也分三六九等,小孩子的鬼也分情况,长大一些的熊孩子比较好对付,但如果是特别小的,只有婴儿大小的……那是最难应付的一种。 好在看过去是没多少怨气的小朋友,也不是满脸青红色泽的厉鬼。 “大哥哥~”一个抱着皮球的羊角辫小姑娘站在那里。 “停,禁止大哥哥!”白榆打断。 “嘻嘻嘻~”小姑娘手里抱着皮球:“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嘛?大哥哥们~” 孔文本以为自己不怕鬼的,但见到实际存在的鬼魂之后,还是有些不安,看得出他的脚底板肯定很用力的在扣地。 “什么游戏?”白榆随口一问。 “找皮球。”小姑娘举起手里的皮球:“我要把它藏起来,就在附近的一定距离,如果你们连续找到三次,我就放你们离开,如果你们找不到……” 白榆:“如果找不到?” “那就继续陪我玩。”小姑娘拍着皮球:“直到下一个人来这里为止。” 孔文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她要说,如果找不到,就要把我们做成皮球呢。” “小女孩哪来的这么凶残。”白榆翻了个白眼:“而且找皮球的小游戏,你难道没在那款原……里玩过?” 孔文退后一步:“你这么有把握,你先上,兄弟不是不相信你啊,而是想要开开眼界嘛。” “你们要分开玩吗?那我也是可以的啊。”羊角辫晃悠着,小姑娘手里的皮球消失不见:“开始了哦~” 话音落下,意味着小游戏已经开始。 白榆走走向一处屋子,在房顶拿出了藏好的皮球,丢给了原地等待的小姑娘:“第一次。” “大哥哥好厉害,是怎么找到的呀?之前的那个哥哥好笨好笨的。”小姑娘嘻嘻笑着:“这次我会藏的更好。” 第二次的皮球藏在一个井里夹缝中。 白榆很快找到了它:“第二次。” “厉害厉害。”小姑娘笑的更开心了:“这次我可是会藏的最好的……” 她双手一拍,手里的皮球消失在手中,同时自己也消失不见了。 孔文这时候戳了一下白榆的后背:“她都不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润了?反正第一个人也找到了。” “和小孩子打赌都没诚信,你还算个大人吗?”白榆训斥了一句。 孔文挠头:“可是,我们都还没成年啊,不算大人吧。” 白榆:“……” 他继续和秦雪澡对话:“找得到吗?” “找得到。”秦雪澡传音入密道:“不过位置的确有些刁钻,是在那棵树的下面。” “树?”白榆回过头看去,的确是有一棵老树,这颗槐树的内部已经是空了,有一个树洞。 “没有啊。”他找了半圈。 “在下面。”秦雪澡提醒。 白榆伸出手,抚摸树洞的下方,之后他伸出手扫去泥土和树叶,找到了树根下方的一个小小洞穴。 树洞下方的空洞,不过它太小了,不足以让成人进去,只能容纳一个小孩子的身体。 伸出手探入其中,很快,白榆动作一僵。 “你找到什么了?”孔文在树洞外放风。 白榆收回手掌:“找到了,不过……” 他用力一扯,树洞下方的一具白色骨头被他带了出来,骨头的前方还带着一个破碎的白色皮球。 “哎……”白榆已经猜想到了答案。 这坏掉的白色皮球漂浮起来,从树洞里凝聚起了许多光点,光芒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白榆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代入了其中的场景。 …… 女孩的家庭并不富裕。 父亲外出务工,只有母亲在家里待着。 母亲待她很好,父亲也待她很好,只是一家人常常聚散离多。 有一天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独自一人跑回家里哭了起来,母亲却忙碌的很,疏忽了对她的关心。 于是小女孩独自一人的躲了起来。 找到了邻居家的阁楼,藏在了阁楼上。 之后的几个小时,家里人和邻居疯了一样的开始找她,最后还是母亲找到了她,抱着她用力的哭。 父亲也因为这件事隔天就赶了回来。 她很开心,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很好很好。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惜……家里人还是要分开,父亲又一次离开了家门,母亲也忙碌于镇子里的工作。 于是三个月后,她又一次躲藏了起来。 藏在了水井里,足足过了十个小时才被找到,冻的瑟瑟发抖。 母亲完全来不及责怪她,大人们也是,以为她只是不慎落井了。 女孩生了一场病,在家里休息,父亲也回到家里,一家团聚,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月。 父亲还是离开了。 她不想家里人走,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时间。 女孩又一次忍不住,藏了起来,她这次挑选的地点,是在槐树下的树洞里。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胆小鬼 她藏在了树洞里。 但这里其实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她以为这样藏起来,很快就会被找到。 但她也不是很希望那么快就被找到,于是藏在了树洞更下面的一层,这里有一个以前动物挖的洞。 她的身体能够钻进去,于是她钻了进去。 她天真的认为,只要这样下去,很快家里人就能又一次的团圆。 可就在她期望着家里人的美好团聚时,她惊恐的卡在了洞穴里,出不来。 因为头在下方,所以发出的声音也无人听得到。 这一次,她是那么希望又一次被亲人重新找到。 希望她们的到来。 可是时间过去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一次次的声音从这里走过。 也有人来到树洞里查看,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在厚厚的落叶堆里错过了机会。 之后便再也没人来了。 她痛哭着,她很后悔,但是这些都没有用。 眼泪救不了她。 没有人找到她。 她只能藏在这阴暗的见不到光的洞穴里,独自一人,慢慢的被黑暗拥抱吞没。 后来发生的事,她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等醒来时,一切都物是人非了,镇子变得破败不堪,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呆在这里,抱着皮球,等待有人来陪她玩耍。 等待一个人,找到她的所在。 …… “你找到我啦。”女孩手里抱着皮球,眼睛里满是泪花,但小脸上写着的都是高兴:“终于,有人找到我了。” 等待了几十年时光,第一次有人找到了她的位置。 第一次,她的尸骨被发现了位置。 小女孩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肯定父亲母亲都不知道她已经死在了这里,因为尸骨尚未被收敛。 白榆看向小女孩,轻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太调皮了。” 小女孩哭着,双手抹着眼泪:“我只是很想很想要一家人在一起啊。” 初心是好的,只是所期盼的结局,不如她所想的那么美好。 白榆只能沉默以对,轻轻的抱住她:“没关系……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他收敛了女孩的尸骨,将她的尸骨用外套包裹好,然后走出树洞。 在孔文无比错愕的目光下,牵着女孩的小手走向她家里的方向。 她是逃离出了家门的,所以即便成了鬼魂,也无法回到家里,除非尸骨也被寻找归来。 她的家早已破败不堪,已经很多年无人居住。 白榆也并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代的人,以及她的父母还是否健在。 即便只是回到这个家里,小女孩也已经十分开心了,她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嘴里不断念着爹娘。 就这么过去了好一会儿时间,小女孩释放了情绪,她重新站起身,对着白榆道谢:“谢谢哥哥带我回家。” 白榆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以后可不要这么调皮了。” “嗯…!”小女孩重重的一点头:“我可以回家了,可以去找爸爸妈妈了……谢谢哥哥,如果我早些遇到伱,该有多好呀。” 白榆却是笑了:“现在也不晚……或许,将来还能再见。” “将来再见,一定要再见。”小女孩扑上来,抱着他,身体一点点透明淡化,因为遗愿已了,她的灵魂正在归于轮回。 “对了对了,临走前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哥哥。” 她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话:“镇子那边的剧院很危险,有很可怕的人在,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去呀!” 身影消散一空。 “她,成佛了?”孔文小声问。 “成佛是扶桑的说法吧?”白榆摇头:“应该是重归轮回了……今生未必还有再见的机会,你留点口德好吧?” 孔文嗷了一声,然后瞥了眼白榆:“我说,你不会是萝莉控吧?” “你这思维跑偏的速度真是够快啊。”白榆啐了一口:“你才是萝莉控,你全家都是萝莉控!” “萝莉控也没什么嘛,十四岁也可以算萝莉。”孔文嘿嘿笑道:“反正咱们才十七岁,小三岁也是正常的。” “滚滚滚!”白榆懒得跟他扯这个,直白道:“让你去找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倒霉蛋,你找到了?” “他跑的很快。”孔文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说实话,我都用了一张清风箓都没追上,真是奇了怪了。” “没追上?” “对,那家伙突然和蜘蛛一样开始爬行,在巷子里窜来窜去,给我甩丢了。” 白榆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捂着脸:“卧槽……” “咋了?” “这人是有多倒霉?刚刚被一个鬼放出去,又被另一个鬼魂附体了?”白榆嘴角抽搐:“这人怕是最近水逆吧?” 他只能迈步追出去。 “现在去哪?” “去剧院。” “那个飞檐走壁的蜘蛛侠你不管了?” “那只是一个练过壁虎功的鬼魂在发癫而已,不用管,而且鬼魂附体也持续不了多久……我看十之八九是这熊孩子自己也没反抗,否则哪有这么容易上身?”白榆懒得管:“他要是这个体质,帮他也是白帮。” 解释了一句之后,白榆对秦雪澡询问:“——剧院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那边没有多少阴气啊。”秦雪澡摇头。 “没有……这才比较糟糕。”白榆默默皱眉,他好像记得,之前分开的时候,负责探索这边区域的就是吴姗姗、邱彤彤和张纪三个人,这三人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拿出信息中断,在这儿也只有很微弱的信号,根本没办法打电话,连上网后,打开浏览器加载一个广告都要卡成白屏。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高处,等信号跳成了两格后,打电话也是打不通。 “那边怕是出事了。”白榆对着孔文说道:“我们得去看看。” “啊?”孔文发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疑问:“我们过去,万一送了怎么办?” “那你留下?”白榆瞥了眼这老伙计,心想你怎么这么顺从本心啊? 孔文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以前哪怕玩的是眉头一皱也不至于把把开大逃生吧? “别胡闹,我们肯定得走一路的。”孔文瞪了眼白榆:“我怎么会看着你去送死。” “这话还像人话。” “我起码也得揣点爆米花整点薯条……” “?” “咳!要知道,张纪可是拿了一张金刚咒过去的,这都应付不了,你不觉得是有什么问题?”孔文摸着下巴分析道:“而且到现在玄天司人也没出现,就两种情况,一、这真的是意外;二、一切看上去危险,但实际上都在掌控之中。” “感情这种时候你双商上线了。”白榆也听着他的分析,顺着往下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得做好全部准备,”孔文指着帐篷:“你要不要再尝试多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宝箱?” “你以为这是提瓦特啊,天天有宝箱给你开,而且就算是提瓦特,宝箱里也全tm是垃圾。”白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旋即瞥了眼孔文,他摸着下巴:“不对啊,你有点不对劲啊。” “我哪里不对劲了?”孔文不这么觉得。 白榆突然抬起手:“哇,那边居然有人在跳极乐净土!” “什么?哪里哪里?”孔文立刻顺着视线试图找过去看个清楚。 下一刻,白榆就直接一把梦回现实掌抽在了孔文的侧脸上,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里,孔文倒飞出去。 同时一道虚影从他的身上掉落下来,摔倒在原地,是一个身材虚胖的中年男人,衣服正面写着‘胆小’背面写着‘怂逼’。 孔文捂着脸,直吸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微弱的贡献。 “嘶,这一巴掌让俺想起了俺奶奶的致命拖孩……” 他回过头,和地上那中年男人的鬼魂迎上了目光:“诶,你!” 中年男人急忙想要钻回孔文身体里,但下一刻,两人撞在了一块,脑壳发出吭的一声响,很是清脆。 “疼!”胆小鬼捂着额头:“怎么回事,怎么进不去了?” “因为没空隙让你钻了,你只是钻人内心的空隙,又不是所有人都时时刻刻胆小如鼠。”白榆面无表情的说,同时把莲花灯递到了胆小鬼的跟前,火光照着他的脸像极了审讯官:“说吧,你影响了老孔的心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胆小鬼一声尖叫:“救命!” 结果被孔文一把扯住后腿:“你tm的还想跑?就是你给我上的降头是吧!我说我怎么不对劲呢!” 孔文握紧拳头:“我一个猛男不可能变成一个怂货,都是你的错,轻易强上我!” 胆小鬼大叫道:“饶命啊!二位壮士,我也不想啊,我只是想要保命!” “保命?保什么命?”孔文挑眉:“我又不会真的打死你。” “我不是说你们打死我……不对,你们不会想打死我吧!”胆小鬼当即就跪了:“饶命,饶命啊,你们发发慈悲,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白榆一跺脚,释放出了战场煞气:“安静!” 胆小鬼裤兜都要湿润了,可惜他已经是鬼。 “你到底是在躲什么?”白榆问:“你明明是个鬼。” “剧,剧院。”胆小鬼指着远处:“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什么要出来了?”孔文看向白榆:“里面在生孩子?” “那或许是妈妈生的。”白榆一摊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旦 就在白榆碰到胆小鬼的五分钟之前。 赵平安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来自玄天司观测部门的申请。 申请内容为——镇山鬼蜮活动剧烈,似有扩张风险……请求上级给予回复。 “最近的观测点距离这里多远?”赵平安问。 “就在附近的山头,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一个负责观测的实习员回答道。 “现在就过去看一看吧。”赵平安扯住空见和尚的臂膀:“你也跟着一起来,万一出事,需要你的神足通。” “那这里呢?”一人问道。 “整个村镇里不是都探查过了么,收到的报告是没有任何问题,最多只剩下一些地缚灵和执念阴魂,不足为据,附近的山路也被封锁起来了。”赵平安认为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盯着就行了。” 说着,他和空见和尚便去往附近的观测点,查看镇山鬼蜮是否真的有扩张迹象,因为今年的活动比往年都剧烈了许多,也提前了足足三天,必须得重视。 …… 且说回吴姗姗这边。 他们三个人负责找寻其他失踪的同学。 路上还真碰到了两个,也顺带给他们送回了帐篷的位置。 之后继续搜索,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前方的剧院。 “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张纪拿着手电筒对着上面照了一下:“自古以来,剧院这种地方就是阴气汇聚之所……如果这半夜三更里面还有鬼在唱戏,那可就更要命了。” “伱又是从故事会上看到的?” “不,这次是从电影上看到的。”张纪说道:“是一部网络大电影。” “那玩意不是烂片吗?” “也有精品的!”张纪辩驳了一句,就见到吴姗姗已经伸出手推开了剧院的门,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响起。 “我都说了别进去啊。”张纪提醒道。 “但如果里面有同学怎么办?”吴姗姗反问:“就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吗?倘若真的有怨灵恶鬼,也得进去看看吧?” “你不怕把自己送了?” “怕,但怕也要去啊。”吴姗姗平淡道:“我的三个同班同学还没找到呢。” “所以你不怕变成葫芦娃救爷爷?”张纪还是不想进去。 “你不想进去就算了。”邱彤彤翻了个白眼:“我们两个进去,你在外面把风,可以吧?” 张纪义正严词道:“当然可以!” 两姑娘进了剧院,看上去倒是相当的自信,而张纪而是等待剧院门口位置,默默的关了手电筒。 剧院内的场景很是奇怪,从外面看是完整的,但从内部看,却充满了火烧的痕迹,地上布满了碳化的痕迹,就连前方的剧院台子也仿佛被火烧过,不过因为是青砖搭建的,倒是没有因此而垮塌。 吴姗姗打开手电筒,灯光照亮了剧院台子,顿时显现出上面的三个人影。 那分明是她们三个同班同学。 “小豹,小虎,小猫!”邱彤彤喊了一声。 但是台子上的三个同学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了眼界,背后插着唱戏的旗帜,一人手里挥舞着关刀,脸上涂抹着乱七八糟的白粉黑粉,如同僵硬的雕塑一样站在擂台上。 吴姗姗拉住想要上台的邱彤彤:“他们好像是中邪了。” “要不要试一试?”邱彤彤取出了破邪符,她当即按照张纪之前的说法,念道‘正气破邪’。 刹那间,手中的破邪符释放出了一道白光,狠狠的撞击在了台上一人的身上,后者直接倒在地上,背后的旗帜也散落了一地,不再动弹。 而其他两人顿时回过神来,一者手里握着宝剑,一者手里提起关刀从台上跳下来。 “尔等~受~死!” 嘴里还唱着戏腔。 原本吴姗姗以为也没事,但看到对方手里的关刀劈下来,直接把地面劈开一道裂缝,顿时意识到:“那不是道具,是真货!” 她们立刻试图回避躲闪,但是这两个戏鬼动作太快,直接临空一跳就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邱彤彤甩出第二张破邪符,这一次却没能奏效,仅仅是将其中一人击退。 “不能乱用符咒!”吴姗姗喊道,她一个翻滚向前,避开刺向胸口的宝剑,左手握着铜钱剑扎向了那人的大腿位置。 锋利的铜钱割破了手掌,顿时释放出了一阵光亮,后者如同身体惨遭电疗一样,在地上连连翻滚后,吐出一口白烟,不再动弹。 第二个也搞定了。 可她一时间脱力,有些站不起来,因为铜钱剑吸收血气,也会消耗自身的精力。 一把光刀从后方劈向她的脖颈,吴姗姗躲闪不及,好在是邱彤彤及时赶到,手里的经书翻开,其中一张书页释放出了红色的流光,抵挡了一次攻击。 力量也使之反震失去了平衡。 她趁着这个机会甩出了第三张破邪符。 正中眉心,戏鬼当即从人体中被打散,在半空转动两圈后惨叫着消散。 “第三个!”邱彤彤喘了一口气:“这样就全部解决了吧?” 吴姗姗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有惊无险,如果不是有手里这些道具,只凭我们怕是肯定要被当做戏剧里的奸佞砍杀了。” “奸佞?” “这三人打扮的模样应该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吴姗姗对戏剧也有研究:“以前我也看过登台演出,只是不清楚唱的是铡驸马还是乌盆记……” “等等,你说了四个。”邱彤彤发觉:“可这里只有三个啊,还有一个去哪了?” “或许是人数不够吧。”吴姗姗看向倒地的三人:“先把他们拖回去……” 话音刚落,忽然便听到了台上传来一阵幽幽的唱词。 ——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两人僵住身体,只看到台上一名打扮的无比美丽的女子在台上转圈舞蹈清唱。 ——庭树不知人去尽,秋春还放旧时华。多情唯有池中鲤,犹为离人护落花。 她唱的分明是哀怨之曲。 吴姗姗神色僵硬的说:“这唱的是《牡丹亭》。” 邱彤彤小声问:“有什么不好吗,不是挺好听的?” “牡丹亭的故事是一个女子死去活来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吴姗姗重重摇头:“我才不想当丽娘,这鬼危险的很,我们快退!” 她拉住邱彤彤,完全不想理会,背过头,只想着快点逃离那背后的声音,但只觉得声音是越来越近了。 仿佛门口的位置变得远离,而背后距离擂台却是越来越靠近。 吴珊珊说:“别回头!闭上眼睛跑,这肯定是幻境!” 两个女孩没有什么经验,不过邱彤彤能感知到自己手里的经书正在翻滚着,正在一张张的被消耗着。 这证明她们确实正在遭受攻击,只是不清楚它从什么地方来。 好在是她们一路跌跌撞撞的还是在经书消耗光之前,跑到了门口位置。 已经距离不到三步距离,只要伸出手就能推开那虚掩的门。 “张纪,张纪!”吴姗姗大喊道:“快开门!” 然后从门缝里透出一道光线,光线的尽头是张纪手里的手电筒。 她们刚刚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总能逃过去。 可等了几秒时间,张纪却没有动作,他分明是听到了。 只是默默垂下手里的手电筒,然后伸出手…… 砰——! 门关上了。 在缝隙闭合之前,吴姗姗看到了张纪背后插着的旗子。 原来没有见到的第四只鬼是去找了他,即便是在剧院外,也并不是安全的。 “张纪,你这个混蛋!”邱彤彤还以为张纪是放弃了她们,顿时破口大骂。 却被吴姗姗握住手:“……他被附身了。” “不是说上不了身吗?” “一般情况是……但冤魂和厉鬼就不一定了。”吴姗姗苦笑着:“咱们好像出不去了。” “经书快消耗完了。”邱彤彤低下头,她着急的很,连连看向四周,试图找寻离开方向。 但是哪里有可逃的路线。 回过头,已经看到那唱戏的花旦和戏台越来越近,这戏台如同一个吞吃生人的血盆大口,随时可能把人吞没其中。 手里的最后一张经书也燃烧着化作灰烬。 花旦娘身上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她歪着头,原本涂抹着脂粉的漂亮脸蛋骤然间变得外皮破裂,破裂的伤口中,散发出一阵阵的焦糊气味,脸上仿佛血肉腐烂了,带着浓郁的灼烧的气味。 这花旦娘唱着牡丹亭的词曲,伸出手握住了吴姗姗的脚踝。 顿时她的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如同被滚烫的铁板烧灼着,发出了呲呲的烤肉声,剧痛让她脸色发白。 她也是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鬼,哪怕只是普通的恶鬼,也不是她这个级别的小姑娘能应付来的。 顿时眼泪直流。 既是恐惧,又是疼痛。 “救命啊——!”邱彤彤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次实践课,喊一声立刻门外就有大人冲进来救她们。 花旦恶鬼伸出手抓向邱彤彤的手臂,后者急忙躲闪,但还是差一点,眼看就要被碰到,她的手臂已经被指甲触碰到,高温让她手臂浮现出被烫伤的红点。 也就在她快要彻底放弃抵抗的时候,背后的大门猛地破开。 一阵冷风灌入剧场之中。 砰的一声! 两个女孩因为恐惧而瞪大的双眼中,少年从天而降,一脚直接踹在了恶鬼的脸上,把她连人带着幻化的戏台都踹出了十几米开外! 那背影轻巧落地,同时,两扇敞开的大门倒塌在了地上。 仿佛加里奥大招落地。 英雄登场。 …… 大门外,孔文以强人锁男的姿势控制住了张纪,扭过头看向剧院里的场景,叹了口气。 可恶,被他装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的过去与我无关 从胆小鬼这边得知了情况之后,白榆也是马不停蹄的朝着这边赶来。 注意到了门外的张纪时,孔文还打算上去打招呼。 但是白榆一眼就看破了他有问题。 “他被附身了,控制住!”白榆对孔文发出了一个攻击指令,孔文当即就冲上去施展了一个袈裟固。 张纪来不及说话就当场动弹不得。 孔文还抽空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鬼?” 白榆没回答,只是心想,谁让他都亮红名了? “你要进去?”孔文急忙说:“别进去,这里面肯定有很厉害的猛鬼啊!” “我知道。” “你知道伱还……” “安心。”白榆淡淡道:“我没说过吗?我已经超凡了。” “我怎么安心啊,你要是出事,苏若离不得……你超凡了?!”孔文反射弧明显迟钝了一拍。 下一刻就看到白榆如同离弦之箭般砸向剧院的正门,这体魄比什么数据都要直白有用。 少年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同时用力过猛,也踹在了门后面的怪物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一个红字提示的暴击。 刚刚好救下了即将落入魔爪的两个小姑娘。 他平稳落地,感觉自己功德+1+1…… 可惜这次并没有触发任何事件,大概是因为危机程度还不够。 后方的两个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小心,这恶鬼很厉害…!” 邱彤彤扶起吴姗姗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她刚刚是真的有被白榆帅到。 “厉害?” 白榆看向对方,头顶显示出的红色字符。 【烧死鬼】 【危险等级:17】 显示出的危险等级甚至只是浅黄色,连红色都不是。 对已经踏入超凡的白榆而言,一个十七级的恶鬼,并不是什么难以应付的对手,甚至连英灵投影也不必要开。 白榆回过头,看了一眼吴姗姗的腿……白丝勒肉,神仙难救……不对! “你受伤了?” “嗯。”邱彤彤立刻点头,也站起来,比起自己手臂上的轻微烫伤,吴姗姗的伤更严重,皮肤外侧已经糜烂了。 “先退出去吧。”他随意道。 “你不一起来?”吴姗姗的一只脚被严重烫伤,现在无法走动。 “不用管我。”白榆没有回头:“你们再不走,腿都保不住了。” 邱彤彤一咬牙,扶起吴姗姗回头走出了剧院,没走出多远距离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厉鬼喉咙里发出的尖锐咆哮声。 她正要停下,就听到了吴姗姗说:“别回头……别回头看。” “可是……” “他没事的。”吴姗姗摇着头,停顿了一下后,她苦涩道:“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他超凡了。” 轰——! 先是一声清脆的击打声,旋即是更加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邱彤彤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自然就构思出了一个打棒球的场景。 她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回头,扶着吴珊珊走出了剧院,就看到了孔文正拖着晕死过去的张纪:“哟,你们没事吧?” “我们看上去像是没事吗?”邱彤彤灰头土脸的问。 “先回去吧,帐篷里有医疗箱子。”吴姗姗对着孔文低声说:“你留在这儿,照看一下他。” 孔文往里面看了几眼,摇着头说:“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回去吧……” 剧院里的场景虽然不清楚,但他能感受到其内部的凶残战斗场景。 “我怕他打爽了连我一块儿揍了。”孔文回过头:“我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邱彤彤不解的望着孔文的背影:“他怎么了?” 吴姗姗一目了然的回答:“肯定是伤自尊了……没想到会被对方超过吧,毕竟白榆只是白色天赋的持有者,我现在真怀疑是启灵仪式出问题了。” 邱彤彤点点头:“这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会藏拙,你看的真准。” 吴姗姗苦笑……能不准吗? 毕竟我和他一样,现在内心都充满了复杂的挫败和嫉妒啊。 …… 剧院之中,白榆正在和恶鬼交战。 他发现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等人走了之后,他亮出了狮心枪,长枪在手,随随便便就能压着它打。 恶鬼的战斗经验一点也谈不上丰富,除了一招高温煮过的双手之外,也只剩下一个声波攻击了。 但也仅此而已,这两招都不能奏效。 其实白榆完全没意识到,如果道士和尚来对付这种恶鬼,要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法器会被它的血液污染和高温融化。 他占了武器上的优势,同时也因为这只鬼并不擅长幻术攻击,法术造诣不怎么样,全靠拳打脚踢抓挠和嘶吼。 这种鬼就没什么可怕的……如果觉得可怕,大抵是因为自身的伤害不够,输出太低。 只需要拜一拜南无加特林菩萨,治好火力不足恐惧症即可。 这种鬼难对付,但也好对付,只要火力足够,就能轻易爆杀。 如果没有足够的火力,只要是一名武修也不难应付,所以说踏入超凡之后,寻常恶鬼,哪怕是红衣也很难炸死同级别的超凡者。 花旦和白榆打了大约足足三分钟时间,自己浑身伤痕累累,对方却没流下半滴血。 她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这超凡者实力不算强悍,但战斗经验丰富的离谱,似乎早已适应了战场,完全不见怯,攻防切换无比丝滑。 于是心生退意。 但是没有用。 白榆找准了它放弃进攻转而逃遁的时间,足尖发力,月隐步在原地三次闪烁,避开恶鬼喷出的灼热烈火,同时掌心运力,长枪上雷弧炸裂。 白色的雷光一刹迸发,枪尖递到了恶鬼的脖颈位置,后者身体被雷霆贯穿,当即发出一声惨叫,瘫软在地。 这一击,确实是足以致命。 可恶鬼顽强,仍然没死,她的外表逐渐恢复成长,变成了一个人形大小,随身的戏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名穿着花旦衣服的弱女子趴在地上。 “饶命,请公子饶命。”她急忙哀求:“小女本是戏台的一员,不料遭人迫害,差点被戏班里的人出卖,给人强迫成了小妾,为保清白而放火自焚……” 她声音凄凉婉转,听上去很是可怜。 “小女子本没有害人的心思,我呆在这里好多年,也没害过人,只是内心怨气难消,一时心存侥幸,想要抓个人来当自己的替死鬼,好让自己能摆脱执念,转世轮回……公子请放我一马,便是要我留在身边日夜服侍也好,抓我去见城隍也好,我不想就此魂魄消散。” 她跪地哀求着。 恶鬼也分情况,有的恶鬼魂魄完整,也和生人没多少区别,有的被执念控制,完全丧失了理性和生前模样,而这花旦,收敛了鬼气后反而看上去和良善的鬼魂没有多少区别。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白榆面无表情的问:“如果是抓替死鬼,为什么要抓两个,一个就够了。” “小女子是……” “你的过去与我无关。”白榆扣住狮心枪,三道云雷劲在掌心酝酿:“我只是个学生,不懂那么多道理,我只知道你很危险。” 花旦恶鬼瞪大眼睛:“你这样,不对,你这样不对!即便是受审,你也给将我交于官府……我愿意认罪!” “你指望一个高中生懂这个?我甚至不知道玄天司的部门在哪。” 白榆举起狮心枪:“我不过是见义勇为,而且就算我错了,那又如何呢?” 他淡淡一笑:“我是未成年人,有保护法的。” 恶鬼心神巨震,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尖叫一声,陡然暴起:“我要你死!” 嗡~! 长枪递出,瞬间洞穿恶鬼的躯壳,云雷一闪,震动的雷弧把剧院点亮了一刹那。 一招便将其彻底毙命,当即烟消云散。 消散的瞬间,一阵执念残留着,飘入白榆的脑海里,他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这花旦的人生……也感受到了她对那试图霸占她的土豪劣绅的痛恨,以及对所有视而不见者的愤恨。 但是,她一把火已经烧光了所有,也算是有仇报仇了,还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寻人做替死鬼,已经过了界限。 白榆毕竟不知专业,也不知道这么处理是否干净,只当是解决完了一件小事。 他收起狮心枪,听到一旁的秦雪澡说:“她说的也是对的,你应该通知玄天司或者阎罗司来处理。” 白榆淡淡道:“我不懂这些,也懒得管……如果她刚刚最后老老实实认罪,说不定我会改变想法。” “但是你满脸不肯留情的样子。”秦雪澡吐槽道:“你这是钓鱼执法吧。” “不是还有你这个夜游神在么,有问题我推给你好了。” “你小子……知道心疼姐姐了是吧,知道给我送功德。” 闲聊了几句。 白榆走到剧院门口:“看来这次真的不是实践课,连玄天司都没出现,这次情况这么危险,差点就死人了。” 秦雪澡奇怪道:“不应该啊,这里距离镇山鬼蜮还是挺远的。” “那为什么玄天司的人没出现?” “嗯……我不知道。”秦雪澡思考三秒后回答道。 “看来我们得找一下出路了。”白榆摇了摇头,眼神凝重道:“原地等死可不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玄天司也是焦头烂额着。 …… 刚刚抵达了了观测点后,赵平安便接到了电话,说是情况不对。 “什么?录像出问题了?” “学生受伤了?怎么受伤的?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剧院?剧院是什么,那地方有问题?” “行了,我知道了!我立刻回去一趟!” 他看了眼正在运行观测点的屏幕,对空见说:“你留在这里,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有结果了就立刻通知我!”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滩烂泥 “剧院?”赵平安摸着下巴问了句:“这剧院里有什么鬼?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们知道?” 九成人茫然摇头。 这里的铜水村里面的所有地方都是勘察过的,而且他们也待了有段时间了,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调一下影像。” “已经调了。”一旁的玄天司巡捕说:“奇怪,为什么没显示?线路没问题啊。” 屏幕上仍旧是一片灰暗的色调,只是照出了剧院内的情况,但是看的出画面完全静止。 “似乎是画面传输被阻断了。”赵平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发问:“这个剧院是谁负责勘查的?” “是我。”一名女子举起手:“我勘查了一下,里面的确有一只鬼。” 这是一个玄天司的实习生,据说是某个宗门几长老的女儿,送过来历练一下混混经验长长阅历。 心眼倒是不坏,就是本事不行,还喜欢钻空子耍小聪明,平日靠着其他人兜着,可这次闹出的事不是小聪明而是真愚蠢。 “小李,我看报告上没有写啊。”赵平安皱眉道:“你怎么没汇报这回事?” “我查看了一下现场,发现虽然有一只女鬼,但是她没什么危害性的,所以也就没上报了。”小李随口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平安顿时来火了:“你是领导?伱怎么能擅自决定,看过玄天司的规章制度吗,你一个实习生居然不上报,你脑子怎么长的?” 小李被骂了一句,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一咬牙据‘理’力争:“我也只是一时疏忽,认为不是什么大事,赵道长你怎么能随便骂人?” “我骂……”赵平安恨不得一个五雷掌劈过去,他看向其他在场的人,有外人在,这时候不好发作,便忍住火气:“让你去勘查一下剧院,你看到了就应该如实上报!现在说也不晚,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小李说:“只是看到了一个女的挂在白绫上……” “吊死鬼?!”赵平安顿时站起身:“你看到吊死鬼了?这种鬼魂怨气极大,你居然不上报!” 他怒目而视。 小李被吓住了一秒,下一刻又是小声反呛回来:“我,我看她态度挺好的,也没攻击欲望,甚至和我聊了一会儿天,还给我唱了个小曲……” “所以你就没上报?”他顿时吼了出来:“你懂不懂玄天司的规矩啊!一个吊死鬼,给你唱了曲儿,你就不上报了?!” “她,她……”小李后退了一步,椅子摔倒在地上,可她还是低头不认错,继续说:“我,我跟她说过了,我说过玄天司在这儿,让她把剧院门关上就行,别放人进去,她也答应了。” “你还告诉她了?”赵平安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你你……” 他气的衣袖都飘了起来,一身修为差点给他气的走火入魔。 赵道长现在可比之前愤怒一百倍,见到玄天司的存货被学生拿去糟蹋,他都可以接受,而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下属居然有这种究极无敌的蠢材。 “你妈的,为什么!” “她,她是个女人啊,生前吃了那么多苦,我就是有点同情,而且……她是个女鬼,怨气也没那么重。”小李还在犟嘴,还嘴硬。 “女鬼又怎么了,管他男鬼女鬼都一样该被关起来,是个怨鬼厉鬼就该被祓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你来玄天司实习个卵子啊!” “可你们之前看到了其他的鬼不也没抓吗?”小李仿佛以为自己占理似的喊出来:“你们可以帮其他鬼,我也可以帮她啊,有什么不行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 倒是有名缉鬼巡捕很不理解的问了句:“之前也碰到个类似的吊死鬼,也是你去处理的,但是为什么操作就不一样了?” 小李也泄气般的破罐子破摔道:“谁让那个男吊死鬼长得那么丑!” 顿时整个室内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革新了一遍,如同被摁在动力锤上的大马士革钢,能感觉自己的脑子发出空空空的撞击声。 直至有个人开始鼓掌,是负责开车的司机,他喃喃道:“活了四十年,长见识了……真有这种人啊。” 这姑娘,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啊……怎么养出来的啊这种神人仙女? 赵平安的怒火顷刻间彻底熄灭了,当了几十年缉鬼捉妖的道士,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以前也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能让自己碰到……换成其他和平的世道,真让她逃过惩罚或许是可能的。 但在这个生活都艰难的世道里,根本容不下这种臭虫的存在。 赵道长看着小李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团在地上发烂发臭的烂泥,只是平淡道:“玄天司不欢迎你,往后整个大夏十司和所有附属机构你都别想进了,你的履历上会永远留下这一笔‘光荣’的记录……现在,收拾好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 小李脸色一白,继续说:“你没有这个权利,我父亲可是……” “滚!!!” 一句深厚的‘滚’字砸在了她的脸上,伴随着一阵呼啸的劲风。 小李手里的东西砸落在地上,僵在原地,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她意识到对方刚刚是真的有一瞬间动了杀意的。 要杀我?赶我走? 就为了这个我犯下的没有上报的小错误? 仅仅是因为我帮了一个女鬼而驱散了一只男鬼? 她满脸错愕,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放在宗门里根本没人在乎,明明所有人都会对她的做法表示肯定…… 即便她将目光投向之前好好照顾她的前辈们,后者也只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移开视线拉开距离。 没有任何表态。 看向四周,没有谁再搭理她;便之前互有好感的人也只是投来失望的眼神,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波动。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观念从一开始就和众人背道而驰,从一开始就没被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们只是以长辈的态度报以宽容而已,而当她真的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时,没人会为她兜底。 所有的代价,都必须由她自己来承担。 她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众叛亲离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众矢之的,这次可没有谁来帮她了。 那表情分明是恶之如蛆虫。 她现在嘴硬不起来了。 想来现在是意识到后悔了。 可惜晚了点。 没人再理会她了。 即便她哭闹起来也只会徒增其他人的厌恶情绪。 而这时候完全没人想管她的死活。 倒是一旁的带队老师也被吓到了,蒋老师立刻说:“不会出事吧,赵道长?” “……如果是一般情况,肯定是出事了。”赵平安沉声道:“好在这次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这群孩子身上都带了佛道的宝物,即便是面对红衣厉鬼,也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而剧院里的厉鬼想来还没有抵达红衣的程度。” 冤魂,有经验的普通修行者就能搞定。 厉鬼,需要一阶超凡才能应付的来。 红衣厉鬼,则是二阶超凡才可以对付。 赵平安也对付过几只红衣厉鬼,也知晓这些血衣的难缠程度。 “去一趟镇子里吧。”赵平安沉声道:“所有人,准备好装……” 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剧烈的警报声响起。 同时,通讯频道里响起了空见和尚的声音。 “镇山鬼蜮的瘴气爆发了!” “时间提前了,规模也是数年来最大的一次!” “速来支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高兴的太早了! 等白榆回到了帐篷的时候,人却是已经到齐了。 十一人,无一缺席。 最后没找到的几个人,也都是各自挣脱了鬼魂的束缚,找到了大部队。 此时正打开了自热火锅,吃着饭。 “真香,真香啊。”孔文手里捧着饭碗,啃着鸡腿砸着嘴。 邱彤彤怒目而视:“去一边吃去!” 孔文一开始还不理解,旋即看了一下吴彤彤的腿就明白了过来,他解释道:“我说的真香指的是鸡腿。” “你再骂?”邱彤彤已经站起来,握住了一旁的铁锹。 “不不不,我不是说她是鸡,我说的是她的腿,呸呸呸,我说的是……” “你还骂?”邱彤彤抄起东西砸过去了:“白榆那么好的人,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胆小如鼠的损友!连话都不会说!” 孔文只能捧着饭碗去了门口蹲着。 邱彤彤咬着牙,给吴姗姗的伤口撒上药水进行消毒处理,可惜她没有多少医疗知识,只能根据医疗箱里的介绍来,一通忙活,却连伤口都不敢包扎,烫伤和烧伤是最难处理的伤之一,一个搞不好也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和二次感染。 她急的满头是汗:“珊珊,伱这伤拖不得,必须早点送医院去,如果不早早处理,可能会伤到你右腿经脉,到时候就……” “我知道。”吴姗姗苦笑着:“可是现在怎么出去?放心,没事的,只要处理得当,也是治得好的。” 虽然治得好,但是肯定会吃很多苦。 这个时代,只要付出足够的钱,哪怕是断臂残疾也能治疗,只不过时间周期太长。 对于马上就要参与高考的吴姗姗来说,时间成本太高了,她如果一只腿废了,就只能放弃武科,选择文科大学就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不存在‘复读’的说法,高考只有一次,错过便是错过了,虽然也有成人高考,但也必须等到二十岁以后。 “珊珊……” “我当然也很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啊。”吴姗姗苦涩的闭上眼睛咬着牙齿:“都已经这样了,而且相较于一班的情况,我这已经好很多了,不算是特别难接受,虽然是有点难过……” 邱彤彤不知说什么,只好拥抱住她。 吴姗姗将头埋在好朋友肩膀上,眼眶湿润:“好吧,或许不止一点点。” 孔文坐在帐篷外面,听到里面的交谈,也不由得唉声叹气,就连这鸡腿也不香了,只能狠狠咬上一大口,把这鸡腿当厉鬼狠狠咀嚼。 “吃好的都不叫我。” 他听到了声音,立刻站起身,回头看向白榆,检查了一下:“你回来啦,没缺胳膊断腿吧?” “你以为我是唐钰小宝?打一场架少一只手?”白榆平淡的双手插兜,放眼看去,全无对手:“别看了,我真没事。” “不,我只是在欣赏奇葩。”孔文丢下鸡骨头:“第一次看到一个高中生能把一头恶鬼揍的鬼哭狼嚎的……黑白无常背后纹你的吧?” 白榆:“……” 他以手扶额:“我超凡了就这么不可思议么?” “超凡者我也见过,没见过你这么能打的。”孔文眨了眨眼:“要不然,疙瘩,来,给整个活?” “可以,等你死了,我肯定在你坟头前后空翻整活。”白榆懒得理会孔文这憨包。 打开帐篷,就看到吴姗姗正泪目的啜泣着,眼眶红红的。 见到白榆进来后,立刻擦了擦眼眶,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白榆轻飘飘的一句话呛回去了。 “哭着呢?”白榆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吴姗姗喉咙里的‘谢谢你救了我们’这句话转了半圈后咽了下去,她心情太差了,便半发泄半吐槽的说:“知道你还问?” “礼貌还是很重要的,我只是客气客气,你别当真。” 白榆随口道:“还有这帐篷不隔音,站在里面外面其实没区别,你可以试试哭的更大声一些。” 邱彤彤也被噎住了,这小哥哥挺帅的,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呢?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装高手啊。 白榆不是不会说好话,只是懒得把情商用在这种地方,毕竟情商就和疲劳值一样,它有上限也会消耗,需要时间自动回复。 吴姗姗擦了擦眼,她可不打算在对方眼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自尊不允许。 她心中说,我绝对不会主动跟你说话。 邱彤彤却完全没理会到闺蜜的意思,好奇的问了句:“你超凡了呢?” “嗯。”白榆点头。 没了下文。 好一个中式对话。 ——吃了吗? ——吃了。 点头之交,泛泛而过。 邱彤彤等着下文,却发现白榆只是走进来随手拿起一包干脆面,手掌拍上去,顿时听到一声清脆的砰~如同爆米花被揉碎,然后打开调料包撒进去,再提着塑料袋晃动,那动作仿佛摇晃的不是干脆面而是调酒瓶。 他是半点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帐篷里只剩下嘎嘣嘎嘣的恰干脆面的声音,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在隔壁帐篷里嗦面条。 一时间气味、声音包围了众人,邱彤彤都看饿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说:“谢谢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到了,我们大概已经死在那里了。” 白榆淡淡道:“不客气,都是同学。” 反正我救下的人已经太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这句回答相当和谐,邱彤彤也主动站起来,伸出手:“那个,我是五班邱彤彤,很高兴认识你,之前没什么时间打招呼。” 白榆点点头,伸出手握了一下。 邱彤彤原本还很高兴,结果发现触感不太对劲,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摊开掌心,发现有一把揉脆了的干脆面。 “我做的面,味道还行。” 邱彤彤:“……” 这能算是‘做面’? 吴姗姗也强撑着单腿站起来:“我也要向你道谢。” 白榆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问:“咬着牙说话不累吗?道谢就道谢,别一副要跟我玩九族消消乐的表情。” 吴姗姗忍住了,她伸出手:“我是五班的吴姗姗,之前没什么时间打招呼……” 白榆看向她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干脆面,将塑料袋合上,放背后一藏:“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 “噗……”帐篷外传来孔文忍不住的噗嗤声。 吴姗姗强忍着把最后一句说完:“很高兴认识你。” 白榆点点头,问了一句:“有多高兴?” ……我忍。 吴姗姗:“我要多高兴有多高兴!” 白榆摇了摇头:“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吴姗姗忍不住了,强忍着胡来的左手:“你是来找茬的是吧!” 明明都是一样的话,怎么他的态度这么恶劣,每一句都在挑刺。 “别吵架啊。”邱彤彤犯难道。 白榆瞥了眼吴姗姗的伤腿,伸出手指按住她的额头,轻轻一推,吴姗姗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椅子上,她突然叫出来‘嘶’,因为伤腿被握住了。 握住腿的就是白榆自己,背后邱彤彤正要阻止时,却看到他的手里不知还是多了一副红色瓶子的药剂,看上去颜色如同纯洁的鲜红宝石。 打开盖子,将红色的液体倾倒倒在了伤腿上,不需要太多,倾倒了四分之一左右,溃烂的血肉竟开始重新愈合,外层的死皮随着修复成长而脱落。 短短几秒过后,伤口就消失不见,右腿白皙如旧,除了破损丝袜之外,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我的洛天依(lty)啊!”邱彤彤捂着脸失声道,这是什么药水,能这么快就治愈伤口? 吴姗姗震惊的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腿,一时间惊愕无比,刚刚的愤怒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白榆收起还剩下一半左右的初级生命药剂,放开腿,然后退后两步:“没病走两步。” 吴姗姗扶着椅子站起来,感到自己的右腿完好无损,能跑能跳,经脉也没有受伤,简直和没受伤时一模一样。 惊喜的蹦蹦跳跳的两下之后,邱彤彤跑过来和他拥抱,大喊了几声‘太好了’。 旋即,她看向白榆的视线变得复杂,低下头,红着脸:“对不起,我……” “我说过,你高兴的太早了。” 吴姗姗:“……” 谁能想到你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啊! 白榆拿起剩下的干脆面,三两口吃完后,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 “既然你不用拄拐了,能跑能走能大跳,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吴姗姗迅速收拾好心情,提问:“什么意思?你是打算……” “这里的情况很糟糕,存在厉鬼,或许也存在其他的厉鬼,不是久留之地。”白榆说出自己的打算:“你们留守在帐篷这里,有物资,能支撑一段时间,等待玄天司的救援,我去找离开的路,如果找到了,我自然会回来然后带你们离开。” “这太危险了!”邱彤彤比吴姗姗还要更快一步的出声挽留:“而且只有你一个超凡者,万一出什么事了,你得留下来保护我们啊。” 她这句话的核心是留下来,而不是保护大家。 白榆却是去意已决:“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镇子已经安全,没有其他厉鬼,不用担心学生的安全问题。 这时候不去找镇山鬼蜮,更待何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死去的老梗正在攻击我 吴姗姗权衡一番后,点头:“好。” “珊珊!”邱彤彤急了。 “但我有个要求,你不能铤而走险。”吴姗姗认真道:“至少得和我们保持联系,否则……” 可没听完她的要求,白榆直接掀开帐篷:“我又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通知,就这样,我走了。” 吴姗姗追出去,但是只不过短短两三秒,白榆已经移动到了光照的范围之外,只留下一个摸不着的残影。 “可恶!”吴姗姗一跺脚:“这人怎么这么固执,这么执拗啊!” 孔文双手抱胸,唏嘘道:“这就是疙瘩啊……榆木疙瘩,拦是拦不住的。” 邱彤彤着急的问:“你不跟过去?” “去做什么?拖后腿么?”孔文无奈的一摊手:“我这一百多斤的,搭进去也就听个响儿。” “你……”邱彤彤很气。 孔文反问:“伱怎么不跟过去?反正吴姗姗不是好起来了吗?” 邱彤彤抓住衣角,发出一声灵魂叹息:“因为我追不上。” 孔文呵呵两声:“你以为我就追得上?难道你是两驱,而我是四驱吗?” 跑都跑不过,跟都跟不上,就别说什么帮忙了,不仅会给人拖后腿,而且还是直接扯到大腿根的那种。 孔文望着邱彤彤的表情,给予了一个灵魂暴击:“你也别想着追过去就能刷高疙瘩好感度的想法,他这人……理性都很,就算你是个漂亮姑娘也没有用的。” 邱彤彤被戳破了心里想法,顿时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吴姗姗也拉住邱彤彤的手,把她带回帐篷,避免她做傻事,同时吐出三字真言让她沉默了下去。 她只是嘴唇开合就让邱彤彤乖巧了。 没发出声音,而是唇语,虽然邱彤彤不懂唇语,但还是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很简单的三个字。 ——苏若离。 两姑娘进了帐篷里,去召集其他人前来汇合。 孔文不紧不慢的跟上去,同时摇头感叹:“管你是多硬的锄头,遇到了苏若离这个不周山也是必然挖不动的。” …… “真决定好了?”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可能会死哦?”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你还是单身……” “你有完没完啊?” 白榆提起手里的白毛小兽:“那我不去了,干脆等个十年八年再去好了,那时候看看你等不等得及!” 没曾想,秦雪澡却只是伸出谛听的小爪子摸了摸他的鼻尖:“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等得起啊……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因为我是急急急急急国王。” “哎,瞎胡闹……”秦雪澡无奈:“你这个修为进去感觉也是送的。” 白榆摇头:“我原本也没打算彻底解决这个鬼蜮,目标仅仅是避暑山庄里的苏若即的日记。” 根据‘英灵编年史’的提示,如果能找到这个日记,不出意外应该能开启副本,到时候自然就清楚当年发生的全部真相。 这一点,秦雪澡并不清楚,也没有意识到这可能直接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她可能并不是很在意真相是什么,也不是很着急去复仇。 反而似乎更多是在意白榆的安危。 一开始哄骗利诱的态度到现在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最初还以为是个坏女人,结果发现她待自己是真心很好,相处也有了半个多月,不说知根知底,也至少算是利益共同体了。 至少,白榆从未有一次从秦雪澡身上感受到敌意,自从她舍身为自己挡下那一记诛魔箭的时候,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敢为其他人拼命……若非至亲至爱,怎么可能不惧死? 只是到现在都不清楚秦雪澡的好感度是从何而来,若是有机会自然想要当面问个清楚。 他站起身来:“接下来……该去一趟镇山鬼蜮了。” “你打算怎么去?”秦雪澡坐在他的肩膀上,四下无人便随意开口说:“这里的村子的确是被封死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玄天司的手笔。” “这里的无害鬼魂占据了绝大多数,只有一个厉鬼,想来连厉鬼也是不该混进来的。”白榆冷静的分析着:“以实践课来判断,的确太过于严苛了,难度已经足以比肩武考,我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失控。” “意外?” “意外因素附近就有一个。”白榆指着不远处。 “镇山鬼蜮,难道是鬼蜮扩张?”秦雪澡沉思:“还真有可能,如果真的是如此,就必须立刻离开这儿,不清楚玄天司的结界能发挥多久的作用,戴套就是好啊。” “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白榆走到了之前抵达的河水边:“进入镇山鬼蜮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你是打算?” “河。”白榆看向水位上升的这条河:“这条小河的上游就是镇山鬼蜮,之前遇到的那个水鬼大概率也是来自于鬼蜮,从这里过去应该是唯一的捷径。” “你这小家伙的确鬼点子比较多。”秦雪澡思索道:“但河中颇为危险,这水位高度也已经有了七八米,你难道就打算这么游过去?” 白榆摇头:“我可不是lck的职业选手这么会游泳,不过有竹筏,或许可以试试?” “水流湍急,你坐上竹筏只会被冲到下游去。”秦雪澡吐槽了一句:“哎,还是让姐姐来帮你一把。” “怎么,你还能变成燃油发动机不成?那挺好,你开自动档吧。” “不能!但我可以用自身的阴气护持着你,遮掩你身上的阳气,从外表看上去和一般的死鬼没什么区别。”秦雪澡说:“只要你不主动出手运转真气或激荡气血,通常是不会被发觉的,不过这种情况下,我必须时刻和你身体相连,不能动弹也不能离开,虽然可以交流,但也一定程度限制了你我的行动……” ……什么蛤蟆仙人模式。 白榆吐槽了一句:“能维持多久?” “多久都可以,只要进入鬼蜮便不会消耗自身的阴气,可以吸收里面的阴气来补充,这一点不用担心。” “但鬼蜮之中的阴气……” “嗯,有点危险,但以我的修为是足以消化里面的怨毒之气的。”秦雪澡蹭了一下他的脸:“怎么,在担心姐姐?安心,只要不是在里面待个一年半载,姐姐是不会有事的。” “行。”白榆也不是矫情之人,确定无误之后,便往前一步。 “嗯?你要做什么?” “投石问路。” 手中多出一把兵刃,白榆切换英灵投影百战老兵,手中酝酿出三千螺旋,磐岩长枪抛投出手,刹那间,蓄积的威能撕裂了河水,罡气威能狂暴,这一次投枪的威力直接将河水劈开,直达最底层的河床。 方圆五米之内的河水都被卷开撕裂,罡气的丝线也立刻将河中的鱼虾以及守株待兔的一只水鬼斩杀湮灭,从河水底层直接泛起了血红色的波澜。 很快,一只有着青色皮肤、全身滴着水的妖物便从河水中站起,浑身散发着戾气,外表看上去像只巨大龙虾,它挥动钳子砸下。 “竟敢扰我河流!罪不可恕!” “你是?” “吾乃此河的河神!青螯大王!”明显是从镇山鬼蜮中漂流而下小河妖咆哮一声:“速速跪下,我尚可饶你不死!” “看我都有点馋了,从上辈子结束后,好久没吃澳洲龙虾了。” 白榆默默切换了英灵投影,名刀快雨出鞘。 …… “青螯大王是吧?” “您叫我小王或者小青就行。” 河妖的态度十分谦卑。 “也行。” 白榆坐在它的后背上,扯住它的长须:“小王,我们走!”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诡异村落 “那我就送您到这儿了。” 河妖对着白榆鞠躬道:“您慢走。” 白榆点点头,往前走了三步,然后一个回头:“我说你不会去告密吧?” “不不不,当然不会。” “你最好是。”白榆眯起眼睛提醒道:“我刚刚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如果我死了,印记就会爆炸,伱也会灰飞烟灭的。” 河妖顿时脸色铁青,然后蹲坐在河里:“小王知道了……您请一定要保重健康啊!一定要啊!” 白榆转身离开。 河妖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冤家,走就走了,还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你要是死了,我一只虾如何独活!’ 白榆一脸黑线:“你没事瞎配什么音?” 秦雪澡嬉笑道:“你看它那不舍得的样子,像不像条狗啊?” 白榆摇头说:“这一招反正是假的。” “在它看来可不是,一个三阶高手会这一招也是很正常的。”秦雪澡晃动着脑袋:“没想到你连只有少部分武修才能掌握的罡气也会,可惜,这是后天罡气,威力差了点。” 白榆没说话。 英灵卡抵达高阶时候,虽然等级会削弱,但技能不会削弱,因而后天罡气的技能等级仍然保留着。 等级虽然是二阶,但发挥的战斗力可以超过二阶的上限,好比是三十级没转职却把觉醒技能给学了。 调笑了两句。 秦雪澡提醒道:“现在到了镇山鬼蜮……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觉得现在回去也来得及。”白榆看了一眼还在的河妖。 “来不及了。”秦雪澡摇了摇头,轻叹道:“瘴气已经开始扩散了,鬼蜮开始扩展,这里的空间会出现紊乱,一旦走出百米距离,想要重新回来就会很难,因为你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白榆打开了地图,发现四周一片战争迷雾没有点亮。 好在虽然战争迷雾到处都是,但关于苏若即日记残片的位置标注的很清楚,也有箭头指向。 往前走了没多远,果然来的路已经看不见了。 白榆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树林,因为常年阴气腐蚀,树木已经生成为了怪异的形状。 好在有箭头指向,他也不担心迷路,便朝着一个方向径直前进,没过多久,忽然前方飘起了两团青色的鬼火。 “站住!” 呵斥声响起,白榆脚步一停。 前方灰雾里走出两个奇形怪状的鬼,一个是长舌头,一个是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脑袋有点扁。 其中一人问道:“没见过啊,新面孔?” ‘随便回两句,我有阴气护着你,你不动手就没事’秦雪澡轻轻传音。 “我是城里来的。”白榆平淡的回道。 “你是什么鬼!”长舌头的鬼不满意的说:“样貌堂堂干干净净,怎么个死法?” 白榆不假思索的回道:“猝死。” “不可能,猝死的鬼哪来的怨念?” 旁边脑袋扁的鬼凑近转了一圈:“怪,真是怪……看不出一道伤口,还能真是猝死的?” 白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是实话。 “确实,偶尔会有这种失忆鬼,没想起来就不会恢复到死的样子。”长舌鬼说:“那你来这儿干嘛?” “这里不是鬼蜮吗?鬼不都来这里?” “什么?哈哈哈哈哈。”长舌鬼当场嘲笑:“小老弟你也太天真了吧?真以为当了鬼就不会被欺压了?都是一样的,厉害的厉鬼一样欺负我们这些人……不过你也是初来乍到,想打听什么的话,我建议你去前面的村子里,不过记住了,先找个屋子,可千万别出门。” 说着,两鬼便离开了,倒也没什么刁难。 白榆感觉怪异,仿佛是来旅游碰到了两个上工的普通人。 “……别在意,这些冤魂大多还能保持一些灵智,越是高等的厉鬼越是凶残。”秦雪澡说:“不杀它们也是对的,去那村子看看吧。” 白榆从善如流。 往前没多久距离便见到了一个村落,一共参差上百户人家,有一条河流从山间流淌下来,而在这条河流的最前方,也在半山腰的位置,便是…… “度假山庄。” 白榆皱眉:“不过看上去很是危险啊。” 那度假山庄在他眼里就仿佛不断喷吐着剧烈瘴气毒气的海拉尔王城一样。 很危险,但一样满地都是好东西,捡一些没人要的垃圾都能用很久。 高级地图是这样的。 可惜没有究极手,不然能直接捏个机甲或者飞剑直接飞过去。 “下面的村落,有点邪乎……小心一些。” “的确是邪乎他妈给邪乎开门。” 白榆不知怎么形容,这村子可以说遍地都是奇形怪状的鬼,各式各样离奇的死法都能在这儿看见,大多都是怨气不浅。 河里还有一些水鬼飘在水面仰泳,一边喝一边吐。 走入村子里,刚刚想自来熟的去跟旁边的鬼打个招呼,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 只听得村子尽头传来一声惨叫,一团青色的鬼火冲天而起,转眼间,百鬼夜行的村子立刻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鬼怪都第一时间找了一个屋子钻进去。 而紧随着,又是两团鬼火炸开,干脆着一阵惨叫,仿佛是来不及躲闪就被什么东西给直接创死……打个比方就仿佛是在交界地逛着街呢,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声怪物被击杀的声音,而那个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妙啊。 白榆也立刻看向一旁的民居,直接转头钻了进去,抬起眼就看到有一个满脸肥肉的屠夫挥着屠刀,它的脑袋仿佛是吃了农夫三拳被打扁了,脸上开了油盐铺子和染色坊,开口说话也伴随着浓郁的鼻音。 “你小子!”他那声音吼出来,让白榆差点以为自己是玩某游戏被发现了。 下一句便是:“给老子滚出去!” 白榆直接严词拒绝:“我不!” 秦雪澡:“……” 屠夫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不出去老子就杀了你!” 说着便抄起一旁的屠刀冲过来,仿佛就要给他个开膛剖肚。 但这屠夫不过普通冤魂一只,白榆单手擒拿住,借了个巧力,将刀子一拿一推,屠刀直接刺入屠夫的胸膛之中,往下一拉,顿时带出来好些东西,他又是发力太猛,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撞开了大门,顺着台阶一路滚落。 好一个扬肠而去。 白榆立刻单手掩住房门,下一刻便见到某种无形之物碾压而过,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的屠夫当场被碾压成肉饼,他临死前咆哮一声‘该死的’,下一刻便化作一团青火冲天。 这还没完,白榆立刻就看到那无形之物调转了身体,对向了他,顿时感觉仿佛某种无形力量拎起了头皮。 他正欲开启英灵投影,忽然间察觉无形之物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旁侧的一个房间。 里面刚刚好有两只鬼在争夺,下一刻,两只鬼就从房子里被抓了出来,又是嗤嗤两声。 两团青火冲天而起。 旋即那无形之物没了目标,方才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离开。 “看来这房子里不能待两个人。”秦雪澡冷静的说。 “我也看出来了,难怪这屠夫要动手。”白榆摸着下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每一个鬼蜮都有其规则,这座镇子……”秦雪澡摸着下巴:“看上去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了,或许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情况。” “在鬼蜮里,也可能有时间倒流?” “或者是具象化了某个具体的时空。”秦雪澡不确定的说:“我在阎罗司的档案中查看到过,不太确定真假。” “你知道破除鬼蜮的办法?” “通常来说就只有一种,”秦雪澡说:“击杀鬼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日和忌日 “这村子,当真是古怪。” 白榆摸着下巴。 无形之物已经远去了,其他的鬼魂也立刻出来活动。 “这位兄台,我打听个事儿……” 他随手拉住一只鬼的臂膀打算问个情况,后者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当场身体停住脑袋飞了出去,讲究的就是一个动静结合、带头冲锋。 但是其他的鬼看到这边的事,顿时乐了,前面一个吊死鬼捡起了这无头鬼的脑袋掉头就跑。 无头鬼的身体立刻爬起来追上去,被吊死鬼抱着狂舔的脑袋发出咆哮声:“你想干嘛!” 吊死鬼一边跑一边喊:“想啊!” 两鬼就这么跑远了,反而把白榆一个人留在原地怔住……你别说,这鬼蜮虽然接地府,但也挺接地气的。 他只能换一只鬼问路:“这位兄台……” “谁是你兄台?没看出来洒家是女的吗?” 白榆:??? 这人身高七尺,络腮胡子,一看就是力能扛鼎的好汉子,结果一开口……居然是个御姐音?这是把蛋白粉当饭吃才能长成这样的吧? 这披着红衣的鬼走了。 一看上去就很有故事。 “虽然是红衣,但并不是真正的红衣厉鬼,否则不会这么好说话。”秦雪澡提醒道:“小心些,在这里可不好动手。” “看上去是嫁衣,不过太残破我没看清楚……”白榆捂着头,继续拦路摇人:“这位兄台,我问个事。” 来的这只鬼则是一路倒退着,走也走不快,被拦住了。 看上去是个古代的富家公子,抬起手便是一句臭骂:“别拦着本公子去路,去去去。” 这公子倒是死的还算干净,就是脖子转了一圈,后背就是正脸,因此走路是倒着走。 这来者趾高气昂的,一开口就是颐气指使,还有点得意忘形的想要把白榆当坐骑。 他当场一脚给这富家公子踹到水里,好几个水鬼扑上来,随着几声咕噜声便没了动静。 秦雪澡不由得偷笑:“伱这是问路还是在坑人啊?” “当地的死人也太没有礼貌了,我都这么客气了。”白榆皱了皱眉,但他发现自己的操作根本没人管,刚刚两只鬼被他坑了半死,居然无人应声。 于是他想了想,直接走到大街上,抬起手抓住一个单独行走的饿死鬼的后领。 “你谁,你要干什么!”饿死鬼当场就叫了起来,不过它的喉咙太小,发出的声音不大。 “过来,让你看个好东西。”白榆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来来来。” “什么好东西?” “来了你就知道了。” 饿死鬼就这么被拖到了远离大街的房舍后方,先是附近没有眼线,然后看向这只饿死鬼。 “你说好东西,有什么好东西?”饿死鬼好奇的问着。 下一刻,一把枪直接插入它的嘴里,不过没有直接洞穿。 白榆面无表情道:“我请您嗦东北冰棍……怎么样,是不是很甜啊?” 东北冰棍就是铁栏杆,那味道可甜了,一定要大冬天去舔一口,舔上去就甜的松不开嘴。 饿死鬼发出不清楚的声音:“饶命,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白榆虚着眼睛,心想你都亮红名了还装什么良善,能到这地方的鬼物没吃过血食人肉? “我问,你答,说完我不杀你。”他平淡道:“但凡敢答非所问,我就……” “弄西我。”饿死鬼抢答道。 白榆开始提问:“这鬼蜮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 “这鬼蜮是天宝七年的镇子。” “天宝?”白榆心想那不是唐朝么? “此天宝非彼天宝。”秦雪澡说:“这说的应该大约是六百年前的天宝年……” “虚构的年代么?”白榆继续提问:“这地方怎么会沦为鬼蜮?” “好教公子知晓,传闻是当时有两位大能在此地交手,一位大能在此地陨落,而后发下毒誓,其尸体不腐,被镇压在了山下,为了看守这个大能的尸体,那位大能的一位弟子便在此地住下了,留下了许家村,随着时间推移,许家村忘记了祖训,而后鬼王出现,占据了这里,许家村的人也尽数死灭。”饿死鬼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近些年这鬼蜮重新出现,产生了扩张,应该是……” “鬼王的实力增强了。”秦雪澡道:“还真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修为……但能开辟一方鬼蜮,其实力应该至少是媲美超凡四阶。”秦雪澡推测道:“但五阶以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榆皱眉道:“四阶和五阶,玄天司不可能应付不了吧,为什么足足七年都不处理?” “因为进不来。”秦雪澡无奈的说:“鬼蜮其实比你想象的要狡猾很多,鬼王一旦察觉到危险也是会自动收缩的,这说到底就是个错位的时空,我都本以为你要在外层迷路十几天时间,不曾想只用了一两小时就找到了鬼蜮的核心领域……你的运气是真好。” ……原来地图给的定位这么有用么? 白榆心想,只是顺着箭头走就找到了鬼蜮核心。 他现在有点后悔,大意了啊,早知道这么有用,我应该直接去玄天司摇人的! 摇上一两个龙虎天师来,这里还不是任由玄天司平推,什么鬼王?一切妖魔鬼怪只需要足够的火力就能镇压。 继续追问这个饿死鬼。 “为什么今天这么鬼前来?” “因为今天有宴请!” “什么宴请?” “山上的宴请,鬼王会邀请众人前去,大多鬼都想要凑个运气,若是能得了邀请前去,想来也是个机缘。”饿死鬼扯着嗓子说:“我也是来碰运气的!” “怎么才能接到邀请?”白榆追问。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白榆眼神里透露出一个卸磨杀驴的冷漠。 “你去祠堂,祠堂里或许有答案!”饿死鬼急忙说了一句。 白榆松开手,紧接着收起兵器:“我言而有信,不杀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 饿死鬼劫后余生,但它哪有半点感激之情,而是表情憎恶和怨气暴涨、狂涨、霸涨。 “该死的小子,一个活人居然敢进入鬼蜮,不知好歹,带我去叫来群鬼把你生吞活剥,带着你的一副心肝也好做那进入鬼王之宴的见面礼!” 饿死鬼发着狠,正要站起身,忽然听到了一个哈欠声。 一只可爱的白毛小兽就站在那里,露出了人性化的笑。 …… 白榆言而有信,毕竟动手的又不是他。 杀鬼者非我也,谛听也。 得了消息后,白榆直奔祠堂而去,到的时候,刚刚好这里有着大量的鬼围绕在外面。 “从外面上不去……”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转身跳跃,做了一个撑杆跳,直接落在了祠堂上方,这里刚刚有个天窗,虽然是个透气孔不足以让人进去,但也能看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低头,顿时看的白榆背脊发凉。 祠堂里一大群鬼围绕着桌子旁边坐着,放眼看去,烧死的、压死的、戳死的、噎死的、毒死的,应有尽有,一副百鬼图,眼前这场景如果落在电影里,绝对能吓哭小孩子。 白榆谈不上恐惧,但也必须兵器,这么多数量的鬼聚集在一块儿,一股怨气、鬼气冲天,熏的他脸疼。 得亏秦雪澡意识到了,加厚了两层阴气防护,这才能睁开眼睛往下看。 下面传来吵闹的嚷嚷声。 “怎么还没好啊,我都饿的不行了。” “刀兵鬼,你这肚子都开了洞,吃下去也得漏出来,浪费的很,还是快滚吧。” “该滚的是你才对,老子都坐不上这席位,谁才能坐的上?”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来饭店吃点血食都这么吵闹,留点力气去宴会上闹去!” “是啊,听闻这次鬼王寿宴上,可有不少极品的宝物,只要是能耐足够便可上前去拿!诸位吃饱喝足,去那宴会上争一争,若是能博得一个阴寿桃吃上一口,抵得上十多年修行,几百血食?岂不美哉?” 这说话的似乎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这里是生人纪念先人用的祠堂,却在这里,被鬼们当做了饭店来用,不得不说,真是讽刺至极。 “寿宴……原来是寿宴。”白榆对秦雪澡说:“你死了还过生日吗?” 秦雪澡用谛听的肉垫拍了一下白榆的脸颊:“谁死了还有心情过生日?那我问你,我该过的是出生的生日,还是死去的忌日呢?毕竟我死了,是不是该把死亡日定做生日?” 白榆想了想:“确实……不过对鬼王来说,为什么要办寿宴?” “人死了的确是有阴寿,阴寿到了就得归入轮回……这鬼王大摆寿宴,大抵也有彰显自己气魄或者实力的意思。”秦雪澡分析道。 “这样啊。”白榆低下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说:“我说……” “嗯?” “等下次,我给你办个生日会吧。”白榆想到了这个便随口一提。 秦雪澡愣住,深深看了一眼神色专注的少年,旋即放下小爪子,贴在他的侧脸上:“那我的生日可是很近了。” “……你不是十二月么?”白榆奇怪的问。 “我说的是死去的忌日啊。”秦雪澡愉快的说:“一年可以过两次生日,简直是赚到啦~”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桌上君子 “来了,来了,新鲜出炉热乎乎的饭菜到咯!” 随着一声高声大喊,两人的注意力都重新落回到了祠堂饭店内部。 一个身材高大的鬼推动着搬运重物用的车,将主菜扛到了桌子上。 其他的鬼早已摩拳擦掌,随着外层的包装被打开,里面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活人,穿着休闲衣服,留着短发,看上去是个成年男性,不过手脚细弱,根本挣脱不开,在群鬼之中弱小又无助。 他被摆放在桌子上,满脸血色,一片苍白。 “这地方怎么会有活人?”白榆难以理解,明明鬼蜮早已玄天司封锁了,难道是因为瘴气扩散? 不可能啊,即便是瘴气扩散也是被提前预知的,所以提前十五天就已经封锁了鬼蜮周边的所有通路,附近十公里都荒无人烟,警告短信都通过各种渠道投放了一轮又一轮。 为首的鬼物搓了搓手:“今天运气不错,本来只能在山里找到一些寻常血食,这活人可是不常见啊,诸位运气不错,本该昨天就被吃了,不过被留到了今天,上一批血食都送到了山上,原本留下来的也该是一些身上无比柴的老人,或者没人要的病秧子,这可不一样,是个水灵灵的新鲜活人,一口咬下去,这血肉相当甜美而且润的不行。” 饭店老板介绍着今天的菜肴,光是说着,餐桌旁边的鬼们便是迫不及待了,已经开始流口水。 白榆皱眉,想要下去。 秦雪澡提醒道:“跳下去救人,这些鬼一旦跑出去一个人,你就会陷入围攻之中,你想好了么?” 白榆低声说:“你是要我见死不救么?” “我是想说,伱未必救得过来。”秦雪澡缓缓道:“就连长夜司和玄天司,也往往都是在案子发生之后,才能查清原委,找出罪犯和妖物,还个公道……这里被吃的人绝对不止这一个。” 白榆沉默。 “或许是我已经死了,渐渐没了人类的心,也逐渐冷血……自从进入阎罗司之后,我被告知的便是,任务是第一重要,不可为了私情而耽搁,须知自古以来,想要两全其美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如果你要救人,可能后果不单单可能救不了这个人,或许连我们也……”秦雪澡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罢了,你自行决定便好,我只是说出最坏的选择,但不论你怎么选,后果都交给我来承担,拼死也会送你出去。” 听到她这么说,白榆不由得苦笑:“你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回答?” 婆媳难题啊……但比起秦雪澡,下方的陌生人,的确没有那么重要。 很残酷,但就是事实,如果同样两个人生病了,一个是亲人朋友,一个是陌生人,相信没有人会选择后者。 他只能压住心头想法。 可正要离开时,却注意到了下方的目光。 因为祠堂之中群鬼盘踞,自然有绿色火光点燃那长命灯,火焰高涨,透过天窗看向祠堂中的白榆就这么和躺在餐桌上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因为他是躺着的,所以刚刚好看到了在房梁上方位置的白榆,秦雪澡心头一沉,她其实想劝说白榆立刻退去,这时候走,还不会被发现。 一旦下方的人发出声音,可就来不及走了,这群鬼的嗅觉十分灵敏。 有个常识:遇到了溺水的人,不可从正面去救,要从后面靠近,因为溺水的人会去抓住四周的一切,一旦被死死抱住,连救人者自己也可能会溺死。 这时候,白榆就仿佛是落在了这个溺水者的正面,他就是对方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喊出来可能自己也一样待会儿就会死,但他能忍住不喊么? 白榆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躺在饭桌上的青年居然咬住了牙关,环视了四周一圈后,苦笑一声,旋即闭上了眼睛,完全不再动弹。 秦雪澡都不由得一怔:“这……” 她的心情复杂。 白榆却释怀的无声一笑。 如匪君子,不可不救! 旋即深吸一口气,磐岩枪落入手心,猛地一脚往下一踏,踏破青砖瓦,如同一道流星直接砸落在祠堂之中,顶层坍塌的同时,扬起大片尘土,连火光也变得模糊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他挥出左手,后天罡气使得祠堂大门陡然闭合,将门锁死。 同时右手握住磐岩长枪,如同流星坠入地面,当场将一名壮硕的恶鬼从头颅刺入,直接钉死在地上,后者完全来不及反应,当即化作一摊脓血和青炎。 白榆直接冲向鬼群,后天罡气爆发,顿时落入鬼群之中,长枪一扫一震一挑。 以超凡二阶顶级的实力,爆杀这群连一个红衣都没有的恶鬼,如同砍瓜切菜般简单。 秦雪澡看着都十分吃惊,白榆这过于扎实的基础功如同千锤百炼,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她已经很高估了少年的潜能,却发现自己还是严重低估了白榆持有的神秘……这到底是什么神秘,竟然能媲美先天的英灵血脉! 白榆大笑一声:“今日便杀个痛快!” 手中磐岩枪简直如臂使指,挥动自如,长枪转动一次就有一只恶鬼化作青火,群鬼颤颤巍巍,不知这杀神从何而来,好几个就破了胆子,打算逃跑。 不过一旦试图逃跑就相当于把命交在对方手里,白榆踏前一步,长枪高举过头,轮转三圈,战八方! 罡气环形爆发,又是三头恶鬼被当场击毙。 祠堂饭店老板反应过来,尖叫一声:“逃是没用的,一起上!杀了他,分食了这活人的心肝!” 它说着,又指着地面,一头钻地鬼已经抓住了白榆的小腿:“他动不了了,快杀!” 力从地起,这是武修的基本知识。 所以双腿被控制住,相当于无法动弹,破绽自然就很多。 但……白榆根本毫不在意,双足一发力,使了个千斤坠,地面陡然崩塌,藏在土石之中的钻地鬼被压成肉饼,一摊脓血渗出。 白榆立地生根,来自百战老兵的登峰造极级别的超凡技艺,哪怕只有一根脚指头踩住了地面,他就能保持住身体平衡。 在另一个视角看过来,他几乎是贴着地面平移,闪出了围攻圈,而此时围攻上来的恶鬼立刻就成了活靶子。 投枪而出。 试图发号施令的饭店老鬼直接被洞穿心口,被挂在立柱上惨叫连连。 他还试图开口:“他没武器了,快上,快……” 这话有气无力,尚未说完。 白榆就已经亮出了第二把兵器,狮心枪。 众鬼偃旗息鼓,面如土色,双股战战。 “这是,煞气……好强的兵煞之气……”一个刀兵鬼手持断刀,恐惧的发出声音:“我生前在战场二十载,也没有这么强的煞气啊,这小子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斩战场砍人了?” 兵家煞气,战场厮杀而来,军人士兵都有,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区别,而军人本就是天下最令人恐惧的杀戮者,是保家卫国的力量,也是屠戮生灵的利刃。 因而兵家煞气不惧一切妖邪,和浩然正气同样,都对妖魔鬼怪具有克制作用。 不过兵煞并不属于多么高级的力量,和杀气、杀意有些类似,不难获得,难的是如何积少成多,哪怕它再普通,只要聚少成多,量变同样带来质变。 即便刘怀老爷子一辈子没刻意聚集过兵家煞气,也还是在无数厮杀之中聚沙成塔……这一枪五十年的功夫,砸下来就足以要了任何恶鬼的老命。 这是系统无法通过等级削弱的力量,五十年就是五十年。 白榆挥出最后一枪,整个祠堂都变得静谧了许多,破空声缓缓散去,整个祠堂墙壁也已经千疮百孔,顶层更是摇摇欲坠。 他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没有活物,更没有死物。 地上满地脓血青烟,味道刺鼻的很,鬼物消亡之后留下的刺鼻气味很浓郁,仿佛腐烂了几十天的脓血。 此时白榆还没有掉以轻心,他站在原地等待了三分钟时间。 谛听跑了回来,落在他的臂弯里:“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鬼靠近这里,似乎是根本没察觉到。” 杀完之后,外面却是没有多少反应,这么大动静,村子里却仿佛没察觉到一样,有些奇怪。 但这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打算追查到底……没动静自然是好事。 白榆放松了一些注意力,从地上找到了一共两张来自山庄鬼王的邀请函,将其收起。 保底法则又一次的生效了。 他不由得高兴起来,便对着秦雪澡说:“看来下来屠场是个正确的选择,你看,爆率可高了,这下不用担心去那找邀请函了啊。” 秦雪澡也松了口气:“这是一场赌博,若是运气不好,现在怕是自身难保吧。” 白榆笑了:“这是一场豪赌,朋友;而梭哈是一种智慧。” 闲聊两句,听到了饭桌传来‘呜呜呜’的求救声。 他看向饭桌上的青年,将其绳索割断后放开。 后者重获自由便立刻就要跪下道谢,被白榆拦住:“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随意下跪。” “我爹娘说,给恩人下跪不丢人。”青年摇了摇头,这时候白榆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对方,这青年有一张白皙而干净的脸,看上去便是很容易讨异性的喜欢,年纪大约二十多。 “谈不上恩人,你方才若是出声,我也会不得不下来,你不出声,反而是我承了人情。”白榆直言道:“如此君子,死在这里太可惜了……我之前也犹豫要不要出手,也算是你救了你自己,不必对我道谢。” “即便如此,还是你救了我……问迹不问心。”青年继续道谢:“我很想好好谢谢你,可惜如今囊中羞涩也不知如何离开,等离开鬼蜮,我定要好好感谢你的仗义出手。” 白榆收起兵器,也散去煞气:“你这人说话倒是文绉绉的……贵姓?” “免贵姓……姓胡,名言。”青年卡顿了一下后说:“胡言,阁下呢?” “白榆,十七岁,高三生,穿……穿白衣服的。”白榆差点嘴瓢。 “学生?为何来这里?” “你呢,又为什么来这里?”白榆反问回去:“总不可能是观光旅游吧,人家旅游接地气,你这是直接接地府了。” “这就是一个有些漫长的故事了。”青年望着远方,流露出缅怀的神色:“你要听吗?” 白榆看向四周:“你等等,我先去找包花生米……你慢慢编,我就当真的听。”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胡言乱语 夜晚,一辆车停靠在了路边。 “小梅,这里是哪里?” 一名青年看向左右,不由得心生怪异:“你家在这种地方?” “什么叫这种地方,你果然看不起,嫌弃我家里穷吧?” “不是不是,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车上的是一对情侣,男子看得出是个富裕家庭的,吃穿用度包括这辆私家车都价值不菲,女子则是生的好看,五官端正,眼眉里透着一股娇媚,顾盼都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 男子的姓氏是胡,他叫胡言。 而女子的姓氏为许,全名是许话梅。 许话梅生的好看,在南陵市内的一家超市里当夜班,偶尔一次胡言和狐朋狗友外出玩耍喝多了在街边呕吐,也是许话梅帮忙,不然他险些被呕吐物堵塞喉咙,后来胡言也为了感谢许话梅,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因为她说自己也受到超市经理骚扰很是受累。 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情侣,如今相处也有三月时间。 胡言提出想要见一见许话梅的家里人,两人便从南陵市中出来,开了足足十个小时车,天黑了之后才抵达了这地方。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这地方会有一座镇子,真是怪异。 十个多小时的驾车让胡言又累又渴又饿,虽然路上买了点东西充饥,但也过去了数个小时,腹中饥饿,更是口渴难耐。 许话梅走入林间,然后从一旁的山壁下接了一些泉水过来:“喝点水吧。” “这能喝吗?” “村子里都是喝这水长大的,放心好了,山壁里流淌的山泉水不比江河里的水脏。”许话梅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 胡言喝下了一碗水,顿时冷的打了寒噤,他扶着膝盖站起身,将车寻了个位置停好后便问:“接下来还要爬山?” “没多远的。”许话梅握着情郎的手,轻声微笑:“车上的礼就不用了,你人到了就好。” “这可不行……” “安心啦,明天再拿没事的。” 两人牵着手走入了树林,虽然天黑,不过远远的就看到一座村子里亮起的灯火,加上手机灯亮起,倒也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道路两旁是枯寂耸立的松柏,树高且林密,空气越是冷寒。 胡言觉得不对,问道:“这里怎么怪怪的?” “能有什么奇怪的。”许话梅摇头说:“没事的,快点随我来吧。” 胡言只当是许话梅归心似箭根本没注意到四周的情况不对。 穿过了树林,抵达了村子入口位置,许话梅仰起头,奇怪道:“这里本该有人来接我们的呀,怎的没人,莫不是天色太晚了?” 正说着,侧后方忽的多出一个身影来。 “小梅啊,回来啦?” 胡言差点惊吓到,险些回过头就是一套军体拳。 倒是许话梅高兴的走过去:“林伯伯,我回来啦,我听说您前段时间生病了呢。” “哎,不碍事,小小风寒罢了。”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满脸都是老人斑而且布满皱纹,看上去年纪很大,不说七老八十,起码也是耄耋之龄,他回过头看向胡言,后者顿时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小伙子就是许家的姑爷啊?” 许话梅连忙追问:“我大兄呢?没回来吗?” “丫头忘记村里的规矩了?”林老头摇头说:“来外人,特别是伱家姑爷,来了得去祠堂住一晚。” “什么祠堂?”胡言连忙追问。 “村子里的祠堂,你将来也要在里面留下灵牌的。”林老头提着灯笼:“跟我来吧……你晚上得在那里睡一晚。” “这可不行。”胡言立刻摇头:“我还是回车上睡吧。” 去祠堂睡算什么回事? 他明显觉得有鬼。 “回去也可以。”林老头叹息道:“这样你就不能娶小梅过门了。” “啊言……”许话梅流露出祈求的眼神:“就一晚上,求求你了……放心,我也会在宗祠外陪你的,好吗?” 胡言本意志坚定的想要离开,结果被这目光一看,顿时心软了九成。 “好吧。”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老头哈哈大笑,真难想象一个老人能发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愧许家的好女婿!” 三人就这么去了祠堂。 胡言看了一眼这祠堂,还好,灯火通明的,看着完全不吓人。 有灯笼,也有长命灯,他觉得这地方睡一晚上没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太亮堂了。 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顿时来了勇气的胡言走入了祠堂里,直接坐在了蒲团上,他差点就觉得背后的不是村子里的灵牌而是关公像。 祠堂的门被锁上了,一开始许话梅还留在外面说话,但随着时间推移,胡言自己也累了,便催促让许话梅回去睡觉。 她也熬不住了,便起身离开了宗祠。 等许话梅走了之后,胡言自己躺在宗祠的地面上,正准备休息,却是忽然间,看到了一盏油灯熄灭了。 他楞了一下,然后拿起木签去挑灯芯,以为是这个原因导致的灭火,可就这么一拨弄,噗的一声……旁边的一盏灯也熄灭了。 他顿时吓的手一抖,不小心打破了那盏灯,而这长命灯的后面分明写着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胡言! 胡言当即吓的后退一步,踩到了灯油,滑倒在地,就这么摔倒的同时,后背贴上地面,刹那间,整个祠堂里的火焰都从明亮的白色变成了鬼祟油绿的绿色! 绿色的火焰高高的燃起,照亮了他那张被恐惧扭曲了五官的表情。 更恐怖的在于,他这一摔倒后仰起头才看到,原来足足几层楼高的祠堂上方,竟然是悬挂着一具具棺材! 棺材轰然落下,落在了地上,荡起一层层劲风,顿时吹拂的绿色火焰左右摇晃,一片恍惚。 恍惚之中,他听到了咔咔的声音,棺材盖子被打开,一只只枯朽的手臂从其中探出,直接推开了外层的盖子,从棺材里站起来了一具具干枯的尸体,破旧的衣服,干枯的头发,干瘪的躯壳,加上那漆黑的指甲以及喉咙里发出的沙哑声音。 胡言无比恐惧,当时这里祠堂门被封住了,根本无助可逃。 他转过头,冲向大门,试图撞开,但刚刚撞过去,门就陡然敞开了。 他心头一喜,但紧接着转喜为悲,悲愤交加。 门外更是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尸体站在那里。 分明就是那个林老伯。 他提着灯笼,歪着头,发出怪异的笑声:“仪式未满,姑爷你可不能出来呀。” 说着便站起来,那佝偻的背脊咔咔作响,硬生生的挺起,一米多的佝偻躯壳变成了两米多高,衣服被撕裂开,从黑色的衣服下方露出了肋骨宛若利爪张开。 下一刻,尸体们前后包夹,一拥而上。 …… “事情就是这样的。”胡言喝了一大口水,打了个嗝后,说出了来龙去脉。 “这你能没死?”白榆满脸写着怀疑。 “运气好。” “这是运气能解释的?” “不,还真是运气。”秦雪澡传音道:“你搜一下他的衣服。” 白榆点头,然后立刻伸出手扯住胡言的衣服。 他先是愣了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脸色涨红,立刻站起来,翻滚着拉开距离:“干什么干什么,你想干嘛!兄台,我不好这口的!” “搜身。”白榆搓了搓手:“找个东西。” “什么东西?”胡言立刻摇头:“你你,你别过来,我可没那个癖好。” “我也没有,不过都是男人,你在害羞什么?”白榆称赞了一句:“没什么好害羞的,明明你的胸肌很不错。” 没想到这胡言看上去挺瘦,居然有堪比凯撒·加图索的壮阔胸肌,肌肉不单单是硬邦邦的,而且有弹性。 “啊啊,你够了!”胡言抓狂的蹲下身,然后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又站起来:“我身上东西都给你,你别碰我。” 说着,他摸了摸口袋,找出了一枚碎掉的玉观音像:“这是?” “都说了他运气不错,净土宗的玉观音,还是经过普世菩萨亲手开过光的真货,所以才能支撑一天一夜才死,昨晚肯定是这东西的灵光护佑了他。”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要智取,不要莽夫 “这鬼蜮里看不到日升月落,也不清楚是过去多长时间了。” 白榆看向胡言,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被那女鬼骗来的?难道你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我本以为走了上百公里,哪里有所察觉?”胡言苦笑一声:“我又不是修行者,根本意识不到啊。” 白榆回头看向那高山位置:“按照这村子里的流传说法,那位大能的尸体就是埋在这地方的,所以这鬼王可能生前就是个大能?” 胡言摇头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昨天听到那些鬼物们提到过几句……这许家村原本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古代也出过好几个榜眼和状元,后来有一天突发地震,这山间地势转变,许家村出去的路也寻找不到,一时间被困在这里足足五十年。” “也是因为地势变化导致了这里的风水产生了变化,这山间原本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却后来变成了一个地脉中断龙脉塌陷的聚阴之地,后来更是不知怎的诞生出了一个鬼王,将此地化作鬼蜮,许家村的人也被杀了精光……” 他说的颇为流畅,不过注意到白榆的目光后便停下来:“我也就听说了这些而已。” 白榆摸着下巴:“情况真是复杂啊。” 目前来看,这片地方,存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一个时空是鬼蜮的时空,也就是许家村覆灭后,被鬼王占据的时空;而另一个时空则是现实世界。 可以这么理解,现实世界是一层水泥地,但是现在它被沙子盖住了,而这层沙子就是鬼王创造的鬼蜮。 偏偏白榆需要的东西得进入现实世界之后才能取得。 苏若即剩下的日记肯定就在避暑山庄内。 白榆一时间有些犯了难:“怎么过去呢?” 想要进入现实世界的维度,唯一办法就是破除了鬼蜮的时空,想要见到水泥地,就得把沙子尘土扫干净。 可他有这么大的本事。 即便进入了鬼王的庄园,也不一定能找到通往避暑山庄的通路。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秦雪澡忽然开口说道:“但凡是鬼蜮,必有其根源所在,因为一个鬼王再如何强大也需要借助阵法、地势才能维持住鬼蜮,否则这般庞大的鬼蜮抽光了他的修为也无法维持住多久……所以鬼蜮必然有凭依的核心所在。” “凭依的核心,会是什么呢?”白榆提问,然后灵光一闪。 秦雪澡也开口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山中墓!” 那个大能的墓碑,或者说,他的尸体才是鬼蜮凭依的核心所在。 许家村之所以被建立,也是为了看守这个大能的尸体,不让其产生尸变,免得造就一代尸王。 想来鬼王的出现不可能和这个山中墓毫无关联。 白榆又一次看向了鬼蜮的所在。 意外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天色亮堂了起来。 远方似乎是要有天亮了。 “鬼蜮里还有阳光?” “即便是鬼蜮这种异样的时空里,也一样无法阻拦时间,有光就有暗,这是必然的,孤阴不长孤阳不生……”秦雪澡叙述道。 “有太阳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趁机进去?反正阳光下,鬼物会被削弱的。” “没有那么容易,”秦雪澡仿佛观音似的,伸出小爪子:“伱看!” 目光又一次流落在了山头上,霞光照亮了远方的山头,宛若流水般倾泻而下,鱼肚白的天色,所过之处均为纯白。 但是那撒过的霞光落在这个山头的同时,却陡然间停滞了,像是撞在了墙壁上,不得寸进。 这座山上都布满了奇形怪状的植物,那位于半山腰位置的山庄仿佛是建造在山的腹部里,因为几百年前的地震导致了这里的山体产生了塌陷,而塌陷之处萦绕着一片灰色的雾气。 光芒落在雾气上,如同利剑刺入贯穿泥水,可阳光落入其中,反而被泥水所遮掩,不见金霞。 山腹之中一片静默,没有半点声息,连阳光都无法照亮,只是匆匆而过。 仅仅过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榆发现居然是天黑了。 “什么情况?”他惊讶道,十五分钟就是一整个白天,那自己进来岂不是过去快半个月了? “鬼蜮之中,白昼极短,仅仅只有十五分钟,而且也不会让光芒落在这里,不过,在这十五分钟里,的确是唯一逃离出鬼蜮的机会。”秦雪澡出声提醒白榆:“定个时间,好好把握住机会。” 白榆拿出手机,打开后定了个闹钟,特意用了一种听了让人会心肺停止的闹钟铃声。 抬起头看向山腹中的鬼蜮核心地带,默默握紧了拳头。 “你打算去庄子里?”胡言问道。 “去肯定是要去的。” 白榆叹了口气,这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被迫攻略副本是因为时间不多,容不得继续拖延。 这一次看似时间充沛,但鬼王的修为如果是在四阶甚至五阶,那短时间内提升战力也不可能超越三阶……差距并不是很大。 那么再等个十年八年再来救人? 他实在没这个耐心等这么久,哪怕是半年都等不了,而且谁说半年后的自己就没事做了? 胡言却是意料之外的没劝说,而是回道:“能否带上我一个?” 白榆瞥了眼胡言,想了想后问:“你是想去给鬼王暖暖胃吗?不愧是你,老暖男了。” 胡言涨红了脸:“我才不是什么暖男!全球变暖的问题你可别怪我身上!” 白榆拍了拍手:“恭喜你学会抢答了。” 胡言深呼吸一口气:“我留在这里也一样是危险,而且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 “不必要,不可能,不合适,你还是洗洗睡吧。”白榆翻了白眼:“把你带去有什么用吗?我嫌自己的负担不够重,把你带上专门拖后腿?那你不如干脆点,给我一刀算了。” 胡言捂着心口:“我知道自己是拖累,但你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委婉?”白榆摸着下巴想了想:“建议你挂机吧,我一个人单走就行。” 胡言:“……” 秦雪澡开口:“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跟着过来?别说报恩不报恩……你哪怕找个地方躲起来,都比跟着我们更安全,而且和傻弟弟说的一样,你跟过来也是拖累,我们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白榆直白道:“就这样吧,你留在这里,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要记着赶……” 胡言打断:“我也是有用的,如果你们就这么上去,也同样是九死一生,可我有个办法让你们能够避开危险!可智取,何必莽夫?” 白榆麻溜的转过身重新回过头,找了个凳子坐下:“细嗦莽夫!” 秦雪澡笑骂道:“你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然后跳下来,也跟着催促道:“细说智取!” 胡言:“……”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昨晚听说,也是昨晚听说的,在许家村有一些老窖,里面放着成年累月的好酒,算算年头到现在也有几百年了,如果你们把酒水带上,在宴会上把这群鬼怪们灌个烂醉,应该就能够做到不战而胜。” 白榆吐槽:“这点子怎么有点耳熟?” “问题在于,鬼王会因为这些酒而喝醉吗?”秦雪澡对此也不甚了解,毕竟成了夜游神后,她还没喝过酒。 胡言继续说:“鬼也是能喝醉的,因为我是亲眼看到了小鬼喝醉过的,在这鬼蜮里,似乎鬼怪和常人相同,都是有实体存在,所以喝酒便容易醉死过去,想必鬼王也不例外。” 白榆思忖后点头:“或许可行。” “你确定?” “嗯,我故事会看过。” “怎么你也看故事会啊!” 胡言竖起手指:“即便不醉也没关系,可以用毒。” 白榆反应过来,既视感原来在这儿蹲着呢。 神便鬼毒酒是吧? 什么源赖光斩伊吹童子的经典复刻。 人类的卑鄙果然是共通的! “毒呢?”秦雪澡提问:“普通的毒是没有用的吧?” “蛇毒有用。”胡言说:“传闻那大能就是死在蛇毒上,这蛇毒对鬼王肯定是有效的。” “这你也是听那群鬼说的?”白榆挑眉追问。 “当,当然是!” “这群鬼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么碎嘴的吗?” “其中一部分是听许话梅说的。”胡言轻咳一声:“只要消息是正确的,也不用管是从哪里得知的吧?且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们,如果有违誓言,天打雷……” “打住打住,这里是鬼蜮,雷又劈不下来。”秦雪澡嘟噜噜噜的甩了甩脑袋:“不过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个活人……独自一人在这鬼蜮是活不下去的,如果你是活人却帮恶鬼,没道理会被这群鬼抓到险些吞吃了。” 分析的有理有据。 胡言便来了信心,说:“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取蛇毒。” “这鬼蜮里还有蛇?不会是某种蛇妖吧?” “说是妖也算是……”胡言问道:“你们听说过蛰蛇么?” “没。” “那我也不必解释,待会儿你们自然就知晓何为蛰蛇,这也是流传在许家村里的一个传闻,恰巧,我曾亲眼见到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百年前 “说起蛰蛇的传闻,还是源于村里偶尔会有孩子失踪。” “不过村中本来生活就比较贴近自然,偶尔孩子失踪也是常事。” “最初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直至后来有人发现十多个孩子都突然间失踪不见了……村子里四处寻找,却无处寻觅,甚至抓了好几个外来人,询问他们是不是人贩子,可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直至很多年以后,我偶尔路过……” 胡言正说着。 被白榆打断:“你用的是第一人称。” 胡言加了一句:“这是从阿梅这儿听来的故事,当然该用第一人称……你先别打断我。” “是偶尔阿梅有一天突然路过,忽然感到了脚下一阵轻松,整个人仿佛踩住了筋斗云似的,开始腾云驾雾,竟是离地三四米高度。” “她当时是又害怕又惊奇,飞了没一会儿,就落回了地上,之后好几次无聊时便来到这儿游玩。” “直至有一天,她带着邻居家的狗子来这里附近玩耍,也想让狗子体验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 “不料想这狗子一飞起来就再也下来过,它直接飞了十几米高度,旋即落入了那山间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起初她还以为狗子是飞升了做了神仙,可改天来这儿看的时候,在地上看到了一些腐烂的碎肉和骨头落在地上,还有这条狗的脖子上的铃铛。” “紧接着,阿梅又一次感受到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但这一次,她没有继续享受,而是抬起头看向半空,等飞离地面有个四五米高度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是什么力量让她离开了地面,又是什么导致了村子里的孩童连续失踪。” 说到这里,胡言停下步子,四处看看,似乎在找寻什么,很快她找到了一处位于山壁上的标记,之后抬起头:“就在这儿了。” 刚刚说完,两个人的身体就开始脱离地面,朝着半空飞起。 白榆心想这算什么腾云驾雾,感觉是被一阵强烈的风往上吹。 可他抬起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一脚踢在山壁上,挣脱了那股往上的引力。 他已经是超凡者,视力绝佳,所以看清楚了这股引力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白榆亮出了兵器,低沉问道。 “嗯。”胡言落回了地面,看上石缝:“那是一条蛰伏在山壁缝隙之中的大蛇……它明显是成了精的妖怪,能张开嘴巴对着地面吸去猎物,它一张口,地上的人就会漂浮起来,仿佛腾云驾雾,因为成年人体重足够,所以不会飞到它的嘴巴里,但凡体重不够的猎物都会被它吸入高空然后吞入腹中!” “这就是,蛰蛇。”秦雪澡感叹:“神奇的大自然啊。” 白榆吐槽:“不不不,这跟大自然有个鬼的关系,大自然可造不出这种大功率吸尘器。” 秦雪澡提问:“既然知道它在,为什么没除掉它?” “阿梅说的说法是——只是它藏的太好,住的位置太高,村民们拿它也没办法,而且它咬伤人之后,很快就会毒性发作而死,所以只能让它住在这儿。”胡言走开了几步,说道:“不过它好像也一直都在石壁内无法离开,你能斩杀它么?” 白榆淡淡一笑:“区区一条蛰蛇,吾观之,如插标卖首耳!” 说完的同时,他开启了英灵投影无明鬼,借助着蛰蛇张开嘴巴暴风吸入的引力,再踩踏一脚山壁,往上冲锋。 手掌抹过快雨刀身,鲜血浸染兵刃。 隔空挥斩,赤痕·血月斩! 挥洒出的血色和刀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抹血色月牙,这也是英灵无明鬼·雨宫真昼进攻力最强的一招,根本不是这只蛰蛇可以抵挡的,它的等级虽然有十七级,终归是个站着不动的挨打靶子。 石壁的缝隙被血色月牙灌入其中,粗暴强硬的拓宽,从缝隙中流出血来,也响起了惨烈的叫声。 很快一条水桶那么粗却身体只有不到三米长度的大蛇尸体落在了地上,它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人字。 看得出来,这一次它是吞不下了。 舌头落在了地上,胡言冷静的拿出准备好的玻璃器皿从它的牙齿上收集毒液,白榆也挥刀挑出了蛇胆,找到了毒囊。 【蛰蛇的蛇胆】 【服用后可解蛰蛇之毒】 解毒的也有了,这下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也被迫喝酒反而中毒了。 白榆散去英灵投影,说:“接下来就是酒的位置了。” “酒就在祠堂下方。”胡言见到事情顺利,便是直言道:“现在就回去吧,大概鬼王寿宴也快开始了,我们必须赶紧做好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白榆不着急立刻回去,而是停下追问了一句废话:“伱是个活人对吧?” 胡言:“?” 我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吗?我什么死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是生人,所以生人气息很重,会被查觉的……” 胡言停顿一秒后说:“那,我们现在去蒸个桑拿?” 白榆:“?” 他大眼瞪小眼:“我不是在跟你玩谐音梗!你以为变成熟人就没事了?那你得变成完全从里到外都熟透的那种!” 胡言乖巧道:“您说。” “你是活人,气息太明显,一旦进入就会被察觉到,鬼王就算察觉不到,其他鬼也肯定能意识到,到时候你就会肝脑涂地扬肠而去了。”白榆描述了一下那个画面,让胡言恶寒了零点五秒。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可这个办法你没办法用。”白榆说:“不解决这个问题,你也去不了晚宴……” “我!”胡言张开口,却被白榆打断。 “你留在此地,明白么?”白榆强调了一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过去,但是你跟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胡言急眼道:“我可是帮你了这么多,你怎么能把我留在这里!我不管,即便你不让我去,我也非去不可!” 说完不管不顾的也要回头自己独自上山。 “去干什么,送死?”白榆也有了几分火气,按住他的双臂:“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去报仇!”他大喊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尖锐,眼眶发红:“我要去报仇啊!” 胡言垂下手臂,苦涩道:“我活着就没什么意思,除了报仇之外,也想不到别的了。” 白榆看向青年,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对谁复仇?” “鬼王府邸里的管家……许营。” “什么仇?” “血海深仇!” 白榆稍稍停顿,而后开口:“你果然……是许家村的人吧。” 胡言苦涩一笑:“我是。” 秦雪澡歪了歪头:“但是许家村不是数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吗?” 已经不存在的村落,为什么会有一个现代人? 许家村的后人? 如果是后人,为什么会有这般深仇大恨? “我可以帮你,但是……”白榆看向胡言:“这一次,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了……胡言乱语,这不是你的真名字吧?” 青年抬起眼睛,发红的眼眸反而更加阴柔。 他轻叹一声:“胡言,是我的假名,我的真名是……” 她咬着下嘴唇:“许话梅。” 秦雪澡惊愕的问:“可,许话梅不是女子吗?” 她抬起手,从背后伸入衣服里,扯下了什么,随着白色的布袋散落下来,其胸口呈现出起伏,加上眼泪汗水打湿了脸上的妆容,擦干净之后,站在这里的便是一个留着短发的男装女性。 许话梅轻声说:“我是女人……也是许家村唯一的幸存者,我来自……五百年前。”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甘于宿命 “胡言,是我的假身份。” “我真正的名字,是许话梅。” “之前所说的故事,的确是编造的,但也不完全是编造的……” “的确,是有胡言这么一个人存在过……是我害了他。” …… 许话梅,出生于许家村,家境普通,家庭和睦,许家村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距离郡县距离也不远,许家村里好几个书香门第,也出过不少大官。 她的童年生活还是比较幸福的,和生活在贫困地区的农村孩童不一样,她不需要早起晚归的去种田耕地,不用为生计操心。 反而是在村子里建设的私塾里读了书,打算将来去郡县里管一管酒楼生意,找个如意郎君,走上正常的人生轨道。 可惜,人生总是变化无常。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一个商人许营,自称是在山里发现了矿,打算建个矿场。 起初村中族老是并不同意的,因为这样做会毁坏了许家村的风水……容易带来灾祸。 他没能通过村中决策,却私下募集了青壮,找了一群游手好闲的强行开矿,也用了大价钱售卖了一些族老,分化一批,打压一批,萝卜加大棒。 最后许家村同意开矿,就这么持续了三年多时间……好处也是有的,这里的人多了一个营生,加上挖出的玉矿成色不错,当地甚至多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玉材市场,经济的确有所发展。 但带来的问题也不小心,那就是许家村的人渐渐变得病恹恹的,原本的几家书香门第也是好多族人突发恶疾,不得不搬出去养病。 那时候许话梅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结果,但她的亲人也是因此而去世了一位。 她的父亲和一些工友去矿里上工,但是发生了坍塌事件,举全村之力救援还是没把人救出来。 许营只拿出钱打算摆平这件事。 许话梅和其他家人怎么可能同意。 但仅仅过去了半年多时间,也只剩下她一家还在苦苦咬牙让许营给个说法磕头认错。 原本去郡县里找的衙门差人也只是匆匆走了一趟,说一句什么手续齐全可以继续开矿就离开了。 所有力气全部白费。 许话梅发誓要让许营付出代价,在矿坍塌后不到半年,突如其来的一场局部地震直接导致了山体塌方,被挖出的矿洞倒塌下来,整个山腹都开裂凹陷下去,一场地龙翻身之后,许家村几乎伤亡过半。 老村长喊着这是天谴,要去找许营讨个公道。 许营却欢天喜地的一个人回来了,他说自己见到了仙人,得到了祖先托梦,这是一件大好事,大家跟着他一起上山就可以得道成仙! 他把许家村里的人半强迫半哄骗的带上了山。 只有许话梅信不过他,悄悄躲了起来,远远地跟着。 等上了山后,许营介绍了仙人。 那不是仙人,而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鬼王。 它从崩塌的山体之中出现,几乎杀光了现场所有人,痛饮生灵鲜血。 唯独只有许营没死,不是他哪里特殊,而是他早已投靠了鬼王。 他奴颜婢膝的对鬼王献媚,接受了鬼王的大量阴冷鬼气却没死,而是转化了半人半鬼的妖物,摇身一变成了那鬼王的管家。 成了鬼王驯养的一条狗。 他带着冤魂厉鬼下了山,继续去追捕那些没上山的人。 许家村顿时变成一片人间炼狱,回来的人要么已经变成了鬼,要么变成了尸体。 许话梅已知待不下去了,满心痛恨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想着去京城告御状,找人帮忙,离开了生她养她的许家村。 就在刚刚走出村子门口,这里已经化作了一片鬼蜮。 她也因此在这里迷失了离开的道路,在灰蒙蒙的雾之中来回行走,却不论如何走都不出去,不论如何都找不到离开的路,她又渴又饿又累,精神抵达极限。 满心绝望之际,于是找了一处山壁,朝着下方纵身一跃。 或许是命不该绝,她挂在了树枝上,被人捡到了。 捡到他的人,叫胡言。 …… “胡言是一个登山客,他喜欢爬山,开朗帅气。” “我和他的相遇,是两年前了。” “是他告诉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我来自于哪里……我也没想到仅仅是在鬼蜮之中迷路了一些时间,便足足过去了五百年之久。” 许话梅苦涩一笑:“可我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接受了他的帮助,在南陵市内找了一份夜班,也借宿在他的家里。” “起初的一年多时间,我几乎是要忘记了自己原本来自于什么地方,将自己当做了半个现代人来看。” “种种不习惯也已经克服了,连父母、亲人、族人的深仇大恨也快要忘掉,因为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好。” “他对我,真的很好。” “只是……我还是害死了他。” 女孩抬起眼睛,声音低沉而压抑:“从我走出鬼蜮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鬼王所诅咒了……我是许家村的人,这是血脉相连的事实,所有靠近我的人,要么变得虚弱,要么变得重病,要么变得不幸。” “他也是一样,卧病在床,一病不起。” “我起初还不知道什么缘故,直至我某天去了一家供奉地藏菩萨的寺庙,那家寺庙的庙公告诉了我,我身怀诅咒的事实。” “就和我说的故事一样,许话梅就是一只不识好歹的恶鬼,连自己的恋人都可以害死的恶鬼!” 她看向给自己的双手,眼眶发红。 “我是来自五百年前的人,也还保留着鬼蜮的诅咒。” “它留在我的血脉里,让我活着却也生不如死,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我不想继续害他了。” “我甚至不敢去医院看他!” “所以,我回到了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坟墓,是我的命运。” 她对着沉默的少年和女子发问:“除此之外,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活到了现在的唯一理由,便是杀了许营那畜生,报仇雪恨!” 她的故事并不长,已经尽可能说的简洁。 对许话梅来说,那许营的确是深仇大恨。 也是因为许营开采矿石才导致的山体崩塌,破坏了风水,也带来了灾难。 现代人的白榆过去不相信风水的说法,但既然在这个世界它是一种超凡力量的形式而存在,那么破坏了它也只能说是非坏既蠢。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复仇的动机……”白榆低声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五百年后本就已经十分煎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生了重病。 两个时代的归宿都被打破,她回到这里既是因为绝望,又是因为无可奈何。 已经身处于地狱之中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需要伱的助力。”许话梅看向白榆:“我需要你帮我报仇雪恨!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个弱女子而小觑我。” 白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许话梅无疑是想要挑战她被强加于身的宿命,而作为命运编者,他又不能不去赞同她的行为之正当之勇敢。 不是谁都有胆量去挑战命运的,哪怕她还是一个弱女子,却也不能称之为弱者。 似她一般的勇敢和决绝,他已不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我可以同意你随我一起去山上。”白榆缓慢的点头:“你说服了我,至少在这件事,我无法反对,也没资格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 ……否则我就成了自己最为厌恶的双标狗。 许话梅露出感激的微笑:“如果不是我心里有人了,说不定还真会迷上你也说不定……谢谢。” 秦雪澡还是心有余虑:“真的好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她即便去了也无法报仇吧。” “她应该已经有了打算,即便我们不来,她也会去,证明她早有打算,毒酒就证明了这一点,她的确是做好了报仇的准备而来。” 白榆已经做出了决断,秦雪澡也只好从善如流。 少年对着许话梅说:“按你的想法来吧。” “我早有打算。”许话梅一句一顿道:“你们如果担心我的生人气息暴露的话,那也不必担心……我带了红色的嫁衣,就将我当做鬼王寿宴的贺寿礼,让我以身饲鬼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红嫁衣 上山的路,最后也只有一条。 白榆知道这时候也不能节省命运点数了。 直接召唤出了两个英灵,让两个老爷子当做苦力把酒水放在马车上往上运送。 值得一提的是……召唤英灵所消耗的命运点数也不一样。 桐生老爷子只消耗了十点;而刘怀老爷子则消耗了足足五十命运点数。 因为英灵的级别提升了,所以消耗也增大了……算了算,按照这样下去,等40级的英灵就得消耗两百甚至三百才行,的确是消耗巨大。 当然,收获也是巨大的。 因为召唤出的英灵,保留了原本的完整实力,三十六级和二十七的英灵两,保留了无明鬼的英灵投影随时准备,顿时内心变得有底气了很多。 这也是白榆敢于闯入鬼蜮的原因,他的命运点数储备多达六百多点。 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也能做到单人成军的战力。 既然是英灵,作奸犯科的事,譬如给他们头上套个丝袜逼迫去抢银行这种事是没办法强迫他们干的,万一这么做了肯定要掉契合度,但若是斩妖除魔,他们自然十分乐意,立刻乔装打扮。 也因为英灵本来就是死者,更是气息微弱的让人无法察觉到。 白榆抵达了山庄之前就看到了这里排出了二十多米的长队,不单单是有厉鬼,还有妖怪。 异人、妖怪、特殊种族,这些其实区分的不是很清楚……被正神收入麾下的妖怪可以是神兽、仙兽、童子……而为非作歹的也就是妖。 说到底,看人看妖都是一样的,别看对方说什么要看它做什么。 “哟,来了个帅气的公子~” 旁侧传来了一个妖媚的声音,是一个脸上覆盖着青色鳞片的妖怪。 头上亮着淡淡的黄色。 【青城妇】 等级,不算很高,二十多而已……白榆心想败她只需要一招,但是要杀她就有些难了。 而放眼看去,这里的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多达二三十,这鬼王的寿宴倒是来了不少宾客,也是白榆必须堤防的目标。 “有事?”白榆淡淡的提问。 “没事没事,不过是觉得……”青城妇舔着嘴唇:“你看上去可真像人啊。” 这句话响起,引来了不少瞩目,一些鬼怪的眼神打量着白榆,仿佛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似的,眼神带着少许灼热饥渴。 白榆对此早有准备的说辞:“你想说我身上有人味儿么?” 青城妇呵呵笑了起来:“是啊,可重了,好好闻。” 她吐出黑色的蛇信子,微微眯起眼睛。 白榆直接扯下了马车上的防尘布:“你说的是这个吧?” 这顿时吸引来了更多视线,此时的马车上,许话梅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其中,姿态端庄,其生人的气息飘散出去,直接吸引来了许多妖魔鬼怪的凝视。 青城妇一愣:“这是?” “贺寿礼。”白榆瞥了眼这蛇女:“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青城妇垂下脑袋,长长的脖子恢复了正常,眼神羡慕道:“这寿礼想必能打动鬼王吧,伱怕是能尝到那阴寿桃了。” 白榆演技上身,学着霸道总裁的目光,眼神里透着七分傲慢三分薄凉:“嗯,我势在必得。” 前面的队伍刚刚好也走完,白榆来到了正门口的位置被拦下了。 在正门口负责接待的是一名做商人打扮的管家,不过面色煞白,看上去似人似鬼,外表阴森,面目变形,手臂更是如同老树外皮般粗糙。 “请帖呢?” “在这。”白榆将请帖递过去,默默打量着这人。 秦雪澡说:“这人大概就是许营了。” 【半鬼】 【危险等级:22】 实力不算强。 “嗯……不错,是请帖。”许营目光在白榆身上转了两圈,随后问:“你是怎么回事?带了这么多东西,都是贺礼?” 白榆开始介绍:“回许管家的话,某带了两种贺礼,一是陈年佳酿,二是一名美妾。” 美酒和美女,虽然是常见的贺礼,不过在这鬼蜮里,要寻到这些东西可不容易。 这群外面来的妖怪恶鬼其实也带不来什么好东西,毕竟外面的朗朗乾坤终归是大夏人掌控的天下。 许营挥了挥手:“你说了也不算,且让我检查一下。” “您请……”白榆拿出一坛美酒:“这可是上等的陈酿佳酿。” 说着便打开泥封,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引来许多馋嘴的妖魔鬼怪们咽下了口水。 “不错。”许营对美酒兴趣不大,目光直直的盯着马车上的美妾:“那么,她呢?” “是生人。” “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也得让我查一查她的情况。” “什么?” “你让开,让我看个清楚!”许营说着便要伸出手掀开她的红盖头。 白榆见状急忙拦住:“等等,许管家,这可不合规矩吧。” 许营回过头,满脸凶狠:“什么规矩?你懂这儿的规矩,还是我懂这里的规矩?你这贺礼是什么情况,我得看个清楚,万一是个丑八怪,大王可轻饶不了你!” 还大王…… 白榆内心犯恶心,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劝说道:“您也看到,她是穿着嫁衣而来的……鬼王若是收了她做妾室,那她也是鬼王的人了,您若是掀开了她的盖头,岂不是要……” 许营手指一僵,猛地撤回手,一甩袖子:“你休要胡言乱语,本管家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这管家就相当于是山寨里的二当家,在山寨里面惦记着大嫂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别说三刀六洞,若是鬼王不高兴,直接一口给它吞了也说不定。 白榆抱了抱拳:“明白,明白。” 秦雪澡传音道:“把这张照片给他看看,免得继续胡搅蛮缠。” 白榆接住了秦雪澡递过来的照片,也不知道她之前是藏在哪里的,递过去:“新娘自然是美貌的,这张照片就是……” 许营低头一看,表情古怪。 “如何?管家可否满意?” “……勉勉强强,算你过了吧。”许营瞥了眼马车,一瞬间失去了兴趣:“行了,让这美妾随我来吧,我带她去厢房。” 白榆心有疑虑。 “那就麻烦许管家了。”车上的许话梅却自己走了下来,开口说道。 她必须考虑清楚这是不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 而她觉得也不会有更好的时机了,便主动上前,引诱对方。 许营见到对方主动,便是挥了挥袖子:“也好,你随我来吧……至于美酒,你拿去宴会上吧,正愁着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说完,许管家带着许话梅走远了。 白榆站在原地,略有些沉默。 “担心么?” “是有一些。”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帮不了她什么的。”秦雪澡安慰道:“看开一些吧,在这里我们连自保都很难。” 白榆点了点头,然后不自觉目光落在了照片上,这一看,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照片!” “如何,可爱吧?” “你为什么有坤坤的……” “路上捡到的,它有种神奇的魔力。”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许管家失去了兴趣。”白榆捂着脸,一时间哭笑不得。 收拾好心情,他走入了庄园里,正式进入了寿礼会场。 一名鬼仆扯着嗓子,发出了太监般尖细的声音:“白鬼,携三十坛陈年美酒和美妾一位,为大王贺寿!” 唱礼。 每一个进入这里的宾客都会被唱礼,给的多少便是自己的面子。 白榆因为给了不少寿礼,被安排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刚刚好,他可以从这里看清楚鬼王是何等模样,以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的视线中有箭头指向了庄园深处,是来自英灵编年史的标记物的提示。 不过想要过去,就得横穿贺寿大厅,而四周都是眼线,很难单独离席……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 后院厢房更加僻静一些。 许营打开了房间,说:“你就呆在这儿……等寿宴之后,大王会回来,若是你把它伺候的舒坦了,少不了你将来的荣华富贵,若是你没办好,那就会被它给吃了,明白?” “小女子明白。” “嗯,那我便……” “管家这就要走了?” “我还有许多要忙的事。” “管家可否停留一会儿?小女子初来乍到,是有些慌忙的……”她故意流露出了脆弱之色,低声说:“还请管家多多教我。” 许营听着这娇滴滴的声音,有些心猿意马……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见到的活人根本没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菜人,进来没多久就上了菜板。 他现在是扯旗了。 不过一想到照片里的模样,他顿时又冷茎了一些。 回头看向那红盖头,忽然想到,便是不看脸,也不是不行…… 于是又一次被翻滚的白色污浊欲望成功占领了智商的高地。 “也好,就让本管家好好教你……”他走出去,呵斥其他仆人离开,然后关上门。 背对着关门的时候,他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许话梅从袖口里抽出的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烛火下倒映着寒光。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酒与血 寿宴上的确是群魔乱舞的场景。 白榆带来的美酒已经被分配到位。 如果现在就被喝下去,想必很快就有人会发现中了毒。 但问题不大,目前没人动这些酒,白榆说了是贺寿用的酒,肯定是需要祝寿的时候再开……虽然是一群妖魔鬼怪,但还是得遵循着基本的礼仪规矩,否则就是打了鬼王的脸,被生吞活剥也是咎由自取。 这山庄里面挂的是红色的灯笼,照出的却是青色的火焰。 一片幽幽的白光青芒照亮了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酒桌上摆放着的除了各种水果蔬菜外,便是生血生肉……虽然学着摆盘了,不过实际上还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妖魔,它们之所以不吃熟肉,是需要里面的血气,煮熟了虽然健康但没效果。 大盘的血肉被吃光再送来,其中也不乏混杂着一些人类的部件,白榆不止一次的看到了桌案上有着手指头。 旁边也有妖魔鬼怪前来敬酒,白榆便也应付着喝酒,但是不碰血食,一旁有个红眼鬼问起,他便直说:“留着点肚子,吃寿桃!” 那副表情势在必得,顿时引起一旁许多鬼怪不满,寿桃理应是按资排辈,若是随意抢夺,岂不乱了套,任你带来了大礼也不行! 其他鬼怪怕殃及池鱼,便没有靠近,他也落得了一些清静。 大厅中央,有一些舞姬在表演,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跳起舞来显得怪异,但居然还有一些美感。 白榆眯起眼睛,看向这群舞姬,觉得有些莫名眼熟。 “看直了眼吧?”一旁的猪妖哈哈笑着说:“这可是鬼王才养得起的,这群鬼舞姬,据说是他亲手抓回来的,调教了几十年才成。” “抓回来,从哪里?” “似乎是外界。”猪妖想了想:“却是记不清了。” 此时秦雪澡补充道:“阎罗司卷宗里,关于镇山鬼蜮附近上百年的案子我都调查过,记得是五十年前,曾经有一些在这里经过的舞蹈学校的学生去南陵市参加比赛的时候,连车带人离奇失踪……不过当时没有鬼蜮浮现,调查是不了了之。” 白榆拳头硬了:“它能出鬼蜮外抓人……还囚禁了她们五十年,将其肉体吞吃,让灵魂留下当做玩物……该死。” 而为首的舞姬也唱了起来,唱起一首极其哀怨的歌词。 “蓼花蘸水火不灭,水鸟惊鱼银梭投。” “满目荷花千万顷,红碧相杂敷清流。” “孙武已斩吴宫女,琉璃池上佳人头。” 另一名舞姬也跟着唱起来,嗓音哀怨而痛苦,到了最后一句,这种痛苦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更是几乎到了极致。 “舞伎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 这唱的诗句教人后背发凉,说的分明是人相食的惨烈场景。 第三首则是更加惨烈。 “古古怪,怪怪古。” “猪羊炕上坐。” 白榆听着听着便几乎天灵盖里都满是火气,他自诩情绪控制力是十足,却不曾想还是一瞬间便被点燃了愤怒……怒火中烧,不可断绝。 他愤怒,不单单是因为同情和共情,更是因为这群妖魔鬼怪正在击掌庆贺,哈哈大笑,全然以此为乐,站起来大声叫好。 古代到现代都有一种规矩……吃过人的动物,必须杀。 那么,妖魔鬼怪也是一样。 “冷静一些。”秦雪澡关切的问,藏在白榆的怀中,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变得快而剧烈,汹涌的真气让她险些没能用阴气压制住:“现在还不能……” “我知道。”白榆打断了,他端起眼前的酒杯,重重饮下一口,嗓音带着几分被烈酒灼过的沙哑:“我知道……还不是现在。” 贸然冲出去,是取死之道。 即便要报仇,也不能是现在。 白榆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等待了不知多久,仿佛时间也变得焦灼而漫长。 终于正主出现了。 一名鬼仆扯着嗓子喊:“大王驾到!” 一时间,妖魔鬼怪们全部站起身,看向主座,一名留着长须的道人出现在了主座上,看上去没有半点像妖魔,反而像极了一名餐风饮露的仙人。 这穿着道袍的道人外表极其俊逸,像是一门开宗立派的宗师人物。 但也只有外表了。 头顶是一层红的发紫紫的发黑的名称前缀。 【镇山鬼王】 【危险等级:49】 几乎要抵达超凡五阶。 武修若是踏入超凡五阶,便是武圣境界。 道修若是踏入超凡五阶,便是天人境界。 佛家若是踏入超凡五阶,便是佛陀境界。 50级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之下最多是超凡脱俗,而五十级以上,才是踏入了神的领域。 五阶是质变,而这头鬼王……距离五阶,只差临门两脚。 看似差的不远,实际上还有一大段距离,毕竟几百年才修行到这个地步,不能说很快……鬼物本就是逆转生死的修行,哪有那么容易。 饶是如此,他也不是白榆所能应付的。 即便拼上了小命也远远不够。 “诸位,不必多礼,请坐。”镇山鬼王满脸喜气的大笑道:“诸位能为我贺寿,本王很是高兴,这贺礼也是太重了,哈哈哈!” “大王哪里的话,您的大寿怎能不来?” “就是啊,这天材地宝当然还是您才有资格拿。”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群鬼怪们开始吹捧,拍马屁,镇山鬼王喜气洋洋的笑了笑,旋即对着一只鬼怪招了招手:“诸位有心了,且放心,本王自然不会错过任何宾客……那边的小猴子,你且过来,本王要与你好好亲近亲近。” 猴妖指着自己:“我?” “不错,就是伱。” 猴妖看到了旁边众鬼怪羡慕的目光,压抑着喜悦,忙不迭的走了上去:“大王有何事?” “我有些饿了。” 猴妖感到身体一轻,下一刻就被镇山鬼王袖口里伸出的漆黑大手抓住,往鬼王的影子里一丢,猴妖发出尖锐的求饶声,但下一刻,影子里传来了两人牙酸的咀嚼声,片刻后,响起了一个嗝。 “这猴子,寿礼只送了一个桃子,莫不是看不起本王!”镇山鬼王吐出几根骨头,冷笑一声,旋即又看向其他鬼怪:“诸位……” “大王,我还有贺礼没送上!” “是啊,这里还有一件宝物……” 之前觉得分量太轻的鬼怪们争先恐后的送上寿礼。 镇山鬼王哈哈大笑,满意的拍了拍肚子:“不错不错,你们的诚意,本王感受到了……诸位坐下吧,一同共饮畅饮!” 这时候,酒坛被打开,浓郁的佳酿飘起,鬼怪们便端起好酒痛饮起来,许多都围绕上去对鬼王敬酒,说些好话。 白榆也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捧起酒杯上去敬酒。 “我知道你。”鬼王从鬼仆这儿得知了贺礼最为丰厚的一人便是他:“你给本王送了好礼啊!来,给他一枚阴寿桃!” “我干了,您随意!”白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他自己都喝了酒,其他鬼怪更是痛饮起来,完全不担心这酒水里有问题。 没有谁怀疑他的身份,因为阴气,也因为鬼王的自信……谁敢在这里闹事,岂不是找死? 玄天司、阎罗司?知道这里,他们会直接打进来,而不会采用这种办法,既徒增变数又太浪费时间。 鬼王没一会儿便起身:“本王不胜酒力,先下去歇一会儿,诸位宾客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随着鬼王离开,在众鬼痛饮的时候,白榆接了阴寿桃后默默退回了座位上。 舞姬还在台中舞动,鬼怪们觥筹交错,青灯照亮一张张奇形怪状的惨白的脸。 鬼气森森的寿宴上,丑陋被剖析的如此分明。 倘若交给丑恶去开垦,想必就会造就这般世界吧。 白榆抬起手指默默敲打着桌案,迎合着歌姬的喑哑唱曲而敲打,但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看着这一切,将所有的光景都刻入记忆中,让它越发深刻…… 它们仿佛是燃料,让胸膛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每次呼吸都仿佛是在胸膛里的风箱鼓动氧气,炉火的温度正在提升,剑刃在其中逐渐灼烧成了橙红色,等待着被淬炼的那一刻。 淬火需要的不是烈酒,这会让它越烧越旺,需要的也不是冷静的水,这会让剑刃变得太脆易折。 需要的是油,能点燃刀刃的油。 油在哪里……其实放眼可见。 就在它们的血里。 有鬼怪当面啃食人肉。 他在等。 有舞姬鬼魂们发出痛苦的哀歌。 他在等。 有鬼怪们争夺寿桃而打的头破血流。 他还在等。 直至弹奏乐曲的琵琶忽然断了一根弦,噹的一声……音乐停下,舞姬们也中断了舞步,大厅内变得无比凌乱。 不单单是因为乐曲停了,更是因为一只恶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吐了旁边的一只妖一脸。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在宴会上痛饮的所有妖魔鬼怪都在吐血,七窍流血。 鲜血在地上汇聚成泊。 “怎么回事?” “呃啊,中毒了,我们是中毒了!” “我可是毒死鬼,怎得会中毒,这毒可比肠穿肚烂的还要厉害,啊!” “谁下的毒!到底是谁下的毒!” “该死的,莫不是那鬼王的老对头!这毒几乎要了我半条命,该如何是好!” “毒在酒里!这酒有毒!” 随着一群混乱的嚷嚷声起起落落。 白榆盘膝坐着,看向地上的血迹,然后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漫长的等待已经结束了。 他抽出胸膛那把经由愤怒锻造出的利剑,浸入鲜血里,伴随着一阵火光四射,他拔剑而出。 手中有剑,可杀妖鬼; 心中有剑,可斩幽冥。 他挥下快雨,斩落了前方一匹恶鬼的头颅,头颅滚滚落下,血液喷洒而出,厅堂里燃起一缕青火。 呕血声停滞了一秒,四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白榆挥刀血振:“原来你们的血,也是红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红衣厉鬼 厢房之中。 匕首刺入了许营的胸膛,一剑穿心而过。 快、狠、准。 其实许话梅对白榆也有些说谎,她这两年来并非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完全沉溺在恋人的温柔里。 她早就在暗中不断的锻炼身体,自己办了武馆会员还请了私教,几乎花光了所有打工挣到的积蓄。 她请了女性教练,后者教了她三招普通人也能学的绝杀,即踢裆、插眼、背刺三招。 基本上只要学会这三招,加以偷袭或者抢先出手,正常人都是被一击必杀的下场。 这把匕首也不是普通匕首,锻造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特殊材料,因而它可以伤到鬼的躯壳。 因而匕首从背后刺入了许营的胸膛之中,当即他的胸口就开始冒起白烟,发出如同被烈火灼烧兽皮般的焦糊臭味。 许营之前还有些心潮澎湃,不曾想忽然间就被扎了心热了血。 瞪大双眼看回来,看到的是红盖头掉落下的一张冰冷面孔。 分明是许话梅的脸。 “你,你怎么会……”许营大惊失色,他哪里想得到还能见到五百年前的人。 “许营,你出卖族人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许话梅质问着,将手里的匕首转动了半圈。 许营捂着心口,大叫一声:“小贱人!” 他乃是半人半鬼,普通人被刺穿心脏肯定是必死无疑,但他并未被直接毙命,而是猛地转过身,右手被一团黑气笼罩,手掌拍在了许话梅的脑袋上。 她当即飞了出去,撞翻了一地桌椅,头破血流,隐约可见白骨。 手里的匕首也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声响,在地上转动个不停。 “贱人,该死的贱人……伱以为,捅我一刀,就能报仇雪恨了?”许营松开手,看了眼手掌上的血迹,表情更加狰狞疯狂:“你以为,就凭你,能杀死我!我这鬼蜮中做了五百年的管家,光是吃的人就不少于一百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杀我!” 许话梅咳出鲜血,眼冒金星,但还是有气无力的冷笑讽刺:“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任人万年唾骂!” “许家村那群老东西,不知变通,说什么宗族,却要挡着我发财!所以他们活该死!”许营丝毫不以为耻,脸色满是嘲弄:“说的都是些废话!我出卖了整个许家村换来了如今的富贵荣华,再来一遍,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那群老东西蠢,你这贱人更是蠢。” “留在外面好好活着便是,偏偏要进来送死,也就这点能耐!” “不过你捅我这一剑的确很疼,我会拧断你的脖子,而把你带进来的那个引路的也要死!” 许营又是抓起许话梅随手猛地一丢,木头碎屑飞溅,人体倒在血泊之中,已是一动不动。 从木头堆里将她拖出来,许话梅满眼猩红,不见高光,她被握着脖子高高举起。 “下辈子,别这么蠢了……如果你有下辈子的话!” 咔——! 脖子拧断,尸体摔倒在地上。 许营一甩袖子:“真是晦气……这贱人,待会儿非得把她送去厨里烹煮了,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捂着胸膛,正要离开屋子。 忽然间,阴风大作,猛烈的大风将厢房敞开的门窗统统闭合,一层淡淡的血色飘散在空气里。 “谁!”许营扭过头,看向地上的尸体,那尸体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屋子里的火光熄灭了,然而又有一瞬间,仿佛有红光亮起。 许营感受到背后传来凉气,又是回过头看去:“装神弄鬼!” 淡淡的笑声回荡开。 管家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忽远忽近。 蓦然,门窗传来一声吱呀……门打开了,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站在门外,脖子歪歪斜斜,大红盖头下方,一张惨白的七窍流血的面孔。 是许话梅。 她回来了。 满身怨气、煞气、血腥气……阴气环绕在她的脚边,化作一滴滴无比鲜明的血迹。 “你要烹吃我血肉,解连你的心头之恨?” 她发出无比空灵而遥远的声音:“那我呢……我的恨意,岂不是要将你千万万剐也不能抚平?” 许营的脸颊微微抽动了肌肉,他突然明白了,许话梅是故意的。 她本就是刻意来送死,即便死在他的手里,也是早已算好的一步。 她原本就身负血海深仇,无穷的戾气、怨气在她身上凝聚,独自一人看着家乡族人死绝,独自漂泊在五百年后,更是背负着诅咒害的恋人重病, 最后是报仇未遂,死在了仇人手里。 生前越惨的人,死后便化作越凶的鬼。 她的人生经历可谓惨绝人寰,不甘愤懑的一口恶气咽在喉咙里,加上一身红色嫁衣,,更是凑齐了鬼新娘的条件。 而这里也是风水中的大凶之地,若是死在这里,她若是不化做厉鬼,谁还能化作厉鬼? 这一点秦雪澡一早就看了明白,所以奉劝白榆不要管了……她早已有觉悟。 若是只有这样才能报仇,这条命便不可再珍惜。 早在五百年前就该死了,现在又有什么可惜命的! 许话梅已不再是活人,也不再是完整的她自己,其灵魂已经转化成了一头厉鬼,执念、怨气、煞气充斥着她的魂体,将她从原本那个善良可怜的女人一点点转变为恐怖而疯狂的鬼新娘。 “今天,我要你偿许家村三百口性命的血债!” 怨怒冲天,整个屋子里仿佛化作一片血海。 许营试图逃脱出去,但没走两步就被那红色的绢布缠绕住身体。 他原本就不是这厉鬼的对手,如今受了伤,更是抵抗力微弱。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泡在了一个血池里,被一双手按住了脸往下压,在血水吞没他的五官之前。 许营同样是发出不甘的嘶吼。 “我不过是做出了每个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这不能怨我!” “看到那玉石,谁能忍住不去开采发财!” “见到那鬼王,谁能忍住不去祈求活命!” 他感到脖子上的红绫越来越紧迫。 脸色发白之余开始求饶。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去宗祠跟他们认错,你不要杀我……” 看到七窍流血微笑着的许话梅,他又忽然开始发狠。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鬼王不会放过你,它会杀了你,你魂飞魄散可就去不了轮回了!” 威逼道歉全都无用。 鬼新娘只是在流着血泪微笑,她听不下去,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看到血流成河。 红绫转动,霎时间,如同打开了汽水瓶盖般,大量的液体没了瓶盖的堵塞,争前恐后的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房顶。 鬼新娘在房间里哈哈大笑,捧着血雨旋转着,裙摆摇曳宛若翻滚的鲜血。 …… 同样血流成河的地方,还有另一处。 寿宴大厅。 “第二十七……” 白榆手起刀落,斩杀了最后一匹恶鬼。 倒也不是宴会厅里的所有妖魔鬼怪都被斩杀了,中毒程度比较浅的逃出去了几个,他也没时间追击,交给了英灵体解决。 自己留在大厅里,将这些中毒比较深逃不出去的鬼怪们一一斩杀。 过程其实很快,从头到尾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中毒的妖鬼们反抗力很是微弱,哪怕白榆没使用超凡二阶的英灵投影,也能轻易解决这些弱化后的妖鬼。 哒哒哒……有脚步声响起。 召唤出的英灵体们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几颗头颅,扔在了大厅的地面上,落在了顺着血液燃烧的青火里,顿时让火焰变得更加旺盛,尸体渐渐的化作一片漆黑,烧灼成焦炭。 “这只最后一个了……”秦雪澡说:“我们该找寻出去的路了。” “我知道。”白榆点头:“的确没时间继续耽搁了,都杀了这么多,想来应该能救不少人,只不过……” 他看向庄园深处。 外面已经杀的血流成河,为何内部这般平静? 他其实都做好了鬼王也出来的准备……还是说,蛇毒真的如此有效,连鬼王都动弹不得? 他推开门,沉默的走入山庄深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放手一搏 庄园里倒是一片寂静,连一个鬼仆都看不到。 内部的装修倒是相当豪华,古色古香,使用的材料也是上好的檀木。 桌案上满是古木上的龙胆纹,刷了一层油漆便显得格外显眼……就这么一张几百年保存完好的古物,拿出去在市面上至少也是价值上千万的。 白榆却无暇管这东西值多少钱,目光顺着箭头一路往前,半路上无人阻拦畅通无阻。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有些心惊胆寒。 空气里也开始弥散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 “就在前面。”白榆肯定的说:“道路就在前面,但是……” 秦雪澡说:“鬼王也在前面,这里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它的墓穴,难道必须要穿过这个墓穴,才能抵达现实维度么?” 白榆苦笑一声:“这谁清楚?姑且,只能进去一看了,来都来了,已经没有了退路。” “等等。”秦雪澡忽然打断,在这个紧要关头,她反而有些疑虑的提出疑问:“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 “为什么?”秦雪澡缓缓道出自己内心的不解,她也显现出了自身的魂体,几乎半实质化的人形出现在白榆的身侧:“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拼命。” “这也还是之前同样的问题。”白榆的手掌贴在木门上:“现在何必要问?” 他正要推开正门,秦雪澡却握住他的手腕,认真的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明知道这很危险,还要孤身入险境……接下来会是最危险的一部分,如果伱因为我而出了意外,便是去了九泉之下,我也无颜面对苏若即和……” 啪嗒! 一个暴栗敲在了秦雪澡的额头上,打断了她的话语,抬起手捂着额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和小委屈。 “倘若我不想来,无人能逼迫我。”白榆活动着肩膀,神态仍旧轻松:“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自己,仅此而已,你可别太自作多情……还你人情不过顺便,真正的理由或许是……” 他想了想,仿佛是想通了什么:“这辈子我想活的精彩一些吧。” ……对生命,不妨大胆一些,反正终归是要失去它的。 秦雪澡垂下手掌,轻声说:“精彩也意味着危险,我还是希望你能更加平凡的活着。” “我可以接受平凡。”白榆推开了木门:“但我不能接受平庸……这个词汇,生来就和我无缘。” 望着他的背影,秦雪澡浅浅一笑,眼神里流露出少许满足,少许欣慰,还有少许的寂寥。 他已经不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小家伙了啊,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他将来会走向更远更高的地方,而自己死在了七年前,停驻在了原地。 难免会有些寂寞。 且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吧,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 踏入门中,光影交替。 阶梯通往下方,如同在老头环里的地下墓穴,不过整体结构并不复杂,通往墓中的道路十分单一,四周亮起了绿色的烛火,灯光显得格外阴森而黯然。 一具石头棺椁之上躺着鬼王。 棺椁的摆放颇为讲究,四周的墓室也打造的相当细腻,谈不上多么精美,但十分细致而大气。 据说埋葬在这里的修士已经入魔,怕他尸身养出尸王方才派下子孙后代镇守。 完全看不出这是埋葬仇家的地方,倒不如说埋的像是自家祖宗……敌我同源么难道是? 白榆看向箭头指向的位置,是在棺椁。 “怎么样?” “按照我多年魂学家的经验,只要躺进了棺材里,它就应该就会自动移动至隐藏地图……”白榆一本正经的说道。 “棺材么?”秦雪澡看着躺在棺材盖上的鬼王,嘴角抽搐:“人家睡的挺香,你打算怎么叫醒它?” 白榆神色无奈:“我不到啊。” 他看看左右,没找到q宝这种叫人起床的利器。 “这鬼王外表有些不对劲,脸色发青。”秦雪澡分析道。 “恐怕真是中了蛇毒,现在正在死命压制之中,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白榆吐出一口气,示意英灵体往前:“老爷子,开它一枪。” 他有了个想法,那就是战术通用的勾引。 以前玩lol,只要队伍里有个提莫,那肯定要选一个反手英雄,等对面集火一拥而上杀提莫的时候,直接反打,往往团战是后发制人取胜。 等鬼王被引出去的同时,他就立刻进入棺材里,届时便可离开鬼蜮。 几人看了一下墓穴里,选了位置藏好,秦雪澡施展出了隐匿术。 任侠计算好了弹道之后,直接开枪射击,砰的一声,子弹划破了墓室里的寂静。 经过三次弹射,弹药精准的飞向了鬼王的脑袋位置,而后者居然没有丝毫动作,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而是在命中瞬间,鬼王的躯壳直接化作一团烟雾消散而去。 白榆眼瞳收缩——障眼法! 打的是假身! 他正欲起身,耳畔便传来了提示。 【英灵已归于历史】 【召唤冷却:1自然日】 任侠已经被击杀了,而且白榆这才知道被击溃的英灵会进入冷却期,也防止了无限拉人的战术。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阴影从墓室的梯道里投射而来。 镇山鬼王一步步的走到了墓室之中,堵死了逃跑的路线。 原本设定好的勾引现在反而成了请君入瓮的好戏,把自己困在墓穴之中,成了对方的瓮中之鳖。 “出来吧……”镇山鬼王冷笑着:“真以为本王看不破你们拙劣的隐匿术?” 白榆默默站起身,和百战老兵的英灵体一左一右。 他的目光看向对方头顶的词缀信息。 【镇山鬼王】 【危险等级:44】 【状态:中毒】 危险等级下跌足足五级,蛇毒对他仍然很有效。 这意味着对方实力至少相较于巅峰期减弱了一半有余。 好消息:弱了! 坏消息:还是等级碾压! 白榆拳头握紧,大敌当前,他反而头脑清晰。 现在想要突围闯出去是有机会,不过……即便出去了也一样会被对方追杀,这鬼蜮是对方的领域,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他也只有进来的箭头导航,没有出去的箭头导航。 所以,唯一的生路,还是在这幅棺椁里,掀开棺椁,躺在里面,盖上棺椁,然后就能离开鬼蜮。 可镇山鬼王也一定知道离开鬼蜮的方式,它不可能不做防范,不可能当面看着他躺进去离开。 现实世界可没有开门和触发剧情的无敌帧和强制过场动画。 距离生路只有几步之遥,可就是这短短几步距离,却有些遥不可及。 兵刃落入掌心,白榆深吸一口气,真气在躯壳内流淌,如同打开闸门的大坝,倾泻而出的真气充盈而沛然。 “放手一搏吧。” 他说道,其面色沉静,头脑冷静,这已不是第一次经历的生死之争,行走过太多次的生死,反而没多少紧张感。 狮心枪幻化成型,右手转动兵刃,蓄力蓄势。 鬼王表情狰狞冷笑:“纵然尔等用了计谋让本王中了毒又如何!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猛地劈下右手,袖口之中生出黑云,黑云化作手掌往下一压,煞气扑面而来。 白榆足尖一点地面,月隐步闪烁贴身,长枪上荡起云雷,竟是率先发起进攻。 长枪点向漆黑云层,云雷炸响,如同一抹雷光没入乌云之间,整个墓室被点亮一瞬。 少年压枪下砸,靠着一股气魄和蛮力,硬生生劈开黑云,落向鬼王首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阶段 鬼属。 一阶为怨憎恶鬼。 二阶为红衣厉鬼。 三阶为森然鬼将。 四阶为鬼蜮鬼王。 五阶可称幽冥鬼神。 …… 白榆当头一枪砸落,不求建功,也不过是想着看看能否一招有所建树,试探深浅。 却没想到这一枪就这么命中了对方的肩膀,那枯瘦的躯壳上发出了铿然声响,如同金铁摩擦。 鬼王的反应大抵是迟钝了一拍,等待白榆双脚落地时才扬起袖子,再度释放出那漆黑云雾,如同一双大手试图合拢。 不过左侧的手掌立刻被百战老兵挥出的罡气劈碎,白榆闪退了出来,衣角被黑云擦过,顿时腐烂成漆黑的泥。 他忍痛撕下了衣角,叹了口气:“我这裤子是苏若离帮忙买的,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这裤子一千块呢!” 白榆回了一句,吐槽归吐槽,实际上精神力仍然集中着。 百战老兵在控制之下和鬼王交手,双方眨眼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即便是附着了后天罡气的兵器也不能伤到鬼王的躯壳,只能留下一道道的淡淡的痕迹,即便皮开肉绽后也很快就自动修复了。 鬼王连连咆哮:“该死!” 不过其战斗经验明显不如百战老兵,一个四阶居然和三阶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终归是四阶,鬼王双手一拍地面,顿时将墓穴内的地面都化作一摊黑云覆盖的地区,它扩散出来,仿佛喷涌而出的毒气。 百战老兵撑杆跳起来,挥枪砸地,扩散出的罡气虽然击退了黑雾,但不过短短几秒后它再度逼近。 鬼王顶着那张很有宗师风范的脸狞笑不止:“尔等就在这里化作腐尸吧!” 情况不妙。 秦雪澡也果断出手,她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前一步,当了好几年的夜游神,她自然也有些幽冥才会的技巧。 整个人化作一阵阴风,往前推进,幻化成虚无形状,好似一抹淡化的云,三秒后又再度凝为实体。 直接出现在了鬼王的面前,双掌往前一推,雷光爆绽。 鬼王的脸部承受了重击,身体后仰,脖子更是发出了咯吱一声脆响,它趔趄后退了几步,但很快抬起一只手将脑袋回正,又是两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雕虫小技!” 说着,张开嘴巴,喷出了数个骨刺,穿透了虚无之处。 秦雪澡飘然后退:“这鬼王……” “怎么?” “很弱。”秦雪澡皱眉:“四阶不该是这样,不可能是这般。” 在阎罗司里,四阶可是文武判官级别……后者要对付还不足三阶的夜游神,最多三招就能制服。 不知是对方尚未尽全力还是有什么猫腻,她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放大招。”她对着白榆传音道:“尽全力。” “行。” 白榆相信了秦雪澡的判断,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对付这种鬼怪还是第一次,夜游神明显更加专业对口。 三者皆开始蓄力。 鬼王抬起双手,如同在墓穴里掀起了一层波浪,漆黑的云雾几乎是实质般的腐蚀性气息,别说吸进去了,哪怕是皮肤蹭到一点都会立刻皮开肉绽,这辈子都没办法继续擦护肤霜了! 扑面而来的浪潮被闪烁的刀光所撕裂。 白榆割破了手掌,涂抹上鲜血,隔空挥斩,扩散而出的鲜血比起刀芒更加致命。 血色月牙破开了漆黑雾气,在正面撕破了缺口,仿佛将蛋糕卷从中间劈成两截,冲击的黑雾已经撞击到了墙壁上,也腐化了白榆身上的苏若离甄选阿玛尼外套,都来不及心疼,他再度将鲜血抹在了快雨刀上,开始第二段蓄力。 第一刀竖劈。 第二刀横斩! 一前一后的血色月牙形成十字形的斩击,将腐骨黑雾切成四块蛋糕。 鬼王架起双臂,抵挡这一击,手臂上传来金铁交加的声音,不过还是挡不住,两只手臂竟是硬生生的被斩裂出血痕,深可见骨。 这就是神秘,哪怕是最低级别的神秘也不是靠肉体能抵挡的,除非是锤炼肉体抵达武圣境界,否则哪怕铜皮铁骨都能给削下一层皮肉! 鬼王双臂暂时不能修复,血色月牙残留的力量仍在。 旋即,只听得雷光闪烁奔走。 秦雪澡将仅剩的最后一枚阴雷抛起,吞入口中——她不过是灵魂体,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最大程度的调用阴雷的力量,不过代价是可能损伤魂体,可事到如今也已经管不上那么多。 掌心运转的纯白色云雷已尽数化作深紫色的阴雷,调用的力量过于狂暴使之双臂上布满龟裂之痕。 她用尽全力,将双手往前一推。 阴雷一闪! 狂暴的阴雷在鬼王胸膛上炸开,刻下了雷霆模样的残痕,后者发出剧烈的嘶吼咆哮,大量黑雾和鲜血从他胸膛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第二击便彻底命中。 而后是紧随而来的第三击。 百战老兵释放螺旋神通,三千罡气拧成丝线,蓄势而发,威力之强无需赘述,系统已经给出了最好的评价,百战级对人神通。 即便是鬼王,亦无法阻挡。 它站在原地,成了最好的靶子,一枪穿心而过,磐岩枪直接穿过了鬼王胸膛,留下无比鲜明的空洞,没入了其背后的墓穴墙壁之中,直接陷入其中数十米,轰鸣之音如同有钻地机在开足马力的掘地三尺。 这一招也直接耗光了百战老兵的全部余力,召唤时间也抵达了极限。 【英灵已归于历史】 消散之后,白榆直接切换了英灵投影,将等级拉升到二十五级。 鬼王双臂垂落,挂在那里,身体宛若人偶般不再动弹,静默的站在棺椁前方,躯壳上一个空洞、伤痕累累,流淌出无数黑气。 “成功了?”秦雪澡小声的问。 “你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我看大抵是失败了……”白榆眯起眼睛,对方头顶的红光还没消失,危险度还在,而且似乎有所提升。 鬼王不可能如此孱弱,可也靠着躯壳连吃了三个大招,不可能只挂掉一层血皮吧,即便是关二爷角色互换来了这儿也得哭。 白榆心想着,此时鬼王再度动弹了一下,仿佛被牵动了丝线的人偶般缓缓立起。 ……要变了么? ……就知道这种boss级别的怪物不可能只有一管血条! 它忽然间咧开嘴,嘴巴开始张大,张大到足以脱臼的程度……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流淌出来,一团漆黑的血水在地上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旋即,那猩红污血朝着中间聚拢,翻滚沸腾,如同喷泉般不断抬高,最终凝聚成型。 没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便抬起手来,顿时鲜血之中衍生出无数黑红色的丝线缠绕穿刺而来。 转瞬之间,白榆已经被洞了个千疮百孔,外套留在原地代替主人被扎的透心凉,下一刻更是被硬生生的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漫天飘零的布片之中,一杆长枪转动,伴随着隐约的狮吼声,长枪陡然回旋,锋刃所过之处,那漆黑丝线被凌空斩断,燃起青火。 刚刚的一次攻击就让白榆损耗了一张金刚咒。 他没能躲开这次攻击,只能靠着金刚咒硬抗过去,短暂的无敌时间不过寥寥几秒,这一次的护体灵光直接损耗了五分之一还多。 金光闪闪的金刚咒就好比是怪猎世界的转身衣,按照次数来算,五次之后就自动损耗。 他虽然带了两张金刚咒,但真不够扛几次的。 “那就是鬼王的本体……”白榆心头一沉,还真是连一层血皮都没刮掉,全打在外壳上了。 这躯壳好比熔岩巨兽的一层灰盾,掉了也无所谓。 不,更加确切的来说,是打死了一个墨菲特,对方出了个复活甲,直接变英雄,变成了吸血鬼了。 “妈的,发育这么好的石头人和吸血鬼合体,不愧是偷偷发育了五百年,我是该庆幸它不会汲魂痛击么……”白榆吐出一口气,收敛苦笑之色,神色沉凝:“该拼命了。” 秦雪澡指尖有阴雷闪烁,她微微侧过视线,对着白榆一笑:“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镇山鬼王露出一丝冷笑,就在他的笑容正要变成歪嘴一笑的时候,又是一股剧烈的阴风吹拂而过。 怨气、戾气、煞气皆是鱼贯而入,瞬间填满了这本就已经十分拥堵的墓穴。 是从外部而来。 白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想难道是鬼王二阶段还会招小鬼?何等无耻之徒!就不能公平的单挑我们一群么! 墓穴的顶层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血色,血色的人影从天空飘落下来,大红衣裳猎猎作响,直接笼罩了鬼王的头顶。 一抹鲜红色的红绫悄无声息的缠绕住了鬼王的脖颈。 红衣厉鬼飘入墓穴,眼眸猩红,七孔流血,却偏偏凄美的教人心碎。 秦雪澡望见了她的样貌,脱口而出:“许姑娘!” 只见她的双手勒住红绫,红色的织物上燃起熊熊火光。 “鬼王!” 鬼新娘嗓音凄厉。 “还我族人命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会保护好你的 上一秒,白榆还在为鬼王的摇人行为而感到不齿。 下一秒,发现来的人原来是属于自己的支援。 那没事了。 这是正义的群殴! 白榆激动了一秒,旋即注意到了鬼新娘头顶的淡黄色标识。 【危险等级:29】 才二阶啊。 杀个许营是绰绰有余了,但实际的战斗力连我都不如啊。 来了个帮手,白榆自然高兴,但有喜有忧,实力不济,加上一个也不够打四阶的。 秦雪澡却认为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红衣厉鬼固然不强,对上鬼王也毫无希望,但是可以争取时间,只要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就能让白榆离开鬼蜮。 她知道想要全身而退或许是极难的,但若是争取时间,未必做不到。 思索之中。 鬼王已经撕开了红色的红绫,并且将鬼新娘拉扯到了跟前,双目满是冷意:“不自量力的东西!” 鬼新娘被抓住喉咙,一时间无法挣脱。 此时侧方有长枪刺杀而来,鬼新娘直接抬起手荡起红绫遮住了鬼王的视线,这一枪穿过了红绫,直取咽喉要害。 鬼王五指扣住了旋转的长枪锋刃,掌心之中见到了黑气翻滚,后天罡气迸发出了一次次的冲击力,却如同泥牛入海般无功而返。 这鬼王和之前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白榆心头一沉,只见到鬼王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抽出了棺椁的盖子朝着自己砸过来,那石头盖子不知多少重量,扑面而来,直接抽打在他的身上,直接击碎了金刚咒又是三分之一的灵力。 白榆撞在了墙壁上,冲击力让他胸膛一阵沉闷,咽下喉咙里的血液,他看向那已经打开的棺椁,咽下半瓶生命药剂,踢了一脚墙壁,高高跃起,长枪直指鬼王的肩膀。 锵——! 兵刃碰撞了棺椁,发出金铁交加的声响,他更加确定这棺椁的材质并不完全是石头,而是外层用石头覆盖上了,它的本体肯定是青铜或者某种金属。 交击瞬间,鬼新娘再度抛出红绫,和秦雪澡一左一右的扯住了鬼王的脑袋,用力一拉扯。 鬼王的脑袋违反了生理结构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但是毫无用处。 他猛地一震双臂,鲜血漂浮而起,燃烧起了血色的火焰,顺着红绫一路蔓延,如同导火索般,点燃了鬼新娘,后者如同触电般飞出去,满是戾气的躯壳顿时黯然了许多。 秦雪澡用阴雷抵抗了三秒,同样受伤更重。 白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没受伤,却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压力。 即便不断的出枪,打出的伤害也归结到了无效输出里,要么被躲避要么被抵挡,收效甚微。 靠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阅历以及危险的感知,白榆勉强周旋着,不断切换英灵投影积攒着运气值。 他等待破防的机会。 他从未感到过大保底是这么遥远,仿佛抽卡的时候,每一次点击都感觉该来个大保底了,但每一次都不是。 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除了依靠自身的超能力,他的确别无他法。 缠斗还在继续,鬼新娘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仿佛是即便拼个魂飞魄散也要扯下鬼王的一丝皮肉。 鬼王也接连施展出了许多个之前不能见到过的招式。 或是分身变换,或是移形换影,或是血焰烧灼…… 每一招都很是棘手和刁钻,不过还是支撑了过来,白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明白,这根本不是靠着个人实力完成的,有着很大的运气成分。 首先就是蛇毒的确削弱了鬼王的实力,降低了它的等级; 其次就是白榆有着金刚咒和生命药剂,再加上英灵召唤击溃了对方一阶段,英灵投影,才能做得到勉力周旋……他一人相当于数人合力。 再次便是秦雪澡的配合无间,她总能关键时候制造出空隙让白榆找到机会脱身。 最后是援军的鬼新娘,她的出现是个意外,但红衣厉鬼制造的幻觉空间的确很有效。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面对四阶强敌,能支撑这么久已经算是个奇迹般的傲人战绩。 白榆又一次被击退了出去,他手里的第二张金刚咒也已经散去了全部灵光。 消耗殆尽了。 虽然生命药剂还有,但存量也已经不多,两瓶高级生命药剂,三瓶初级生命药剂。 倘若继续缠斗…… 叮铃铃铃~! 忽然间响起的铃声差点让人心肺骤停! 是之前设定好的闹钟 “快要天亮了…从现在开始倒计时…只有十五分钟!“ “呼……”白榆吐出一口气,重新挺起胸膛,握住兵刃,拖枪上前,他之前一直都看不清楚这鬼王的招式是什么。 人和鬼不同。 就好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乐器。 钢琴和小提琴或许有共同之处,但是和二胡、三味线那可就相差甚远了。 不过到现在……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白榆的超凡技艺‘旋律重奏’,是兼具眼力和学习性的超凡技艺。 在这么多次的交锋之中,白榆终于似是看明白了鬼王招式变化和力量流转的方式,倘若能够将其截断的话…… 鬼王又一次将鬼新娘砸入墙壁,后者足足三息动弹不得。 即便是红衣厉鬼,到了这个地步,一身红色嫁衣也几乎是残缺不全。 他扭过头看向伤痕累累却又始终处于全盛期的少年:“本王所中的毒已经快到时限了,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以自傲……接下来,你们想怎么死?作为对你们处心积虑破坏了本王寿宴的尊重,本王可以让你们任选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瞬间,真实不虚的杀机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无边狂暴的压力伴随着他足下骤然扩散出的黑影和血色而至。 白榆抬起眼睛:“废话可真多。” 他重重的踏前一步,长枪在地上拖动,发出金铁交加的摩擦声。 此时,他感到一股精气神涌上来,福如心至。 大保底……来了。 鬼王五指一握:“血葬!” 鲜血和黑云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白榆往前冲锋,低头不语,仿佛完全看不见这恐怖威势,独自一人冲入了足以鏖杀三阶超凡的鲜血之围。 秦雪澡脸色大变,发出虚弱的呼喊声:“白……” 却是话音将落未落时,一抹寒光洞穿了鲜血涌动之处。 那是一处阴力交织的薄弱点,也是鬼王本体藏匿于鲜血之中的位置。 在白榆眼中无比鲜明,就仿佛是看透了人体的皮肤,看到无数鲜血来回奔涌,而它的源头位置便是心脏所在! 这心脏,就是鬼王的本体。 长枪出手,白榆根本没有余力施展神通,方才已经用了数次,但这一枪,仍然是他个人从未抵达过的高峰。 叮~ 【您的……】 即便不用去看提示,白榆也知道自己的狮心枪已经突破了登堂入室进入了驾轻就熟的境地。 第一百次对着四阶强敌出枪,枪上自有一股大无畏在,一往无前,舍生忘死。 精气神仿佛一座火山压抑到了极致迎来了爆发。 一枪前戳,是前所未有的巅峰。 漫天血海都在这一招之下破开,长枪刺入鬼王的眉心之中,贯穿头颅的同时,手腕扭转半圈,仿佛一头咆哮群兽的雄狮临空扑杀,一口咬碎了猎物的头颅。 破开的头颅之中,白榆仿佛隐约看到了一只不足巴掌大小的甲壳生物…… 那甲壳生物被这一枪命中之后,顿时失去了一部分躯壳,鬼王终于发出了一声惨烈的痛苦嘶吼,捂着侧脸连连踉跄后退,一时间因受创而备受震惊,竟没有出手还击。 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人伤到了它的真身,比起愤怒,他第一反应则是惊惧, 白榆第一百次大保底成功杀了鬼王的威风,也使对方从根本上受损。 可他耗尽了气力,也是眼前一黑,脸色煞白,险些膝盖砸地,如果不是一股气死撑着,他简直想躺下来装死。 鬼王捂着残破不堪的脸,停顿数秒后终于从惊惧中恢复过来,抬起手召出漫天血色,口齿不清的发出嘶吼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榆已经没有余力,哪怕吞下了生命药剂也不能立刻就恢复躯壳的过载运转。 他仿佛感到了自己双手双脚的骨头筋肉都在发出悲鸣,特别是右手,脱臼而且骨裂。 这时鬼新娘冲向了血海,躯壳分解开来,化作一片鲜红红绫,隔绝血色。 “快——!”许姑娘发出呐喊声:“快点走!” 她试图阻挡,但那红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崩裂开。 此时白榆感到身体一轻,秦雪澡抱起了少年冲向了棺椁,将他往棺椁里一放。 白榆正要说什么,却被秦雪澡按住了嘴唇。 “我说过了……姐姐会好好保护伱的。” 他意识到对方想要干什么,直接拉出秦雪澡的手腕:“一起走。” 秦雪澡静静摇头,来不及的。 需要一个人留下来盖棺。 她眼中有无数话语,但都归于沉默,只留下轻轻一笑。 白榆正要起身,却见到棺椁的盖子砸下来,他额头被撞的剧痛,后脑勺又砸在下方,顿时眼冒金星,可他又管不得这股剧痛,直接伸出手推开棺椁。 他吃力的将棺椁推开。 一缕微风吹入了面颊。 他看向四周,眼前的风景已经截然不同。 外面没有了森然鬼气,也没有了恐怖鬼王,所有的都不见了踪影。 白榆爬出棺椁,扶着墙壁走出了阶梯,穿过一层厚重的落叶后,阳光撒在了脸颊上。 从树洞里走出。 前方一片静谧。 他出来了,这里是鬼蜮之外的现实维度。 …… 鬼蜮里,棺椁闭合后没几秒时间。 鬼新娘已经坚持不住的落在了地上。 秦雪澡看向癫狂无比的鬼王。 “你们,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行了行了,别吵了。” 秦姑娘嫌弃的啐了一口:“你不知道我已经死了么?像个二笔愣子……什么玩意嘛,真是一比吊糟的。” 送走了白榆,她反而没什么心理压力的开始爆粗口。 或许是不用扮演好姐姐的形象了。 趁着鬼王正在无能狂怒,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阴寿桃。 鬼王瞪大眼睛,咆哮道:“那是我的,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 秦雪澡当着鬼王的面,张开口咬上一口,阴气汹涌,她的眸子闪过一阵流光,黯淡的魂体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更是一度让魂体更加趋近于实体。 一口下去,十年修为。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她掌中阴雷闪烁。 “那么现在……” 秦雪澡抱起了只剩下一颗头颅的鬼新娘,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也引发了鬼王的警惕。 但下一刻,她转身冲出了墓穴:“拜拜了您嘞!” 鬼王原地停顿一秒,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杰瑞耍了汤姆,像个铁憨憨。 它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啊——!贱人,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秦雪澡扭过头冷哼一声:“我只打算要一个孩子,本来就不会超生!” 鬼王更是狂怒,狂暴的黑云席卷而过整个山庄。 秦雪澡一边嘲讽鬼王吸引注意力,一边拉开距离四处躲闪。 能支撑多久她不清楚,但她终归是要继续拖延下去的。 给白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她心底是有些遗憾的,因为还有很多话没来及和白榆说清,也没能看着他继续长大,虽然如今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但还没成年。 她主动从阎罗司里脱落出来,为了寻找凶手是不假,但对于已经失去的记忆,真的会有那么重的恨意么? 或许有,但不会那么重。 对她来说,其实更重要的是……找寻自己活过的痕迹。 白榆便是那道痕迹,即便是在忘川之中,也没有磨灭的记忆。 至亲自然也很重要,只是她不敢去见,见了便彻底违反了阎罗司的规定。 退而求次,白榆是最合适的选择……因为他甚至不会记得有秦雪澡这个人存在过。 白榆所记得的,只有苏若即这个‘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个‘姐姐’其实是两个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喊着姐姐的那个人……不止是苏若即,还有自己在。 秦雪澡和苏若即是至交好友,双方从小学时候开始认识,到了高中也是一个班级,形影不离。 当苏若即不想带孩子的时候,就由自己来负责照顾,她们会避免同时出现,在孩子的认知里,自然只有一个‘姐姐’。 因为白榆小时候很安静很木讷,所以很省心,同样很好骗。 加上苏若即在高中时也染了红发,脸盲的小玉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分不清。 自己却分得清。 叫了自己三年多的姐姐……那他也是自己的亲人了。 这个秘密,没想到一直留到了棺材里……即便是死了之后也没能说出口。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对自己来说,他就是自己曾经活过的证明。 他不用知道也好,何必给他增加心理负担呢。 自己的这份付出也不需要任何回报,只要他过的很好,作为姐姐就已经可以心满意足的去往来生了。 当然,偶尔也会想着再贪婪一些,看着他长大成人,变得优秀,变得出色,变得天才。 这是无疑是一种炫耀心理在作祟……毕竟这孩子,是我秦雪澡亲手培养出来的。 他这么出色,这么帅气,这么优秀……他的姐姐可是我啊。 只要这么去想,就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得到了继承,所有的不平不甘都可以被抚平,全部的伤痛难过都得到了治愈。 “是啊。” “至少这一刻的我才像是真正的活着啊。” 秦雪澡自言自语:“姐姐保护弟弟,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加天经地义的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日记(4/4) “……已经离开了鬼蜮么?” 白榆站在阳光下回过头看向树洞。 “如果我这时候再躺在棺椁里,是不是还能回去?” 说到这里,他自问自答的苦笑一声:“回去怕是要被秦雪澡打断腿吧。” 自己也已经彻底是精疲力尽了,回去也是送死。 而且,鬼王或许也会追出来。 虽然这里阳光正好,但他也未必不敢在大太阳天杀人。 白榆并非是矫情的性子,心中明白了秦雪澡的想法和觉悟,他当然也不会跑回去叽叽歪歪的演八点档。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件东西,然后离开这里……” 时间甚至容不得片刻的休息。 箭头指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往前走,大约几分钟后就看到了山道。 在鬼蜮吞噬地表之前,这里的基础设施其实相当不错,是南陵市附近一带比较有名的农家乐地区。 虽然许家村是不复存在了,但当地的村镇仍旧相当有人气,也因为地势汇聚阴气,因此在这里也有避暑的山庄。 山道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白榆路过山泉的时候洗了把手,说实话,此时是有些饿了,饥肠辘辘。 算算时间,进入鬼蜮里也下来两天多了,期间也就饮酒和吃了点水果,反而能量消耗不少。 拿出一枚从吴姗姗那里薅来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含住,糖分落入胃里,快速消化。 “难怪老爷子的经验里提到过行军都需要配备辟谷丹,只需一枚丹药能保证三天不饥饿……也算是黑科技了,压缩饼干都比不上。” 经过半个小时的慢走后,他的体能也恢复了许多,也刚刚好走到了避暑山庄的门前。 这里的山庄是个人产业,属于苏家投资的产业。 避暑山庄,说是山庄,实际上就是一个别墅,地址其实还有些偏僻和安静,风景倒也不错,能够看到附近的一个湖泊,采光度丰富,加上空气清新,除了会遭遇灵异事件之外,没什么区别……毕竟灵异事件也是能让人背脊发凉的避暑办法之一。 你就说凉不凉嘛。 走入了避暑山庄里,这里仍旧残留着十年前的痕迹。 按照苏若即的日记,一共有七个人前来此地,然后死了四个……但实际上是有八个人,因为还有一名玄天司的调查员。 生存者名单分别为苏若即、庄道、于海清,受害者名单为秦雪澡、庄胜、应玉怀、鲁忠以及一名尚不知名讳的调查员。 但这其中是有些疑点的,甚至和白榆知道的信息前茅后盾。 譬如说,庄胜明明还活着,却说他已经受害了……这可能是庄道为了让庄胜假死脱身的计谋。 但是在之前苏若即的日记里,却只字都不提庄胜。 “希望这些线索,能够在剩下的日记里给出答案吧……” 白榆进入了避暑山庄里,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上面贴着标签为‘苏若即’的行李箱,扫去上面的灰尘,里面还放置着她的随身物品,有一个小巧的化妆包,两套换洗衣物,还有内衣裤等……翻找了一遍后,在行李箱的夹层之中找到了她的日记本。 如果不是箭头标准了日记本的具体位置,想必任谁来了也不会翻找的这般仔细,届时便自然会后悔不迭错失良只因。 他也不着急离开,盘膝而坐,打开了日记本,先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关键道具。 一行行英气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是苏若即,刚刚过完十一岁的生日,感觉自己棒棒哒’ ‘从小时候就开始写日记,也不知道应该写一些什么,不过,还是要写’ ‘老爷爷说,要让我多多写日记,日记是好东西,可以多写,然后尽可能将一切日记分散到周边去,我不明白,但是老爷爷应该不会害我……普普通通的日记也不会有人保存,将来遇到别的事了,再将日记拿出去吧’ ‘今天若离也已经四岁了,不过她真的是我的亲妹妹吗?为什么比我还聪明呢’ ‘今天的小玉京又摔了一跤,真是个小笨蛋,不哭也不闹的,像个小呆呆,若离还在偷偷笑,虽然我也没忍住,但是总觉得他将来会被妹妹欺负呢’ ‘雪澡今天又跟高年级学生打架了,红头发明明那么漂亮,为什么其他人要笑话她呢?听他们说,红头发的不是纯粹的人,似乎是有某些奇怪的血统,老师说这是返祖,很厉害的,可是我听不懂’ ‘今天偷偷练枪又被发现了,唔……太重了拿不起来呀,我要快快长大,多喝牛奶!’ ‘还是不喝牛奶了,看到邻居家姐姐胸口好大好大的枕头,她说喝多了就会长这~么~大~!好吓人啊,还是不喝了……’ ‘六年级毕业啦!可以上初中了,好耶!虽然我才是个小升初的学生,但我已经在研究高考了!连学院也想好了,蓬莱,一定要去蓬莱学院!’ 日记一页页的翻过去。 白榆迅速的看着日记,虽然是一目十行,不过它的内容也不多,加上跳着看,仅仅用了三分钟就看了苏若即好几年的日记。 大部分内容都是记载日常。 不过和白榆当初叮嘱过的一样,她也仍然在认认真真的记着日记,并且会将这些日记残片留到身边人手里,保存下来,作为线索提供给将来的自己。 虽然苏若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很听老爷爷的话。 “也算是改变了过去吧……虽然因果干扰的并不算多。” 白榆摸着下巴,继续往后翻页。 初中三年过去,高中三年也抵达了尾端。 来到了日记的最后几页,能够看到明显的鲜红的血迹,字迹也更加潦草,而且日记的纸张也有撕破的留下的边角。 ‘这次的合宿显得很是奇怪’ ‘只是一两小时的路程而已,但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居然会有两个人都晕车,真是不可思议……他也就算了,为什么雪澡也会晕车?’ ‘到了避暑山庄后,大家都忙着打扫着呢,之前还说晕车的人,倒是直接提着吊杆说是去要钓鱼了,因为看到一个不错的湖泊,顿时钓瘾犯了’ ‘他到底有没有自觉,大家都是来这儿冲刺高考的,他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但也不像是超凡的样子,莫不是已经决定摆烂了,家里等着几十亿资产去继承么,哎,算了……没自觉的人鞭策也没有用’ ‘朽木不可雕也,说的就是这个庄道!’ 晕车的人里,也有庄道一个。 ‘奇怪的是,雪澡居然也说了,对钓鱼感兴趣,也顺带着就跟着去了’ ‘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接到了电话,他有着急事要赶回去’ ‘我也没办法,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他说七天后还会开车来接我们回去’ ‘这位学长多少是有些不靠谱的样子,原本还说让他帮忙教一教我们呢,也不知道是雪澡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到这里,白榆眼瞳陡然收缩。 学长? 开车? “这可是之前的日记里都没看到的内容,所以中间这一段内容原来还藏了第九个人吗?” 白榆继续凝神静气的往下看去,结果直接看的他心神巨震。 ‘虽然没了学长,但合宿还要继续,很遗憾,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 ‘不过也好,人少一些也省事’ “六个人???”白榆抓着日记,眼神闪烁:“所以之前那什么学长……是算在七个人内的?” “那么从头到尾,这里就只有六个人,而不是七个人?!” “难怪,难怪后续的日记根本没提到庄胜的名字……在苏若即的日记里,他根本是不存在的人。” “但为什么后来的受害者名单里还是有他的名字呢?” “长夜司里的档案中也并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继续往后翻页。 ‘雪澡和庄道是傍晚时分回来的,双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彼此显得格外沉默’ ‘我当然是无条件站在我好闺蜜这边的,庄道也直接跟我吵了起来,说我什么头发长见识短……我明明头发不长胸也不大!’ ‘他看了一眼我的头发和胸膛,沉默了下来,回头端着饭菜就回了房间去了,看来是我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赢了’ 下一页。 ‘情况变得不太好,一名中年人进入了宅子里,他让我们把门窗封死,然后贴上符箓’ ‘他说,这里被鬼蜮入侵了,他是玄天司的调查员,常驻在这里观察地脉地势,如今情况很不好’ ‘之后……’ 到这里下面都染上了血迹,字迹无法辨认,大概是详细的记载内容。 而到了再下一页,字里行间只有一句话。 ‘雪澡死了雪澡死了雪澡死了雪澡死了雪澡死了……’ 密密麻麻的一页写满了同样的字。 字迹潦草而绝望。 可以感受到此时苏若即的内心情绪是压抑而崩溃的,亲眼看到好朋友的尸体对她的精神产生了极大的伤害。 也从这里开始,后续的日记已经被撕掉,大概就是在长夜司里档案袋里看到的部分。 只在最后末尾留下了一行字迹。 ‘我决定带着雪澡离开这里’ ‘我知道这是几乎必死的行为,但让我留在这里等死,我也做不到’ ‘鬼蜮里很危险,如果我能出去,那才是奇迹般的事’ ‘如果有谁能看到这本日记’ ‘若是将来见到我的话,请好好分辨,我是否有所改变’ ‘因为我并不清楚,走出去的到底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以及到底还是不是我自己’ 【苏若即的日记已全部收集(4/4)】 【收集品已集齐】 【开启副本】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副本《拯救秦雪澡》 【副本已生成】 【避暑山庄】 【简介:来到这里的学生们将会被鬼蜮所包围困住,他们之中更是发生了惨烈的杀戮,彼此猜忌,彼此吵闹,信任的基础已经被破坏的不复存在,而能从这里活着离开的,只有被选中者,如今,打破命运的选择就握在你的手里;拯救还是毁灭,一切由你亲手编织】 【推荐等级:20~30级】 【备注:确认到您等级较低,请提升等级后再进入副本】 白榆看到了提示,但直接忽略了。 哪有时间去刷等级。 如果二十级是最低等级,那其实自己的战斗力也已经达标了。 虽说在过去无法使用英灵投影,但白榆自觉自身的实力也是过硬的。 况且秦雪澡还在鬼蜮里拖延时间,他哪有时间慢慢刷级。 白榆看向左右,来到避暑山庄的第二层,找到了一间空房,坐在了沙发上,看到了门窗上还贴着一张发黄的符箓。 将门关上。 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虽然外面天色还明亮着,但是马上就要天黑了。 距离落日不到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时间不足以离开这里。 一旦到了天黑时间,瘴气也会开始扩散,到时候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反而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如就地取材。 在这个度假山庄里还残留着完好的符箓,天然就是一个堡垒。 而白榆一旦进入副本,就可以无数次的重开……只要完成一次副本通关,历史发生变动,现实就会被改写。 对白榆而言,这次副本是改写七年前历史的最好机会,和上一次不同,不需要束手束脚。 本就是冲着救人而来,秦雪澡、苏若即不可以死;庄道必须死。 如果庄道死了,往后对历史的变动必然很大。 不过,那又如何呢? 庄家兄弟害死了阮青山,只要这两恶人死在七年前,那么阮家最多是家破没落,不至于人亡。 虽然会失去一些东西,譬如阮青雪对于这件事的记忆,但白榆认为这仍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白榆对阮青山的死存有一丝遗憾,虽然谈不上耿耿于怀,但遗恨还是有的。 他知道当自己抵达的时候,不论开不开英灵投影,对方都已经堕为人魔,丧失理性,没得救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 庄家兄弟这些年害死的人绝对不少,死了他们两个,幸福千万家。 倘若说回到七年前的他们还是个正常人,也不是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也同样不归白榆管。 他能判断的只有‘现在’和‘过去’。 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让这对兄弟改头换面一心向善。 改写过去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可不情愿去赌对方的人品硬不硬,现实也早已给出了答案。 说到底,白榆还是心中笃定……比起阮青山,庄家兄弟的命,并没有那么矜贵。 念及此,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倒是越来越像个三言两语决断他人命运的神祗了……” “或者说,是个手持神祗权柄的凡人。” “虽然限制诸多,但能改写命运、过去、历史,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掌有的力量。” 所以,它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突然消失不见,在历史上根本不复存在。 这种杀人手法不着痕迹不留鲜血,更是动辄就会倾动整个世界。 如今它也不过初见端倪。 白榆自己想着都觉得有些恐怖,甚至不自觉的希望多一些限制最好。 他对人性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即便手握神灵权柄的人是他自己。 白榆看向了火焰的文字,眼神渐渐散去了对权柄的敬畏。 既然作为穿越者来到了这里,该做的事也一定要做的。 即便感到踟蹰感到迷茫甚至可能后悔,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么,就没什么迷茫的必要了。 我选择,我承受。 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内心泛起的一丝波澜也被抹平了。 不过是一个改变历史的外挂罢了,本来就是超能力者的我,还在乎再多一个这个么? 不然我早就去手搓恒温超导了。 都说身怀利器,杀心自启,但还想着为社会作贡献的好人也不多了,我打击犯罪而已,不过分吧。 【即将开启副本】 【是否确认?】 点击,确认。 【开始进入副本】 【历史已重置】 …… 天色明朗,白榆站在一处桥梁上,桥梁下方有波光粼粼的水流淌而过。 两个孩子手里举着风筝一前一后的追逐着跑过去,背后有着妇人喊着‘跑慢点’。 河水上飘着白色的鸭子,成群结队的走过。 阳光洒落在砖瓦上,反射着色彩斑斓的光线,映照在视线里,一派浓浓的生活气息在村镇之内。 气氛和谐的仿佛日轻异世界里的初始城镇,慢节奏的生活,归园田居或许是每个冲国人内心的梦想。 白榆环顾四周,虽然这个镇子和几百年前的许家村并不相同,但地势是一样的。 这里是七年之前。 也是鬼蜮入侵之前。 认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后。 火焰化作文字呈现于前方。 【请保证关键人物生存方可通关此副本】 【若关键人物全部死亡,则视作通关失败】 全部死亡。 也就是有两个,苏若即和秦雪澡……庄道死不死无所谓,按照原有剧本,于海清也是不会死的。 不论如何,自己得去一趟避暑山庄,还得想办法入住进去。 副本和命运编织不同,没有直接自来熟的身份可以用。 想要见证历史,那就必须亲自在历史之中行走,这自然不可避免的会留下一些痕迹,被其他人所知晓。 不过……命运编者做的事,和我白榆有什么关系呢? 穿上马甲就没人能认得我。 此时天色尚且明亮着,白榆迈步走向山道,半路上也顺带购入了一些礼品,也就是食材什么的,考虑之后要在别墅内停留较长时间,索性买好食物,避免虐待自己的肠胃,饥饿感还能带到副本里来他也是没想到的。 走上林间小路,不多时便抵达了避暑山庄的跟前。 按下门铃。 外层的闸门自动开启,而玄关的门也是半开半合着,在室内能听到有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一连串的急促声音后,门被推开,一道倩影冲了出来。 “是不是冷饮和晚饭材料买回来了?” “我都快要饿的吃牛皮鞋了!” 蓝色的裙子裹着纤细的腰肢,无袖设计露出了健康而结实的双臂,长腿藏在裙摆里,因为太长了,所以她不得不单手提起裙角跑出来,奔跑的动作使得裙子摇摆的力度很大,一不小心就会露出她的脚趾和小腿。 看到苏若即的第一眼,白榆没有任何‘真像苏若离’或者‘真像商姨’的念头……因为苏若即的气质打扮是独特的,比起商明娥的端庄优雅多了几分跳脱活泼,比起苏若离的从容纯真少了几分青涩和稚嫩。 衣着打扮也是不同于其他两位苏家的女子,简约而大方,干净且飒爽。 白榆一时间有些被惊艳到了,因为和他印象里有些不符。 苏若即也看到了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的垂下视线,一阵风吹拂过来,夏天的风最为调皮,直接吹起了她发丝和裙角,她两只手按住裙摆和头发;“您是?” “我姓白……”白榆免去了具体名字,只留下一个姓氏:“姑娘是?” “苏若即。”她直言不讳。 白榆态度绅士,笑容里满是真诚。 “初次见面,苏若即小姐。” 好久不见,苏若即小姐。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友好友爱团结互助 “听说这里是民宿。”白榆礼貌的提问:“可以借宿一晚吗?” 这里平日的确是民宿,也对外营业,但一般是在暑假之后。 苏若即打量着白榆,眸子里透着少许古灵精怪,和精通人性的苏若离不同,她的情商智商都明显略低了一些,虽然是个大号。 ……这小哥长得有些好看呢。 她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不是内心有什么想法,而是在审查。 想要入住民宿也不是谁都可以的,这时候可没有那么方便的网上预订,是需要通过‘面试’的。 首先看的便是外表,需要五官端正,看不出是淫邪之人,否则整天仿佛魂殿长老似的发出桀桀桀桀桀的笑声,自然也不会有人家乐意让其入住。 白榆堂堂正正,内心没有半点歪心思,虽然也在看苏若即,但不过是欣赏水灵灵的白菜,自然生不出什么坏想法,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小白菜长的真挺快。 “是还有一间空房。” 苏若即透露出了可以留宿的充分条件,然后补充了必要条件:“不过我们这里足足有六个同级生,你想要住进来,可能需要他们半数以上的同意。” “可以。”白榆点头:“我可以留在外面等。” 苏若即看向白榆的手:“那是你的行礼?” “是我买的食材,有些饿了,打算借用一下厨房……”白榆说到这里,提起手里的袋子。 “你会做饭?”苏若即睁开眼睛,她虽然也会做,但不能称之为熟练,七个人的七天合宿,做饭这件事只能靠轮流值班,今天就是轮到她了,按照食谱来没什么困难的,但是她多少有些不太自信。 白榆点头:“在下师承雷电芽衣。” “没有听过,不过应该挺厉害的,是扶桑的厨师么?”苏若即让开了一步:“伱都带了菜上门,还不让客人进门,实在是有些不够礼貌……唔,这样吧,如果白先生能帮我做好晚餐的话,我想其他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吃人嘴短的道理懂的都懂。 白榆从善如流:“自然可以,原本买的食材就有些多了。” 此乃谎言,是故意买下这么多的。 他从日记里就知道了苏若即是个贪嘴的,不算吃货,但见到好东西总是忍不住捏两块丢嘴里,不少人也都有这样类似的习惯。 进入了别墅内,没几个人留在大厅,只有一名穿着黄裙留着双马尾的姑娘在客厅内做着瑜伽热身运动。 白榆停下步子。 “那是于海清……待会儿让再给你介绍吧。” 于海清,也是三名幸存者里的一位。 苏若即四年后失踪,而庄道成了路灯人。关于于海清的信息却很少,有一说是她离开了南陵市,去往了远方支教。 两人在厨房内开始忙活起来。 白榆作为单身狗,自然是会做饭的,加之少年自己也有几道拿手好菜,他拿起厨刀便开始准备烧鹅和鱼肉火锅的基本材料。 “手艺不错嘛。”苏若即也在一旁打着下手,双方也算是配合默契。 别墅的厨房比较大,容得下两个人活动,把准备好的食材放在厨房的岛台上,回头打开蒸烤箱,放入其中蒸烤,回头继续清洗其他材料。 短短半个小时后,几道菜已经成型,最后便是炖的鱼肉火锅了。 在准备食材的过程里,也有两个人回来了。 应玉怀和鲁忠,六人里唯一的一对情侣,他们负责去购买食材,但回来的时候,提着的食材也只有简单的几种蔬菜,看不到禽类肉类。 “抱歉,我们去的太迟了,街集上已经没了摊位,只有几家熟菜还在营业。”应怀玉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她是个留着长发的姑娘,穿着普通的一套衣服。 而鲁忠是个板寸头的少年,像是篮球场上经常见到的那种运动健将,手里提着东南西北瓜:“只能多买点果蔬了。” “没事没事。”于海清踮着猫步走到两人跟前,指着那边:“自己闻闻,是不是有很香的味道了?” “没材料怎么做的?”应怀玉奇怪的说:“好浓郁的香气啊。” 厨房的毛玻璃门打开,苏若即手里端着两道凉菜,抛了个眼色:“收拾一下主餐桌,准备晚饭。” “苏若即,那是谁?”鲁忠看向厨房里的背影,有些奇怪。 “捡到的野生厨子。”苏若即昂然挺胸:“还是自带食材过来的,厉害不厉害你苏姐?” “厨子么。” 三人将食材放入冰箱里后,开始收拾碗筷,一通麻利操作后,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材。 “时间不充裕,只有这几道菜了。”白榆擦了擦手:“不成敬意。” “真厉害。”于海清鼓掌道:“您真是专业的厨子吗?” “业余的而已,不过是吃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白榆倒也不是自夸,因为餐厅吃太贵,只能自己买材料回来做。 等待了没一会儿后……最后两个外出者也不约而同的回来了。 一个少年推开房门,五官之中仍然依稀有些七年后的基本轮廓。 这要是把两张照片一对比,庄道说上一句‘那时候我还很瘦’也是一点都没问题。 他沉默的洗了个手,甚至把鱼竿带回来。 “他心情不好?”于海清小声问了句。 鲁忠伸了个懒腰:“我看肯定是空军了……他那钓鱼技术我见识过,确实不行,还不如我用鱼叉来得快。” 门后紧接着走进来一人,身上带着淡淡的牡丹香气。 “雪澡也回来了啊。”苏若即端着饭喊道:“先去洗手。” 秦雪澡点点头,走过厨房时,目光停顿在了不远处的白榆身上:“他是?” “厨子。”苏若即正要自卖自夸。 “……是来借宿的?”秦雪澡一语打断:“是陌生人吧?其他人同意么?” “他们会同意的。”苏若即眨了眨眼:“我偷吃了,味道好极了!” 秦雪澡无言以对,旋即看向青年的背影,收回目光,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分明的情绪,话语显得轻描淡写:“你莫不是看他长得帅?”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苏若即抱着手臂,当即否认:“只是我觉得很有缘分才答应的!” “缘分?哪里的缘分?” “眼缘!” “……” 那还不是看着他长得帅么? 秦雪澡放弃了,去了洗手间洗手,回头也坐上了座位。 餐桌上,众人吃的有说有笑,也只有庄道表现的比较沉默,吃了一半便主动告退,并且和白榆要了一些剩菜剩饭回了房间。 这更加坚定了鲁忠猜测对方钓鱼空军的事实,而且他也看向沉默寡言的秦雪澡,猜测肯定是秦雪澡嘲讽了他几句,钓鱼佬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秦雪澡懒得回应,不置可否。 就这么,白榆入住被四票同意两票不投的情况通过,他得到了最后一间留宿的空房。 看了一眼房间后,白榆猜想,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这个房间本应该是留给那位调查员的…… 他短暂停留后来到客厅。 客厅里没有几人,但是别墅外的空旷场地则是被当做了训练场地,学生们在这里交手训练。 反而是苏若即没有上前去。 按理来说,她此时还没有突破超凡,应该表现的比较焦急才对,不过她心态很平衡。 白榆对此有些疑惑,上前去提问了一声:“你不去训练么?” “今天不想训练,太累了,休息一下。”苏若即伸了个懒腰。 “马上就要高考了,踏入超凡就稳定能上心仪大学。”白榆补充了一句:“你不着急?” “着急啊,但是着急有什么用呢?”苏若即躺在椅子上看向夜晚的星空,语气不急不躁:“我的天赋和才能本就十分一般,所以也是急不来的,只要能在一月内成就超凡就够了。” 天赋一般……许多人都给予了苏若即这个评价,虽然她继承了英灵血脉,但本人的天赋相当普通,即便是激活了后天的英灵血脉,也不见得能比得上那些顶尖的天才,更别说还有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天才——秦雪澡。 也因为原本预定的学长没有留下来的缘故,秦雪澡是负责指导其他人的。 同样都是同学,有的人已经开始给别人教学了。 ……天才啊。 白榆想到了谁,也坐下来:“和天才为伍的心情,不是挺复杂的?” 苏若即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这话听上去感同身受啊?” 白榆笑了笑:“我的确认识一个天才……先天的英灵血脉。” 苏若即扭过头不信道:“你吹牛吧,先天英灵血脉,那可比武圣还要稀有啊。” “我的确是认识的。”白榆不做解释,仅仅是说:“所以感到压力也很大,仅仅是想要站在对方身边,就得付出十几倍的努力才行,偏偏……对方不单单有天赋,甚至也是个卷王,简直是没办法玩啊。” 苏若即听到这话,差点眼泪掉下来,她感到一阵心酸,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哎呀,天赋好还努力,这种人不成功简直没天理。”她托着下巴低声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相信你也会慢慢习惯的。” 说完后,她放下西瓜,迎着众人走上去:“下一个轮到我了!谁来跟我对练!我要指明最漂亮的姑娘!” 众人一阵喧闹。 白榆拿起一块西瓜。 直至现在,一切都是正常的,看上去气氛很和谐,都是一群友好友爱的同学,看不出半点矛盾。 他咬了一口,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淌下来,滴落在草地上。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远方山间升起白雾,冷风吹拂过树梢,仿佛暴雨将至。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的意志 “奇怪,突然就降温了。” 鲁忠握着臂膀走进来:“好冷啊,说好的避暑,这怎么跟进了冰箱里似的?” “你就说避没避吧?”于海清刚刚洗完澡,清爽的很,她一边用棉签掏着耳朵一边说:“天气这么凉快,我觉得挺好。” “你刚刚洗完澡当然不冷。”鲁忠也去了另一间洗浴室。 一整个队伍里,六个人里,四女二男,算上白榆也才三个男性。 也就在众人刚刚洗完澡,讨论着接下来该做什么打发时间的时候。 庄道推开门走了进来,冷的脸色发青,他运转真气御寒,但还是肩膀发抖。 “情况不对。”庄道快步走进,回头看向秦雪澡说:“外面天色骤变,温度降低了十几度!” “我没看到天气预报啊。”苏若即奇怪的说了句,旋即拿出了信息终端:“我看一下……嗯?断网了?” “我也断网了。” “一样。” “+1” 几人都确认手机没有了网络。 庄道脸色更加难看,连连踱步了几圈后说:“现在怎么办?我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别吧,才刚刚过来,而且这还是出去也没有车啊。”鲁忠安慰道:“庄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要不要去洗个澡平缓一下?” 庄道摆了摆手,又一次看向秦雪澡,抱着发抖的肩膀问道:“伱说怎么办吧。” 红发的姑娘也刚刚洗完澡,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今天还是住一晚上吧,看看情况,外面天色这么糟糕,想离开也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车,难道要连夜步行回南陵市?” “对啊,还有这么行礼。”于海清也附和道。 庄道陷入了沉默,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秦雪澡,走上了楼去。 态度很是怪异。 白榆倒是记着,庄道在七年后也对秦雪澡颇有微词,似乎是双方之间有不小的瓜葛,难道就是源自于这一次? 他问:“你们这同学,关系不太好么?” “一直挺好的啊。”苏若即同样不明白:“今天出去钓了个鱼回来就仿佛吃了炸药似的,难道……” 白榆跟着追问:“难道?” 苏若即恍然道:“他钓上了炸鱼?” 白榆:“?” “你听不懂么,炸鱼就是爆炸了的鱼,这是一个谐音梗,意思是说,他……” “不用解释,我听得懂。”白榆嘴角抽搐了几次。 “听得懂,为什么不笑呢?”苏若即锲而不舍的追问一句:“难道不好笑吗?” “……你没看到我正在发抖吗?” “哦,看来还是好笑的。”苏若即理解成笑的发抖了,于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白榆:“……” 我是被冷的发抖了。 被苏若即这么打岔了一下,白榆刚刚想要问的话也没来得及询问。 因为庄道离开后,现场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正常,只有秦雪澡上楼和对方单独交谈了一下。 白榆试图听一听双方交谈,但是没来得及偷听,主要因为他还是外人,被防范着也无可厚非。 接下来,他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当下的局面。 在玩着大富翁的过程中,忽然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雪澡靠近门边便主动靠拢了过去:“我去开门…” 她直接的打开了门后问询:“是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影直接走了进来,倒在了玄关门口。 白榆也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口位置。 玄天司的调查员,这个人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之所以这里的人能够坚持到第六天时间,也是因为他留下的符箓。 “秦姑娘,他是?” 刚刚走到玄关位置,他看到的便是秦雪澡搀扶着这个调查员,后者身上的血迹不可不免的染到了地上和她的衣服上。 “我不知道。”秦雪澡摇头。 白榆走近后,伸出手扶住了调查员的肩膀,对秦雪澡说:“可以麻烦你去拿一下医疗箱?” 秦雪澡站起身,衣服上沾着血,她看向地板上沾染的血迹,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白榆:“?” 秦雪澡看向调查员:“他已经死了。” 白榆瞪大眼睛,回过头看向调查员,伸出手按住对方脖颈,脉搏消失,心脏已经停跳了。 死了? 真死了? 白榆头脑里挤出了无数个问号。 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明明在苏若即的日记之中,调查员一直活到了第三天啊,他之前是受了伤,但并不致命,之后是同闯入了别墅内的恶鬼拼命才会最终伤重不治导致的死亡。 可这才刚刚一见面,就死了? 不是……为什么啊? 白榆满脸错愕。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的发展? 可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做了一顿饭而已,和这里的人聊聊天而已。 他原本是打算静待事态的发展,根本不打算出手干预,结果这一开局……调查员就死了。 死了! 啪的一声,进来直接扑街。 你妈的,为什么! 白榆脑壳里嗡嗡的。 自己做了几百字的开场白和准备书,打算和这位玄天司的调查员深入交谈仔细剖析,因为都是外来者,所以反而能搞好关系。 结果,人进来了,但是,没有完全进来。 身体进来了,灵魂飘走了。 你妈的…… 白榆内心有一万句脏话说不出口,毕竟死者为大。 只能将对方的双眼给合上,心中念了一声恶魔托付,然后叹了口气:“确实是死了。” 随着他站起身,客厅里的众人也围绕过来,但不敢靠近,只是望着地上的尸体,表情多少有些惊惧。 因为一打开门就直接进来了一具尸体……怎么看这个开局都是属于恐怖的范畴了。 妈的,要不然重开得了。 白榆想到这里,不过还是掐死了这个念头……遇到问题就重开,浪费命运点数,至少得弄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数。 为什么玄天司的人一进来就死了。 死的过于蹊跷。 不排除对方是受伤更严重而导致的死亡。 事实上,这么多的出血量,死了也不奇怪。 他想要弄清楚是什么导致了变数的出现。 总不可能是因为这间屋子里只能住七个人,所以他一进来就嗝屁了吧? 什么七的意志。 白榆检查了一下尸体,然后从对方身上取下了一个包裹,也翻找出了证件。 “玄天司调查员。” 大夏十司中的玄天司和长夜司一样,也是经常出现在新闻之中的官方名称,故而众人听到这个名字便意识到了不妙。 生活里若是碰到了玄天司,往往意味着自己不是撞见鬼了便是被鬼惦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海清看到了死人之后,腿有些发软。 秦雪澡摇头:“我也不清楚,打开门后,就……” “玄天司调查员凭空死在这里,不是偶然。”白榆神色淡然,见到尸体没什么可怕的,虽然其他人表现的不太习惯。 “你在做什么?”苏若即问。 “事急从权……”白榆打开了包裹,拿出一沓符箓递给旁边的苏若即,吩咐道:“把这些符箓贴到门窗上去,一面墙有一张就够了……所有都要贴上,不能错漏!否则可能会把不干净的东西放进来。” “不干净的东西?”应玉怀脸色难看道:“你难道说的是……鬼?” “玄天司追查的无非是妖鬼两种,倘若是妖,通常不是调查员,也只有探查险地的时候才会有调查员。”白榆七分真三分假的说道:“所以他进来的本意也是躲避袭击,可惜没能撑过去……我怀疑这里已经成了鬼蜮,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诸位也不想沦为鬼的口中血食吧?” 几个学生经过这么一吓,顿时发动了主观能动性。 白榆将尸体扛到了地下室里,放入了冰柜里。 “出师不顺……总觉得我又要看一次死去活来了。”他自嘲着说了一句,关上冰柜:“不知道还要重开多少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 “现在,我们是身处于鬼蜮之中了。” “想要从鬼蜮中逃离十分困难,因为我们目前并不理解它的规则。” “想要将鬼蜮消除更是无稽之谈,因为鬼蜮之主的等级至少也是三阶。” 白榆看向这群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少女们。 “玄天司的调查员都死在了这里,证明此地的危险性极高。” “我给你们的建议只有一个,所有人都留在别墅内不要想着出去,留在这里等待救援。” “门窗被符箓封住了,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苏若即举起手提问:“暂时,是多久?” “我毕竟也不是玄天司的人,只是根据我的猜想……”白榆猜测道:“这个暂时,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五天,或许是一周,所以你们需要注意符箓,如果它出现了破损或者颜色消退,请立刻进行替换。” “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额外的符箓吧?” 六个学生举起手表示各自都至少保留了一张的符箓。 “如果有不够用的时候,再来告诉我。”白榆摸了摸下巴:“为了防止意外的情况发生,我也建议进行组队,两两组队是最好的,如果一人来不及,另一人也能及时通知其他人。” 这也是白榆想到的一招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计谋。 因为在日记中写了,即便是符箓封锁了避暑山庄的情况下,仍旧有死者出现,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清楚,猜想是这六人里有个内鬼。 但是还不确定。 “两两组队的话,那你呢?”于海清提出疑问。 “我只能单排了。”白榆回道:“我就留在大厅里,伱们可以回房间休息,不过按照我的说法,尽量还是共用一个房间比较合适。” 于海清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按照组队的话……应玉怀和鲁忠是情侣一队,秦雪澡和苏若即是一队,那么只剩下于海清和庄道是一队了。 让她一个姑娘和同龄男生住在一个房间里,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是朋友同学,但没有那么多的好感在。 庄道却在此时站起身:“我不打算跟谁组队,我就留在房间内,你们不用管我。” 说完便上了楼,旋即传来了房门闭合的声音。 “mua的,这家伙真是……”苏若即很不爽这种不合作的态度,不由得拳头硬了:“他是换弹期到了吗?” 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应该遵从群体决策才对,连学校教授的基本知识都忘了不成? 其他几人也各有情绪,但是没表露出来。 “他或许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鲁忠这时候打了个圆场。 “什么打算?” “我不方便透露对方隐私,但是可以说一些——庄道的天赋比较特殊,或许是有办法能联系到外界也说不定。”鲁忠点到即止:“不过需要绝对的安静,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他了。” 这个解释勉强让人满意。 苏若即站起身:“那这样吧,我也在大厅睡了,跟这位白先生组队,海清你和雪澡住一个房间吧。” 秦雪澡抱着双臂,沉默依旧:“我没有什么意见。” 白榆有些意外:“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苏若即伸了个懒腰:“我本来就被说是男人婆,身为女孩子一定要有足够的男子气概,而且,这里是我家的别墅,你也是我招待来的客人,哪里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儿,万一……” 她停顿了一毫后流露出微妙的神色:“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也不便抵挡。” 白榆没忍住笑出来。 苏若即跺脚:“有什么好笑的?” “没……我只是觉得,”白榆露出了温暖的微笑:“你这人挺好的。” 苏若即被对方的笑容恍惚了一下视线。她的脚趾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侧过视线,不自觉的手指想要找口袋,但是连续在腰间滑了三四次才意识到自己穿的短衫没有口袋,于是尴尬的平放下去。 真是奇怪……竟会感到一种熟悉。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笑容,她便生不出什么怀疑的念头来。 甚至不由得心生好感。 明明她其实也有不放心这个外来者的想法,需要留在这里看着他,但不自觉露出了破绽。 白榆拍了拍手,表示可以结束了:“早点休息吧,即便睡不好,也尽量要睡一觉。” 此时时间也来到了夜晚的九点许。 按照白榆的提议,四个人组队离开,去了各自房间。 有些让白榆感到意外的是秦雪澡意外的安静和平静,她甚至没找自己搭话的意思,反而苏若即表现的相当自来熟。 虽说完全不认识,但白榆也找不到和秦雪澡单独交流的机会……明明进来的目标是为了救她,却完全对自己不加以理会。 女人,你狠狠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等人离开后,白榆开始收拾桌椅,还好这里是下沉式的客厅,自带了宽敞的长沙,足够睡一觉。 “我才意识到。”白榆看向上方:“居然还有电?” “这里的电是来自于不远处的水电站,湖泊蓄水发电。”苏若即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解释道,旋即便有些慵懒的侧躺了下去。 “你如果累了,可以睡,这里的客厅很大。” “不用……” “是为了看着我吗?”白榆随口一问。 苏若即睁大眼睛,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剩下一句没多少底气的话:“您误会了。” ……都成您了,还误会呢? 白榆也自然知晓她的想法和其他人默认的意思,他便索性摊牌道:“我们是陌生人,你们不相信我无可厚非,但在这个鬼蜮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作为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我会负起带你们离开的责任。” 说完这一句,他提醒道:“还有我需要好好批评你一句。” “批评……我?”苏若即很是诧异。 白榆语气严肃道:“倘若我真的是恶人,你也不应该来监视我,而是要坚持和其他人抱团,首先你不清楚我的实力底蕴,其次你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一晚上不合眼的盯着我,而且我有什么小动作,你真的能及时的察觉到?” 他说着,翻开手掌,掌心多了一把水果刀。 苏若即的确没能看清,但是性格使然,她嘴硬道:“不过一把水果刀……” 白榆摇了摇,又丢出来一个剪子。 “一个剪子而已……” 哐——! 这次丢出来的是一把西瓜刀。 苏若即不说话了,盯着白榆的双手,好奇的问:“你是赊刀人么?还是批发厨具的?” 白榆拾起一个枕头砸过去:“跟你说严肃的,别嬉皮笑脸的……往后遇到类似情况,也得多加注意,记得么?” 苏若即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十分健康且有感染力:“听到您这些话,我算是把心放肚里了,肯定不是坏人。” “万事万物没有肯定。”白榆摇头道:“只有利益使然……你还年轻,但是,多点心眼对你自己没有坏处。” “我知道,所以我会揣着刀睡。” “……” “枕头下也放一把剪子。” “……” “裤子里也……” “睡觉吧你!” 灯光熄灭,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浓郁的白雾填充在了落地门窗外,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漆黑的手掌印在了玻璃窗户上,留下一个惨白的手印。 不过这整整一夜,白榆都没有入眠。 他喝了一瓶疲劳药水保证自己的精力始终充沛,能够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片寂静之中,除了呼吸声之外,整个大厅都感知的十分清晰。 不过,窗户之外的浓郁阴森白雾隔绝了感知。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大厅里没有任何人出入过,也没有任何人有办法在他的全神贯注之下悄无声息的抵达二楼。 哪怕是超凡三阶也不可能,区区三阶不可能有空间瞬移的这类技能。 也因为鬼蜮里根本没有清晨,等时间确认来到六点后,白榆便也起了床。 超凡者,除非天赋体质特殊,否则并不需要多么长的睡眠时间,几个小时已经足够精力和体能恢复完整。 白榆确认一夜无事后,便也叫醒了苏若即,后者去了卫生间洗漱,等她洗漱结束后,白榆让她去二楼叫人,然后走入了厨房开始准备简单的早餐。 可就在敲门叫醒人没多久时间。 二楼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鲁忠,他神色焦急:“你们有没有看到玉儿?” 应玉怀不见了,失踪了。 几人在把房间都翻了个遍,甚至敲开了庄道的房门,四处找寻,地下室也找过了,却没找到应玉怀的所在。 “都找过了?” “找过了。” “所有的门窗全部都是锁死的,人不可能出的去啊!” 焦急,但是无处可循。 白榆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直至时间来到七点半,白雾淡化了一些。 “你们看院子……”于海清站在窗户边,瞪大眼睛,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垫子上。 窗外的院子里,一具无头的尸体躺在那里,已经是死了,正被一群鬼怪啃吃着,鲜血飞溅,九转大肠。 “啊——!”鲁忠往前一步。 苏若即立刻试图拦住他:“别过去,会死的!” “别拦着我!”鲁忠直接打开了封锁的门窗冲向了院子的方向。 日记里场景又一次重演了。 就在鲁忠推开落地窗的同时,等待在外的鬼怪已经鱼贯而出,其中似乎还有一只正在游荡的红衣厉鬼。 之后的事态便是一片混乱。 没有了玄天司的调查员,这只红衣厉鬼冲进来就杀疯了。 白榆只感到心口一凉,就和对方有了掏心挖肺的交情,被抚摸了良心之后,整个人溘然而倒。 …… 《死》 提示字体亮起,白榆睁开眼睛,还是那熟悉的地方。 重开! 【命运点数已消耗】 【副本已重置】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八名死者 “这群瓜娃子……” 白榆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 现在已经是第三次重开之后了。 这三次的经历都各有不同。 但是同样的,都没能撑过第三天。 主要就是因为玄天司是调查员蹊跷的死亡重复了四次,而第二天到来时,应玉怀也一定会死亡。 而因为白榆是外来者的缘故,哪怕他当面指出了这一点,也无人会相信他的说辞。 有时候,领先一步是天才,而领先一百步就是疯子。 如果有人立刻找上门来,直接说之后会如何如何……你会当做真话认真听取,还是会当做疯子拒之门外? 可能都不会,因为对方满嘴说的都是报应、死亡之类的话,你可能会怀疑对方是个搞推销的。 可惜了白榆并没有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身份,哪怕他再三强调鲁忠一定要看好他的恋人。 但最后结果往往都是同样。 应玉怀死了,鲁忠就直接红温,而且没办法冷静,哪怕看似冷静了,他也一定会出去收敛尸身,不论是偷偷摸摸还是光明正大。 这种作死行为就会直接迎来鬼物……而徘徊在外的红衣厉鬼始终不肯走远,一旦开门,她就会冲进来快快乐乐自助餐。 白榆一个人挡不住。 虽然已经熟悉了红衣厉鬼的技能和杀伤范围,奈何拖后腿的太多了,战局也有限,最恶心的还是这个红衣厉鬼会冲进来破坏门窗,放其他恶鬼进来一起吃自助,到时候,他也只能给自己加点孜然辣椒面躺平自己上桌。 到了第三次重开,白榆干脆不要面子的把休息地点改到了二楼走廊打了个地铺,一晚上都没有动静。 可还是没有用,应玉怀又双叒叕死了。 白榆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个游戏npc,一旦到了时间触发剧情,直接人变成尸体瞬移了过去躺死……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 几次重开后,白榆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奈何她死的实在太过于命运石之门。 发现了,既然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应玉怀的死亡事实,那么他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击退红衣厉鬼。 这就需要调查员的帮助了。 于是他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最初的调查员身上。 所以这一次,白榆没有直接去找苏若即,进入别墅里和学生们打好关系。 因为记住了调查员的长相,想要找到这个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调查员原本就是从这个村镇里走出去的,稍加打听一下便知晓了他的一个身份便是在这里工作的水电站的站长。 他没有故意去找,而是等……等到了日落之后,创造了一次偶遇。 这就是第四次重开了。 …… “快走!” 在白榆见到对方的时候,调查员就发出了警告:“快跑!” 他捂着伤口走来,白榆直接走近后,一把抓住了调查员的臂膀,扛起来,运气狂奔,背后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嘶吼声,无比熟悉。 “你是……” “我是超凡。”白榆想要回头看一眼,但穿过的山路两排树木层层倒下,他根本不敢回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我们?我明明没买急支糖浆啊!” “是红衣,红衣厉鬼。”调查员喘着气,看向前方的灯光,急忙说:“快,我们去前面的房子里避一避!” 白榆点头……他心想果然不是巧合,从这个调查员回来的方向就知道,他肯定是从山上回去的,而不是从水电站过去,否则他可以直接进村,而不是来到这栋山间的避暑山庄。 可总算是把八个人全部凑齐了! 敲开了房门之后,两人快步踏入其中,白榆走入了玄关里。 第一眼看到的是苏若即,而不是秦雪澡。 很明显和之前是不同的……不过没时间计较这些了。 玄天司调查员拿出符箓,也做出了和白榆之前大差不差的吩咐和判断,因为他的玄天司公职身份,所以学生们拥有更高的信赖度和服从度。 白榆也拿出绷带帮忙包扎伤口。 调查员清创的时候疼的龇牙裂嘴,结束后,拍了拍白榆肩膀:“谢了,老弟,我姓,梁木栖。” “白……羽。”白榆报上假名:“称呼我为白先生、白大哥就可以。” “白老弟干事爽利,说话有点不饶人。”梁木栖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若不是伱,我搞不好要死在那红衣手里啊。” “那还不叫哥?” “你比我年轻啊。” 两个成年男性,三言两语就构建起了友谊,虽然相见相处短暂,但白榆救人时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以及躲避红衣追杀的灵活身手,还是立刻就让玄天司的梁木栖产生了信任和好感。 毕竟白榆的确是把他救下来了,那种情况下真搞不好连自己也搭进去。 他甚至没问白榆天黑了还往山上走是为什么,因为白榆提前准备了登山包,到时候可以解释为登山顶看日出,有的人就爱好登山爬山巡山。 交流期间,学生们已经贴好了符箓,之后的发展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要说区别最大的在哪里,那大概就是因为白榆走了,所以学生们的晚餐完全称不上丰富。 梁木栖这一次受伤不算严重,也就是腰间受了点伤,没伤到内脏,只是皮外伤。 驱散了伤口上附着的阴气之后,他很快恢复了自由的行动能力。 之后调查员便开始说起具体的情况。 “这里的村镇古代便发生过一次惨案,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多资料已经失传,我作为调查员驻扎于此也是为了发生意外情况时候能告知玄天司……同学们请放心,大规模的鬼蜮现象一旦出现就立刻会引起重视,只要我们在这里坚守一周时间,就能够得到救援。” 他作为公职人员,说话是有信服力的。 就好比有的人感到全身不舒服,但到了医院顿时就腰不酸腿不疼了,所有毛病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这便是心理效应。 即便白榆说一百遍都不如对方一句安慰更有用,因为作为普通民众的学生们未必相信这个调查员多靠谱,但一定愿意相信玄天司。 只是等人散开之后,他才对作为超凡者也是成年的白榆说了实话——想要进入鬼蜮救援是极其困难的事,因为很难找得到入口也难以通过,如果十天内救援不来,那恐怕只能想办法自己闯出一条生路了。 果然是一句安慰。 白榆和梁木栖聊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苏若即抱着枕头和杯子下来了。 她还是决定和两个成年人一起呆在大厅里守夜,但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榆继续熬夜了足足一晚上,他四下提着手电筒走动巡逻,明牌确认没有意外情况出现。 紧随而来的第二天早上。 应玉怀的尸体被发现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鲁忠被暂时压制住了,白榆将其五花大绑在大厅里,让几个学生轮流看守着,也就在晚餐到来时,鲁忠趁着于海清不备,挣脱了绳索,冲向了外面。 白榆试图拦截,一时间竟控制不住。 “这小子……应激期了?” 这是前几次没出现过的情况,但也足以解释为什么每次鲁忠开门,其他学生都没拦住……因为拦不住。 鲁忠终究还是打开了门,冲向了院落,刚刚打开门,就被鱼贯而入的鬼冲了个踉跄,被一只恶鬼扼住喉咙,到底挣扎难起。 梁木栖经过白榆提醒之后,已有准备,抽出了一把人工制造的雷击桃木剑,挥剑斩向恶鬼,恶鬼当即一触即溃。 明明同为一阶,白榆若是没有百战老兵的英灵投影,想要应付便是十分费劲,可这边居然能秒杀。 术业有专攻。 好一个弱点击破。 戳死了五六只恶鬼之后,白榆试图关门,却被一只爪子拍在肩膀上,临空翻折七百二十度落地,肩膀一处青紫色传来冰凉和灼热并行的刺痛感。 红衣厉鬼还是来了。 梁木栖大骂道:“阴魂不散!就这么想要我的命么!” 他抽出一张黄纸符咒用桃木剑刺穿,旋即咬破指尖,手掌抹过桃木剑身。 十指连心,指尖血就是心头血,男儿心头热血,也是阳气极重的血液,对付恶鬼有极好的克制效果,便是红衣厉鬼也在此范畴之中。 白榆一边疏散其他学生,一边观察战局。 按理来说,伤势不重的调查员应该能应付的了一只红衣厉鬼……不能诛杀也足以驱赶。 只不过在这个紧要关头,白榆却没看到秦雪澡的踪迹,他对苏若即提问:“还有一个人呢?” 苏若即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对啊,雪澡呢?” 她恍然察觉到自己好朋友不见了,急忙要去找寻。 白榆也想动身,就听到调查员大喊:“白老弟……白老哥,快来帮我一把!” 连哥都喊上了,看来是顶不住了。 白榆只能回过头,两人合手迎战红衣。 一番功夫之下,以梁木栖十指都被咬破、损失五百毫升鲜血为代价,才驱逐了红衣,后者被赶出去之后,门窗被拍打着发出剧烈的震动声。 白榆甚至来不及感叹一声终于过关了。 因为他知道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他勉强回了一口气,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地下室。 看到苏若即跪坐在那里,她的身前,是一具尸体。 温热的鲜血在白色的瓷砖上扩散开,身体温热,明显是才死不久。 秦雪澡死了。 和日记中记载的一样。 甚至不清楚她到底是如何遇害的……方才情况一片混乱,她的遇害时间,应该就在最近的半个多小时里。 好一个精彩的三连坑,从应玉怀死亡开始,整个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陷入不可逆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那么 ……要重开么? ……还是继续看一看发展,或许能找到其他线索? 白榆看着失神的苏若即,缓缓说道:“我们之中,必然存在一个内鬼,应玉怀和秦雪澡的死,就是这人所为。” 苏若即低下头,头发遮着面颊,看不清神色,她嗓音带着厚重的鼻音:“可以,让我单独静一静吗?” 白榆回头离开地下室。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苏若即从地下室中走出,她步伐缓慢而沉重,仿佛带上了千钧重压,目光看过所有人。 包括白榆在内的所有人。 眼神之中,是对一切的质疑和警惕。 如果有谁暴露出了自己可能是凶手的线索,那份质疑想必就会化作浓烈的杀意吧。 “不论是谁杀了她们……” “我发誓,它都一定会付出代价。” 她走过白榆身边的时候,语气坚毅:“那就看一看,谁才能活到最后!” 白榆:“……” 帅!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乙级星·天哭 随着秦雪澡的死亡,整个事态发展已经迎来了失控。 六个学生里死了两个人。 鲁忠因为看到恋人的死亡而变得精神不正常,更加狂躁,只能将他打晕后绑起来关在房间里。 而苏若即则是见到了秦雪澡的尸体后,同样变得精神压抑,虽然没有变得狂躁,但内心压抑的巨大压力也迟早迎来爆发。 于海清则是吓的连连哭泣,她原本就是不打算报考武科的普通学生,在这种情况下,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跟着苏若即,避免她做傻事。 玄天司的调查员倒是活了下来。 按照日记描述,梁木栖本该第三天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死亡,这次有了白榆的协助,他却仅仅只是受了点内伤便熬了过去,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整体无恙,他的好转也多少让事态暂时处于平稳。 正常发展的情况下,苏若即背尸杀穿鬼蜮回去南陵市,也是因为玄天司调查员的死亡,导致了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的缘故,她只能如此孤注一掷。 现在有两个靠谱的成年人在这里,她还不至于这么铤而走险。 第三天的夜晚到来…… 因为鬼蜮之中的白天不过短短十五分钟,所以此时很多人仅仅认为过去了一天半,但实际上,这样就是第三天了。 白榆决意探查一下始终不肯露面的庄道。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清楚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按照日记所写,他会在今晚就离开别墅,考虑到庄道最终没死,他显然是有逃离这里的办法。 所以,白榆故意做了个安排,让调查员晚上休息,自己来守夜。 他故意去了一趟厕所,等着夜深人静时,打开了水龙头,仿佛里面有人正在洗澡,露出了空白时间。 果然,很快二楼上就有房间门打开了,庄道踮起脚尖,捻手捻脚的往外走,背着背包,放弃了笨重的行李箱。 就在他走到了玄关,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的时候,白榆一个月隐步直接拉近,右手拍打在他的肩膀上。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青年露出和善的微笑:“都不叫我一声,怕我睡着了?白某亦未寝啊……就算是出去拉屎也可以双排的嘛。” 被抓了个现行的庄道多少有些尴尬,显然还学不来七年后酒桶身材的厚脸皮。 他也知道这情况不容太多狡辩,只能直白道:“我要出去。” “茅厕里点灯,是去找死?”白榆绉了句粗鄙的歇后语。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随我一起。”庄道说道:“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但我有办法可以离开鬼蜮。” 白榆挑眉:“有这种办法,为何现在才说?” “我没有多少把握,而且这么多人一起离开,免不了会被鬼怪注意到。”庄道很显然没有那么无私,就好比一群人乘坐豪华游轮,后者触碰冰山要沉船了,他知道哪有救生艇,却绝不会把所有人都叫上。 “哼姆……”白榆不置可否,面露怀疑。 庄道知道不说清楚没办法脱身,只能全盘托出道:“我有一双胞胎弟弟,我的天赋名为‘兄弟同心’,只要我们在安静的环境下打坐,就能联系上彼此,他在鬼蜮里,找到了一个受伤的超凡者,也是意外之下救了对方一命,而那个超凡者为了还人情,说可以送我们离开……!” “超凡者?” “三阶!”庄道强调了一下超凡品级,试图劝说白榆同行:“他能带我们离开,只要你愿意护送我过去,我们便可一起离开鬼蜮,离开了鬼蜮后,回南陵市再寻救援不迟!” 对此,白榆仅仅是犹豫了片刻后便答应:“可以。” 庄道看了一眼对方,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对方是个不识好歹的圣母角色,非得把所有人都叫过去,对方也未必会乐意救! 打开门,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但好在鬼怪数量已经少了许多,想来是因为鬼王复苏的缘故。 之前的红衣厉鬼也受伤退去了,短时间内,安全无虞。 即便白榆不跟着一起去,庄道也能找到安全的地点。 两人顺着山道一路前行,最后是找到了湖边的机电站。 庄道敲了敲门,一个少年小心的打开了门,面露惊喜之色:“哥!” 的确是庄胜。 庄道没有说谎,还是少年的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一心只想自己保命而已。 庄胜看向白榆,流露出少许疑惑之色:“他是?” “半路遇到的,没他我很难来的这么快。”庄道介绍道:“他姓白。” 走入机电站里,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客厅的长椅上躺着一个黑衣人。 白榆进来就看到了放在椅子边上的漆黑弓弦,哪怕是已经身经百战……或者说,正是因为身经百战,他才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虽然没有后退,但身体的动作幅度还是很大,彰显出他认出了这把黑弓。 “……看来伱见过黑煞弓。”躺在椅子上的人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虽然上半身已经被掀开,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各式各样的伤疤,不过面部还是覆盖着黑布,只在缝隙里露出了许久不曾刮过的硬胡渣。 “你是凶星罗睺的追随者。”白榆十分肯定,他到现在才算是抓到了庄氏兄弟和凶星追随者搭上线的时间点……原来是在这时候,也是在七年前,因为庄胜运气很好,救下了这个黑煞弓的使用者,才成了对方的徒弟。 “不错,我的确是一位黑煞弓使,乙级星的天哭……我不会伤害普通人,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戒备。”男人摆了摆手:“我们只是追杀堕魔身和种魔而已,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丧心病狂。” ……你或许不丧心病狂,可惜你的眼光实在不太好,看上了庄胜当弟子,还特娘的射了俺一发! ……而且庄氏兄弟这对狗东西也没有遵守凶星教义,甚至跟种魔不明不白! 内心骂了几句后,白榆直接提问:“你伤的这么重,能带着我们离开鬼蜮?” “我自有办法。”黑煞弓使底气很硬:“三个人,费点力气,也能带的出去。” “据说你是超凡三阶?谁伤的你?” “你觉得能和我们凶星追随者厮杀的,还能有谁?” “种魔?” 白榆神色一凝,这可不能乱开玩笑的!能击败三阶的黑煞弓使,至少也是三阶种魔! 黑煞弓使捂着伤口缓缓坐起:“我看,就连这鬼蜮,也是它搞的鬼!” 白榆脸色十分难看,本以为鬼蜮里的强敌,只有一个鬼王,现在又多了一个种魔? “师傅说了,种魔会吞噬血肉来恢复,吃上几个人,便能恢复许多。”一旁的庄胜也跟着说:“根据哥的说法,我猜想你们那里,恐怕有人已经被种魔替换了,通过杀人来吸食血气,增加恐惧和负面情绪,吞噬这些让自己恢复实力。” 白榆以手扶额……这种说法,的确能说得通。 它需要煽动恐惧和对立,制造危机来吞噬大量负面情感。 “这也是你闭门不出的原因?”白榆看向庄道。 “既然分不清谁是种魔,那最好就别见。”庄道说。 “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 “因为我还不想死。”庄道有些愧疚,但不多,他咬牙说:“自己的命更重要,谁都一样吧!” “那种魔其实也是元气大伤,和我同样,都是将死而已。”黑煞弓使听不得这些长他人志气的话,只冷笑:“再我射上一箭,它是必死无疑!” 白榆直接说:“那您去?” 天哭弓使收敛了杀气:“我死不足惜,本就有了觉悟,不过既然被救下这条命,情分总要还,而且庄胜的天赋不错,我收了他做弟子,自然要把他带回去,登名造册!这种魔,之后会差人来对付。” ……怕是那时候连黄花菜都凉了吧。 白榆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他又一次提问道:“你是黑煞弓使,想来有办法知道谁才是种魔,能不能把分辨的办法告诉我?” “告诉你也无用,你没有修行过我们的功法,没有接引过罗睺的星光,自然分辨不出来。”天哭说:“追踪人魔对我们不过本能,好比多了一种器官,本能是无法教授的,除非你乐意归于门下,不过……想来你也没这个打算。” 白榆自然没打算成为罗睺麾下的狗腿子,虽然已经偷学了月隐步,但为了一个被动技能就转职,委实不必要。 “行,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白榆转身:“我也该回去了。” “你不走?”庄道大为惊讶,对方难道不是为了保命而跟过来的? 白榆懒得理会,不过即将走出去之前,他还是回过头,用杀机沛然的目光扫过庄胜庄道:“临走之前说一句废话——若是将来你们作奸犯科让我见了,可别怪我不留今日情面!” 言罢,房门闭合,人影远去。 “这人……他到底在想什么?回去送死?”庄胜也难以理解。 “舍生取义,不惧生死……不是谁都贪生怕死,愿意苟且偷生的。” 天哭弓使有些可惜的收回目光:“倒是个做弓使的好苗子。” …… “我已经找到了通关的办法了……” 白榆揉着眉心:“有了初步的设想,但距离实现还差一步。” “必须找到种魔,否则,只要它还活着,这场故事就不会结束。”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虽说找寻种魔的办法很少。 但好在,白榆拥有无限次重开的试错成本。 投入足够多的命运点数,没什么是搞不定的。 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不惜自己动手扮演起了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这一次,他决定可以不用做个好人。 把其他人都杀了,自然就知道答案。 回到了别墅里,便注意到了灯光开着,苏若即坐在沙发上,她神色怪异的问:“你……去哪了?” “送庄道离开了。” “庄道,他有办法离开?”苏若即眼睛微微亮起。 “是有,不过只能少数几人,不可能带所有人离开。”白榆打断了她的所想。 苏若即收回视线:“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 “我还有事没做。” “事……” “嗯,一件很重要的事。”白榆看向苏若即,眼神逐渐变得古井无波,宛若深潭般深邃。 “是什么?” “等你醒来后,伱自然就清楚了。”白榆毫不掩饰的走向苏若即:“现在,你需要睡上一觉。” 话音刚落,苏若即抬起手,一把刀就刺向了他的脖子,不过随着白榆身体一晃,避开了刀刃,仅仅斩断了他的几根头发。 右手的手腕控制住苏若即持刀的手臂,白榆踩住苏若即的右腿防止她发力,另一只手也将其手腕反锁扣住。 “真没想你会怀疑我。”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几乎是身贴着身,白榆低下头,呼吸吹在她的头发上。 苏若即抬起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无言的愤怒:“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从未跟你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但是你能一口气就叫上来了,甚至连字都是对的。”苏若即冷冷道:“你为什么知道?你调查过我们?不论你是怎么知道的,都已经构成了我不能信赖你的理由!” 白榆心想这次模拟的时候,他可能少了点细节,因为没了耐心的缘故,只想着点快进。 “好吧,让你看透了。”白榆低下头:“可是你又能怎么办呢?” 说着,他手掌闪电般的挥出手刀,劈在了苏若即的后脖颈上。 “你……” “在你醒来之前,一切就会结束了。”白榆搀扶着苏若即的腰,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他不认为苏若即是种魔,可能性是极小的,若是当真如此,那他还怎么救人? 英灵编年史不应该给出这种无解的副本。 既然时间点是在这里,那么只能认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能找到种魔…… 白榆往前行走,他第一个是去了被捆住手脚的鲁忠的房间……强迫自己杀人是很有罪恶感的一件事。 他举起狮心枪化作的刀刃,劈向了鲁忠,鲜血飞溅而出……人没死。 但是鲁忠的手断了一只。 他直接痛到昏死过去。 “不是。” 想来种魔不会忍到这一步,如果都砍了一遍还是没发现,那就再杀。 在心里说了这句话,白榆苦笑着嘲讽自己还是有些妇人之仁在。 然后走向下一个房间,因为此时整个别墅留下的人已经很少了,只剩下五个人而已。 需要验证的,只有四个人。 白榆走向于海清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将她叫醒。 于海清穿着睡衣,揉着眼眶走出门外:“谁啊,什么事?” 刚刚打开房门,一抹白光匹练就直接落向她的面门,这一刀仍然看不出半点留手迹象,仿佛雷电将军劈向刚刚走出天守阁时旅行者的那一刀。 端的是一个不讲武德的偷袭! 嗡——! 刀悬停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空,这一刀劈下去,竟然斩断她的皮肉。 于海清看向陷入了自己肩膀里的刀刃,表情上的懵懂睡意缓缓消散。 这安静且漫长的几秒钟里,她的头顶亮起了红色的血红文字。 【三眼种魔】 她歪过头看向白榆,额头上打开,露出了额外的一只眼睛,露齿一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轰——! 拳头轰炸到跟前,白榆举起左手抵挡,仅仅是一招,整个左臂就已经脱臼,后面的房门被直接撞开,一退近十米远,还撞碎了一扇门和半张桌子。 魔,本就是肉体强大的异变族群。 种魔更是能分化自身的血肉种子让其他种族堕魔身的存在,其生命力和肉体强悍程度,就仿佛普通小兵和超级兵的区别。 “假话是……然我是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忍着剧痛将手臂骨骼复位,白榆吐出一口气:“真话是:我也没想到会是你……不过既然知道有种魔在这里,只要挨个劈一次,自然就显形了。” “原来如此,是个简单的排除法,不过你既然知道,代表你也见过了那黑煞弓使了。”于海清抬起手抚摸过肩膀,顿时恢复了白皙的外表,血肉复原:“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白榆大喝一声:“等等!” 种魔还真停手了,只见到白榆直接抬起刀子:“不麻烦你,我自裁!” 话音刚落,挥刀劈向自己脖子,当场血溅了于海清一身,后者愣住了。 白榆直接扑街倒地,种魔皱起眉头,抹过脸上的血色把手指头塞入嘴里:“这血的味道的确甘甜,但是……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恐惧味道?你,真不怕死么?” 白榆临死前竖起一根手指,腔正字圆的吐出哲学话语。 “faq!” …… 【副本已重置】 睁开眼,阳光正好。 又一次重开。 白榆活动手腕,杀气腾腾:“种魔,爷来了!” 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避暑山庄,一脚踢开大门,强势闯入其中。 “谁?” 苏若即直接起身。 学生们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说,完全没想到法治社会居然会有这种张三直接踹门而入。 而且还是个超凡者。 偏偏此时唯一的超凡者秦雪澡不在这里,所以没人能拦得住白榆。 倒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苏若即直接进入了应激反应,居然能捕捉到月隐步状态下的他,还抓住了他的裤腿,但这时候白榆甚至懒得管风度如何,裤子都被扯开了,仍然抛出了致命投枪。 一枪直接命中了于海清。 长枪命中了胸膛,穿胸而过。 于海清捂着胸口,咳出一大口鲜血,旋即缓缓瘫软的跌坐在地上,眼睛渐渐没了神采。 白榆迎着其他学生冒火恨不得杀人的目光,踢开扑上来的鲁忠,走到于海清跟前,拔出了长枪,踢了一脚:“喂,别装死了……” 种魔哪有这般脆弱? 没反应。 他蹲下身,握住手腕,没有半点反应。 头顶也没亮起红色的血色问题。 “真死了?” 白榆低声念道:“不对,她是活人?” 不是三眼种魔? 奇怪了,明明之前…… 白榆正疑惑时,背后传来齐齐的破空声。 …… 【副本已重置】 “种魔是可以替换的,所以一开始的身份,并不是于海清……” 白榆冷静下来重新思考。 不是于海清,就是剩下的五个人。 苏若即不可能是,因为她一直都没被替换过,鲁忠也不会是,庄道也不会是。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两名死者…… “应玉怀和秦雪澡。” 他没有那么聪明,只能靠着重复的试错来一点点的还原出真相。 应玉怀的确是有很大可能就是种魔,毕竟她之前的死法都太蹊跷了,倘若是自己送死,然后找替身隐藏起来呢? 所以最初死的那个人,可能不是应玉怀,而是受到种魔操控的于海清? 白榆看向前方:“再试一次吧,这次应该就能弄清楚了。” …… 同样的场景又一次上演。 但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白榆的这一枪,没能杀了应玉怀。 鲁忠竭力去营救应玉怀,这一枪刺穿了他的手臂,然后洞穿了应玉怀的肩膀,就在触碰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无比刺耳的尖锐声响。 应玉怀白嫩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层紫青色。 这一幕即便是舍身相救的鲁忠都看的目瞪口呆。 应玉怀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狮心枪,抬起眼睛,眼白变成了漆黑色,漆黑的瞳孔染上一层血红。 “居然被发现了。” 应玉怀打量着突然闯入的白榆,语气淡然:“你也是黑煞弓使?你的黑弓呢?” 中了。 白榆低沉的说:“你们都出去……她已不是人了。” “区区一阶。”应玉怀露出冷酷的笑:“也想逞英雄。” 白榆懒得废话,注意到对方额头没打开第三只眼,他心想对方果然是受创严重,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抬起手,回收狮心枪,掌心有白色的电弧闪烁。 “一招。” 他举起兵刃,低沉宣告:“就结束!” 应玉怀也如临大敌,口中牙齿化作獠牙,双方各自站定,随着水果盘从桌子上掉落下来作为发令枪,骤然暴起。 白榆在发动的前一刻就抛出了长枪,直接刺向应玉怀,它举起手臂抵挡,长枪贯入臂膀之中,鲜血飞溅,而她不见白榆踪影。 察觉到腹部被按压后才意识到,白榆从下方而来,手掌贴上,云雷劲迸发,轰鸣一声,小腹顿时承受无穷力道,如同被雷光击穿,散发出阵阵焦糊气味。 她坠落在地,来不及抵挡,白榆已经拔出狮心枪,变化成斧头,一斧头劈下来,当场砍下脑袋。 后者眼中的光芒闪烁两次后熄灭了。 连带着头顶的鲜红文字也一同淡化。 但是,其头顶的‘魔’字词条,却在死亡时发生了脱落,变成了一张单薄的字体。 【画皮·人魔】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原来这才是真相 看到了字体浮现然后消散。 白榆:“???” 是画皮,是披着画皮的人魔,不是种魔? 疑惑,费解,震惊,诧异……种种情绪在心头闪过。 白榆收回了兵器,虽然内心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将可能性转向了最后一种。 有,且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他打开了院落大门,走向了山间。 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学生们。 鲁忠看着地上没了人样的尸体,不知该感谢对方救了自己一命,还是在哀悼自己的恋人。 苏若即进来看了一眼惨烈场景,她一咬牙,抓起了自己的弦月枪后,转身也跟着冲了出去,追向他离开的方向。 白榆便是一路狂奔,朝着目标地点而去。 莫名的,他知道自己该去往什么地方,也很清楚对方也一定是在这个位置! 转过山间一处,他骤然停下了脚步声,因为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是庄道和秦雪澡。 “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都说了不能碰不能碰!” “你,你简直……” 庄道情绪激动,可他不论说什么,秦雪澡都是完全无视了过去,满脸平淡之色。 “这件事我可以不说,但伱必须……”庄道这句话说了一半,随后便看到了下方顺着山道走上来的青年,顿时闭上了嘴巴。 白榆仰起头,顺着林荫布满的山道往上看去,能见到阳光下行走的少女,发梢随着行动而摇晃着,二八年华却显风姿绰约。 他故意不动声色,一步步往上走,仿佛一名普普通通的踏青人。 掩饰住了自己的气息和情绪波动,几乎没什么破绽。 可就在两者之间距离不到最后二十个台阶的时候,秦雪澡抬起手掌,直接从侧后方贯穿了庄道的胸膛,后者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勉强侧过头,便被掏出了心脏,死在了山道上,顺着道路一路滚下去,鲜血染红青石山阶。 白榆瞥了眼死不瞑目的庄道,收回视线,看向大啖人心的秦雪澡……不,种魔。 “你察觉到了。”白榆既不意外又不平静的说:“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她的气息消失了,是你做的吧?”秦雪澡的额头打开了一只眼睛,三眼种魔淡然道:“没想到披着画皮,也会被人识破……我以为已经藏匿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没开始实施计划,就被看出了破绽。” 它用第三只眼看向白榆:“你也是凶星的追随者?” 说着便摇了摇头:“不像,你身上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罗睺气息,反而很是甘甜。” 白榆继续提问:“它是你的手下?” 三眼种魔不打算回答,而是提问:“你又是如何察觉到我的?莫不是这画皮……” “和画皮无关。”白榆摇头:“你的伪装,的确十分完美。” …… 这句话的确发挥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叹。 这种伪装,不单单是外皮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谁能想得到,一开始要进来救的人,竟然会是凶手? 从进入副本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开始,秦雪澡就已经被替换了身份。 这层心理上的伪装,使得他一而再的错过了通关副本的契机。 不得不在一次次的重开中,逐渐通过排除法,确认了真正的种魔。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最后的答案,哪怕如何离奇,也都是真相。 如果种魔不是应玉怀,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借用了秦雪澡的身份。 而当白榆将秦雪澡当做了怀疑对象的时候,之前的种种疑点疑团,便统统都有了解释。 譬如,为什么玄天司的调查员会死呢? 这并不是因为红衣厉鬼的实力忽强忽弱。 虽然他会受不轻的伤,但来到门口的时候,也是不会死的。 他按下了门铃,如果有按下门铃等待的力气,总不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就死透了吧? 所以,他不是死在门外,而是死在和秦雪澡接触的一瞬间。 在他走入别墅的那一刻,在开门的瞬间,种魔就已经一掌轰在了他的胸膛,将其心脏震碎,然后死死按住了他的喉咙,让其无法发声。 于是,调查员便死在了那里。 这也是为什么白榆没有进入别墅,而是和调查员同时进入的时候,他没死的缘故。 因为开门的人是苏若即! 仅仅是因为开门的人不对,所以一个生,一个死! 再譬如,为什么庄道对秦雪澡的态度如此奇怪? 不论是七年前的现在——他和秦雪澡保持着冷战的态度,见面都表现出的一股强烈不满,而这种态度在来之前没有,是在来到这里后才出现的。 亦或者七年之后的彼时——庄道是一直在痛骂秦雪澡才是真正的可恨,是罪魁祸首,便是临死之前,也还是在嘲笑她,这股恨意仿佛是在痛恨对方扭曲了自己的人生。 这一点,到这里也有了解释。 因为打开了鬼蜮的人,便是披着秦雪澡外衣的种魔。 他们这一行,去往的地方,便是白榆爬出来的树根的位置! 必然是进入了那个古墓里! 白榆也是顺着这个方向招来,果不其然,碰了个正着! 种魔意图开启鬼蜮,封锁此地,亦或者是和鬼王有所交易,又或者是想要浑水摸鱼。 不论如何都得去一趟古墓的位置,而这一幕,恰好被庄道所看到。 亦或者她就是故意让庄道看见的,好将这件事嫁祸给秦雪澡,之后让她一死,便死无对证! 毫无疑问,庄道是恨错了人。 当年的事,并非是秦雪澡所为,而是种魔所做的! 这也恰恰佐证了为什么秦雪澡没有半点关于这次事件的记忆。 她以为那是被忘川水所磨灭了。 但若是真的痛彻心扉的记忆,怎么会这么容易忘掉。 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记起来。 她在灵魂上刻下‘找到凶手’这四个字,恰恰是对应了自身不具有记忆的这一点! 不具有记忆,不是因为忘记,而是不存在! 因为她的记忆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她从一开始就是被替换了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 可以猜的出……秦雪澡肯定是被那只画皮人魔袭击了,是被披着应玉怀的人魔击晕后带到了此地。 因为死在地下室的尸体,的确是秦雪澡的,苏若即认真的检查过,是本人没错。 而她的尸体尚且是保留着体温,所以证明,秦雪澡是被以某种方式带到了这里来。 此时此刻,她还没死。 至于这种方式是什么…… 很简单。 还记得在苏若即的日记之中记录了这么一句(104章) ——‘只是七天的合宿,不过大家还是带了行李箱,应玉怀的行李箱最大’ 行李箱,最大……简单的关键词提示。 如果只是出来游玩,有必要带这么大的行李箱么? 如果不是为了装行李,而是为了装人呢? 秦雪澡被带来了,就在应玉怀的行李箱中。 …… “真正的秦雪澡还在地下室中的行李箱里。”白榆开口试探以验证猜想:“是么?” 三眼种魔淡淡道:“那是我的口粮,本是打算明晚再吃下,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凑合一下了。” 她捏碎了剩下的心脏,吸收了一人的血气,顿时三眼中的血色更加饱满。 “你区区一阶超凡,便是知道了,也应该早些退出去,还能苟全一条性命。” “可惜,你非要以身犯险,前来送死,平白给我添了一顿大餐!” 眼眸之中血光闪烁,食欲增长。 它试图从对方身上嗅到一丝恐惧的气息,但是并没有,甚至感受到了一丝…… 愉悦? 白榆捂着肚子,狂笑不止,他笑弯了腰,然后擦了擦眼睛。 “妈的,一点也不好笑。” 狂笑之后,他的情绪也尽数释放了出去,再度抬起眼睛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庄重的肃杀。 “你完了。” “魔帝都救不了你。” “我说的。” 三眼种魔暗暗想到,难道还有什么帮手和埋伏?看四周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波动。 下一刻,它只看到白榆转身后退了一步。 在种魔走神的时候,白榆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他转身就跑。 走了没几步距离,看到了一旁树后藏匿的苏若即,只能一把抓住。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帮……” “你能帮什么忙!”白榆简直无语,他还想回去一趟别墅看看秦雪澡此时的状态,之前头脑一热居然忘记检查了。 可现在眼看也来不及回去了,便将苏若即往背后一推:“你走吧,我扛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白榆语气平淡:“我已经习惯给你垫背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苏若即神色停顿了一下,旋即看向白榆:“你是……难道是……”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从何而来。 可惜来不及更多言语。 她只来得及听到一句话。 “……我们终会再见的。” 下一刻,鲜血飞溅而起,世界在眼前颠倒,发白,空明,寂灭。 …… “哈——!” 苏若即重重的喘息了一口气,从睡梦之中醒来,满头皆是冷汗。 “你没事吧?”邻座的于海清递来矿泉水和纸巾:“你满头大汗的。” “我做了一个噩梦。”苏若即按着额头说:“好像是梦到了谁,但是我……想不起来。” “若是噩梦,想不起来也好。”于海清安慰道。 “不行!”苏若即下意识的说:“我一定要想起来。” 于海清听到这么坚决的口吻,奇怪的说:“你这不像是噩梦,更像是一个美梦吧?” 苏若即也不明白,她咬着下嘴唇,能感受到某种记忆呼之欲出,却始终无法触及它。 她并不清楚,那份记忆沉淀在了血脉之中,在她的瞳孔最深处,沉睡的英灵血脉正在以某种慵懒的方式进行着缓慢而规律的律动。 似乎是触碰到了某种近似于轮回的秩序气息,这本不该苏醒的力量,随着一次次的死亡而被唤醒。 “快到了啊。” 负责开车的学长喊了一声:“都别睡了,快到镇子了。” 穿过一层林荫道路,前方是一座山,一座古镇。 苏若即走到车的前方,看向那座山的向阳面,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到了地方,卸下行李,挑选房间,学长接了电话,被迫开车提前离开,一切的发生,她都对此并不意外。 只是……苏若即没舍得关门,而是站在门外的小院子里,看向来来往往,似是在等待着谁的出现。 就这么等着等着,等到夕阳即将落山,她的手臂都有些被晒伤了,却还是见不到记忆中朦胧的面孔。 “若即,吃饭了啊。” 里面传来了呼喊声。 苏若即回过头:“来了。” 她心想,或许是不回来了。 这时,脚步声和门铃声同时响起。 一个青年的声音,在她的背后,随着山间吹拂过的夏天的风而来。 “请问,还有空房间可以借宿吗?” 苏若即回过身,迎上了目光。 一瞬间,沉淀的记忆涌出。 她脱口而出:“……白先生?” 青年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呆滞:“……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解之法,云雷一闪 时间回到三个多小时前。 白榆没有去抓画皮人魔,也没有去找种魔,而是独自一人进入了山林之中搜寻查找。 他很清楚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很难对付得了披着画皮的人魔以及另一个种魔。 所以,他大胆的做出一个背叛了阎罗司的决定。 在踏入湖泊边缘的地带之时,听到了少许的异响。 他往前走,在一片荷花塘中看到了一抹暗红的血色,伸出手,把漂浮在水上的男人拉上了岸边。 后者已经昏死了过去,伤口还在流血,不过已经泡的发白。 白榆回过头看去,不清楚他是怎么来的,应该是顺着河一路飘到的这里,还剩下几口气在,没死透。 不过这个状态,还能射箭么? 白榆也委实不把这个天哭星当人看,只把他当做工具人。 虽然是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拿出了一瓶药水……想了想,换成了高级生命药剂,倒向对方的嘴里。 天哭星原本重伤垂危,双眼一片漆黑朦胧,忽然间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温润的水泽,有股甘甜的生命能量流入自己的嘴里。 他的求生欲被点燃,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大口吞食。 “哎哎哎,别喝别喝了!你喝的够多了!” 他听到了一阵叫骂声。 但此时岂能停下,更是忍不住的大口吨吨吨的吞咽。 “我让你闭嘴!你已经醒了还敢偷喝!” 白榆猛地一发力,把药剂从对方嘴里拔出来,能感受到牙齿被瓶口摩擦。 淦,还用上牙了。 看着足足被喝了三分之一的大红瓶,白榆有些心疼,虽然十连就能抽到,但它也是不可多得的救命的东西,本来五分之一就够了,对方肚子上的破洞都已经修复了,结果硬生生被喝了三分之一。 用力的擦干净了高级药剂的瓶口,白榆便狠狠踢了一脚天哭星:“别装死了,还不起来!” 天哭星睁开眼睛,虚弱的撑起手臂,他有些意外,发现自己的伤口居然真的愈合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感,但已经恢复了行走的气力。 “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多谢……” 救下这个黑煞弓使,就是白榆做出的决定,这是有好处的。 首先,这个天哭星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他的报恩带来了庄氏兄弟的胡作非为,但他的报恩行为本身,没有问题……那么只要将报恩对象改成自己就好。也能阻断庄氏兄弟获得力量的途径,从根本上阻断他们进一步作恶的可能性,哪怕有这个念头,没这个实力,将来也当不了资本家,只能去扫大街或者打螺丝。 其次,只要能获得天哭星的报恩,就相当于有他的助力,一名三阶超凡的黑煞弓使,攻击性拉满……仿佛直接随机到了一个三星级英雄,往自走棋盘上一放,在前几个回合,可谓必杀! 最后,能够改变自己在外界被这个天哭星追杀的局面,他想来也是为了报恩而开始找寻杀死庄道庄胜的凶手,只要改变了这里,那么外面的局势也自然是不复存在。 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种截胡别人机缘的事发生在里,会觉得主人公无耻。 但发生自己身上。 彼其娘之爽! 白榆也开门见山:“我知伱是黑煞弓使,救你,自然是为了施恩图报,大家敞亮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天哭垂下手臂,毫不在意:“论迹不论心,阁下愿意用这上等灵药救我,哪怕是为了施恩图报,我自然也是要报恩的,如此做派,更是君子所为。” 挟恩图报和施恩图报是两回事……后者是有理性和利益的驱使,而前者是有些飘飘然了。 天哭星也直白道:“我可以为阁下做三件事!” 白榆喜欢这种敞亮的话:“好……我要你帮我杀了种魔和它手下的人魔,就在今日!” 天哭星沉默下来,奇异的问:“阁下救我,便是为了除魔?” “不然我还有什么理由用足足三分之一的大红瓶救你?”白榆反问:“毕竟除魔才是你们的专业。” 听到这句话,天哭星当即哈哈大笑:“阁下可不要小觑了我等黑煞弓使的觉悟,除魔之事,何必惜身!便是不提这个要求,这种魔我也定要杀之!这可不能算作三件事的一个,倒是阁下若是能告知我种魔藏于何处,反而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更是欠下一个人情!” 白榆说:“我自然知道,不过你有把握能射杀它么?” 天哭星自信道:“它也已经受了重伤,即便一箭不行,再放出两三箭即可。” “那么,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白榆勾了勾手指:“你且附耳过来。” 天哭星自是不疑有他,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想来不会害自己,若是要害,等自己死了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这黑煞弓使倒是没什么坏心眼。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便可认出人是谁,你来负责杀种魔,另一个人魔交给我来对付。” 白榆简单描述之后,天哭星欣然应允:“那么在天黑之前的三个小时,我便寻个位置藏好,好好恢复一下境界。” 白榆点头,不过临走前,他偏是多此一举的问:“你就不怕我让你射杀的,其实不是种魔,而是人么?” 天哭星闻言当即失笑:“我认为阁下这般君子不会说这种谎言,哪怕是了又如何,我言出必行,只不过若真是如此,也算是还了阁下救命的恩情,哪怕心中有愧,也只能担待着了。” ……反正我们凶星追随者也不是什么好人,并不是滥杀无辜,但也同样是导致了许多伯仁之死的惨剧,若是必要,连亲人也得狠下心去…… 白榆多少有些不爽的转身而去,对方报恩也不看人,或许这才是导致了庄氏兄弟谋财害命肆无忌惮的重要推力。 ——我果然还是不喜这群黑煞弓使,希望你们以后别惹到我,咱们尚可相安无事! ——否则当心我以后开了副本,直接回三千年前把还是小屁孩的罗睺吊起来打屁股。 …… 时间线回到了现在。 白榆刚刚抵达了别墅中,准备借宿,却被苏若即直接叫出了姓氏。 他自己都分外错愕,怎么回事? 明明是初次见面,对方不可能认识自己才是。 所以不免发出了王国之泪玩家的经典台词。 “……啊?” 这错愕的神色使得苏若即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姓氏,她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记忆中的碎片正在上浮,一点点的在梦里发生过的记忆涌出来。 这使得她有些混乱。 不过,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看来你还认得我。”白榆说。 “白先生,我……” “你或许记忆有些混乱,但也好,省略了我的解释时间。”白榆看向屋子里:“你知道现在有两个人,是有问题的,对吧?” 苏若即立刻点点头,虽然只是少许记忆,但记忆中的焦急情绪却是真的,也是她感到坐立不安的由来。 “那么,你相信我么?”白榆双手按着苏若即的肩膀,认真的发问。 “……我。”苏若即记得睡梦中最后一幕的所见,青年拦在自己背后,挡住了那恐怖的魔物舍生相救,她便重重点头:“我相信!” “好。”白榆微笑着松了口气:“那就麻烦请你陪我演一场戏……我们现在不认识,我只是进去借宿的人,明白么?” 苏若即点头,旋即神色纠结:“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逃走呢?” “放心,我自有办法,相信我,就什么都不必问。”白榆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和担忧的神色,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长辈般安慰道:“安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苏若即被抚摸着脑袋,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不自觉就红了眼睛也红了脸颊。 安安静静的接受着抚摸。 换成亲人都很清楚,苏若即并不喜欢被摸头发,即便是苏父苏母也是一样,随着成长,就越来越抗拒被摸头。 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摔碎个金丝眼镜,苏父可能要气的直接拔出开山刀了。 白榆放开手,倒是苏若即抬起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是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罪过罪过,这可是我姐。 随着苏若即推开门,两人走入了宽敞的大厅内,刚刚好赶上了晚餐时间。 气氛倒是一片祥和。 饭桌上,众人交谈的气氛颇为和谐。 白榆也算是和这群人较为熟悉了,基本上做得到对答如流,顺带甩出了自己也是南陵三中毕业的身份,很容易就加入了话题里。 饭吃完了的时候,白榆拿起了一个酒杯,里面倒入了透明的气泡饮料。 “你们听说过三国的一个故事么?” 鲁忠看到白榆手上的杯子,顿时失笑:“摔杯为号?可是这四周没有三百刀斧手啊。” 白榆说:“刀斧手太麻烦了,我要是当事人,我可不会这么安排,我会选择……” 说着,他松开手,任由杯子落向地面。 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玻璃碎裂的声音的同时,仿佛有两个玻璃碎裂声重叠在了一起。 几乎的刹那间,一抹漆黑的箭矢从夜幕深处飞驰而来,直接穿过了于海清的肩膀,命中了秦雪澡的胸膛正中央。 一箭射来。 后者的身体直接被箭矢上附着的动能所推动着,一路后退,身体撞击在了墙壁上都不停止,直接破开洞口,从窗户位置飞出去,落在了前门的小院子中。 就在几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白榆一脚踢在了桌子上,足够十人坐的桌子当场掀翻,食物和盘子飞起来,砸向顶层的吊灯,顿时吊灯上的挂饰被击碎,玻璃灯也直接破碎,爆发出一阵电火花。 苏若即也已经暗中按下了电闸开关,整个室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也是转瞬间,白榆出枪,手中兵刃从未如此趁手过。 云雷劲迸发而出,不过,这一次,他能感受到招式发生了一次根本性质上的变化。 云雷劲走上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在指尖迸发出胜过之前数倍的迅猛力道。 云雷一闪——! 长枪洞穿了应玉怀的脖子,将这只披着人皮的人魔硬生生挑起来挂在空中,硬生生将对方凝固在半空无处接借力。后者没反应过来之前,白榆二度发力。 云雷一闪·二连! 长枪不单单刚猛,更是变化莫测,因为枪杆是带有韧性的。 白榆抵住长枪的力道骤然一个收手偏折,云雷的闪光仿佛贴着墙壁游走,足足拐出了一个九十度的弯,撞碎了客厅玻璃,砸向了院落。 爆发出的雷霆形成一个网状的坑洞,四散迸射。 白榆自己都吃惊的看向手中……刚刚毫无疑问是保底法则触发了,搞不好是一次大保底,但他没数 只不过,他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绝技的威力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来风雨声 画皮人魔被一招秒了。 白榆横扫枪刃,甩过上面的血痕。 “好靓的枪法。” 一道身影落下来,正是天哭星,他手中的弓弦发出轻微的震动,刚刚看到了白榆这一枪,不由得感到赏心悦目的赞叹:“这一招,足以列入绝技榜。” 白榆将举枪刺穿了人魔的头颅,确认对方死透。 “大老远跑这儿不是为了听你喊我一声靓仔的。” 擦了擦枪尖后问道:“刚刚那一箭……” “还没死。”天哭星感知的到:“她往山上跑了……不过也跑不了多远,接下来交给我便好,她拔不出黑箭,就会一直被我锁定,诛魔箭已经钉死了这只种魔的魂魄,它无法脱身的。” 白榆看向山上:“它要去哪里,我心里有数,你若是不着急,待会儿一起吧。” 天哭星从善如流:“好。” 白榆走向了别墅,刚刚进去就看到鲁忠发疯似的扑过来,直接一脚将其踹翻。 “那不是你女朋友,是人魔,看清楚。” 骂了一句后,庄道和于海清过来把人按住。 此时苏若即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满脸焦急之色:“雪澡,雪澡不在地下室里面!我去找的时候,箱子已经不见了!” 白榆神色一凝,都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要重开不成? “阁下不必惊慌,这种魔狡诈,想必是从外面的天井位置把那姑娘带走做了人质。”天哭星冷笑:“这不是它第一次这么干了,上次也是这么挟持了人质,让我中了当地人的埋伏。” 白榆深吸一口气:“现在救人,来得及?” “可以一试。” 白榆看向苏若即:“我会带她回来,伱们就留在这里,封好门窗,等玄天司的人来。 说完,他走出门外,言简意赅:“走!” 言罢,化作一抹黑影,直奔山间而去。 黑煞弓使看到这步伐惊道:“阁下这步法……是月隐步?” “看得出来?” “说笑了,这可是我们这一脉的独门步法怎么可能看不出,可阁下也不是凶星的追随者。” “我救过其他的弓使,对方教了我这一招。” 白榆面不红心不跳,在他看来,杀了庄胜也和救了他没什么区别,怕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看到将来的他都恨不得直接掐死重开。 “如此正宗的月隐步,可惜只是初级。”天哭星沉吟道,他似乎是还有下文想说,不过两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好重的阴气。”天哭星皱眉:“几乎可以形成鬼蜮。” “进入,就是鬼蜮。”白榆说:“这种魔肯定是躲藏进了鬼蜮里,只有进去才能杀了它,斩草除根,你……” “自当杀之。”天哭星冷冷道:“一个种魔可带来无穷祸患,不可放过,便是鬼王在其中,我亦不惧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有了三阶高手撑腰作胆,白榆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进入了树洞里,找到了打开的陵墓,棺椁已经被开启了,里面一片空荡。 大量的阴气自棺椁中漫出,仿佛里面盛放着的是大量的液氮。 屏息跃入棺椁之中,一瞬间,天旋地转。 白榆和天哭星同时抵达了鬼蜮,已经来到了村落之中。 “这里……”天哭星看向四周:“仿佛是数百年前?” “的确是几百年的许家村。”白榆点头:“能感知到对方气息?” “嗯。”天哭星竖起手指指向前方山中,冷笑不已:“就在半山腰里,阴气煞气最为浓郁,看来是宁可和鬼王同流合污,也不情愿让我给她个痛快。”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赶路,从村子中间走过时,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响,是一大群凌乱的脚步声。 在村子最中央的位置,站着一个商人。 许营站在那里,双手抄着,对着村民们说道:“这山中可是有神仙的啊,大家不觉得奇怪么?为何地龙翻身,只有我许营活着回来了?自然是祖先保佑啊!” 他抱着拳头对着天空拜了拜,大声喊道:“各位,只要随我上山,祭拜先祖,指不定能某个仙官职位,再不济,也能得到一些好处,有道是一人飞升鸡犬升天!” 他这边大声说着,还生怕其他人不相信,随手表演了几个小小法术:“你们瞧,这就是我从祖先那儿得到的好处,乡亲们,家人们,只要随我一同上山祭拜,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这可都是先祖的余荫啊!” 他高声呼喊着,还朝着山上跪拜了一下,搭配上一些法术特效,对付村民们还真有些效果。 村民或许不相信神,但对先祖的崇拜是大夏的传统,许营便是利用了这种想法,开始哄骗乡亲们上山给鬼王当自助餐。 就在村民们意动时,一抹长枪飞驰而出,直接刺穿了许营的胸膛,将他刺在台子上动弹不得。 “啊——!” 许营当即发出惨叫声:“是谁,谁偷袭……” 这时,人群里有人呼喊一声:“不对,这许营的血,怎是黑的!他定然不是活人!” 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乌中带紫,怎么都不像是活人血。 受了伤的许营顿时暴露出了半人半鬼的模样,村民们怎会相信方才的话。 “好啊,许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欺骗我们!” “村子里允许你开了玉矿,让你发财当老板,弄出了这地龙翻身还没找你算账,你却变了鬼样来谋害我等!” “烧死他,烧死他!” “我家相公就是死在他开的矿里!” “许营这狗王八蛋已经不是人了,烧死他也不是烧活人,走,把他在祠堂前烧个灰飞烟灭,请先祖们给个见证!” 许家村的村民们质朴但不愚蠢,顿时义愤填膺,想到去世的亲朋好友,顿时悲愤交加,一拥而上,把许营绑了起来,要去祠堂前烧死。 倒是没人管是谁投的枪了。 白榆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回过身,打算上山。 却注意到一个少女站在路边,她看向白榆,分明是看到了方才他的出手,便重重的低下头鞠了一躬以表感谢。 “话梅,话梅你人呢?” 背后传来呼喊声。 少女起身,冲着白榆说了声谢谢,旋即也扶着母亲的臂膀,随着家人一同离开。 白榆望着对方的背影,颇为感慨。 真是神奇的造化。 现实的七年居然对应了鬼蜮之中的数百年…… 而这样一来,便是许家村的历史,也产生了变化。 但不清楚,到底会不会影响到现实,毕竟这里是鬼蜮,或许只是黄粱一梦呢? “阁下?” “没事,不过是感叹着世事无常罢了。” 白榆收回目光:“走吧。” …… 穿过山间,直奔山腹裂谷。 阴气所吸引来的大量鬼怪不是一合之敌。 便是二阶也挡不住身经百战的黑煞弓使,后者不需要搭弓射箭,只需要拉响弓弦,便杀之如屠狗。 简直是便利到不行。 白榆心里感叹,果然有高手开路的确是爽快。 这黑煞弓使的整体实力,怕是比百战老兵更强,毕竟……后者只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却没有神功绝技的加持。 踏入山庄,仍是群魔乱舞。 杀之。 踏入山庄深处,就在举办寿宴的位置,见到了胸口还插着箭矢的种魔。 此时的秦雪澡表情懵懂,如同植物随人摆布,她作为人质被挟持在种魔的手中。 天哭星见此情形,便意识到情况不好。 “你已经无处可逃。”白榆开口打算劝降:“如果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 没说完,种魔就已经用力握住了秦雪澡的脖子,他只能悻悻的改口。 本想说点废话拖延时间,可惜对方警惕性真高。 “放了秦雪澡,我可以不杀你。” “小子,你,我根本不看在眼里。”种魔狰狞道:“我可不在乎你!” “你这人……魔,说话还真直白,一点也不懂得含蓄。”白榆继续道:“我可以有办法让你活着离开鬼蜮,而且可以允许你先跑三天,之后再让弓使去追杀你……三天时间,足够你活命了吧。” 黑煞弓使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 无可奈何,别人救得自己一命……三天时间,也不是不能忍。 可种魔对这个丰厚条件根本不屑一顾的嘲弄道:“你以为有资格提要求的是你么?鬼王马上就要苏醒,有资格提要求的,可是我啊——!你们一个都走不了,统统会死在这里!” 它的三只眼睛仇恨的看向白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知晓的我……不过你想救她?怕是没了可能!从带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了,现在剩下的半条命,也没必要留着!” 种魔张开獠牙,狠狠一口咬在了秦雪澡的脖子上,大口吮吸后者的鲜血恢复自身生机。 黑煞弓使见状,更是想起了过往种种,怒气汹涌,低沉咆哮:“孽畜!吾定杀你!” 就知道不能跟种魔这种畜生谈判。 入魔者,皆该杀! 杀个片甲不留,杀个一滴血都不剩下,看它怎得死灰复燃! 黑箭破空而去,种魔将秦雪澡挡在前方当做挡箭牌。 可这诛魔箭竟是毫不留情的穿胸而过,直接将种魔一同贯穿,种魔被钉入墙面。 在弓使看来,秦雪澡心头血都要被吸干了,原本便是已经活不成了便不再留手,只想着立刻诛杀为其报仇! 后者尚未反应过来直接,雷弧闪烁的长枪已经刺向了它的额头,没入其中。 三眼种魔捂着鲜血喷涌的眼珠子连连嘶吼,也下意识丢开了秦雪澡。 白榆抱住秦雪澡,用月隐步拉开距离,收尾就交给了天哭星。 两者直接打入了山庄深处。 白榆横抱着无比干瘪的秦雪澡,将其放下,后者呆板的目光才堪堪恢复过来,她视线朦胧的凝视着青年,口中涌出血色。 “我,我要死了……么?” 她意识到了生机在流逝,表情流露出了迷茫、无助、恐慌、害怕、不甘等等表情。 像只无助的可怜小猫,手掌无力的抓着最后能抓到的稻草。 白榆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安慰:“你不会死的。我会带你回去,只是你可能要睡上很久,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相信我。” 这句话安抚了秦雪澡的难过。 即便是死了,这样的临终关怀也似乎不错。 她闭上眼睛,随后感到了嘴中被吞入了什么,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袭来,她闭上眼睛,又一次沉沉睡去。 她的气息断绝,生机也几乎断绝了。 但是,没有死亡。 而是进入了漫长的假死状态。 【僵尸内丹】 【百年僵尸才能养出一枚内丹,常人服用之后,人体会变成僵尸,进入假死状态】 假死不意味着真的死亡。 虽然心脏不跳动,但是生机孕养着,体内的血液也在缓慢流淌,如同进入冻眠。 她需要在这个状态下,维持七年时间。 等白榆取出僵尸内丹后,她才能重新醒来……早一些也可以,但可惜结束了副本后,他就回到了七年后,除了他之外,没人会知道僵尸内丹的存在,也不能告诉其他人,贸然取出必然会有风险。 白榆拿出一瓶全新的高级生命药剂给她灌入。 因为伤的太重,她全身的血都被抽取太多,哪怕是生命药剂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进行大量造血,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让其身体在漫长时间里自动修复。 同样是重伤……三阶超凡的体质和刚刚步入一阶的超凡者的体质的确不可一概而论。 白榆背起了秦雪澡,走向山庄内部。 旋即便看到一抹乌光闪过。 天哭星落在地上,表情颇为狼狈,他喘息不止:“这鬼王竟是个要破阶的!” “几成把握?” “三成不到。” 白榆丢出他没喝完的半瓶高等生命药剂:“现在几成把握。” “七成!”天哭星顿时来了无穷自信。 打开后,咽下一口药剂,伤口恢复,内伤也不疼了。 当即舒爽的大吼一声:“哈,鬼王,再与我大战五百回合!” 鬼王交给了天哭星。 已经重伤的半死不活的三眼……两眼一瞎种魔又回到了白榆的面前。 “我要吃了你。”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吞了白榆,就能恢复不少伤势。 白榆放下秦雪澡,脱下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缓缓卷起袖子,亮出兵刃。 “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 他勾了勾手:“来,大好头颅,等你来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诺千金重 这头种魔,带来了太多的遗恨。 因为它的存在,七年前,鬼蜮爆发,秦雪澡身死。 因为它,庄胜和天哭星成了师徒。 因为它,南陵市内至今都有人魔没除。 罪该万死,罄竹难书。 白榆便是再如何痛恨一个人,也很难达到这种生理上的厌恶,已经到了种族上的不可调和的程度了。 非要说的话,对方就好比是只传播疫病的老鼠。 杀老鼠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杀了就对了。 它的存在,就是灾害。 而最有资格斩杀这头种魔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躺在一旁的少女。 可惜,她已经不省人事,只能由自己来代劳。 也无妨。 就让我用你创造的招式,你的绝技,替你……雪恨。 “好好看着,不要眨眼。” 狮心枪尖端荡起一层雷弧。 白榆在上百次的挥枪训练之中,在超能力的稳定发挥之下,终归还是掌握了这一门绝技,无需查看他也清楚。 云雷一闪,已然登堂入室。 种魔也同样匍匐了身躯,它几乎不成人样的躯壳里仍然残留着三阶应有的力量,哪怕肌肉组织已经破碎断裂,丢了一只手臂一条腿,种魔的核心能力仍然没有丧失。 它要让这个人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将魔种刺入他的血肉里,等他在痛苦中逐渐羽化成魔时,它便会感到无上的愉快。 双方站定,随着一片落叶飘零落下,两者陡然发动。 种魔全身都迸发出了无数的血肉团块,如同暴雨梨花般飞射而去,刹那间白榆背后的墙壁就如同雨打芭蕉般千疮百孔。 只是,全数落空。 电光一掣,种魔回过头。 又是电光一闪,种魔再度回过头。 它看不到对方在什么位置,只听到了雷鸣声交错闪烁,虽然并不连贯,但根本捕捉不到。 种魔的头颅四处张望,试图找寻目标所在,于是,如它所愿的,白榆停下了移动,出现在了对方眼前。 留下了一道残影。 长枪,突进! 兵刃没入种魔的胸膛之中,扭转,扣紧,嵌入。 撑杆起跳,拖枪横扫,继而砸地! 被狮心枪咬住的种魔成了长枪尖端的重物,被狠狠砸向地面,地下青砖开裂凹陷,如此重创,血肉都化作沫子,它却还没死。 挑起长枪,临空一甩,后者躯壳腾空,便到了连击之时。 抖臂,甩枪! 云雷一闪! 空气里传来的力道撕裂了他的衣袖口。 实际运用方能察觉,创造这一招的简直就是天才。 迅猛,瞬发! 更重要的是,它是可以叠加的。 白榆长枪顺着腰间转动,任由手臂酸麻,挥出第二枪。 云雷一闪·二连! 交叉而过的雷霆痕迹几乎在对方身上劈出了十字痕。 还不够,白榆调动体内储存的最后的以及全部的云雷劲,开始第三度发力……或许秦雪澡自己都没想到,当白榆发现了转化云雷劲的敲门之后,这一招绝技便有了连发的可能性,只不过,它会产生极其强烈的身体负担。 可在这里,白榆无需计较身体是否能支撑得住,也不需在意手臂是否会折断,便是经脉血肉都被雷光撕裂也无妨,这一枪,他必出! 云雷一闪·三连! 第三枪出手。 蓄积的云雷三次交击,沛莫能御的电光在种魔躯壳之中流淌游走,瞬间,后者如同承受不住的气球一般,怦然炸裂。 一抹璀璨的烟火在鬼蜮之中盛放。 噹——! 狮心枪脱手落地,白榆的整条右手臂已经肿胀不堪,变得充血发紫,仿佛要坏死……实际上也已经骨折了,血肉一团糊。 他也懒得管了,只要离开副本,伤势便自然复原。 【三眼种魔】的图标在眼前消散归于虚无。 这也证明这头种魔总算是彻底被诛灭。 白榆如释重负。 可就在白榆转身离开时,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后背上沾染了一抹血色。 在爆炸的时候,一颗种魔的眼球弹射着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眼球中满是种魔的残留执念,伸出了血红的丝线,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试图将魔种注入他的躯壳之中,只要沾染到了这种血,堕魔身也只是时间问题。 种魔的执念疯狂的嘶吼着。 却在将魔种注入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一片空旷无比的世界中。 那片世界里,伫立着数个人形。 仿佛是入侵的病毒,被几个杀毒软件团团包围。 一名散发着玄黄色流光的人形垂下目光,冷冷的凝视着病毒。 “——伱也配?” 磐岩枪砸落,天地大放光明。 瞬间,这一丝种魔执念也在仰望英灵的震撼中灰飞烟灭消散不见。 堕魔身,往往是从灵魂开始感染。 可惜区区魔血,感染不了命运编者的灵魂,时光、轮回都无法磨灭他的魂魄,更遑论一个三阶种魔。 对此,白榆并不清楚有东西试图侵入他的灵魂,肩膀上的眼珠子脱落在地上,彻底枯萎死亡。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抱起了秦雪澡,将其扛在肩膀上,朝着地下墓穴的方向走去。 鬼王和天哭星正打的不可开交。 但沉睡着的鬼王,并非是天哭星的对手。 “这家伙,怎么打都打不死……不过它也撑不了多久了,一个鬼王却不敌同级弓使,真是丢人现眼,这样的法术还死撑!” 弓使连发两次诛魔箭都没能得手,大叹晦气,而他的力量也损耗不少。 白榆也是体力耗尽,无法帮忙,只能提醒道:“这鬼王的本体,并不是尸体,别瞄准尸体,它的本体,是一只尸虫!” 黑煞弓使大受震撼:“你怎么知道……不对,区区一个尸虫都差点到四阶?!” “这大能生前怕是了不得的神秘者,只可惜死后身体被一只虫子鸠占鹊巢。”白榆之前交手过程中就意识到了尸体没有黑化,也没有成为尸王,那个自称鬼王的东西,被自己伤到的本体,分明就是一只虫子,它操控了尸体,假装是大能的尸体,可实际上并不是。 有了白榆提示,黑煞弓使这一次找准了目标,不再对准尸身,而是一箭诛灭了鬼王的本体。 那只藏匿着的虫子。 在虫子死亡的瞬间,鬼王也当即作古,庞大的阴气迸发散出,整个墓室内都飘起了青火,那火光冲天而起,整个许家村都清晰可见。 墓穴开始震动,仿佛又一次的地龙翻身。 “鬼王死了,我们得立刻离开!”天哭星道:“鬼蜮快要崩塌了,迟了我们都得留在这里!” 白榆往前一步,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好似是一枚金色的圆球,将其捡起后跳入棺椁。 又是一片光芒后,他们回到了一颗树下。 而原本树下的洞窟,已经消失不见。 所在之地,却成了一座造型奇特的道观。 白榆看向四周,意识到鬼蜮中发生的一切也是改写了历史,鬼王死了,数百年前到现在的历史便是发生了变化,最直观的影响便是……许家村的人都活了下来,这里仍然留下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痕迹。 不过同样的,也因为数百年的时间,带来的影响也会被岁月长河逐渐抹平,仿佛在上游投了一个石头,并不会对下游产生多少影响。 除非能直接在上游截断溪流,改变航向。 这世界似乎没有那么严重的蝴蝶效应,最终还是会趋于它应有的轨迹。 可惜白榆不是许家村的人,对于这些变化并不能分辨的出来。 两人走出了道馆。 白榆对天哭星说:“你帮我很多,也帮我诛杀了鬼王,这救命之恩,算是还了。” 黑煞弓使满脸严肃:“阁下,这话你说了不算,只有何时,我觉得还了恩情,才算是结束。” 他抱拳行礼:“种魔已死,也是你亲手所杀,是我欠下的人情,加上救命恩情,还是三个条件才能满足。” 白榆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暂时还真没有什么要求可提的。 天哭星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提问道:“我刚刚看到你用了月隐步。” “是。”白榆提问:“这又怎么了?” “若是阁下想学,我也可以教你进阶的月隐身法,月隐步不过其中最简单一种,已经是绝技级别。”天哭星直言道:“月隐身法一共涵盖三种,若是尽数学会,才算是彻底掌握了月隐步,我可教你其中的一种进阶步法。” 这倒是无法拒绝,月隐步的确好用,白榆沉吟后提问:“就这么教我,不会败坏门规?” “阁下不必如此,我即便不教你,你不也还是会了?我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还阁下的恩情。”天哭星无奈一笑,一个种魔一个人魔,可是不小功劳,全都给自己拿了,不还点什么,于心不安。 “我可以学……不过我可没时间跟随你学习。” “这个简单,这里是一枚足影兽的腿骨。”天哭星将一枚白骨递过去:“里面记载了我亲自刻录的月隐的进阶身法,你可自行参研。” “真是方便。” “原本是收徒时的礼物,倒是在这里用上了,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它只能用一次,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它教给其他人。”他说着又递来一个号码:“这是我的信息终端,有事可以联系,我欠你三件事。” “月隐步,我不会教人,东西我收下了。”白榆看着刚刚收到的功法骨玉,又看向手里这市井气十足的电话号码,觉得违和感十足,旋即问:“还有……不是两件?” “这不过是帮我诛杀种魔的人情,可不足以还救命之恩。”天哭星傲然道:“我的命,可没有这般廉价……此次我感到自己又有所精进,想来有机会更进一步,闭关后的半年内怕是无法抽身。” 白榆收起电话号码:“你慢慢等好了,我不见得会打过去。” 黑煞弓使又一次抱拳,他给人的感觉像极了知恩图报的绿林好汉,但也同样是以武犯禁的危险分子。 ……梁山伯里不缺好汉,但真正好人的能有几个? 他走了。 正是期望下次不要再见。 白榆将东西都收入物品栏,背着秦雪澡走向山下别墅,他走的不快,步伐缓慢而沉重,没走出多远便汗如雨下。 背着动弹不得的秦雪澡,加上体能损耗,以及下山难。 他有些是实在走不动了,便不由得自言自语开始分散注意力。 “没想到,这副本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一段路最难走。” “我区区一个一阶,面对三阶的种魔和三阶的鬼王,多少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偏偏,这副本里还不让我用英灵投影。” 说着,说着,可算是能依稀的看到了灯火光芒。 但是精神松懈的瞬间,他身体便往前趔趄了一下,失去了平衡感,险些要滚下山去。 忽然前方多了一份支撑。 一个姑娘站在前方,扶住了他的肩膀。 苏若即看向青年和他后背上的少女,顿时用力的抱了上去,将两人抱住。 “谢谢……” “谢谢你……” 她低声念着,一遍遍的说着,仿佛是在咀嚼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白榆也无意安慰这小姑娘,而是坐在了山道上,晒着明朗月光。 “我说过,要带她回家的。” 不需动人心弦的辞藻,平平淡淡两句话便有一股力量,恰如古代豪侠一诺千金的豪放洒脱。 “白某,言出必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我就不随你一起回去了。” 白榆坐在了台阶上,也是懒得再起身。 一身气力几乎全部耗尽,坐下了就再也懒得动弹。 就好比爬山一样,一旦决定停下来再歇一会儿,便很难提起力量继续攀爬。 苏若即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神变得不对劲了,她咬着下嘴唇,眼睛里有千言万语的舍不得,她张了张口:“待会儿就有医护人员过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白榆顿时笑骂道:“我只是说自己事情办完了,要走了,谁说我要死了?你误会什么呢?” “啊?”苏若即会错了意,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高兴:“那个,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伱也伤得不轻,我,我们还没感谢你呢?” “鲁忠那小子怕是忍不住会劈了我吧。”白榆摇了摇头:“应玉怀大抵是真的遇害了。” 苏若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那张画皮,便是应玉怀的……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有一个同学遇害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只有应玉怀遇害,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白榆说:“我可没办法去救下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苏若即连连摆手:“你多虑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若不是你,这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或许我也……” 白榆放开手,让秦雪澡倒在苏若即的怀里,后者一摸她的身体,顿时脸色一变,因为触及的满是冰凉的体温。 “她这是……”苏若即的肩膀颤抖着。 “没死。”白榆说。 “可是,连心脏都不跳了啊!”苏若即一片混乱之中。 “她目前,是在假死的状态,体温会降低,心脏也不跳,这都是正常的。”白榆解释道。 苏若即默然,她不是不相信,而是这完全违反了常识。 “你现在可以不相信,但放短时间,她的尸体不会出现九相图的变化,也没有尸斑和死后僵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她只是假死。”白榆摸着下巴:“你到时候可以把这件事解释给长夜司和她的家里人听,他们自然会调查清楚,不过,最好不要对她动任何手脚,时间到了,她自然会醒来,如果贸然打破了这层平衡,届时她可就没得救了。” 一番耐心的解释之后,苏若即听着对方十分恳切的话语,终于缓缓安下心。 “我会告诉他们的……如果他们不相信,我就守着雪澡,证明给他们看!” “那就好。” 白榆心想可别到了七年后,让我提着一个铲子去坟墓里挖人,守墓人不得跟我拼命。 “最后,我还有几句话……” “您说。”苏若即洗耳恭听。 “白,是我的姓氏;你可以称呼我为……命运编者。”白榆托着下巴:“不明白这意思也无妨,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够看得见命运,你的未来并非是一帆风顺,眼下这件事也同样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劫难。” 苏若即静静听着:“劫难,命运……白先生是说,我的未来会遭遇不测么?” “是。” “……”苏若即正在消化这个信息。 “不过也不用太过于烦恼,你打算去蓬莱学院,那么在那个地方,每一件事都会成为你的试炼,你成为谁、遇到谁,都不一定。”白榆扶着膝盖有些吃力的站起来,他背对着月光,语气悠然,面带浅笑;“将来的事,留给将来,我告诉你,无非是希望你凡事可以多留一些心眼。” 苏若即低声的说:“这些话,我以前也听到过。” 【副本已完成】 【即将回归,倒计时三十秒……】 白榆说:“我的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苏若即立刻追问:“我们,还能再见吗?白先生!” “你我之间有因果联系,必能再遇。”白榆抱拳道别:“保重,苏姑娘。” 此时恰巧月光藏于云层之后,天地之间陡然黯淡了下来,就连白榆的身影也融入黑暗。 等待数秒后,云层飘去,月光洒落,眼前却是已然空无一人。 苏若即背着秦雪澡独自站在山间小道良久,说出了迟缓的道别话语。 “再见,白先生……” …… 【副本已通关】 【命运点数+200】 【命运编者角色等级提升至17级】 【副本通关奖励:1天赋进化点数】 【技能提升:狮心枪术55%(驾轻就熟);云雷一闪49%(登堂入室);月隐步39%(登堂入室)】 【获得物品:无色碎片x17;白银碎片x3;黄金碎片x3;月隐身法骨玉;玄门龙虎金丹;天哭星的私人电话号码】 【副本通关评价:s级】 一连串的提示接连不断,白榆睁开眼便是无数的信息流,他睁开眼睛,看着这些信息洪流,目光停在了收获上。 这次的收获,可谓巨大。 无色碎片应该是杀死鬼物和妖物们获得的,而白银碎片应该是那头画皮人魔;黄金碎片则是三眼种魔。 击杀多少,就掉落多少,除了无色碎片不是百分百掉落,后两者都是百分百掉落。 不经意就凑齐了两发十连。 一定能开出来好东西! 而其他的物品获取,也都是白榆已经拿到的东西,比较意外的便是顺手牵羊带走的那枚鬼王爆出来的金色玻璃球。 “原来是玄门金丹么……据说金丹可是踏入五阶后的修真者才会凝结的。” 和通常修仙不一样,在道门之中,讲究的便是‘金丹大道’。 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合希夷即自然。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金丹便是大道,练出了金丹,才可自称真人。 境界比肩武圣。 所以陨落的那位,的确是一位超级大能。 继续往下看,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副本评价……这是上次没有的东西。 或许是评价不抵达一定层级就不会显现? 总不能是上次忘记写了吧。 点击了一下这个s级评价后,意外之喜跳了出来。 【评价提升,触发隐藏,奖励提升】 【额外获得1天赋进化点数】 【副本通关后将永久关闭】 “!”白榆顿时大喜,还有这种好事? 因为他的天赋已经提升到了蓝色级别。 接下来想要提升到黄色级别,就需要花费两点进化点数。 还以为自己需要存一下,没想到直接被反手来了个超级加倍,闷声发大财。 “你做的好,你做的好啊!” 白榆握拳甩手,一时间也有些兴奋的如同单抽出货的欧狗:“niiiice!” 他便是不再等待,直接打开了个人信息栏,找到了天赋后,点击了后方的加号。 【天赋已进化】 【熟能生巧(蓝色)→勤能补拙(黄色)】 【天赋效果已增强】 【勤能补拙:勤奋的练习可以弥补后天的不足,只要专心不一,必能有所成就!】 黄色级别的天赋。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超越了同一个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了。 因为勤能补拙的确是相当不错的天赋。 就好比一个玩家,只要不断的打排位,总有一天能够打到王者段位。 不会受到自身天资的限制,这是极其重要的天赋,因为它打破了天资设定的上限,足以将普通人也拉入天才一级的水准。 而白榆对此的评价是…… “还行吧。” “不过捷径走多了,谁想艰苦练习?” 吐槽了一句,然后又是一行消息弹出来。 【‘凡人的见识’已消耗完毕】 来自于班主任的馈赠也消耗完毕了。 白榆顿时无奈的露出了咸鱼脸,但好消息也是有的。 【礼装‘除魔卫道’得到了强化】 【专属礼装·除魔卫道】 【二星礼装卡(可升级)】 【除魔卫道,人间正气,行走世间,所过之处,便是人间清明】 【效果之一:装备礼装卡后,获得正气加持,对一切恶属性的敌人攻击伤害增加,增加精神抗性,可抵御妖魔邪祟的惑心之言】 【效果之二:你对魔气的感知大大增加了,隐藏的魔也能被看破,看破的最大等级差距不超过十级】 【传说度:4】 【备注:大丈夫行于正道,无愧于心,我敬芸芸苍生,天地自然敬我】 “直接加了三点传说度?”白榆挠头:“这是怎么做到的?” 【当下大部分传说度源自于弓使一方,当你的事迹被越多势力所知晓,自然能提升传说度】 天哭星干的好事。 确实,被凶星追随者知晓了自己的存在,诚然是可以提升传说度的。 所以只需要去各方势力之中走一圈,自己的传说度岂不是可以直接刷到爆……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真的去实践。 等级太低了,还是发育一段时间再说吧。 “现在,去蓬莱学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白榆活动了一下手腕,旋即从床铺上坐起身来。 虽然很想立刻抽卡出货,但还是得弄清楚历史到底改变了多少。 这一次的手笔可是不小,涉及到了三个世界线……希望不要对自己已知的现实产生太大影响。 可惜这边世界没有那种改变了时间线就直接脑袋一疼,仿佛脑子里进水似的被灌入了大量记忆的桥段。 他推开房门,走向外面。 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姑娘,两人碰在了一起,下意识搀扶住。 对方眨了眨眼睛,青色的眸子里露出温婉的笑意:“这么晚才睡醒是为了一睁眼就能见到我吗?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好开心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梦,该醒了 这里还是避暑用的别墅。 不过别墅内灯光黯然,只有白榆以及近在咫尺的苏若离。 白榆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啊。”苏若离目光流转:“快半个月不见了,唔,你是不是该对我说些什么呢?” 她的眼睛里,藏着某些翘首以盼的期待。 半个月…… 看来在实践课之后,又过去了一周时间。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鬼蜮,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发展的。 白榆现在是一头雾水,不由得走了神。 只是一双纤细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脸蛋左右拉扯:“是不是,有什么话,该对我说呢?” 她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仿佛不听到那句话便誓不罢休。 换成其他人在这里,恐怕连孩子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可白榆并没有那么多的浪漫细胞,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同时也还在想着历史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着急着去了解。 便直接伸出手,匆匆给了苏若离一个拥抱,然后放开手。 这个拥抱很主动也很及时,苏若离被抱住的时候,僵硬在了原地,攻高防低的特性展露无遗,她脸颊飘起红晕,暗暗咬牙……狡猾,真是太狡猾了,这样让苏小姐还怎么好意思生气呀? 拿捏.jpg 白榆松开手就绕过她走向了一楼。 整体的建筑格局还是一模一样,和七年前完全一致,不过沙发和桌椅都更换了,还有吊顶灯也换成了无主灯设计。 “这里……” “嗯?” “和小时候不一样。” “是啊,姐姐把这儿重新装修了一次,而且她回家里的时候,都跑这边儿来住,只要是夏天,总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去山里的宗祠参拜一下。” 苏若离跟上来,埋怨道:“我还打算暑假也跟过来住一段时间呢,谁想到伱居然实践课结束后还不回去,反而把同学叫来这里招待。” 白榆看向桌椅上的东西,心中了然。 所以现实的发展是……自己把同学叫来了这里进行合宿,恰如七年前苏若即所做的一样。 “他们人呢?” “去镇子上玩了,今天刚刚好是这里的某个传统节日,要表演什么飞枪刺恶鬼的桥段,还要将那恶鬼烧死,很有趣,每年夏天都要演一次。”苏若离眼眉弯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榆摇头:“还是算了,我已经看过了。” “是啊,小时候看了好几次,的确不算新鲜。”苏若离注意到白榆走到了窗边,似乎是又一次的走神了,她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你听若即说过么?七年前,她们也在这里举办过合宿。” “知道。”苏若离流露出追忆的神色:“这件事当时还闹的挺凶的,七人合宿里,有两只魔潜伏,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按照镇子上的许家人的说法,是飞枪仙人显灵了,因为那只魔的确是被枪术击毙的。” 白榆无语了一会儿,没想到这才没多久自己就多了一个仙人的称号。 “你还记得,当时合宿的那些人么?”白榆随口一问:“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听苏若即说过吗?” 苏若离算了算:“于海清姐姐就在南陵市里上班,前段时间我还见过;秦姐姐在第一医院里……至于其他人,我有些记不清了。” “庄道。” “啊,好像是考入了武科后参军了。” “庄胜?” “都去了。” “鲁忠?” “听闻是加入了玄天司。” “……是吗?”白榆颇为感慨。 作威作福的庄氏兄弟居然成了为国流血的军人,看来他们为非作歹也不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鲁忠应该是放不下恋人的死,所以加入了玄天司,走上了斩妖除魔的路。 他们都挺好。 “那么,若即……”白榆提问,他看向苏若离微微黯然的目光,也知道自己还是明知故问:“连个消息都没有的失踪了。” “我会找到姐姐的。”苏若离看着窗外的月光,看向镇子里的万家灯火,她握住了白榆的手掌:“我们会找到她的,对吗?” “会的。”白榆也握住了苏若离的手掌:“会再见的。” 白某,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 看了一会儿风景,白榆又问道:“你是特意从南陵市来找的我?” “对呀,我骑熊猫来的,可惜半路堵车,不小心把熊猫丢了……开玩笑的,我骑车来的。” “刚刚才到?” “嗯姆。”她发出可爱的鼻音。 白榆由衷的发出了温暖的笑容:“那你来的可真太好了。” 苏若离侧过脸颊,手指绕着头发:“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啊……”她轻轻咳嗽两声:“咳咳,这里是苏若离的贴心提示,你可以尽情的依赖她,信赖她,而她也会全部的身心回应你!” “这是,真心话?” “比真金还要真哦。”苏若离眨了一下眼睛,抛来足以击穿人心脏的俏皮可爱的眼神。 白榆点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的确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 苏若离眼神里有几丝躲闪,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轻声说:“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是不是需要加点浪漫的气氛更好?” 白榆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又不是法国人,要是浪漫?可别想歪了,我是打算回去一趟南陵市,可能需要你帮忙招待其他人了。” 苏若离张了张口,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小情绪:“好呀,原来是把苏小姐当工具人吗?即便是我,也会有小情绪的。” “我真的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白榆认真的很,他现在的确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帮帮我,无所不能的苏小姐。” 苏若离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还好意思拒绝呢……可是,我才刚刚来到这儿,你却要走了……你难道不知道苏小姐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也是会寂寞的吗?” 白榆噎住,不得不承认你的自夸能力一直很优秀。 但很快苏若离便收敛了小情绪:“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要你不是去勾搭和我一样漂亮的女孩子,我就不会生气哦~” 白榆心想不算勾搭。 “既然你忍心让这样可爱的我忍受孤独寂寞,想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办吧。”苏若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就快点去吧,快去快回哦。” 白榆被推出了门外,他坐在玄关位置换好鞋子,看到了门外的熊猫牌自行车。 三十公里骑车过来,对普通人有些吃力,对超凡者不过一两小时的热身运动。 他坐上单车:“我走了,明天要我来接你么?” “不用了,明天就有公交车了。”苏若离站在门口,隔着栏杆:“你的行李我也会一起带回去。” 就这么说着几句话,白榆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恍惚的错觉,仿佛站在这里的仍是苏若即。 七年,也是往事不可追的时间了。 “路上小心。” “好。”白榆踩住踏板,走了半米距离,然后又回头:“你真的什么都不问?” “那,我象征性的问一下?”苏若离完全主动的配合着提问:“你回去是打算做什么事?” “去叫醒一个睡着的人。”白榆松开刹车,顺着山路往下而去。 苏若离靠在栏杆上,望着对方的背影,单手托着精致的下巴:“嗯~我是不是该和他一起回去呢?唔,还是算了,好女人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啊,真希望别的女孩子可不要继续增多了,自行车后座只容得下一个啊。” …… 骑车,骑行。 南陵市的道路上是畅通无阻的,白榆如今已经朝着二阶超凡者更进一步,自是全然不感到疲倦。 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只用了七十分钟。 进城后直奔南陵第一医院。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多。 切换了一下外表皮肤,命运编者已上线。 找到了值班护士询问了一下,得知具体的楼层,走上电梯抵达指定病房。 病房之中,躺着一位少女。 她是长期无人看护的,因为进入了假死状态之中,不吃不喝身体却也不会发生变化,因为没有了消耗,长达七年时间,全身和七年前没有发生一丁点变化,就像是做了防腐处理的尸体。 秦雪澡的家人每周只来探望一次,七年时间也已经让他们放弃了希望,只能留在医院内观察,也因为秦雪澡的情况特殊,其实医疗资金也是由大夏十司中的管理局即奇物司进行支付的。 奇物司负责管理、鉴别、收容各种奇物、遗物和封印物……内部设有鉴别科、封印科、管理科、销毁科。 长夜司行动时使用的奇物、封印物都得和管理局进行申请。 秦雪澡这个情况已经是确定体内存在奇物了,可不好伤她性命,也不能直接当做器物进行收容管理,只能留在这里等着她醒来或者死亡。 也因为过去了七年时间没有半点变化,奇物司也暂且搁置了,她就被安排到了最为僻静和偏僻的一间病房中,几乎没有几人知道她的存在。 直至今天夜晚,青年踏入了病房,推开了门。 白榆看向病床上仍然十七岁的少女,仿佛上一次相见仅仅是昨日。 但恍惚之间,已有七年时光。 “久等了。” 他的手掌贴在了少女冰冷低温的脸颊上:“梦,该醒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嗨,感觉如何? 秦雪澡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很遥远,很遥远的梦。 在梦里她仿佛实际已经死去了,死去之后,又活了过来。 她回到了南陵市,没有去见亲人,而是见到了七年后已经长大的少年。 她不是很记得清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但她记得自己在梦里很开心,很满足。 这种欣喜的情绪也随着她睁开双眼时而残留在面颊上。 当心脏又一次开始跳动。 当冰冷的皮肤重新有了温度。 当假死的机能重新被唤醒,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之后缓缓睁开。 有些模糊的视线凝视着天花板,仍然是夜晚,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温柔如水的月光和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 ,她坐起身来,全身很是僵硬,如同好久不用而有些生锈干涩的机械,骨头深处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这是……”秦雪澡张开口,发出声音,这声音很是喑哑。 “醒了?” 她听到了声音,僵硬着脖子回过头去,见到了一张脸庞。 青年问:“身体可有不适?” 漫长的睡眠让她的记忆产生了一丝混乱,足足用了五秒后,她才想起,这是自己临睡着之前所看到的那个人。 “我……” “嗓子疼的话,就不用说话了。”白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神色平淡而静默:“我把你从死神手里带了回来,也完成了我的诺言,只不过这时间花费的比预想更久,足足七年。” “七、年……”秦雪澡瞪大了眼睛:“已经过去了,七年?” “或许是比较长久吧,但比起一条命来说,区区七年也不算什么。” 白榆安慰道:“至少你还活着,虽然失去了七年时间,但一切都来得及重新出发。” 他微微正色,旋即轻轻鼓了鼓掌:“祝贺你,秦雪澡,伱的命运已经改写,从今往后,你可以更自由更骄傲的活着。” 他也不留念,站起身来,将一枚圆柱丢了过去:“这枚僵尸内丹和你共生七年,已经是你的东西了,好比你的第二颗心脏,若是有办法运用自如,说不定也能得到想象之外的好处……不过终究是死物,不可过度依赖。” 秦雪澡接住了东西,见到对方要走,便匆忙的站起身来:“等,等等……我还没有……” “好生活着,便是对我的最大感谢。”白榆站在门口位置:“顺带告诉你一句,苏若即失踪了。” 秦雪澡眼瞳一阵收缩,当即握紧了手里的僵尸内丹,她不再推辞,而是重重弯下腰:“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不明白,但大恩不言谢……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报答么?”白榆笑着:“恩恩相报何时了?不过一场因果……哎,我干嘛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搞得我都不适应了,就先这么说吧,以后自然还有再见的机会,好好活着,秦雪澡……你的资质,可登临绝顶。” 留下一句心灵鸡汤给对方打打气。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见踪影。 秦雪澡回坐到了床铺上,看向掌心的僵尸内丹,和最初的僵尸内丹不同,此时它的内部包含了生气和死气,再看向自己几乎没怎么生长的头发,拿并拢之间运气,裁断一丝红发将这枚黑白相间的内丹绑好,挂在了脖子上。 她如今的身体还是很是僵硬,连走路都必须走的小心翼翼,真气运转,缓缓抚平了不适的感觉,她望着空空荡荡的病房,一时间内心有些寂寥。 “七年么,还真是过去了太久啊。” 秦雪澡扶着窗户,她摸了摸脸颊:“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是因为假死停滞的缘故么?” 她其实刚刚醒来,仍然需要好好休息,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休息的念头,睡了七年已经太久。 她扶着墙壁走向外面,步伐缓慢。 因为现在的她很想见一个人。 在梦里梦到的那个人,虽然记忆有些朦胧,虽然太多事都想不起来,可是很想见他。 该死的腿,居然迈不动步。 明明在睡觉之前她还能健步如风呢。 偏偏肌肉僵硬的仿佛埋在地下三十年的僵尸。 也就在她终于走到了门口位置时,却不小心左腿绊右腿的失去了平衡,眼看五体投地却无法阻止,心里大呼惨了,这下不得摔破相。 而这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臂,将她翻了个面的同时,搀扶住了腰肢。 一阵夜风从窗户吹进来。 秦雪澡望着少年,小声问:“小榆?” “这称呼也太可爱了,大可不必。”少年弯下腰,另一只手穿过腿弯将其横抱起来,把她放到了床铺上。 秦雪澡铮铮的看着他:“你……还真是长成大孩子了啊。” “可你还是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白榆换了个皮肤又重新回到了病房:“明明睡了七年时间。” “真的有这么久吗?”秦雪澡按着脑袋,看向少年,她也觉得十分奇怪:“明明过去了七年,我却觉得没有这么久,仿佛之前还见过面一样。” 白榆扬起唇角,开始忽悠:“我是听一个自称命运编者的人说过,你今天会醒过来,所以特意赶回来了。” “是吗?命运编者,原来他叫这个名字。”秦雪澡摸着下巴点点头,到现在才知道这一点,明显是刚刚白榆忘记了自我介绍了。 她忽然想到一点:“对了,若即是失踪了?” 白榆点头:“三年前失踪的,下落不明。” “你现在也十七岁了?” “你这话题跳跃真快……是,我今年十七岁,和若离一样,马上就要高考了。”白榆对答如流:“恰如你们的七年前。” “唔,看来我们能当同届生了。” “你不是都二十四了么?”白榆说完这句话就见到秦雪澡倒竖柳眉。 “你说什么?”秦雪澡侧着头凑近问:“我刚刚睡醒,耳朵似乎不太好。” 白榆面无表情:“就算二十四也很年轻的。” “你这臭小子,让你改口,不是让你安慰我!”秦雪澡拿起枕头砸过去。 旋即她叹了口气:“一眨眼的功夫,还跟在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小家伙已经变得这~~么不讨喜了,还是你小时候的样子更可爱,快给我变,变回去!” 白榆将枕头翻了个面放回去,垫在了她的腰间位置,低声说:“就算是痛哭流涕撒娇打滚,失去的七年时间,也已经回不来了。” 秦雪澡抱着膝盖,低声呢喃:“这七年时间还真是不好追赶啊……” “虽然有些改变了,但也有些没有改变。”白榆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月光洒落在肩头,他侧过身:“我不是一直都在么?” 秦雪澡望着他的侧影,眸子里倒映出的景色美如画,她多想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是啊,他一直都在。 七年前在;睡梦中的七年也在;七年后也是第一个到来的。 始终都陪伴着自己。 秦雪澡忽然感到胸膛暖暖的,不由得说了一句:“你还真是喜欢我这个姐姐啊,比苏若即更喜欢吗?” 白榆想了想,却是意外的点了点头:“现在的话,是这样的。” 比起苏若即,秦雪澡对自己的照顾会更多一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雪澡顿时心跳有些加快。 从刚刚开始就是,怎么会有一股奇妙的悸动感。 她心想,不会吧?我有这么少女心的么? 好想要多看几眼,可是作为年长者的矜持又让她收回目光,可不好意思这么打量着被当做弟弟看的少年。 “对了……倒是忘记了。” 白榆忽然想起了什么:“虽然刚刚说了不少的话,但都不算开场白,且让我重来一次,打好的腹稿不能浪费。” “七年不见了。” 他走近了一步。 “自我介绍应该就不用了吧?” “这次是久违的重逢。” “嗨~感觉如何?” 硬凹的台词和此时温柔的月光意外的相得益彰。 秦雪澡立刻笑了出来,然后把脑袋贴在膝盖上,侧过脸静静的看着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 到白榆嘴角的笑容都要僵住的时候,才听到她用仍然喑哑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听到这句话。 秦雪澡便立刻埋下脑袋,再也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到底要多久的等待,才能走过七年的睡梦,抵达现实的边际。 这是她应得的回报。 跨过生与死,回到了人间。 恭喜你回来,以及,欢迎你回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生短暂,应当大闹一场 秦雪澡是醒了。 不过紧随而来的问题也有很多。 白榆没有牵涉其中,让她自行处理。 她的家庭背景倒是完全不复杂,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只不过这件事和奇物司牵扯到,所以会比较麻烦一些,不是办个手续就能出院的。 而且睡了足足七年时间,让她的学籍也仍然保留在校方手里,之后要不要让她回来继续读书,以及之前各方名校的提前招录是否有效,这些都是她需要面对的一系列问题。 但秦雪澡的沉睡七年,也并非没有好处。 假死状态的情况下,其实她的灵魂没有死亡,脑部也始终保持着活跃。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灵魂在七年时间内是得到了磨砺的,其灵魂力量的强大甚至超过了同级别的超凡者一倍有余。 而年纪轻轻就能掌控绝技的秦雪澡,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她也很不情愿的口嫌体正直的说了——大概将来要做同学。 年纪二十四会记录在档案中,但不论心理年龄还是身体年龄还是水灵灵的十七岁。 还是挺赚的。 毕竟这时候就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在和秦雪澡聊了三个小时后,白榆也离开了医院,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并且于第二天去学校报到。 他以为自己是无故旷课一周时间,后来得知是请了半个月的假,结果还有七天没用完。 再再者,他也察觉到了这边历史发生了一定的变数,似乎是自己突破超凡的消息已经被校方得知,而且也是在这次社会实践中暴露的。 社会实践课上,薅玄天司羊毛的事仍然还是有的。 但是,鬼蜮消失了,所以瘴气涨幅的事也自然不存在了。 可抵达了学校之后,吴姗姗和邱彤彤又一次当面道谢也让白榆意识到了,历史的变化其实不是那么彻底……就仿佛百变怪一样,它能变,但不能完全变。 至少…… “我说话你听到了吗?立刻去给我买小浣熊干脆面!买两包,赶快去!” 陶如酥这个白嫖怪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白榆无奈的去了五米之外的小卖部买了两包干脆面丢给了陶如酥:“满意了?” “以为我两包干脆面就能打发?” “那不然呢?”白榆提问:“三包?” 陶如酥直接踩向他的脚,然后就被躲开了。 白榆左闪右躲,直接在走廊上左右腾挪,直接跑出了二十多米,片叶不沾身。 “可恶。”陶如酥不满意:“你怎么又长进了!” “你还不允许我练级的?” “气死我了。”陶如酥像只暴怒的派蒙般跺了跺脚:“本小姐明明是天才,怎么会被伱压一头,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榆摸着下巴:“你怎么知道我已经一阶超凡中期了?” “谁问你了!” “再这么吵下去,教导主任就要过来呵斥你逃课了。” “我当面逃课,他根本不管。” “那就是呵斥你影响其他学生了。” “我影响什么了?如果他们能从我这里学到一招半式,都能在高考上多得个几分。”陶如酥举起手臂,比划了一下肱二头肌……这动作一看就知道这姑娘九成只能当兄弟,哪个女孩能像个撸铁的肌佬似的秀肌肉啊。 白榆噎住,盯着对方看看,摇了摇头。 “你这眼神多少有点不礼貌,摇头是什么意思?” “感叹您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么漂亮怕是很难找到对象了。”白榆恭维道。 陶如酥受用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夸人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嗯嗯,不愧是我。” 白榆:“嗯??” 他继续试探:“回眸一笑百媚生?听过没?” “没有,不过好听,再说点!” “……六宫粉黛无颜色。” “继续继续。” “侍儿扶起娇无力。” “哇哦,不过这可不是我,我才没这么软糯。” “朕与将军解战袍。” “将军?朕?”到这里她完全听不懂了。 “从此君王不早朝。” “停停停!”陶如酥气的瞪眼:“你逗我玩呢?” 白榆笑了,看来这世界没长恨歌,或者没有白居易。 而且大夏历史上可没有那位图书管理员。 这要是兴趣来了,直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都给你带出来。 可惜了,自己对抄诗没什么兴趣,现代社会抄诗也没啥用,除了哄人开心之外。 古代也差不多,若是混得好的,谁乐意当诗人呢? 乾隆这个刷子除外。 白榆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你现在实力是多少级?” 陶如酥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白榆也懒得废话,直言道:“打我。” “?” “打我。”白榆指着自己的脸:“用力。” 陶如酥抱着手肘退后两步:“你这是,终于觉醒了内心的m了?”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画面:“这个对我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你去找苏若离吧……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白榆翻了个白眼,于是吐气开声:“看来你是怕了。” “……” “就这水平?让你动手都不敢了,知道技不如人了?” “……” “杂鱼,陶如酥你这条杂鱼~” “够了!”陶如酥回过头来,倒不是被嘲讽了,而是被那雌小鬼的语气恶心到了。 直接一个回头,双手撑着地面一个翻身跃起,三百六十度倒立旋风腿。 砰——! 她的右腿落命中了白榆举起的右臂上,两者触碰,发出一声轰鸣。 这一招没多少杀意,但伤害结结实实,因而白榆也看清了对方头顶的危险等级。 【危险等级:13(18)】 等级只有十三,但爆发力高达十八级。 “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技在身?”白榆摸着下巴提问:“比如说……天火三玄变的这种?” “不知道,不清楚,听都没听过。”陶如酥脑袋摇成了破浪鼓,对自己的信息一概保密。 白榆提问:“你打算将来走什么道途的超凡?武修?” “其实哪一种都没多少区别。”陶如酥平淡举起手伸了个懒腰:“无非是根据自身的天赋找寻合适的道路走……每一个超凡者都没有通用解答的,即便是同一种超凡技艺,落在不同人手里,而有不同效果。” “神通么?” “是啊,那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陶如酥说:“考虑道途这件事太早,先考虑一下,你需要什么样的神通。” “那你自己,决定好了?” “当然。”陶如酥转过身,走出几步后想起一件事:“对了,倒是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 “你该去重新测试一下自己的天赋了,受到的侧重也有影响,反正高考还有两个月,你非要咸鱼,担心高考被扣分。”陶如酥吐了吐舌头:“继续装菜鸟真是可恶,什么年代还想着扮猪吃虎,呸呸呸!” 白榆:“……” 可爱滴捏…… 对方的善意提醒也让白榆生出了这个想法,是该去测一下了。 回了班级后,很快过去了两节文化课,发现高中的书本知识已经吃透了,记忆力和检索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很显然超凡境界的提升也带来了灵魂的成长。 到了放学时间,白榆也跟着去了门口。 苏若离今天和苏母一同去帮衬秦雪澡,所以没来上课。 合上书本。 孔文也刚刚好睡醒,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怎么就已经结束了呢?我还没度假够啊,许家镇子那边真是太好玩了,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还有那么大的一块鱼塘,你妈的,为什么!” “你今天已经是第八次跟我吐槽了。”白榆翻了个白眼:“还需要我解释第九遍?” “我只是很悲愤啊!”孔文握紧拳头,气抖冷:“你多待几天,我就能多钓几天鱼了,你不知道我在群里爆杀那群钓鱼佬有多开心!我提着十五斤重的鱼在湖边走了三遍,三遍——!” “好好做人,别当钓鱼佬,你以为靠钓鱼能吃一辈子?”白榆踢了一脚他的座椅:“都到了应激期了还想装什么咸鱼,明天武修课跟我对练,我给你好好的上一课,逼一逼你的潜能,人都是逼出来的。” “我是剖腹产啊!” “……我刀呢?” 嗖的一声,孔文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好快的润。 “他若是再不努力,便去不了蓬莱了。”白榆说。 “若是努力一下就能去,那真是叫人羡慕啊。”一阵茉莉清香顺着气流飘过来,阮青雪已经提着包站起来,她问:“一起走走?” 此时教室已经没了其他同学,只剩下两人。 白榆从善如流。 他今天到教室就注意到了,阮青雪的衣着打扮都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没有手势挂坠,但衣服品质一看就属于有钱人家的女孩,她也应该不需要在外打工了,因而手掌的细腻度明显更高,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的精致,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典雅。 历史,的确改变了。 白榆不便追问到底是有什么改变了。 毕竟,倘若阮青山不死,那么他和阮青雪之间也自然没有了在长夜司依偎的一夜。 他是这么想的,但阮青雪的好感度仍旧是很高,甚至……比以前更主动了一些? 奇怪,她不怕我青梅竹马的吗? 两人并行在夕阳色的学校道路上。 他的步伐挺快,而阮青雪的步伐总是慢上一拍。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流,只是默默行走着。 等走出了教学楼能够看到学校大门。 阮青雪才问道:“你打算去蓬莱么?” “当然。” “很难考的。” “会者不难。” “去了蓬莱,就很难再回来了吧。” “我没想过那些。”白榆摇头:“等人老了才想着归乡,不过按照老白家的传统……”他笑着说:“必然是要在外面浪够了,否则不会回来。” “外面?” “外面的世界很大啊,我想去看看。”白榆极目远眺夕阳风景:“扶桑、罗马、隆冬、天竺,都可去看看。” “……真好啊,男孩子都是这样的么?”阮青雪有些羡慕的说。 “人生是自己的,只有一次,生命也一样,反正迟早会失去它,何不大胆一些的活着?”白榆由衷道:“没人知道厄运哪天会来,短短几十年,何不潇洒走一回?” “嗯……”阮青雪低垂着目光,似乎是在想着是否要做某些决定。 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思绪总是复杂。 可惜白榆已经是个老东西了,不懂身旁少女的心间复杂思绪……上辈子也一样,在年少时期,趁青春期一个不注意,长大成人。 嘀嘀——! 校门口是汽车鸣笛声。 一辆名牌车停在校门口,车窗落下,一张帅气的青年挥了挥手:“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谁?”白榆看向阮青雪,很奇怪这自来熟的帅哥是哪位。 “是我哥啊。”阮青雪莞尔一笑:“你不会这么快就把他忘记了吧?” 白榆:“???” 这个满脸都仿佛棒子偶像剧里的主人公的青年,是阮青山? 我改变了过去历史,你改变了基因人种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接下来,是抽卡time! 阮青山看上去打扮的就像个成功人士,一身标准的墨云服,和西装有些相似,不过保留了大夏的风格,有一种中西结合的美。 白榆偶尔也想过,倘若历史没有按照近代史一样演化,没有接受全盘西化的服装和建筑,最终的社会文化会是什么样的。 最初生活在这里没感受到,但随着逐渐深入,倒是能察觉到文化上和现代文化的细微差别,光是服化道这一种就有诸多不同。 “想请你们吃一顿饭还真是难啊。”他感叹了一句:“也早点说个时间,方便我们定个饭店啊。” “有时间我问一下若离吧。”白榆看向窗外,随口一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岂能是小事,没你帮忙,我和青雪还在不在这里还不清楚呢。”阮青山立刻说。 阮青雪微笑着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毕竟是从歹徒手下救下的我们。” ……所以即便没了庄氏兄弟,也还是有其他人垂涎么? 白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来也是,庄氏兄弟似乎本来背后就有人。 阮家倒台之后,他们靠着各种方式接手了阮家的过去产业,成为了南陵市里的新一霸……不过现在换成其他人,并没有庄氏兄弟那么快的手臂,倒是让阮青山有了机会反应过来,趁着时间差收容了一部分资产,解决了负债问题,也同时找到了另起炉灶的机会。 靠着阮青山这些年的辛苦劳作,以及一些老员工的支持,阮家这两兄妹的生活水平维持在相当不错的水平。 至少也算是有车有房的小富即安的水准……虽然没办法回到阮家的巅峰期,不过手里还捏着一块地皮,仍然有机会翻盘。 “所以那块地皮才是对方动手的原因?”白榆微微沉吟:“背后是谁?” 阮青山深以为然的回道:“那块地皮会成为开发影世界的重要途径,肯定不少人都想拿到手,背后似乎是来自上京的某只手。” 白榆问:“就这么放弃了是不太可能的吧?” 阮青山叹了口气:“我有太多工作需要忙,已经尽可能布置了保镖,不过在大夏境内也很难申请到保护,以南陵市长夜司的能耐也很难保得住人,光靠安保公司还不够,我打算动用以前的人脉去找个高手来帮忙。” 超凡世界里,资产越多越是容易遭受觊觎,所以花钱买平安也是必要的一个步骤,以前阮家财大气粗,没少供养超凡者当做供奉。 当然,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明明当时阮家有超凡三阶的供奉在,却还是被灭族了。 白榆问:“靠谱吗?” 阮青山苦笑着摇头:“也只能试试看了,我们和极限武馆的人是有合作的,虽然要价不低,但能耐也确实不错。” 白榆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但不打算掺和进来。 能让阮家几乎灭族的幕后者……这件事看来和庄氏兄弟没有关系,也和天哭星无关,既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显然是有一张更黑的手在。 很快,车就到了小区门口。 “就到这里吧。”白榆起身下车。 正要离开前,阮青雪喊道:“先等一等。” “嗯?” “这个……”阮青雪递出一件东西:“虽然还不足以抵上救命的恩情,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客气了。”白榆接过了这个礼物盒,走入了小区,背影逐渐隐没不见。 “他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回吧。”阮青山看向妹妹一眼:“白榆他非池中物啊……” “嗯。” “还有个先天英灵的青梅竹马,和他们打好关系是很重要,便是缔结个善缘也是极好的。” “嗯。” “咱们家现在可不比以前了。”阮青山轻叹道:“青雪,长兄如父,如今爹娘都不在了,也别怪哥念叨啊,你啊……” “哥。” “啊?” “我打算报考蓬莱。” 阮青山噎住:“你认真的?” “嗯,往后几年时间,如果去了其他学校,也不安全的不是吗,还要浪费多余的金钱来保护我的安全,但如果是蓬莱的话,几乎不用担心。”阮青雪看向自己的兄长:“蓬莱学院是大夏的最高级学府,我很清楚很难,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也方便你在将来放手一搏,我也需要积蓄力量。” 阮青山挠了挠头,双手按着方向盘:“好事是好事啊,但是……作为亲哥,我本该让你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其实我不喜欢。”阮青雪望着旁边的居民住宅区:“我最想要的,其实是一家几口,普普通通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样的生活。” 阮青山凝重了目光:“你是我妹妹,但你也长大成人了,你做什么,哥自然会支持你——你有把握吗?” “多少有一些吧。”阮青雪看向兄长:“倘若能觉醒血脉的话……” 阮青山说:“可是足足上百年没有过了,冰肤雪骨,那也不过是母亲宗族里的一个传闻而已,我成年时,也没有见过……不过距离你的成年礼,虽说也是近了,你最好还是别抱有太大……” “哥!” “好好好,那就回一趟老家吧。”阮青山拗不过,发动了汽车。 阮青雪又一次看向窗外,攥紧指尖。 原来这就是嫉妒心么。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些讨厌你。 若离。 …… 回到家中,苏若离还没回来。 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每一寸的公共空间都透着一股‘若离之家’的感觉,她就是这样的姑娘,具有很强的侵占性,或许本人没察觉到,但她所过之处总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是那种完全无法被忽略存在感的人。 只是,白榆望着有些清冷的房间,竟是有些不习惯, 甚至觉得沙发上会有只白毛小兽谛听在摇头晃脑的打哈欠。 即便也没多久,却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习惯真是可怕……甚至能让人每一次都找同一个坑上厕所。 走向了空着的仓库房间。 坐下后,先拆开了阮青雪送来的礼物,包装颇为精美,紫檀木匣,打开后,又是一层水晶包装,再打开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件物品。 “这是?” 火焰的文字弹出提示。 【地岩龙鳞】 【简介:奇物,能吸收元素能量,平均十分钟生成一层岩石护盾,在遭遇攻击时会自动激发抵挡】 【备注:也可主动敲击龙鳞激发出岩石突刺,你可以考虑将其抛射出去后,再开枪射击之】 “什么自爆炸弹。” 不过好歹也是一件奇物,白榆便顺手戴上了。 这件奇物也是经过特殊工艺打造的,佩戴在手腕上像是一个手表,也的确能用来查看时间,而且冰冰凉凉的,佩戴着很舒适——这应该和它能吸收元素能量有关。 研究了一会儿后,也不方便在房间内实验,决定之后去楼顶试一试。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抽卡时间,桀桀桀桀桀!” 发出一顿三个魂殿长老的笑声,白榆打开了背包。 点击了一下抽卡界面,开始审视自己这一次的全部收获。 选中了二十三个碎片,直接果断全开。 一阵阵夺目的光芒在眼里闪烁交替。 十道白光,七道蓝光,五道紫光,还有一道红光! 目前开到过的最高级别的品质也只是紫色而已,红色会是什么品级? 难道会是三星级? 目前为止,白榆见到过的三星级,只有青冥剑主这一张卡……而且那可是先天英灵血脉,贵不可言! 终于到了时来运转的一刻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十张白色的简略的扫了一眼。 四瓶初级生命药剂,两瓶初级疲劳药剂,一瓶初级经验药剂,三张技艺碎片。 经验药水直接拿出来干了。 这个是加固定经验值的药水,没什么太大作用,白色级别的药水,也就是一瓶下去,经验+100的样子,对自己现阶段来说,远不够提升一级的。 然后是七张蓝色的。 两瓶高级生命药剂,一瓶高级魂魄药剂,一瓶高级疲劳药剂,一瓶高级经验药剂,还有两张技艺卡。 分别是【眼保健操·挤按晴明穴】以及【换位思考·倒立】 乱七八糟的…… 对普通人或许有用,但对超凡者来说,这两个超凡技艺学了也只能让人笑话。 白榆继续看向剩下五张紫色的。 到了紫色的级别,就已经开出相当好用的东西了,分别是…… 【喵喵雪饼】 【简介:食用后可解除任何疲劳,恢复全部能量槽】 【备注:饿货来一块,神通连连看】 很显然,这个是在神通食用后吃下一块,就能做得到连发大招……这特么不就是低配版的令咒么? 【秘银】 【简介:强化物品,对装备使用后可进行强化】 【备注:强化物品越巨大,效果越弱】 ……可以强化一下武器试试看,狮心枪或者快雨刀。 【疾风靴(女款)】 【简介:穿上的时候,可以明显增加移动速度,移动速度抵达极限后,甚至能做得到短暂的光学隐身】 【备注:你非要穿也不是不行……如果你不怕勒脚丫子的话】 开出来的装备不能给我自己用。明摆着是要送给女孩子的,就是这备注……不演了是吧! 【伏龙饮月(墨云广袖服)】 【简介:外观衣着】 【备注:除了自净和自我修补之外,没有任何额外增幅作用】 “放屁,你懂不懂啊!” 白榆直接吐槽道:“强不强是一时的,帅不帅是一辈子的!” 刚刚他还羡慕了一下阮青山身上那套墨云服的正装,没想着这边直接开出来了一套新的外观。 直接点击选择替换,把原本命运编者身上那一套名为‘莱恩哈特(狮心)’的西装大氅给替换了,这一次变化的不单单是衣着,连发型也改变了许多,特别是头发长了,背后多了一条鞭子。 他直接对着房间里的全身镜照了照,转了两圈,感觉无比良好。 “哎,真帅……” 男人也不是不爱美的,只是大多男人懒得在这上面花时间,通常只需要一套正装就足够了。 感叹了一下人靠衣装后,解散了成年,回归到少年形态,继续看最后一件紫色物品。 【风卷残云】 【简介:超凡技艺,学成后,所过之处,皆如风卷残云】 【备注:仅有一招一招,为残式传武,但仅这一招也足以列入绝技榜】 “又是一招绝技,不过是残式……”白榆沉吟了片刻,摇头失笑道:“罢了,云雷一闪也是一样,都是不够完整的残式,但是大不了复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之前还在想不知道怎么解释习得了云雷一闪的事,现在多了一招新的技艺,也可以顺带应付一下高考了。 “不过之后需要苦练的还真是挺多,还有一个新的月隐身法。” 白榆挠了挠头:“算了……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啥事要做,老老实实练武养英灵。” 感觉两个月,也应该足够将雨宫真昼养到二十级了吧? 他走了一下神,重新看向手里的物品,这下轮到了最后一件的红色物品。 没什么心理负担的点击翻面。 【神通·固若金汤】 【简介:对军防御神通,在周身形成一层圭璋色泽的苍壁,抵御伤害】 【备注:御使该神通的必要条件:掌握五种不同的超凡技艺,或两种超凡技艺、一种神秘,且都得至少抵达驾轻就熟境界】 “嘶——!” 白榆吸了一口凉气。 需要三种超凡技艺组合而成的神通,用以防御……介绍看上去像是某种盾辅。 众所周知,在游戏里,输出其实是永远不缺的,缺的是主坦克以及辅助职业。 一个主坦克的操作直接决定了游戏的上下限,一旦主坦克倒了,整个游戏都没得玩。 而在现实里,攻击型的神通永远多于辅助和防御类的神通,不单单是喜好问题,也有难度上的区别。 辅助和防御类的神通想要掌握的难度更高。 最普通的神通只需要两种超凡技艺结合,而越高级的需要越多的超凡技艺结合……这个居然需要掌握足足五种超凡技艺! “我的洛天依啊。”白榆感叹:“太离谱了吧。” “不过还好,有近路可以走,两种超凡技艺和一种神秘就可以……” “个屁啊!” “那可是神秘啊神秘,五阶超凡看了都流口水的好东西!我可是宰了一只蔷薇女才爆了一个低级神秘!” “难道还要我去找那个组织的成员刷神秘,去找世外之神来当我的榜一大哥吗?” 这简介和备注真是各种意义上的让人绷不住。 虽然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神通,但它的要求太高了,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掌握的。 超凡技艺还好,神秘这东西,基本上是可遇而不可求,更别说它对神秘的种类还有要求限制。 说好的从此踏上无敌路呢? 连块至尊骨和一团异火都不给我。 “被迫放弃。” 白榆躺回了沙发上,宛若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果然红色级别的好东西,都是三星级以上的,即便是开出来了,也不能为我所用,嗐!” 说到底还是自身太弱了。 “呜呜呜,我太弱小了,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因为自己学习成绩太菜,连玩游戏时候的英语字幕都看不懂!” “真的伤了俺那多余的自尊心。” 紧接着,他拿出了骨玉和风卷残云的超凡技艺碎片,暗暗发狠发誓要当个卷王……都是九年义务制教育混出来的,谁怕谁卷啊! “ineed抛瓦!” “从今天开始,加班加点刻苦学习,不能再让孩子留下这种强烈的心理阴影!” “非得掌握这一招神通不可!” 白榆握紧拳头:“事到如今……” 吱呀~! 房门打开。 苏若离手里提着塑料袋刚刚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馥郁香气,走入门里的时候,顿时整个屋子里都仿佛成了她的裙下客。 今天外面艳阳高照,但她浑身上下看上去丝毫没有燥热感,仍是青春靓丽依旧,没有被盛夏的高温夺走哪怕一丝丝的矜持。 她的目光逡巡一圈后落在了白榆身上,旋即走向厨房:“抱歉抱歉,回来晚了点,我在外面买了一些熟食,还买了点葱油饼和白面馒头,你如果想吃饭我可以煮饭,不想吃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白榆嗅到了菜的香气,一眼看过去,果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苏若离问:“要吃饭吗?热一下很快。” 白榆说:“好。” 事到如今,还是先干饭吧。 练功哪有干饭重要。 一顿晚餐安安静静的,两人随便闲聊着三两句。 苏若离说起秦雪澡那边还需要帮忙一下,不过大部分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有她来做担保,问题不大。 先天英灵还是能得到许多的优待的。 “对了。”白榆想起了一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若离咬了一口烤羊排:“什么?” “神武司的邀请,有没有打算接受?”白榆说:“听说可入武圣阁里学习神功绝技。” 苏若离摇头:“不感兴趣,作为先天英灵,哪有比自己更合适的老师呢?” 白榆好奇的问:“所以,你想起来了上一世?” 苏若离点点头:“嗯。” “能说说?” “……不能。”她意外的拒绝了。 “这么小气。” “因为还没全部想起来啊,况且,那也不是我,更像是一个过客的人生。”苏若离托着腮帮:“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 “什么事?” “上一世,我也见过你哦。” “噗咳咳咳……”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是在下肤浅了 晚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下碗筷,白榆便回了房间开始休息。 苏若离倒是想要一起看一会儿电视,但她也清楚白榆修行的重要性。 她每天只需要保持着呼吸就能源源不断的提升实力,而白榆则需要数倍时间的刻苦才能追赶上。 先天英灵的血脉一旦觉醒,除非刻意压制,否则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成长,哪怕自身不做任何努力,十年内必成五阶;二十年内将抵达成熟期,往后一直保持着巅峰期,直至寿命终结。 倘若英灵没有寿命的限制,他们早就统治了世界。 苏若离打开了电视慢慢的看着。 她也不是故意表现的懒散,而是不得不这么做,若是努力修行,只会让自身实力提升的越来越快,再这么下去,高考之前她就会突破到二阶……只能尽量咸鱼一些的打发时间了。 她过去都认为两人要在一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现在也明白,在自己真正具有话语权位置,可能需要足足十年时光……而这十年内,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那么只能尽量的放慢脚步去等待去守护了。 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其他的事她并不会特别在乎。 一生一世,能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就已经颇为不易了。 这是上一世留下的刻苦铭心的教训啊。 她悄悄打开一本恋爱,开始继续攫取其内部的精华。 …… 苏若离不会知道,此时的白榆已经神游千里,去往另一处和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姑娘相会了。 这听上去有点渣。 不过也不太一样。 毕竟命运编者做的事,跟白榆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又一次置身于副本世界。 上一次脱离副本还是不久前的事,却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登录香取道场了。 白榆握了握拳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耐将其通关。 思索中,有木屐的声音回荡起来。 女子款款行走而来,足下的木屐声音落在回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穿着一袭夏季用的浴衣……浴衣和正统和服不一样,穿戴更加简洁,也同样更加单薄。 “命运先生?” 雨宫真昼快步的跑近,走到三步之内才停顿了一下,放缓了步伐,话音里满是惊喜和欣然:“真的是您。” “是我……”白榆问:“很久不见了么?” “已经过去了一月多了。”雨宫真昼乖巧的回道,两人的时间流速并不对等,而显然付出更多等待时间的是她这一方。 ……像极了雇主和打工人。 ……不过白榆给的实在很多。 白榆打量了一眼雨宫真昼的打扮,问:“你们那边是有什么活动么?” “嗯,举办了夏日庆典,我换了一件衣服,也好躲避追捕。” “你,还没有到江户?” “已经到了,不过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雨宫真昼说到这里稍稍迟疑,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要解释起来大概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你可以说。”白榆给予了肯定,反正时间多的是,他不介意听一听故事。 “嗯,事情是这样的……” 雨宫真昼斩杀了河妖之后,便逃离了那一带,之后一路北上,直奔江户,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危险,好在是一路上化险为夷,也靠着斩杀强敌不断精进了自身的剑术,掌握了剑戟篇中的大部分招式。 她最初目的是来江户投奔舅公,不过等她到了江户后一番打听才清楚,舅公已经隐居,如今控制家族道场的是自己母亲的堂弟,也是自己的舅舅,而她也并不清楚这个舅舅如何看待自己。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探望的。 可到了门口才见到了道馆门扉紧闭,据说是试剑刽子手在夜晚的江户中袭击各方剑道高手,他的舅舅雨宫龙二就是被对方斩伤,如今正在养伤之中,概不见外客。 她便找了江户一地隐居了起来,靠着手里的积蓄,足以几年内生活无忧,且隐居于贫民之中,也无人知晓、隐人耳目。 今天是顺带着参加夏日烟火大会,看看烟火,也散散心情……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她也带上了一张白面的狐狸面具。 “还挺可爱。”白榆评价道。 “谢谢。”雨宫真昼微微红了脸颊,被面具遮掩住。 “所以你暂时打算停留在江户,等待你舅舅痊愈?” “……我打算抓一抓这个试剑刽子手。”雨宫真昼摇头,紧接着开始条理清晰的分析道:“若是我抓住了此人,交给了舅舅,想来就能从对方口中得知见到舅公的办法,而且施恩于人,也能让他对我有所尊重,而不是视我为累赘。” 白榆不问其他,只问道:“你那舅舅什么实力?” “据说是剑道二境·同心;舅公则是剑道四境·明神。” “也就是超凡二阶?”白榆摸着下巴:“作为掌门人是有点弱了吧。” “那试剑刽子手还不曾找三阶之上的剑客过,所以只是二阶的实力,倘若是二阶的话……”她自信的说:“我相信自己不会落败——去江户之前,有个提枪的和尚挡在桥中间要做什么刀狩,也被我击败了,他也可称得上是二阶中的高手。” 白榆了然,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自满,会孕育死亡;自负,会让每一个人都屈膝下跪。” 雨宫真昼愈战愈强,想来累积了庞大的战斗经验,也积累了对应的自信,可这样的自信对她来说为时过早,毕竟她连一次失误的机会都没有,一旦失误就可能送了性命,也让白榆的全部投资打了水漂。 他想了想,可能需要磨一磨刀了。 好过让她因为自负而受伤甚至送命。 至少在副本里的死亡,代价并不高昂。 于是他侧过身:“今日一样是香取道馆,你有自信么?” “我有足够的自信可以通过!”雨宫真昼握住了快雨刀:“请让我向您展示这段时间的成长!” 白榆不置可否的问:“你一个人是否足够?” 旋即补充了一句:“若是能通过,会有奖品给你。” 雨宫真昼抚摸刀柄:“可以一试!” 白榆抬起手,示意她自便,同时也开始观察其实力的进步如何。 等级已经提升到了十九级。 超凡技艺中也多了一项‘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剑术’的字样,熟练度……47%,登堂入室,距离驾轻就熟也相去不远。 的确是进步斐然。 可惜,雨宫真昼无法通过这次的副本试炼,大量的成功让她过度高看了自身实力。 白榆一路走来,也是一次次的越级越阶挑战。 惨痛的教训让他记忆深刻,基本上每一次都打的极其辛苦。 所以……倘若不是必要情况,永远不要尝试越阶挑战!看似很爽,实则是作死行为,越了一级就想越两级,越了一阶就想越两阶! 之前打的还是一阶和二阶的,现在直接开始杀三阶了,是不是下一次就轮到四阶了? 这种歪风邪气,绝对不能助长! 要打对应等级的怪,刷等级累积经济优势和装备优势,最后直接a过去不爽吗?为什么总想着才十级就去单挑男爵呢? 白榆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心想……等你失败后,你会感谢我的。 哪有常胜不败者,都得经历足够多的挫折磨砺后才能进步升华。 莫要怪我! 白榆正内心自我感动喂自己鸡汤时,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 回看,那个曾经爆杀了两人几十次的剑傀已经不再抽风式动弹,自腰部被拦腰斩成两截,轰然倒地。 【副本已通关】 “我赢了!” 雨宫真昼盖着狐狸面具,高兴的一蹦一跳:“命运先生你看到了吗?我赢了!” 白榆:“emmmmm……” 他走到了雨宫真昼之前,双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诚恳道歉:“是在下肤浅了。” 你确实比我想的还要能打……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的遗物 雨宫真昼歪了歪脑袋,小狐狸面具之下满是疑惑不解。 “咳,没什么,刚刚那一招剑术没见过啊,是什么新招?”白榆问道。 “还没取名字。”雨宫真昼摇头:“算是结合了现有的剑术后的一招自创……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忙取个名字么?” 白榆顿时来了想法,提议道:“那不如叫迎风一刀斩吧。” “……这不是柳生家的奥义么?”雨宫真昼疑惑的问。 “那天霸封神斩呢?” “哪有这般霸气,的确是个好听的名字。” 白榆有些卡壳。 雨宫真昼也是随口一提,连忙说:“如果给您添麻烦的话,不需要名字也可以……不过是一记普通的剑招。” 白榆反而卯上劲了,皱着眉头:“我一定要想个合适的名字出来,回去翻词典也得……” “不用这么麻烦吧?” 雨宫哭笑不得,但不自觉内心又有些开心,因为对方连这么一句普通的话都放在心上。 被家里人当做工具人这么多年,除了阿紫之外,还真的没有谁如此关切过她。 【羁绊值提升】 “?” 白榆心想这不是还没把名字想出来么,怎么就提升了羁绊值? 系统也会出bug? 不过这不重要。 白榆已经想出来了一个好名字,摘下了雨宫真昼脸上的白狐面具,说:“这一招就叫狐影剑吧。” “好名字。”她很满意的点头。 【羁绊值提升】 又是提示。 果然刚刚的是bug,白榆心想。 他看向已经被击败的傀儡,现在是没办法试一试风卷残云了,只能抬起手,招呼对方坐下:“送你一个礼物。” “嗯嗯。”雨宫真昼不由自主的开始好奇起来,会是什么礼物。 她其实已经得到了很多东西了,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女子,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好奇命运先生会送给自己什么。 只能在心中对自己说,不论是什么,收到了就要表现的高兴且惊喜。 不论它符不符合心理需求,不能流露出失望来,这是不道德不礼貌、更是伤人的行为。 “先坐下。”白榆指着一旁的剑傀躯壳。 “嗯……”雨宫真昼坐下来,甚至不需要对方开口,就主动闭上了眼睛:“您什么时候说好,我再睁开天眼。” “你好懂啊。” “这是母亲教我的,以前她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了我一张漂亮的手帕。”雨宫真昼轻轻的温柔着回忆着过往。 然后她忽然身体一颤,话音都带上了颤音。 “唔……” 因为她闭上了眼,也故意收敛了天眼的缘故,又恢复到了盲人的视界,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被抬了起来。 她之前是穿着木屐,为了行动方便,连木屐脱掉了,所以现在是赤足,被触碰到了脚后跟和脚底板以及脚踝的位置。 扶桑的女性大多不以腿见长,大和抚子就是短腿的女人,大多女孩都是短腿,身高比较高的超模身材比较少见。 而且按照扶桑的大家闺秀的教育,脚也是相当私密的部分,不能随意被人触碰……和暴露在的手不一样,脚必须是特定人才能碰。 不论真昼多么厌恶南家的家庭教育,她无法否认的是十几年下来,她的价值观已经得到了塑造和改变,一部分内在仍旧十分传统且固执守旧。 就连挣脱牢笼的想法和念头,也同样是这种填鸭式教育之下的结果。 如果换成其他人在这里,她绝对是一脚直接踢过去,踹在对方下巴上,让他的后脑勺和大地亲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脑震荡。 而现在,比较内向的她不反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当然,白榆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想要帮她把鞋子穿上……她是盲人嘛,这点小忙也不算什么。 其中也包含了白榆刚刚想要磨砺一下她的歉意在。 只不过,想法是想法,这一上手,原本的想法便有些歪了。 哪怕是这段时间从大阪行走至江户,她的脚底板倒是没有多少磨损的迹象,仍然白皙且透着淡淡的粉红。成为超凡者之后,只要用真气保护脚底的血液循环,脚底板也不至于磨损出老茧来。 上手的感觉就四个字。 ——手感很好。 白榆听说足控们也是分类型的,有的喜欢大腿,有的喜欢小腿的曲线,也有的喜欢脚部。 以前他还不懂,但现在……多少是有些明白了,骨节分明的脚趾,白皙的肌肤,还有覆盖着细密血管的脚背,以及柔软而坚固的脚踝。 这些部位都接触之后,明显能感觉到…… 不对! 白榆忽然回过神来,我特么怎么突然就开始有头有脸的品鉴了起来? 什么情况?不太对劲! 而且什么时候不自觉就把脚抬高到了距离脸只有三十厘米的距离了? 我的身体,身体你想干什么? 居然被如此不由自主的给吸引了。 莫非…… 我是个足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前从未有过,你说黑丝白丝还好,那都可以理解,但脚它有什么好的! 大部分的人脚都是脏臭和浓郁味道的集合体,闻一下就可能脚气感染,不过是区区裸足,它…… 不过这个倒是完全没味道。 好像的真的没有。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似乎都没什么脚臭,是我遇到的都比较特殊,还是说都是这样? 本着科学的原则,我觉得推测不如实践,可以闻一闻试试…… 等白榆真的下意识要低头的时候才急忙提起颈部肌肉将自己拉高。 淦!又差一点中招! 这是什么新型的诱饵么? 我,白榆,何时开始抵抗力变得如此之差了? 他不禁开始质疑,明明是十六岁少女的裸足而已,你到底在干什么!李在赣! 人家还未成年啊! 想到这里,白榆顿时收容了所有不受控制的思维,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一招魔封波将其收回意识深处用电饭煲封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拿出疾风靴给她穿上,之后松开手:“好了。” 雨宫真昼此时已经脸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发出了蚊蝇般的声音;“嗯……” 她已经羞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缝里。 白榆没有意识到,实际上他把玩和揉捏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分钟时间。 一边做内心斗争自我吐槽的时候,一边手也没停……身体不受控制了属于是。 而整个过程的反馈都在雨宫真昼这边成倍叠加。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做了一次脚部按摩。 白榆无意识的按压着穴道,做过按摩的都知道,那种酸爽感。 虽然他没怎么用力,但对雨宫真昼这个小姑娘仍然是太刺激了,差点没忍住。 因为她以为这种按摩就是礼物了,虽说是超出意料之外,但她当然只能欣然接受了。 结果没想到不是……礼物是脚上的一双靴子。 这让想歪了的雨宫真昼躁得慌,同时也意识到了对方三分钟时间不肯撒手的捏来捏去是别有意图的,更是心跳加速,霞飞双颊。 藏在靴子里的脚趾因为羞耻而用力的抓着鞋垫。 她心想,难道命运先生很喜欢我的脚么?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很开心的…… 可是,这并不好意思当面提问。 这次的亲密接触已经超过了她的耻度承受范围,站起来的时候也有些摇摇晃晃的。 白榆问:“是不合脚么?” “不,很合适。”雨宫真昼不敢抬头,便拿起一旁的狐狸面具盖在了脸上遮着面颊:“我,我还有些事,可以先回去了吗?” 她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白榆也有些尴尬,说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自己是帮人穿鞋手留余香。 见到雨宫真昼反应,也知道做的过分了,但按照对方的性子,若是道歉了反而不美吧。 她其实恨不得让自己多沾一点便宜,现在害羞也是性格使然。 雨宫真昼是自己的英灵,也是自己的人……唔,顺其自然吧。 “也好,那么改日再见……这靴子名为疾风靴,自有好处妙用,你多用几次,自然能察觉到。” 白榆说完这些后,便结束了副本,两人身形淡化消散而去。 …… 扶桑,夏日烟花会场。 在一处河堤上,雨宫真昼坐下来,脚下的木屐已经不见,换成了一双靴子,其他的靴子太厚重,也太封闭,不适合夏天,但这个不一样,穿在脚上的感觉无比轻柔且轻便,透气性几乎是类似于裸足行走。 “果然是一件宝物。”她盘着腿,轻轻抚摸着脚踝:“送给我,也有些太浪费了吧。” 她有些分辨不出男女款式的区别,也不知道颜色是什么,只当是自己捡了便宜。 越是随身日常用的宝物越是珍贵,靴子类型的奇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换成其他女子,别说被摸三分钟的脚,哪怕是付出更多一些,能换来一件宝物也是值当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脸红。 这时有一抹烟花升起,在天空爆散开来,化作一抹抹流光溢彩,照亮了她的面颊。 天眼视觉里也有对应的丝线划过、绽放……没有颜色,却依旧很漂亮。 明明之前心情都很好,但此时看着烟花,她却感受到了一丝难以排解的寂寥。 少女抱住膝盖。 她望着烟花,睁着眼睛畅想。 “来年……能和先生一起看烟花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星圣遗物 【已通关‘香取道馆’第二难度】 【命运点数+90】 【羁绊等级提升:2→3(30%经验共享)(已抵达极限,请在命运改写后提升)】 【已获得通关奖励——‘香取神道流传武·忍术篇’】 【获取白银宝箱x1】 “羁绊等级又提升了……只要组队就能获得经验共享。” 白榆点了点头,虽说自己没动,全是真昼自己动。 但好处还是大家一起拿的。 爽到。 随手点击了一下白银宝箱,将其打开。 这次就不打算等保底了,因为是白银宝箱,最差也是二星级别的稀有品质。 如果非要保底再开,那么大概率会是一个三星级的……而三星级的白榆觉得自己目前还用不上,也用不起。 现阶段来看,越稀有的,难度就越高啊。 白榆随手点了一下,此时却意外的闪烁出了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光芒在闪烁交替之后,居然变成了红色。 他噎住了。 焯? 单抽也能出奇迹的吗? 保底法则是保底,也不是说不能当欧皇。 无非是旱涝保收的机制……人品爆发一次出货也是有可能的。 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不去看大海,大海主动来看我了。 将红色的物品进行了点击翻面,顿时一道流光映入眼中。 那东西直接落在了手掌之中,那分明是一条手指长度的小蛇。 它居然还是活着的,触碰到的瞬间,就在手中挣扎起来,直接一口咬在了白榆的虎口位置。 顿时一阵刺痛感袭来,如同有无数火焰灼烧,同时漆黑的剧毒顺着手臂以极快的速度扩散,整条手臂的血管迅速转化为漆黑色。 连眼睛里的眼白也同样化作漆黑。 他隐约之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 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有一条条黑曼巴游荡在沙地之上,响尾蛇震动了尾巴发出声响。 地上倒下了一头身形巨大的蟒蛇,它的身体上覆盖着深绿色的鳞片,光滑的如同镜面,体长足足有三十米的长度,昂起身体便高达六七米。 不过此时它已经死了,躺在地上,身首分离。 而在这条巨蟒躺在的沙漠的四周,也倒下了许多人,一具具身披盔甲的骑士们,每一个盔甲上都覆盖着相似的纹章……猎鹰。 鹰旗是罗马的军队的象征,而双头鹰骑士和狮鹫骑士则是整个西方最富盛名的骑士……至于巨龙骑士,则是近似于雇佣兵的存在。 双头巨鹰和狮鹫组成了西方的空中机动部队,能够做到一夜之间便飞过半个西欧,横穿罗马国境。 而这种精锐的骑士都是罗马的职业军人,九成以上都有贵族血统,却在这里折兵损将。 不由得令人震惊,也同时让人好奇。 视角继续往前推进,还有更多的骑士的尸体躺在沙漠里,地上甚至有一只双头鹰的尸体,和另一条巨蟒纠缠在一起,双头鹰的爪子撕裂了巨蟒的鳞甲,刺入了它的心脏,而巨蟒也咬断了双头鹰的脖子,同时用剧毒将其杀死。 大量的血液从超凡生物的躯壳内流淌而出,染红了黄的沙子,随着风一吹,便荡起暗红色的沙尘。 在战场的最中心,呈现扇形分布的战场的最核心处,有一名女子站在沙丘上,她衣着深紫色的长裙,头发也同样深紫色,肌肤在月光下白皙的如同半透明,能看到皮肤下方那鲜活流动的血液。 她的状态并不算好,残身浴血,伤痕累累,一把骑士剑和箭矢分别刺入了小腹和后背,每走一步都因剧痛而颤抖着躯壳。 骑士团的人正在逼近,空中的双头巨鹰振翅后落下,在距离三十米的距离,巨鹰背后的骑士低沉道:“你该投降了,魔女!” “这片沙漠已经被我们盯死了,你找不到谁来救你……” “即便是生活在这里的沙尘龙也绝不会在月光下出现。”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双头鹰发出威吓的声音。 但被称呼为魔女的女子只是冷冷一笑,下一刻,她抬起手摘下了面纱,这一幕,直接让众多骑士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明眸皓齿,五官层次分明,眼角一抹淡紫色的眼影。 如此美艳动人,便是埃及艳后可能也不足其万一,比起标准的金发美人,她更多了几分致命的诱惑感,宛若一只颠倒众生的妖姬…… 唳——! 双头鹰发出尖啸声,骑士顿时警觉,回过神来的同时周身激发出了一阵靛蓝色的魔法波动。 “魅惑魔颜。”骑士冷哼一声:“可惜,我们已经拥有了精神上的抗性。” “那么……这一招呢?” 魔女莞尔一笑,不过那笑容里满是肃杀的冷意,她的瞳孔骤然变化,化作一双竖起来的蛇瞳,在瞳孔映照的范围之内,所有生物都被这一抹光芒覆盖其中。 骤然,巨鹰不再动弹,而骑士的手臂也开始凝固,他的盔甲上覆盖上了一层水泥,逐渐变得灰白,变得僵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石化。 然而骑士们的躯壳在即将彻底石化之前,天空上落下一抹圣洁的光芒,将所有人都全部笼罩在光芒的范围之内。 这光芒仿佛从银河上砸落的洪流,带着一阵阵实质性的冲击力。 石化的效果被驱除,骑士们恢复了行动自由。 而在光芒的最中央,也同样多了一道倩影。 她身上披着圣洁的长袍,右手握着顶端为天使雕刻的权杖,其背后五对虚幻的羽翼舒展,半透明的光芒羽毛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磅礴的光芒随身而行,仿佛行走的无影灯,根本看不到任何阴影。 她足尖行走所过的地方,在这荒漠之中,竟会有草木生长。 “圣女殿下……”双头鹰骑士扶胸行礼。 圣职者行走于沙漠上,光芒随行满路,她看向魔女,抬起手:“我来接你了,爱丽榭……” “让娜……”魔女冷笑:“你来干什么?” “我若不来,你会死在这里。”圣女摊开手掌:“随我回去,我会亲自看护你。” “做梦!”爱丽榭眼中释放出石化魔眼的诅咒,这诅咒甚至能五阶超凡者也退避三舍,但很可惜…… 圣女的驱散了所有诅咒的效果,她仍然毫无顾忌的往前一步:“再这么下去,你会耗尽自己的生命,不要继续固执下去了……‘请停下’。” 爱丽榭的眼中猛地溢出鲜血,剧痛让她下意识合上眼睛:“圣者祷言!” 也不过是瞬间,圣女已经抵达了眼前。 两人的手掌触碰,接触。 紫黑色的魔力和神圣的光芒悍然膨胀。 天使的双翼和漆黑的蛇发纠正在一起,两者之间仿佛在进行着天堂和地狱的战争。 谁都不肯退却一步。 这瞬间的光芒交替,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这片记忆骤然拨快,闪烁到了夜尽天明之时。 四周的荒漠也已经在两个五阶的交锋之下被漂白干净,化作一片纯白色的沙地,骑士们早已退去,根本不敢也不能插手这里的战斗。 待到风沙也安静之时。 圣女的手掌穿过了魔女的胸膛,后者的一头蛇发也安静了下来,化作普普通通的紫色长发。 “……为什么?”让娜低声的问:“我明明只是……” “他们夺走了我的亲人,我定然要复仇,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魔女语气里仍有着化不开的憎恶:“我憎恨这个国家,憎恨它的一切,” “神圣罗马,它真的,有那般神圣么?谁能听得到我们的痛哭呐喊,谁能知道我们的不幸……” “主的光辉照耀一切,却唯独不会赐予我们这些非人之物荣光洗礼。” “难道仅仅因为我们不是人,就没有资格活着么?” “你要守护它,就是与我为敌。” “我是魔女,你是圣女……我是恶,你是善……我是魔鬼,你是天使……” “于是又一次的,正义战胜了邪恶,恰如我们曾经在宿舍里一起看过的那个故事。” 爱丽榭没了力气,只能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她疲惫而绝望的闭上眼睛。 ‘永别了,让娜’ 听着这句话,圣女闭上眼睛,嘴唇颤抖着,拥抱着魔女的尸体,她流下了一滴眼泪,落在了沙漠之中,开出一朵纯白色的花。 …… 白榆骤然从这片回忆之中惊醒过来。 手掌之中躺着的是一截僵硬硬化宛若石雕的蛇首,只有拇指大小。 而之前被蛇咬了一口的,大抵应该是幻觉。 【遗物:蛇发】 【三星英灵:蛇发魔女】 【状态:完好】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1次】 “……三星,英灵。” 白榆深吸一口气:“卧槽,三星级的英灵,巅峰时期的战斗力,已经抵达了这个级别么?” 超凡五阶。 意味着掌握了神秘。 已经脱离了超凡者的范畴,朝着神灵层次进化。 对五阶之下的所有都是降维打击。 五十级和五十一级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而这……才是三星英灵! 和青冥剑主的苏若离是一个级别。 这要是养成起来,能给多少回报啊! 白榆顿时在床上激动的翻了身,把杯子盖住了又掀开,蛄蛹起来:“好耶,开金矿咯!”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英雄楼 关于圣遗物的事,暂时不用太着急。 白榆短时间内不打算契约英灵。 因为稀有度越高的英灵,契约难度越高,同时花费的命运点数也会更多。 白榆很担心把自己的命运点数榨干了。 虽说这段时间不断攻略副本和刷周本,加上猎杀的成果,已经让命运点数累积到了四位数。 但区区四位数而已……不到个万元户都不好跟人吹牛的。 越是稀有级别的英灵,其养成难度就很高……和雨宫真昼不一样,三星级的英灵起点和潜力都很高,靠小恩小惠要刷高对方的好感度是很难的一件事,光是建立起来信赖感就需要不少投入。 主要是白榆自己有点心虚,雨宫的最高成就不过三阶或者四阶。 而这次自己要忽悠的将来必定成为五阶高手……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两位五阶。 并且白榆有一定的把握,推测那位圣女让娜极有可能是一位先天英灵。 这要在对方眼皮底子做一些小动作得有多难啊…… 白榆心想着,然后推开房门,打算洗把脸。 沙发上,苏若离正怀抱着抱枕保持着侧躺,神态慵懒,闭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了。 看到这位先天英灵的样子,白榆忽然觉得好像当着英灵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小动作也不算什么难事…… 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 把电视机关掉后,走近苏若离,拍了拍肩膀,让她回房间休息。 没反应。 这时候他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将苏若离公主抱起,送回了房间内,调好空调,盖上被子。 临走前,小拇指被拉住了一下。 “一起睡?”她小声问。 “不行,你喜欢蹬被子。” 关灯出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后脚跟砸床的声响。 可爱的小丫头。 刚刚所说也不过是个从心的借口罢了。 白榆伸了个懒腰,这边委实没办法将苏若离当恋爱对象看,或者说,不论对谁都是差不多的,他的心理年龄太成熟了,总觉得自己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再加上上辈子是个理论大师,没实际操作过。 年纪大了,已经和少年时不同,很难坠入爱河,坠入了还得担心会在里面淹死…… 成年的爱情观便是爱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这一辈子没感觉过爱情的自己,事到如今哪可能和少年一样站在世界中心呼喊爱呢? 偏偏自己又是个守身如玉的人……好吧,其实是有色心没色胆。 二次元是这样的嘛。 白榆拍了拍脸颊,短短一晚上,又是雨宫真昼又是苏若离,现在是有些头脑发热,洗个澡吧。 冲了个冷水澡后,他回了房间闭眼休息。 同时打开英灵编年史,登录了记忆战场。 【战斗技艺:蔷薇女】 选定,确认! 他睁开眼,又一次回到了大雨之中。 看向蔷薇女,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 “今天想死几次?” …… 平静的日子在持续着。 白榆的日常生活变得十分简单。 白天上课,武技课上,轮流跟人进行对练。 因为已经踏入了超凡境界,所以能和他交手的也只有陶如酥、苏若离……而在第五天的时候,秦雪澡也回来了,也加入了这个环节,刚刚好组成了两队,可以两两进行对练。 纵然白榆认为自己已经实力相当不俗,但实际动起手来,仍然能感受到苏若离和陶如酥甚至秦雪澡都有所保留,不过也不方便追问。 这毕竟不是生死之争,每个人保留一部分的实力也是正常的。 白榆感到自己差不多是四个人最弱的一个。 陶如酥对此直翻白眼:“你可别嘚瑟了,你也不想想我们三个是谁,我可是修行了家族功法,拥有紫色绝顶级别的天赋;苏若离是先天英灵,每日成长都可以说一日千里,只要进入了成熟期,最多十年必然踏入五阶,二十年必然战力远超武圣;秦雪澡更是七年前远近闻名的超级天才,神武司都开始登名造册,而你呀你!” “你到现在连个基本的功法都没学过呢,居然靠着经验和本能就能跟我们斗个五五开,我到底该说是谁更加变态一些?” 提到这里,陶如酥眼底便冒起火来:“让你去测试天赋,你为什么还不去!我非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天赋!” 白榆无奈的一摊手,糊弄了过去。 其实陶如酥所言也不假,白榆心中明白这一点,年纪轻轻就已经抵达了十七级,还是穿越过来两个月的成就,相当不错了。 不是谁都能跟松鼠航做比较。 荒天帝都用了多久才抵达巅峰,死去活来好几回。 萧炎的经典台词也是足足三十年才能到河西呢。 “所以我不明白,你着急什么?”陶如酥无奈的一摊手。 “我并不是着急。”白榆盘膝坐着:“其实我没什么目标……修行,不过是除此之外没事可做;提升实力,无非是在这危险的世道中多一份自保之力;若是还能顺带维护一下世界和平便算是功德无量。” 他合掌念了声无量天尊。 陶如酥眨了眨眼:“没目标么?你不是很想和苏若离一起去蓬莱学院么?这还不够?” 白榆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桃子:“你觉得我有必要和一个先天英灵比拼升级速度吗?她哪怕整天咸鱼,啥事不做,十年后也铁五阶了……稍微努力一点,把时间缩短至三年不成问题。” 他又指着自己:“你看我,我像是三年就能五阶吗?” 陶如酥明白了:“感情是压力太大,直接摆烂了是吧?” 表面是这样,实际上白榆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哪里需要三年?我最多两年就肯定五阶了……等我签下五个英灵替我打工,自己只需要躺平就能升级,什么叫资本家打法啊? 陶如酥又问:“那你定个目标呗。” “譬如呢?” “唔……把那群绑架你们高三一班的狗东西全鲨了?”陶如酥一开口便是杀气腾腾。 白榆托着腮帮:“这也当不了主线任务啊。” 陶如酥又说:“那就以五阶超凡为目标?” “我现在不就是在以这个为目标吗?”白榆拍了拍大腿:“你这什么牌子的回旋镖啊?” 陶如酥吐了吐舌头:“那谁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 白榆停顿了好一会儿,眯起眼睛:“我有点想回家……但好像也不是特别想。” 也只剩下五斤重了,还回去干吗呢,爬出来死者复生被抓去做研究么? “你这是在怀疑自己的人生意义么?”陶如酥抱着膝盖晃了晃腿:“可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卷王啊。” “我现在也是。” “明明这么卷,却不知意义?” “对一个考九十分都很难的人来说,当他考到了九十分且能保持住了,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白榆简单的打了个比方:“很多人上了心仪大学,然后就开始摆烂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陶如酥不理解:“大学才是竞争白热化的开始吧,怎么会有人摆烂?不怕被社会淘汰么?” 白榆:“……” “你怎么了?” “膝盖有点疼。” “疼?是不是伤到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就是你跺你也麻的条件反射而已。”白榆扶着膝盖站起身。 刚刚走出武技教室就听到了外面一阵骚动。 “听说外面有英雄楼的人来了!” “英雄楼?那不是神武司麾下的项目么?”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对方来人,似乎是来挑战秦学姐的!秦学姐是附近五市的英雄楼前百,过去沉睡着,所以也一直保留于前百的位置上,这次特意过来挑战,想来是想要争一争这个英雄楼的席位了!” 白榆摸着下巴,还是第一次听说:“英雄楼,那是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钢铁之躯 “你没听说过英雄楼?” 陶如酥从后面跟了上来,她举起双手伸个了懒腰,还扶着腰,这动作各种意义上都容易让人误会。 好在没人看这边,人都聚集到了校门口附近。 “没有。”白榆直白的回答道:“为什么我非得听说过这个东西?” “不过普通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所谓英雄楼,便是由大夏十司之一的神武司创立的机构,它也是每一座一线城市都必然会有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通常有百层高度,而在东南北三大都的英雄楼则是有三百层的高度。” 白榆打断:“为什么没有西?是歧视西人么?” “胡说什么呢?西都早就沦陷了啊,这都一百多年了吧。”陶如酥翻了个白眼。 “您继续。” “每一座城市的英雄楼都相当于这座城市的排名……想要进入这个排名,有两个硬性要求,第一是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岁;第二则是实力到了三阶便自动落榜。”陶如酥竖起两根手指:“所以它是用来筛选三阶之下的少年英雄。” 白榆摸着下巴问:“那三阶之上的高手就不录入其中了?” “当然录入,不过是按照另一种方式。”陶如酥说:“超凡三阶以上,进入的便是外观为红色的英雄楼,又可以称之为豪杰楼,不舍年龄限制,五阶之下均可挑战。” 也就是青年组和中老年组么? 白榆了然:“所以,这英雄楼一共是有两座?” 陶如酥摇头说:“豪杰楼的选拔十分严苛,并不会每一个城市设立,只有在省会才有,如今的大夏一共有二十九座豪杰楼,它们共同组成的排名,便是神武司之下的豪杰榜。” 白榆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听上去很炫酷……进入英雄楼是有什么好处么?” 陶如酥点头说:“当然有了,进入英雄楼前百,都会得到来自神武司的资助,每个月都能拿到对应的积分,能从神武司这里换取到各式各样的物品、丹药、武学……事实上,大部分的绝技也就是通过这种途径流传出去的。” 白榆点了点头:“这设计还真是厉害,完美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我怀疑神武司里面肯定有个深谙此道的手游策划……” 这特么不就是深渊? 完美发动了pvp玩家的主观能动性。 以前征途就靠着这一招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站在官方角度来看,它的确是能激励天才更进一步,也避免看不到自己的实际目标。 “等等。”白榆忽然反应过来:“秦雪澡明明是才突破的超凡,她是怎么被选入附近五市的英雄楼前百的?” “这就是天才厉害的地方了。”陶如酥摊手:“具体我也不知道,过去问问就清楚了……不过对方也是够急眼的啊,这么早就找过来挑战,是想要抢了秦雪澡的名次吧,她毕竟是睡了七年之久。” 白榆却笑了:“我笑他人看不穿呐!” 她又岂是白白躺了七年的。 僵尸内丹啊,百年功力啊。 随着人群到了校门口位置,果然是见到了秦雪澡站在校门口处,她还穿着七年前的学生制服,长发随意的落在肩膀上,虽然衣着普通,但一股被时间丢下的独特气质令她宛若一朵峭壁之上凌寒独自开的梅花。 南陵三中里,白榆所认识的学校里的三个女孩是各有特色,苏若离是精致漂亮天生丽质,性格温婉落落大方,标准的邻家初恋白月光;陶如酥是外貌出彩五官俊逸,不拘一格性格洒脱,气质飒爽,有种古代女将军的感觉;而秦雪澡则是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她的五官偏向于冷漠,神色变化极少,给人一种天生不爱笑的既视感,加上一梦七年更多了一种空谷幽兰的气息。 仅仅是她站在这里,阳光仿佛也不由得轻淡了几分。 而秦雪澡的挑战者,是一名手持双拐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 他上前一步,自我介绍:“我名为楚明睿,南开大学武科二年生,二阶武修,特意前来此地讨教,为求秦小姐的英雄楼席位!” 秦雪澡手里还提着书包呢,她平淡道:“不认识。” 这来人也算是不卑不亢的态度,看上去不似是个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毕竟就算赢了也不光彩,旋即就听到他高声解释道:“七年前,秦小姐在黑水武馆,击败了我哥楚天虎,他如今已经三十六岁入了豪杰楼,显然无法重新夺回英雄楼席位,只能由我前来代劳!” 楚明睿抱拳道:“身在英雄楼前百,不可拒绝下位者的挑战,请赐教!” “感情是个过去的恩怨。”陶如酥无奈的说:“这下可不好插手了。” “确实。” 对方的哥哥没来,派出了弟弟,为的就是当年丢下的席位,想来也是习武之人内心的心魔。 想来也是有些生草,毕竟输给了秦雪澡想要找回面子,结果对方一睡七年时间,一眨眼自己三十六。 这种事虽不光彩,但也不丢人。 秦雪澡瞪着一双黑色的眸子打量着对方:“你知道我才睡了七年时间吧?” “知道。” “知道我才睡醒一周,连功力都没恢复吧?” “……知道。” “知道本姑娘七年来毫无进步,现在只是一个没读过武科的高三生吧?” “……都知道。”楚明睿抱着拳头。 白榆盯着他,说:“年纪轻轻就多了个三室一厅,全靠脚扣。” 陶如酥扑哧一声,旋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别打岔,严肃着呢!” 秦雪澡继续提问:“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坚持要挑战我?” “是。” 秦雪澡忍不住了:“你要脸么?” “不要。”楚明睿抬起头:“我哥今年三十六,将要破境,他内心有这个心魔存在,我自然要助其破除心魔。” 秦雪澡烦闷的叹了口气,低声念道:“不就是把他打了一顿么,至于这么记仇?” 她丢开手里的书包,非常精准的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了白榆的手里。 “算了,既然你不要脸皮了,那打就打吧……不过,你可不要后悔!” 人群里传来加油声。 “秦学姐,加油啊!” “加油啊,穿着旧校服的大姐姐!” “秦姐姐可不要输给这个不要脸的武科学生!” 主场优势发挥了出来。 而交战地点,也选在了学校正门口,毕竟这里场地开阔,连一旁的保安也主动疏散了一下人群,拉了校门口的铁栏当做隔离带。 陶如酥说:“怕是不会这么乐观。” “怎么说?” “这是个武科大二的学生,又是武修,肯定是修习了功法,虽然不太可能掌握神通,但至少也有两门入门或者颇有火候级别的超凡技艺,战斗经验也应该颇为丰富。”陶如酥很是担心:“而且,还有武器在手。” “武器……”白榆看向双手空空的秦雪澡。 “我们高中生,通常不会武器,而兵器对我们的提升是巨大的,对兵器的择选,直接决定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而这也是大学时期才教授的内容。”陶如酥不看好的理由也就在于这里,分析后给出结论:“优势在他。” 双方各自站定。 不需要发令员。 秦雪澡内心也没多少底,虽然苏醒已经有了接近一周时间,但并没有完全恢复,还在找寻着状态。 这一战想要获胜的可能性并不高。 她也不是以取胜为目标,只要输的不算难看就行了。 此时的秦雪澡并未意识到,随着自身运转起了真气,体内另一股淡灰色的气息正在被调动运转,于躯壳上固化。 在旁人都无法看见的地方,她的身躯已经发生了变化,连指甲都转成了淡淡的灰色。 白榆清晰的看到了她的头顶浮现出了一行词条。 【钢铁之躯】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请赐教 楚明睿自信满满。 他完全没有理由输给这个小姑娘。 虽然双方年龄是相差仿佛,但论及实力底蕴,他完全可以傲视一个高三学生。 哪怕知道胜之不武,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请赐教!” 他可不想继续丢人,只能提出让对方先出手。 秦雪澡反而不慌不忙的围着他为中心走来走去。 试图用这种办法扰乱对方的心态,同时也配合着一种从黑水武馆里学到的独特步法,能够扰乱对方的视觉和听觉。 这其实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就是利用视觉和听觉的错位而形成的,也就是错落不断的脚步声,一时有声音,一时没有声音,看似只有一声响,实际上是踏出了两步甚至三步。 可惜楚明睿的战斗经验的确丰富,他完全没有上当。 于是秦雪澡换了一招,直接抬起手掌,抛出一枚残影,落向了楚明睿。 后者举起右手的铁拐,挡住了这个飞驰而来的暗器,命中后才看清原来是一支铅笔。 紧接着秦雪澡双手摊开,掌心仿佛天女散花般的多出了好多文具,铅笔、圆珠笔、水笔、橡皮、直尺、圆规、铅笔刀、美工刀、订书机、钢笔、修正液…… 这文具多的让学生们看到都不由得吐槽,她到底是藏了多少文具在身上? “你这……”楚明睿表情古怪。 “我热爱学习。”秦雪澡平淡的回了一句:“在七年前,我也是学校的常年考试成绩第一,好生文具多不是很正常的么?” 没人其他人吐槽,她便开始丢出手里的文具当做暗器使用。 你别说,虽然槽点很多,但是文具当做暗器来使用的确合格。 哪怕是简单的抛投,也能造成不错的效果。 仅仅是十秒钟的躲闪就让周明瑞背后的墙壁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具。 然后两分钟过去,等秦雪澡丢出了手里的最后一只三角尺后,楚明睿举起双拐:“看来你没文具了。” “你还真是谨慎,明明选择直接突进能赢的更漂亮一些。” “如果真这么干,反而会给你的云雷击中吧。”楚明睿表示自己没有这么鲁莽,一直都在堤防着秦雪澡的绝学。 “看来你哥还真是告诉了你不少。”秦雪澡勾了勾手指:“来试试看?” 踏踏——! 两个脚步声不分先后的响起。 下一刻,秦雪澡举起右手,并拢手指化作手刀,劈向了楚明睿,云雷缠绕在手臂上,半条臂膀都几乎化作白光。 不过这一击是命中了铁拐,发出的并不是钢铁的声音,而是相当沉闷。 “……绝缘层。” 秦雪澡心想,这还真是有备而来。 她这一击命中,自己反而没了还击,视线已经看到了对方的左手铁拐调转方向横扫过来,可惜她来不及闪避,只能用手臂当做防护,这不免要被击出骨裂,甚至运气不好会断了骨头。 但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如此。 于是她举起手防御。 楚明睿也没有放松力道,真气运转,附着强化! 因为只要这一击命中,那么这场对决就是他赢了,秦雪澡伤了臂膀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手段。 和两人猜想的一样,电光火石间,铁拐命中了秦雪澡的手臂,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发生断裂,反而是强烈的反震让楚明睿的整条左臂有些发麻,虎口隐隐作痛,仿佛是击打在高强度的合金上,发生了一次反弹。 反弹的力道让他直接陷入了僵直。 连秦雪澡自己都愣了一下……嗯? 怎么一点都不疼? 她不理解,却也在短短零点五秒后反应过来,怎么能错过这个绝好时机! 直接大步流星往前一步,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云雷爆发,最大功率! 近距离的绝技完全命中,楚明睿整个人如同排球般倒飞出去,腾空半米多高,撞在了学校门口的栏杆上,电流闪烁,顿时爆发出了好一阵电火花。 不过即便是承受了这一击,楚明睿倒也没有昏厥过去,他完全不明白刚刚那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旋风拐已经命中,但威力不可能这么弱才是。 明明是反制还击,却仿佛命中了霸体。 秦雪澡摸了摸臂膀,同样是一脸疑惑,不过很快也猜测到和自己服用的内丹有关。 “还没完。”楚明睿扶着站起来,他自然还有招式没有用,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认输。 “不用了。”秦雪澡直接打断。 “什么?” “我认输。”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楚僵在原地。 “胜负已分!”保安喊道:“好了,这一战就到此为止……麻烦秦同学收拾一下你的文具,至于校外人员,还请你离开。” “可是……” “请立刻离开!”保安当然以本校学生安全为主,便二次警告:“不然我要报警了!” 楚明睿咬牙,满脸的憋屈。 哪有这样的,我吃了一招倒了,你反而直接认输了,这赢的比输了还难受! 这旁观者谁看了会认为是我打赢了! 他只能转身就走,满脸晦气。 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学生们见到没热闹可看便一哄而散了。 “有必要认输吗?”陶如酥把书包递过来,拔下了墙壁上插着的圆规:“你看上去还能继续打。” “可以打,但没有必要。”秦雪澡看的很开:“上一次打赢那楚天虎本就是运气使然,我还没有自负到自己能进英雄楼的地步,至少现在还不行,想进入英雄楼,二阶是最低标准,等高考后,也少不了会有人前来挑战,既然反正是迟早会丢的席位,不如现在扔给他好了。” “倒也不是个好办法。”陶如酥表示了赞成。 秦雪澡左右看看,没见到白榆:“玉京呢?” “刚刚出去了吧。”陶如酥也没注意到,对方好像是突然间消失的,她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放在白榆身上,可他走了自己却没意识到,这让陶如酥更加确定白榆身上秘密是真不少。 可她自己也是同样如此,便不选择去探究了。 不过难得在年轻时遇到一个宝藏男孩,可以尝试抓一抓。 秦雪澡注意到陶如酥的表情,收拾好了文具后,随口一问:“今天若离没来上课么?” “似乎是别的地方帮忙了。”陶如酥指着操场方向:“她人缘好嘛。” “是么?那我刚刚好有事要找她。”秦雪澡随口一问:“能带我过去么?” 陶如酥本不想答应,但心中也不愿承认对苏若离有心虚感,便点点头:“行吧。” 她也闲聊式的顺口一问:“学姐是有什么事找苏若离?” “一些小事。”秦雪澡轻描淡写的说:“我只是想搬过去和他们一块儿住。” “……???”陶如酥停下步子,声音不由得调高了几度:“一起住?” “是啊,我家中有些变故,不太适合回去住了。”秦雪澡平静的说,虽说是天才,但她的家境一般,实际上父母早已离异,七年后的如今也已经重新成立了家庭,她也不打算寄人篱下,便想要寻个地方住下,之前就和苏若离商议过。 苏家在南陵市不缺房产,苏若离说可以提供免房租的出租服务,她则是直接透露出了要照顾白榆和苏若离的意思,还是住一起更方便。 对此苏若离表示要和白榆商量一下,并未立刻给予答复。 陶如酥有心追问一下事态发展,这件事虽然和自己无关,但她还是不由得紧张了一些。 “您和苏若离的关系真好啊。” “不,我和若离的关系其实一般,只是因为若即的缘故,我们才有共同话题,不过还是有些疏远。”秦雪澡直言道:“我想照顾的是小玉京。” “小……”陶如酥囧了一下,旋即好奇的问:“白榆和学姐应该没什么血缘关系吧?你们关系很好么?可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是我的亲人。”秦雪澡说:“不需要血缘关系,只需要我认同这一点,他便是我肯定要好好照顾的人。” 自从苏醒来之后,这个念头便如同镌刻在灵魂之中那般深刻。 陶如酥意识到秦雪澡的执念非同一般,所以也没抖机灵的继续追问。 望着对方走向操场的背影,小桃子在心中唉声叹气……榆木脑袋的家庭背景怎么这般复杂啊。 …… 路过一处公园,四周人工栽培的竹林郁郁葱葱。 楚明睿的心情很不好,独自在竹林之中转动着铁拐,啃咬着白面包子。 胜之不武。 赢的丢人。 两重心理压力让他现在内心很是憋屈,如果不是作为武人的骄傲让他不好去找秦雪澡的麻烦,他还真想直接给对方投个挑战书。 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楚明睿站起身,默默打定主意:“现在是不行……不过等她完全恢复后,再寻挑战也来得及,就暂定半年后吧。” “也不需要那么久。” 公园小道的另一端传来声音:“我现在就可以跟你打个痛快,让你感受一下差距。” “什么人?”楚明睿陡然站起身,寻声辩位。 林木之中,一个少年走出,年龄不大,气势不小,仿佛从中走出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猛虎。 “你好。” 楚明睿正欲开口,下一刻便见一抹电光直奔面门而来,来者奔如电掣,手掌落在他举起的铁拐上,电流闪烁,楚明睿被一股沉闷力道轰在手臂上,接连站不稳,后退了七步才卸下力道。 他认出了这一招:“云雷一闪……你!” 白榆行抱拳礼,惜字如金:“请赐教!”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争之世 果然,还是要靠实战的。 记忆战场里的敌人不算弱,不过种类过于单一。 对付这种比我更高一阶的武修,显然就没办法赢的太过于轻松了。 这楚明睿的实力的确相当不俗,作为一个大二学生,他也不过相较于白榆大了三岁……难道是进入武科大学之后,进步会有这么巨大么? 想到这里,白榆对蓬莱学院也更好奇了一些。 不过他也没有走神。 相较于白榆的游刃有余,楚明睿则是心惊的很。 他个人实力是自己清楚,即便是在同级别的武科学生里,他的正面战力也是排的上号的,在自己大学所在的市内,他同样也是进了当地的英雄楼的排名前百,虽然偶尔有掉下来,但起起伏伏都算正常。 旋风拐虽不是绝技的一种,但它是攻防一体的超凡技艺。 他本人掌握的超凡技艺不过两种,每一种都抵达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偏偏和白榆交锋,居然硬是占不到便宜,对方的拳头硬的如同铁块,直接硬撼自己的铁拐都没什么影响,甚至是屡次破开了铁拐上缠绕的劲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动作发起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模糊,宛若风卷残楼之势……不过目前还不成火候。 这一打,便是过去了半个小时。 双方正交锋之时,忽然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嘀嘀嘀的声音。 白榆收回了拳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起手喝止:“不打了!” 双拐停在了他的前方。 楚明睿浑身散发着高温,炽烈的气血在胸膛里翻滚了几次,他吐出一阵白雾。 “你有事?” “我要回学校吃午饭了。”白榆说:“本来就是逃课出来的,去迟了就没食堂了。” 楚明睿噎住,他深深呼吸:“我请你吃……什么都行。” “三星级的餐厅也可以?” “我们武修不吃那种,吃的是凶兽血肉,能补充气血,我知道有家店比较合适。”楚明睿吐出一口气。 “行。”白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蹭饭,又问道:“不过看上去你还是没太痛快的样子。” “就算我不痛快,也不至于拿伱这个高中生当发泄。”楚明睿摸出一枚散发着凉气的冰珠子丢进嘴里,立刻过热的躯壳就开始降温:“不过这打了一场的确是去了不少火气,还挺痛快。” 店铺距离这里不算远,只有一两公里,十分钟后就到了。 “老板,两份二品凶兽肉。” 店铺老板是个留着光头的男人,脸上有一道伤疤,招牌的墙壁上挂着一杆长枪和一把军刀。 他瞥了眼白榆,淡淡道:“学生可不能吃,吃了也浪费,回去还得闹肚子。” 楚明睿嘿了一声,指着店铺门口右侧的测力仪器:“还是老规矩?” “当然,分数破百就能点。”老板擦了擦杯子,目光落在白榆身上。 “去吧。”楚明睿自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以你的本事很轻松。” 白榆走到仪器前方,这是一台测试力道的仪器,虽然并不是最为专业的一种,但也相当不错了,占地面积足足十个平方。 “能用技艺?”他扭头看向老板。 “别用武器就行。” 白榆点了点头,缓缓吐纳,手掌低垂,五指微微弯曲,手指下方仿若有着旋涡般的力量成型,整个店铺内忽的吹起了一阵风。 店老板睁开眼睛,看向白榆,眼神里闪烁少许惊色,改口道:“行了,不用测了。” 白榆的蓄力被打断,面露不解。 “仪器很贵的。”店老板哼了声:“打坏了你赔么?” 楚明睿吹了声口哨。 店老板瞪了眼:“楚小子,你就是想测测他什么水平是吧?带我店铺里来,我这儿可不是神武司的大厅!” “老板眼力高超!”楚明睿举起大拇指开始吹捧:“我第一眼可没看出来这小子有这等能耐。” 老板哼了声,走入了后厨开始忙活。 楚明睿拿了一瓶冰镇可乐,倒了一杯推到白榆跟前:“我本以为你是为秦雪澡报仇来的。” “你们有仇?” “没有。” “那有什么仇可以报的?”白榆喝了口可乐:“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怎么打的太痛快,顺带我自己也是,不清楚自己的具体水平,和其他熟人动手也完全不敢下狠手。” 楚明睿指着自己:“你意思是说跟我打不用客气是吧?” “嗯。”白榆说:“你看上去也没那么的脆弱,至少不会挨了一拳就哭哭啼啼的。” “就当你是夸我了。”楚明睿笑骂一声,旋即摇头说:“你小子真是变态,高三生居然掌握了几门超凡技艺,明明才是一阶,居然能我打的有来有回,等你去了大学磨炼个半年,怕是就能超过我了。” 白榆追加了一句:“秦雪澡也一样。” “她可是天才。”楚明睿摇头说:“可惜七年时间太长,连我都追上来了。” “你这话的语气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电影明星混迹在菜市场一样,仿佛白月光掉落了水缸里,连自己都能捞一下。” “噗,咳咳咳……龟龟,你小子说话真是够不客气的啊!”楚明睿嘴里说着不爽,实际是有些被戳破了心思的挠着头:“七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呢,只不过……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秦雪澡都是个绕不过去的名字,一个真正的天才,我哥可是没少念叨着她的名字。” “所以这次你赢了她,算是能打破了她的天才神话么?”白榆反问。 “你看我像是赢了?”楚明睿往后面一靠,举起手:“那种情况最多算是平手。”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手肘横压在桌子上:“马上也快高考了,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学校?我寻思差不多招生办也开始有动作了,你这也算是天才行列了,打不打算报考南开大?” 白榆面无表情:“我读蓬莱的。” “也是……天才都去蓬莱。”楚明睿摇头感叹:“我当年也考了。” “然后呢?” “没考上啊。”楚明睿拍着大腿:“其实我分数是够了,就是新生考核没过去,淘汰后,复试也没过,只能选择其他学校就读。” “新生考核是什么东西?”白榆摸着下巴问:“类似东京大学的面试?” “比面试严格太多了。”楚明睿重重叹了口气:“是一种综合考核,要持续七天时间,复试三天,至少通过一门才能进入蓬莱就读,但新生考核的淘汰率高达七成,而复试也有五成,运气不好就会被淘汰的。” 白榆心想只有两次测试,不够自己发挥保底法则,要不要提前考试凑个保底? “菜来咯!”后厨里的老板端着一大盆的菜肴递到两人跟前:“两人份的二品凶兽肋排!请慢用!” 这里的菜足足是普通战斧牛排的七倍多。 颜色处理的很到位,呈现出了咖啡色,用刀子一切能看到里面流淌的血水。 “三分熟是最好,热处理太过了,会导致里面的血气折损。”楚明睿直接带上手套:“动手吧,别客气!这一盆菜你平日可是吃不到的。” 白榆撕下一大块肋排,咬了一口,不仅味道极好入口即化,而且腹部能感受到一团烈火烧灼的感觉,真气不自觉的开始运转起来。 那是气血。 人之道,损不足奉有余。 吞噬血肉壮大自身,这便是武修的道路。 和兵家是相似的路数,后者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样都是用尸体来累积自身的赫赫战功,从而晋升为圣。 不同的晋升路线,也代表着不同的发展路线,武修对大夏人最为友好,是因为它也和多少年积累下的饮食文化有着联系。 “这怕是不便宜吧?”白榆吃着肋排问道。 “多少钱都买不到!”楚明睿啃的嘴角流油,口齿不清的回道:“这是用英雄楼的积分才能购买的,这种店在南陵也就开了两家,全都有神武司授权的,否则一般的店铺哪里会卖凶兽肉啊?” “积分……”白榆若有所思,看来英雄楼的好处是实打实的,普通武修吃一顿凶兽肉的大餐,自身气血和肉体都能得到强化,这是普通的修行者怎么都没办法弥补的,所以强者愈强。 资源都是争来的。 超凡者的数量越高阶越稀少,所以是大争之世。 “难怪那么多人想爬英雄楼。” “人呐,活一辈子,可以浑浑噩噩,但成了超凡者,那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楚明睿咬碎了脆骨咽下去:“为国为民,同样也是为名为利,这并不冲突……大夏的机制就是如此,而你一旦脱离了高中,往更高层次走,自然就明白……有很多很多,不是靠着天才和天赋便能越过去的门槛——那时,便是一点点英雄楼的积分也是需要争的。” “除非你是千万中无一的……天骄。” “不过这种人太过于少见。” “通常我们将其称之为,骄阳、皓月……如今的蓬莱学院便有一位骄阳和两位皓月,可惜我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只是听我哥说过。” 白榆沉默了一会儿,摘下手套:“我吃饱了。” “有点浪费啊,你这也没吃多少。” “没问题,我会打包带回去。” “……” “给我熟人吃。” “不是?” “给秦雪澡吃。” “你好歹掩饰一下啊!” 于是白榆真的提着打包盒离开了饭店。 楚明睿望着对方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脸皮够厚的。” 老板在一旁笑如洪钟:“这就是为什么这小子一脸桃花相,而你却单身到现在的理由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三次! 下午时分。 白榆回到了学校。 因为下午根本没有文化课,只有武技课。 按照正常情况,白榆这样逃课是不对的,不过鉴于他过去表现良好,加上已经突破超凡了,所以教导主任也是懒得管,只要他不带坏其他学生,也是随便他到处乱逛。 几个天才学生在一起聚着,能够互相砥砺,同时也能有效的避免去伤害其他学生的自尊心,完全是一举两得。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摧山这个负责任的班主任已经走了,高三一班目前多少是有些处于放养状态。 学校虽然也不想这么做,但也很无奈,因为老师不够用。 之前牧羊人的事件导致了相当一部分教师都面临转岗和离职两重选择。 于是,学生们开始自己教自己。 武技课老师没时间,那就由学生来教导,而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苏若离身上。 她一开始还有些推脱,但上了几节课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甚至拿起了教鞭。 苏若离自身是先天英灵,教授普通学生武技绝对是够了,甚至比一些武技老师还要靠谱,外加上她自己也是学生,说话更有亲近感,顿时在整个高三年级内都多了不少粉丝。 以前活动范围仅限于一个班级,现在拓展到整个年级的半数班级。 白榆提着打包好的凶兽肉准备去找秦雪澡,结果教室里没找到人,去办公室里一问才清楚,刚刚好是三个班级在一起上武技课。 撞课了便顺便一起上了。 等白榆赶到了武技课的教室时,足足一百多个学生聚在一起,分成三个方阵。 白榆下意识的就往陶如酥旁边一坐。 “你过来干嘛?”陶如酥头顶升起问号。 “你过去干嘛?”华漓招了招手:“那是三班!” 白榆这才反应过来:“我搞错了。” 他刚刚要站起来,就被陶如酥按住肩膀:“算了,将错就错,别动了,上面讲课呢。” 看得出来,小桃子还挺开心的。 不过这一幕刚刚好被上面说课的苏若离看见,她也不好说些什么,继续开始讲课……高中时期的武技课没有多少复杂的内容,无非就是锻体练气的基本,想要靠课程上的内容突破超凡是很难的,所以重点仍然在于对练和喂招。 大多学生对打下手不知轻重,所以需要有基础有实力的进行对练。 苏若离见到白榆到了之后,讲课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仅仅用了五分钟就说完了预定十五分钟的内容,直接进入了对练过程。 “接下来,请踏入超凡境界的同学起身!” 她拍了拍手,开口示意。 于是班级里站起来了三个人。 陶如酥、秦雪澡,以及……刘能。 孔文:“?” 他看了眼刘能:“我去,你小子什么时候突破的超凡?” “就昨天,昨天刚刚突破的。”刘能也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运气好就破了。” “恭喜。”苏若离替老同学感到高兴,刘能的天赋是黄色级别,能突破超凡倒也不算是特别让人意外。 “还有吗?”苏若离继续追问了一句。 白榆坐在人群里,顿时感觉芒刺在背,左右看去,只见到自己班级里的华漓、孔文……五班的吴姗姗和邱彤彤以及其他几个路人abc都盯着他。 他只好站起来。 本想咸鱼一下,但还是被抓起来当了陪练。 这一起身顿时迎来许多关注,因为白榆本就是南陵三中的名人……因为他有一个所有人不论男女都无比羡慕的青梅。 再加上他只是白色天赋,这能踏入超凡,让不少人惊了一下。 孔文嘿嘿笑道:“惊讶不,惊讶吧!这才是完全的木头,完全的白榆,完全的……” 没说完就被华漓拍了一下后脑勺:“为什么是伱在得意啊!” 孔文揉了揉脸:“他不说话装高手,那肯定要有个人配合解说啊,我帮自己兄弟装逼有什么不行?他装和我装有何区别?” 白榆虚着眼睛,多少能感受到人群里的敌意……年少轻狂本就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和竞争心理。 其中不少还是来自女孩子的敌意。 他不禁有些蛋疼。 “那么,接下来将由这几位来和大家进行对练……请注意力度,避免受伤啊。”苏若离喊了一声,将场地分开几块。 她从白榆身边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去吧,好些人想看看你的身手呢!” “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白榆一脸无奈。 “哪有啦,我只是想要让大家都看看你帅气的一面而已呀。”苏若离握拳打气:“加油,我的好玉京~” 很好…… 又狠狠的给我拉了一波仇恨值。 不过也算正常了,可以理解的。 白榆心中叹了口气,上辈子打篮球受过最大的伤害不是被盖帽不是被抢断,而是对方有女朋友送水送毛巾而自己没有。 “想跟我对练的,请自觉排好队伍。” 他选定了一块空地后,对着后面的一大群人说。 这一回头才注意到,来的人不少,而其中不少自己也认识,有同学,也有熟人。 他摸了摸下巴:“我其实提议你们跟姑娘们去对练,人家好歹长得养眼,挨揍了也心里舒坦,那叫秀色可餐,虽然餐的是拳头,但总好过被我一个大老爷抽屁股吧?” “好了,别说废话了,赶紧开始。”吴姗姗知道白榆这惫懒性子和毒舌功底,果断制止了对方的群嘲拉仇恨,她往前一步:“先是我来!” 她直接摆出了一招熟悉的起手式。 “八卦掌?” “武馆里学的!”吴姗姗也直接说明,她家境挺好,但没有关于超凡传承。 “架势不错,不过有多少真本事?”白榆单手负后:“请吧。” 吴姗姗目光一凝,往前踏步,八卦游身掌展开进攻。 八卦掌法看似是掌法,实际上步法也尤为重要。 八卦掌并不以强攻为主,通常是以趟泥步为基本步法,如同在泥中行走,提时犹如泥中拔腿,落时有探踩之意,所以通常八卦掌不会大步跃进,而是稳扎稳打,步法快但步子不大。 自然吴姗姗也是知道的,不过当她贴近准备发力的瞬间,却直接看都没看清,当场滑了出去。 “下盘不稳,还敢当面露背……同级别你当然可以露背,但我比你高一个位阶,你还敢这么做就是找打,虽说八卦手黑,但你转的太慢了!”白榆犀利的评价道:“下一个!” 吴姗姗没受伤,只是被推了一下后背。 八卦掌会当面转身,这一点在电影叶问里有过展现,看似是破绽极大,不过谁敢抓这个破绽必然遭遇凌厉反击,可白榆当面破开了这个故意设下的陷阱……自然是展现出了远超同级别学生的实力。 下一个上场的是邱彤彤,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手下留情啊,白同学。” 白榆还是一个动作:“请。” 邱彤彤也是在武馆里带过的,不过练的就不是八卦掌,而是咏春,这一种拳法上下限都很高。 双方眨眼间就攻防超过了十招,不过因为邱彤彤没有露出太大破绽,二字钳羊马用的很稳,下盘站定,自然没有被白榆抬手就推开破了平衡。 不过,毕竟是喂招,不能太多。 等时间过去了第一百秒,白榆往前顶肘准备破开邱彤彤的防御。 可就在这瞬间,邱彤彤居然硬生生往后一个平移挪步,眨眼间拉开距离不说,还做出一个高难度的腾跃挥拳。 白榆:“?” 吴姗姗看的明白,惊喜过望:“彤彤!你应激期了?” 邱彤彤这才回过神,看向双手:“好像,还真是诶!” 她不可思议的说:“明明之前试着那么多次都不行,这,这太神奇了!白同学,你好厉害!” 白榆:“emmmmm……” 他立刻摇头说:“巧合罢了,不过是你的勤学苦练得来的效果,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解释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下一刻便是同班同学的程念生走上来:“白榆,咱们三年同窗,手下留情啊。” “你练过什么拳法?” “没有。” “那我自然会轻一点。” 这边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白榆的左手上响起一声凌冽的碰撞,几乎是留下了残影。 只见程念生腿脚如风的开始猛烈发起进攻,白榆不断防御,不过也从单手改成了双手。 “这是什么?”旁边有学生不认识。 “萨瓦特。”见多识广的华漓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一种西方的踢技武术,又称之为赛法斗……特色是它是一种必须穿鞋子的格斗技,其名字savate就是法语“老鞋”的意思。” “真凶狠啊。”邱彤彤皱眉道。 “不过他倒是游刃有余的很。”吴姗姗一点都不担心,在亲眼见到白榆是怎么把一个二阶恶灵关在剧院里疯狂暴打之后,她不认为这里有任何人是白榆的对手,包括苏若离……她只需要几句甜言蜜语就会直接投敌。 眼花缭乱的攻防之中,白榆也是算准了时间,同样还以颜色的一脚踢过去。 两者的右腿脚底正面碰撞,直接在场地中激荡出一声沉闷的声浪。 学生们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刚刚的那一脚威力十足。 包括程念生本人也在被震退后停顿了三秒。 “我……”他满脸疑惑之色:“应激期了?” 学生们沉默的扭过头看向白榆。 两场喂招,喂出两个应激期? 这是否有些? 白榆自己都心想很离谱啊很离谱,这到底是保底法则发动了?还是纯粹是运气好呢? 不过嘴上肯定要通过嘴硬掩饰一下:“看我干嘛?这是他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取到了一个促进的作用,你们都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这种事连续两次就已经很走远了,绝对不可能连续发生三次!” “下一个到我了!” 华漓直接丢下手里的矿泉水,蹭蹭蹭的跑上来。 “你不是要回去继承家业么?”白榆直接揭短:“你又不考武科,凑什么热闹?” “大夏人不就喜欢凑热闹么?”华漓嘿嘿笑着:“让我试一试啊,万一你真是能开光的宝藏男孩呢?反正不要钱,多少试一试呀!” “做梦吧你。”白榆摇头。 谁曾想一旁的人已经开始计时了:“一百秒啊!开始!” “我上来,嗷!”华漓扑上来,用的居然是虎爪……不,喵爪。 很快就是一百秒过去。 面对白榆的第一次反击,华漓的反应来的格外强烈,居然硬生生的踩着白榆的肩膀腾跃了近十米的高度,落在了体育馆的二层上。 这下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也到应激期了。 “二次应激了……”华漓惊喜不已。 其他同学扭过头看向白榆,都说事不过三,这都第三次了……怎么说? ……这特娘的没办法解释啊。 ……保底法则又在乱发功了! ……为什么我自己那么艰难,给别人喂招却一次一个准啊! 白榆继续负隅顽抗道:“各位同学,请冷静!” 他注意到其他人发光的眼神,退后了一步:“请你们相信科学,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就算发生了三次,那也是一种假象!都是假的,是幻觉,是你们的集体癔症,哪有什么开光人……你们……艹!”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抽我,用力,求你了! 不管白榆信不信,反正他们是信了。 一副冲上来就要请求指导的样子。 毕竟挨一顿打就能应激期,这可是多少学生求之不得的。 踏入应激期就意味着接触到了超凡,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对于太多学生而言,超凡本就遥不可及,那真的得看运气。 整个南陵三中,也一共只有七个学生成为了超凡。 而历届的平均超凡数量是三点六。 可见人数之少。 顺带一提,即便是踏入超凡,也不一定能够保送。 普通甚至一流的武科大学是足够了,但想要进入顶级学府,仍旧是看自身实力,就好比蓬莱学院也需要进行入学测试,通过才能就读。 到了这个阶段,一丝一毫的进步都十分重要。 因为大多人的水平已经停滞在了这一阶段。 冲刺早从进入高三下学期时就已经开始,那时候有钱的家庭就已经狠狠的开始上丹药,给小号凶猛氪金了。 也是在这个阶段,华漓的身材曲线从略有起伏变得凹凸有致,还有几个同学跟她请教具体办法,对此她只能打个了哈哈,总不能告诉其他人是营养过剩吧? 普通的家庭,即便没办法上大补药,那也一样会省吃俭用的通过各种渠道购入一些丹药,气血丹、明目丹、静心丹在这个时间段基本上会直接脱销。 就拿一班的情况来说,基本上是人手一周一枚丹药的吃,短短一学期就能吃了一个家庭足足五六年的积蓄。 想要变强,那就要氪金啊。 不氪金就跟不上。 更惨烈的是重氪了也跟不上。 因为天赋、心性的限制,再加上一丝灵感,想要踏入超凡,的确是百里挑一。 跟白榆对练喂招就送出了好几个应激期……将来哪怕他什么事都不用干,光在学校留职任教便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赶来哀求他给予一顿毒打…… 事实上,目前就有这个征兆了。 白榆很想退出去,可惜被人群围住了。 就连旁边其他看戏的学生们也凑了过来。 只能继续过招。 只不过,白榆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保底法则也能对其他人生效,以前从未有过,通常它只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提升,导致了超能力也进一步强化了么? 但这玩意本来就是个因果律啊,继续强化不得十拳打穿大陆板块? 不过他也有点想试试目前的保底法则到底是能进化到什么程度。 之前和陶如酥、秦雪澡、苏若离交手的时候,都并不能促使对方的进化。 但打比自己弱的似乎是一拳一个应激期。 不过这里的人太多了,如果真的传出去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太好。 他就伸出手:“好了,安静一下!” 同学们都安静下来。 白榆竖起一根手指:“我可以继续跟你们喂招,不过最多五个人,而且必须是自身水平已经接近于应激期的人。” 放眼看去,学生里的等级通常都在七级以上,但达到了十级的只有寥寥六七个。 他说着便等着学生们继续推举。 没过一会儿,便上台了第一个。 是五班一个男生,名为赵钢,身材壮硕,表情憨厚,天赋是深黄色级别,似乎具有一些特殊血脉。 不过正因如此,他想要突破超凡很困难,因为血脉强度越高,需求的能量就越高,同样是一瓢水,可以装满一个茶壶,却填不满一个水桶。 “请。”白榆言简意赅,抱了抱拳。 双方站定,开始喂招。 对方练的拳法应该是某种家传拳法,反正白榆没有见过,势大力沉,不过速度慢,破绽也大。 就这样过去了三十多招,时间也来到了第一百秒。 随着旁边的人掐表成功,白榆也展开反击。 这一刻他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的保底法则正在生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效果,只觉得它正在通过精神力量扩散出去。 这一刻,只要是自己触碰到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传导。 不过它并没有那么强的因果律的效果,更像是一种主观意志上的精神力量的延展。 换句话来说,给拳头上附加了一个‘顿悟’特效,仅仅只能对比自己弱的人生效。 这也还是十连保底的范畴,也的确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以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其生效范围,正在扩张。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可控的。 对,是可控的。 过去白榆始终担心超能力的失控,因为完全无法意识到什么时候它会生效,什么时候乱生效。 而如今,只要是自己主动触发的保底,能够清晰的意识到它是否发动了。 现在甚至开发出了不同的使用办法,也不是因为它变了,而是自己变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自己不断变强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完全掌控它? 包含着这种念想,白榆拳头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后者当即上半身衣服直接炸开。 拳头命中的肌肉位置下方的骨骼陡然硬化,如同形成了一层钢筋铁骨的盔甲防御。 噹——! 扩散出的声音无比清脆。 白榆撤回拳头,赵钢站在原地,表情迷茫了三两秒,等回过神来时,他睁开眼:“刚刚那是……” “你也应激期了?”一旁的华漓试探着问。 “不……”赵钢摇了摇头。 旁边同学不由得略感失望,果然这种事不可能连续发生三次啊。 白榆抱着手臂,也不打算做什么解释。 几个凑热闹过来的学生也没了兴趣,转身又去了旁侧。 “还有人打算继续对练?”白榆提高了声音。 虽然走了不少看热闹的,但原本就围在这边的学生们仍然是很热情。 白榆正打算继续喂招,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 武技课外的助教喊道:“白榆,白榆同学在吗?主任喊你去一趟校长室!” 白榆见状立刻应道:“这就过去!” 回头看向其他人:“不好意思了各位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便越过人群跟上了门外的助教。 他这一走。 人群便也要散去了。 有人拍了拍赵钢的肩膀:“走吧钢子,发什么呆呢?刚刚那一拳给你打内伤了?” “没,我只是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赵钢握了握拳头,整个手臂下的骨骼又是一阵咔咔发声。 这古怪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程念生轻咦一声:“你这情况不对吧?” 为了验证心中想法,他退后几步,旋即猛地跃起,一脚踢向了赵钢的后背位置,人群还没来及发出提醒声。 这一记踢腿就被中途截断了。 程念生差点摔在地上,他摸了摸小腿,吸了口凉气:“还真是。” “真是什么?”吴姗姗不解:“说话别说一半啊!” “让他自己说吧。”程念生立刻扭过头就走出了武技场:“哎呀我肚子疼,先去厕所。” “什么乱七八糟的。”吴姗姗双手叉腰,然后视线余光又注意到了邱彤彤也在脚底抹油:“彤彤,你去哪?” “我也肚子疼,我亲起来了。”邱彤彤退出武技场,甩了个背影留给其他人。 “你亲戚不是才走吗?”吴姗姗一脸疑惑,她望着其他人:“他们为什么怪怪的,还有赵钢你到底怎么了?” 赵钢拍了拍脑门,兴奋的走来走去,听到这句问话后,顿时露出了健康的笑容。 “我超凡了啊。” 静——! 一片静谧。 三秒后,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哗,刚刚还一脸无所谓的人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小丑。 “卧槽!所以你不是应激期,而是直接超凡了?” “喂招喂出三个应激,一个超凡?” “白榆这拳头是开了光的吧!” “放屁,我上次也去佛寺开光了,一炷香一千八也不顶用!” “嗷嗷嗷,我要去挨揍,哪怕被打我也心甘情愿啊,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抽!” “爬,这种好事还能轮得到你!” “义父,我义父呢!奉先在这儿呢!” 喧哗、吵闹、吐槽、笑骂,简直是乱作一团。 “草!”华漓忽然爆了粗口:“刚刚那两个人!” “什么?” “他们肯定是意识到了,所以才偷跑去了!什么肚子疼,我看他们分明是皮痒了!” 众人:“!!!” 华漓立刻转过头冲出了大门:“快快快,不能让他们抢先了!”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冲出去了武技教室。 原本还在喂招的几人都看了过来。 苏若离走近后,拉住了一个撞到门上弹回来的同班同学:“薇薇,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呀?” “去找打啊!” “?”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好多人在排队就等着被白榆一顿抽呢!” “???” 苏若离小嘴张开,呆愣在原地。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冲出门外。 不过薇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跑了回来,拉住她的手:“若离!”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你和白榆是青梅竹马,你们关系超级要好的是不是?” “做了三年同学,我没求过你什么……你帮我说说情吗?” “让白榆来打我一拳好吗?” “求你了!” 苏若离:“……” 当了三年同学,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 她回过头对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同学们,谁懂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功能模块:境界探索 此时白榆并不知道外面的骚动情况。 他直接去了校长室。 助理敲了敲门后,里面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 打开门,助教没有跟着一起进去,房间内只有白榆和一名中年人。 南陵三中的校长是由南陵市的教育部进行任命的,公立学校的校长职位本来就不简单,有职称评级。 中年人名为吴险峰。 白榆也只有在开学的时候见到过校长几面,学校的大部分工作是由三个副校长进行开展,而这个正校长还是第一次见。 吴险峰面对着茶盘,抬起手说:“白同学,请坐吧,不用拘谨。” 白榆自然不会有多少拘谨,入座后直接提问:“校长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突然把你叫来,想来你是有些疑惑的吧?”吴险峰将一杯热茶递到白榆跟前:“实际上,是我接到了学校里的报告,过来测一下你的天赋。” 白榆面露异色,原本只是提了一嘴自己想要重新测试一下天赋问题,结果这件事被层层上报去了校长这里。 他问:“不过是一个天赋,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么?” “普通学生的天赋当然没这种必要,不过……你的天赋可不一般。”吴险峰抿了一口茶水,吹去上面的白气:“白色天赋能在短短两月不到的时间内抵达一阶后期,便是顶级金色天赋的持有者也不过相差仿佛,得到了具体报告后我实在很好奇,便想要亲眼看一看。” 白榆摇头说:“我不认为自己的天赋有那么高的水准。” “年轻人也不必要太谦虚。”吴险峰微笑道:“我也活了五十多年,见到过好几个天赋异禀的学生,天赋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是可以进化的。” 白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壁上一滴水也没留下,将茶杯倒扣:“那么,请校长指教。” 吴险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完好的木匣,递到了白榆跟前:“试试。” 测试天赋需要通过遗物。 白榆打开了木匣,在红色的布匹上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他抬起手,掌心印在了玉石上,顿时掌心绽放出了一阵玄黄色的流光。 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阵画面。 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垠星空之上,有群星无数。 天上三颗烈阳巡天。 六轮冰盘悬挂夜空。 不过放眼更深处,这片无垠星空仅仅是足下大地的投影。 白榆回过头看去,见到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金色流光,如同活物一般缓缓流动着。 仿佛是苍茫宇宙都化作实质,山川大地在眼中浮现成型,昂起头颅,负载着无数古往今来。 那是一头龙。 它从眼前游过。 那骄阳、皓月、群星,不过都在它的背上的黯然光点,一闪而过。 在这巨大龙形游荡之时,也有一些光芒从其中落下,那并不是崩碎,而是它赠予的礼物。 其中一缕光芒化作腾龙飞驰而来,在他的手掌之中停留,指尖抚摸过它的逆鳞,那触感无比真实。 所见所感,仿佛是幻觉一闪而逝。 白榆忽的感受到指尖一阵灼热,一行文字也从视线中浮现而出。 【圣遗物:大地玄黄之精】 【五星英灵:大夏龙魂】 【状态:全盛】 【不可契约】 掌心中的晶石已经是一片璀璨的黄色,只是那深黄里仿佛透着一抹淡淡的金熠。 不过白榆还是放开了手掌,将东西放回了盒子里,它的光芒也随之而熄。 “深黄色的天赋,竟是直接跳了两个等级。”吴险峰亲眼所见,哈哈大笑:“不错,很不错!” 白榆看向这晶石,问道:“校长,这个石头是?” “龙脉精华,虽不算贵重,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吴险峰说道:“原本这应该是等你到了大学层次才能接触到的,不过也无妨,这可以让你提前见识一下大夏龙脉的神秘。” 五星级英灵,的确是神秘过头了。 白榆想起了停留在了手掌上的那只龙,心念一动,手背上的龙脉印忽然亮起光泽,一条虚幻的银龙环绕在他的手掌上,懒洋洋的蹭着。 吴险峰定睛一看:“看来你第一次触碰到龙脉精华,便得到了大夏龙脉的馈赠啊……白同学,年纪轻轻,这精神力颇为了得,寻常人第一次看到龙脉,往往会惊骇无比,无法稳住魂体。” 白榆心想自己的确是吓到了,不过没把自己吓死,应该是外挂发挥了作用,英灵编年史让他在接触到英灵的情况下,不至于对方的记忆所伤。 “这是龙脉的馈赠?”他摸着手臂上的虚幻龙形:“我听老班说过,龙脉印是大夏超凡之证,亦是我们的修行之路,这怎么说?” 吴险峰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龙脉就是大夏,它是古往今来的全部,亦是大夏历史的全部承载体。” “我等超凡者,若是想要修行,自身努力不可或缺,但仅仅依靠自身是没有用的,更需要庞大的前人的积累。” “而龙脉中,记录了无数前人前赴后继走过的道路,通过这道龙脉印,我们将可以进入龙脉中追寻前人的步伐,甚至超越他们的道途。” 他的手指缓缓敲打着桌案。 “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十分复杂,但实际上也很简单……” “龙脉中记录了无数人的存在痕迹,于龙脉之中行走攀登,就意味着要跨过这些人,得击败他们。” “击败了这些龙脉中的存在记录和投影,便可获得龙脉的馈赠——龙脉精气和龙脉记忆。” “能往前走的越远,实力自然越强,遇到的龙脉记录也更强,每更进一步,难度就越高。” “若是能在龙脉之中走出百里,便已能到三阶。” “行千里,便可抵达四阶。” “行万里,便是五阶。” “故而,万里成圣!” 吴险峰语气骤然高昂,又骤然低沉。 “可以说,每一名大夏的五阶强者,都做到了行万里路。” “可惜,这一路是无比艰难的,行万里,绝非易事。” 白榆看向手中慵懒的虚幻龙影。 “这既然是大夏龙脉给予的馈赠,那么不是只要不断挑战,终有一天便能抵达万里么?” 吴险峰叹息着摇头:“哪有这般容易?龙脉虽慷慨,但也不是无限制的慷慨。” “于龙脉之中行走,既艰难又收获颇丰,又怎么可能毫无代价?” “在龙脉中挑战记录,是会落败的。” “一旦落败死亡,虽然不会直接致死,但意味着灵魂损伤。” “这种伤势,需要大量的时间去休养,灵魂的伤害,和肉体伤害不同,它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超凡三阶称之为黄金魂魄,要求魂魄完满无缺,若是魂魄受损便可能导致境界下落,于是越是高阶的强者,越是在意自身魂魄的安全。” “虽然有秘法和物品可以恢复灵魂损伤,但毕竟这类物品极其极少……对寻常人而言,试错成本太高昂。” “若是连续两三次落败于同一个龙脉记录,很容易产生挫败感,大多人便会终生成就停步于此。” 白榆思忖道:“的确是比较棘手的。” 试错成本太高。 很多人遇到难打的boss都会直接丢了游戏不玩,更别说遇到一个远胜于自身的强者记录。 所以老班之前提到过自己是脱落者,可能也是说的这一点,实力进步减缓,龙脉强敌阻路,自身无法进步,就陷入了死循环。 他摊开手掌,龙脉之气收回了龙脉印之中:“多谢校长教诲。” “不过是一些基本道理罢了,我告诉你,也是怕你年轻气盛,着急去尝试。”吴险峰摆了摆手:“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即可……以你如今的成就,考上蓬莱学院也该有六成把握了,这一届能出这么多的好学生,实在是让我欣慰啊。” 白送的功劳和政绩,谁会不要呢? 白榆听着对方寒暄,有些心不在焉。 也就在他消化了之前在龙脉精华中所见到的全部信息后,一个信息框弹出。 【新功能模块已开启】 【境界探索】 【1号地图:大夏龙脉】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青梅成双 新功能开启。 境界探索。 这个功能白榆有些印象,之前在英灵的培养项目是有见到过的。 不过当时还没有开启。 现在有了新功能,白榆自然是有些跃跃欲试。 他当即就辞别了校长吴险峰:“那么校长,没事的话,我也要回去上课了。” “不着急。”吴险峰开口道:“我叫你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测试天赋,既然你已是如此优秀,我作为三中校长,又怎么可能不送你一些礼物?” 白榆:“?” 送礼? 这是不是有点反过来了? 吴险峰丢出一枚东西,落在白榆手里,定睛一看,是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上面刻着一座古风高楼,整体色调是蓝色。 “这是英雄楼的一千积分,不记名的徽章。”吴校长挥手大气道:“你有这个东西,就可以去找南陵市的英雄楼管理员,不论是超凡技艺、特殊功法、武器、丹药什么的,都可以进行兑换,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不自作主张了,有想要的便去兑换。” “多谢吴校长。” “哈哈哈,不必客气,这也不是你独有的,其他的优秀学生我也都发了,算是一种对未来年轻人的投资吧……可惜你过往并未展露峥嵘,倒是让我差点错过了一个机会,好在现在还不晚。” 白榆一时间无言以对……校长很喜欢做这种长线投资么? “好好学习,记得去蓬莱。”吴险峰勉励了一句便挥了挥手将少年送出门外。 望着对方的背影,吴险峰面露唏嘘之色,回头看向落地柜中的一张集体合照。 他望着合照中的一名文静却妍丽的女子。 “时间过的真快啊,北冥钥,一晃二十年啊……” “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居然狠心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这种地方。” “是希望他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么?” “可若是乳虎啸谷,亦不是一座山谷所能困住的。” “等他去了蓬莱,就未必藏得住了……但那也未必是坏事。” 他走到了书桌前方,望着桌子上的那一张红头文件开头的‘调任书’,半闭上眼睛,眺望青云之上。 “我所想要的,可不是平步青云。” …… 白榆刚刚走出了校长办公室,顿时感觉情况不太对。 他看向左边,看向右边,然后走到走廊边缘,低头一看,迎上了一张沉默的脸。 “挂这儿干什么呢?” “桥上的人在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华漓回了一句诗。 “你是个好人。”白榆秒答。 “回绝的好快,我这就收到好人卡了?”华漓立刻跳上走廊:“那可不行,今天你不打我一顿,就别想回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整个走廊被围个水泄不通。 白榆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真以为挨打就能超凡吗?” “能啊!” 一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白榆一手刀敲在华漓的脑袋上:“不想着回去好好修行,净想着一些美事,真有这种好事,凭什么天上馅饼掉你的脑袋上?” 华漓顿时大喜过望:“多敲几下,敲够一百次!” 白榆望着这群人,感叹一声:“你们魔怔了吧?” 刚刚好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人影,立刻大喊一声:“孔文,速来救驾!” 听到这话,孔文顿时浑身一震,看到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不是,我来找你厕所双排顺带问问情况,你怎么被一群人堵上了?这群人都是找你去拉屎的吗?” 他说着就要靠过来。 被一群人怒目而视。 “你想干什么?” “要排队的我跟你说!” “后面,最后面,到后面去!” “竖子,安敢伤我义父!” 孔文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他算是明白白榆好像是很受欢迎,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学校顶流。 他想明白了,直接双手插兜,脚底抹油:“啊哈哈哈哈,你们继续,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你不能走。”白榆出声留人:“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孔文一脸嫌弃之色:“莫要gay里gay气的啊兄弟……啥宝贝?” 他还真的有点好奇。 结果等孔文走过来了。 白榆幽幽道:“你们当中,若是谁能打赢孔文,我就答应给谁开光。” 孔文虎躯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 糟糕,是陷阱! 但这时候想要回头已经晚了,被里外三层的包围住,顿时瓮中捉鳖。 “不,不合适吧?”孔文干笑道:“各位兄弟姐妹,冤有头债有主,我觉得这事找当事人更好,跟我打有什么好处啊……” 白榆伸了个懒腰:“反正也不是坏事,还能磨一磨你的惫懒性子,同学下手有分寸的。” 华漓立刻表示赞同:“只是切磋,切磋而已嘛,赢了就行。” 孔文立刻眼珠子一转,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只要自己放水就行了。 白榆看出他的想法:“他放水也可以,但得揍他十拳才可以,不要打脸,记着对着屁股打。” 孔文虎躯一震:“疙瘩,你玩真的呀!” “你还想不想超凡了?” “我……”孔文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不是很想!” 白榆笑容逐渐变态,对着一旁的人说:“同学们,汝听,此乃人言否?” “简直不当人子!” 大家都努力当卷王,就你一个躺平摸鱼? 凭什么! 你也得给我站起来,一起卷! 孔文注意到其他人灼热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他的屁股砍下来当下酒菜,意识到服软不行,又握紧拳头冷哼道:“好了,我摊牌了,我已经应激期了!本来还想用普通的办法跟你们相处,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轻蔑,如果不怕被我暴打,那就来吧,且说好,我……孔文!绝不会心慈手软,就算是漂亮姑娘,我也能一样毫不顾忌的使用奥特飞踢。” 试图靠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惜,没什么作用。 白榆就是要让他当其他同学的考核标准,也让其他人当一次他的试金石。 孔文性格太过于懒散,空有天赋却不加以磨砺和使用,实在是有些可惜。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可以趁机脱身,之后能过来的学生也不会有几个,很容易就打发了。 十分有趣的矛盾转移,把同学们日益增长的实力需求和白榆落后的手工作坊式开光的低效率之间的矛盾,转移成了同学们日益增长的实力需求和孔文这个守门员的考核效率之间的矛盾。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扛着孔文去了武技教室。 那边有苏若离看着,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算出了问题,还有生命药水。 如果他真的挨打了,想来也会雄起吧……挺好奇巨灵神的天赋神通在觉醒后会是什么样。 再加上孔文的实力也不弱,能拦住九成以上,让他们继续斗吧。 白榆已经闲下来了,不自觉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于是就回到了教室,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一时间悠闲的反而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才算是普通的人生吧。 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 平平淡淡才是真。 趴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 …… 忽然感到了抚摸感,仿佛是头发正在被揉捏着。 他抬起手打掉了在头顶上不安分的那只小手。 他闭着眼睛:“几点了?若离,是不是要回去吃饭了?” “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那晚餐材料……” “待会儿一起去买吧。” “好啊。” 听到这里,白榆忽然睁开眼睛,侧过头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少女。 不是苏若离…… 她浑身都散发着和苏若离截然不同的气质。 “你怎么……” “我怎么不能在?以前我也是一班的学生。”秦雪澡戳了一下他的脑门,旋即伸出手:“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白榆头脑没转过来:“哪里?” “当然是你家,不然是我家么?”秦雪澡理所当然的回道:“我可没地方住了,只能去你那边暂住一两月。” 白榆:“……” 他很想问苏若离答应了么? 但房子其实是他的,所以苏若离答不答应不太重要,只要他点头,她也不好去反对。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榆的家庭弟位不用说也知道是仅高于苏父。 男人嘛,在外面翻江倒海擎天立地,回家里也一样是键盘雅座伺候。 白榆现在就面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不要把秦雪澡领回家里接受苏若离的检阅。 他的决定将直接决定晚上是睡沙发还是睡地板还是没得睡。 虽然很想学着乔家人一声‘亚卡吗洗’结束所有争端。 但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两位他都不敢呵斥。 秦雪澡反问道:“有这么难回答么?” 白榆捂着心口,只感到万分诛心:“……我一时间陷入了忠孝两难全的境地。” “谁是你妈呀!”秦雪澡不高兴的哼了声:“苏若离也不是你主公——还是说这么多年,你已经被驯化成功了?” 想到这里,秦雪澡便皱起眉头:“也是,她小时候便不安分,喜欢欺负人,你怕是被她欺负出了心理阴影了,不过没关系,姐姐会保护好你的。” 白榆看不出秦雪澡是装的还是认真的,还是忙不迭的追加解释道:“义母您误会了。”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可我没有被精神控制啊。” “不,你有……这个年纪连女朋友都没有,恋爱都不谈,肯定是有问题的。”秦雪澡一脸认真的分析着。 白榆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其实不喜欢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雪澡揉了揉白榆的脸:“你可以不喜欢任何人,但不能不喜欢姐姐我。” 白榆内心哀叹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不怕我青梅竹马的啊。 仔细一算,其实她也是青梅,算是青梅成双了。 难怪同性相斥。 “先回去再说吧。” 白榆知道怎么都不可能拦得住秦雪澡去自家拜访。 而且,她也没有说谎。 不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至少没地方住是真的,怎么都不可能看她流落街头,得为南陵市的夜晚混迹的流氓们的生命安全考虑考虑。 秦雪澡满意的放开手:“就知道你还是心疼姐姐的。” 白榆从书桌里提起便利袋,里面放着打包带回来的凶兽血肉:“食材就不用买了,这儿刚刚好有。” 双方走出了学校,两人联袂倒是引起了一些学生的驻足观望,他有预感到自己又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希望不要带来什么奇怪的传闻。 特别是秦雪澡很自然的说:“要不要挽着手?” “?” “会迷路的。” “不是?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们是一边的 危机。 大危机。 人生第一次体验到的重大危机! 有人说,危机也意味着机遇。 白榆说,放屁! 眼下这个情况,怎么都不可能算是机遇。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人教他要怎么样在一张饭桌上应付两个姑娘。 虽然,她们并没有把情绪放在明面上。 苏若离是先天英灵,两世记忆融合之中,加上天性如此,本就比普通女孩要成熟,虽然十七岁,但完全不能当做一个年少时期的女孩来看待。 秦雪澡虽不是先天英灵,但也是死里逃生过,七年睡梦之中仿佛窥见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全然不会喜形于色,服用了僵尸内丹后更是能长期保持冷漠脸。 在开门见到秦雪澡的时候,苏若离便直接邀请了对方进门,而后者也在邀请发出的前一步就已经走进来脱下了鞋子,看上去很是熟悉。 的确,她们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 前后两任。 白榆站在这儿反而是有些多余。 鉴于秦雪澡的年长身份,苏若离当然得礼让三分。 明明严格来说算是姐妹关系,有着苏若即在两者之间充当缓冲带,怎么都不可能关系太差……这么想着就把秦雪澡带回家里来的白榆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虽然表情看不出来,但是私底下的苏若离已经踩住了他的脚背来表达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入侵的不满意。 若离小姐很生气,事情很严重! 苏若离自然没有那么小气,她反而很乐意帮助秦雪澡找到一个合适的临时住所。 但不应该是在这里。 这里是她和白榆的私人空间,是非常个性化的生活区域,突然加入第三者,她会十分的不适应,不论来的是谁都一样……就像是一青一白的二色空间里,突然又倒进来一桶紫色的油漆,那很难做到泾渭分明,必然会导致色调混淆,色彩比例失衡。 通常来说,不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 但秦雪澡能是一般人么? 她自幼开始的童年父母亲就在实质性的离异状态,虽然生活相当富足,父亲母亲没少用金钱作为补偿,但她也早已看透了大人的丑恶嘴脸,也因此养成了我行我素的风格。 居住在这栋房子的时间里,是她度过的最快乐的几年。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对她而言,这栋房子里的异物可不是自己,而是苏若离。 用鸠占鹊巢的表述来形容并不合适,因为她对苏若离其实也颇有好感,爱屋及乌嘛,既是苏若即的妹妹,她当年也有过照料。 可惜女大十八变,苏若离更是七十二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仿佛银河棒球侠般无法无天到处乱翻垃圾桶的熊孩子了。 自然,少不了一种陌生感。 所以双方关系微妙。 她们都保持着相对克制的距离,暂时没有越过彼此的雷池。 秦雪澡没提出要住在这里的想法,而苏若离也还没有开口赶人离开。 只不过夹在两者之间的白榆那是相当酸爽……锤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真傻,真的…… 早知道会这样,还要自己往坑里跳。 之前没感觉到,是因为陶如酥不会当面和苏若离交锋,保持着不交集的生活圈。 而秦雪澡则是毫不避讳的和苏若离对上了,强势的要入驻生活圈。 那么夹在两者之间的白榆不免要承受庞大的水压。 起初,双方聊起的话题也还是比较正常比较轻松的话题。 白榆有意的引导之下,气氛还算和谐。 “那个楚明睿的确实力不凡,我没能赢下来,勉强打了个平手,不过倒也从对方这儿获得了不少的有用信息。” “对了,还有今天校长叫我去了办公室……” 因为有不少题外话可以说,也分散了她们一部分的注意力。 白榆问了一下:“秦姐姐的天赋是什么级别的?” “红色。”秦雪澡回答:“我的天赋比较特殊,我称之为明镜止水。” 不过,很快白榆试图转移话题的办法就失效了,因为话题用完了。 还是苏若离直接开门见山的提起住房的事情:“关于秦学姐接下来的住宿。” “我都可以的。”秦雪澡抢断道:“沙发也可以,空房间也可以,我可以支付房租。” “不不不,我是说,我找到了一处不错的住房……”苏若离试图将事情说清楚。 “我更喜欢这一栋房子,已经住了很久,习惯了啊。”秦雪澡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初和若即在这里也是一起住的,她就住在你的房间。” 提到了苏若即,明显苏若离便有了一丝颓势,她立刻又问:“姐姐已经不在这里了,学姐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儿?” “我想照顾一下你们,不可以么?”秦雪澡按着心口:“我比你们年长一些,照顾你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若即在这里也肯定会答应。” “我不想给学姐添麻烦了。”苏若离还是坚持道:“学姐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就可以了,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啊。” 秦雪澡坚持道:“你们都未成年呢。” “学姐你不也一样吗?” “我不一样,我身份证都是九九年的!” 白榆默默低头吃饭,都不敢插嘴,生怕战火烧到自己头顶。 只不过他即便什么都不说,女孩们的争执也还在继续升级。 很快便抵达了临界点。 双方都已经情绪激动的站起身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似的彼此寸步不让。 白榆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沉默,便站起身:“好了,你们不要再争吵了,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 就在他把这句话说完前…… 剑拔弩张的双方眼中的严肃和认真却仿佛冰雪融化般的淡化了,只剩下淡淡的清浅水色,好似柳条拂过的水面。 彼此都是轻轻一笑,忍俊不禁起来。 秦雪澡面露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是有些太过于浮躁了,抱歉……若离,我考虑的不如你多。” 苏若离直接越过白榆,上去拥抱住了秦雪澡:“真是的,学姐真是太犯规了,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拒绝呢?” 她放开手,揉了揉眼角:“好啦,我同意啦……你可以住在这里哦,房间收拾还需要一些时间,今晚就住在我的房间里吧。” 秦雪澡也回以一笑:“好啊。” 白榆目瞪狗呆。 啊? 就,就这搞定了? 不是,你们之前还争执的仿佛要拿枪去效仿西部牛仔对决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突然和解? 莫不是刚刚有谁拖动了进度条? 两个女孩就这么突然性的达成了共识,白榆仍然还在云里雾里没有弄明白。 或许她们其实一早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而刚刚都是做做样子? 又或许女人天性如此,的确是翻脸比翻书更快,哪怕是她们也不再例外? 不清楚,不明白,想不通。 那干脆就不想了。 白榆洗漱结束后回到了房间里躺下,外面的事便不再管了。 但能隐约听到有说有笑的声音。 他嘴角抽搐,揉了揉面部肌肉试图缓解掐自己脖子的尴尬。 也是啊,苏若离明明更受女孩子的欢迎,而且以她的社牛,不可能会让话题走向这般僵硬的地步,那么今天的争吵大概率只是给自己表演看的,之前秦雪澡和苏若离有足够多的时间商讨出结果。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表演,想来也是寻个顺理成章的由头。 担心自己不答应而即兴表演? 又或者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恶作剧? 白榆把脑袋蒙在枕头上:“倒是显得我自己像个憨憨……她们根本就是商量好的啊。” 什么‘不要为了我而争吵啊’…… 还好没把这句台词念出来。 不然直接换个星球生活吧。 城里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她们九零和零零后的,我玩不过她们。 还是找个乖巧听话的英灵聊天吧。 【境界探索】 【选定英灵‘无明鬼’】 【选择地图‘大夏龙脉’】 【确定进入!】 …… 客厅的沙发上,两个少女并排而坐。 不算亲密无间,却也不算十分疏远。 电视剧里播放着一个有趣的搞笑桥段,而她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秦雪澡没有半点发笑的提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间就答应了?” “我并不是突然间答应,而是思考了很久。” 苏若离抱着玩偶问:“那学姐呢?又为什么忽然道歉了?” “很简单。”秦雪澡不假思索道:“我不想让他难过啊,这可不是一个好姐姐该做的事。” “那么我也一样啊,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苏若离揉了揉玩偶的绒毛:“如果继续争吵下去,他可能就会说自己搬出去住这样的傻话。” 秦雪澡蓦然失笑,也松了口气:“那么,看来我们是一边的。”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靠着沙发,仿佛也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意味深长。 “嗯,我们是一边的。” 我想保护他。 你也想保护他。 那么,我们就是一边的人了。 至少现在还是。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龙脉界 感受着身体由重变轻,又由轻变重。 不过仿佛在这个过程之中挣脱了某种枷锁似的。 睁开双眼,前方的世界变得全然不同。 足下是一片光芒铺就而成的通路。 他打量着四周:“这里就是龙脉内部的世界么?” 白榆在网络上查询了一下,虽然大部分信息都被屏蔽了,但也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些关于龙脉界的描述。 通过龙脉印进入龙脉内部,因为龙脉内部极其庞大,有着无数前人留下的足迹,所以每一个人穿梭于龙脉之中的经验和历程都必然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是手拉着手一起进入龙脉界,也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起点同一个位置。 就仿佛是一个庞大的开放世界,只有一个简单的‘积跬步’的游玩规则,接下来的所有全看自己。 倒是和预想之中的不一样,龙脉世界是一片明亮的风景,似乎并没有所谓的起点。 脚下并没有一条笔直往前的道路,而是通往了四面八方的无穷风景线。 所以,随便怎么走都可以。 此时,白榆的起步点便是一个森林,郁郁葱葱,除了那金色的天际线之外,完全看不出分别来。 因为龙脉世界里的一切都是由记忆所构成的,庞大的无数人的记忆、灵魂、感触交织在一起,形成的龙脉界完全和外面分不出半点差别。 要说具体的区别在哪里,还得具体探索一下才能确认。 白榆并不着急于立刻出发探索,而是在确认四周的情况。 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抬起手掌,进行第一次英灵召唤。 【境界探索时,可与英灵一同探索】 虚影投放,倩影出现在了树林之间,从虚影转化为实质性的存在。 此时的雨宫真昼又换了一副打扮,穿着一身东方化的剑客服饰,英姿飒爽,脑袋上也覆盖着上次佩戴的狐狸面具。 她原本是在江户的夜晚中找寻着那名试剑杀人魔,不过中途得到了命运编者的通知,随后立刻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打算,回到了住所中收拾好,安静跪坐着等待对方的召唤。 顺带一提,白榆也同样是切换了命运编者的外观,一身新衣服‘伏龙饮月’,帅气度全部拉满。 可惜,这份逼人的帅气,全都白搭。 眼前的姑娘是个盲人。 雨宫真昼礼貌的行礼鞠躬:“晚上好,命运先生。” “晚上好,真昼。”白榆说:“又要麻烦你了。” “何必这么说,我随时可以为先生赴蹈汤火。”雨宫真昼试图严肃一些,不过很快便笑出来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不是吗?” 她望了望四周,天眼视觉中满是一片陌生:“这里是新的区域吗?” “是龙脉界。”白榆答道。 “龙脉界?那不是大夏的秘境?”雨宫真昼惊讶道:“可我明明不是大夏的超凡者啊。” 全世界的秘境数量极其稀少,最为出名的便是大夏的龙脉界和罗马的地狱界、隆冬的妖精界、天竺的修罗界等。 以前真昼就说过‘扶桑不同于大夏是龙兴之所,亦比不上欧罗巴有巴别塔直通天堂地狱,扶桑只有鬼神……仅仅是想要成就超凡是极其困难的。’ 这就是因为在扶桑没有秘境,只能和鬼神做交易。 雨宫真昼如此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进入大夏龙脉界……这可是在血脉之中就定下的规则。 所以每一个超凡体系都确立在其文化传统国界之中,南橘北枳往往没好结果,也是因为这一点。 他国可没有龙脉界,而大夏也没有地狱界。 雨宫真昼毫无疑问是地道的扶桑人,体内没有半点龙脉气息,却能完成这样的偷渡,这让她感到颇为不真实。 这让她更加震惊于命运先生的伟力,也更加心悦诚服于对方。 哪怕之后白榆说猪会飞,她都会立刻相信。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雨宫真昼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这,这真的合适吗?我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大夏龙脉?这算不算是偷渡,万一被官方注意到了怎么办?不会给先生添麻烦吧?” 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停顿、踟蹰和结巴,都是因为不安的缘故。 白榆倒是笑着摇头:“便是官方能耐再大,也不可能监管的了龙脉界。” 即便人类能观测海洋表面,难道能深入海洋内部把大洋深处一览无遗么? 同样的道理,龙脉界本就是深不可测,也非是人力所能企及。 而且,与其说是偷渡,不如说是一个人的名额被两个人占了。 换成电影院肯定不答应,但理解为儿童免票也不是不行。 龙脉界显然对此不可能有什么意见。 白榆用了四个字就打消了她的顾虑:“来都来了。” 总不能回去吧? 雨宫真昼闻言也放下了心,轻轻拍了拍胸口:“也好……既来之,则安之。” 她自然知晓这是何等之大的机缘,任何一个扶桑的超凡都会嫉妒的双眼流血满地蛄蛹吧。 她不可能回去,完全不想回去。 “接下来,怎么办?”雨宫真昼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声音都不由得低了几分,仿佛套票进来的乘客,对游乐园里的一切都不敢乱碰。 “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总之……先往前走吧。”白榆看了一眼视线左上角。 英灵编年史仍然在稳定运作。 果然是某点出产的系统外挂,长久稳定运营,杜绝一切白嫖和不劳而获的行为,倒是和某猫的丢人白给系统不一样。 ……这绝对不是在酸! 【境界探索中】 【请自由探索,了解龙脉界的基本运行规则】 【在发现规则之后,会生成不同的tips】 发现之后我还要你的tips有何用! 那玩意不就是在加载地图的过程中给我的提示么! 你连这个都让我自行获取和逼迫我去做卷王有什么区别! 白榆内心一万句mmp呼之欲出,不过他还憋住了……孩子还在边上,不能骂脏话。 他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往前走,既然外挂不靠谱,那就只能通过自己来努力了。 也就在行走的过程之中,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缠绕着的虚色龙影已经浮现出了出来。 它张开嘴巴,汲取着空气中的虚幻气流,仿佛是在大口吞食着能量来壮大自身。 而这份力量也涌入了白榆的体内,能感受到体内气息的壮大和灵魂在这个过程之中得到了淬炼。 很是奇妙。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往前走动,龙脉印便会自行转换能量反馈给自己,不断的壮大凝固灵魂。 这不同于真气的循环往复,因为这里没有肉体,只有灵魂,所以龙脉的力量本质就是在淬炼灵魂! 灵魂可比肌肉难练的多。 就好比一个猛男再如何努力也没办法锻炼自己的阑尾! 灵魂的质量是通往超凡三阶的道路……黄金之魂! 只有灵魂凝实宛若黄金璀璨,才能踏入三阶。 而最为困难和棘手的淬炼灵魂的问题,居然在龙脉界之中就能得到解决。 所以只要不断的在龙脉界中穿梭行走,只要不断的累积步数,就能够变强!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那么,只要到了百里千里,黄金魂也会自然成型! 【小提示:只要在龙脉界中行走,便可源源不断的获取龙脉之力淬炼灵魂】 看到了这条提示后白榆更加确定。 不过下一刻他就生出了一个坏点子。 忽然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能量的汲取还是没有停下。 如果是不断的行走就能获得龙脉淬炼灵魂,那么我只要反复横跳,走十步退十步,岂不是可以直接在原地踏步的白嫖? 他感觉自己是抓到了龙脉界的bug,但下一刻又有提示响起。 【小提示:也有某些自作聪明的蠢材喜欢在一个地方蹉跎浪费时间,但他们永远想不到,越往前走,越能收获更加精纯和庞大的龙脉力量,而且也会有更多的奖励和挑战……开局就选择原地踏步,注定一辈子是个卢瑟】 ……你再骂!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敌的女子高中生 白榆这边正在跟系统提示对线。 马上就要问候到对方的虚拟母亲。 “这龙脉界,似乎……”雨宫真昼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发丝:“好像和我听闻的不太一样。” “你听闻的是什么?” “传闻在地狱界只要行走就能获得魔法知识,而在龙脉界中行走便可壮大龙魂。”雨宫真昼奇怪道:“可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榆停下步子:“没感觉?” “是啊。” 他看向对方,说道:“你先走几步看看?” 雨宫真昼照办了,往前走了十步,然后又退了回来。 这里的空气里有不少的无色的龙脉能量,但是每一个都绕过了雨宫真昼,完全不能被她所吸收。 “……你没有龙脉印。”白榆了然。 大夏龙脉的条件比地狱界要严苛一些,直接承受龙脉力量,普通人的灵魂根本撑不住,因而需要一个转换过程,而手臂上的龙影就是那个转接器。 功能相当于是一个新的器官。 但雨宫真昼没有,自然就无法汲取龙脉淬炼灵魂。 听到白榆的分析后,雨宫真昼很明显是有些失望,但她不愿意表露出来,只是摇头说,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这么大的一个宝藏摆在眼前却没办法触碰,这比根本看不到宝藏还要难受。 白榆也不知如何安危,旋即看到了手中的虚幻龙影,抬起手:“你把手给我试试?” 雨宫真昼虽不明白但还是乖巧的伸出手。 随着两人的手掌重合在了一块,手掌握住之后,缠绕在他右手臂上的龙影也随之附着在了雨宫真昼的手臂上。 顿时,龙影的虚幻身体中流通的能量流入她的身体里。 雨宫真昼绷紧了身体,下一刻又猛地抖动了一下,是个寒颤。 “这,这……”她嘴唇颤抖着,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这好像在增幅我的灵魂力量,这就是龙脉界秘境的神奇?” 她忽然明白了:“所以大夏会有这么多的高阶超凡者……因为龙脉不断的磨砺着灵魂,这简直是……” 白榆清楚她的震惊。 因为这意味着将最困难的一关进行了成功的简化和量化。 “厉害吧?” “是很厉害。”雨宫真昼下一刻就想要抽回手掌。 白榆急忙握住:“你想做什么?” “我不能要啊。”雨宫真昼立刻摇头:“这淬炼灵魂的力量本该都是先生,如果给了我一半,这意味着你能获取的好处将会少了一半,这我怎可接受?” 她秉持本心的说法没有半点心机在里面。 恩大成仇的道理,她也明白。 如果继续欠下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弥补了。 对自己当然是好事,可若是损害了先生的利益,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白榆没想到在这地方她会闹别扭。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对他而言,这件事绝对不亏,甚至是赚的。 首先双方组队是有加成的,百分之三十的经验共享,只要雨宫真昼变强,他也能变强,同样的一百经验,他吃了就只有一百,而对方吃了就有一百三。 在团队看来,肯定是有利的。 而且英灵的战斗力不就是我的战斗力?有必要分什么彼此么?她还能跑了不成?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还要什么利害计算? 谁会嫌弃自己的宝可梦和卡组太弱,提出让训练师和决斗者独享经验啊! 这分明是绝好的贡献剩余价值的机会,不得狠狠的给她注入精神? 白榆用相当慈爱的老父亲的目光看着雨宫真昼,很想掏心挖肺的对她说上几句——女娃啊,咱不怕你吸血,你狠狠的恰,跟我客气什么,这是该客气的事吗?我恨不得掐着你脖子往里面填饲料揠苗助长吔! 这话肯定是不能当面说的。 只能通过暖男的方式来解决。 “我不吃亏的,况且,为了你吃点亏,又算什么?”他冲着雨宫真昼温柔一笑,这时候记忆中的无数暖男附体,竟然连那土味情话都不觉得尴尬了:“反而是甘之若饴。” 雨宫真昼心头有愧,完全不想接受,还是不断的往后缩手。 见到对方不接受暖男的心灵鸡汤,白榆也干脆不演什么好人了。 他直接往前一步,右手越过雨宫真昼的肩膀,把她压在了树上。 那种压力并不算是巨大,也没有半点的杀意,偏偏魄力极强。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直跳。 虽然扶桑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壁咚这个词汇,但类似的情景也有过想象,不过并不算是什么浪漫的场景,她设想的是自己万一被逼入了死胡同里,肯定是拔剑冲出去,殊死一搏,如果谁敢靠近,直接一刀砍了对方的脖子,再一脚踹在对方的传宗接袋上。 但现在,她没想到这种危险场景的复刻,会变得这么的…… 暧昧。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是灵魂体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近距离的青年的雄性气息,那股冷漠而固执的视线,那种神秘莫测变化无常的神色,她根本连反抗的想法都提不起来,完完全全的被对方掌控了。 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身体里流淌出来,少女心正在高分贝的宣告着这颗心脏的归属权正在转移。 “雨宫真昼,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是什么……”白榆一改之前的态度,俨然霸道总裁风格,强制的把她壁咚在树下,同时握住了她的右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雨宫真昼低下头,差点没把脑袋埋入胸口里,她完全无法反驳,刚刚的愧疚心也被抛到千里之外。 “嗯,嗯……真昼,知,知道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还记得上一次发出这种认错的声音,还是在十岁的时候,被家里请来的教师教训的时候,她当时是很伤心也很害怕的。 现在却不一样,感觉灵魂都要烧成红色,只能被对方牵着手,仿佛回门的小媳妇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人。 好在这种配合的态度让白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譬如说,他现在就体会到了那百分之三十的反馈。 灵魂力量的淬炼,原本是一百,现在砍成了五十对五十,其中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有百分之十五回流到了这边,所以整体是六十五比五十。 如果将其调整为零比一百,那么就是三十比一百,可以说是利益最大化。 可惜这么做显然会引起雨宫真昼的警觉,只能暂且按照这个比例进行分成。 不过短时间内是可以这样友好的手拉着手往前走……长此以往来看,必然会损失更多的灵魂淬炼强度。 日积月累的损耗是必然的。 不过,好在龙脉远不止于此……如果只是靠走路就能不断淬炼灵魂,那它便没有任何难度。 而给龙脉界之行增加了难度,便是出现在两人眼前的那个东西。 那道人影手持一把青锋宝剑,穿着麻衣,衣着打扮像极了秦汉时期的游侠。 他站在森林的路中央,抱着剑闭目,不言不语不动。 他看上去外表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连皮肤下的青筋和鞋子上的破洞都真实的还原了出来。 那是龙脉的记忆。 也是强者留下的残痕。 龙脉留影。 在遥远的过往,每一名超凡者都是野蛮生长而来,成就了超凡技艺的先驱者……故而,哪怕只是一阶超凡,能被龙脉所记住留影,便已是超凡脱俗。 作为第一个出现在视线中的龙脉留影,白榆自然不情愿放过。 想从他这里绕过去也可以,不过即便绕过去,也会碰到下一个。 迟早会碰到根本绕不开的地形。 而越往前的强者就越是厉害。 所以前期的磨砺也同样重要。 白榆想到这里便放开了手,问询了一下她的意愿:“要去试试交手么?” 只是问问,不行自己上也可以。 雨宫真昼从朦胧的初恋和初次牵手里回过神来,虽有些恋恋不舍,但也意识到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她的注意力落在前方留影上,当即握住快雨刀,笑容自信而昂扬:“好呀,请先生稍等……” 指尖扣住刀鞘。 步伐轻快而毫无轻佻。 天眼已开,直感锁定。 在雨宫真昼的视界之中,对方的所有反击轨迹都已经全部被预判成功,短短的三步距离,她已经判断出了一十九种出剑轨迹,而这些轨迹已经尽数被击破瓦解……因而只需要一招。 要斩的快,斩的准! 她往前一步,刀光如虹。 拔刀,出鞘,刹那间的居合闪光直接贯穿十五步。 连同游侠背后那棵树木也一同切断,切口无比光滑。 那游侠留影连一丝反应也无,当即身形断裂,且灰飞烟灭,消散于无形。 望着女孩这霸气的一刀,白榆感慨她的进步速度简直是神速,就这……还不到二阶!自己到底是养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先生,已经好了。”她快步的走回来,归刀入鞘,然后很自然握住了他的右手,指尖还调皮的挠了挠手掌心。 似乎是想要某些夸奖。 这更是让白榆忽然想起了某句话……情窦初开的女子高中生,是无敌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紧张而刺激的三合一 第一个留影被斩杀之后,原地产生了一些掉落物。 首先是清晰可见的一团龙脉气息,相较于空气里的要更多一些。 大概就是击败留影后得到的经验值奖励。 白榆当时就笑了,捡起来这团龙脉气息,龙脉印将其吸收,一口气丸吞下肚,当即吃了个爽。 而反馈的龙脉力量也使得两人的灵魂力量得到了固化和增长。 “就这么一团龙脉气息,抵得上我们在这里晃悠三小时。” 白榆评价道:“打野的效率就是比出工资装熬时间等发育更高。” 雨宫真昼当即不能再认同了:“所以只需要多斩杀一些龙脉记忆的留影,不仅能补回缺失,而且还能赚的更多?” 白榆说:“可远远不止于此……虽然我们的吸收效率被拉到了普通人的二分之一,但我们能发挥的战斗力是普通人的两倍,要知道在龙脉界中冒险,所有人都是单独的,而我们却是组队的,这意味着什么?” 雨宫真昼恍然道:“意味着我们的刷怪效率更高了?” “这是正义的群殴啊,我的朋友。”白榆的嘴角疯狂上扬。 “因为龙脉印只有一个,所以它是不会刷两个以上的怪,我们能组队就意味着在龙脉中的风险是大大降低了,哪怕是越阶而战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价值所在了。 一点损失的效率算什么? 如果能叫人组队的话,不知多少超凡者都求之不得,单独一个人探索龙脉都不得不背负在这里死亡而灵魂损伤跌境的风险,自然是走的小心翼翼,每晚上未必能走出一里,因为实力越强,遇到的留影就越多。 可两个人组队只需要一路平推就可以了,没必要太过于小心翼翼。 白榆弯下腰再次捡起来那个留影掉落的一件物品,是一块古色古香的竹简,秦汉时代的确还没有纸张这种东西。 【墨家竹简】 【吸收可获得一部分初级机关术的知识】 “emmmm……真是古早时期的超凡技艺啊。” 刚刚的游侠居然是墨家弟子。 可惜机关术这东西很明显就是过时的玩意。 可能有人不认同,看过秦时明月的都知道,那个机关术到底是有多么离谱……可实际上离谱的不是机关术,而是它的动力源和操作模式。 初级机关术很显然不可能囊括这些部分的东西,大概只有墨家巨子才有可能掌握,不过这种超级黑科技也不可能是在龙脉早期就能碰到的。 “先生,这个竹简?” 握着手的雨宫真昼轻轻晃了晃臂膀,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秦汉时期的竹简,机关术……没什么作用。”白榆掂量了一下:“留影的刷新和出现是随机的,掉落也同样是随机的,我们没能获得对方的剑术是运气不好,这竹简没啥作用。” 不过这种掉落的无用物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也因为它不是实体,而是龙脉世界的知识结晶,自然也带不去外界。 留着有啥用? 带着也麻烦,还是扔了吧。 他正要随便丢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提示响起。 【已开启新的模块】 【转化系统】 【你可以将不需要的物品、道具、技艺碎片进行融合,平均三个转化成一件,出货概率为完全随机】 什么垃圾处理器。 你这是赌狗合成台么? 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圣遗物三合一? 白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吐槽,多了一个功能,但这是赌狗的三合一啊……太过于经典的配方了。 这放在马服客户端里,他肯定是碰都不碰,免得把把都是上古时期的宝贝。 但放在这儿感觉未必不能试试看。 “继续往前吧。” 白榆看向前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东西掉落。” 到现在也才走了不到半公里距离而已。 按照之前的计算公式。 十公里=一阶极限;一百里=二阶极限;一千里=三阶极限;一万里=四阶极限 所以通常的一阶只能走出十公里,就必然会碰到自己难以跨越的强敌。 雨宫真昼望着四周的风景,像个第一次出门旅游的孩子,难掩神色上的兴奋。 “还真是奇妙的地方,居然能在这地方和秦汉时期的游侠交手,这么说来,岂不是历史上的大人物也可能会遇上?” “只要在龙脉中留存下痕迹的人,都是有可能遇到的,有的或许名声赫赫,有的则是默默无闻。”白榆望着这片树林的风景,又仰起头凝视那浩瀚的金色苍穹:“龙脉是大夏人的一生,无数人的记忆和存在在这里沉淀,留下痕迹……告诉后人,龙脉会留存住一切,从这个角度来看,便是人死了之后,也会成为它的一部分,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恒?” “真是浪漫啊。”雨宫真昼握着他的手掌,发出感叹声,她忽然露齿一笑:“那是不是以后,会在这条路上,留下我和先生的身影?” 白榆想了想:“未必不可能。” 人的一辈子都不是固定的,每一次进入龙脉世界才会进行一次登记。 就连方才的游侠也是一样,看到的不过是他青年时期,他也有壮年时期和老年时期的不同形态……就和菲特狗里的英灵一样,不同时期的角色发挥的实力也是截然不同,甚至换上一套衣服就换了一套模组,还得花钱重抽。 但他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不过希望龙脉最好不要把现在就记录进去。” “为什么?”雨宫真昼不理解,她有些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问:“先生不希望我和您一起被……留下痕迹吗?” 白榆表情凝重了几分:“不是不希望,而是如果被留下来,我们会变成新人杀手的。” 雨宫真昼闻言顿时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真是这样。 正义的二打一嘛。 新人进来之后一脸兴致勃勃的桀骜笑容,结果第一个刷新的留影就是一对狗男女的混合双打……当场去世,直接交出一血。 这不得让人道心破碎? 太缺德了吧。 想到这幅场景,白榆便不由得流汗黄豆,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发这种事,对新人太不友好了。” 雨宫真昼倒是兴致勃勃的商量着:“不过若是能击败我们,奖励想必也会十分丰厚吧。” 话音刚落,白榆忽然抬起右手,掌中一抹劲风流淌,乌黑的箭矢从远方抵达近处,在他的手掌半尺外偏移了轨迹,落向了侧后方。 不远处,一名作猎户打扮的留影已经率先发动了攻击。 双方距离还有足足四十多步,可他已经展开了攻击。 刚刚若是中了这一箭,至少也得是个轻伤。 够阴的啊! 猎户头上一顶狐尾帽,抽出箭矢,张弓瞄准:“你想要来几发吗?” ……草! 白榆立刻松开手,和雨宫真昼一左一右的分开闪避,钻入灌木丛和树林之中,朝着对方进行追击。 而这个留影明显比之前的更加灵活,一头钻入树林里,三人开始展开追逐战。 懂得放风筝。 而且…… 白榆踩到了一处虚假的地面,低头一看,足下都是木桩刺,立刻展开月隐步一个抬升。 目前的月隐步还停留在第一阶段的‘隐月’,想要进入第二阶段的‘虚月’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不过即便是不纯熟的情况下,这一步法也能施展出近似于二段跳的抬升效果,虽然距离很轻微,但仿佛蜻蜓点水般掠过本该坠入的陷阱,硬生生维持了一秒多钟的诡异浮空时间。 不过,白榆还是中了一箭,因为没躲避空间了,不能坠入陷阱就要吃这一箭。 落入肩膀的箭矢疼痛感都无比鲜明,虽然是灵魂体,但龙脉界无限接近于真实世界。 不论是伤口还是流血都没任何区别,因而在这里也最能锻炼战斗意志,磨炼厮杀技巧。 但凡在这里厮杀过的高阶超凡者,每一个都称得上身经百战。 大夏如此,他国亦如此。 这也是大国和小国的根本性区别所在,底蕴不一样。 这猎户虽然射中了白榆一箭,但由于分散了精力,竟是没能注意到无明鬼的靠近。 她有着直感这一紫色级别的顶级天赋,那些陷阱都在她的有意识和无意识之下规避开来。 灵巧踏步冲到猎户前方,一招自创招式。 秘剑·狐影! 猎户当场被斩下脖子,化作一团泡影消散而去。 “别放松。”白榆甚至没去顾忌地上掉落的皮衣和龙脉气团。 “这还没有结束。” 他刚刚内心已经闪过一丝涟漪,清晰的明悟到超能力的保底法则正在生效。 双方刚刚的追逐战也已经往前推进了三百米的距离。 此时已经是超过了一公里的距离。 一步,十步,百步,千步…… 白榆对这些数字实在是过于敏感了。 通常情况下,仅仅是走路,不会触发保底法则……即便触发了,一万步最多也就捡到一个钱包而已。 但换某些特殊地点,那就不一样了。 越是特殊的地点,碰到这种事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白榆几乎不玩大富翁的游戏。 因为第十次投骰子几乎总能连续踩到一系列的事件,遥遥领先或者直达终点。 而此地是龙脉界。 它的步数累积效率是极高,多走几步肯定是容易遇到boss。 他有十足的把握,下一个刷出来的留影,必然对自身和雨宫真昼帮助巨大……不过对应的,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 前方,也正是树林尽头的位置,走出了一道身形婀娜的女子倩影。 一袭五彩羽衣,手持一柄竹箫,脸上覆盖着面纱,五官不清,仅是站在那里便压迫感十足。 “身负彩凤双飞翼……” 留影念道:“心有灵犀万念通。”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凰栖梧桐 “她真的是一阶么!” 雨宫真昼的刀刃悬停在半空,这个人一个急匆匆的下坠,避开一抹横扫过眉梢的残光。 自从和留影交战开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 白榆和雨宫真昼已经联手对敌。 饶是双人联袂而战,居然也不过是和这留影打的有来有回,短时间之内居然看不出胜势! 正义的二打一也如此勉强的维持着均势。 “是神秘……”白榆十分肯定道:“毫无疑问,她持有神秘,而是相当高等级的神秘!” 无法解读的神秘。 在对方的运用下变化自如。 自始至终这道留影也只用了两种颜色的变化,一种是红色,一种是蓝色,这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红色是侵略如火,蓝色是寒霜如冰。 仅仅是一阶便可掌控能量的精妙变化,除了是神秘没有别的解释。 但不仅仅是这样。 倘若是神秘,两人联手也不该如此狼狈,毕竟都是一阶,对方操控的神秘越强,对自己的负担也就越大。 真正让她进退有度的是其毫不紊乱的态势,每一次进攻防御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后面两三手的准备。 就像是一名顶级的棋手,走一步,看五步。 在白榆和雨宫的不断进攻之下,她也能做得到进退自如,还有余力进行反击。 这也得益于她掌握的超凡技艺,足足有五种之多,而且其中两种绝对是绝技的级别。 白榆近距离释放的云雷一闪甚至没能破开她的防御,追加的二连则是被她以另一招进行了抵消。 屈指一弹便破开了狮心枪上附着的雷霆之力。 轻描淡写,又精妙无双。 白榆到这里已经打出了火气。 雨宫真昼更是激起了不服输的心态。 双方对视一眼,各自施展出目前掌握最强的一招。 白榆拖枪而走,长枪在地上划过,留下的雷光弧线,草地上留下一道焦黑色的弧线; 雨宫真昼手掌抹过刀刃,鲜血涌出,涂抹刀身,比起挥刀,她选择的是突进,让赤痕的力量凝固在刀刃之上,便是无往不利。 留影本可以退避,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并未选择避让,而是往前一步,左手火红,右手冰蓝。 两股力量在她左右释放而出,截然相反的两种色调,仿佛一对红蓝色的羽翼,飘零着的是羽毛。 于是枪影和刀光不分先后的落向了她的两只手臂。 雷光、血痕、火焰、冰霜……扩散而出的能量波动席卷了方圆数十米。 轰鸣响彻了森林。 狮心枪和快雨刀都脱手落下。 白榆仰面躺在草地上,而雨宫真昼也是同样没了再起的气力。 龙脉留影同样身体残破,残破的位置没有流出血液,而是溢出了金色的光点,仿佛破碎的投影即将消散。 她闭上眼睛,任由躯壳缓缓消散。 “你或许,会是我的压胜之人吧……” 消散而去,留下的一团龙脉气息竟是淡金色。 这意味着对方的灵魂强度已经半只脚跨入三阶了。 一阶的等级,直逼三阶的强度。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白榆捂着疼痛的膝盖倒吸凉气:“这才走了一里路啊!” 往后不得平均走一里都得渡劫? 作为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必须狠狠给个下马威,像极了宫崎老贼的恶意设计。 他从未有过如此希望关掉自己的超能力被动技能。 明明是无敌文,却玩成了这样,有意思吗? 雨宫真昼也苦笑着说:“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的留影,实话说,我有些被打击到了。” 白榆默然。 骄兵必败啊。 这道留影也着实给他们上了一课,本以为龙脉世界本该简单,可这才是第一公里就碰到了这等强敌。 这的确会产生压力,但也同时会使得他们倍感振奋。 若不是见识了这道留影,免不了要沾沾自喜,做那井底之蛙。 “的确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会是先天英灵么?”白榆念了一句,只不过看不出来。 英灵之理也是一种高等级的神秘,能发挥越阶的战斗力,只要随着前世记忆觉醒,实力、经验、技艺都能同步取回。 若是先天英灵,能在一阶就拥有这等战力,倒算是可以接受的。 怕就怕在……万一对方不是呢? 白榆走到对方消失的地方,捡起了那团龙气,让刻印吃了个饱,不过看上去这过于高质量的龙脉气息使得它有些消化不了,需要时间慢慢来。 同时两人的身体上的损伤也随着龙脉气息的涌入而开始不断恢复。 不论内外都在恢复,因为灵魂本身是没有内脏的区分。 只有遭遇重创后完全死亡才会产生极其严重的伤害。 否则哪怕是丢了一条腿,也是属于可以通过吸收龙脉气息恢复过来的类型。 就像是游戏里标准的自动回血。 中枪了? 不是只要喘几口气就没事了吗? 白榆捡起地上掉落的物品,不愧是一里屯的守关boss,难度高,给的东西也不少,足足三件掉落物。 【梧桐木簪】 【使用后将直接获得技艺·凤凰转身】 【需求:拥有完整的双腿,多一条少一条都不行】 【效果:绚烂的转身,可恍惚对方的所见,具有扰乱视线的功效】 【备注:凤凰转身,华美外显,美人回眸,惊艳四方】 美人回眸。 这凤凰转身方才也是亲眼见识过了。 不算多么厉害,但的确非常的实用。 毕竟谁敢说太阳拳不实用呢? 更是一招比较少见的身法形技艺,由穿着华丽的女子来使用最为合适。 白榆将木簪递给了雨宫真昼手里,说了一个字:“用。” 雨宫真昼乖巧的点头,从善如流,连为什么和是什么都不问,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懂事治愈系。 技艺的吸收需要一些时间,不可能拿来就会用。 白榆也继续检查下一件物品。 【心法·凰栖梧桐】 【需求:一颗完整的心脏,两颗效率更佳】 【效果:将真气转化为凤凰内息,此为火焰属性的内息,亦是‘凤凰台’的传承之基石】 【备注: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内功心法?” 白榆狠狠的心动了。 他当下的实力一直提升不上去,一部分理由便是他目前学习的还是最为基础的如龙心法。 更高级的功法、心法还需要到了大学之后才能获得,没有渠道是最为苦恼的一点。 不是说如龙心法不好,而是它仅仅是适合打基础,一旦突破到了超凡境界,它的效率就跟不上了。 譬如陶如酥,她必然就会其他心法; 苏若离也坦言自己的确会,可惜她的心法只适合特殊体质,其他人学了会万剑穿心。 秦雪澡倒是没有掌握其他功法,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登录了绝技榜,她可以从神武司这里直接用积分换一个高等心法。 所以,白榆对心法的需求更高一些。 他暂且压下了这个想法,转而看向最后一件物品。 【灵犀一指】 【技艺碎片】 【排名第二十一的绝学】 【备注:别看了,只是碎片,需要三合一才行,现在学不了的】 绝学榜第二十一,顶级的绝学。 也是破开了白榆云雷一闪的那一招,他对此并不例外,只是有些可惜,只是技艺碎片而不是完整的技艺。 虽说自己如今也已经掌握了几门绝技,但并不是完整的绝学,都是残式……不过贪多嚼不烂。 有保底法则存在,他相信自己迟早能凑齐‘灵犀一指’的完整技艺。 再回头捡起来猎人掉落的皮大衣。 【猎物追踪】 【获得一定关于追踪猎物的知识,包括人在内】 白榆看着这两个收获,感觉很是满意。 “吸收完了么?” “嗯,已经吸收完了,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掌握和消化。”雨宫真昼很惊喜的说:“身法技艺,这可是十分宝贵的,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个更贵的心法在。”白榆抱着手臂傲然一笑:“是我更赚!” 雨宫真昼噗嗤一笑,迎合了一句:“是吗?那我好羡慕呀。” 白榆看了眼前方:“今天就到这儿吧,改天再继续。” 雨宫真昼当然没有异议,可分别在即,她不由自主的还是表现出了些许的依依不舍。 对白榆或许只是一两天,但她的等待就更加漫长一些,或许三天,或许一周,时间总是漫长着的不等人。 雨宫真昼现在便有些危机感。 她很担心,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会先一步变老。 她已经16岁……在扶桑早已是嫁人的年龄。 若是到了二十岁之后便已经是老姑娘了。 男人都是怀揣本心的,永远喜欢十八岁。 虽是一句笑谈,但也不是假话……毕竟红颜易老啊,她也不是过去那个锦衣玉食的女孩了,在外很容易就变得风尘仆仆。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对白榆说出口。 她只好站在那里,像一株雨中白梅,静静散发着芬芳等心上人折下。 还好,她还能等待,还有好些年月可以等待。 好声道别。 一阵白光过后,两人各自回到了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白榆睁开眼睛,此时的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他迫不及待的盘膝而坐,点击了背包中的心法。 【确认使用】 开始学习。 此时他并未注意到,因为这次的胜利,命运之轮又一次开始了转动。 在东方的一处云雾缭绕的仙岛之上,响起了一声凤鸣。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月 讲台上。 副校长整理了一下手里的书本。 他的目光看向台下,从严肃转为了平静。 副校长姓张,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很符合常人印象中的严师的形象,便是学校里调皮捣蛋的刺头见到他也得安分下来。 从事教育职业四十多年,如今也是临近退休了。 他望着下方的学生们,缓缓开口:“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从这里毕业了……这是你们的最后一堂课,原本呢,不该由我来上的,而是应该交给你们的班主任,可惜他已经离开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去了军区。” “每一届的学生都是我们看着送走的,我这儿呢,倒也没有多少肺腑之言要说,很早之前就说过了。” “三年已经过去了,将来伱们的人生也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高中三年不过是你们人生的一段历程,如果你们在很多年之后还能想起在这时候的自己不曾辜负了时光、不曾辜负了青春、师长、家国的栽培,那便是一件让人高兴的好事。” “距离高考也只剩下最后的一周了。” “你们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 “我们这些老师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其中一部分的学生将来成就必将远超过我们这些老人,或许能做到名留青史,成为一代风骚天骄……” “作为教育者,我很希望看到学生们人人如龙,好比当年那位先生发下的宏愿。” “不过,现在我倒是更希望同学们的未来能够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副校长摘下了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表情上已经没了先前的严肃,反而多了几分难得可贵的温和。 “好了,下课吧。” “起立!” “敬礼!” “老师,您辛苦了!” 教室里响起学生们统一的声音,目送了这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走出了教室。 最后一堂课也结束了,宣告着整个高中生涯即将走向终点。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对高中生的终极考验近在眼前。 班级内的学生们仍然很难放松精神。 白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向窗外,下课时间,已经有学生们走出了教室,开始回家。 对高一高二的学生来说,今天开始就进入了暑假,因而整个学校的气氛倒是格外热闹。 反而高三的学生仿佛一个个要上刑场刮头皮似的表情紧绷着,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孔文也难得板着个脸。 白榆奇怪道:“你不是都超凡了,还这么紧张干什么?” 孔文叹了口气:“我这两天便秘……可能是上次用力过猛伤了括约肌。” “……”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下次会保护好这部分的。” “把你脸给我转过去!别对我说!” 这时候,华漓冲了过来,当着苏若离的面一把抓住白榆的臂膀,声泪俱下:“玉京,求你了,帮我补习一下吧!” 班级内也是人头攒动起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白榆作为开光童子的称号已经传了出去,虽然是有意识的控制了一下,但在他的拳脚相加之下,还是给同届学生添了足足三个超凡和三十多个应激期。 不过继续下去有揠苗助长的可能性,于是一周前他就不再和人动手了。 华漓哭丧着脸求着白榆再给她几拳,为的就是挨打就能顿悟,因为她的应激反应完全不来。 白榆活动手臂就很轻易的从她的固定里把手掌抽了回来,面无表情:“这方面你还是靠自己吧,而且应激期也不错了,足够上武科。” 华漓叹着气:“我如果不能踏入超凡,就去不了南守望学府了。” 守望学府,在大夏中也属于顶级学府。 高等教育的学校这方面,全世界呈现出三超多强的局面……也就是三个超级,多个顶级。 大夏的蓬莱学院、罗马的皇家学院,以及智慧宫。 其他的顶级学府,便如同大夏的四大守望学院、罗马的军事学院、隆冬的阿瓦隆学府、天竺的雪山圣殿等…… 守望学府差不多是顶级的人才库,每年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会放弃三大学府,转而报名守望学府。 对普通学生来说,能考上守望学府便已经是光耀门楣,若是还能拿下毕业生前十,获得长城守望的新秀徽章,那更是祖坟冒青烟级别的光宗耀祖。 不过……那可是顶级学府。 白榆虚着眼睛:“你确定?” 华漓一脸绝望:“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家里人逼着我考,为了逼我快点超凡,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打,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家暴,而且是换着法子,十八般兵器都换了一遍,长夜司来看了都直摇头。” 她哭丧着脸:“怎么都要挨打,还不如你来打我吧,求你了,我给你钱好不好?” 白榆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自己拿钱还要揍给钱的人? 这女人,莫不是觉醒了内心的m。 “不了不了,我不混字母圈。”白榆连连摆手。 还得是苏若离伸出了援助之手,把华漓带去一旁安慰。 连家世这么好的华漓的压力都这么重,更别说其他的学生了。 不过相较于他们,白榆这一个月来的长进反而是很大,他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瓶颈期的。 虽然还没有踏入二阶,但等级已经提升到了二十级,距离二阶也只差临门一脚。 这一月来,刷周本、跑龙脉…… 第三难度的香取道馆过不去,因为敌人守关等级已经提升到了三阶。 只能刷普通的训练营,而训练营给的产出不算高,基本上都是同级别的碎片,开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多了好几件遗物,都被白榆丢进了垃圾合成器里赌,可能是运气太差,又或许是没合成满十次,出来的都是些普通物品。 只有一件还算有用,一件二星级别的装束,穿上后可增加魅力值,还有很好的恒温效果,防御力也不错,相当于一层百锻钢。 可惜,它是一件丝袜。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送人,而是自己留着穿,好歹是个装备。 而且丝袜最初发明就是给男人穿的。 点击让命运编者试穿了一下,感觉不是很舒服,因为和原本的外观是覆盖了,墨云服里塞丝袜肯定不对劲。 白榆最后还是放弃了,而后假称是从衣柜里找到的,把这件疑似是苏若即的丝袜塞给了秦雪澡…… 第二天就看到她穿上了。 原本的过膝裙下多了一双红色的丝袜,搭配上她的一头暗红色长发相得益彰。 为什么不送给苏若离的理由也就在这儿了,因为红色不是很配。 合成台已经累积了六次,距离保底还有四次。 还得继续刷一刷周本和龙脉。 龙脉很意外的陷入了卡顿,因为第十里的对手难度骤然提升了一个级别,又是一位天骄级别的怪物……人也奇怪的没什么变化,还是在第一里的拦路人,但是实力比之前暴涨了太多。 听其自称为‘凰’,具体叫什么不清楚。 白榆也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查出来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也因为她的拦路,白榆和雨宫真昼的进度卡在了这儿,他感觉除非两人中有一个人能突破二阶,否则还是过不去。 只能停留在原地,刷一刷别的留影积攒实力。 当然,庞大的实战之下,也加速了他自身实力的飞速蜕变,也同时掌握了三门新得到的技能。 如今白榆的角色栏是这样…… 【命运编者】 【人族·男】 【年龄:17(27)】 【阶位:超凡一阶极限(大夏龙脉印)】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站场;爆发;刺客】 【个人职业:学生】 【职业特性:综合学力补正提升】 【固有天赋:勤能补拙(黄);英灵编年史(唯一);保底法则(未知品级)】 【技艺:旋律重奏(听歌识曲)(47%·登堂入室);月隐步(59%·驾轻就熟);如龙心法(51%·驾轻就熟);狮心枪术(60%驾轻就熟);云雷一闪(55%驾轻就熟);风卷残云(31%登堂入室);凰栖梧桐(22%·初窥门径)】 【神秘:无】 【装备:狮心手杖】 【礼装:除魔卫道】 【羁绊等级:+∞】 【心情:忽略不计】 【状态:骄傲】 【评价:三阶之下,均可一战,输赢不论】 虽然这系统的评价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但可见白榆这一月来的提升绝不算慢,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消化新得到的招式。 也因为勤能补拙的黄色天赋存在的缘故,不论是再难以掌握的技艺和心法,只要愿意水磨工夫,总能逐渐领悟其中精髓所在。 时间越长,越是能感受到天赋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高三一班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是白色天赋,他们都具有踏入超凡的潜能。 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疯狂提速导致他们的潜能被提前压榨释放出来,相信整个班级……或者说,整个年级,都会是南陵三中几十年来最为优秀的一届。 只不过…… 不论再如何优秀,最终都会在绝对的天骄之前低下骄傲的头颅,这一届的全市甚至全省状元早已没什么悬念了。 “距离高考还有七天。”白榆握着拳头托着腮帮:“还真是没什么实感。” 当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由自主的体会到了当年高考会场一觉睡醒后直接交白卷的少年那般自信而张狂。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狮群的领地 走在茜色的坡道上。 白榆轻叹道:“这就要高考了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大门口:“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这还真不是一句普通的感叹。 总觉得这三个月过的仿佛三年那么漫长。 苏若离也轻声附和着:“还真是过去了好久啊,三年的快乐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真想要好好的将它做成记录,装裱起来呢……”伤感很快在她的眼中被抚平:“不过已经在我的记忆里被装裱了起来,不论过去多久的时光相信也不会褪色的。” 秦雪澡也站在一旁,感叹道:“也不知道我的同学们如何了。” “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忘记了。” “那我再说一遍?” “不用,我只是跟着感叹一句。”秦雪澡傲娇的哼了声:“他们的情况我才懒得搭理。” 实际上也早就了解过了,她现在不过是装作高冷而已。 实际接触过她的白榆心知肚明,所谓高冷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 再高冷的人,肠道也是温暖的。 再刻薄的嘴,亲起来也是软的。 习惯了之后倒也觉得秦雪澡的性格其实弱点太多,她保持扑克脸是因为天生如此养成了从不喜形于色的习惯,一旦开始话语变冷就意味着她感到了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像一头狮子。 但狮子也是群居动物,特别是亲兄弟的雄狮关系极其融洽,刀疤这种狮子简直就是狮子界的败类……真正的狮群都是雄狮和雄狮玩,雌狮和雌狮玩……甚至有些雌狮能进化成雄狮的外表,除了没有对应的器官之外,外表几乎看不出差异。 白榆就觉得秦雪澡和这种狮子很相似……领地观强烈,是女性却完全比男性更强势,在她的人生里几乎找不到‘可爱’两个词,就连对待白榆和苏若离的态度也是照顾弟弟妹妹那样。 虽然她的家政技能相当一般,再加上苏若离对这方面的控制欲很强烈,收拾房间和打扫卫生都是她主动揽过来,秦雪澡只有偶尔在晾衣服和做饭方面出力,说是照顾人,不如说被照顾更多。 于是就和狮子一样,只想着巡视领地就完事了,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可能有人觉得她这种天才也肯定是个卷王,不过事实上她天才就天才在于,靠着冥想就能不断的精进修为,这显然和她的天赋‘明镜止水’有关。 对于秦雪澡的人形状态了解比较多最近一个月才逐渐掌握的……之前她都是小谛听的外表,跟人形的生活状态完全是两回事。 一个月时间也足够三个人把生活习惯磨合了,实际上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进度意外的融洽。 秦雪澡仿佛真的是住进来就很满意了,并没有指手画脚,更没有颐气指使,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侵占意图,自己的房间也是常年开着门,其他两人随意出入均可,反而苏若离是习惯性锁门的,她的房间十分温馨,休息日的中午总要在床上躺一会儿,此外便是沙发位置,虽然沙发是旧款,不过被套都是新的,她买了三套不同外观的沙发套,一周一次一洗一换。 双方的领地意识居然意外的契合。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这也让白榆松了口气,得到了夹缝中求生存的机会,不至于被两位大佬拉扯成中西结合的广告。 你别说,日子过的其实还算不错。 对外的麻烦,只需要一个防御降临把秦雪澡拉到跟前,也不会有人敢来纠缠。 对内的麻烦,无非就是家务而已,他负责洗碗就行了,三人分担起来反而效率很高。 平日里的日常便是白榆躺床上刷英灵编年史;秦雪澡在瑜伽垫上冥想;苏若离躺沙发上追剧恰薯片。 后者的实力反而是增长的最快的。 而且完全不长胖,并没有变成肥婆,反而更加凹凸有致,毕竟她才十七岁,还没完全长开。 不过秦雪澡则是完全没有变化,白榆猜想可能是僵尸内丹的缘故,让她一辈子就这么定格在了十七岁的样子。 之前饭桌上也讨论过这一点,秦雪澡的反应只有一个字 ——哦。 平平淡淡,继续恰饭。 不能成长不是问题,而且定格在十七岁是多少人的梦想,不论男女……毕竟不可能有人十七岁就秃了吧? 今天的日常还是一如既往。 一起买材料,做晚饭,吃完饭后洗碗,洗碗后本来还有一张紧张刺激的综合试卷,不过已经毫无意义了,三人都已经全部拿下满分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必要继续了。 于是白榆就回了房间,玩了两个小时电脑,由于太无聊,甚至捡起了上辈子学到的编程技术,自己编写了一个简单的生命游戏出来,之后又是连续刷了好几把的蜘蛛纸牌。 随着计算力的逐渐提升,这种游戏的难度也已经跟不上他了。 放下键盘鼠标,打开音乐软件,放一首流行歌曲。 找个舒坦的姿势躺下,打开英灵编年史,进入! …… 龙脉界。 如果不是还是有些眼馋副本的产出,白榆根本不想去刷副本。 龙脉界要香太多了。 走路都在变强,谁能不喜欢。 双方已经确定好了在二阶之前不去挑战拦路的留影‘凰’,今日便随便刷了刷一些普通的留影。 出了一些可用的经验物品……比起超凡技艺,这些经验记忆反而更加有用。 因为技艺是需要不断的提升掌握的,而技艺本身也有高下之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少而精的发展路线更有效,一名超凡者控制的技艺数量最好是在十个左右,再多就根本练不过来。 今日收拾了一下收获之后,白榆发现爆出了一个物品。 【时尚杂志】 【使用后将获得一部分的外表时尚的穿搭知识】 【备注:时尚不等于好看】 白榆将其丢入垃圾合成机里等着三合一。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今日的雨宫兴致不算很高。 “命运先生。” “嗯?” “我之后可能暂时无法来龙脉界了,可不可以,宽容我一些时间?”雨宫真昼轻声说着,她当然有些舍不得和命运先生相处的时光,可惜接下来要做的事,容不得她分心。 白榆平静的问:“你是打算为什么做准备?” “继续等下去是不行的,我还是没找到试剑杀人鬼,只能稍微赌一赌运气,夜晚和舅舅雨宫龙二相认,如果能见到舅公自然是最好。” “伱应该知道这很铤而走险。” “嗯,所以我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可惜短时间内看不到突破境界的契机,只能去试一试了。”雨宫真昼明白自身幸运,可她走的道途是剑之道。 对于剑之道,一位扶桑剑豪有过八个字来描述:此剑之势,愈斩愈烈。 剑就是要斩出去的,不可总收入刀鞘之中,见山开山,见水斩水,剑客的刀剑就是用来鸣不平的。 她若是继续躲藏下去,连剑刃都会失了几丝锋锐。 之前就该动身,可惜内心还是贪恋此地旖旎柔软,无法下定决心。 但最终,雨宫真昼还是摆脱了这种想法的纠缠,毕竟这里再好那也是虚假的。 一日不能在现实中相遇,她便会在醒来时更加感到遗憾和空虚。 为此她需要摆脱停滞,朝着剑圣境界冲刺。 于是这张请假条就摆在了白榆的手里。 他欣然应允,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今日的龙脉界探索也到此为止。 白榆感叹:“或许也要进行一次的命运编织了。” …… 此时时间距离睡觉还尚早。 他打开门走出来,倒了一杯水饮下,只看到苏若离正慵懒的侧躺于沙发上,左腿蜷缩轻轻晃动着脚丫,左手拿着遥控器,右手枕在脑袋下面,咬着薯片,清脆的声音回响起,眸子里倒映着电视机里的光影,没有开灯,所以光芒格外照亮了她的精制脸颊,投射出一种淡淡的孤独感。 白榆走近后,拿起薯片:“再吃下去会变成肥婆的……你不能吃,让我吃。” 他盘膝坐在地毯上,后脑勺位置忽然传来柔软的感觉,她翻了个身,凑近了一些,小腹贴着后脑勺。 “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想我了,对不对?” “啊对对对。” “真是敷衍的回答,今天没什么事要做了吗?”小手在他的头顶上揉着头发。 “嗯,暂时没什么事了。”白榆点头:“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对我们来说,高考并不难,需要注意的是蓬莱学院的考核。” 苏若离若有所思:“我倒是有些担心其他人。” “你指的是华漓,还是至今未归的阮青雪?” “都有一些。”苏若离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真不打算帮忙?” “这个得靠她自己。”白榆摇头,踏入超凡本就不是容易之事,哪能几拳头就砸出来一个超凡……虽然他这么说也没什么说服力。 苏若离不再强求,她也清楚对方脾气,虽不再那般木讷,但某些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倔脾气。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总觉得好久没这么靠在一起看电视了。” “……那不是我得努力用功提升实力么?” “是啊,好厉害啊,很了不起啊,我的好玉京……” 她继续摸着白榆的后脑勺和头发:“那,为了奖励你,要不要明天一起去哪里转一转?” “是你自己想去吧。” 从明日开始放假七天时间,不用上课,整日待家里也的确无聊。 “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她的脸颊忽然凑近,眼眸里的青色宛若莲花般绽放着,声音压的很低,口中吹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薯片和薄荷味:“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吗?” 白玉京无法拒绝苏若离,他的灵魂深处都这么诉说着,连一丝一毫的想法都没有。 “……好。”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一日约会(上) “所以你们要外出么?” “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路上坏人可是有很多的,别忘记了之前一班还被抓了,肯定是有人盯着你们的啊,英灵血脉,开光达人。” “我觉得不好,你们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一样。” “我不同意!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 “没想到她会这么黏人,像只守家的豹猫。” 白榆扶着额头,光是说服秦雪澡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 因而出门时间的时候也已经来到了九点半了。 不过还好,预定的约会行程是一天时间,不会太赶。 双方都没有拟定今天的约会行程,只是出门享受一下难得的假期。 其他学生这时候肯定是待家里闭门造车,不断训练,力求最后的冲刺突破。 白榆只是简单的一身蓝色牛仔裤,白色衣服再加一件衬衫的简约搭配,白色运动鞋,看上去简约而清爽。 苏若离的打扮就要讲究很多了,夏天标配的纯白色夏裙,加上遮阳披肩,头顶一顶米色的宽边圆帽,鞋子则是浅淡的棕色,腰间绑着一根淡金色的束腰绳,打成了蝴蝶结,长长的头发不需要额外的打理,就这么披散在脑后,斜肩膀上挂着浅蓝色的皮包,里面放着钥匙、钱包、化妆盒、矿泉水、润唇膏、除汗剂等一些基本的女生道具。 最叫人惊艳的自然还是她本就出众的外貌。有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以往苏若离虽说注意仪表,但也不会特别去打扮,加上一身校服和偏保守的打扮,会让人多注意到她的脸。 不过这一次更引人注目的是其身段和气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一身搭配的确是出门就吸引了太多的目光注意,即便是同一个小区,不论大爷大妈还是熊孩子,都看了好几眼。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对着自己的孙子说:“伱看看人白家的儿媳……再看看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不觉得害臊吗?” 孙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老人,一咬牙坦白道:“爷爷,其实我没谈女朋友,昨天是我花了三顿kfc的钱请我兄弟假扮的!” “真热闹。”白榆说:“怎么满大街的柠檬味?” 苏若离扬起唇角,特意往前加快步子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回眸一笑:“我都忘记问你了,怎么样?我的这件衣服?是不是很漂亮?是前段日子出去逛街的时候,华漓和青雪特意给我选的。” 连续几句快速的追问,分明是要白榆把心里想法给说出来。 他的感言还是比较平淡的:“嗯。” “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和你出门,你只需要诚心实意的夸赞就好咯?”她继续说:“你说了想看白裙,所以我才特意选了这件裙子,这可是你的选的衣服,要好好看着,不许移开视线哦。” “那可不行。” 白榆摇头:“要看路的。” “唔!”她的腮帮子鼓起来了。 “今天打算去哪?”白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公交车快到了。” “没想好呢,你来决定吧。” “你提出的约会,居然让我来带路?”白榆眼神古怪:“我们好像也没怎么出去玩过吧。” “是因为你每天都要加倍努力啊,不是练功练拳就是在做试卷,看到你这样用功,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只好给你端茶倒水准备好水果和热毛巾了啊。”苏若离伸出手,竖起手指数落着他:“结果除了学校安排的事情之外,居然完全没出去玩过,还不如在初中时候呢。” 白榆打开了手机,面无表情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的几声忙音后,另一端响起。 “歪,疙瘩,啥事啊?”孔文声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懵懂。 “南陵市有什么适合两个人去玩的地方吗?” “让我想想……”孔文思考两秒钟:“紧张刺激的网吧包夜?” “那是团建。” “那街机室啊,好久没搓过拳霸了。” “那地方乌烟瘴气的。” “棋牌室?跑团游戏,纸牌游戏都行啊,我的英雄牌组已经饥渴难耐了!” “你能不能给个靠谱的!” “这不都是很靠谱的么?咱们以前每周不得去一处?”孔文语气忽然惊恐:“你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想去洗脚城洗脚,我要带你去了,我爸会不会把我打死是一回事,苏若离肯定会把我吊在学校的桅杆上和国旗一起升上天去!” 白榆知道对方肯定想歪了,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我没问你吧。” 孔文虚惊一场后,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行吧行吧,见面了再说,咱们几点在哪儿见面啊?” 白榆反问:“为什么要见面?” “你不是想喊我出去玩吗?刚刚好我也无聊的很,又不用上课,我觉得还是老地方……” “嘟嘟嘟——!” 孔文:“???” 苏若离在一旁听着,眨了眨眼:“问出什么了吗?” “我犯蠢了,孔文虽是我的哥们,但也是单身狗,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过于超纲。”白榆审视了问题所在:“我觉得需要问一下有过约会经验的人……” 苏若离想了想,旋即秀眉一蹙:“我们身边有人谈过恋爱吗?” “班里好像有,不过……”白榆回想了,摇头说:“还是算了。” 他继续搜寻了一下电话簿。 长夜司中,刘星汉拿起电话:“喂?榆小子,你可别告诉我又出什么事了?” 白榆语气十分诚恳:“我就问您一事啊,您别生气。”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我就不生气。” “您有对象吗?” “……?”刘星汉坐姿不由得正了几分,陷入了几秒沉默几秒停顿和几秒思考,然后他把香烟掐灭了:“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觉得呢?” “那您有过恋爱经验么?” “嗐,这谁没有啊,忆往昔峥嵘岁月啊,我年轻时候,那可是玉树临风,有过好几个女朋友,其中好几位姑娘对我那是疯狂追求,到了现在我都有些怀念……”刘星汉这边话没说完,忽然声音一百八十度变调:“老婆,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吹牛逼的,你就是我初恋,我真没骗人!你要相信我啊,老婆——!” 电话挂断了,另一边可能要因为这一通电话带来一些中年危机。 白榆叹了口气:“已婚人士也不靠谱啊,找热恋期的?” 还真想不出来谁是处于热恋期的。 也就在这时,有声音响起。 “你们是在想着今天去什么地方吗?” 有些熟悉的女子声回响起来。 白榆和苏若离同时回过头,公交站台旁边的露天座椅上,坐着一人。 开口的女子头发扎着麻花辫,她露出清澈的笑容,竟是那般叫人熟悉。 “我这边倒有几个推荐地点。” 苏若离礼貌的致谢:“谢谢你呀,这位漂亮姐姐。” “你可真会说话,你才是真的漂亮呢。”女子把手里的一本书递了过来:“这本书就给你们吧,我做了点笔记,你们可以看看,我不是南陵市的人,在这儿旅游了好几天,是个不错的地方。” 苏若离受宠若惊道:“这有些不合适吧?” “没关系,往后我也在这里定居了,这本书也不需要啦。”女子又看向白榆:“下次出门可得好好准备啊。” “小梅,你要喝什么味的?” “呀,你怎么买这么多,太浪费了啊。”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二十步外,一个青年手里提着三杯奶茶。 “那我都要了,路上慢慢喝,对了,钱给你……” “别闹!” 女子拉着男友的手臂,露出甜蜜的笑容,两人顺着道路而走远。 白榆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跌宕,继而又化作平静,一声释然的笑。 苏若离举起手里的书本,遮着半张脸:“我今天想去这儿,可以吗?” “嗯,都听你的。”白榆的心情极好,足以一整天都元气满满。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日约会(中) 约会第一站。 因为距离中午比较近,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也得考虑到午餐的问题。 所以选择的地方很自然就是南陵市最为繁华和热闹的步行街和大型商铺聚集地。 这个世界之中,由于大地上有影世界侵蚀,大海上漂浮着海雾死潮。 经济三驾马车之一的出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因而每一个大型的国家想要发展,基本上只能靠着提振内需,创造尽可能多的工业门类。 所以大夏人的消费观上反而颇为豪放,大宗商品消费很谨慎,但是吃喝玩乐上完全不吝啬。 因为看重的是长期发展,所以大量店铺经营也很讲究品牌效应。 论及繁华程度,自然是比不上白榆所了解的现代社会的烈火烹油,但它看上去很热闹。 热闹却不拥堵;繁华却不失衡。 感受不到那么快节奏的压力,即便是大型商业街里,人群的脚步也都是缓慢而惬意的。 消费本就是该是如此,出门也该是如此……不用那么的紧迫,不用那么的匆忙,而是一种放松,一种快乐。 快乐就不应该被任何方式所定义。 别人告诉你的快乐,是假的。 只有自己找寻的快乐才是真的。 那我呢? 我现在快乐吗? 白榆的视线落在了半步外的女孩的身上,看向她,那不是一道幻影,而是触手可及的存在……心情变得十分的平静,没有波澜起伏,也没有心跳加快或者背脊上流淌过电流的刺激性。 苏若离的存在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她没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总是环绕左右以至于完全习惯。 但若是她突然消失了,那留给他的便只有冰冷而窒息的真空。 这就是青梅竹马啊……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同吃同住,自幼相识,从未分开。 ‘分开’这两个字眼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以先天英灵血脉的尊贵性,只要白榆不开口,就没什么人能把两人斩断;即便白榆开口了,这件事成不成也是两回事。 “要看我,也要光明正大的看向我,不要偷偷的看。”苏若离挽住了他的臂膀:“因为我也在看你嘛。” 这时候不能直男的回答一句‘我有什么好看的’。 而是应该回答…… “是啊,和男孩相处的时候,得好好看向对方的眼睛呢。”白榆说。 苏若离:“?” 白榆继续说:“没想到你这么调皮呢,这么调皮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么?不过伱就算再怎么调皮,我也是不会生气的哦。” 苏若离:“!”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 “好啦好啦,别说了,真是羞死人了。”苏若离伸出手开始堵嘴:“你怎么学人家说话呢。” “没理由只能让你进攻,不让我反击吧?”白榆露出得逞的诡笑:“桀桀桀桀桀!” 苏若离拉着他的臂弯快速往前走:“再说下去我要哭了哦!真要哭了啊!” 两人走过拐角后,白榆对着苏若离努了努嘴:“你现在意识到这些言论对人会造成多么强烈的心灵冲击了吧。” “哎,难怪学校里的女孩听到我这么说话都会变得脸颊通红呢,的确是很叫人害羞的话,大概说的一方不会有什么感觉吧?”苏若离连歪头思考的样子都很可爱,纯粹的少女感十足 ……对哦,她还是个jk。 “什么是jk?”苏若离提问道。 白榆头顶冒出感叹号:“你会读心术么?” “什么读心术。”苏若离抬起手指着前方:“我说的是那家店铺的名字,上面的jk是什么意思呢?” “哦,是jokerking的缩写,意思是小丑皇。”白榆一本正经的说:“是邪恶地狱中的数码兽,不过可以用天堂拳法克制,直接对着脑门打就行了。” “这么有趣?快过去看一看!”苏若离拉着白榆走向店铺里,很快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看到一个顶级的美少女走过来,店铺的服务员也是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大声介绍这里的服饰风格。 jk是扶桑语里的女子高中生,到了这个时代也已经出现了不同的校服,以及与之对应的穿衣风格。 面向人群自然是年轻的女性群体,这些人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欲望都是极高的,所以这家店铺卖的还不错。 苏若离走进去换了一套制服,从中走出,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怎么样,喜欢吗?” 她原地转了一圈,双手提起裙摆,左腿从后方绕过右腿,脚尖点地,仿佛王室公主般行礼。 “还是说,喜欢的是我呢?” 白榆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酝酿某些台词。 苏若离立刻放弃了看似无心之言的调侃,轻咳一声:“给我拍个照吧,一定要用最好看的角度哦。” 这时候服务员拿出了照相机,并且说这里提供换衣拍摄服务,价格也不贵。 还真是会做生意,不论大小,能赚一些是一些。 白榆自然从善如流。 再过一周时间,她就不是高中生了,能留下一些回忆当然是好事。 照片冲洗后直接送到家里,便留了地址和电话。 继续逛街,此时也快到了饭点。 白榆带着苏若离去了之前楚明睿带过去的那家店,因为也有了积分卡,自然可以在这里消费。 老板见到他后也没说什么,瞥了一眼柔柔弱弱的苏若离,心想自己这可不是什么适合约会的地方,正欲提出考察的事,便见到了苏若离眼中掠过一抹青色的剑意,当即什么也不问了,直接去后厨做准备。 “这家店……” “消费的是积分吧?”苏若离回道:“姐姐跟我说过,也打包带了外卖回去给我吃。” “?”白榆头顶飘起问号。 “我当时十一岁,吃完就烧了三天,全靠冰块降温。” “……苏若即她这么虎的么?”白榆忍住了没在后面加个逼。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凶兽血肉能刺激英灵血脉,就想试一试,结果试一试就差点逝世了。”苏若离双手托着腮帮,笑容既怀念又好笑:“姐姐也因为这件事差点赶出家门,她也很自责,不过我觉得还好,因为吃了血肉,我原本虚弱的身体反而增强了不少。” 白榆搜寻了一下记忆:“我不记得这件事,有过吗?” 苏若离喝了口茶:“你不记得是正常的,当时的你出国了大半年的时间。” 白榆:“出国?” “白破军爷爷把你带出去的,而且是突然之间的事,没任何征兆,没有告诉我,也没告诉爸爸妈妈。”苏若离低垂着眼眉:“我当时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因而伤心了好久。” 白榆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皮,玩的很疯,是孩子王,也喜欢欺负人。” 苏若离尴尬的眼神左右乱窜:“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因为她儿时的炸裂性格,导致小孩子不喜欢跟她玩……熊孩子是狗见狗嫌的,也难怪秦雪澡只说照顾白榆,而只字不提苏若离,甚至起初还有不少偏见,看来她小时候是真不招人待见。 不过白榆提起这件事不是为了翻旧账。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这件事你才改了性子吗?” “这么说也不准确,不是改了性子,我还是我,只是长大了一些。”苏若离的眸子在阳光倒映下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每次眨眼,睫毛都仿佛是拂过水面的柳枝,这一幕不禁让他…… “你戴假睫毛了。”白榆定睛看着,劝说道:“赶紧摘下来,那玩意对眼睛不好。” 苏若离扭过头:“不要。” “等有一个掉下来的时候,一边长一边短你就得哭了。” “我……” 苏若离气呼呼的伸出手掐住他的脸:“你就不能来点浪漫的气氛吗!如何呀!” 这时候光头老板上菜打断了两人的吵闹,他临走前看了眼两人,补充道:“我这店可不是约会的景点……你们这样随意打闹,把我客人都赶跑了。” 白榆看向门口,已经有两个人在倒地抽搐,和当年篮球场上的自己一样明明毫发未损却依然身负重伤。 “他们怎么了?”苏若离不解的问。 “无妻徒刑罢了,小问题,先吃菜吧。” 白榆直接拿刀切肉。 请姑娘吃烤肉这种事他没什么心理负担,苏若离也吃的很开心。 不自觉的又在门口送走几个试图进来消费的人,有胆量进来的也是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无差别误伤导致道心受损。 毕竟超凡者这个职业本来结婚就很迟,而且大家忙着提升,其实没多少心思谈恋爱的。 互相扶持的本来就少。 在龙脉界里探索也都是一个人,修行也是一个人。 这就自然的养成了每一个超凡者自力更生的性格,依赖其他人的软弱之辈是不可能有太高成就的,除非直接生在罗马。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想找对象,不论男女都还是想找对象的,不过自己优秀起来就难免眼界变高。 店老板知道营业额是上不去了,也只能扼腕叹息,还不敢赶人……那姑娘一看就不好惹,一眼就把他看的全身汗毛竖起,自有大恐怖在内。 白榆则是吃着饭,和苏若离聊着天,同时脑海里也在搜索记忆。 等进程结束,他放下骨头,擦了擦嘴,眼神几分茫然,继而转为凝重。 ……没有记忆。 ……关于十一岁失踪的时间,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日约会(下) 溜冰场上,苏若离背着双手,踩踏在冰面上旋转舞步。 超凡者的身体柔韧和协调性绝佳,随随便便都能来一场花样滑冰表演,不过是熟练度的问题。 她自幼开始就学过各式各样的技能,特别是能活动身体的运动类的课外爱好,几乎是学了个遍。 在剑术课上,十岁孩子能压着十五岁的孩子打,当时就开暑期班的老师惊为天人。 白榆也跟着一起旋转跳跃闭着眼,两人的滑冰速度让这个小型的滑冰场里只有他们在中央转圈,其他人都赶紧让开。 莫霍克步、捻转步……因为场地不够大,所以抛跳之类的动作根本施展不开。 苏若离倒是玩的很开心,拉着他一起转圈圈。 白榆扶住她的臂弯,给这次的溜冰做了一个收尾动作。 苏若离双手高高举起,完全将身体的重心交给了他的臂膀,表现出了足够的信赖。 结束之后,周边响起了许多的掌声,一群大小孩子看的眼光闪亮。 “好开心啊。”苏若离撩起一丝头发,有汗水滴落下来:“感觉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你上个月不是才逛过么?” “但是我上次没和你一起来啊。” 苏若离竖起手指:“和谁一起来很重要啊。” 白榆面对这发直球直接接化发:“懂了,看来跟华漓一起逛街不开心,这就发一条信息去挑拨离间。” “唔,真是的,可不能这样恶作剧哦。”苏若离摇晃着手指,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这时候有几个半大孩子踩着冰划过来。 “大姐姐,大哥哥,带我们一起玩。” “一起玩一起玩!” “你们溜冰这么厉害,一定是专业的吧!” 小女孩小男孩把两人围住,旁边家长走近后道了声歉意后把孩子拉走。 “还要继续吗?”白榆看出她眼神里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不了吧。”苏若离摇了摇头:“平日来这儿溜冰是会带孩子们玩一玩,但现在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带孩子我也会。” “两回事啦,笨蛋木头,现在我的时间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你的一半呢。”苏若离挽住他的臂膀:“我还有其他地方想去走走,得抓紧时间多创造一些留在夏天的回忆啊。” 白榆诧异的问:“这么着急么?高考结束后还有一整个暑假。” “蓬莱的学生……”苏若离摇头说:“根本没有假期,或许这一周是我们最后可以悠闲的时间了。” 白榆在心里说,应该是‘我’,而不是‘我们’。 不过实际上,他也同样没多少危机感。 先天英灵血脉和自己的英灵外挂也不过是五五开,还指不定谁先一步五阶呢。 摸鱼是人生信条,只要培养五个英灵,只要躺着都能变强吔! 两人换了鞋子,走出了商场。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距离回家做饭还有三小时,秦雪澡被晾了一中午只能自己点外卖吃就已经是怨念丛生了,晚上再不回去做饭,她怕是要直接在班级群里发起通缉令悬赏两人下落。 秦姑娘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她是真不明白这对青梅竹马是出去约会? 明白是肯定明白。 只是不希望他们夜不归宿吧。 苏爸苏妈在这方面又是格外的开明……完全不担心年轻人之间出现点什么问题。 甚至商明娥多次告诫的是白榆——男孩子一定要爱惜自己,可不能被坏女人给诱惑了,气的苏若离在一旁愤怒的殴打沙发抱枕。 很显然在苏妈的眼睛里,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主动的绝对会是苏若离。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苏若离注意到了白榆的目光:“既然要看,那就光明正大的。” “我只是觉得……”白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感受着对方皮肤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一时间想说的话也随之抛去了九霄云外。 罢了,顺其自然吧。 将来跟雨宫真昼见面,还不知道是多久后的事呢。 这种问题,还是留给明天的自己去烦恼吧。 “要去看电影么?时间刚刚好足够。” “要去要去,要看这部!” “《灼眼的夏侯惇》……什么破名字?” “很有名的啊,夏侯惇的是独眼,其双目能释放出无穷烈火,故而称之为灼眼。”苏若离对着海报说:“多帅气啊!” “你不是应该更喜欢看那部么?”白榆努了努嘴,对着另一张电影海报《苹果百分百》。 “看过了,挺好看的,就是……” “是?” “我不喜欢三角恋!” 白榆心里‘嘶’了一声。 “你不这么觉得吗?先来后到可是基本的道理,难道因为后来的女孩更好就要把属于自己的位置让出去吗?” 苏若离鼓起脸颊,仿佛一只愤怒状态的河豚鱼,很少见到她这样锐评一部电影,要知道她的脾气好的连三流冷笑话都能捧腹大笑,是最容易满足的小白型观众,而且看多了也不觉得腻味,以她的话来说‘能看到对方将精心讲述的故事呈现到眼前就已经很不容易啦,给予鼓励和尊重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总是就是碰到烂片都努力找闪光点后打个四分五分的那类。 但是她现在正在锐评这部电影里的情节:“虽然是电影里的剧情,但让青梅竹马表白失败,又亲眼看着男主死在边境女主殉情,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太过分了吧!结局就她一个人去收拾遗物,还要一边迎接宾客,最后只能独自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忆美好的过去……哎呀,我好生气,那剪辑的片段里面到底哪里有美好的过去啦!” 白榆明白她的厌恶感是从何而来了,都是代入感过于强烈的错。 这话题不宜继续深入。 三角恋的问题不用继续试探了,万一把她直接气到灵基突破…… 走到前台,买了两张电影票,不是《灼眼的夏侯惇》而是《叛逆的鲁智深》,拿起可乐和爆米花,进入电影院。 两个小时后,白榆一脸被掏空大脑的表情走了出来,足足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个什么,有一种脑干缺失的前卫之美。 苏若离也罕见的没有讨论剧情,只是遗憾时间不太够用了。 在电影院的门口是一家电玩店,门口就摆着一个抓娃娃机。 苏若离想起今天逛了一天还没买礼物便看向抓娃娃机。 白榆刚刚想说‘你是不是想要娃娃,我帮你抓’这样的暖男台词。 结果就被苏若离抓着手臂拖到了游戏厅内部,然后她熟练的拿出硬币丢进去,简单而娴熟的操作之后,机械爪子落下来,勾起一个奖品,落在了出口。 “今天出门的礼物。”苏若离将模型递到白榆手里:“我都忘记要买了。” 白榆望着手里的机甲拼装模型,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个胶佬,直至塑料小人起火烧掉了半个壁橱……二次元的半个壁橱啊,足够买下上海黄金地块厕所的一块地砖了。 回过神后,白榆表情古怪:“不应该是我抓个玩偶娃娃送给你吗?怎么你这儿还反客为主了吗?” “可是你不会娃娃机啊。”苏若离善解人意却又一针见血:“我可不想浪费钱,还是留着钱买晚餐材料吧。” 白榆:“……” 苏若离强调:“新手不要碰娃娃机,不熟练不许试。” “不试怎么能熟练?” 正说着话。 他的眼神渐渐深邃和犀利了起来。 见到对方这副表情,苏若离无奈的打开钱包:“我这里还有些零钱,要玩也可以玩,但是不能太沉迷哦。” 白榆噎住……你这一副‘被迫无奈只好把生活费的钱给丈夫拿去打帕青哥’的太太神态是怎么回事啊,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他摇头说:“我不是想玩娃娃机,而是在电玩厅里看到了个熟人。” 苏若离顺着白榆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了一个人正在疯狂的摇晃着摇杆,一边晃动一边大放厥词。 “就这就这就这,这点水平不如回家种红薯去!” “你几个复活币啊,居然敢当我面放这一招!” “吃老娘一招倒拔枇杷树!” 狂乱敲打着操作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漓漓?”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华漓回过头,顿时手里动作一僵:“若离,白榆,你们怎么在这?” “这应该是我们的问题吧。”苏若离微微蹙眉,打量着华漓,又看向她身边的背包,轻声关切的问道:“你不会是在这里呆了一晚上吧?” 这儿的游戏中心的确是通宵营业的,和网吧一样,开了就很少关门。 华漓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的确是在这儿呆了一晚上,没洗澡也没睡觉,显得很没精神,身上也有一股异味,是瞒不过去的。 白榆以手扶额,这像极了以前高中考试成绩不好就不敢回家的哥们……不过男人在外面过一夜是正常,女孩子怎么说都有点……可能是南陵市的治安比较好,加上她还是个学生,也可能是因为大夏政策对未成年学生的安危关注度极高。 “你得回家。”他说。 结果这一句话说完,华漓就直接嗷的一声哭出来,扑到苏若离的怀里,垫着对方的软枕头大声嚎叫:“打死我也不回去!” 回去了也要被打死!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何不效仿孔圣人之道 安危好了嗷嗷个不停的华漓。 白榆和苏若离的一日约会也被迫宣告结束。 只能三人一起买菜一起回家。 等秦雪澡打开了门后,才发现又多领了一个人回来。 好在这姑娘她也认识,倒也没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譬如‘一天不见你们女儿都这么大了啊’的生草发言。 华漓被打发去洗了个澡,苏若离拿 《英灵时代,十连保底》第一百九十三章 何不效仿孔圣人之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矛盾心理 次日。 等白榆醒来的时候,客房里已经多了一个客人。 大门敞开着,门外的走廊上站着六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佩戴着墨镜和耳麦。 客厅里,有一名穿着唐装的男人坐在客座上,他的头发梳至头顶,头发花白,面容上看去至少也是五十岁,不过气度沉稳,即便外表没有装金饰银,也能一眼看出是长期身处高位者。 而负责招待这个中年人的,是秦雪澡。 此时的苏若离和华漓都没有醒。 白榆走入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后,盛了碗米粥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的态度很随意,本来就是自己家里,对方是客人,自然是客随主便。 “你要吃点吗?”白榆看向中年人。 “不用了,他吃过了。”秦雪澡态度很随意道:“而且我也只做了四人份的早餐。” 中年人的神色里流露出少许的无可奈何,他摇头说:“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计较着。” “我不小气,但我很记仇。”秦雪澡虚起眼睛看向中年人:“当年的契约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必要继续接受来自你的资助,而且我很不喜欢别人在条款里给我使绊子。” 中年人摇头道:“当初的条款虽然有问题,但结果也是没来及实施的,毕竟在这之前你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了。” 秦雪澡冷淡道:“我当初是准备了一把刀要捅你,但我还没来得及捅,劳烦请你原谅我吧——你的意思是这个?” “条款有问题,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必要时的反制措施。” “口蜜腹剑说的就是你们这种商人。”秦雪澡神情冷漠:“我不会和你签约,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而且我警告你,敢打我家玉京的主意,劳烦你做好将来和一名五阶超凡为敌的准备。” 中年人看了眼白榆,然后收回了视线,对方这护犊子的母老虎的表情可不是假的。 “好吧,其实在这里碰到你也算是意外情况,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是得到了消息,我女儿,应该在这个家里。” 秦雪澡听到这句话,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姑娘,随口一问:“华漓?” “你听到了她的名字,也应该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华天明,你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她会是你女儿?”秦雪澡满脸不信。 “老来得女,没什么稀罕的,我妻子三十九岁生的女儿。”华天明平淡的解释着,他一共有五个孩子,老大夭折,其他四个孩子,三个都是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而对最小的老幺宠溺过度是每一个大家庭的常态。 秦雪澡对他的家庭背景完全不感兴趣:“原来是来接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这件事跟我无关,只不过得问问她本人意见,如果她不想回去,你也不能用强……这里毕竟是我的住所。” 白榆喝了口米粥,默默看戏的同时内心吐槽这房子分明是我的名下吧,怎么你们比我更像是一家之主。 他对秦雪澡说:“你去叫一下她?” “行。”秦雪澡站起来,然后弯下腰贴近白榆耳畔,小声说着话,呼吸吹到他耳朵里:“千万别答应这个黑心商人的所有请求。” 华天明:“我听到了。” “我故意说给你听的。” 砰! 卧室门被打开又关上。 白榆心想她们应该已经醒了,不过现在是找个理由把华天明打发走而已。 “华漓大概不想回去。”他说:“你们家里很严格吗?” 华天明头疼的叹着气:“哪里会,对这孩子几乎不做任何要求,随她喜欢,只是……” “只是?” “谁能想到,她也有超凡者的资质呢?”华天明语气中也颇为意外:“在我们的家族里,绝大部分的家族子弟的天赋都是白色或者蓝色级别,而小漓却是黄色级别的天赋。” “普通的蓝色天赋也不是不能修行。”白榆嚼着油条说。 “但是蓝色天赋的持有者,很难突破瓶颈,而黄色级别的天赋有望二十年内三阶超凡。”华天明五指握紧:“可这种天赋,是真正的百里挑一。” 白榆反问:“有吗?” 学校里的黄色天赋还真不少,每个班级至少有五六个,紫色的也能有一两个。 华天明说:“你们能读到高三的学生,本来很大程度就已经是百里挑一了。” 白榆又问:“一个二十年内的超凡三阶,对华家很重要?” 华天明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知道阮家吗?” “……阮青雪是我的同学,阮青山我也认识。” “之前的阮家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业家族,但是阮家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超凡者……虽然是有些裙带关系,供养着几个实力不错的供奉,但最终还是一夜之间就被灭族了。”华天明的手指敲打着桌案:“对普通人来说,高阶超凡是阶级跨越的重要途径,而对我们这些有些财富又族人众多的家族而言,它也是必须的保障,必须是亲人血缘,外人是靠不住的。” “虽然我们每年都会投资一些经济上有困境的天才,为将来做打算,但……你也看到了,这种互惠互利到了最后,对高阶超凡来说,也仅仅是一份不算太重的人情罢了。” “如果你们不在条约上留下文字陷阱,雪澡是不会这么愤慨的,毕竟她最讨厌背叛者。”白榆摸了摸眉心:“是因为阮家的覆灭才让你们产生了危机感?所以这时候对唯一可能超凡三阶的华漓施加了压力,才导致她夜不归宿。” 华天明缓缓道:“我们当然也想慢点来,上一次的影世界事件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只是这足足两个月时间,她还是一如既往,根本不肯勤于修行,眼看着临近高考,家里便给她定下了一个目标,或许是有些过度了吧,只不过我们都是……” “为她好?”白榆目光如炬的反问:“还是为自己好?” 华天明脸色微变:“这是……” “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不需要你们外人插嘴。”白榆提前预判。 “……” “老生常谈,真是腻味了。” “如你这般的天才,自然是不会明白我们的压力。”华天明说道:“我要把女儿带回去,还望你不要阻拦,方才所说,不过是晓之以理!” 白榆打了饱嗝,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长夜司的周队很熟,你想动粗大可以试试嘛。” 华天明打量着这少年,通常的少年心性是吃软不吃硬,而且哪怕是天才和成年人之间也有很大的气质对比。 偏偏白榆摆出的态度很符合他对成年社畜的认知,还得是那种职场老油条,连老板都无法轻易拿捏的摆烂人。 软硬不吃。 和白榆对峙了片刻,华天明接到了一个电话,几句交谈后,对电话另一端道:“我知道了。” 挂断了通讯,他提高了声音:“漓儿!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刚刚的电话,你爷爷已经快不行了,你还要坚持着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没有回应。 看向了紧缩的卧室房门,而后看向白榆:“我明日会再来。” 言罢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势如虎……不过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白榆来说,真不算什么。 他关上了大门,喊了一句:“人已经走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两个穿戴整齐的姑娘从里面走出来。 “华漓呢?” “缩在被窝里,像只鹌鹑。” “那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秦雪澡挑眉:“她分明是在狂笑。” 白榆:“?” “咳咳,我不是,我没有。”华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穿着睡衣,故意假装很可怜的说:“我很害怕的!所以,请继续照顾我这个可怜无助但是能吃的小可爱!我会刷盘子!” “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吃饭吧。”苏若离温婉的说,她真的对于这一切都不甚在意。 白榆问道:“你爹刚刚也说了,你爷爷现在病重,你都不打算回去看一下?” “当然不打算回去。”华漓嘴里含着新开封的牙刷,镜子里倒映出的眼神静默而平淡:“因为我爷爷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防御宗师 “你爷爷已经死了?”秦雪澡奇怪:“在我昏睡前还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我也没有,如果是高阶超凡的逝世消息,是会在报纸上和传媒上刊登的。” 苏若离说着,从白榆的盘子里夹起他还没吃完的油条,动作之流畅看的华漓神色微妙。 “当然不会刊登,因为我爷爷还在被续着命呢。”华漓喝着米粥解释道。 “什么意思?”白榆正打算去夹剩下的半根油条,结果也被秦雪澡给顺走了。 他投去问询的目光‘你不是吃完了吗?’ 秦雪澡理直气壮‘没吃饱!’ 苏若离提问道:“我有些没明白,你爷爷到底是什么状态?” “量子态吗?薛定谔的猫箱?”白榆眉头一皱,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平行时空。 “没有那么复杂,就是单纯通过各种方式续命而已。” 华漓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苦涩和压抑,以及说不出的愤怒:“如今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用了不知多少办法,请了不知多少神医,花了不知多少金钱,就是为了让一个老人死不瞑目。” “四年时间,爷爷从来没醒过来一次,虽然还活着,但也只是表面活着而已。” “四年之前他就该逝去了,偏偏被家里人挽留至今,该有多痛苦啊。” “倘若他们是真的出于对爷爷的爱,那或许还可以解释得通。” “但看看他们如今的态度,对待我和对待爷爷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为了家族生意而需要超凡者的金字招牌罢了,我和爷爷一样,都是维系家族繁荣的……” “耗材。” 华漓说到这里,喝了一口米粥,将这足以烫伤喉咙的热量也一同咽下去。 她低声说:“我不想成为爷爷那样,会让我感到很害怕。” “真不是东西!”秦雪澡拍桌子,眼神里流露出愠怒之色:“对至亲尚且如此!畜生不如!” “这也是被迫无奈的决断吧。”苏若离轻轻叹息:“我也听父亲母亲说过很多和这相似的故事,华家这么做固然不对,但总好过……” “阮家。” 白榆也联想到了之前经历的那些事,的确是无解的命题,倘若不是自己能改写历史,现在阮青山已经变成灰了,阮青雪独自一人孤苦伶仃。 决定这一切都是一个选择罢了。 很显然华家不希望变成阮家这样的宇智波,在灭族的危机和不孝子之中选择了后者。 继续苦一苦爹和崽儿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白榆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咋舌:“啃老和啃小是有一手的。” 华漓吃饱之后,往椅子上一躺:“反正这些天我是不回家了,就跟若离一起住一起吃一起睡,他们没能耐拿我怎么样的!” 苏若离温柔一笑:“那可不行。” 华漓顿时露出可怜的神色:“若离!” “我自己还有事要做,不能一直陪着你哦。”苏若离摸了摸她的头发:“就算你能躲到高考,难道还能躲一辈子?” “是啊,打败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白榆帮腔道。 “我给钱,我雇佣还不行吗?” 华漓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许多东西出来,刚刚好一个金属盒子掉落在了白榆的脚前。 “这是什么?” 弯下腰捡起盒子,摔了一下之后,它的锁扣也松动了,盒子自动开启后,里面放着的是一封书信。 书信的正面写着一行字。 ‘致林海涯’ 看到了这个名字,秦雪澡没什么反应,但苏若离神色流露出少许惊讶:“林海涯?” “你认识?” “认识……与其说是认识,不如说是听说过。”苏若离解释道:“林海涯的名字虽不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算的上是如雷贯耳了,他是当今大夏天骄之一,绰号‘斩海刀狂’,是官方认定的大夏皓月之一。” 又是皓月和骄阳。 白榆摸着下巴:“皓月级天骄啊,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是爷爷写给他的,我帮忙代笔,不过没能写完。”华漓望着铁盒,坐回了椅子上,她早已看过了无数次,情绪里有了几分厌倦和放弃:“只写了开头几句,自然也没办法寄出去,想来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了,过去了足足四年之久,爷爷已经不在了,这封信留着也没有用了。” 白榆问:“能看一看?” “随意吧,反正我已经打算把它和爷爷一起埋了,也不会寄出去。” 白榆拿起书信,将其展开。 的确只有开篇的第一行文字。 ‘不知林小友是否还记得老朽华玉璋,此一别已有三月,至今仍然缅怀那夜交锋,心怀感叹……汝等后辈崛起,天骄如刀,杀败前辈求道心,何其可叹可悲可恨啊,吾……’ 话语到这里,也是戛然而止,没有后续。 就在白榆刚刚念完了这一段话的同时,一股沛然的气机自这封书信之中汹涌而出。 他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 一个圆月之夜。 老人虚弱的躺靠在病榻上,晒着月光,眼神越发恍惚的凝视着天花板。 他支撑起所剩不多的残余气力。 对着疼爱的孙女说道:“爷爷想写一封信,我来说,你来写。” 女孩立刻拿出了纸笔,擦了擦眼角,用力的点点头。 老人开始诉说起来,气力愈发衰弱。 “此一别已有三月,至今仍然缅怀那夜交锋,心怀感叹……” 他看向那窗外月光,一念回到三月之前的华家演武场。 月光下的青年持刀侧身而立,整个人都如同一把刀,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将洒落的月光一分为二。 锋锐,柔韧,精炼。 这一战的结果,毋庸置疑是老人落败了。 他的表情上也流露出了无尽悔恨和哀叹的神色,仿佛对结果有所不甘,捂着愈发疼痛的胸膛开口念道:“汝等后辈崛起,天骄如刀,杀败前辈求道心,何其可叹可悲可恨啊,吾……” 他的话音陡然一停,猛地捂住心口。 三月前留下的刀伤贯穿了他的胸膛,也留下了一道暗伤,如今情绪激荡引发了内伤。 书信中的内容没能写完。 女孩丢下纸笔扑在床边喊着老人,只是哭喊上也没办法唤回他早已流逝的生命。 躺在病榻上,怀抱着遗憾,溘然而逝。 …… 风景远去,白榆也从其中抽离了出来,火焰的文字眼前形成了构筑。 【遗物:未完的遗书】 【二星英灵:防御宗师】 【状态:全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2次】 提示已经响起,就在眼前的这份属性居然也是一份英灵遗物。 能被系统判定成英灵,必然是有其不凡之处。 不论是桐生老爷子还是刘怀老爷子,其人生都有相当多且丰富的经历。 反而华玉璋其生命结尾看上去很是普普通通,怀抱着输给了后辈的遗恨而亡。 遗书都没能写完,人先一步没了。 白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且这英灵状态是全影……是不需要培育的,只要拿到手就是完全体的英灵。 要不要试试看? 白榆看向华漓……这姑娘如今的状态大概和他爷爷的死有很大联系。 如若是帮一帮她,再顺带着收获一个二星英灵,自己怎么样都不算吃亏。 英灵遗物虽然常见,但二星级是不多见的。 而且……防御宗师。 宗师,不是大师。 通常来说,武道宗师指的都是超凡四阶的高手。 二星英灵的等级一般是四十级,换而言之,他是以超凡三阶的实力和超凡四阶平起平坐的高手,在这个境界浸淫多年,底蕴深厚。 英灵编年史给出了这个称号,想来是不会有错。 这个级别的英灵怎么看都应该有个神通技能在。 白榆起身对秦雪澡说:“我要去你房间冥想一会儿,可以……” “当然,好,可以。” 秦雪澡的回答几乎和他的提问一样快,‘吗’都没出来之前,她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若离奇怪的问:“你自己房间不可以吗?” “睡那边也睡习惯了,那个房间,空气更清新一些。”白榆扯谎道,实际上是需要拿遗物垫刀。 白榆进了房间,秦雪澡也打算跟过去,被苏若离拦住。 “你一大早有什么需要冥想的?客人还在这里需要接待呢。” “我也是客人。”秦雪澡理直气壮。 “刚刚你对华先生的态度可不像是客人。”苏若离不答应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进去打扰他了。” 一番拉扯后,三个姑娘坐在了沙发三个角落里,也同样是无所事事。 华漓奇怪的问道:“你们都没什么娱乐活动吗?” “有。”苏若离回答:“不过一个人没办法。” “有。”秦雪澡回答:“不过需要其他人作陪。” “那你们两个……” “不合适。”x2 华漓无言以对,看向虚掩着的房间门,感受到这里越发凝滞的空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家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待了。 原来这边整天都在上演修罗场吗? 可恶的榆木脑袋,居然把难题都丢给我,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 【英灵编年史,启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责任是力量的枷锁 【是否进行正式契约?】 【确认契约】 【英灵契约已生效】 【是否开始‘防御宗师’命运终幕的编织?】 【若拒绝编织其命运的终幕,将无法获取此英灵的完整面板】 【开始命运编织】 …… 四年前,华家。 华玉璋坐在练功场的正中央,一旁放着一枚香炉,里面飘散出了紫色的烟雾气息,室内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他今年已是接近于耄耋之年。 不过由于是超凡者的缘故,看上去倒是不显老,和普通人的六十岁出头很是相近,除了一头银发之外,身体仍然显得十分壮硕,不见干瘦。 只是,人老了。 便是五阶超凡入圣的武圣也会面临大限到来之际。 便是那些修仙炼丹的天人也同样存在千年寿尽的危机。 没人能永生不死,若是能做到这一点,大概只有完全脱离了肉体束缚的神才能做得到。 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只能靠着药物调理躯壳……可惜他没什么培育后代的才能,几十年下来,居然华家出不了第二个三阶超凡。 意识到自己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华玉璋的心情便也觉得越发苦闷。 他是那种爱家人胜过许多的性子,自是不能对后人撒手不管。 很多超凡者为了追求自身的境界提升,并不会顾及后人如何。 很多时候,对于顶级的超凡者来说,家族反而会分散精力,成为一种拖累。 华玉璋正吐纳着,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让他无法入定,便抬起眼睛皱眉问道:“谁在外面喧哗吵闹?” 一名族人进了练功场里,捂着侧脸,眼角一处青紫,耳后一撮头发都被剃光。 “大爷爷,外面有人来闹事!非要说进来挑战你,我们都根本拦不住他!” 正说着,练功房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一只脚踹在青年的后背上,他直接飞了出去十几米远。 华玉璋陡然起身,抬起手将其接住后放正,单手提起一个成年人如同提起一只鸡仔,他皱了皱眉头:“这里可是我华家的宅子,你这么闯进来,可算是违法了。” 来人的左手握着刀,看了一眼练功场的干净地面,鞋子踩踏在上面发出一阵古怪的清晰的摩擦声。 “我是带了信函来的,不过你的族人看都不看一眼,说什么不接受信函,也不接受挑战……还要乱棍把我打出去,我便主动进来了,想要看一看那位传说中的防御宗师是否变得这般目中无人。” 华玉璋低下头严肃的看了眼族人,后者立刻支支吾吾的回道:“大爷爷你身体不好,这人来者不善,我们便想将他赶出去……” 华玉璋训斥了一句:“来者是客的道理都不懂?滚出去。” 青年绕了一圈,避开了青年后退了出去。 “让你见笑了。”华玉璋道了声歉意:“都是些普通人,也不是超凡者,你若是有心下狠手,他们至少丢半条命……说说你的来意吧。” “我名林海涯,家师霍秋水,这是师傅的介绍信。”少年人道出自己的来历。 华玉璋顿时心头一动:“你是武圣阁的弟子?排名第几?” 林海涯回道:“当下排名第五……也算是得了家师认可,外出游历大夏,挑战各路高手,南陵市这一战,便是前来请教华宗师!” “你还没成年吧。” “今年十八。” “又是一位少年天骄。”华玉璋目光如炬的打量着对方:“霍秋水是武圣碑上排名第四的刀圣,你自然也是用刀的。” “是。”林海涯直接问道:“敢问华宗师,小子斗胆提出的挑战,您是接还是不接?” “嘶……呋……”华玉璋深呼吸着,陷入思忖。 武圣阁弟子中有排名,必须进入前五才有资格离开武圣阁,去前往大夏各地寻求高手挑战,磨砺自身,观百武而明圣道。 每一名弟子挑战者各有不同,也是看自己的授业恩师是怎么说的。 霍秋水是刀圣,点名了让他来挑战自己,这件事传出去对华玉璋也是有好处的,胜则宝刀未老,败则成就名声。 林海涯若是累计落败超过三场,就得结束历练回到武圣阁,一年后才能继续。 眼下看来,他怕是并没有落败过,连连击败老牌高手,气势宛若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若是年轻十岁,华玉璋自是毫不畏惧,但如今身体每况愈下……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就在华玉璋犹豫之时,林海涯转过身去,似乎失去了兴趣,他侧过身,垂下左手:“你的身上满是重负和犹豫,和我对敌必然是撑不过十个回合,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选择你作为挑战对手,可不是想要欺负老人家。” 华玉璋没有动怒,对方所言都是事实,年纪轻轻却看的这么清楚。 他深沉的呼吸了一口气,回道:“明日正午,你再来一趟,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林海涯离开了练功房。 也就在后者离开后不久,一行人都赶到了练功房里来,甚至叫来了医生。 “爸,您没事吧?” “大爷爷!刚刚那个恶徒呢?他跑了?我这就报警!” “大舅,你可不能出事啊。” 一阵兵荒马乱,表情紧张的很。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和定海神针,他哪怕身体不舒服咳嗽一声都能让亲人们紧张好久。 华玉璋吸了一口,声如洪钟:“都别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个个的都什么岁数了,还要我训你们一顿?!” 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真是,吵的我都没心情了!回去,通通都给我回去!” 华玉璋穿过人群,穿过庭院,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看向书房内的布景,又看到了放在书架上的一张老式合照,拿起合照抚摸了一下相框。 妻子也走了快二十年了。 他看向这偌大庄园,又看向楼下的人群,轻轻一叹……年轻时,他也曾出入过影世界深渊层,闯入英雄楼,醉闹过云龙顶,和一群同伴们放肆过桀骜……真是没想到年老时却又有这么多的事放不下,被困在庄园内,连小辈的挑战都要细细斟酌。 这时,书房里传来些许动静。 华玉璋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书柜,随手一捞,就从宽大的书柜里把小姑娘捞了出来。 前者身高一米九,后者不过初中小女孩,被提起来后顿时露出讪讪的笑:“……爷,爷爷。” “又钻我书房里来?想找什么?我这儿可没什么功法秘籍。”华玉璋放下了调皮的小孙女:“家里人不让你练功,是因为你吃不下那些苦头。” “我不觉得啊,我觉得自己说不定能成。”华漓拍了拍头顶的灰尘。 “对女孩子来说,平平安安一生富贵才是好事。”华玉璋感叹道:“成为超凡者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爷爷很厉害啊。” “厉害么?” “这还不够吗?”华漓说出了一个孩子的所见:“大家都依赖着爷爷,如果有这么厉害,是不是也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这难道不是非常的让人羡慕吗?” 华玉璋一怔,对着孙女问道:“在你看来,爷爷是这样的?” “是啊。”华漓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爷爷做事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十分果断的,不会犹豫,而且大家都不敢反对。” 老人听到这句话,眼神里流露出万般思绪,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旋即摸了摸过长的胡子,低声的笑了笑:“是啊,爷爷做事,从不会瞻前顾后,这条路从来是不进反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犹豫不决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华漓的头发,神色和蔼道:“漓儿……你可不要变得和我一样啊。”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要去哪? 次日正午。 林海涯准时抵达了练功房,这一次是华漓把他带进来的,没有其他人看到。 她也是这场战斗的唯一观看者。 踏入练功房的瞬间,林海涯便感受到了不一样,不是说场地有了什么变化,而是人不同了,气质也不同了。 昨日的华玉璋显得老态龙钟,全身都笼罩在一片药味里,呼出的空气都是老朽的。 而到了今天,他换上了另一套衣服,也刮掉了胡子,古铜的皮肤上有着岁月刻下的痕迹,脸上的伤痕更加清晰,更加的沉稳,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林海涯左手的刀不自觉的抬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凝重。 见到对方这幅态度,他何须再问什么? 没有必要了。 如此态度已是最好的回答。 “武圣阁弟子,林海涯!” “咫尺不破,华玉璋!” 两人各自报出来历和称号,彼此一个隔空抱拳行礼。 华漓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们,她虽然不认为爷爷会败给这个年轻人,却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手里抓着的橘子也稍微用力了一些,一滴果汁顺着她的手指滴落下来,橙黄色的液体溅落。 仿佛一个发令枪的信号。 首先发动进攻的是林海涯,一抹几乎听不到声音的亮白色残影中,刀已出鞘。 左手鞘右手刀,一左一右的交错劈向华玉璋的左右两侧,在中间擦过一个十字。 “无声刀,杀人技……该说不愧是霍秋水的弟子么?” 华玉璋评价的同时,手臂上肌肉猛地握住,整条臂膀呈现出更加鲜亮的色泽,如同覆盖上了一层玄黄色的岩石。 刀鞘和刀刃劈在了他的双臂上,顿时迸发出一阵凄厉而尖锐的声音,使得华漓下意识的抱住脑袋,捂住耳朵。 这刀劈下去,硬生生没留下一道伤痕,甚至连白痕都看不见。 林海涯立刻往后拉开距离,他看向了自己的刀……这把刀名为‘芳草’,也是赫赫名刀之一,曾经是年轻时候的霍秋水的佩刀。 刀刃锋利度绝对足够,斩破一个少林武僧的铁布衫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在华玉璋的身上完全做不到破防效果。 “神秘?” “不过是登峰造极境界的‘玄黄功体’。”华玉璋语气平淡的解释着:“天下武学,但凡入了品级,一旦练至大成,便可永久更改自身体质,形成特殊功体,我所练就的便是五行中土属性的‘黄龙决’,乃四象神功的内篇。” 天下五行,金木水火土,代表中央之土的便是黄龙,亦是老生常谈。 四象神功位于神功榜前十,也可以拆分为五种不同的功法,黄龙决便是其中之一。 四象神功有五种功法,这是正常的。 华玉璋的功体已经修行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功力运转,便身如铁石玄岩。 当然,既然是武功就有破绽,双眼、下阴皆是不可能练的,同时就和绝无神的不灭金身一样也存在罩门,不过罩门这东西是可选的……所以哪怕同为一种功体的修行者,也不知道罩门在哪。 林海涯转动手腕,否认道:“怕是不止于此吧,如果只是功体,不该有这种反震的力量。” 他故意拉开距离就是察觉到了这股力量。 华玉璋哈哈一笑:“这可是我的秘技,霍秋水想让你见识的兴许便是这些!” 林海涯不再多言:“再请赐教!” 挥刀而来,刹那间,刀光中夹杂起了一层连绵不绝的气魄。 林海涯是刀圣弟子,亦是刀术一道上的天才,早些年随着霍秋水走遍天下,他来到海岸边观潮,席地而坐一日便悟出了一套刀法和独特的运气法门。 其气绵长,刀法更是如同不断拍案的潮水般连绵不绝。 只见那刀光如影,潮汐刀法接连不断的招呼过来,一重又一重,仿佛只要时间足够,他能在这里劈上足足一天时间。 可华玉璋硬是一步都不退的站在原地,仿佛立在海岸边的礁石,任由它潮水连绵昼夜不息,礁石仍旧纹丝不动屹立不倒。 一攻一防,看的人眼花缭乱。 而华漓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了刀光之下华玉璋的吃力。 后者气息的运转出现了一丝停顿,被那刀光震的后退了半步。 不过下一刻又重新顶了回来,甚至往前一踏,右腿抬起,发动震脚。 轰——! 正前方的扇形区域,足足十米范围的地面搬砖直接崩裂破碎,石头飞溅出去两三米高度,有的落在天花板上,有的击穿了窗户,有的嵌入大门背后。 整个练功房都如同承受了一次地震。 这一招直接破坏了林海涯的平衡,他攻势如潮的刀法也出现了停顿,整个人被震的悬停于半空。 华玉璋自是还有连招,隔空挥拳,拳风落向林海涯的后背,他竟是举起刀鞘防御住了这一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华玉璋正要再度挥拳,却见到他翻转的身体下方掀起一抹凶狠的刀光。 拳刀碰撞,两者交错的同时,一抹殷红飞溅出去。 华玉璋的手背上多了一道五厘米的划痕,皮外伤,并未损伤到筋骨。 林海涯则是在半空转了三圈后翩然落地。 “刚刚的那一刀……” “家师的得意招式之一·飘絮。”林海涯道:“不过我尚未掌握完全。” 能在完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找到出刀角度,也算是舍身技的一种了。 华玉璋哈哈大笑,他毫不在意手背的伤势,只觉得痛快,许是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感触了,受伤、疼痛,以及搏斗。 忍住肺腑之中的一阵刺痛,他朗声道:“继续!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 林海涯的眼神已不再平淡,而是透着一种饥渴之感,语气中也不禁流露出少许疯狂和中二:“芳草有些口渴了……我也是!华宗师,当心了!” 唯一的观众,小华漓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些,她看不懂那些刀光剑影的招式精妙,只能看得出这两人的可怕,攻击的锐利,彼此杀戮的狂放。 这一切都深深的冲击着她幼小的心灵。 这,就是超凡者。 这,才是超凡者。 丝毫不光鲜亮丽,而是一个力量为王的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是猛兽们彼此搏杀却也彼此享受的丛林。 这一战持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渐渐迎来了尾声。 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华玉璋不由得更加惊叹后生可畏,这个年纪已经是二阶巅峰的境界,距离三阶也已经不远,如果级别相同,他想必是赢不了的。 可惜,终归还是个少年人,过于稚嫩。 进攻路线过于单一,毕竟经验不足,倘若随意改变进攻路线,他会更容易被本能牵着鼻子走,从而完全错乱进攻节奏。 刀法可以狂,却不能乱。 若是控制不住手中兵刃,在高手眼前就会变得破绽百出。 又是一刀临面,看似无比精准的时机把控,看似无可挑剔的一刀,却过于鲁莽。 只需要接住这一刀,就可以结束了。 华玉璋抬起手扣向兵刃,他毫不怀疑自己能承接住这一刀,空手入白刃,对他这名防御宗师根本不算多么危险的行为。 即便是外行人华漓也看的明白,只要接住这一刀,就能锁死林海涯的兵器,没了刀的刀客就只能认输。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兵刃直接穿过了华玉璋的手掌,在他的虎口处留下三厘米的深的伤口,贯穿了他的胸膛。 华玉璋张开口,咳出鲜血,气势陡然颓丧。 不是因为这道贯通伤导致的咳血。 而是旧伤、暗伤的积累爆发,以及苍老躯壳的疲惫和虚弱抵达了顶峰。 他的功体解除了,就连视线也恍惚了一瞬间,没能扣住刀锋。 林海涯抽刀而退,血溅三尺。 他看向了自己的兵刃,又看向了华玉璋,眼里的炽烈缓缓退去,上扬的嘴角也开始下落。 武圣阁的弟子沉默不语的站在这里。 华漓再也忍不住,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脸色发青的喊道:“爷爷!” “别过来!”华玉璋低沉的咆哮道,压抑的吼声宛若一头老狮子,那声音使得华漓脚步僵住。 “还没结束呢。”华玉璋盯着林海涯缓缓道,他支撑起身体,让背脊重新挺直,死死盯着少年:“你该不会想收刀了吧!” 林海涯说:“不会,我还有一刀没出。” “那就尽管用出来!”华玉璋扬起笑意:“让我看看极限在哪!” 林海涯应了一声‘好’。 他自是早已掌握了一招神通级别的刀法。 只是这一刀若是劈出去,华玉璋没有活命的可能,他已经到了极限。 出于尊重,他还是握住了刀,将刀刃归入刀鞘,开始蓄力蓄势,即便清楚的知道这一刀挥出去会是什么结果,仍旧是义无反顾。 华玉璋咽下鲜红的吐沫,他不知道自己老朽的身体还能否释放出来,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宁可被斩于刀下,也不愿老死于病榻。 骨子里的尊严和骄傲,让他想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死法……便是以自己的名声成全后来者又如何? 他甘之若饴。 又何惧一死? 两个人对视,眼神里闪过同样凛冽的疯狂。 林海涯拔刀。 那时手里的早已不是刀刃,而是流光,倾泻而出的刀光如同开闸泄洪,呼啸而来,整个房间内都是密不透风的刀光。 “斩浪——” 他亦化作一道残光逼近,不过就在进攻抵达的瞬间,他停下了。 刀光悬停在了华玉璋的身前,招式随着停顿而中止,漫天散落的刀光如同被剪碎的纸屑般飘零洒落。 林海涯张了张口,化作无声的叹息。 华玉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眼里的光彩缓缓散去。 他的意识正在消解。 带着无法完成这一战的遗憾。 他声音无比虚弱而惆怅。 “真是可恨……” “吾这老朽之躯,连做磨刀石也不够资格么?” 可恨的是自己。 可怜的是自己。 可叹的也是自己。 他仰面而倒。 华漓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抱着爷爷大喊着,哭的撕心裂肺。 对超凡者的种种幻想到这一刻便是彻底的粉碎,烟消云散。 她过去有多么憧憬,如今便有多么的痛恨和畏惧。 超凡者有什么好? 她只从中看到了一个老人的绝望。 华漓泣不成声。 林海涯沉默的收起刀,打算离开这里,他也没必要留在南陵了,心中并无太多喜悲,只觉得遗憾。 超凡者之间的比试,死伤乃常事。 华玉璋身亡,华家或许会仇视他,但他送来了信函,证明这是一次私下的挑战,因而长夜司也不会管。 怀抱着这个想法,林海涯踏向门外,旋即就听到了声音响起。 “——你要去哪?”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咫尺不破 漆黑的气息在断绝了气息的躯壳上环绕盘旋。 已经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 老人的右手按住了破损龟裂的地面,挺直腰板缓缓站起。 只是如今控制着躯壳的并非是老人,而是编织命运之人。 人生太多遗恨。 总该被填补。 轮到我给这不完美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他开口道:“你要去哪?” 少年猛地回过头,只看到方才气绝的老人重新站了起来,满身疮痍已消失无踪。 这怎么可能? 方才伤痕累累的躯壳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伤口。 老人站在那里,气势更胜之前,连古铜色的肌肤下也充盈着更加狂暴的力量。 华漓望着重新站起的爷爷,仿佛化作了雕塑,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 一只手垂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烦乱的思绪和恐惧的心理打回。 “要哭丧,现在也太早了一点。” 老人笑着,嘴角扬起,骄傲的如同少年人。 “华漓,且好好看着。” 绕过了女孩,老人往前走出一步,沉重的步伐使得整个演武场都在轻微的震动。 只有在接管了这幅躯壳后,白榆才能感受到华玉璋作为老牌宗师的深厚底蕴,那是一种他都无法控制住的深厚底蕴。 “林海涯。”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 他主动邀请。 林海涯咧开嘴,发出低沉而压抑的笑声,那笑容可以称之为无邪,只是看着多少有些狂野,仿佛露出牙齿觅食的独狼。 还是方才那一刀。 不过他不需要再有所收敛和压抑,尽数释放即可! 他可能使出的是自己生涯以来最快的一刀,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正因他每一刻都在进步,每一刀都比上一次进攻更加凶猛而致命。 神通·斩浪! 激荡的刀光仿佛化作漫天的浪潮,他挥刀而出,霎时间满目皆为刀光,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无数的刀光在四面八方袭击而来,却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力量被回收了回去,凝固在他的刀锋上。 林海涯化作一抹寒光迸发向前,只能看见那把刀,看不见了他的人,仿佛同刀光化作一体。 这一刀的锋利毋庸置疑。 而面对这浪潮汹涌刀光滔天的一刀。 华玉璋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之前不曾施展出,现在无需半点踟蹰。 他抬起双手,体内的玄黄气息翻滚涌动,脖子上的龙脉印随之浮现,一条深黄色的龙形在周身盘旋环绕,对着漫天刀光发出昂扬咆哮。 老人发出畅快的笑声,喉中一声压抑呐喊,伴随着刀光抵达跟前的一声钟鸣。 喠——! 仿佛寺院钟鸣,华漓感到自己的心脏如同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她在那漫天刀光里根本不敢睁开眼,吓的抱头蹲防。 只不过,呼啸而来的海浪般的刀光仅仅是在一瞬间就全部退散开,没有任何动静遗留落下。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入眼所见便是一把悬停在前方半米位置的刀刃。 林海涯自寒光之中走出,他的刀悬停于半空。 一抹惨烈的刀痕沟壑在地面上扩散延展出去,蔓延到了老人的脚下,紧接着就朝着两侧延展开,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圆。 ——( 圆弧之后,便是华玉璋那牢不可破的咫尺距离。 咫尺不破。 即便是当世天骄,即便是武圣阁弟子,即便是未来皓月……亦不能破其咫尺之围。 林海涯的手腕停顿片刻,兵刃脱手掉落,名刀芳草插入地面,他看向自己的手腕,已经断裂歪曲,内视一下,不单单手臂,连内脏也受到了一些损伤。 他已没有再战之力。 自己最强一刀不能破开对方防御,反而被反震伤到,这一挑战已不用多说。 “是我败了。” 林海涯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多么不甘心,仅仅是诉说出事实。 这是在武圣阁之中无法体验到的一败。 不论和其他武圣阁弟子交手多少次,都无法像方才一般痛快的挥出前所未有的一刀。 他深深的感到自己受益良多。 从这个老人的身上,不单单是见识到了稀有的防御系超凡者的独特,更是见识到了对方的气魄,便是垂垂老矣,亦没有丧失胆气的老骥伏枥。 若是自己将来到了这个年岁,也能这般坚持么? 他不由得这么思考,旋即对着老人弯腰躬身:“多谢华宗师指点!” 胜不骄,败不馁。 说时简单,谁能在这个年岁就做到这样的荣辱不惊? 白榆心里对林海涯的评价再度提升一个台阶,他很清楚,天赋强不算本事,能够将全副身心投入其中的专注,才是一个人必将成功的基石。 “四年后的今天,再来一趟吧。” 他说:“你还有机会再挑战一次我的咫尺不破。” 林海涯露出飒爽而开心的笑容:“晚辈定会再来!” 他离开了,左手提起刀,走的一瘸一拐,明明也是身负伤势,却也离开的心满意足。 练功房里变得安静下来。 “爷爷……” 弱弱的呼喊声从背后响起。 老人回过头,旋即盘膝而坐,正面对着华漓,望着她怯生生的神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样?” “还感到害怕吗?” 华漓不知如何回答,心情如同坐了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这就是超凡者啊,野蛮、暴力、残酷,却又美丽。” 老人语气缓慢而沉重:“踏入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坚持也有千难万难,但也正因如此,经历了才能看到前所未有的风景。” 他眼睛里的光芒已经开始逐渐黯然:“用尽全力,方能不留遗憾……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会明白。”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口郁结之气,仿佛几十年的辛辞劳苦都在这一声长叹中散尽。 万般种种,执著也好,想念也罢,都该放下。 已是燃烧殆尽的残躯,仍留着重燃的火光。 我绝不会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老人怀抱着尊严和骄傲,闭上双眼,便是迎接死神时,也仿佛是在静静的打着座。 华漓已知道爷爷已经离去,却压抑着嗓音,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 门外传来激烈的动静,撞开门后,一行人蜂拥而入。 吵闹声,哭喊声,呵斥声…… 迷茫、哀伤、困惑、愤怒、惊恐…… 如此种种演变人间真实。 可终究是来时已晚。 老人已断了生机,离开了人世。 华漓在这件事中是否有学到什么,也无人知晓。 改变的不过少许,或许是蝴蝶振翅,或许是黄粱一梦。 …… 白榆在房间里睁开双眼,夕阳的光芒投射在脸颊上。 客厅里飘来饭菜的香气。 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个多小时,时间已是傍晚。 【命运已编织】 【防御宗师·终幕】 【获得命运点数200】 【解锁英灵全部信息面板】 白榆点击英灵选项,确认英灵信息面板。 【华玉璋】 【人族·男】 【年龄:65(89)】 【位阶:超凡三阶】 【界域:真实界】 【定位:前卫】 【个人职业:名誉宗师】 【职业特性:声望获取中等增强,威慑力中等提升,影响力中等增幅】 【固有天赋:厚实表皮(黄色)——承受的所有伤害降低】 【技艺:黄龙决(95%·登峰造极);搬山铁手(87%·炉火纯青);不动如山(91%·登峰造极)……】 【神秘:震动;咫尺不破(对人神通)】 【装备:无】 【契合度:65%】 【品质:二星(极限态)】 【评价:终其一生,其防御都不曾被击破……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遗憾?】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又要去哪? 契合度是低了点。 只有百分之六十五。 其实如果把这个看做好感度的话,不算低。 但契合度直接决定发挥的英灵投影的实力。 对华玉璋而言,他的遗恨并没有其他两位老爷子那么多。 所以即便是完成了命运编织,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过于巨大,虽是释然,但也仅此而已。 六十五的契合度,对应他四十级的等级,算上白榆如今二十级的等级。 平均一下是三十级,然后再乘以百分之六十五。 淦,自己还要倒贴半级回去! 契合度太低,不能完整的发挥英灵的现有实力,得想办法提升一下,起码也得有百分之八十才够用。 他走出了房间,看向四周:“人呢?” “谁?”苏若离手里端着糖醋排骨。 “华漓。” “她不是早上就随她父亲一起回去了吗?” 白榆若有所思。 看来历史的确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不过这变化不算太大。 至少昨天华漓离家出走是真的。 而之前发生的事,一定程度改变了她的想法。 “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童年……倒是一点都没说错。”白榆低声感叹着。 苏若离脸颊一红:“你是不是冥想到什么奇怪的事了?都说了小时候我真的没那么坏啦。” “你误会了。” “我,我只是有点调皮,最多也就让你穿裙子,用你脸蛋化妆,给你扎鞭子,还有把你暑假作业抢过来改成自己的名字。”苏若离对此如数家珍,很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在反应。 “都说你误会了……还有最后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雪澡喊道:“赶紧来吃饭,你冥想了一整天,应该很饿了吧?” 他摸了摸肚子,确实。 一顿饭吃饱,白榆提出要出门消消食,两个姑娘同时起身表示一起。 但是三个和尚没水喝。 最终还是白榆一人单独出了门。 就在离开小区后,顺着河埂行走时,他已是换了一身皮肤。 命运编者堂堂登场。 “该去华家看看了……对了,她住哪来着?” ‘滴~已开始导航,路程十点六公里,大约需要……’ …… 此时的华家。 华漓也是心烦意乱的从聚会中离开。 四年前,华玉璋的死亡消息被掩盖,一家人至今没有公布他的死亡讯息,也对外界营造他还活着的假象。 最多称其年龄大了,正在家里安静休养。 看到了爷爷被家里人这么对待,华漓很是愤怒,却对此也无能为力。 一群人的意志不以她的喜好而改变。 如今,他们又擅自的将希望押注到自己身上,希望她来承接过华玉璋的地位。 可一度亲眼看见过华玉璋最终结局的她,根本不愿意成为被家族束缚了几十年的爷爷。 她在身为超凡者的爷爷的身上,在他的最后一刻所见到的……是超凡者的超脱与自由。 一种对人生意义的诠释。 她离家出走的理由也正是因为她实在是厌烦透了如今的华家。 他们将亲情裹上一层蜂蜜掩盖这亲情之下的利益纽带,不愿意放弃如今的地位,却又不肯靠着自身来维持,就只能继续吮吸至亲的血。 偏偏自己也没办法脱离这种联系和掌控。 她很想逃的远远的。 于是,又一次来到了熟悉的、尘封的练功房。 自从爷爷去世后,这里只有她才会常来,偶尔打扫一下,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紧闭着门,不会有人进去。 她在月光下走近后,感应灯自动亮起。 “门怎么开着?” 她奇怪的念了一句,抬起手掌推开了练功房的门。 下一刻有月光照亮室内,前方五步之外,伫立着一道身影。 一阵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其身姿挺拔,背对着月光,阴影被拉长。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的那把刀,那把刀并没有刀鞘,而是安安静静的立在地上。 这个‘立’字恰如其分,因为刀刃没有刺入地面,如同一张站立在地面上的白纸,便是空气流动,也没影响到它的一丝一毫。 刀如人般伫立着,如同一对平行线。 “什么人?” 华漓先是警惕了一下,月光下,她没看到对方的面孔,只看到了一把刀和一个背影。 诡异的人出现在了自家的宅子里,她当然会感到匪夷所思和警惕,这已经是私闯民宅了。 只不过,很快她便收下了这层质疑。 因为青年转过了身,刀也一同转过身,月光下出现的是一张她很难忘记的脸。 那张脸相较于四年前要成熟太多,一道伤疤从眉心划过鼻梁停在了左侧颧骨,像是人字的左撇,依稀保留着年少时的稚嫩。 即便变化许多,华漓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谁。 “你是……林海涯。” “是我。”林海涯点头回应:“我记得你……你是华玉璋的孙女。” 华漓站在门外,对他并无太多好脸色,懒得迂回,开门见山的提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青年给予平静的回应,和四年前的他一样态度漫不经心且不问世事。 “我自然是前来赴约。” “赴约?” “四年前你也在场,我们约好了四年后再战一场。”林海涯抱着双臂,语气理所当然:“我在等他来赴约。” 赴约? 可是,死人怎么可能赶来赴约? 华漓一时间感到错愕和荒谬,但下一刻她便明白了其中缘由,看向林海涯的目光也更加复杂。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并不知道当年一战后,爷爷就已经去世了。 只是华家对此秘而不宣,根本没人清楚华玉璋已经死了。 林海涯也只是认为华玉璋或许是休养身体,于是他还是来了这里,等着对方出现,等着值得自己出刀的那个人来。 “你等了多久?” “十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 林海涯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他已经等了下午和夜晚。 从烈日正午等到月至中天。 始终不见人影。 他并不着急,仍然有耐心等到第二天,不过五分钟罢了。 林海涯看向华漓,求证式的问道:“他是来不了了,让你来告知我?” 这句提问里,竟有着几分迫切和忐忑。 他不是一个喜形于色之人。 只是对于今日这一战,他打磨了四年,期待了四年,也等待了四年。 若是一场泡影,他难免会意难平。 本想着将真相告知的华漓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她忽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 她该怎么回答? 她能怎么回答? 告诉这个期待了四年的青年,他等待的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去世了? 告诉如今跻身皓月的林海涯,华家为了一己私利而欺瞒天下的行为? 她不能说。 可如果不说,她便会践踏了爷爷的尊严和意志,让他变成了一个怯战的胆小鬼。 终是两难全。 华漓的沉默,亦是一种回答。 在这份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华漓压抑着声音里的情绪,缓缓说出两个字。 “……抱歉。” 林海涯看向少女,已经明了。 不论理由是什么。 他今日都不能得偿所愿了。 至于刨根问底,那不是他会做的事。 “我明白了,多有打扰。” 于是和四年前一样,他收起了那把悬立的刀,缓步走向练功房外,内心遗憾着这一场不能完成的约定,步伐无法轻快,每一步落下都溅起尘埃无数。 月光披肩,刀在手。 这么好的夜晚,却无故人再见。 他没有流露出苦笑,也没有叹息,而是沉默的走向外面。 可就在青年即将踏出练功房的那一刻,一个令两人都无法想到的熟悉声音掷地回荡。 “你又要去哪?”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好好的活,不留遗憾 林海涯猛地回转身体。 华漓惊讶的捂住嘴巴。 两人都失态了。 因为在练功房的最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月光撒入了房间之内,淡淡的银辉照亮了他。 华玉璋站在那里,以六十五岁的样貌。 这才是他的巅峰期。 此时的他和两人记忆中的相差并不大。 华漓眼瞳收缩,低声念道:“爷爷?” 可是这怎么可能,爷爷已经走了四年了! 虽然是秘不发丧,但他的尸体早已埋入了宗族的坟墓里,每年清明都要去扫墓和参拜。 但眼前的老人却又如此熟悉,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认错人,那分明就是爷爷。 与华漓踟蹰不定的态度截然相反的则是林海涯。 他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神色,表情更加狂放,收起的刀刃重新放出,悬浮于半空,环身转动,释放出淡淡的刀吟。 两人立于演武场上站定。 “我本以为自己会失望而归。” 林海涯握住了刀柄:“能再见你一次实在太好了。” 他扬起兵刃:“不论你是使用了什么方式返老还童,又或者你是不是人,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 “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你我之间的约定,今日将会得以完成!” “我苦等四年之久,莫要让我大失所望!” 刀意在练功场内扩散,那股锋锐的意志连窗外的一片落叶也随之一分为二。 他分明已是喜不自胜。 而对这年轻后辈的挑衅,华玉璋给予的答复仅有一句话。 “出刀吧——” 门闭合了。 华漓被关在了门外,她试图推开大门,但是它纹丝不动。 这次她不能在内部观战,因为不再适合,因为他们都没有余力顾及她的安危。 华漓跑到了练功场的另一侧,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练功场,在转过弯的时候,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站在那里…… 不,并不陌生! 华漓瞪大眼睛,她认出了对方是谁。 “你是……”华漓脱口而出:“编者先生?” 命运编者站在月光之下,望着练功房内的刀光剑影,手里捧着一盒子爆米花,吃的津津有味。 “你来了啊?”白榆毫不意外,递出爆米花盒:“来点爆米花?” “不用了,我不饿。” 华漓对于他的出现感到始料未及,却并没有多少警惕的想法,因为对方救过她一命。 她的目光在室内外来回切换了几次。 问道:“是编者先生做的吗?” “你指的是什么?” “您明明知道我指的是我爷爷的事。”华漓看向室内,此时华玉璋发起了进攻,在刀光之中奋进,一拳轰在刀身正中央,地面暴起岩突石刺,灰尘弥漫。 “呵呵~”白榆笑而不答。 这幅‘我知道但是我不说’的表情让华漓心里有数了。 命运编者能救下他们所有人,那么将爷爷复活倒也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 只是不清楚的是…… “没办法持续太久。”白榆主动开口回答了华漓的疑问:“只足够让他完成这次的赴约。” 华漓按着胸口,五指握紧,看着房间内的场景,一如四年前。 “谢谢你,编者先生。” “哪里……我不是为你这么做的。”白榆嚼着爆米花:“男人的承诺自然该完成,人生漫长,不该有那么多遗憾。” 华漓轻声一笑:“真温柔啊,编者先生……您真是一位成熟可靠的君子。” 白榆倒是从未见到过华漓在‘白榆’的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的年龄不过十七岁,可这个笑容怎么看上去都有些妩媚。 妩媚和谄媚是两回事,前者是一种女性魅力的体现。 白榆内心咯噔一声,心想这姑娘有点不太对劲,她莫不是喜欢成熟款的吧? 虽然命运编者状态下的自己的确是又帅又有气质的那种。 “看比赛……看对战吧。” 白榆说:“你觉得谁能赢?” 华漓倒是毫不犹豫:“林海涯吧。” “为什么这么想?” “他用了四年时间来进步,而爷爷这四年来却毫无提升,即便是处于全盛期也是一样的结果。”华漓理性而感伤的说:“真正的天骄,终会跨过前人们的尸骨往前走。” 也就在两人交谈的间隙之中。 练功房内的交锋迎来了尾声和结束。 一场痛快的交锋切磋,却同样也是性命相搏,谁人都不肯退让一步,即便血肉飞溅,即便碎骨断筋。 他们仍然在享受着这一场死斗。 四年的时光短暂而漫长。 双方都很想维持的更久一点,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场的胜负必然和四年前同样,由神通收尾决定。 于此各自站定,运气吐纳,力量迸发,一念通神。 华玉璋开启了四年前一般无二的咫尺不破的神通技。 林海涯却挥出了和四年前不同的另一刀。 神通·断海 如果说四年前的那一刀是连绵不断的海潮,那么这一刀便是分断海洋的刀意。 摒弃了山与海,只剩下那一抹雪亮苍白的刀光,因纯粹而锋锐。 这一刀斩破了不破的咫尺距离,在华玉璋的身躯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刀痕残影。 英灵的投影摇摇欲坠,却无鲜血喷涌而出,只是逐渐的黯然淡化而去。 “四年不见,你的实力进步匪浅。” 虽是败了,但华玉璋笑的很开心很洒脱:“这一刀,很好!” 林海涯一生傲骨铮铮,不懂规矩也不守规矩,只有在极少的时候,他才会低下头。 好比四年前。 好比如今。 他弯下腰,抱拳行礼:“谢华宗师指点!” “四年之约已经完成。” 他望着东方的更远处:“我终于能往更高处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收起了刀。 整个人无比的轻松而惬意。 又一次突破了桎梏,抵达了更高的境地。 如今的林海涯是一把被磨砺过的宝刀,锐利程度远超四年前。 他走出了练功房,视线越过华漓看向一旁手捧爆米花的青年。 “多谢。” 林海涯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知道这天下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秘宝,只有奥妙无穷的神秘,在看到外来者的时候便意识到了是谁的手笔。 愚蠢的人不可能达到他如今的成就。 白榆问:“你的下一个目标,是成为当世骄阳么?” 林海涯摇头:“骄阳不是靠着挑战而得来的名号,他们自出道便是无敌的代名词,未尝一败,若是败了便不再是骄阳。” 白榆改口:“所以你的目标,是射落天日?” 林海涯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我只顾练刀。” 人影远去无踪。 白榆摇头失笑:“倒是个妙人。” 他也随着转身离去。 练功房中,华漓看着月光下越发黯然的老人,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不过话到嘴边,却无从开口。 “丫头……你长大了。” “爷爷。”她闭上眼睛,明明说好不哭,却还是止不住眼泪直流。 能看到逝去的亲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 哪怕那是索命恶鬼也忍不住要去拥抱吧。 老人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欣慰,他看得出许多,也知晓了许多。 最后的时间里,他不想再说些人生道理和生活哲理。 只是看着孙女,笑容豪放而坦荡。 “漓儿。” “好好的活着。” “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光影消散,英灵归于历史。 华漓跪坐在破碎的练功房里,头发上仿佛还残留着亲人掌心的余温。 她没有沉溺于失望太久,扶着膝盖缓缓站起,抹去眼角的泪痕,脚步重重一踏地面,挥拳呈爪。 练功房内响起一阵阵劲风鼓动的声音。 凝练的精神,从未如此专注过。 残留于空气中的刀意和斗志,在肌肤上掠过,她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身体中流淌,咆哮着冲破阻碍。 …… 买了冰淇淋和饮料回到住所的白榆也收到了编年史的通知。 手掌放在门把手上,一阵光幕弹出。 【你和英灵‘防御宗师’的理解加深了】 【当前契合度:85%】 【获得50命运点数】 还真是好事成双。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高考前夜 时间一晃又是五天。 这五天时间内,白榆基本没什么事可做。 和苏若离一样,都保持着很放松的心态。 反而秦雪澡一天有八个小时都在冥想状态。 可以说是在闭关之中,似乎打算憋个大招? 不过对此苏若离却很开心,这五天时间拉着他到处跑出去玩,去景点拍照打卡,好似要把高中三年的份额一口气补回来似的。 反而是班级聊天群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寂。 整个高三一班的所有人都在默不作声的卷。 这倒也不例外。 整个高三一班里,除了苏若离之外,突破超凡的还有足足三个。 其他人也在白榆的拳脚相加之下被打出了应激期,想试一试最后一周冲锋能否踏入超凡境界。 根据白榆的猜测,差不多这个人数能提升到七个人左右,也就是大概还有三四个人能进入,更多就不可能了。 饶是如此,这比例也已经是极高了。 成为超凡者也不一定意味着一定要读武科,仍然可以转去文职工作,不过身为超凡者必然有更多社会层面的优待,这可比文凭值钱多了。 因为超凡者的体魄、五感甚至寿命都比寻常人更强更多,工作能力的提升是全方位的。 根据大夏官方数据的显示,只要文明继续发展下去,大概再过去五百多年,就能做到全民超凡……届时超凡者将成为真正的社会全体,大夏人的种群整体将得到质的跃升。 当然,这也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能否实现是两回事,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肯定是没问题的,也算是生命进化的一个必经步骤。 同学们出息了,这是好事。 白榆早已是成年人心态,自然不会对高考看的太重要,这不过是一个跳板,真正麻烦的还是在于蓬莱学院高达七成淘汰率的入学测试。 学院流嘛,考试多是正常的。 虽然他并不喜欢pvp。 这五天,他白天出门和苏若离逛街看风景,但晚上回来也并未懈怠。 这五天时间,并没有继续对英灵进行命运编织,雨宫真昼那边也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把精力都用在了攻略龙脉界的十里守关人上。 偏偏凰的压制力太强了。 独自挑战的难度实在过高。 连续五天只能从满身疮痍变成勉强抗衡。 不过好处当然也是有的,那就是‘凰栖梧桐’的心法已经是初窥门径的顶峰,即将抵达登堂入室的阶段。 心法奥妙无穷,修行的越深奥就越是能大幅提升内息的威力。 同样都是凤凰内息,白榆能免疫她百分之五十的属性伤害。 不能免疫全部,是因为凰栖梧桐的心法熟练度等级不如对方高。 他不由得已经开始期待击败这道留影后能爆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而已经在手里快捂热的三星英灵‘蛇发魔女’也同样是尚未契约。 因为命运编织的初始难度跟英灵的稀有度相关,而且并不允许使用英灵投影,他打算突破二阶后再进行初次命运编织。 否则编织失败,也只是白费功夫,甚至可能损失三星级圣遗物,得不偿失。 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健。 此时的白榆躺在床铺上看着天花板。 “明天就高考了啊。” 两天的文科考试,加上一天的武科考试。 共计三天时间,分数在一周后全国发表。 发表后就可以在网络上填报志愿,时间为半月。 而蓬莱学院的入学考核,往年都是在高考后一个月开始。 换而言之,再有最多一个月,自己就要离开这栋房子,离开南陵市。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不舍得……自己来到这世界,严格来说也就三个月不到,真正感到不舍的,其实是融合到自己之中的那个少年吧。 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既然是高考前夕,他也不打算继续肝龙脉和记忆战场了,但也不需要什么充分休息的废话,高考不过是走个过场,给三年的时光一个交代罢了。 他打开了窗户,从窗户翻上阳台,来到了顶楼上,坐在了阳台边缘。 夜晚的风吹拂着脸颊,丝丝凉凉的舒服。 忽然脖子有些痒。 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坐了一人,头发在风吹下落在身边,像情人的指尖轻轻挠搔着脸颊。 “这么晚了还不睡?”苏若离单手压着头发,浅浅一笑便睫毛弯弯:“刚刚好我也睡不着,一起来聊聊天,好不好?” 白榆差不多习惯了她时刻对外释放的惊人魅力,问:“你想聊些什么?” “就聊……”她正要说话。 白榆忽然感到另一边肩膀一沉,带着少许水汽和梅花香气,秦雪澡坐在了另一侧。 “吹吹夜风真舒服。”她举起双手,然后将体重压在白榆肩膀上:“在聊什么呢?” 苏若离问:“学姐不是要继续冥想为明天努力吗?” “高考不是难题,我冥想是为了完善自身的境界造诣。”秦雪澡说:“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着急不得。” “是吗?”苏若离凑近了一些,抱住他的右手:“说起来,我一直没问,学姐打算考什么学校。” “当然是蓬莱,还需要问么?” “因为姐姐?” “即便不是她,我也会去蓬莱就读。”秦雪澡的语气里满是自信和自傲:“除了蓬莱学院,其他学院配不上我。” 白榆吐槽:“这话说的像个反派,你想报考,会不会超龄啊?” 秦雪澡捏了一下他的腰间软肉:“连姐姐都敢调侃,该打。” 白榆嘶了一声后说:“你这外表说是我妹妹都有人相信。” 苏若离浅笑道:“听上去很有趣,毕竟学姐看上去不会再长了,哎呀,真遗憾呢,只有我和木头会变成大人。” 秦雪澡表情僵硬了两秒,然后翘起唇角:“是啊,我只能一辈子是个十七岁的美少女了,真是深感困扰啊。” 苏若离点了点下巴:“先天英灵进入成熟期后就不会变老了啊。” 白榆面无表情:“对的,只有我一个人会变成老头子埋进地里,来年长出枇杷树,你们可以坐在我坟头上吃枇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说。 白榆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又嘶了两声。 这一左一右的,感觉是被拿捏住了两块腰子。 三人并列坐着,望着远方城市灯火,静静的遥望明月。 此情此景倍思亲。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这世界的月亮……怎么这么大这么白呢? 哦,原来我看的不是月亮。 安静了好久,白榆说。 “要睡觉回房间去。” “别把口水滴我身上。” “嘴下留情,别咬!嘶——!” …… “多谢各位家老。” 一处古朴山村里,阮青雪对着族人们深深弯腰行礼。 “我们能教你的,已经全部教给你了。” “你能够完成这些仪式,承受过这些考验,是你自己的本事,与我们无关。” 牙齿都已经脱落的老婆婆手里握着拐杖哈哈大笑。 “去吧去吧,不必蹉跎,不必逗留,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做你想做的事,像曾经所有的青女一样。” 再三拜过。 阮青雪转身走向山下,山脚位置阮青山正在等待。 车门打开坐入,带着一丝凉意。 阮青山顺手便关了空调,把袖子撸回去:“看来以后能省不少电费。” “哥!”阮青雪蹙眉。 “开玩笑嘛,别这么严肃。”阮青山无奈:“这可是一件大好事,你不应该更高兴一些吗?” “我已经忘记怎么笑了。”阮青雪看着窗外:“青女并不会微笑。” “这代价未免也太高了。”阮青山不由得感伤。 “但是值得。”阮青雪抬起手掌心,一抹湛蓝色的冰霜凝结,结晶六面体转动雀跃:“值得为此付出很多很多。” …… 家族宗祠。 华漓对着灵牌磕了三次响头。 望着熏香缭绕背后的灵牌和名字。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及平静。 “爷爷。” “请在天上看着我吧。” …… 孔家。 “你敢高考放水,回家就打断你狗腿!” “都最后一天了还给我上压力呢?” “臭小子,必须给我考上蓬莱,听到了没有?”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看你是找抽!” “你敢打我就敢躺下,明天正好不用去考试!” “哎哟喂,你敢威胁我!” “爹,您可就别揠苗助长了,我们家里有个老哥还不够吗?我为什么不能当个废物?” “你天赋比你哥更好!” “那我岂不是更应该当个废物了,以免伤害了兄弟感情。” “滚!你以为家里有皇位让你继承么?还伤了感情?你哥巴不得你哥赶紧发育起来给他帮忙去!打虎亲兄弟!” “那还了得!哈哈哈哈哈,我不去!” “臭小子!” “我不臭,香得很!” “你掏哪儿闻味呢!!!” “老爹,你该去睡觉了。” “你是爹还是我是爹?” “你是爹,比我爹还爹……” “少废话!你这性子必须送去蓬莱好好治一治,否则咱们一族就真的要出现第一头巨灵猪了!” “还有这种好事?” “逆子!我都要被你气到减寿了!” “那我岂不是要增寿了?” “老婆,拿我的皮带来!” “爹,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让我如何冷静啊!啊?啊???” “可是前两天皮带已经抽断了啊,您又没买新的。” “……” “哇哦,巨灵铠都亮出来了,爹,您功力增长不小啊,我不用功,您用功,不也差不多吗?咱们谁跟谁啊。” “……” “爹,你怎么不说话?” “嘶……呋——!我要打个电话给你未婚妻,告诉你这婚咱退了。” “我哪来的未婚妻?” “很早前定下的,可惜了,就你这样,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你看这照片,配你多浪费,一朵鲜花插在猪头上。” “爹,您放一百个心!明天高考,我必拿下!” …… 扶桑,江户。 雨宫真昼对镜梳妆,望着镜面中的女子,她含住胭脂,嘴唇涂抹上鲜红色泽。 旋即站起身,推开门窗,明月落入小小庭院。 “今晚月色真美……” 她微微垂下眼眸:“可惜无人赏月,应是良辰美景虚设,还是算了吧。” 一阵乌云悄然的遮蔽天穹,冷风吹拂,月光暗沉。 已是月黑风高。 她带上一把暗红色的油纸伞,在大雨倾盆、道路变得泥泞之前,穿过巷道,避开巡逻的火光,走向雨宫家的道场。 似是个雨落狂流之夜,她便不由得想起在南家的那个夜晚,那晚刀光如虹,斩破了束缚,让她难忘。 心情不由得昂扬,刀刃好似更加轻盈和锋利。 今晚,应见分晓。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眼神犀利了起来 高考是早上九点开始,下午五点结束。 中午的两个半小时休息时间,有食物供给,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进入考场,也不能离开划分的范围之外。 一切都在严密的监视和管控之中。 为了杜绝一切的作弊行为,也是调动了庞大的资源。 白榆被分配到的教室是另一个,同一个考场里倒是有个熟人。 就在旁边座位上是陶如酥。 她来的也算比较早,八点半就入了考场,见到白榆,惊讶道:“这么有缘吗?” 白榆说:“这么有缘分,要不要比一比谁能提前交卷?” “可以啊。”陶如酥自信满满,她文化课成绩也一直都是全校前十,有什么可怕的。 很快,监考组进场。 密封的档案袋被打开,上面的符咒释放出一次性的光亮,伴随着夏字的流光,可以证明这是原装。 之后便是卷子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所有人都等着开始,直至铃声响起。 学生们开始埋头阅卷填写。 白榆简单扫了一眼试卷,今年的难度和往年是差不多的,轻轻松松,有着绝对记忆力的情况下,根本不担心考不好。 倒是高考刚刚开始不到半个小时,隔壁考场就有一个学生被扣押着送上了警车。 “高考了你还敢作弊。” “冤枉啊,我没作弊!我真没作弊!” “你当我们感知不到你的心灵通讯?精神力波动的跟电磁波似的,别拿监考的当聋子!” 十分钟过去,又是一个学生被架着出来。 “为什么抓我,我明明没作弊!” “定点透视的天赋能力,藏的挺好,可惜这种能力有个缺陷,伱用太多了就变成了斗鸡眼。” “我天生视力不好有问题吗?” “问题你是抄的答案是错的,还跟前面人错的一模一样!” “什么!他不是学霸吗?明明对答如流的!” “嘿嘿,臭小子没想到吧,那是故意安插进去的假考生,答案都是错的,故意用来钓鱼的!” “我艹啊啊啊啊——!” 同一个考场,竟能拥有这二位卧龙凤雏…… 又是半个小时。 这时候白榆已经开始检查卷面了,旋即又听到一阵喧闹声,还是隔壁考场。 “为什么抓我?我明明没有心灵通讯,也没有透视!你们搞错了吧!” “住口,你直接四处张望当我们眼瞎?就没见过你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抄都抄错行了!” “我只是天生眼睛有点斜。” “闭嘴,作弊都没点技术含量,真是丢人!” “呜呜呜哇——!” 第三个已经被抓了,哭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白榆放下笔,目光平静,然后回过头看了眼陶如酥。 后者也是刚刚完成了试卷。 ‘不检查?’ ‘没必要!’ 于是两人同时起身,走出了教室,提前交卷是可以的,监考的教师立刻将试卷收起。 门外也有人在看着,见到提前交卷的学生:“你们可以去休息区待着了,不要影响其他学生考试。” 两人去了休息区,发现提前交卷的人也不少。 不过考试刚刚开始一个多小时就交卷,大概率是交白卷的偏多。 所以现场也没几个人在对答案。 陶如酥伸了个懒腰,寻了个林荫处坐下:“这就高考了,真是一点实感都没有啊。” “你要什么实感?”白榆摸着下巴:“外面一群记者等着,加上一群跟你平日有仇的敌人,等着你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当场打脸以此来烘托气氛?” 陶如酥捧腹而笑:“哈哈哈哈,听上去就很爽……不过可惜,那群人可不会因为高考成绩好而多看我一眼……” 她挺起胸口:“重点仍然是后面那天的武科,不知道今年的具体考试内容会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正常的数值测试罢了。”白榆说。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关于高考的真正选拔方式。” “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陶如酥不打算多提,但她的确知道的比一般人更多。 白榆虚着眼睛打量着她:“早就知道你并不简单,现在更是觉得……你可真是个谜语人。” 陶如酥扬起唇角:“想知道关于我更多一些的秘密吗?对一个女孩子产生好奇心,可是很危险的。” 白榆赞同:“确实,容易闹出人命。” 陶如酥猛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羞恼道:“胡说什么!” 此时一阵淡淡的冰凉气息贴近。 “你们,要喝点水吗?” 白榆回过头,只见到树荫下的姑娘就近坐下。 最初还差点没认出,不过很快定睛看清楚,这名姑娘分明是一月多不曾见到的…… “青雪?” “嗯,一月不见了呢,白榆。”阮青雪轻轻颔首:“感觉真是过去了好久的样子。” 白榆则是有些惊讶的望着对方,她给人的感觉焕然一新,过去贴近是暖的,现在贴近后是凉的。 “你这是……更新版本了?” “你可真不会说话啊。”陶如酥打断道:“一看就知道是觉醒了血脉了吧。” “你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 “大夏不是人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陶如酥慵懒道:“没准你自己身体里都有一部分不是人而是飞禽走兽呢。” “你再骂?” “那你体内有一部分还不如飞禽走兽呢。” “???” 阮青雪正要开口,背后传来了拥抱感。 “青雪,我好想你啊!”华漓从后面抱过去,一通蹭脸:“啊,凉丝丝的,好舒服啊。” “各位,好久不见了。”阮青雪对着华漓以及她后面的来者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此时考试已经结束了,学生们离开了考场,班级的同学们也朝着这边汇聚过来。 不一会儿便坐了一大群人,之后浩浩荡荡的前去食堂排队打饭吃。 今天的食堂大妈手都不抖了,供应的好菜给够,而且是完全免费。 孔文在白榆吃饭的期间,已经去排了第三次队。 白榆望着对方直接端着一整个菜盘子回来。 “你不怕把自己撑死?” “没事,我消化好!度量大!” 孔文继续干饭,他那自信的笑容,让白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该说是太过于有男子气概了还是有点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你……”白榆刚刚说出一个字。 “你怎么知道我自小开始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孔文立刻脱口而出。 附近桌子上的十几个男生齐齐回过头,异口同声。 “谁问你了!” “没人问吗?没事,那我就再说一遍。”孔文满脸炫耀之色,就差没把‘人生赢家’写在脸上。 “的确是有点让人羡慕的。”白榆捧哏了一句:“真好呀。” 听到这句话的华漓看向白榆左边的苏若离、右边的秦雪澡、对面的陶如酥还有斜对面的阮青雪。 她打了寒噤,瑟瑟发抖。 “人心竟能如此恶毒。” “三十七度的嘴巴到底怎么能说出这句冰凉的话。” 孔文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叹道:“我爹说,等我考上了蓬莱就立刻给我们安排一下相亲,嘿嘿嘿。” 白榆不理解:“一个未婚妻至于么?你考上了蓬莱,还愁找不到对象?” 孔文一脸不屑的说:“这叫做王道式展开,指腹为婚,先做夫妻再谈恋爱!” 白榆反问:“是不是还要整几个未婚妻让你一起选才更经典?” 孔文笑容逐渐变态:“那也是极好的……”旋即反而拍了拍白榆肩膀:“诶,别羡慕我,指不定你家老爷子也早有安排呢?” “是有这回事。”秦雪澡突然冷不丁的说。 “什么?”白榆回过头。 “小玉京的未婚妻。”秦雪澡拿出纸巾擦了擦嘴:“你们不知道么?以前看到白老爷子寄来的信里有提到过,说给白榆定了个婚约。” 白榆:“?” 孔文:“?” 苏若离差点站起来,不过强忍着:“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你们还太小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秦雪澡平淡道。 “那,信呢?”阮青雪有些紧张的问。 “烧了。” “啊?” “被苏若即的妈妈看到后,很愤怒的烧掉了。”秦雪澡语气仍然很是波澜不惊。 “的确是妈妈能做出来的事。”苏若离小声说道。 “是不是觉得松了口气?”华漓调侃道。 “的确是的。”阮青雪回答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抢答了,被众人以微妙眼神注视着,顿时扬起手摆动:“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文咬了一口羊排,囫囵吞下:“就算信烧掉了也没啥用吧,反正婚约都定下了,又不是解除了。” 秦雪澡点头:“的确,后面的信倒是偶尔也有提及到,要么被藏起来,要么被烧掉了。” 白榆以手扶额:“我完全不知情。” 陶如酥好奇的问:“所以到底是哪里的婚约?” 秦雪澡回答道:“隆冬。” 众人:“???” “是在隆冬外国,还是一名贵族家的千金。” “太远了吧。”华漓语气夸张的拉长:“那么远,做幽灵船都得一个多月才能到。” “所以要完成婚约,还得过去。”秦雪澡解释道:“很显然,商女士不希望把自己孩子嫁过去,所以果断烧掉了所有信件。” “完全可以理解,谁想背井离乡呢?”陶如酥一摊手,对着白榆促狭道:“你想去吗?” 白榆顿了顿,诚实的回道:“……想。” 瞬间,在场女士们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高考体验很好,下次还会再来 白榆不是想未婚妻。 那根本无所谓。 他只是有点想见见白破军。 现在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最近的两个月没有继续寄来信件。 他刚刚想说,却见到一旁的严肃表情。 “隆冬的姑娘,西方人,和东方人差别很大的。”秦雪澡说道。 “虽然皮肤白,但是腰粗、骨架大、体味重,还不爱洗澡。”苏若离接着说。 “皮肤差,老化快,不保值,变化之快,可能只有一两年就变了一人。”陶如酥也加入了劝说行列。 “而且异国他乡的姑娘,没有共同语言。”第四个是阮青雪。 华漓给出总结:“远不如在座的各位。” 孔文表情羞涩装模作样:“低调低调,我知道我很帅。” “谁问你了!!!” 白榆知道她们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也不打算多做解释,隆冬将来可能还是要去一趟的,不是因为未婚妻。 吃完了午饭,在考场外消磨了一两小时,等着下午的考试。 又是一场笔试,不过下午的考试难度明显相较于去年增多了不少。 陶如酥答题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白榆倒是应对自若,一如既往的快,刷过类似的题型直接从记忆里调取出来套用一下公式就结束。 这个时代的文化课的难度并不比后来的大夏更高,但是更加全面,也更考验应变能力,也只有逼急了也做不出来的数学题才比较呆板。 一个小时不到,他已经做完了题目,花了五分钟检查了一下,简化了一下运算步骤,然后便直接交卷离开。 他前脚走出考场,后脚便看到了孔文也跟着出来了。 白榆:“嗯?” 孔文:“嗯……” 白榆:“嗯。” 孔文:“嗯!” 把‘嗯’换成‘完了’可以方便理解。 这也是正常的,孔文一直表示鄙人不擅长数学题。 他基本上能保证数学及格就行了,倒是其他科目成绩一直不错。 文化课只占其中一部分,重点仍然是明天的武科。 两人就这么一起走出了校门口。 前脚走出去,后面话筒就递过来了。 “两位同学,请问作为第一个第二个走出考场的学生,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者举着话筒正在问话。 白榆有些惊讶:“我们是最早出来的?” ……不可能啊,难道没人交白卷,十分钟出门吗? 他的理解放在自己世界没问题,但放在这边不是一回事,大夏对高考成绩一向比较看重,而且这里的高中并没有复读的说法,成人高考必须是二十岁之后。 一旦提前交卷成了第一个出考场的人势必会上新闻被关注。 到时候全国成绩放榜,那可算是丢人丢大了。 孔文一开始也不打算走出去,打算晃悠一会儿等考试结束,不过看到了白榆,顿时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白榆也有点卡壳,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言。 因为这里高考持续到下午,下午考的还是数学,甚至没办法说语文作文题来糊弄过去。 白榆对孔文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紧接着话筒就怼了过去。 “这次高考,我很满意。” “卷子质量很好,油墨香气很清淡,字迹清晰,准备的草稿纸和笔也很好用,出油很顺畅。” “座位很舒服,阳光不刺眼,监考老师们都很温柔和善,大家都表示很满意。” “总结一下就是,这次高考体验很不错,下辈子一定再来。” 他发言结束了。 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记者们,穿过人群,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自信背影。 那记者小姐姐看向一旁:“录下来了?” “嗯,全网直播……”对方点点头。 记者又看向白榆,问:“那这位同学,您的高考感言是?” 白榆对着话筒平淡道:“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下辈子一定不来了。” 说完也是直接穿过人群走了。 记者竭力忍耐着表情,心想怎么没个正常人呢? 就在白榆离开不到半分钟,一道人影也跟着冲了出来。 是秦雪澡,她刚刚好看到了白榆交卷,便很快跟着交卷了。 记者见到漂亮姑娘,心想这次总该靠谱了一些,举起话筒递过去:“作为第三个出来的考生,请问同学您的高考感言……” 秦雪澡平淡道:“随便考考,有手就行。” 说完也是潇洒离去。 记者表情更加僵硬了,谦虚呢?不懂谦虚一下吗? 这时候,第四个人也出了考场了,见到是一名顾盼神飞烟视媚行的漂亮姑娘,她眼睛微微一亮:“作为第四个出来的考生,请问同学……” 苏若离望着话筒,微微歪了歪头,回答道:“我觉得……” “高考,重在参与吧。” “成绩不重要,开心就好啦。” 她的笑容很是治愈,一时间众人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但随着苏若离走远,记者恍然察觉,可恶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什么重在参与,一生一次的十七岁高考还重在参与,那这一辈子也是重在参与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第五个人了,她抱着最后残存的希望举起话筒:“作为第五个……” 华漓却直接拿过话筒,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而肃杀,她微微扬起嘴唇,字里行间均是狂放。 “林海涯,顶峰等我!” 丢下一句霸气外露的话,直接公开直播喊话当世皓月天骄。 华漓可谓是狂傲的没边儿了。 众人望着她那仿佛写着无敌的背影,顿感此女定然是要一飞冲天。 记者小姐姐则是心累的叹了口气,做个普普通通的采访怎么就这么难呢,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有个性吗? 终于,第六个学生也跟着过来。 她打起精神:“这位同学,作为第六个走出考场的学生,你有什么感言?” 这个学生抬起的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啊?我,我不知道啊,我才刚刚睡醒上了个厕所就出来了。” 咔! 话筒:我裂了。 …… 晚饭桌子上。 电视机里传来一声霸气的宣告。 ‘——林海涯,顶峰等我!’ “啊啊啊,快关掉!快把电视机关掉!” 过来蹭饭的华漓如同是中了一个阿瓦达啃大瓜,在地面上抽搐蛄蛹,像极了被人拿起中二病时期的作品当面念咒。 “刚刚说的时候那么霸气,结果一回头就这样了。”白榆第一时间赶过来当面嘲笑:“噗噗个噗!” 华漓蹦起来小手到处乱扑腾。 最后好歹是把电视机给关了。 “我也只是突然就脑袋抽了一下,哎,现在真的好后悔。”华漓先是没脸见人,然后又恨从心头起的握紧拳头:“而且爷爷也算是败在他手里,我为爷爷讨个一胜没什么吧!” 白榆夹起一根春卷咬了一口:“所以伱的意思是……在对方巅峰期唯唯诺诺,等他年老色衰了再去当面跳脸?” “是体衰,年老体衰!”华漓纠正道:“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不过我如果不努力,大概率不会比他活得更久。” 白榆随口一问:“林海涯现在什么级别了?” “应该是接近于宗师,或者已经宗师。”华漓不太确定的说。 “二十多岁的宗师。”白榆怜悯的看了眼华漓:“你要不还是点个撤回吧?找家里人帮忙撤掉这个热搜。” “不用,这也是激励我自己的办法之一。”华漓握紧拳头:“不这样,我怎么能跟你们一起去蓬莱?” 她说完,等着其他几人的反应。 白榆:干饭。 苏若离:夹菜到白榆碗里。 秦雪澡:从白榆碗里夹菜到自己碗里。 “你们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你指望我们给出什么反应?”白榆不以为意的说:“反正你都超凡了,不以蓬莱为目标才奇怪。” “你看得出来?” “当然,不过你踏入超凡也不完全是好事。”白榆说到这里:“我听陶如酥提到过,高考中的武考似乎有个……” “武考实战。”秦雪澡不着痕迹的从白榆碗里又顺走了一块五花肉,缓慢咀嚼后道:“每年都有在这个过程中重伤和死亡的学生,所以,唯有踏入超凡境才能参与。” “这么严重吗?”华漓有些紧张起来。 “参与全看自愿,并非强制,也是展现实力的舞台。”秦雪澡嗓音平淡:“有自信的当然可以上,基础都没有的人还是别去了。” 这次苏若离直接夹起菜递到白榆的嘴边,问道:“通过了有什么好处吗?” 秦雪澡抢先过去,一口咬住筷子,吃完后才说:“当然有……能获得官方赠予的奖学金、享受额外补贴以及多种扶持政策。” 白榆直接捧着饭碗走入了厨房从锅里夹菜吃,声音不轻不淡。 “能换到圣遗物么?” “我对圣遗物……很感兴趣。” …… 为期两天的文考已经结束。 第三天的武考也已经如期而至。 所有人都乘坐大巴前往了武考的具体考核地点。 南陵市体育中心。 整个南陵市内的五座高中的所有高三学生将统一接受检测,总人数近三千人。 在白榆走下大巴时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单单是他,苏若离、秦雪澡,甚至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们大多都能有所察觉,均是露出了一样心有余悸的神色。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影世界的气息。 孔文幽幽道:“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呢。”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生死状,赢了什么,冷笑着 等三中高三的学生全部排好队后。 副校长站在了最前方的高台上。 “各位同学,相信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武考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首先,你们需要集体去接受一次抽血检测,确认没有使用任何违禁药品。” “其次,在固定的房间内,进行一次天赋的二次检定。” “最后,便是体测。” 他推了推眼镜。 “各位同学,如果这几天有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就请你们自觉退出队伍,这时候退出,仍然可以保留学籍资格,办一年休学,来年还能继续考。” “如果在血检中查了出来什么成分,将终生不再有参加高考的资格了。” “孰轻孰重,请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数百人鸦雀无声,没人走出队伍。 副校长扶了扶眼镜:“那么,出发吧!各自去排队机前面取号,按照数字顺序前去接受考核。” 十五分钟后。 白榆排着队,前面的机器接连响起通过的声音。 ‘请确认您的身份’ ‘体征扫描中’ ‘已确认身份,请取走您的考试编号’ 就这样重复了很多次,忽然间出现了一次停顿。 ‘体征扫描中’ ‘与目标人物有一定差别,正在呼叫人工审核,请稍后’ 领号机器暂时停下了工作流程,很快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官方人员抵达了现场。 “你是什么情况?”左边高瘦个子的考官问。 “我也不清楚。”那考生支支吾吾的说:“好像是哪里对不上吧?” 右边魁梧的考官拿出仪器查看了一下具体记录:“信息特征符合度是百分之七十七……这信息录入平均一个月记录一次,不应该差这么多。” 考生说道:“我上个月受过伤,可能出了点问题。” 左边考官查看了一下记录,神色一松。 “嗯……的确是有记录,出了一次车祸,也接受了整容手术,看来属于误差范围内。” 考官伸出手:“抱歉,李同学,给你添麻烦耽误了。” 考生立刻受宠若惊的握住对方的手:“不,没什么……” 也就在握住手后短短三秒时间,考官突然收敛了所有笑容,冷漠道:“那就走吧,去里面聊聊。” 考生愣住:“什么意思?” 考官淡淡道:“就算能改变样貌,通过手术篡改指纹等体征,你的骨龄也是变不了的,找个更年轻的来替考也毫无意义,你的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七了,老化程度甚至超过三十。” 话音刚落,考生扭头试图逃跑,不过刚刚转头走了两步就被摁在地上,现场一阵骚动。 “其他人继续!”另一个考官维持秩序。 白榆在机器上顺利通过审查,取走了考试编号。 然后看了眼被抓住的青年,感叹这世界高考作弊代价是真大啊。 又是车祸又是手术,还得找个样貌特征都差不多的人来替考,不知费了多少功夫,结果还是一下就露馅了。 不过这情况搞的人心惶惶。 孔文忽然摸着肚子说:“我今天早上炫了一大碗小鸡炖蘑菇,应该没什么事吧?” “就算你喝的十全大补汤也是没事的。”秦雪澡淡淡道:“平日把补药当做零食吃的世家子弟可不少,他们的体内就算检测出了这些成分,也属于合理范畴之内,只有不属于补药的东西,譬如说……” “你该担心的是这菌子来路正不正。”白榆拍了拍孔文肩膀:“就怕你现在眼里有彩色小人在跳舞。” “那不会,我完全是炖熟了!” 取完了号,众人的考场顿时分散开,整个武考现场分出了足足二十二个区,把人群分散开,这次白榆是单独去了比较远的d1区。 每个考场的人数也分散成了一百多人,监测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首要的是血检,具体原理是什么不清楚。 不过这边的血检似乎相当严格。 白榆排队的前方几人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直至开头的一人进行了血检。 一分钟过去,没人从里面走出来,很显然结果已经确定。 “下一个!”里面传来声音。 前面三个排队的他校学生立刻后悔,从队伍里脱离,打算离开现场,不过也是很快被拦截住…… 后面的事白榆就不清楚了,想来要么弃考要么丢失资格。 轮到他进行血检,走入了血检室内。 “放轻松,就像蚊子叮一口。” 监考官是个佩戴口罩的大姐姐,便很熟练的操作了一下,戳了一下白榆的手指,采血针取血。 她正要将这滴血放入一旁的仪器中。 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在刚刚把试剂加入血液里时,里面居然发出了一阵炽烈的沸腾声。 下一刻一团火焰从玻璃试管里迸发出来。 砰! 破裂声后,血检室内一阵烟雾缭绕。 外面的监考官听到动静急忙冲进来:“怎么了?” “没事没事……”口罩大姐姐拿出纸巾擦干净桌面:“就是出了点小意外。” 她唏嘘道:“本来以为用c级的试剂就够了,不过还是承受不住血液里的能量波动。” 外面的监考官问:“是有问题吗?” “是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口罩大姐姐看向白榆,虚起眼睛:“他通过了,这血检不用做了,送人出去吧。” 监考官顿时了然。 白榆问:“为什么不用做了,不担心作弊吗?” 大姐姐摘下口罩:“你血液里的能量流动明显是很高的级别,普通的真气真元达不到这个水平,要给你监测得用a级以上的试剂,我们这边最高等级也就是b级……毕竟这只是普通的武考,不是用来测试超凡者的,有能耐踏入超凡,根本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作弊吧?” 另一名监考官解释道:“普通武考对你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看来你还不清楚,踏入超凡的考生可以不用进行这些普通的武考项目,你和后面的监考汇报一下,他们会把你送去重点考核地点。” 说完便将白榆送到了下一个考试点。 下一项是体测,项目包括跑步、跳远、摸高、投掷、拳力测试等等,用来测试多项指标,包括力量、速度、爆发力等等。 两名监考官交流了几句后,另一名明显职位更高的主考官走了过来,伸出手:“你好,白同学……我是这次负责高考的主考官之一,我姓常。” 白榆伸出手和对方握住:“常主考官你好,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由于你已经踏入了超凡,所以接下来的武考体测,你可以不用继续参加了。”主考官说:“这边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当做体测满分结束武考,然后回家等待消息,二是……” “我选二。”白榆回道:“武考实战项目。” 常考官沉吟道:“你确定?想要参加实战项目,需要签订条约,也会有很大的危险。” “但对应的,也有更高的回报不是么?”白榆反问:“各大顶级学府的招生办以及大夏十司的提前关注。” 常考官点头道:“这固然很危险,但的确回报很丰厚,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意愿,那就跟我来吧。” 两人在众多学生的目光注视下穿过了人群,离开了d1考场,走向了e级考场,不过并不是e1和e2,而是e3。 这是一个并没有对外开放的考核地点。 在踏入其中的瞬间,白榆便感受到视线漆黑了一瞬,空气也变得阴冷干燥起来。 “这里是影世界?” “你的反应很快,判断也很准确……不过,这里就是影世界,不过是在管理之下的影世界。”常考官抽出一份文件,指着那边的过道:“签下字,你就可以过去了。” 白榆对着薄薄一张纸的文件上快速掠过。 一共十九条的文件,足足十八条都是说通过了这次实战考核后,学生能得到的权利和奖励。 不过最为重点的,只有第十九条——‘不论实战考核中发生了什么,最终结果都由自己负责’ 这分明就是生死状。 上了擂台,生死各由天命。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去给我暖个场 踏入了真·武考场地。 眼前却是陡然开阔,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中间一座宽敞的擂台,四周是一个椭圆形的空地。 从建筑物外部根本看不出来这里会藏着一个‘巨蛋’。 不过这里是影世界,倒也可以解释。 进入了这里的学生并不算多,放眼看去,总人数不足二十个。 苏若离和秦雪澡明显是早到一步,另一个通道入口,华漓和阮青雪也是同时赶到。 白榆看向左右。 “找谁呢?” “孔文这家伙没来?” “来了。” “人呢?” “正在医务室接受治疗,说是眼睛里有小人在跑。”华漓撇了撇嘴:“说躺一会儿再来。” 白榆无言以对。 不愧是他。 那蘑菇果然来历很正。 “生死自负,武考实战。”阮青雪轻淡的嗓音响起,她低声说:“似乎有不少来人呢。” “应该都是各个顶级学府的招生办吧。”华漓看向四周的观众席:“不过认不出哪个对哪个。” “也无所谓的。”秦雪澡抱着双臂:“只有蓬莱才最为重要,其他的不用太在意。” 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蓬莱的录取通知书,因而这场实战考核中拉开差距就显得尤为重要。 “也不是证明给他们看的。”苏若离睁开眸子,青色的流光在眼里一闪而过:“是证明给我们自己看,所有苦功并未白费。”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白榆缓缓说道。 女孩们沉默后眼睛微微闪着光。 “我喜欢这句话。”阮青雪低声说:“这是谁的话?” “一名哲学家的话。”白榆随口道:“西方的,你们没听过也算正常。” 不过这个世界大概不会有尼采。 中间的擂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各位参加武考实战的考生们,早上好。” “我是这次主持武考实战的主考官,我姓铁。” “接下来,我将说明一下此次武考实战的基本规则。” “规则十分简单。” 他抬起手,顶层的大屏幕亮起,里面出现了两个图标。 “各位考生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和其他考生比试;二是选择挑战非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规则限制。” “只要累计赢下三场,便算作通过此次武考实战!” “如果因为受伤过于严重不能继续参赛,这边也有足够专业的医疗团队可以治疗……如果真的救不回来了,也有足够专业的送葬团队,请各位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有学生忍不住笑出来,甚至连主考官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幽默是吗?” “你们可能认为我在开玩笑。” “可我是认真的,如果死在这儿,你们的尸体会被送回去,并且没人会为此负责,能负责的只有你们自己,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麦克风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会死人的!” 他低头环视所有学生:“通过这次实战考核,你们将会明白超凡者的世界有多么的残酷,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我曾经看到过无数的学生在这里血洒赛场,看到过有天才学员在这里落得一蹶不振。” “但是!” 主考官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果连这次生死考验都没胆量通过,还是早点退出去当个文职吧!” 他放下了麦克风,走下了擂台前留下了一句话。 “总之……等你们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才算真正的从大夏给予的温柔羊圈里毕业了。” “欢迎各位考生来到真正的高考。” 现场气氛变得无比僵硬而沉闷,也更加肃杀。 一名紧张过头的学生甚至有些泛起干呕,他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进来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实战考核的严肃性。 这里可没什么人山人海的观众,更像是少数精英才有资格经历的一场刻苦铭心的毕业考试。 一个盒子放在了白榆的前方,蓝色和红色。 蓝色意味着抽签和其他学生们对战,而红色意味着挑战不知名的陌生怪物。 白榆回过头。 华漓手里的是蓝色,阮青雪也是蓝色,秦雪澡是蓝色,苏若离是红色标签…… 白榆抽了一张红色的标签,上面写着四个字——‘镰刀飞螳’。 目前进来的学生一共二十一人,十五个都选择了蓝色,只有六个人选择了红色。 比起同样了解根底的普通人,很明显灾兽、异种之类的才更让人感到恐惧。 不过白榆则是认为恰恰相反……普通的同学反而不好意思下重手,因为这里的不少人他都认识,反而对待非人的怪物可以不用留情。 甚至已经习惯了。 上方的光幕亮起文字。 ‘第一组……赵天弘对华漓!’ ‘请双方上擂台准备!’ 华漓拿着手里的标签撇了撇嘴:“一开场就是我么?” “没把握建议你投降。” “大可不必。”华漓摇头:“我有把握能赢。” 她一个翻身上了擂台,这擂台四周刻着阵法,随着比赛开始,也开启了阵法,无形的力场将四周笼罩。 华漓的对手赵天弘是一中的一名尖子生,佩戴了武器,用的是一把剑。 “可以用武器?”华漓对台上的考官问。 “考核不设任何限制。”考官平淡道:“你甚至可以嗑丹药。” 华漓咬牙:“大意了,没带上我的卡!” “我的剑没开锋。”赵天弘摆出剑招起手式:“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致命,你最好早点认输。” 考官站在擂台的边缘,淡淡道:“开始吧!” 华漓不着急摆出起手式的动作,而是目光放在赵天弘的剑锋上。 双方开始了二人转,持续了大约半分钟。 “你不动手?”华漓随口问。 “女士优先。”赵天弘回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华漓微微一笑。 下一刻,瞬间欺身而入,赵天弘点出一招此剑,剑锋上有真气流转。 在赵天弘反应过来的瞬间,她扬起手臂,扣住了对方的无锋剑。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她的右手已经扣住了赵天弘的脖子。 她的指甲已经按在了赵天弘的颈动脉上:“认输?” “我认输。”赵天弘露出些许不甘的表情,可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也不强求。 第一场比试居然只在一招内就结束了,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华漓赢的很轻松,但实际上…… “是赵天弘大意了,他不必将自己的剑不开锋说出来,如果不说,华漓就不敢徒手去接剑。”阮青雪理性的分析着:“他认为这还是一场切磋,心态尚未摆正,所以会落败。” “华漓也是一样,如果换成其他人,这时候赵天弘已经没办法继续参加考核了。”秦雪澡则是说:“累积三次胜场将通过实战考核……那么削减人数也是最快的办法之一。” 华漓不明白:“为什么?削减人数不是反而不容易累积胜场吗?” “倘若是切磋的话,的确是保留人数更容易累积,但是……”苏若离缓缓道:“这比试中,双方都会受伤,削减人数就意味着下重手,也是保证自身不受伤的办法之一。” “很快就有人会证明这一点。”白榆看向台上的监考官:“刚刚华漓的手指已经按住了对方颈动脉,倘若有杀心,他不死也会重创,即便如此,考官也没阻止……他只是个摆设而已,甚至是个障眼法,你们千万不要大意。” 而正如白榆猜想的一样。 到了第二轮,顿时比赛就激烈了许多。 这一轮的落败者远比赵天弘要惨烈许多,直接被打的头破血流昏死过去,结束后才被送上担架。 而获胜者望着满手血腥,也同样是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之前的表现也算是礼貌儒雅,但仅仅是这一战之后,人就发生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 想要一个人改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见血。 同类的鲜血,最容易唤醒一个人的杀戮、自保、斗争欲望。 这场武考实战果真就是一场毕业测试。 在这里筛选出那些真正有资质的人。 这种‘资质’并非是修行的速度、效率,而是‘心性’。 超凡者往上攀登需要庞大的资源,一将功成万骨枯,必然会结仇,必然要争抢……有着不惜踩着其他人尸体也要走上去的觉悟,才是顶级的天才天骄必备的心性,大多超凡世家子弟一早就被如此培养着,而普通的平民之中却很难有这种机会,所以需要筛选。 ‘下一组,秦雪澡对范存’ “轮到我了。”秦雪澡拿出了白色的绷带绑好双手,又带上了一副暗红色的露指拳套。 苏若离悄悄凑近白榆耳边说:“我以为她会选择红色。” 秦雪澡去擂台上面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白榆说:“接下来你就明白她为什么会选蓝色了。” 擂台上。 秦雪澡弹指:“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范存亮出双刀:“我可是做足了准备而来!” 主考官没有倒计时,而是直接闭嘴,等待着信号响起。 也就在信号声响起的前一秒,擂台上暴起一道白色的电光。 随着信号响起的那一刻,擂台上已经有个人倒地不起,抽搐个不停。 秦雪澡拍拍手掌:“有点实力,可惜你碰到的是我。” 说完,目光朝着下方擂台的其他学生巡视一圈,如同高傲的女王般走下了擂台。 她的确没必要跟这群年轻了七岁的学生们一般见识。 所以她是在警告。 警告他们别伤到不该伤的人,否则下场只会比范存更加惨烈。 “所谓实战,也不过如此。” 秦雪澡坐回椅子上,面露无聊之色,旋即看向苏若离,如果是她的话…… 苏若离交叉双臂:“我是不会跟你打的,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下一回合!’ ‘苏若离,请上台’ 随着她的名字出现在了光幕上。 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单单是学生,还有观众席上的人群也是如此。 苏若离……先天英灵血脉。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消息早已长着翅膀飞到了五湖四海。 现场一大半的招生办都是冲着她来的! 苏若离拿起发绳将头发绑起,她看向白榆,轻声说:“我要上台了。” 一句话中,两个意思。 ……我要上台了。 ……我要登上更高的舞台了。 “去吧。” 白榆回道:“先去给我暖个场。” 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没有压低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到,好些招生办为之绝倒。 他看向先天英灵,眼神里只有鼓励和淡然,看不出半点颓然和丧气。 苏若离却是那么的安心,无比的心满意足:“嗯!” 她转身走向擂台……区区高台,不足以将你我分断。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次位、上位 苏若离第一轮的对手是一名非人异兽。 她抽取到的是一头四足锤头兽。 当异兽被释放到擂台上的时候,几乎所有学生们都屏息凝神。 在大夏之中,危险最大的其实不是同族,而是无处不在的影世界以及在影世界中生存的影种和灾兽。 大量的沉降区至今未曾收复,灾害始终不曾从这片大地上离开过。 只是学生们被保护的很好,未曾亲眼见识过灾兽……那比起人类更庞大的体型,更暴虐的性子,更激烈的攻击性,以及更多未知的习性。 哪怕只有一头灾兽冲入人类市区都能轻易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破坏。 锤头兽的鼻腔里喷出高温的气息,它的身体正在预热,前足踏地。 蓄力,冲锋! 不算宽敞的擂台根本没有太多的规避空间,不过短短两秒,那锤头兽已经冲到了正前方,而苏若离的背后根本没有可规避的空间。 这两秒时间,她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抽出腰间的软剑‘楚腰’;第二件事则是朝着它走了三步。 轻灵的脚步声回荡在擂台上。 就在双方即将触碰的瞬间,有一道光芒自楚腰上刺目迸发,青光一闪而过。 锤头兽僵硬在原地。 苏若离左手平举持剑,剑锋越过腰间低垂指向地面,她的动作轻盈,将青色的剑光从头顶举过,从右侧转回左侧。 随着这剑锋回正的动作,其背后的锤头兽身上也迸发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青色剑痕,有的残留在身躯上,有的刻在了空间中。 苏若离挥剑血振,青色的剑光散去,叮~! 锤头兽倒地气绝,仿佛承受了一次千刀万剐,不过在承受第一剑的时候就已经被刺穿了头颅,倒是没有过多痛苦。 这一剑的威能已经远超学生级别,纵然是二阶超凡也不敢撄其锋芒。 高阶神秘的英灵之理,每一式剑招在其加持下的威能都胜过神通。 观众席上的招生办们眼神闪烁,开始同周边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主考官也忍不住鼓掌感叹:“……级别不一样,换成是我,这一剑我见了都得跪。” “如此炫目的一剑,足以将任何同龄者的自信击溃。”一旁的监考官也点头感叹:“难怪天骄都不敢挑战先天英灵。” “先天英灵亦有差距。”主考官探讨道:“我听说英灵也分次位和上位……次位英灵五十年一度,上位英灵数百年难一见。” 他摸着下巴说:“如今的大夏最高层,那位常带着丝绸手套的大人,传闻便是上位英灵——如果还能出现第二位,将会继承那位的衣钵。” 副监考官心神一动:“你是说?” “目前还不敢确定……毕竟我们没有监测次位和上位的方式,也只有她们自己以后才能清楚。”主考官摇头:“不过那至少也是十年后了。” 随着苏若离下台,讨论也到此为止。 然后便是…… ‘下一回合’ ‘白榆,请上擂台!’ 苏若离从擂台上转身走下便看到了白榆起身,双方一上一下,擦肩着拍手而过。 “小心点。” “我一向稳健如棍。” 随着白榆走上了擂台,开始了实战考核,现场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观众席上,南守望学府的招生办对一旁的三星级导师说:“不会出问题吧?” “放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出手的……”三星级导师推了推眼镜:“务必不会让他出意外。” 同样的对话正在重复发生着。 观众席位上坐着的都是来自于各个不同学府的招生办。 人数不算多,但基本上都是一流以上的学府的来者。 这些招生办的组成部分除了是专业的行政人员之外,也有不少本身就是高阶的超凡者。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是打算招收自己看的上的学生,提前进行招收,也避免到了学校内部再进行争夺。 别小瞧了信息时代的流通效率,一家招生办拿得到的资料,意味着所有招生单位都能拿得到。 如今的世道可不是学府挑学生,而是学生挑学府,但凡是大学之前就走入了超凡的学生几乎是稳定进入一流学府。 若是在高考实战考核中大放异彩,更是会成为众多学府的抢先招收对象,获得的各种资源支持能维系到大学毕业,加上官方给予的政策倾斜,哪怕是一头猪也能长出翅膀飞上枝头蒂花独秀。 因而来这里的招生办超过半数以上都是冲着苏若离来的。 先天英灵血脉……其实不需要多少的资源就能自动升级。 对她来说,去什么学校影响并不算很大。 但如果能招进来,对自身的学府名次提升绝对有很大帮助,十年必定五阶的怪物,成熟期的战力直追半神。 相当于是一个天降馅饼,谁都想要。 同时苏若离本身的资料获取也并不算难,得到消息的各大学府招生办早就已经摸清楚了关于苏若离的各种兴趣爱好,并且定下了针对性的招收建议。 苏若离本身的生平其实没什么可说,除了三个月前的影世界觉醒了先天英灵血脉之外便再无太多可说道的地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大部分的先天英灵也并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不是因为他们牛啤才能觉醒血脉;而是因为他们前世牛啤所以这辈子直接躺赢。 属于是老天喂饭吃。 而苏若离也也不是那种具有明显弱点的人物。 如果是个男孩子,好歹可以施展美人计,但她自己就是个漂亮姑娘,只要性取向没问题,那这一招也不用想。 至于待遇问题,通常来说,先天英灵血脉早该接受来自大夏十司的邀请,去接受最高等级的教育,可她仍然选择停留在这里,证明大夏十司的优惠政策她也看不上……连武圣阁都看不上,证明她是真的不在意。 想来也是,武圣也不过是五阶高手,她迟早都能成,自然也不必对武圣抱有太多尊敬的态度。 因而在一通检阅之后,所有的招生办都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同一个发力点。 那就是白榆。 苏若离的所有资料中都明确显示着她和青梅竹马的关系极好,同吃同住,这其中情感深厚显然不是区区一场高考分得开的。 甚至可以确定如果白榆高考落榜,苏若离也有极大可能不会去上大学,直接留在家里照顾,她是不吃资源也能carry全队的角色,根本无所谓浪不浪费时间。 于是大部分招生办的目标其实盯着的并不是苏若离,而是白榆。 只要把他招进去,那么苏若离进自己学校也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再加上白榆自身也已经是超凡水准,招收进来完全不亏,还能买一送十那就是秦始皇摸电线! 华漓对着阮青雪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招生办的表情都变得很严肃?” 阮青雪点点头:“确实有点……不过他们很在意白榆吗?刚刚若离上去都没这么紧张。” 秦雪澡淡淡道:“因为苏若离很强,根本不需要担心。” 孔文补充道:“但白榆报考什么学校,将直接影响到很多人啊,他们会紧张才是正常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华漓奇怪的问。 “我去洗了个胃,喝了点醒酒汤,能花多久?”孔文摇头晃脑:“只是有点醉蘑菇汤,问题不大。” 阮青雪目光一刻不停的盯着擂台中站定的少年:“他们都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他们试图拉拢白榆以此撬动苏若离,可惜他们都弄错了。”阮青雪认真的说:“他从来不是谁的赠品……即便是若离,也没有这个资格。” “说的真好。”秦雪澡托着腮帮。 华漓抿了抿嘴唇,她知道阮青雪对白榆的态度早有变化,也暗中推测过一些。 现在是更加确定,这让她暗暗有点发愁,两边都是好朋友,她又该支持谁呢? 只好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他们都是异想天开,明明都是打算去蓬莱学院的,又不会选他们。” 孔文大喊了一声:“加油!疙瘩!天不生你白榆,那啥万古如长夜!” 阮青雪喊道:“加油!白榆!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秦雪澡也喊道:“玉京,不用留手,用全力!” 华漓也只能跟着喊:“木头脑袋,我晚上请客!通不过你就别来了!” 这边加油声接连不断,反而有些冲淡了肃杀的气氛。 学生们的朝气和这见血的考核似乎有些不称。 不过谁也没说不能加油。 主考官等声音平息后看向白榆:“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白榆神色平淡,卷起袖子。 一头灾兽从擂台下方被释放出来,它的身上扣着枷锁,随着登台后,枷锁被解除开,青绿色的外壳,足足两米的身高,样貌像极了放大版本的螳螂。 其前爪是两个如同镰刀般锋锐的兵器,有翅膀,具有短暂的飞行能力,不过昆虫的弱点都比较统一,那就是弱点明显,即关节。 “镰刀飞螳。” 南守望招生办的负责人瞪大眼睛。 “新人杀手!”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我不会落后 见到这头灾兽,当即不少招生办的负责人站起身。 “胡闹,这头灾兽可不是普通学生能应付的!” “你们就是拿这个考验高中生的?太不负责了!” “换,赶紧换!” 主考官对此却不闻不问,而是瞥了眼白榆,说道:“如果觉得不行,可以弃权……这头灾兽是一阶中期,如果被砍中,或许命就没了。” 实际上每一个地方的高考实战考核,都会放入这种‘新人杀手’,之前有,过去也有。 能否活下来,看主考官的时机把握,以及考生自身的实力底蕴。 实际上不需要击杀,只需要支撑过四十秒就算通过。 四十秒之下,死亡率只有不足百分之十五。 超过四十秒,死亡率会暴涨到五成。 主考官平淡的抬起手,亮出了秒表,对着白榆竖起四根手指,算是一种暗示了。 白榆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秒表,顿时了然于胸。 “开始吧。” 常考官掐下秒表。 滴——! 仿佛发令枪响起。 镰刀飞螳振翅开始加速,这种昆虫生物的外部甲壳往往坚硬,而它之所以被称之为新人杀手,就是因为它的速度很快,攻击力很强。 没掌握防御技艺或者攻防节奏就很容易被对方单方面的捕食猎杀。 人类很习惯大型食肉动物的行为模式,不论是蛇、虎豹、狼群等等,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昆虫不同,它们的体型太小,因而难以察觉,就好比蟑螂展开翅膀到处乱飞,这哪里可能找得到进攻路线? 镰刀飞螳也同样如此,它的进攻并不是一条笔直的直线,所以很多人都是在第一招就受了重伤,只有运气很差才会被削了脑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集中起来。 高阶超凡者更是直接动用了黄金魂的精神力拉长了体感时间,确认战况。 第一秒。 白榆往前走了一步。 第二秒。 他往左走了一步,也同样是对上了镰刀飞螳的飘动路线。 第三秒。 他回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同样是对准了镰刀飞螳。 第四秒。 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 就在这瞬间,已经进入了镰刀飞螳的进攻范围,灾兽的攻击已经临近正前方。 主教官也不淡定了,心想他怎么不躲?不是说好四十秒么? 顿时就想着丢了手里秒表去救人,包括观众席上也有几个学府导师已经准备下场抢人了。 可惜擂台上发生的过于电光火石,全部都是一秒之内。 即便是三阶超凡者施展了身法技艺也不过是瞬间抵达了擂台边缘。 而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能量迸射,也没有华丽的特效,只有朴实无华的一声沉闷而通透的撞击。 在碰撞之前的零点一秒,没人能猜测到会是这个结果。 包括镰刀飞螳这头异兽也是一样,本该在它的镰刀利爪下变得四分五裂的少年不仅完好无损,而且一拳砸在了它的镰刀上。 当即,两只交错的镰刀直接断裂,外骨骼折断。 新人杀手的灾兽被一拳命中脑袋,猛烈的拳风尚未结束,白榆又往前再进一步,直拳变成下勾拳。 二次发力。 轰——! 擂台一阵晃动。 灾兽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脑袋已经干瘪扭曲,流淌出了富含钒离子的绿色血液,一动不动。 整个高考实战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观众的视角,发生的事十分简单。 白榆往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再走一步。 挥拳直击。 灾兽脑袋炸开。 简单直白,没有半点花里胡哨的成分,完全彰显了硬派男人的格斗风格。 三秒赶路,一秒结束。 没人会怀疑白榆能否更快的解决对手,他完全有这份余裕,连一滴汗都没出,仿佛刚刚殴打的只是站不动的沙袋。 因为最后一拳实在太快,除了高阶超凡们,没人看清这一拳,所以他们也不认为自己接得住。 只有结局看的无比明朗。 因而他们震惊。 苏若离秒杀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是先天英灵血脉。 可白榆呢? 他最初测试出的甚至不过白色天赋,就连走到这一步也被怀疑是苏若离帮衬的结果。 但刚刚这一拳已经足以击破所有质疑。 有学生默默咽下吐沫,暗暗祈祷不要下轮碰到对方。 白榆甩了甩右手上的血迹,转身看向主考官,竖起四根手指。 “刚刚好四点七秒。” 主考官看向秒表,望着上面的计数,迟钝的按下了,结束了没必要的读秒。 他思维迟钝了一秒,然后不可思议的问:“什么四秒?” “不是四秒之内结束么?”白榆反问:“你打了个手势。” 主考官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小子要故意走三步才出拳了。 他是拖时间! 以为自己竖起四根手指指的是‘四秒搞定它’……可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啊! 等等! 他不会以为这个镰刀飞螳很弱吧? “你这……”主考官很想说清楚,但话没说出口就卡住了,这还能怎么说? 有必要解释吗? 可以,但是没必要! 解释了该丢人的就是自己了,所以干脆不说为好。 整个实战考核里最难的一个已经被正面干碎了。 主考官故作镇静:“你下去吧。” 白榆奇怪的问:“没奖励吗?” “啊?奖励?” “四秒解决,不应该给点什么?”白榆很是理直气壮。 常考官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啊,速通还能给奖牌的! 他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奖励,偏偏刚刚还错过了解释机会,只能糊弄道:“等结束再说!” 回去整个锦旗加五百块给他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白榆这才走下了擂台,刚刚走下来,姑娘就围了上来。 华漓是感叹着:“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苏若离则是急忙检查起他的手,这个细微的举动证明了她完全看清了刚刚那迅如疾风发若雷霆的一拳。 秦雪澡拧开了水瓶冲洗了一下,绿色的血液带着一股异味,不过爱干净的苏若离完全没在意这种气味。 两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认没事才放下心。 “你还是选一把武器吧。”秦雪澡警告道:“不论拳头多硬,直接和异兽碰撞就是不合适的。” 白榆满口答应:“等去了蓬莱就选。” 实际上他有,只是不方便在这个场合里拿出来,若是狮心枪一亮,自己身份不就露馅了么? 孔文在一旁感慨:“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一拳打的很没含金量啊。” 白榆:“?” 孔文摇头说:“勇是很勇,劲是很劲,但是帅气度就差了这么一点点。” 他比划了一个指尖银河。 白榆翻了个白眼:“招式是用来干架的,又不是耍帅。” “这你可就错了。”孔文摇头说:“我哥跟我说,目前这世道嘛,就算是天骄,形象分也是很重要的,时代变了啊……各个学府、宗门主推的天才们,大多都是俊男靓女,那一出手不得是天花乱坠宾周闪光,这玩意就叫做形象工程。” 白榆虚着眼睛:“有这回事?这形象工程,能吃吗?” “的确很重要。”孔文感叹道:“我哥就是因为长得五大三粗的,外出参赛也只能当主力,当不了形象大使,所以知名度就差了点,老是被当做反派。” “反派么?”白榆若有所思:“这听上去……挺有趣。” ‘下一回合’ ‘徐庆对阮青雪’ 播报声后,阮青雪起身:“到我了。” “加油!”华漓挥拳:“也小心一些!” “嗯,放心……”阮青雪走过众人身前,她神情清冷,眼神却充满了想要证明自我的炽热:“现在的我是很强的!” 走上了擂台。 徐庆是一中尖子班的学生,自己也是出生于南陵市的超凡世家,自幼便开始刻苦修行,是标准的武修。 不过……在他踏入擂台之后便觉得温度骤降。 阮青雪行走过的地方都凝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冰霜。 她的眸子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淡色的纯白,一头青丝的发梢位置,悄然褪去颜色,变得宛若琉璃般晶莹剔透。 “双方准备好!” 主考官也下意识运转内息御寒,瞥了眼阮青雪,暗暗心惊,这是什么? 血脉?天赋?神通?神秘? 血脉、天赋都是天生拥有。 血脉神通是一种血脉中保留的能力,而血脉神秘比血脉神通更高级,好比血继界限和血继淘汰的区别。 神秘大于神通……但凡超凡者皆知晓这个简单的不等式。 主考官感受这股惊人的寒意,也不由得开始思索这到底是神通还是神秘。 如果前者,或许还有得打,如果是后者,恐怕…… 发令声响起。 徐庆准备靠近,但刚刚走近了几步距离便冷的刺骨,下意识退了回来,他的脚指头开始发疼。 “我没什么时间学习招式。”阮青雪开口说:“很抱歉,还是让我直接用最为简单的方式结束吧。” 她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凝聚的结晶之花,轻轻吐出一口气。 呼~! 冰冷的息吹瞬间冻结了成片的地面,徐庆的双腿顿时冻成冰块。 “我投降!”他果断大喊。 胜负已分。 徐庆被医疗团队抬走了。 主考官心想如此压倒性的优势,到底会是什么血脉? “青女。”阮青雪主动回答了众人的疑问:“我是青女的末代后裔。” 她走下台,边走边念:“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 这是一首不怎么常听闻的诗句。 在她说出下阙前,白榆接住了这首李商隐的诗句。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阮青雪微微停顿,旋即展颜一笑,瞬间冰雪初融万物逢春。 若是阮青山在这里肯定大呼上当,说好的青女不会笑呢? 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温柔的笑靥里还有少许是对着其他人的无声宣言。 ——我不会落后。 她早已开始了这场倔强而漫无止境的追逐。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又一位现世英灵 第一轮打完了。 接下来是第二轮。 同样还是一样的流程。 不过这一次和第一轮不一样,只有一个签筒。 “抽吧。”副考官说:“这次不能自由选择。” 华漓不明白:“不能选,为什么第一轮可以选?” 副考官瞥了眼白榆,嘴角抽了抽,懒得解释。 连新人杀手都被这小子一拳打爆了,剩下的那些灾兽也根本没什么难度,自然也没必要再分开。 众人各自抽签。 白榆看到了手里的签是蓝色,顿时挠头,看向一旁的苏若离,小声问:“要不跟我换一下?” 苏若离却捂住了红色的纸张,笑声如银铃:“我才不要~” 她也不是喜欢欺负弱小的人,但是看白榆展现实力是另一回事。 其他人抽到的也都是蓝色的签,白榆心想大概是要内战了,不过大概不会下狠手。 然后注意到孔文翘着二郎腿一副佛山老大爷出门吃早茶的坐姿,忽然觉得大家下点重手也没什么,他看上去皮很痒。 第一轮之后,被淘汰的学生就多达五个。 于是第二轮剩下的人数自然更少。 很快就点名上了台。 还是华漓打头阵。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对上的还是上一轮的对手,使剑的赵天弘。 双方站定后,考官宣布开始。 当即双方发动身形。 华漓施展虎爪,不过刚刚一抬手,肩膀就见了红。 她微微一惊,拉开距离:“你不是没开锋么?” 赵天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磨刀石,然后又塞了回去:“我磨剑了。” 这下难对付了。 她心知肚明,不过很快也露出了自信的笑,既然对方不讲武德,那她也不用客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特制手套戴上。 她最擅长的是擒拿和抓投,所以这副手套用的是高强度的防劈砍材质,手指前方也有类似于猫爪的设计,能弹出刀刃。 这很显然是有钱人家孩子的玩家。 双方就这么缠斗了五分钟时间。 最后华漓一个十分惊险的夺命剪刀脚终结了比赛。 孔文侧过脑袋:“我说,这赵天弘刚刚最后是不是放水了?” 白榆摇头:“并没有。” “怎么说?” “华漓上台时候穿的是裤子,现在已经是变成裙子了。” “噢~~”孔文当即心领神会。 然后他看了一眼被担架抬走的赵天弘嗤之以鼻:“真是丢人,在一双大白腿之前就失去了斗志。” 华漓走下擂台,浑身也是不少伤势,被医护围住,不过听到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双腿绞杀是最快的绞杀办法,我如果用尽全力,他至少断三块脊椎骨!” ‘下一回合,孔文对王妙妙’ 孔文拍了拍大腿:“待我向你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随着孔文上了擂台,他的对手也出现了。 王妙妙,一米七八以上的高个姑娘,佩戴着口罩,而在这样的擂台实战考核,她穿的居然是裙子。 难道裙子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白榆出声警告:“别大意!” 孔文一副傲然的表情:“放心!即便对手是女孩,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的!” 监考官直接宣布开始。 擂台上的实战比斗开始了。 一分半钟后,孔文站着走下了擂台,满脸不屑道:“不过如此。” 一旁医护给人拦住了,感叹道:“被踢了五十多脚骨头都断了,嘴还是硬的。” 孔文说:“我没输!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没输!” 白榆目送对方嚷嚷着离开了。 阮青雪幽幽道:“从对方提起裙子开始,整个战局就已经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滑落了……仅仅是因为露出大腿而已,有必要走神吗?” 秦雪澡摇头说:“不单单是涩不涩气的问题,对方在裙子下面穿了安全短裤,之所以用裙子,可能就是为了利用长裙的摆动幅度来当做障眼法,这也是一种比较实用的格斗技巧。” 苏若离则是不满意的皱眉:“好歹注意一下女孩子的矜持吧?” “如果对方不是伱们这样的天赋卓越者,想要获胜自然需要一些取巧的方式,矜持也好、风度也罢,都得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如果没有实力和底蕴,那么就只能退而求次。”白榆竖起一根手指:“赢!” “首先是赢下来,再考虑其他。” 阮青雪问:“这不就是不择手段么?” “实战考核是允许的,她也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 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搏杀,白榆也清楚,等实在打不过的时候,什么阴招都舍得用,矜持不值一提。 别说抛沙、偷桃之类的招式,如果有机会,他甚至不介意整点九转大肠味道的剧毒给对方滴眼里。 ‘下一回合’ ‘白榆对慕遥夕!’ 话音落下,空气里顿时躁动了起来。 观众席上尤其吵闹。 “慕遥夕?是那个慕遥夕?” “不对啊,慕遥夕明明是在京城里,怎么会来到南陵?” “难道是换了地方考核?” 一片哗然。 让这些招生办都表现的格外怪异和情绪紧张,可见这个没听过的名字来头不小。 “慕遥夕,第一轮没见到过这个名字。”秦雪澡摇了摇头:“我没印象。” 阮青雪也点头说:“我也是一样。” 苏若离也同样不认识慕遥夕,不过隐约觉得似乎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名字。 主考官望着走上擂台的两个人,自己也有些紧张起来,看向左右两人,开口说:“这一回合,可以弃权的。” “你听到了,可以弃权的。” 白榆看向对方,主动开口劝降。 慕遥夕,他并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对方此时穿着全套运动服,连面容都藏在运动卫衣的下面,淡灰色的头套下有凌乱的头发从里面散落出来。 慕遥夕平淡道:“你如果要投降,就尽快……否则一旦开始,就等着躺着出去吧。” 白榆:“哇哦~” 第一次听到有人在现实里这么装。 林海涯都没你这么能装吧。 他摸了摸下巴,问道:“你很有自信啊。” 主考官强烈的咳嗽一声,对着白榆投去隐晦的目光:“你们真的不打算弃权吗?” 白榆果断摇头,他搞不懂主考官的眼神暗示是什么意思,挤眉弄眼的……是告诉我对方很菜,要收点力吗? 说到这里,也实在没办法。 主考官也不方便说的太清楚,只能硬着头皮:“那么双方做好准备——” 说是做好准备。 可不论是白榆还是慕遥夕都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前者站姿随意,后者双手甚至放在口袋里。 “开始!” 一声掷地。 擂台中的两人陡然间身形交错。 原本还站在十步外的慕遥夕已经站在了白榆的后方,手指点压在了擂台边缘的阵法边缘,一阵涟漪扩散而出,看似轻微,但释放出的震动已经在场地之中掀起一阵风浪。 她缓缓的回过身,语气淡然:“如果你刚刚没避开,倒是可以少吃点苦头。” 白榆背对着慕遥夕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我可不想得脑震荡……下手这么狠,我抢过你棒棒糖么?” “我不喜欢油腔滑调的男生,你可以再严肃一些。” 慕遥夕抬起手,摘下了卫衣,露出一张小小的圆润脸蛋,脸颊上带着几分婴儿肥,身高偏矮,留着包菜头发型的姑娘,头发墨黑,皮肤白皙,一身灰色运动服也遮不住天生丽质。 不过比起她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苏若离放下了手机,她已经搜索到了‘慕遥夕’的名字,也知晓了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她的确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该是半年前听到过。 慕遥夕,十七岁,军部将校世家,武圣阁真传,麒麟计划参与者,山海司龙渊传承者……先天英灵血脉! 和苏若离一样,她也是一位现世英灵!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事件:云起龙骧 第二个先天英灵血脉。 说奇怪,倒也不值得奇怪。 毕竟大夏这么多亿人,出几个英灵血脉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不出那才是有问题。 但是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慕遥夕会出现这里? 她是京城的人,即便是十七岁,也不应该来南陵市参加高考。 虽然全国各地的高考用的都是同一套试卷收录在同一个系统里,在哪里都可以考。 但慕遥夕特意来到南陵市,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你可以弃权投降。”慕遥夕平淡道:“和你交手,哪怕是胜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反正身份也已经暴露,慕遥夕的目光越过擂台,往下看去:“我是冲着你来的,苏若离!” 她言辞十分直白:“我猜想伱一定会参加高考实战考核……所以,特意来了一趟。” 苏若离神色沉静的问:“我并不认识你。” “但是我认识你啊。”慕遥夕扬起下巴:“我对你很熟悉……自从你觉醒了先天英灵血脉之后,我就开始关注你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秒后摇了摇头重新说明:“我很想和你打一场——唯有这样,才能平息我的不快。” 苏若离也站起身,她固然是个很好的同学、很好的邻居、很好的女儿、很好的青梅竹马……却也不是伸出脸让人去打而不还手的性子,恰恰相反,若是有人能真正让她生气,后果会十分严重。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让那些人自行知错退学。 现在她也嗅到了和那群人一样的气味……不论你如何释放自己的善意,那群人都仿佛老鼠一样眼睛里闪烁着赤红的光泽,根本不可能接受,因为老鼠就是老鼠,唯有丑恶的嫉妒心和填不满的食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若离回以平静的话语:“我不认识你,这是初次见面,而你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过于的,不礼貌了!” 阮青雪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她认识苏若离这么多年,几乎没见到过她愤怒的模样。 慕遥夕反而是笑了。 “惹你生气了?” “不过这就是事实啊。” “同为先天英灵血脉,我不可避免的会跟你同样被提及,被评价……若是我长你一岁也就罢了,偏偏我们都是同样的年龄,我想要试一试,你到底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和我一战。” “好好保持住你的斗志,我需要你保持愤怒。” 和苏若离不一样,慕遥夕生活的家庭环境一开始便是极其优越的,教育、家庭、资源、英灵血脉……老天待其不薄。 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都是一帆风顺的走过来。 她自有其傲慢和傲气所在。 不过真正让她愤怒的,倒也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的理由。 实际上……慕遥夕早在苏若离的消息被暴露出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苏若离所收到的来自于大夏十司里的信函里,有十分之一便是她送出去的邀请函。 邀请对方加入武圣阁,邀请她去一趟山海司龙渊地。 只要她去了一趟,哪怕不加入,慕遥夕也不会吝啬赠予礼物……她又岂是那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胡乱得罪人的性格,出生军人世家她比谁都更了解大夏形势的严峻,任何可用力量都不该被浪费。 所以她早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有意组建自己的势力,用以将来为大夏收复沉降区。 苏若离的出现对她无疑是无比渴望的人才。 神武司的人主动前来邀请了数次,其中也有她的再三坚持,待遇也是一升再升。 不过无一例外全部被回绝,而对于来自于各方面的所有信件,苏若离也只回了一次,往后再投递也是石沉大海。 本以为苏若离是提前接受了其他方面的邀请,她便只能无奈搁置。 结果过去了两个月,她还在当高中生,普普通通的参加高考。 这便让慕遥夕感到十分的憋屈、窝火和愠怒……甚至难以理解! 为什么? 即便是先天英灵也不该如此摆烂! 她很想要亲自试一试苏若离的成色,看一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因为觉醒了先天英灵血脉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摆烂躺平党? 若真是如此,她自然会转头就走,之前的邀请就当做没有过。 还是对自身实力过于自信,认为这些邀请完全可以不接受的过度自信的一类? 不论是什么,她都需要亲自验证一下。 激怒对方,也是必要的流程之一。 看来苏若离并不是那种躺平的类型。 那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她要选择普普通通的读书这条路? 去蓬莱学院和加入大夏十司并不是一件冲突的事。 注意到苏若离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快,慕遥夕也心想着。 差不多就到这儿吧,本打算打晕那个少年让苏若离直接登场,倒也不用扮演这种小丑角色来加以挑衅…… 他回头看向擂台上站着的少年,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白榆奇怪的反问:“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这又不是你家的。” 慕遥夕蹙眉:“你也听到了吧。” 白榆说:“我不聋。” 慕遥夕继续耐着性子:“我接下来要跟苏若离打一场,想来现场所有人也都很期待我们的交手……你如果足够聪明就该主动弃权下场了,如果非要拖延时间,我也只能送你下台了。” 白榆愉快的一笑:“正合我意。” ……你要是不打我,我还不高兴呢。 ……对若离根本舍不得下狠手,现在正好可以试一试,先天英灵的能耐。 “你认真的?”慕遥夕眼神闪烁,旋即想到了什么,恍然的瞥了一眼擂台下方的苏若离,露出好气又好笑的神色:“怎么?这么想要护着你的青梅竹马,甚至不惜螳臂当车?” 主考官也叹息着劝说道:“你还是放弃吧,小家伙,你不是她的对手,先天英灵血脉可将实力提升一阶以上,加上慕遥夕……总之,她的战力直追三阶超凡……若是苏若离尚且可以一战,换成你。” 他都没把‘会被秒杀’说出来。 所有人都并不看好。 包括观众席上的招生办的导师教授们。 下方阮青雪也紧张的拉住苏若离的手腕:“你快劝劝他啊。” 苏若离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我说了,他便会听吗?” 也正因为是要好的青梅竹马才能理解彼此的想法,她清楚的看得出白榆此时正跃跃欲试。 若是阻止了,他会不高兴的。 她又安慰道:“没关系,就算木头输了……也还有我呢。” 对方不敢也不会下太狠手。 “唉……”慕遥夕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激起来的气氛顿时散了许多,只能重新握住拳头,眼神里逸散出几分兵家煞气:“那就只能送你去医务室了。” 白榆眼前一阵炽热,火焰灼烧,化作一行行滚烫的文字。 对方动了斗志,他也顺利的激活了好久不见的突发事件。 若是敌人不够强,它根本不会触发。 【事件:云起龙骧】 【简介:击败慕遥夕】 【完成奖励:开启遗物探知功能】 难得一件的事件,更是求之不得的功能。 白榆勾了勾手指,吐出一个字。 “请!” 战局再开。 却并无几人在意,因为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注定,战力差距也过于一边倒。 不需要什么计算。 慕遥夕也不打算动用英灵之理,以拳化掌,足尖点地,运起身法,眨眼间已掠至白榆前方,纤纤玉手转凝华光。 掌心如有花朵绽放。 落花掌。 一朵淡色的花绽放开来,毫无疑问,已经命中了对方的躯壳。 慕遥夕原地站定,认为这一掌已定胜负,便看向主考官:“可以宣判了。” 主考官却不言不语,而是凝视着那花朵所在的位置。 下一刻,一阵风狂风卷过擂台,残留于半空的落花掌印被一指戳破,落花自飘零。 少年站在满地繁花里,掌心似有疾风涌出。 “如果我刚刚偷袭,或许这一战也已经结束了。” “麻烦你认真点,用点力。” “打人都没力气,还说是现世英灵?”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帅脸。 “记得,往这儿打。”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英灵武装 慕遥夕稍稍走神了两秒后反应了过来。 刚刚那一掌其实没有命中,被对方以另一招以非常近的距离抵消了。 像是拍打在了一层障壁上,所以落花掌印出现,不过很快能量就分散开,根本没有杀伤力。 “我得承认,在你这个年龄段,有这样的成就的确不算易事。”她凝视着白榆:“你的确是有些超乎预料之外的本领。” 白榆淡淡道:“你也没多少岁数。” “算上上辈子,我已经活了很多岁月了。”慕遥夕语气淡然,她继承了上一世的记忆,自觉已经不算是个年轻人了。 白榆也说:“那我也一样。” 慕遥夕微微眯起眼睛:“既然你这么坚持。” 她摊开掌心,一手在前,一手负后,侧身而立:“我可以陪你打一场。” 慕遥夕踏前一步,又一次是相当诡谲的身法,在空中留下三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擂台上闪掠而过,一时间分不清哪一是残影,哪一个是本体。 观众席上,来自蓬莱学院的导师推了推眼镜,轻轻挑眉。 “年纪轻轻就把花溅泪的独门绝技‘多重幻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了不起。” 一旁坐着的招生办人员说:“毕竟是英灵。” “英灵也不是生而知之……这和英灵的身份无关,是她自身下的苦功啊。”吕导师推了推眼镜:“至少在超凡之路上,一份功有一份报。” “您看来是完全不看好这一战的结果啊。” “实力差距过大,不过……只要她不动用英灵之理,胜负犹未可知。” 三道幻影以同样的速度朝着中央冲锋。 白榆毫不犹豫,视线避让开其他的幻影,直接旋风腿扫向侧后方。 慕遥夕接住这一腿,轻轻一拍便将其压回地面,再度欺身而入,双掌绽放繁花之光华。 落花双掌! 眼看着这一掌即将轰在白榆的胸膛之上,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抬起右手,同样挥拳对准了慕遥夕的侧脸。 大不了以伤换伤! 于是两人擦肩交错而过,避开了彼此的进攻轨迹,同时侧过身,对了一拳一掌。 双方各自退后站定。 “爱美是人之天性,你不想破相是可以理解的。”白榆说。 慕遥夕说:“可不是普通的破相而已……你的拳头上附着的是我没见过的技艺。” 风卷残云,虽是残式,但一旦练成,一举一动皆有疾风随行。 它的威力还没有那么强,但压缩的空气产出的爆破力也不容小觑。 慕遥夕倒是没想到连续几招仍然不能拿着这个少年,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觉得有必要再重一些。 直至现在,她仍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当做值得一战的对手。 这也是正常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双方不是一个层级的。 慕遥夕所掌握的技艺绝不止展露出的这些,她不展露是觉得没有必要,而现在……她认真了一些。 于是擂台上有劲风呼啸流转。 落花掌不过她所研修的一整套武学之中的一招。 她在觉醒先天英灵血脉之前,师承神武司四圣之一的花圣花溅泪,也是武圣阁弟子,比起林海涯低了几届,也同样是顶级的真传。 花溅泪声名在外,成名绝学有三者。 其一便是她此时展现出的‘落叶飞花手’。 一套融合了身法、掌法、运气法门在内的一整套武学,也同样列入了神功绝技榜。 在和苏若离对战之前就用出了这一招手是她没想到的,不过既然用了,就不必太过在意。 她轻轻转动手掌,掌心对准了白榆:“小心了,我未必能收的住手!” 双方进入了第二回合。 这一次,战斗更加迅猛。 众人都以为这一战会更快的结束。 可是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更加焦灼了起来。 在慕遥夕完全施展出了落叶飞花手后,白榆居然完全不落下风,他左手运风,右手运雷。 彼此两人打的停不下来,风雷呼啸之中伴随着花瓣飘零,场景极美却又极其凶险。 换成普通学生进去根本支撑不过一招。 看似险象环生,可在白榆的神色看来仿佛又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当然不会觉得有问题,因为慕遥夕当前的等级也只有20而已,跟自己是同一个级别。 她并没有突破到超凡二阶,不知是什么原因,是故意压着境界不突破,又或者刚刚升上来不久……不论如何,她的实力跟自己不过伯仲之间。 没有等级压制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战斗经验和底蕴。 她学的是神功,练的是绝学。 难道自己就不是了? 真论及战斗经验,死了几百次的我能怕你一个黄毛丫头? 这一点连观众们也看的出来。 “我怎么感觉……”阮青雪低声念道:“像是势均力敌?” “不是感觉,这是事实。”秦雪澡坐直了身体,眼睛一刻不能放松:“小玉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他的绝学是从哪里得来的?英雄楼?” 换成她自己上台,都不一定能从慕遥夕的手下走过三十招。 观众席上的招生办们更是惊讶。 “竟能和慕遥夕打的有来有回。” “他不是高中生么?怎么能掌握这两种绝学?” “他的真气如此充足,底蕴一定十分扎实,应该是一阶超凡的巅峰期,距离二阶也不远。” “怪了,十七岁,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一句句讨论让原本的气氛变得炽烈起来。 这只是压轴的一战,还不是大轴呢,竟打的难舍难分,难道那位武圣真传的慕遥夕会在这里翻车? 擂台上,风云鼓动。 在接连交手的压力之下,白榆明显能感知到手下风雷之力的提升,以及它们之间融合产生的威能……可惜当前根本控制不住,风卷雷动,连自己都会劈,根本没个准头。 慕遥夕也是打出了一些火气,更多的是惊叹。 到了这一步,她不认为自己还有留手的可能性。 于是落叶飞花完全施展,双手在周身轮转一圈,磅礴的真气朝着中央汇聚而去,在双手一上一下并拢之时,留下的残影和交融的花瓣形成盛放的花朵。 落叶飞花手的奥义,花神一式。 所谓花瓣都是虚假,是真气幻化而出的模样,因为慕遥夕早已修炼了顶级的神功心法,其内息已然转换,才能施展出这样的招式来,普通人即便练成了也因为缺乏特殊的内息而让威能大打折扣。 这一招的威力远在云雷一闪和风卷残云之上。 没办法。 既然挡不住,那就…… 白榆握住拳头,挥拳直击正面。 一旁主考官暗暗一跺脚,叹了一声鲁莽,为何不避开? 慕遥夕则是眼睛一亮,暗自思忖这莽夫也有大智慧,这花神一式还有后续变招,她留了三分力故意等着对方闪躲后用以变招,不过他选择了正面迎击,反而是让自己无法全力为之。 挥拳直击的瞬间,整个擂台上光芒大作。 爆散而出的花瓣伴随着一阵炫目的火光。 白榆连连后退了十几步,后背撞在了阵法护栏上。 慕遥夕也同样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的凝视着漫天散落的花瓣,它们都在燃烧着。 自己的内息,正在燃烧……燃烧的花瓣,看上去就像是凤凰振翅飞过落下的羽毛。 难道是……凤凰内息? 凤凰台明明早已…… 白榆扯下了衣袖,整个手臂都在凤凰内息的冲击下化作焦炭,明明这件阿玛尼是苏若离甄选,直接坏了一只袖子也没的修补。 整条手臂上还残留着深红色的瑰丽火焰,比玫瑰还要鲜红欲滴。 慕遥夕重新定睛看向白榆,彻底收起了轻视之意。 她低声的称赞道:“不得不承认,以你的实力,已经足够在武圣阁之中横扫同龄了……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天才,怎么会默默无闻。” 她看了一眼台下始终稳坐着的苏若离。 ……若不是为了苏若离,可能他还会选择继续藏拙下去吧。 ……如果对手不是自己,他也根本不需要尽全力来应对。 这辈子不懂得嫉妒是什么意思的慕遥夕忽然生出了少许的异样情绪。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互相袒护的名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牵绊,是自己生来不曾有过的东西。 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哪个女孩都会嫉妒的。 本以为值得被羡慕的人是这个少年,但现在看来,值得被羡慕的……其实是苏若离啊。 有了先天英灵血脉这通往人生终点的门票,还有这么好的青梅竹马愿意为她而藏拙。 不来武圣阁的理由,大概也有他的原因在吧。 慕遥夕是个姑娘,通过感性思维很快就猜想到了原委。 可她也必须承认,对方有这个拒绝的资格,她也同样会感到惋惜,这样的人竟拒绝加入自己的行列。 虽然有些羡慕,虽然有些不满,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的。 慕遥夕握住拳头,然后摊开手掌,有璀璨的光芒亮起。 她解放了自己的英灵之理。 宛若黑夜般深邃的兵器被握住。 那是一把沉重的扇子,此时是并拢的,不知展开后会是什么样的图卷。 “这是我的英灵武装·云萝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先开的 英灵武装是英灵之理的运用之一。 通过英灵之理召唤武装,通常都是英灵上辈子的常用兵器。 英灵武装各有不同。对苏若离来说是剑。对慕遥夕来说是扇。 它的威能也很强,几乎每一招都携带着英灵之理的威势,寻常三阶都不敢接。 主考官也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过于较真:“那个……慕遥夕同学,多少是有点过了,用英灵武装,是有点过了。” 大家正儿八经比武切磋可以。 你学着相良宗介直接掏枪,怎么都属于降维打击。 慕遥夕淡淡道:“我们可以算是平手……只要你走下擂台就行。” 她的目标仍然是苏若离,而不是白榆。 不至于直接动用英灵武装作弊,要赢也要赢的光彩,否则这么多人当面,只会折损自己。 慕遥夕的逻辑也很简单。 白榆输了就得下台。 算作平手,便是双方各退一步。 也算是成就了他的名声,这次高考的实战考核之后,白榆必将名声大噪。 换做其他人在这里,应该会答应吧,直面英灵之理无异于不喝药状态下的杰瑞找汤姆单挑。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白榆转身对着擂台下方说道:“若离,把楚腰给我。”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应了一声‘嗯好’之后便拔出了收纳在腰间的软剑,一阵青色的光辉点亮了软剑,这把细长软剑顿时化作一把锋锐的单手宝剑。 抛出宝剑,它直接刺入阵法构筑的力场之中,伴随着一阵尖锐的摩擦声,阵法的一角被英灵之理划破切开,青冥之剑被他握住。 这把剑十分的轻盈,颇有一种‘楚腰掌中轻’的感觉,仿佛握住的正是美人腰。 另一道英灵之理在擂台的空间里激荡着。 原本还算宽敞的地面顿时显得有些狭窄了。 青冥的剑意肆意切割着四周的地面,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剑痕,分明是在激烈的邀战。 白榆拍打了一下剑身:“老实点。” 剑吟声熄灭。 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仿佛他才是英灵。 慕遥夕望着他手里的那把剑,提醒道:“固然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借用英灵武装,但你根本无法使用英灵之理……并不是双方持有了枪械就意味着对等,你空有枪械,却没有更为重要的弹药。” 白榆笑而不语。 他弹了一下楚腰的剑身。 平淡的看向慕遥夕,忽然说了一句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是你先开的。” 【使用‘青冥剑主’英灵卡,是否确认?】 ‘确认’。 卡片消耗完毕。 【英灵投影将持续一个小时】 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 随着白榆睁开眼睛,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这柄剑上的脉动和呼吸,以及苏若离的英灵之理·青冥。 它的应用远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至少绝不单单是一把剑。 所谓英灵之理是一种高级的神秘。 但在英灵踏入成熟期之前,它也并非是完整体,会随着英灵自身的提升而提升,非要做个比喻……大概和斩魄刀类似。 白榆的综合等级没什么变化,甚至还略微降低了一些,但其发挥的战力,远比之前更高。 他抬起手,指肚抚摸过青冥剑的剑身,从剑柄延伸向下,抚摸过的地方绽放出一抹更加傲人的光泽。 青光照应着真红色的凤凰内息。 炽烈的红和纯净的青交织为一体,美的夺彩炫目。 擂台的地面都仿佛荡起了灼热的高温,变得滚烫起来。 已经是英灵的他伫立不动。 慕遥夕也已经察觉到对方身上呼啸运转的英灵之理。 她又一次的被震惊了。 甚至不清楚这是白榆自身的天赋,还是来自于苏若离的混合双打。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对手了,却还是小觑了他的潜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不可测。 他到现在,甚至没流露出一丝疲惫,没流淌出一滴血,表情从容淡然,仿佛早已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慕遥夕忽然很想试一试,对方的极限。 足足有一米长度的铁扇完全是兵器的范畴,它不仅锋利,而且厚重。 更是一把饱蘸着英灵之理的英灵武装,就像是一把吃满了墨汁的毛笔,轻轻一挥,便泼墨而出。 她挥动了云萝扇,擂台上飞沙走石,坚韧的地面直接崩裂破碎。 白榆同样悄无声息的运转气息,凝练出一式朴实无华的剑招。 两人的进攻都堪称朴素。 可在英灵之理的加持之下,这进攻的破坏力已经完全站在了超凡三阶的范畴,每一次抨击都伴随着光芒爆闪,青、红、墨,三色交织,碰撞,浸染,然后消弭。 第一次碰撞的结果是双方各自被震退。 慕遥夕足下忽然多了一层墨色,她原地转动一圈便将所有力量全部消解而去,不仅仅是平地站稳,更是随着她轻轻一踏脚步,足下墨色的领域顿时刺出十多道突刺,擂台上顿时响起如同挽弓满月的弓箭手放开弓弦后的破空音。 白榆面对这一击,毫不犹豫的抛出手中楚腰剑,剑锋在半空飞旋转动,目标对准了慕遥夕的手臂。 楚腰破开了墨色的箭矢,也同样被慕遥夕用铁扇击中,它偏移了方向,四处胡乱弹射。 慕遥夕目光追随着胡乱飞行的楚腰剑,旋即放弃追踪,她扣住扇骨,展开了扇面。 铁扇开启,在扇子对外面向的那一面上是一副山水画,只有黑白二色。 她挥动铁扇,擂台上升起一道龙卷,墨色的龙卷,往前推进五米便扩大一倍。 龙卷也将楚腰剑卷入其中,抵达半场之后,庞大的龙卷已经覆盖了擂台三分之一的面积,无从躲避。 多少人屏息凝视。 这就是英灵之理……这就是神秘。 阮青雪紧张了起来,没人知道这片墨色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苏若离直接闭上眼睛,通过楚腰剑感知着内部情况。 她感知到的是一次挥砍。 噗嗤——!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龙卷被一剑从中劈开,青色的剑光刺向了云萝扇,它旋转着点落在扇面上,之前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阵法也证明了它的锋锐。 两把英灵武装迸发出了成片的火花,将擂台斩的支离破碎。 慕遥夕猛地收起云萝扇利用扇子的特性将青冥剑的剑尖收入扇骨夹层之中,旋即挥掌拍向持剑的人形面门。 这一掌同样是落花掌。 但绽放出的落花掌印却不再是花瓣的颜色,而是一片墨色,在英灵之理的加持下,顿时威能暴涨。 于是直接命中人形的头部,当即后者脑袋就直接炸开。 掌印四散,脑袋开花。 就连慕遥夕都僵了,紧接着她心间一股寒意升起,糟了糟了糟了了! 若真是这么杀了他,怕是要跟苏若离不死不休了。 而且是当众杀人……我刚刚没下那么狠手吧? 虽说是先天英灵,可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孩,不可能真的如同老妖怪一样淡定,意识到自己错杀了对方后,她的思维直接僵化,瞬间连自己判几年都想好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 手感不对! 空气里甚至没有血腥味。 再度看过去,那持剑的根本不是白榆,而是一块青色的人形水晶。 只是在青色剑光和墨色扇面的遮掩下根本没有注意到。 糟糕,如果这是人形,那他岂不是…… 慕遥夕意识到刚刚的走神有多么致命,让她直接错失了一个反击时机,也暴露出了自己脆弱的地方。 一旦将扇面合拢,她最大的防御手段就被封住。 那一剑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于是她感到了一只手贴上了自己的腹部,隔着一层衣服仍然能感知到那股炽烈的凤凰内息。 这个距离,躲不开了。 她没学过任何防御性质的技艺,也没把内甲穿上。 来不及了! 慕遥夕发誓自己是尽了全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败,还是在用了英灵之理的情况下。 诚然她还有许多招式没有用,底牌没有用,就连云萝扇的另一面也没打开。 她完整的实力还没完全用出来。 但,这些都来不及了。 不过设想的疼痛却是迟迟没有到来,那只手按住了她的小腹,停顿了三秒,旋即又收了回去。 慕遥夕睁开眼睛:“你……你为什么不动手?” 白榆抽出了楚腰:“因为胜负已分。” “况且你所有攻击都没杀意,我也没流一滴血,不必跟你太过于计较。” 慕遥夕自知刚刚的态度之傲慢,这么被放过反而很不习惯,像是那一巴掌不落下来,总觉得身体有点不痛快。 她散去了英灵武装,复杂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个‘你人还怪好嘞’……的意思。 白榆继续说:“既然是我赢了,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纠缠若离。” 慕遥夕无从解释:“好。” 白榆满意的回身离开。 她望着对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拒绝加入神武司?” 白榆反问:“神武司可没邀请过我。” 她又追问:“那如果邀请了你……” “不去。” “为什么!” “要上学,没时间!” 慕遥夕在风中凌乱。 主考官看了一眼支离破碎的擂台,紧接着朗声宣告道:“胜者——南陵三中,白榆!” …… 观众席上,吕导师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灼热的盯着下面的擂台中的少年,流露出几丝笑容,对着一旁的招生办说道:“如果这人不被招收进蓬莱的话……你已经可以考虑辞职报告怎么写了。” 招生办看向其他斗志满满的同行们,旋即也自信的推了推眼镜:“放心,我是专业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蓬莱导师 【事件‘云起龙骧’已完成】 【新功能‘遗物探知’已开启】 【当前级别:lv1】 【方圆五米之内的英灵遗物将被感知】 【升级需特殊道具】 …… 高考实战考核在两个小时后正式结束了。 并没有什么悬念。 白榆第三轮也是抽到的蓝色,不过对手直接弃权了。 二十多个进来的考生,最终累积了三胜场的也只有七个人而已,其他的全部都被医护送了出去。 慕遥夕也并没有和苏若离交手,也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留在这里等到了实战考核结束。 主考官宣布了通过实战考核成绩的众人。 “以下七人,通过了此次的高考实战考核。” “根据你们签下的条款,往后将在多方面得到官方资源的支持和优待。” “这些资源会随着你们在高等学府中学习进步而逐步进行发放,也可以折算成对应的市场价格交易。” 虽然是通过了考核,但考官说的反而十分实际。 在这里打生打死流血流汗的,冲着的其实就是官方提供的修炼资源。 考官也感叹的望着这群年轻人,心中感叹整个南陵市一届能走出去的便只有这么七个人。 不过里面足足两个怪物,搞不好将来能吹嘘的一辈子的资本便是曾经给这两个孩子当过考官。 他咳嗽了一声:“那么,此次武考实战考核中成绩最为出色的白榆同学,请出列。” 白榆一脸蛋疼的走了上去。 实话说,他不是很适应这种场合。 自从保底法则生效之后,他每逢大考就可能因为进入年级前十而被当做表彰对象,可后面一旦成绩‘下滑’就会被班主任抓去谈心,甚至怀疑他出去偷偷上网或者跟姑娘谈恋爱。 主考官郑重其事的说:“有请南陵市教育部部长颁发武曲星奖章!” 一道人影走上了奖台,灯光之下,露出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苏若离都惊讶了一下;“吴叔?” 秦雪澡问:“你认识吴校长?” “以前和爸爸出去的时候认识过。”苏若离小声回答:“看来是高升了。” 吴险峰昂首阔步的走向白榆,伸出手,两人握手。 他正要开口就被白榆抢先了。 白榆:“恭喜校长高升。” 吴险峰:“?” 不应该我恭喜你拿下此次南陵市武考状元么? 他咳嗽一声:“虽然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不过才短短半个多月倒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此次南陵市武考状元,非你莫属。” 白榆小声问道:“武考状元有什么好处吗?” 吴险峰微微眯起眼睛:“能装逼。” 白榆无言以对。 吴险峰感叹:“若是你不是在南陵市,而是去京城武考,说不定还真能试一试那场登龙门。” 白榆:“太远,太麻烦。” 吴险峰笑眯眯的说:“你爷爷可是当年的登龙状元,当世武曲星。” 白破军么? 白榆心中一动,正要追问。 吴险峰却先一步将奖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拍了拍肩膀:“继续努力,这里不过是一个小舞台,不可自满。” 说完便走了,明显是个挖坑不打算填的主儿。 装了就跑。 主考官开始鼓掌:“恭喜白榆获得武考状元。” 秦雪澡、阮青雪和苏若离跟着鼓掌:“恭喜。” 观众席上的观战者们也跟着鼓掌:“恭喜。” 慕遥夕也抬起手鼓掌,没什么情绪波动:“恭喜。” 白榆看向四周,表情带着淡淡而自信的微笑,但是内心那叫一个生草。 ——淦,什么eva经典场景复刻,赶紧结束吧,我快尬死了。 好歹鼓掌结束后,整个场景就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实际上高考也就是这样,一年一度的武考状元倒也没什么稀奇。 至少算不上稀有动物,全国每年都得出几十上百个。 要说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学校会拉出一个红底白字的横幅挂在学校大门口展示几个月,看的本人都不想回母校的那种。 骄傲感? 或许有一点。 但也就只能有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总算是结束了最尴尬的环节。 白榆走下了擂台,伸了个懒腰,面对着满脸好奇的姑娘,随手把奖牌摘下来丢到苏若离手里。 她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个得好好收起来,也算是个人荣誉的一环呢。” 秦雪澡也表示赞同:“将来还能留给孩子们看。” 阮青雪脸颊一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白榆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等将来把各种奖牌名誉列出来,跟后人们说,玩其他的奖牌可以,但这个不行,这是我拿过最差档次的奖牌,就这么一块。” “这句话有点耳熟。”秦雪澡若有所思。 白榆笑而不语,这可是张魔王原话——金牌随便玩儿,银牌一块不能碰,铜牌找福原爱阿姨去。 孔文在一旁感叹道:“疙瘩,你飘了,不能谦虚一些么?” “哦,我该如何谦虚?” “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啊,譬如好好夸一夸我这个好朋友是如何不予余力的帮助你夺下冠军的?” 孔文拍了拍胸口,当场邀功:“我可是出了很大力气!” ……哇,你是真的厚脸皮。 白榆奇怪:“你居然还能通过武考是我没想到的,你明明一直都在挨揍,根本没停过。” 孔文傲然道:“全靠我这张脸!” 白榆看了一眼对方的鼻青脸肿,想了想:“确实,终究还是你这张脸承受了所有,能做到把脸当盾牌使我也是第一次见。” 一通嬉闹,离开武考会场之前,前方有个人正在等待。 是慕遥夕。 “能聊一聊?”她看向的是白榆以及苏若离。 白榆摇头:“不能。” 慕遥夕补充道:“不会花多久时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需要说清楚。” 白榆摇头:“还是不行。” 慕遥夕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她还是第一次被接二连三的重复拒绝,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为什么?” 白榆看向她背后:“总有个先来后到。” 慕遥夕回过头,见到了两个人影站在那里,一男一女,身上都佩戴着十分显眼的铭牌,那铭牌的造型分明是两个字。 ——蓬莱。 是招生办么? 她当即表示:“我可以等。” 白榆摇头说:“你不用等,没有结果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慕遥夕踏前一步:“我一定要个结果!这是我的坚持!” 都来到这里,自然要问个清楚再回去,否则她会在意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让一个十七岁的美少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听上去还挺瑟琴的。 白榆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有些事还是不弄清楚的比较好,这叫朦胧美,大夏人都是比较喜欢含蓄谦虚的,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么?” 慕遥夕再度坚持:“我不明白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如果你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 白榆还是说道:“改不了,很多事不是靠坚持就有结果的,请回吧,慕姑娘。” 慕遥夕:“我……” 后面一个声音轻飘飘的打断道:“再继续说下去,你们之间可就要传出去一些不清不白的传闻了,还是稍稍冷静一下如何啊?” 带着几丝调笑的嗓音,一名女子走近,她身材高挑,踩着一双恨天高几乎有一米九的身高,留着干练的短发,红色马甲搭配深色长西裤,穿着一袭更像是男性衣着的服装。 “慕姑娘,死缠烂打可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啊。” 慕遥夕听到这里,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说辞,顿时脸色涨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我,你,哎呀……” 她喉咙里发出猫儿一样的呜喵声,捂着脸跑了。 “我还会再来的!” 留下一句火箭队的经典台词,果断选择了逃跑。 一群人面面相觑。 “呵呵~”高挑个子的男装丽人笑道:“真是可爱啊……希望你们不要太记恨她,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军人世家一根筋,不懂拐弯。” 苏若离走到白榆身侧,问道:“还未请教?” “我姓吕,名丹心……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丹心。” 女子自我介绍:“我是蓬莱学院的导师,职称等级四星。” 她开门见山:“你们要不要跟我混?蓬莱学院,除了五星级的院长之外,属我是职位最高一档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高考结束 一旁的招生办工作人员一时间无语。 他尴尬的陪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吕导师是有些急性子……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 “你们可能还不清楚,大夏的所有学院采用的职称等级制度都是从蓬莱这边引进过去的。” “从一星到五星,所有在职教师都有职称评级。” “五星级是各大学院的院长级别,而四星级便是王牌导师。” “这些等你们进入蓬莱后自然能够详细的了解到……如果你们有意愿报考蓬莱学院的话,随时可以咨询我们。” 吕丹心继续说:“以你们的天资,不报考蓬莱实在是可惜了,虽说守望学院的师资力量也不错,有官方支持,不过比起蓬莱仍然是差了许多,我认为你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孔文举起手提问:“我记得蓬莱还有一道入学前的考核吧?通过率很低的。” 吕丹心颔首:“自然,并不是什么废物都有资格进入蓬莱,每年招收的名额有限,不到千人而已,自然要筛选一批——相信以你们的实力应该不用担心被淘汰,如果被淘汰了,也只能说是我看走了眼。” “咳咳咳!”旁边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其实也没有那么严格,一次不能通过,还有第二次补考……近些年蓬莱也在尽量扩大招生数量了,也算是配合了大夏官方的战略需求,所以能收进来都会收。” “战略需求?”华漓好奇的问:“是什么?” “收复失地。”吕丹心淡淡道:“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影世界的沉降区威胁一日不去除,这日子一天都不可能过的安稳,四大守望学府就是建立在对抗影世界的阵线上,蓬莱自然也不例外。” 见到这些人一脸茫然的表情。 吕丹心补充了一句:“蓬莱学院本就是位于深渊级影世界的入口,报考蓬莱学院就意味着和影世界作战……如果你们选择我做导师,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第一年生存概率提升三成左右。” 孔文奇怪:“只有第一年?那后面呢?” 吕丹心凤眸一横:“你们又不是吃奶的娃娃,一年时间已经足够立稳脚跟。” “总之,如果报考蓬莱学院,选择导师的时候,我建议你们选择我。” “如果带的学员伤亡率太高,对我的职称评级也有影响。” “在这世界上如果有谁希望你们能活得久一点,除了你们的父母之外,大概我得排在第二位。” 苏若离安静的听完了之后,问道:“为什么四星级导师会选择到南陵市这个地方来招收学生?” 吕丹心很自然的回答道:“当然是为了你。” 苏若离却立刻揭穿:“这句话是在说谎。” “哦?” “你自始至终的目光都放在木头的身上,对我,你其实不甚在意,因为先天英灵的成长性太高,成长起来,也不是导师的功劳。”苏若离直言不讳:“你看上的是木头,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才能。” 一通说辞有理有据。 吕丹心啧啧称奇:“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啊……能招收先天英灵血脉,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如你所言,我不在意这些,我真正想要的是一名天骄。” 白榆说:“那你找错人了。” “你现在还不是,是因为你没遇到合格的导师,我有这个能力将你培育的更加出色。”吕丹心目光炽烈:“你难道不想成为当世天骄?”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是了? 白榆憋住了这句话。 他思索片刻后回道:“说这些也太早了。” 招生办的男人立刻接过话题,递过来一张名片:“的确是太早了,不过,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了解,可以打这个电话,我随时都电话保持畅通。” 随后连拉带扯的把吕丹心拽走了。 秦雪澡望着对方的背影,说:“还真是热情。” “后面肯定还有更多。”阮青雪想到了那个场景就有点浑身冒鸡皮疙瘩了:“突然备受关注,让人很不习惯啊。” 一行人走出了场馆,离开了影世界的范围。 光芒照射进来,微微有些刺眼和暖洋洋。 白榆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高考,结束了啊。” “高中,也结束了。” 轻飘飘的两句话,令人恍若隔世,怅然若失。 人生的一个阶段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下一个阶段也即将开始。 少年少女们怀抱着各自的憧憬、期待、彷徨,一时间望着前方,反而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呆愣着做什么?该走了。”白榆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华漓不是说要请客么?赶紧的!” 华漓勃然道:“本姑娘一生一次的思考人生的哲学时间就被你给打破了!” “哪有什么哲学,不过是高中结束了而已,感叹这个还不如想想点什么菜。” 白榆不以为意,都经历过两次,他也完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都仅仅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他走在前方,然后四十五度式回头:“不知道怎么走,跟着我走就行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 很普通的一个眼神。 不自觉的穿透了好些人的心理防线。 苏若离将一缕发丝撩至耳后。 秦雪澡的视线稍稍定格凝固。 华漓望着那道背影,略有些失神。 阮青雪不禁回忆起了一些朦胧的记忆,还记得那温暖而安心的贴靠感。 皆是相视无言。 终究还是有一个人最先迈出了一步。 孔文三两步就跟了上去,嘴上说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又找到哪家好吃的店了吗?” “的确是有一家。” “那我必须狠狠吃它的,把刚刚受的伤都补回来!” “可以,反正是华漓请客。” “嘶,我这牙还有点疼,怕是往后只能吃软饭了。” “真没想到你也会挨打的这么拼。” “为了未婚妻嘛,老头子说我未婚妻在蓬莱。” “你不担心你爹会骗你?” “?” “?” “对哦,还有这个可能,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孔文拨通了电话号码:“爸,我问你个事儿。” “要钱找你妈去!” “不是这个事,而且您私房钱我也知道在哪,不需要跟你打招呼。” “你小子……有屁快放!” “我刚刚武考结束了啊。” “哦,那如果没考好就自己今晚找个桥洞吧。” “我是亲生的吗?” “不是亲生的我能舍得让你睡桥洞这种风水宝地?” “爸,我通过了。” “啊,不愧是我儿子,晚上给你加层被子。” “这算什么奖励!”孔文深吸一口气:“我就是想问,我这都考完了,也通过了,我未婚妻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没问题啊。”孔父直接了断的说:“她就在蓬莱里读书呢,你直接去就行了。” “那还要等多久啊,能不能直接把电话号码给我。” “那可不行,人家姑娘矜持着,你得耐心点。” “真的吗?爹,你不会骗我吧,只要去了蓬莱就有未婚妻?”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能对别人炫耀‘我家儿子考上蓬莱学院了?’” “你还真懂。” “知子莫若父嘛。” “……?” 一通父子之间的激情拉扯之后,他心满意足:“没什么问题,我爹说是真的。” 白榆:“我觉得他在敷衍。” “你不了解我爹。”孔文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他很要面子的。” “怎么说?” “我已经偷偷宣传出去了,把亲戚朋友都告诉了一遍,”孔文流露出险恶的表情:“就算是假的,他为了这张老脸,也会圆谎的……搞不好这几天都急着出门去定亲了,嘿嘿嘿。” 白榆大受震撼:“你们真是亲生父子。” 孔文露齿一笑:“知子莫若父啊。” 白榆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这么操作是有问题的。” “怎么说?”孔文疑惑:“请先生教我。” “你应该把电话挂断后再跟我说的。”白榆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机。 孔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通话中’,顿时脸色一变:“爸,你听我解释……那个,我就说着玩的。” 电话另一端是漫长的沉默,仿佛是个中年男人吸烟的声音。 “……其实我这次是真没骗你,你是有未婚妻,也是在蓬莱。” “爸,我误会你了。”孔文当即十分感动。 “……但我上次还是骗了你的,给你的照片是假的。” 孔文:“啊?” “很漂亮是吧,那是你妈闺蜜年轻时候的照片,可惜现在五十多了。” “啊???” 中年男人感叹:“我一直想着这婚要不要续上,因为对方闺女啥情况我也不清楚……既然你都宣传出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去蓬莱见个面吧,免得对方提着刀过来逼婚,你把自己送上花轿过去吧。” “等等!”孔文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情况和说好的不一样!” “傻小子,当然不一样了,我以为你根本考不起呢……谁让你这么争气呢?”孔父唏嘘道。 孔文震惊:“不是您鞭策我的吗?” “下雨天打孩子嘛,闲着也是闲着,不鞭策你我还能干嘛去?谁让你偷了我的私房钱,我甚至没钱打牌。”孔父无奈道:“我说说而已,谁知道你居然真的发愤图强了,这怪我咯?” 孔文继续震惊:“所以我如果不努力继续摆烂,相当于啥事都没有?” “你就这点小聪明,以为能算计亲爹?”孔父吐出一口烟雾:“知子莫若父啊……臭小子。”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孔文站在原地,像极了一块失去灵魂的石雕。 白榆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强,兄弟,坚强。” “接下来你只需要赌一赌对方姑娘和你预期有多少差别。” “万一就是个可以让你吃软饭的富婆呢?对吧?” 孔文僵硬的转过脑袋:“赌输了怎么办?” “愿赌服输,你或许可以尝试提前掌握富婆快乐球等绝技。” “大师,没别的办法了吗?” 白榆小熊摊手:“要不然你现在直接收拾行囊换个星球生活吧。” 孔文抬起手拍在脑门,发出悲痛欲绝的声音:“嗷嗷嗷——!” 嚎哭的像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 华漓瞥了一眼:“怎么光打雷不下雨?你好歹挤出几滴来啊。” 孔文揉了揉鼻子:“之前在擂台上被打中鼻梁哭了半个小时,暂时没存货了。” “你这泪腺还挺智能啊。” 走出了高考会场,普通的学生们已经乘坐大巴离开了。 武考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彻底结束。 有人欢喜有人愁。 路口已经有专门接送的车等着返回市区。 就在去往聚餐地点的路程之中,白榆忽然感受到眼前一阵炽烈的滚烫,仿佛火焰要灼烧了眼球。 【你的英灵此时处于危险状态】 【重复】 【你的英灵此时处于濒危状态】 【请立刻开启命运编织】 【倒计时:10、9……】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命运编织·承 突然的警告声让白榆刚刚松弛的精神也再度紧绷。 只能凝重心神,给自己灌下一瓶疲劳药剂。 然后点击英灵编年史的选项,点击英灵无明鬼,此时她的头像正闪烁着危险的暗红色。 【进行该操作需要立刻进行命运编织】 【是否确认?】 伴随着命运交响曲的高昂开场,噔噔噔噔! 【开始编织命运】 …… 江户。 天空下着微微细雨。 天空只有依稀的月光隐匿在云层之中,时间已经是深秋了。 夜晚温度微寒,雨宫真昼打着雨伞一路穿行而过有些泥泞的街道。 前方便是雨宫家的道场。 雨宫家的剑道流派是源自柳生一族,雨宫家的祖先拜入了柳生家门之后,获得了免许皆传的位阶后离开了新阴流,之后又去往数个流派学习,最终融会贯通,回到了江户,开创了幻阴流剑术。 这种剑术流派在先祖开创后抵达了巅峰,门内弟子超过五百人,在江户曾经名噪一时。 不过随着先祖退隐后,幻阴流也迅速衰落,到了现在也不过是江户十七家剑术道场中的普通一家。 门中弟子连巅峰期的五分之一也达不到。 如今门主是雨宫真昼的舅舅,雨宫龙二。 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论对方是否认识她,不论对方打算如何处置她,都必须即刻做出决定,不可拖延。 是走是留。 全看他是如何表现了。 她正要敲门,忽然注意到道场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的。留出了半根手指的缝隙,而在缝隙之中,挂着一根头发丝。 虽然她没有视力,但是天眼勾勒出的线条中多了这么一道突兀的丝线。 这很明显是用来判断是否有人出入过的。 而且这根头发丝是从内部系上去的。 她顿时察觉到情况不太对,立刻走到墙边,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翻身越过高墙,灵巧落地之后,足下踩踏在一片沙地上,下雨的声音遮掩住了她的行动轨迹。 因为天眼的可视范围并不算多,她只能放缓脚步朝着道场靠近,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聆听的倒是十分清晰。 藏身于道场走廊之外,能听得到道场内部的空旷,内部没有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指,用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走廊的木质地板,声音扩散出去。 传导而出的声音回荡着,在天眼之中形成明确的线条。 之前雨宫真昼就已经察觉到了,如果她的实力继续提升,精神力增强,灵魂力量增强下去,就可以通过天眼‘看’清楚一些东西的内部结构。 她其实也早就用这种方式看过白榆的脸是什么样子了,并且将其深深记住,以便于下次见面也能立刻认出来。 现在这种技巧用在了探明结构上,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暗门。 走入道场内部,十分安静,甚至过于僻静,空气里都有些寒冷。 她知道这里肯定有某种机关,不过也懒得思虑,直接挥刀将墙壁斩破,切出三角形的通口。 她从通道口里走了进去,下意识掩住口鼻,好重的血腥味。 这里有一个地下密室。 进入其中能看到很多铁笼子,血迹斑斑,不过大多铁笼子都已经空了,只有一个人被铁链束缚着挂在墙壁上。 她立刻走近,想要看一看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舅舅。 但是她也根本不认识对方,从腰间拿出水葫芦,打开后将水泼在对方的脸上。 铁链微微晃动,架子上的男人醒了过来。 “你,你是谁……”那声音无比虚弱。 雨宫真昼问:“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男人微微意动,不过他的双眼在一片漆黑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推测对方和绑架她的不是一伙人。 “求求你,救我,救我出去……”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雨宫真昼重复了一遍提问:“想离开就回答我的问题。” “我被背叛了。”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该死的,他背叛了我……” “说清楚一些。” “你听说过鬼切么?” “你是说斩杀茨木童子手腕的那把宝刀?”雨宫真昼自然有所听说过。 “不错,那把在平安时代就已经失传的宝刀。”男人低声的说:“它对一名武士的诱惑有多强,你应该了解——在扶桑,可没有大夏龙脉和罗马的地狱界,对我们而言,能够最快接触到的力量就是鬼神之力!那把鬼切里封存了鬼神的力量,只要能够合理的运用它,就能达到过去前所未有的境界。” 雨宫真昼默然。 这句话倒是真的。 在扶桑,自古以来鬼神和武士之间的争斗就没有停下过,这是因为鬼神喜好杀戮,而武士也同样如此……更有传言,强大的武士会因为强烈的执著感情而堕落成为鬼神。 传闻,只要斩杀了鬼神,便可让武士的境界提升,它们是最好的磨刀石;也有传说,只要能获得古代斩杀鬼神的宝刀宝剑便可驾驭鬼神的力量。 “我找到了鬼切的所在,同时和它在一起的,还有一截鬼手。”男人望着黑暗中的少女,诱惑道:“只要你把我放出去,我就会告诉你,它们在哪!” 雨宫真昼不置可否的说:“所以你被关在这里,就是被拷问鬼切和鬼神之手的下落?” “是啊……是我大意了,我悄悄切下了那只鬼手的一根手指,想要带出去换点好东西,于是找到了我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却背叛了我,不仅将那截断指据为己有,更是日夜拷打我想要知道鬼切的下落!”男人咬牙切齿:“该死的雨宫,等我出去,非得揭发了你,好叫幕府武士来将你千刀万剐!” 雨宫真昼陡然脸色变化:“雨宫……雨宫龙二?!” 男人恨声道:“不错,就是他!” 雨宫真昼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立刻顾不得这男人的叫骂声,转身便朝着出口位置冲了过去。 可就在穿过三角形缺口的瞬间,她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正急促着朝这边赶来。 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雨宫龙二也是超凡者,她不可能在这短短二十步距离里逃出去,而知道了对方秘密的自己,也只可能成为对方的狩猎目标。 怎么办? 要逃出去么? 去找幕府,或者去找阴阳寮? 但是自己也是通缉犯啊……斩伤了南氏辉的事已经让自己被定义成了在逃罪犯,加上之前也斩杀了河坊主更是罪加一等。 到现在她的赏金已经足以让一名高级赏金浪人感到心动了。 逃出去也会被双方追杀。 那么唯一办法就是留下来对峙。 还是说……乘其不备,直接挥刀将其斩杀呢? 她默默思忖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行事。 若是命运先生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若是他在这里的话…… 她刚刚生出了这个念头,旋即就将其掐灭。 不可如此软弱啊雨宫真昼,若是事事都要依赖先生,你还如何能够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他对你恩同再造,恩重如山,不过眼前小小磕绊,你得想办法自己跨过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些事需要判断,所以不能立刻将其斩杀,不能偏听下方之人的一面之词。 所以最佳选择是…… 嗤——! 木门被推开的瞬间,雨宫真昼足尖踏破榻榻米。 轻盈而沉重的一刀瞬间封锁了对方的所有进退路线。 后者根本是始料未及,即便试图拔刀也已经来不及,刚刚出鞘一半便被一脚踢中了刀柄,随身佩刀飞入庭院,插在泥泞之中。 快雨横在了后者的脖子上,剑刃反射着寒光。 雨宫真昼藏身于黑暗中,只有一把刀从门框中延伸出抵住他的脖颈。 “……你是谁?” 说话的男子声音醇厚而好听,若是配上一副眼镜,想必会很符合教书匠的气质。 “雨宫龙二。”雨宫真昼说:“你就是试剑刽子手……!”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鬼神之力 刀刃抵着喉咙。 雨宫龙二能感知到剑锋的锋锐,以及对方隐匿的杀气。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露出无奈的笑意:“我可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么?”雨宫真昼直接摊牌揭穿:“你的地下室我可都看到了,里面的牢笼是关押失踪者的么?还有里面被你拷问的那个男人……茨木童子的手指,真亏你为了这种危险的东西而铤而走险。” 雨宫龙二仍然试图转移话题:“你或许是搞错了,下面那个人是个小偷,喜欢信口雌黄罢了……” 剑锋往前递进一厘米,顿时脖子上有鲜血划过。 “我只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试剑刽子手,到底是不是你?” “……” “默认也是一种回答。”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么我就……” 雨宫龙二的袖口下方滑落一把短刀,胁差出鞘瞬间,劈在了快雨刀锋上,两者摩擦发出一声清脆的剑戟碰撞声。 灰暗的房间内,猛地迸发出一丝火花。 雨宫龙二退到了走廊里,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伸出手,让雨水冲刷手掌上的血迹,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看来你不常和武士交手,居然会认为我只有一把佩刀。” 武士的刀有两把,一长一短,短的名为胁差。 宫本武藏的二刀流,实际上就是一长一短的太刀和胁差。 并且胁差即便不是武士也可以佩戴,大多扶桑的侠客们都会佩戴胁差防身。 故而武家女子的防身术中最为流行的便是小太刀术,这小太刀和胁差几乎没什么区别。 而扶桑现代黑帮不少火并之中,如果不用枪械,那么除了铁棍、棒球棍之外,最有杀伤力的便是这种胁差短刀了。 雨宫龙二作为幻阴流的当家人,自然也很擅长使用小太刀。 他举起了自己的佩刀:“如果你确定是我,刚刚那一刀就应该直接斩杀了我才对,非要问个清楚,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天真的赏金浪人了?” 他语气陡然转冷:“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闯进来,又怎么知道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自然不能放你回去,斩杀女人有违我的武士道,但你也不是寻常弱女子,别怪我无情了。” 雨宫真昼脸色平淡道:“所以你真的是为了鬼手,所以才杀了这么多人。” 雨宫龙二神色冷漠:“你来杀我是冲着幕府赏金,不必如此多的废话。” 雨宫真昼很是失望的回道:“的确,多说无益。” 双方站定,下一刻剑光交错,撞破侧门,两人不分先后的踏入雨宫家的道场。 由于使用的是真刀,双方挥洒而出的剑气剑光瞬间在地面上切开一道道数厘米长度的缺口。 雨宫龙二在第一次交锋后竟一时之间判断不出对方的剑术流派是来自于什么……但也不像是山野村夫自己练出来的剑术。 不过实力太弱! 区区一阶而已,也敢前来猎我项上人头? 雨宫龙二挥刀压下:“不知所谓!” 大话刚刚喊出去的同时,下方的刀光却变得更加凌冽而迅猛,几乎是一瞬间,刀刃便已经递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他不得不停下步子,从下砍改成斜斩。 这家伙,居然看破了我的剑路! 提前将刀放置在对方的攻击轨迹上进行拦截,这是一种极高造诣的剑术,需要的是极其自信的预判,否则真剑胜负中很容易就会丢了性命。 偏偏他连续出刀数次都是被中途忽然截断,一身剑技施展不出来,反而束手束脚,更是感到恐怖和不能理解。 这等剑术造诣,居然是当个浪人? 太浪费了吧! 不过既然普通剑技不是对手,超凡技艺又如何? 雨宫龙二平举太刀,施展超凡技艺……幻阴流·三日月斩! 几乎是瞬间,剑光从前方展开,一分为三,如同交错转动着的写轮眼勾玉,从正面斩至眼前,三刀不分先后,无从抵挡。 这一剑便是幻阴流的成名剑招。 幻阴流和其他阴流,包括新阴流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幻’字。 这一剑只有一刀,但是看上去足足有三刀并出,因为是瞬间抵达,所以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刀才是真实。 以杀意幻化而成的刀刃也同样能斩伤皮肤,足以以假乱真而不是鱼目混珠。 若是到了三阶超凡,灵魂化作黄金,意志可以击穿顽石,这一招三日月斩才真的算是一瞬三斩,刀刀暴击。 面对这一剑,雨宫真昼自是无从判断,天眼视觉中感知到的杀意也货真价实,仿佛真的对方斩出的是足以重叠次元的秘剑燕返。 她只能躲避,在这危急关头,竟是选择转身而退,留下了一个明明堂堂的后背承接这一刀。 任何时候都不该将后背暴露出来,这是一种愚蠢,剑术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 可她偏偏这么做了。 因为这一招就是需要背对着来使用。 衣袂翻飞,好似凤凰展翅,仅仅是一瞬间,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影已走出数步之外。 凤凰转身! 她尚未将这一招掌握透彻,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也足够避开这一剑,纵然肩膀肩膀还是见了红,但远远不算是致命伤。 雨宫龙二看花了眼,没办法防备她转身后挥出的那一刀,匆忙举起胁差抵挡,锵的一声中,胁差被斩断了。 雨宫龙二表情微微扭曲,这把胁差可是用的虎彻刀的余料打造而出,居然只是挨了两刀就断了? 对方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把刀……使用这样的刀,居然会做赏金浪人? 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而神秘的气息。 招惹到了这样的对手……情况很是不妙。 雨宫真昼轻抚着剑身,她并无太多杀意,只是忍不住叹息,看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亦非自己的归宿。 “如果让雨宫圆藏知道了你在做这种事……怕是会很伤心的吧,幻阴流的当主会沦落到这一步。” 她虽然几乎没有关于那位老人的多少记忆,但经常听到母亲提到过,雨宫圆藏是一个十分和蔼的人,但对家族子弟也同样要求严厉,决不允许自家道场弟子作奸犯科,所以和人私奔甚至未婚先孕的母亲根本没有脸面回去见老人家。 就在雨宫真昼话音落下的当即,雨宫龙二忽然周身爆发出一股凶恶的气息。 他抬起眼睛,眸子深处泛起漆黑的色泽:“我明白了,你原来是被他们请过来的……”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放过我,不过也好,反正多杀一个也不算吃亏。” 他碎碎念着,死死盯着雨宫真昼:“雨宫家的道场不会交给任何人……想赶尽杀绝,那就看看谁更疯狂!” 雨宫真昼已是察觉到不妙,立刻说:“等等!我是……” 此时再说显然已经迟了。 “多说无益!见识一下鬼神的力量吧!” 雨宫龙二的一只眼睛完全被漆黑色所覆盖,他握住的刀刃上,隐隐的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淡黑色气刃。 雨宫真昼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推测那应该就是下面监牢中的那人所提到过的‘鬼神之力’。 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这股气机异常蛮横,仅仅是站在这儿都能感受到全身的气血正在被对方牵引。 那把刀仿佛要把人吸过去般吞噬鲜血。 他早就吞下了鬼神的手指,那根手指在他的体内根植生长,赐予了他力量的同时,也掠夺着他的生机,迫使他去斩杀活人来攫取生灵血气。 雨宫龙二咬住森白色的牙齿,再一次举刀挥砍而来,瞬间荡起的剑气远胜过之前,几乎摸到了超凡三阶的门槛。 这一剑根本无法抵挡,半个道场都被一刀撕裂开。 雨宫真昼再度凤凰转身规避,暗暗咬牙……他这么施展,难道不担心把其他人引来?! 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性,根本不能控制鬼神之力? 雨宫真昼并不知道,此时的雨宫龙二已经是进退无路了。 他原本是打算回来逼问出鬼切下路,然后直接离开道场。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试剑刽子手的身份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幕府已经派遣了剑道高手进行搜查……阴阳寮也有意来插一脚。 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此时也已经将雨宫真昼认作是对方派遣来的杀手或者探子,已经不做他想。 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不论来者是谁,对他都是巨大的威胁! 雨宫真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这里的时机过于不巧合,仅仅是几句交谈就足以引发敌意甚至厮杀。 从她没亮出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双方的厮杀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面对陷入狂乱杀意支配中的雨宫龙二,她只能选择接连躲避。 又是一抹剑光扑面而至,她横刀防御,下一刻就连人带刀一同砸入了墙壁之中,撞破了墙壁砸入因雨水而变得泥泞的庭院。 快雨刀刺入地面,割破了地面的泥水,滑开的流水朝着两侧倾泻撒开,仿佛将映照在水泊中的残破月色也一同切裂。 她的身上出现大片的血色斑点,握着刀刃的手臂也随之颤抖。 ……站起来,快站起来…… 她内心呐喊着。 可是身体不听从指挥,正发出因受伤而战栗和悲鸣。 望着对方举起的手臂,她咬着牙关。 然后,时间仿佛陷入了一瞬间的静止。 雨停风止。 思考时间被拉长。 这奇异的景象之中,有熟悉的声音回响。 “哼姆……”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我这日子都过成了零零七,谁能付我加班费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很符合我对这里的想象 “谁来付给我加班费呢?” 带着几分自嘲和调侃的命运编者抵达了这片异国他乡。 白榆环视四周,目光定格在了已经嘴角溢出鲜血的少女身上,她的衣着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色。 不远处一名浑身散发着惊人煞气杀意的男子站在那里,额头处微微凸起,脸色狰狞,持刀站着宛若残忍厉鬼。 “看来我来迟了一些。”白榆说:“你一个人也没能处理掉啊。” “命运先生……”雨宫真昼低垂着面颊,深感愧疚:“又让您看到了我丢脸的一面,十分抱歉。” “道歉时得露出胸部才是常识吧。” “啊?”雨宫真昼看了一眼自己很厚实的衣服,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很显然她不能理解这句有点年头的老梗。 白榆抛出一瓶红色的药剂,雨宫真昼接住后,打开饮下,生命药剂的效果开始发挥,她的伤口冒起了白色的烟雾,细胞分裂再生,很快就再度恢复了伤势,她握住了快雨刀站起身来。 【雨宫龙二】 【危险等级:30(31)】 【状态:癫狂,鬼人化】 “已经逼近三阶了。”白榆摸着下巴说,因为危险等级正在两个数字之间来回摇晃着,抵达了三十一就意味着踏入了三阶超凡。 他明白为什么雨宫真昼对付不来了,跨两阶不可能是对手。 他教训道:“傻姑娘,打不过就应该逃跑才对。” 雨宫真昼抿了抿嘴唇:“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身份。” “他明显是听不进去了。”白榆看得出雨宫龙二已然陷入疯狂:“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制服他的。” “我知道。”雨宫真昼停顿了一下,还是低声恳求:“请赐予软弱的我一丝帮助吧,命运先生。” 除了他之外,她不相信任何其他人。 也只有当着对方面前,才会不用刻意装作坚强。 她内心远没有那么的独立自主啊,一路走来都有个心灵支柱的依靠,也因为这个理由,她不能完全舍弃人性变成‘无明鬼’。 雨宫真昼和原本她的命运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过去的她,没能从南家逃离出去,而是在风间家中经历了很多后才脱离,亦不曾见到如今的雨宫龙二。 现在的她,还没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内心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善意在,这也是她没能狠下心杀死南氏辉的原因,同样的理由下,她也不希望斩杀自己的舅舅。 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 但是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保留住自己的善良。 “我所能干涉的,并不算多。”白榆又说:“我会帮你。” 事实上,即便加上自己一个,也未必能是眼前雨宫龙二的对手。 不过目的也不是要斩杀了他,只需要让他冷静,那么办法还是有的。 白榆走上前,右手按在了雨宫真昼的肩膀上。 在这片空间里,他们可以交谈,花费的时间在现实中不过短短一两秒。 于是,双方商量出了一套战术。 “机会只有一瞬间。”白榆警示道:“记得不要错过。” 他说完的同时。 停滞的风雨又一次开始落下,簌簌落下的冰冷雨水拍打在雨宫真昼的脸颊上。 她却不觉得寒冷,心跳声变得平稳而有力,左手抬起,握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的一把兵器。 狮心的文明杖在她手中变化成了一把刀。 不是胁差,而是一把太刀。 雨宫真昼持双刀,她将身体的一部分控制权也交给了白榆,虽然只有一副躯壳,但存在两个意识在控制。 一般人如果是两个人用一个手柄,肯定会手忙脚乱。 可他们早已默契配合了太久,能将这副躯壳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五十的额外战力。 双刀交错,她前倾身体,下一刻,足尖发力,迸发出的速度连雨宫真昼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很快。 月隐步! 这鬼魅的步伐接连数次闪烁,在风雨之中飘摇而过,双刀穿过庭院,在半空交错成一招十字斩劈落下来。 雨宫龙二举刀防御,兵刃交错,霎时间走廊崩塌半截,狂暴的压力让他的两条腿都陷入了木板之下。 后者手腕转动,鬼气迸发,被鬼神之力支配之下,他的每一刀都有着挥洒出十米远仍然凝而不散的剑气。 月隐步拉开距离。 雨宫真昼左手带上了一丝雷鸣之音,空气中炸开两声残响。 云雷一闪。 雨宫龙二的佩刀承受两次重击,他被打的身体后仰,几乎失去平衡,可就在即将后背贴上地面之前,他拔出了一条腿,直接踢向了追击的雨宫真昼。 横刀防御。 一脚命中,雨宫真昼直接飞上十几米高空,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又是临空一剑砍下来。 剑气横扫,连人带刀被劈入庭院,地上可见一道剑气残留的鸿沟。 雨宫真昼的半截衣袖已经掉落下来,刚刚她的整个左臂差点从肩膀位置被砍断。 剧痛中,白榆再度使用了一瓶高级药剂才恢复过来。 “哈,哈……”她不断的喘息着,比起流逝的鲜血,刚刚这一刀带来的压迫感更叫人感到恐惧。 不过白榆仍然冷静的判断着:“他这一刀应该是损耗不小,继续。” 雨宫真昼完全执行了这道命令。 她有着白榆帮忙恢复体能和判断局势,完美的弥补了她天眼看不见全局带来的缺陷性。 刚刚的连续大量鬼气和鬼神之力的损耗使得雨宫龙二的气力快速衰竭,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 他的气不够了。 这时候只需要疯狂的切他中路,不断逼迫他出招就足够。 双方进入了奇怪的消耗战里。 想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得到,雨宫真昼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血量却厚的如同出了六个狂徒铠甲。 等到雨宫龙二终于挥剑的气力孱弱到了极点之时,这一战迎来了最后一次交锋。 雨宫真昼挥出一次逆袈裟斩,精准截断了雨宫龙二的竖劈,将他的佩刀击落脱手,剑锋也悬停在了后者的脖颈前方,还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动作。 雨宫龙二已经疲惫不堪,浑身缠绕的鬼气也消散许多,脸色惨白着,眼中黑色褪去,仅仅是一根手指不足以让他维持太久的鬼人化的状态。 他背靠着残破不堪的立柱,狼狈不堪却还是挤出冷笑:“杀了我吧,你们这群……” 他的话没说完,白榆将狮心刀抛出去,刀刃摩擦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油灯。 漆黑的室内亮起了依稀的火光,也照亮了雨宫真昼的侧脸。 刚刚的生死相搏之中,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去看对方的脸颊。 直至这时,雨宫龙二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杀手浪人的容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相似…… “由纪……” 龙二脱口而出,他的眼神证明了其内心的巨大动摇。 不过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不,不可能的,由纪天生虚弱,又是经脉堵塞,不可能会用剑,你不是由纪,你是,是……” “我叫真昼。” 女孩垂下手臂,她别过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至亲:“雨宫,真昼……雨宫由纪是我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雨宫龙二顿感天旋地转,那自己刚刚岂不是差点…… 骨气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他直接后背贴着立柱滑坐下来。 男人的神情复杂,眼神躲闪而愧疚道:“我是不是,误会了你的来意?” 雨宫真昼将刀收入刀鞘之中,端庄正坐下来,轻声解释道:“母亲已经去世了。” 雨宫龙二眼神骤然暗淡:“由纪她,一直身体都不好……你来这里,是因为她去世吗?” “母亲去世有些年月了,我被带回了父亲的家族,南家之中养育。” “我在南家过的不好,因为我是盲目和私生缘故,被当做联姻工具培养,三月前斩伤了南家家主逃了出来,被通缉的无处可去。” “来江户也是投奔舅公,只身来到此地,后来查到了一些事,今晚是前来验证的……之后,便和舅舅你动了武。” 雨宫龙二更加苦涩:“所以你一开始能斩杀我,却没这么做,就是因为你想问清楚是吗?” “是的,毕竟您是我的亲人。”雨宫真昼顿了顿:“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没能将身份第一时间表露出去。” “不,你没错,你没有错……”雨宫龙二单手捂着脸,羞愧万分:“我的确是试剑刽子手,我杀了很多人,都是事实,你不相信我也是对的……若我是个连亲人也残害的疯子呢?你的警惕是对的。” 雨宫真昼轻叹道:“现在看来,舅舅还是神智清醒的,而且您对我并无加害之心。” “我如何会伤害由纪的女儿?她可是我唯一的姐姐。”雨宫龙二对天发誓:“我对雨宫家祖先起誓。” “我不需要您发誓,我只需要您解释清楚……为什么?”雨宫真昼咬着牙齿一句一顿的问:“为什么要成为刽子手?鬼神的力量就这么诱人吗?” 雨宫龙二沉默良久,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道:“你之前说……老爷子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的,是吗?” “是。” “可你应该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在半年前,落败在一个剑豪的手中,因为伤重不治,三个月前撒手人寰。”雨宫龙二捂着脸,这时一道雷光照亮了室内,轰鸣的声音里,照亮他的半张脸充满了痛恨和懊悔:“而他的尸骨,被贺茂一族的阴阳师夺走了,制成了尸傀式神!” 至亲的尸骨被抢夺,这才是他真正陷入癫狂的理由。 白榆远目叹息,这倒是很符合我对扶桑这地方的想象。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取死有道 贺茂家,扶桑最为古老的阴阳师家族。 在扶桑之中,最为稳定传承的超凡体系其中之一便是阴阳术。 而且阴阳师的培育相较于武士更加容易,早已有一整套的完整体系。 仅次于神道宫。 整个扶桑之中,最为庞大的阴阳师家族一共有两个,贺茂和土御门,两个家族轮流执掌阴阳寮。 能和这两个家族相媲美的,只有华族之首的源家;武士幕府的德川;以及神道宫的伊势……再加上和神道宫同气连枝的天皇。 因为扶桑并不大,盘子自然也不大,能容纳的地盘就这么多。 所以天皇控制的区域在京都一带,而江户这一带却是武家的天下。 阴阳寮是两者之间取平衡,华族则是贵族阶级,随处可见。 对于雨宫家而言,贺茂族……哪怕只是分支,也已经是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 阴阳师的传承很容易,因而阴阳寮有着很强的影响力。 阴阳师的肉体强度一般,远不及同级别的剑客,加上研习的主题是结界阵法等等,自身的实力不算很强,不过‘式神’的存在弥补了他们的战斗力缺失,能够操控鬼神的力量为己所用,可谓是一个式神传三代, 强大的式神是可以流传下来的,故而对阴阳师来说,只需要获得一个足够强大的式神将其支配,根本不需要和剑客一样苦哈哈的修行。 而式神这东西……说好听点是式神,说难听点,就是奴隶和傀儡。 通过签订契约来驱使式神作战的阴阳师们,在过去鬼神充沛的年代里,的确存在强大的阴阳师靠着自身武力和个人魅力折服了鬼神的情况。 但如今的时代,一名强大的式神很难寻得,更要完全服从于自身,那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制作。 于是进一步的,从西方传承过来的机关人偶技术,以及一些邪道法门上的尸傀技艺也被逐渐挖掘研究。 明面上是禁止的,但是暗地里很清楚。 四阶剑客已经是剑道宗师级别,堂堂剑豪的尸体,当然是绝佳的材料。 “所以,这就是他们抢夺了舅公尸体的原因?”雨宫真昼眼神随着烛火摇曳而变冷:“为了制造尸体剑傀?” “我试图夺回来,但是没有用,他们遮住了尸傀的脸,并且厚颜无耻的声称是自己培育出来的尸傀。”雨宫龙二咬牙切齿,眼神愤怒而压抑:“我四处投诉,去找寻其他武家,也去了幕府鸣冤,结果呢?根本无人理会!” “他们一早就被贺茂一族收买了!” “甚至联合了其他的武家试图吞了雨宫家的道场,抢夺我们的家业!” 右手按着脸,雨宫龙二的气息再度飘起暴戾的煞气:“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抓住一切的机会,若是我能突破到三阶超凡,就能保住家业,若是我能成就剑圣之位,哪怕是贺茂家也必须将父亲的尸体归还回来,甚至把当事人交出来在灵堂上磕头认罪!” “可我知道自己的能耐有限,我做不到……我很弱小。” “所以,我只能走捷径,只能去渴求鬼神之力。” “我这些天来,杀的都是那些对我们家业有所觊觎的混蛋们……倒也不能说是滥杀无辜,那群人渣在我看来根本是死有余辜。” 男人紧握着拳头,肌肉紧绷:“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定会这么选!” 然后他松开了拳头,看向雨宫真昼:“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叹息一声:“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境遇……我根本没办法保护你,我甚至会连累你。” 雨宫龙二颤抖着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亲人的脸颊,不过他感到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垂下手臂。 “离开这里,真昼。” “方才的动静太大了,哪怕这里是江户外围区域,很快也会有人过来的。” “一旦那群壬生狼们闯进来进来搜查,所有痕迹都藏不住。” “还有那群贺茂家的阴阳师……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必须离开这里!” “你是雨宫家的孩子,只要你活着……雨宫家就还在。” 雨宫龙二急促的诉说着。 “那你呢?”真昼追问:“你打算留在这儿?留下来等死?” 雨宫龙二停顿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也走,不过,是走另一个方向,我们最好分开,他们会追着我来的……我会极力争取时间让你离开。” 他说着,又将什么东西塞入了雨宫真昼的手里:“若是我出了事,它就交给你了……你的天赋比我更优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学我。” 留下两句叮嘱。 雨宫真昼想说些什么,这时却听到白榆的提示:“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庭院里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 “真是叫人感动的亲情啊……我都快要落泪了。” “何必要分开走呢?一起留下来成为我的傀儡不好么,让你们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一个穿着标准的白色阴阳师制服的青年走了进来,保持着淡淡笑意,浑身缠袭着冷风,有只灰色毛皮的鼠鼬趴在青年阴阳师的肩膀上,尾巴很长,像一把锋锐的镰刀。 他的视线落在了侧身对着他的雨宫真昼的身上,更是露出几分笑容:“不错啊,还有这么个剑道美人,倒是和外面的那群贤惠女子感觉完全不同……雨宫龙二,若是你现在直接投降,交出你的性命,我倒也可以让她活下来,只要当我的妾室,不仅可以活命,而且能给你雨宫家留下子嗣,将来在贺茂家的庇佑下,说不定还有重现辉煌的时候。” 龟龟,这人一开口就如此经典。 杀了别人全家还要娶对方家里的女人,好占了对方家产。 这放在正常人的理解之中,叫做吃绝户。 白榆听到这话,顿时感叹道:“好一个礼义廉。” 雨宫龙二认出来者,目眦欲裂:“贺茂桥龙,你敢来找死!” 这青年就是贺茂旁系中的天才阴阳师……甚至因为过于天才,回归了主脉,改回了贺茂的姓氏。 “到底是谁找死呢?”贺茂桥龙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肩膀上镰鼬的毛发:“让你老老实实待着,你非得闹的大张旗鼓,甚至吃了鬼神的血肉,到了这一步,我就是将你退治也是有理有据……哈哈哈,你可真是个蠢材!我正愁着不好杀你呢!” 话音未落。 一抹剑光直接劈向了贺茂桥龙的脸面,他脖子上的镰鼬猛地尖锐的咆哮起来,身形落入风中,空气里连续数次真空斩击,疾风和快雨刀碰撞,道场内顿时木屑飞溅。 雨宫真昼的三千青丝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着,她刚刚一刀令贺茂桥龙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其中的杀意或许并不厚重,但无比的纯粹。 刚刚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要杀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 他总觉得这份杀意有些静的让人胆寒。 雨宫真昼的突然发难使得雨宫龙二都有些吃惊。 他很清楚真昼对雨宫家并没有那么多的深厚情感,可刚刚那刀怎么看都是冲着斩人首级去的。 ……这丫头,莫不是比自己还要冷血的天生刽子手? 但见真昼扬起刀锋,指向了贺茂桥龙:“我必杀你。” 贺茂桥龙愣了一秒,旋即自信的笑了起来:“了不起啊,为了给家人报仇雪恨,真是可歌可泣,我实在感动……可惜你们是逃不出去的,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我怎么可能是独身前来?” “你错了。”雨宫真昼冷漠的说。 “错了?错在哪里?”贺茂桥龙嘲弄道:“你区区一阶超凡,难道真以为破的了我的阴阳五行阵,能从包围圈中杀出去?” “你又错了。”雨宫真昼淡淡道。 “又错了?”贺茂桥龙忍住不爽问:“哪里错了。” “你错的是前半句。”真昼淡漠的说:“我不是为了给家里人报仇雪恨……我虽然会感到遗憾,难过,但要谈及仇恨,还太早了一些,我无法对舅舅感同身受,因为我并未领受过任何一点来自雨宫家的恩惠,所以我并不会为了他们而杀你。” “哦?这么说,你不打算拼死杀我?是要求饶吗?”阴阳师正嘲弄的说着。 “我必杀你。”真昼重复了一遍:“洗干净脖子等着。” 贺茂桥龙笑不出来了,他有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竟敢当着他的面,侮辱我。”真昼睁开了无明的双眼,眼瞳宛若镜子倒映着空旷的雨夜风景,越是怒不可遏,越是神色冷静,她单方面的宣判:“仅此一点,你……罪!该!万!死!” 贺茂桥龙被那股冰冷刺目的杀意震慑住了三秒。 他越发觉得不能让这个女人活下去。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他忽然察觉,原来是自己开局的提议,将她惹恼了……连亲人死了都不在意,就因为这句话而动了如此杀意? 疯女人! 他当然不能理解是为什么。 因为这段话踩到了两个雷区,一是唤醒了雨宫真昼曾经被当做联姻道具的心理阴影;二是因为白榆也同样在场。 她早已将自己视作命运先生之人,雨宫真昼的愤怒实乃师出有名。 任何一个有夫之妇被如此调侃时,若是表现的不愤怒,才是有问题的。 刚刚开局的一番话,这个阴阳师就已经取死有道。 因为雨宫真昼在这份愤怒催生出的杀意的驱使下,竟隐隐有了突破瓶颈的征兆。 人与人的体质,的确不能一概而论。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阴阳师天敌 今夜的杀戮已经是注定无法轻易的停止下来了。 白榆保持着沉默,仍然是保持着一个观众的身份。 这一次,他并没有对雨宫真昼加以干涉。 命运编织的过程中,编者只需要在最为关键的节点进行篡改即可,倒也不必要白白浪费气力。 雨宫龙二想说什么,却听到雨宫真昼开口:“舅舅,我能拜托您一件事么?” “……你说。”雨宫龙二道。 “替我们……”雨宫真昼开口说:“打开一条离开这里的道路,这个阴阳师,交给我来斩杀。” 雨宫龙二当机立断:“好!” 如果是之前,他想必会犹豫,但亲眼见识过了侄女的剑术造诣,他哪有拒绝的道理,一个阴阳师虽然危险,但若是破不开这个结界,两人都走不了。 自己一死了之无妨,但决不能连累她。 等雨宫龙二握刀走向了道馆正门口。 真昼也以睁开的眼睛,完全锁定了阴阳师的所在。 不知这年轻的天才贺茂桥龙是否有过一丝心惊胆战,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就就出现在前台之中。 他本以为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能够看到的是两个已经消耗了几乎全部气力的剑客。 但不曾想到,雨宫真昼仍然是处于全盛期之中。 “就凭你也想杀我。” 贺茂桥龙放开右手,驱使肩膀上的式神,冷冷的吐出几个字:“绞杀她,镰鼬!” 一瞬间,空气里流动起了剧烈的风,那风声凌冽,伴随着尖锐的嘶吼,并不算强烈,但是它很锐利。 即便是水,即便是风,一旦流速足够快,便是足以斩开一切的宝刀。 雨宫真昼举起刀进行防御,半空之中的风刃被她截断。 镰鼬灵活的穿梭在四周发起进攻,但不论哪一击都没能伤到她的身体。 连续数次尝试无果,阴阳师改变了战法,默默施展阴阳术,灵力加持了镰鼬的体能,同时使之妖力得以释放。 这时候就连半空之中的残破风声也不见了,它完全潜入了流动的风内,不见踪影。 镰鼬是一种操控风的妖怪,签订契约之后便成了可以驱使的式神……在众多的式神之中,它也是极具特性的一种。 贺茂桥龙操控的是镰鼬是二境的妖怪……也就是超凡二阶的生物,在扶桑里,如果是三境妖怪就已经能够承受香火被尊为一方土地神。 二境的镰鼬可谓稀少,它一旦潜入风中便几乎不可见,隐身、快速、锐利……这诸多特性使得它极受阴阳师的青睐。 阴阳师流露出一丝冷笑:“剑客的同心境界在我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扶桑的剑道超凡二境名为同心。 通常指的是打开了心眼,同心就是能提前阅读对方的攻击轨迹,进行超高精度的预判。 这种心眼的技巧需要超人一等的感知能力,不过即便是再如何敏锐的感知也是抓不住风的。 一旦镰鼬潜藏其中,二境的剑客根本不堪一击,他早已有过多次的实战演练,自然会认为这一次也不出意外。 可是贺茂桥龙对雨宫真昼了解的实在太少了。 如果他知道关于少女的情报,就绝对不会在这时候使出镰鼬。 他根本不知道一个简单的事实,甚至连雨宫龙二也不清楚,那就是…… 镰鼬骤然发动了进攻,潜藏于风中,致命的刀刃对准了雨宫真昼的脖子。 而雨宫真昼这时候也放弃了防御的守势,主动暴露出了破绽,仿佛主动赴死一般,这时候再防御也已经来不及。 也就在镰鼬的攻击抵达的前一刻,她的左手换到右手的位置,从正握改成反握,一刀逆风斜斩! 快雨刀在空中擦过,一抹锋锐的风刃也擦破了她的脸颊,留下一抹淡淡的殷红血痕。 空气里传来一声尖锐而痛苦的叫声,空气里爆出一团血雾,空气的流动变得紊乱,灰色毛皮的镰鼬从半空坠落,从腰间开始被一刀两断。 血液顺着木板流淌,染红了她足下的疾风靴。 贺茂桥龙捂住口鼻喷出一口鲜血,式神被斩杀,他作为契约者也顿时心神受创,还好这不是平等契约,否则至少丢了半条命。 ……怎么可能一剑就杀了我的镰鼬! 他心神巨震,简直无法理解,再抬头看去,那恐怖的剑客已不见踪影。 他从衣袖里捏住了一枚六芒星的桔梗印符咒,对着前方一抛,迎风便涨,顿时形成一层光芒闪烁的护盾。 雨宫真昼紧随而来的另一剑,直接斩破了符咒护盾,擦过了阴阳师的脖子前方,他吓的往后一个翻滚,急忙召唤出第二头式神前来护佑自身。 光芒亮起,地上升起两具竖立着的棺材,棺材被推开后,里面走出两具覆盖着古代武将甲胄的剑客尸体,分明是经过处理的尸傀。 一者持十字镰枪,一者持野太刀,一左一右拦住了雨宫真昼追击的刀光。这些都是二境尸傀……意味着生前是三境,死亡后实力的确下滑不少,可战斗本能仍然恐怖,不弱于传火祭祀场旁边的打刀专家。 她后退了两步,然后刀尖挑起地上的镰鼬尸骨,对着尸傀砸了过来。 充分利用了周边环境作战,在镰鼬尸体被切碎导致鲜血飞溅而出的同时,她直接将混入其中的自己的鲜血也一同绽放开。 血痕·剑气爆发。 爆发而出的血液会释放出尖锐的剑气,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如同近距离的一发小型跳雷,两个尸傀也顿时被扎了千疮百孔。 如果从身体内部爆发出来,必死无疑。 之前不对雨宫龙二用这一招,是因为还不想下死手。 她已经十分擅长杀人了,早已是双手染满鲜血的杀人恶鬼一匹。 两个尸傀行动受制,雨宫真昼横刀平砍,两具尸傀当即头颅掉落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进一退,只不过短短五秒便杀之如屠鸡。 此时从道场里跌坐在泥水潭中的阴阳师不过刚刚爬起来,身上还沾染着泥水,全然不见方才的嚣张模样。 望着这一幕,只觉得不可思议,更是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三个二境式神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杀了干净! 他也不过是二境的阴阳师,有三个式神就已经是家族看重,并且可以称之为同境无敌了,根本没有第四个! 贺茂桥龙失去了分寸,抓住了一把符咒,对着地面狠狠一拍,双手合拢,阵法升起。 “五芒之牢!” 阴阳术中的术法,用以束缚。 大多阴阳术的直接杀伤的阵法极少,阴阳师本身大多都是以辅助为主,不善杀伐。 他的目标也只是困住对方。 五芒星升起,也将雨宫真昼困入其中。 阴阳师面露希望之色,还好,只要困住了她,自己就还能离开这里出去求救…… 却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瞬间,这份希望就连通五星芒的法阵一同,顿时被一刀横切斩碎。 他望着支离破碎的阵法,呆立在原地,无法理解……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二境的阴阳师,她怎么会一刀就能劈开阴阳师的阵法……这踏马还是人? 阴阳师的理念陡然崩溃:“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不,你是鬼神!你一定不是人!” 雨宫真昼自己都有些意外,因为这也是第一次和阴阳师交手,只觉得对方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释放出的式神也好、术法也罢,都走不过三招。 她往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是你自己不堪一击如此孱弱,这就是阴阳师?” 她甚至流露出了淡淡的嘲讽,杀人诛心。 贺茂桥龙也憋不出什么狠话来,牙齿都要咬碎,全身颤抖,却又无能为力。 雨宫真昼淡淡道:“我说过了,我必杀你。” 即便是弱者,她也定斩不赦。 贺茂桥龙陡然回过神来,大喝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贺茂家定然会与你不死不休!” “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我可以帮你逃出这里,告诉躲避壬生狼追杀的办法,那都是群刽子手集团,即便是你也断然不是对手!” 为了求活命,他什么都敢说。 壬生狼,是一种私下的称呼,真正的名称是新选组。 这是一群守卫着江户安全的刽子手集团,靠着武力来威慑所有强者的幕府麾下的安全部门,专门处理面向超凡者犯罪的穷凶极恶之徒,里面光是剑豪就足足有五位之多,每个人手里都有上百条人命,而且不是普通的人命,其中不乏斩杀地方大名华族的狠人。 雨宫真昼善解人意道:“那是我的事,不劳烦你操心了,你只需要把你的命交出来就够了。” 阴阳师恐惧万分:“不,求你了……不要杀我,我不过无心之言,逞一时口舌之利。” 雨宫真昼淡淡道:“没关系,下辈子注意点。” 她举起刀。 这时有电光划过苍穹,照亮了她并未焦距的眼睛,有血飞溅到了她的眼睛上,她却不曾擦拭和眨眼。 贺茂桥龙终于明白了之前忽略的致命的一点。 “你,看不见……” “嗯。” 雨宫真昼是一名盲人,所以镰鼬的隐形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挥刀如电,斩下头颅,脑袋滚动,身体滑倒在地,泥水染成红色。 她挥刀血振,奇怪的念道:“为什么这么弱呢?” 命运先生给予了她准确的回答:“在神秘之前,阵法竟如此不堪一击,这血痕神秘比预料的好用不少……只是在今日这一战后,你怕是会成为阴阳师的天敌吧。” 雨宫真昼毫不在意:“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不喜欢这群人。” 白榆赞同:“我也一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位天才 在江户的街道中,有一群身穿着蓝白色为底的羽织,背后书写着‘诚’的队旗,衣袖上有着山形状图案的队列穿过了巷道。 他们各个手持刀剑,奔走如风。 远远的有人看到便立刻规避开。 新选组……这个名字在江户和京都之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表面上是治安团队,但实际上是一群刽子手的集合……虽然也的确维护了治安环境,但暗中也没少杀人,好处在于对平民没有什么损害,也的确增加了幕府的威慑力。 不过扶桑就是这么个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命就不归自己所有了。 新选组如今是以近藤勇为组长,核心骨干都是试卫馆为主的天然理心流的剑客浪人们,过去连武士都不算的这群人,被幕府改编后,成为了正式的武士。 此时奔走在巷道里的是新选组的一番组。 带头奔走如风的人影便是壬生狼中名声鹊起的天才剑客。 队员在后面喊着:“等等啊,组长!” “哈哈哈,要快一点,快才是好事!” 身影穿过巷道,在屋檐上奔走如飞,几乎眨眼时间就穿过了逼仄难行的巷道。 人影很快便停在了一道闪烁着微微光芒的结界前方。 “哦?这是……”他伸出手戳了一下光芒闪烁的结界:“是阴阳师的结界,没想到会扯上他们。” 少年用刀鞘敲打了一下结界的外壁:“麻烦能开一下吗?这边是新选组一番队组长,让我们进去查看一下具体的状况。” 身穿白衣的阴阳师听到了声音后回过头来,一名中年的阴阳师走到剑客前方,平淡道:“初次见面,新选组……如你所见,里面是我们贺茂一族正在处理一些事,讨伐退治妖邪,可不能轻易打开结界,放任里面的东西逃出来。” “您这么说,让我们很伤脑筋呢,毕竟这一带是我们的管辖区域,需要确认一下内部是否安全,如果是真的有妖魔,让我们处理难道不是更快么?” “不好意思,这结界若是开启了,让那妖魔逃出来可就不好了。”阴阳师还是继续说着借口,反正不论如何就是不开。 后面的队员也追了上来,看到了阴阳师顿时也流露出了和梁非凡坐一桌的表情。 这群阴阳师本就不招人待见,而且影响力不小,幕府也不敢轻易得罪,更是喜欢推脱。 就是有两招,一是和颜悦色的说‘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不能配合’,二就是赔礼道歉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请再宽容一下时间’。 饶是以壬生狼的强势,也很难迫使阴阳寮退步。 就在这僵持之中,一番队组长忽然眼睛一亮,看向另一侧:“你们所说的妖魔,难道就是那边快要闯出来的?” 也是话音刚落,只见一团血光闪过,维持着结界的阴阳师当场被砍杀在地,血浆泼洒在光芒闪烁的结界上。 浑身散发着惊人煞气的雨宫龙二再次已进入了鬼人化的姿态,于结界之中横冲直撞的追杀着阴阳师。 现场简直是乱作一团。 结界的效力没多久便下降了一大半,随着鬼人直接撞破了一侧逃跑后,很快直接黯然消散。 一名阴阳师捂着肩膀的伤口惨叫道:“怎么会这样,桥龙呢!桥龙在哪里!” 这群都是贺茂分家的阴阳师,所以才被贺茂桥龙指挥着来到这里,本意就是为了协助他再拿下剑客尸骨,顺带吞了雨宫家的道场利益。 可随着贺茂桥龙一死,这一些都成了空谈,带过来的分家阴阳师也不是开了鬼人状态的雨宫龙二的对手,被他砍杀后,血气反而滋补了他的空缺。 “组长,这……” “我知道。”少年抬起手朝着两侧,下令道:“先分出三分之一的人手把没死的阴阳师带出去,顺带搜寻一下现场痕迹,其他人去追击那个逃走的鬼人,务必看好,不要让他逃出江户之外。” 队员们四散开来。 大半都前去追击鬼人。 少年自然也想立刻过去,不过现场还需要人负责一下,等其他番队的组长到了,他再转移不迟。 他注意到了道场的牌匾:“幻阴流么?” 江户道场数量不少,但身为剑客少年都有所了解,幻阴流的口碑不错,教出的弟子也大多水准中上,曾经是新选组有意从这边吸收编外人手的,但被雨宫家的老爷子拒绝了……这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 走入了道馆内部。 他很快注意到了在走廊里坐着一个女子,她仿佛正在休息,头发、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一眼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是谁?” 听到了声音后,少女侧过脸来,她闭着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即便周边有人提着灯笼点着火把也一样。 少年缓缓走近,突然拔刀,挥出一抹剑气。 剑气擦过少女的脸颊,她感到发丝晃动了一下,除此之外并无反应。 “组长?”队员看不懂这是干什么。 “这位姑娘看来看不见。”少年将刀收回刀鞘中,确认道:“她是个盲人。” 其他队员顿时面露轻松的神色,不过紧接着疑惑道:“盲人?为什么盲人会在这里?” “看她衣着上血迹斑斑,可能是被掳过来的吧?那鬼人可能就是这些日子在江户乱杀人的试剑刽子手。”另一名队员推测道:“然后看到这位姑娘美貌便临时起意……” 其他新选组成员倒也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只因雨宫真昼的确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容姿。 “队长,雨宫家里没听说过有女子,而且道场中也没有女性弟子。”另一位队员拿出记录。 “我知道了。”少年立刻说道:“看来她并不是犯人,只是被卷进来了……你们继续搜查,我送这位姑娘离开。” 队员们再度散开。 少年看向雨宫真昼,微笑道:“这位姑娘,我送你回家吧,这里的夜晚也很危险,请放心,我是新选组的一番队组长,会保护民众的。” “有劳了。” 雨宫真昼的佩刀快雨被藏在身上,她走的很小心,像是受伤了,行走的很缓慢。 两人离开了幻阴流道场,很快就走出了热闹的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你为什么会在道场里?” “不记得了。” “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我自己的。” “你住在哪里?” “下北沢。” “那可有点偏远。” “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去的。” “那可不行,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呢?” “……您待会儿怎么回去?”雨宫真昼却问道。 “当然是走回去了。”少年语气轻快的说。 “一个人不危险吗?” “放心,我可是壬生狼的一员,谁敢袭击我呢?如果有这份胆量,我反而要感谢他打发了我的无聊时间。” 雨宫真昼沉默了下来,不再回应。 这时有一阵舒服的河风吹拂而来。 “走过这里的河畔,前面就是下北沢了。”少年的声音在前面五步之外停下来。 “谢谢。” “那么作为谢礼,你能满足一下我的一个好奇心么?”那充满英气而活泼的声音忽然产生了一丝变化。 “你指的是?” “这个嘛,用语言不太好表达……”少年停顿了一秒后:“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更好。” 无声中,名刀加州清光已经出鞘。 翩然的一刀切开了飘摇的夜风和细雨。 这一刀之快不仅仅是因为手速快,而是因为人的脚步太快,地面的距离如同被削去了空间那般的快。 刀光悬停于眉心之前。 被截断了。 雨宫真昼还是拔出了快雨,两把名刀擦过,迸发出一丝尖锐的声音,却没有火花。 就像是冰冷的雨水般,呼吸中也融入了悄无声息的昂扬斗志。 空气中连续数次碰撞,迸发出清脆刺耳的刀剑声。 “我就知道……”少年声音愉快:“你果然不简单,虽然你看不见,但你太冷静了,根本不像是一个盲人,杀完人都不喘气……难道你才是真的刽子手?” 雨宫真昼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行,但身为盲人,本就没办法观察别人的表情来增加自己的演技,她不会那么生动的神色变化。 她此时并不想继续打下去:“如果我说不是呢?” “也请你跟我回去一趟做个调查,只要你不是,保管你安然无恙。” 雨宫真昼沉默将快雨刀举起,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战了……刀还支撑得住,但自己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她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瓶子,打开后饮下。 疲劳药剂将身体内的疲惫感驱散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气在经脉中流动:“我信不过你,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 “那我只能击败你后,再把你带回去了。”少年将刀放在肩头,目光清澈而眼神冰冷:“我们壬生狼的名声不太好,因为身为维和的组织,是有权限将嫌疑犯就地格杀的,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反抗。” 雨宫真昼无声的举起刀。 少年轻叹一声,旋即也摆出了架势,报上名讳:“新选组,一番队组长,天然理心流皆传,冲田总司!见参!” “噗……!”正在看戏的白某人没忍住喷了一口:“他刚刚说谁?!”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交锋 剑客们决斗也颇为讲究,总需要一切情景来作为辅助方才能够将情绪和斗志堆砌到足够。 剑客决斗,要么是在浪潮拍岸的碣石之上,要么是在枫叶飘零的落红之地,要么是白雪皑皑的百里飘雪,又或者是宁静异常的剑道场馆。 河道旁边的河埂上很是空旷,没有任何阻挡视线的东西,看的是一目了然。 她们此时已经停在了一座石桥上,大约十米长度五米宽度的桥梁架在河上,下方是湍急而浑浊的河水。 雨宫真昼的‘视线’正前方,那位少年给她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头猛虎。 并不是下山的饥渴猛虎,而是一头年轻力壮,正在成长之中,尚不知自己的獠牙有多么锋利的猛虎。 其斗志昂扬。 而在冲田总司的感知里,这名盲眼的少女同样也十分的危险,她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缥缈和虚无,就像是传闻中的红叶狩的妖怪般,样貌美艳衣着华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食人妖魔,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足以致命的危险。 看不透对方的意图,这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识过的对手。 两人站在桥梁上,和下方的流动的河水以及安静伫立的桥梁构建成了一副奇妙的画卷,以桥面为分界线的上面保持着静谧,而这份静谧之下,却是湍急的河水,浪潮拍打着河岸,水浪翻滚,恰如两名剑客心胸之中挤压的情绪,只待一声雷鸣将其点亮。 在剑光爆发之前,风声都显得那般压抑。 所以在这份教人汗流浃背、呼吸困难、心跳枯竭的等待之中,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终是许下一声惊蛰。 轰鸣一声,撕裂了苍穹的雷光照亮了天地一刹好似白昼。 发令声起,两把刀的主人也同样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快速,衣着都被强烈的风压拉扯着,衣袖、羽织猎猎作响,最前方的衣物紧贴着皮肤,速度之快难以分清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在白榆的视角中,毫无疑问是试卫馆的天才剑客冲田总司更快一点,快的不是他的刀,而是他的人。 步法·缩地。 少年的身体仿佛在那瞬间失去了重量,地面上不见崩裂痕迹,而他本人却如同蓄力满载的弹簧般弹射了出去……这无疑是一种极其高端的步法。 白榆下意识的开启了自己的超凡技艺,试图看透对方身上的旋律,再现这种独特的曲调。 两把刀目不暇接的在桥梁上碰撞,并且不止一刀。 双方都不是以体能见长的剑客,因而不选择将全部力量都押注在第一刀,一力破万法固然很好,可惜她们学不来。 十字斩对上了上下连段,两人都不能讨得便宜,剑光交错瞬间,彼此也换了个身位。 双方的衣袖翻飞之间,连续两次换位,重新分开的时候,两人手中的兵器居然都对调了一遍。 站在白榆的角度,他还没能全部看清发生了什么,因为注意力都在冲田总司的那双腿上。 雨宫真昼却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也意识到对方的反击手段,最初是她顺势勾住冲田总司的手臂,猛地拖近距离,试图靠着锁身的技巧压制对方的速度,可冲田总司同样反应很快,在臂膀被抓住的同时就已经产生反握兵器,这样太刀就会紧贴着前臂变成短距离也可厮杀的兵器。 在刀斩中雨宫真昼之前,被她截断了进攻路线,双方继续缠斗,这一次是试图扣住手腕关节,两人最终都完成了一次极其惊险的近距离夺刀,可以说是收获不小,但同时也丢失了自己的佩刀。 雨宫真昼不太适应的挥了挥加州清光,这把刀太重了。 “要换回来么?”冲田总司礼貌的问。 “好。”她也同意了。 双方同时抛出了自己的刀,在空中交替而过,也在刀刃落地之前就已经追刀奔赴,再度展开进攻。 这一次进攻雨宫真昼仍然是施展了最熟悉的攻势姿态,可下一刻直感生效,她立刻调转剑路,避开了对方直攻要害的一击,心头一惊……这才用了一次就被看破了? 她将天眼打开,用全部的精神去追踪对方的剑路轨迹,又是两次精准截断,此时她的剑正好处于中端防御的位置,于是重重一踏步,往前发力。 抵刀时,雨宫真昼察觉到对方的气力明显不足……想来也是,对方个头不高、虽然速度惊人,但是力量还是不如她的。 在普遍短腿的扶桑里,雨宫真昼近乎一米七的身高不论男女都算是高个子,这也意味着她比普通一米六五的人要多几公斤的肌肉。 冲田总司果断没有承刀反压,他很清楚自己的强项在于剑术上,果断往后拉开距离,侧身滑步,踩踏在了石桥护栏上,再度发力折返,如同一颗弹射网球,这种神奇的步法和精妙的力量控制,让他的双腿如同弹簧般,不需要耗费太多体能,却能通篇保持着惊人的速度。 雨宫真昼的肩膀上见了红,这一抹鲜红绽放的同时,她也直接将快雨刀抛出,刀刃在半空飞旋而起,几乎掠过冲田总司的鼻尖。 冲田总司不得不压低身体往后仰起身体,几乎后背和膝盖贴着地面滑行避开这一次的飞刀。 雨宫真昼等待的就是他速度降下来的时候,果断握住对方手腕,借力便是一个过肩摔。 新阴流·无刀取! 无刀取是柳生新阴流中的空手格斗术,柳生新阴流中是新阴流中最有名的分支,创建者柳生宗严作为剑豪却经常不配刀出行,面对持刀者便可夺刀败之,展示着他作为剑豪却不以杀人磨练剑技的心性境界。 雨宫真昼在龙脉界的锻炼中,也已经学会了许多之前不会的格斗技巧,而且天真正传香取神道中也有大量徒手格斗的技巧……特别是无刀取这一招,被她学得了其中精髓,所以冲田总司都没能反应过来。 天才剑客至今为止从未被人夺下过兵器,他太快了,而且刀很危险,谁敢冒着如此危险上来夺刀? 所以被无刀取摔在地上的时候,加州清光差点被夺走。 没能夺走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雨宫真昼愣了一下,她刚刚好像触碰到了东西,以至于反应迟钝了一拍,没能立刻扣住对方的手指让他松剑。 冲田总司踢了一脚地面,仿佛一条泥鳅般滑了出去,拍打地面弹跳起来就是一招跳劈。 雨宫真昼抽刀反击,桥梁地面顿时青石起起伏伏。 冲田总司不理解,刚刚都丢了兵器,夺刀失败,她哪来的? 雨宫真昼自然不会回答,试图故技重施,再度抛出兵器,快雨刀飞旋。 冲田总司不会再上当,果断拉开距离,将刀刃在地面一划,如同借力撑杆跳,如此不拘一格的用剑方式完全展现出了其灵活多变的剑路。 与此同时,少年也看清了雨宫真昼是如何取回剑的。 与其说是取回来,不如说它是自己飞回来的。 刀从右手侧飞旋至左手侧,又从左手转交至右手。 离手刀+背车刀。 冲田总司奇异道:“没见过的剑术,你是如何学会的?” 离手刀在扶桑剑客看来根本是大逆不道……剑怎么可能离开手臂到处乱飞? 即便是到了超凡三阶、超凡四阶,他们也仍然是一招一式的劈砍,而不会想着让剑自己飞出去取人头颅。 可雨宫真昼不同,她的离手刀是从龙脉界中学到的新招式。 让兵器脱手是大忌,在低品级尤其如此,所以离手刀的使用时机很严格,她不过是将其当做障眼法的一种来用,根本没指望能用它杀敌。 “大夏的剑术而已,没见过吗?”雨宫真昼淡然道:“御剑三千,挥剑如雨,飞剑千里,取人头颅,方是上乘剑术。” 她言语间竟能听出几分嘲讽和自傲,仿佛是在鄙夷对方是乡巴佬。 白榆不由得失笑……精夏可要不得啊。 冲田总司的态度却显得不以为然:“剑术不过是杀人的伎俩罢了,哪有什么上乘、低贱的分别?” 雨宫真昼一时语塞,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念道:“或许你是对的……在你我的手里,刀剑不过是杀人的兵器,技艺的存在就是用来搏杀……只要扶桑的世界还是这般模样,或许不论如何,刀都不可能被收起,总要斩人见血。” 冲田总司眯起眼睛:“伱倒是和其他的杀人鬼不太一样呢,他们啊,要么大声嘶吼着自己有什么冤屈表现的歇斯底里;要么是沉溺在力量之中,要么是为了争夺利益……但你表现的始终冷静,你和他们不一样,硬要说的话……” 他思索了一下,指着自己:“跟我倒是有点相似啊。” “你?”雨宫真昼问。 “我喜欢剑术,却不太喜欢杀人,只是没有办法,新选组的职责就是守卫一方的平安,不得不下狠手。” 冲田总司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念着:“其实我对幕府、阴阳家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也不懂那些,我在意的……仅仅只是近藤老大他们;这就是我的幸福。” “你呢?” “你的幸福是什么?又为了什么而挥剑?” 听着眼前这个斩人近百却能保持着纯真微笑的刽子手说话,雨宫真昼沉默片刻,低声说:“看来你是不会放我走了。” “这是当然,职责所在。”冲田总司甜甜一笑。 雨宫真昼的手指抚摸过刀身,说道:“原来我活的会比你轻松一些,至少我不用掩饰什么。” “女人是成不了武士的。” “你这样活着是不是会很辛苦?” 冲田总司知道身份被识破却也没什么慌张,伸出手从羽织内部扯下了松垮的白色绷带,她吐出一口气:“其实也习惯了,除了绷得紧一些之外,隐瞒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有大家替我打掩护呢。” “可惜,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我们会是朋友。”雨宫真昼拾起了刀鞘,有几分不知真假的遗憾。 “现在做朋友也不迟啊。”冲田总司的笑容仍然纯真。 “明明马上就要厮杀至一方倒下?” “嗯!”她认真点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你是疯了么?”雨宫真昼呵出一口白雾。 “哈哈哈,经常有人这么说,但我是认真的啊……朝生夕死,这就是武士和剑客,所以,我们每一刻都该活的率真而诚实!” 交谈戛然而止。 双方都在蓄力,等待着火光迸射的瞬间。 冲田总司已经脱下了鞋子,两只白皙的小脚踩踏在石桥上。 她摆出的起手姿势让观战方的白榆感到莫名的熟悉。 轰隆——!又是一声轰雷下坠。 那雷光竟就在无比近处的距离,劈落在河埂的侧面,整条河流都被电流经过,霎时间河面里都是一片清澈的白。 两把刀交错,如同仙人在银河上交锋。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三段突刺,一之太刀 试卫馆。 如果不算上剑道境界,仅仅是以剑术比拼的话。 冲田总司有着最高的连胜纪录,不单单是她有着‘缩地’这一特殊的身法,更是因为她基于缩地这一技艺往上开发而出的攻击性神通。 她曾凭这一招,击杀过三境的浪人武士。 伴随着雷光坠落的刹那,冲田总司往前踏步,解除了束缚之后,风吹过她的身体,衣服紧贴着躯壳,她的人影连同手中的加州清光也一同消失不见。 她的速度,在那一刻抵达了极致。 之前的是1,那么现在的就是5,甚至是10。 那一抹刀光递到了正前方,徐!破!急! 比风声更快的刀光穿过了空气,突刺迸发出的力量全部集中于剑尖前方,劲风将落下的雨水吹的七零八落的四散开来。 雨宫真昼挥剑拦截,秘剑狐影的精妙在这一次突刺的之前竟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 因为它太快了,快到极致便是锋锐,便是力量。 雨宫真昼的双脚在桥面留下三十厘米的平移痕迹才勉强的支撑住了这一次的猛烈突刺。 只是冲田总司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雨宫真昼只听到一声怪异的声响,背后传来什么东西被踏破的声音。 只见她的身体几乎匍匐于地面,和地表平行,踏地发力,爆发的力量使得桥面直接崩裂,塌陷近半米。 第二次突刺。 这一刀更快,更狠! 雨宫真昼的脸颊都被刺目的剑光映照成了惨白色,风压再度爆发,停驻的雨水承受着扩散而出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尖锐的摩擦声再度响起,即便这个距离足够施展无刀取,她也不敢尝试,如果这么做是必死无疑,她只能试图拦截这一次突刺。 第二次碰撞,虎口直接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淌,染红了刀鐔,顺着刀身滴落。 尖锐的声音太近了,以至于耳膜都在震颤,她没有视力,这一次更是被剥夺了一秒的听觉。 天眼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不过短暂恍惚,但已经让擦身而过的冲田总司折返而回,携带着比之前更加锋锐的第三刀。 这是第三次突刺。 无明三段突刺——! 从施展的第一刀开始,至第三刀结束,每一刀的威能都胜过之前一倍。 ……挡不住了! ……那就不挡了,正面胜负! 雨宫真昼心念一动,催动神秘,血痕闪烁殷红光泽,迸发出的鲜血化作剑痕,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刀光。 快到极致的三段突刺,对上了凶悍锋锐的赤痕一闪。 就在这一刹那,过去许多曾经无数次锻炼过的招式在眼中闪现交错。 在接连激战之后,她感到自己的体内有某种力量正在沸腾,咆哮……而手中的刀,流淌的血,便是将其牵引而出的那根丝线。 雨宫真昼无疑是天才,她真正意义上踏足剑道,至今也不过短短数月时光,可她经历的厮杀远超同龄人,经验她并不缺乏,她缺乏的其实是那份意志力,足以正视生死的意志力。 她知道先生在看,却也知道先生没有帮助自己,这意味着,这是她必须亲自跨过的难关。 就和当初一样。 不能让那个人失望…… 更重要的是,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她握住了刀。 在这快到极致的交锋之中,她抓住了那至关重要的灵光一现。 没有强大的剑意,没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一切都像是往日里那进行了千万次的挥刀斩击。 在雷鸣的注视之下,画面仿佛陷入了无止境的停滞之中。 然而这样的画面却仅仅只持续了三个弹指,之后,这片停滞的画卷,宛若镜面一般轰然破碎。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一闪而过的赤红。 三尺多长的刀刃,挥出了三十米以上的闪光。 冲击力当即让不堪重负的桥梁从中央崩裂开来,如同断线风筝般的两个人影摔入了浑浊的河水里,在水面中翻滚了几圈后,落在了河岸边缘。 冲田总司吃力的从冰冷的河水里爬了出来,神色狼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正面挡住自己蓄力到极致的无明三段突刺。 “刚刚那一刀,是什么……?” 她看向同样从河中走出来的少女。 “一之太刀。” 雨宫真昼回答道。 她虚弱的喘着气,每走一步都感到越发昏沉,脚步虚浮无力。 秘剑·一之太刀,战国剑圣冢原卜传的绝技……而冢原卜传师承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派师祖,虽然并未留下自己的秘剑修行方式,但这一剑的传闻还是留了下来,相传卜传从学习剑术时便每天拿着木刀对大树直劈6000下,长年的这样练习后无论是挥刀的力量还是出手的速度都达到了常人无法达到的境界,最基本的招数便成了最强的招数,这就是“秘剑·一之太刀”! 以雨宫真昼的能力,不论如何都达不到剑圣级别,不过神秘的运用,随着个人的强大而强大……赤痕的这一并不算高等的神秘,因为它的运用手段之纯粹,反而在雨宫真昼的手里得到了超乎预计的发挥。 将一之太刀的威能发挥出了出来。 “原来是剑圣的秘剑,那我输的倒是不冤枉。” 冲田总司站起身来,脸色也有些苍白:“虽然三段突刺被破,但我还有天然理心流的招式没有用。” 雨宫真昼神色古怪至极,她很想再战,奈何身体早已不允许。 面对这元气满满的刽子手,她只要咬牙硬撑。 只是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熟悉的声音回响。 “你可以休息了。” 这次的命运编织终究还是要被完成的。 他大多时候只会将选择命运的权利交给雨宫真昼自己,而自己不过是取到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 到了刚刚,他必须旁观的理由,已经没有了。 雨宫真昼一剑斩破了境界的桎梏,已经完成了此次命运编织的必要条件。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斗志、杀意、凶狠、戾气,全都在这平静的声音下烟消云散。 疲惫感顿时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安心的缓缓坐下。 “嗯……”她闭上眼睛,任由温柔的黑暗四面八方的将自己拥抱。 下一刻,有翻滚着的灰色雾气将她的躯壳所包裹。 一双脚步出现在了泥泞的河道边,踩踏着脚下的砂石发出轻微的细碎声响。 陌生的青年从一片凝固的时空之中走出,命运编者第一次以自身的姿态踏足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冲田总司满眼疑惑的看向突然消失的少女和突然出现的青年,不能理解,小脑袋瓜子满是问号。 “晚上好。”白榆打了个招呼:“我家姑娘蒙受你照顾了啊,刚刚的那一招很精彩。” “啊……多谢夸奖。”冲田总司礼貌的说了一句。 下一刻,刀光已至。 伏龙饮月的衣着猎猎作响,一杆狮心长枪也悄然从掌心中延展而出。 噹——! 长枪扬起,将冲田总司阻拦于三尺之外。 “突然袭击么?” “这可不算突然……你是谁?她去了哪里?”冲田总司为人天真但不愚蠢:“还请伱随我回一趟新选组慢慢解释!” “小姑娘,就凭你……大抵留不住我。” 云雷一闪·二连! 冲田总司靠着缩地避开了这一次攻击,但眼前也是有残影一闪而过。 长枪已经当头砸下,不是刺,而是砸! 狂暴的力量轰然下落,冲田总司举起刀刃防御,但立刻单膝着地,顿时肩膀颤抖战栗起来。 她是很快。 但她现在已经从全盛状态跌落了。 为什么冲田总司以速度和剑技见长? 这是因为他天生就有缺陷。 体能。 历史上的冲田总司本就是个短命鬼,身患疾病的天才剑客。 虽是刽子手,但除了剑术之外,体质十分孱弱,这种特殊的步伐和力量控制也是被迫练就的。 因为冲田总司只有这一个强项。 否则,换成其他的二境巅峰剑客,雨宫真昼应该是早已倒下了。 单纯剑术境界来看,两人的差距并不大。 诚然冲田总司是个斩人近百经验丰富的刽子手,但雨宫真昼在白榆的调教下,同样身经百战,无惧血火……如今的她绝对比历史中的她更强。 更别说,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完全全盛期的白榆。 这是命运编织,所有属于雨宫真昼的招式,包括刚刚习得的一之太刀,他均可运用。 冲田总司并不会福气,再度发起进攻,仍然是孤注一掷的突刺,苍白的剑光递到眼前……却不复之前的迅捷轻灵致命。 加州清光摩擦着狮心枪刃,白榆的右手扣住了冲田总司的佩刀,徒手握持。 壬生狼试图推刀,可她的气力不够,当兵刃落入对方手里时,她就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了。 扶桑剑道,强弱都过于明显。 恰如这柄刀一样。 如此锋利,也如此脆弱。 白榆举起手掌,冲田总司顿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试图阻拦,全力拔刀,却根本来不及。 他的手刀劈在了刀身最为脆弱的中端,白色雷光迸射,刀刃瞬间抵达金属疲劳的极限,在弯曲之中怦然断裂了两截。 名刀加州清光,被折断了。 冲田总司眼睛顷刻间失去光彩,她的佩刀被折断了……对武士来说,佩刀的重要性约等同于生命,什么都可以丢,唯独刀不可以。 丢下断刀,白榆看了眼冲田总司,语气平淡。 “你的职责所在是守卫江户平安,故而我留你一命。” “但伤了我的人,所以要付出代价。” “断你一刀,算是小施惩戒。”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去准备一把新刀吧。” “还请你继续和我家真昼做朋友。” 听着这句话,冲田总司顿感背脊涌上一股寒意。 再回头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凉味的嘴唇 待到壬生狼们找到浑身湿漉漉的冲田总司时,已经是半刻钟后的事了。 负责带队的是二番队组长斋藤一。 他见到冲田总司的状态后,立刻让其他队员分散开,然后摘下大衣披在对方肩膀上。 “发生什么事了?”他压低声音:“还有藏好一点。” “嗯。”冲田总司低沉的咳嗽两声,她声音虚弱道:“那个盲眼姑娘,剑术很厉害。” “比你更强?” “伯仲之间吧。”冲田总司摇头说:“不过我的修为境界还是比她更高一些,本来是可以赢的。” “本来?”斋藤一奇特道:“你又遇到谁了?” “一个,很神秘的人……很难具体的去形容。”冲田总司仔细回忆之前的场景,只能给出略有些模棱两可的描述:“他……长得很帅。” 斋藤一哑然:“你这关注点错了吧?” “是真的很帅啊,那留着月带头的各位不一样,”冲田总司继续说:“他的衣着打扮很像是大夏人。” 斋藤一立刻紧皱眉头:“大夏……如果真是大夏人,会比较麻烦。” “为什么?” “因为大夏超凡者都很难应付。”斋藤一扶着额头:“虽说海面有死潮隔绝,但距离的实在是太近了,扶桑很难完全隔绝大夏给予的影响。” 冲田总司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佩刀:“我的加州清光被他劈断了……” 斋藤一安慰道:“那你刚刚好也可以再换一把刀,之后有好刀你都可以优先选择。” 冲田总司点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对了,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还有一点……对方肯定持有某种很高级别的神秘,如果非必要情况,还是尽量不要去追踪更好。” 斋藤一无奈的说:“这怕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收到来自京都那边的通缉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遭遇的这个盲眼女子应该名为‘雨宫真昼’。” 冲田总司立刻点头,她对那个神秘人的最后一句话记得非常清楚:“的确是,他提到了真昼……雨宫,啊,这幻阴流的雨宫家?原来真的是一伙的啊。” “还不敢确认。”斋藤一顿了顿:“不过双方都是通缉犯没有错。” “双方……另一边也让雨宫龙二逃走了?”冲田总司奇怪道:“他的实力没有这么强吧。” “靠着鬼神之力的加持,几乎踏入了超凡三境里,由于顾忌造成更大伤亡,也只能让对方逃了出去。”斋藤一在嘴上替壬生狼们挽回一点颜面:“如果不是因为土方副局长和近藤局长随将军去了京都开会,倒也不至于会让他跑了出去……” “死去的阴阳师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嗯,都是一群来自贺茂分家的阴阳师,这次死了六个,伤了三个,算是废掉了不少。”斋藤一有些幸灾乐祸道:“这群阴阳师整天眼高于顶,怕是阴阳寮要发疯的提高赏金了,或许也会私底下做些什么事吧。” 冲田总司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 “雨宫家已经完了,幻阴流的道场会被幕府收容,但雨宫家逃出去的两个人都有抵达剑豪境界的可能,其存在十分危险。”斋藤一看了眼俏脸发白的冲田总司,不再谈及工作的事:“这几天你回去试卫馆里好好养养身体,不要到处乱跑了……还好你这次没事,不过下次不能再继续这样事了,即便是见猎心喜也得看看具体的情况。” 冲田总司低头认错:“对不起。” 见到小姑娘都认错了,斋藤一也不方便再训斥了。 交谈到此为止,冲田总司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断裂的桥梁,又回想起对方临走之前的那句话。 让她感到一股恶寒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不服的斗志。 她抿了抿嘴唇:“想把我当磨刀石了么……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 江户郊外。 白榆甩开了所有的跟踪者,回到了一处贫民区的房子里。 这里附近有过死人的事件,传闻有恶鬼出没,也吓着很多人不靠近这一带的居住地。 加上这个时代的扶桑也没有那么多的公共资源放置摄像头什么的,倒也省略了许多功夫。 回到了休息地后,白榆解除附身状态。 灰色的雾气翻滚之中,一道人形出现,雨宫真昼从中走出,身体失去支撑后,差点摔倒在榻榻米上。 白榆将其横抱起,放在了地铺上。 在脱离了雨宫真昼的附体状态后,白榆发现自己的人形状态就很难维持稳定了,身体不断的散发出灰色的雾气,躯壳重新组成又散开,就像是这片时空本身正在排斥着他介入。 【是否结束此次编织?】 提示近在眼前。 白榆看向了还在睡着的女孩,正打算结束这次命运编织,却忽然感受到一阵牵扯感。 雨宫真昼抓住了他的手臂,一阵灰色雾气飘散而出,虚化不定形。 “先生……” “是我。”白榆回道:“已经结束了。”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我输给了,那个新选组……” “如果你们境界修为对等,你不会输……这次输了也无妨,知耻而后勇。”白榆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你这次的行事的确是过于鲁莽了一些,根本没考虑过后果吧?” “我……”雨宫真昼低头认错,在被子上跪坐好,然后低头一拜:“真昼知错了,不该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也不该被情绪控制住,自作主张的乱来,将自己置于险境。” 白榆望着对方诚恳而良好的认错态度,也没了发火的理由,实际上他也根本不生气,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也是对方的命运。 他想了想,这种时候其实也不该夸奖她的鲁莽,就和养女儿一样,意在养成对方自主独立的人格。 于是他加了一句勉励的话:“须知,三思而后行。” 雨宫真昼坐直了身体:“下次我不会再如此鲁莽了!” “嗯……反省就先到这儿吧。”白榆说:“我倒是想要听一听,你接下来的打算……雨宫家已经不行了,除了你们两个通缉犯,幻阴流的招牌也一定保不住,你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吧。” 雨宫真昼思索着,然后缓缓摇头:“扶桑并不大,如果在京都和江户为中心的两大区域都待不下去,那我能去的也只有继续往北一带了……可那边都是虾夷人的地方,和幕府是敌对关系——所以我还是决定留在江户这一带。” 白榆提醒道:“冲田总司已经看到了你的脸,而且你目盲的特性是藏不住的,通缉令很快就会发布在大街小巷。” 雨宫真昼说:“我可以通过江户的极道组织来隐藏自己的所在——对方也已经对我提出过邀请了。” 白榆对此事还不太知情:“极道组织啊。” 实话说,这些存在是上不了台面的……本质上就是一群民间暴力团体,而且级别不会很高,在超凡的世界中略有些不值一提。 “请放心,我有把握的。”雨宫真昼解释道:“关东地区很是广袤,幕府管辖的地区终归还是仅限于江户这一带,其他地方大多是当地大名华族的自治区,不少极道组织也就是这些华族的黑手套。” 白榆托着腮帮,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灰色雾气:“这件事之后再说——我想知道的是你接下来的打算。” 雨宫真昼抿了抿嘴唇:“我的打算是……找回舅公遗体,潜心修行,尽快抵达剑道三境。” 她呼吸微微急促:“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阴阳师继续玷污舅公的遗体。” “这也意味着你要贺茂一族为敌了。”白榆提醒道:“对方是阴阳寮的两大台柱。” “我知晓自己可能是蚍蜉撼树,但总得尝试一下。” “你这也算是走上了另一条的复仇之路啊。”白榆目光颇为微妙,若是当初雨宫真昼没能遇到自己改写命运,一旦成为交易对象进入了风间家之后,她的人生一会儿只剩下一个主旋律,那就是复仇。 现在绕了一大圈,不仅没能找到舅公获得平静的生活,反而因为雨宫家的事,直接阴阳寮的支柱之一贺茂一族为敌。 这敌人顿时档次就提升了几个级别,同为世家,贺茂一族可比南家高了不止几个档次。 白榆一点都不怀疑贺茂一族到底有没有五十级以上的老怪物……就算没有这个级别阴阳师,也至少有一两头这个级别的式神。 远不是如今的他和雨宫真昼所能撼动的。 偏偏这姑娘是个执拗性子,认错第一名,然后下次还犯。 白榆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然后站起身来:“随你便吧。” “先生…”雨宫真昼的声音变得格为柔弱,带着几丝忐忑和不安,微微咬着下嘴唇:“我听先生的。” “我说了,想做什么都随你喜欢。”白榆耐心的解释道:“我会编织命运,但你的人生仍然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你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傀儡,所以别活的像个尸体,不妨学一学那个冲田姑娘,活泼一些倒也好。” “不过,在涉险之前,多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别将自己的生命当做消耗品,好好活着。” 直到这时,雨宫真昼方才迟钝明白过来,原来先生不是责怪她的自作主张,而是不高兴她的鲁莽行为差点葬送了自己性命。 顿感内心无比的愧疚。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 雨宫真昼,你这个不识好歹女人! 你真该死啊。 她用力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这时,白榆看了一眼即将结束的命运编织,也流露出几丝叹息,垂落目光看向局促不安的少女,留下最后一句话。 “傻姑娘,若是你不在了,即便是我……也是会感到难过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听着那温柔而疲惫的话语。 雨宫真昼再也忍不住自己情绪上的爆发,她无比惭愧,更是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来,驱使着她的感性压倒性的盖过理性,一念升起,便如同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直接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抱住前方的青年,同时踮起脚尖,在白榆惊愕目光中,直接像个笨拙的小花猫般拱了过来。 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的抱住,紧接着嘴唇上掠过丝丝凉意,还没来得及深刻体会一下,提示声已经结束。 【命运编织已结束】 人形消散成,灰色雾气亦不再残留。 雨宫真昼没了支撑后,也失去了平衡摔在榻榻米上,她抱着空荡荡的双臂,翻了个身,手指尖轻轻抚摸过嘴唇,仿佛有电流划过身体。 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让她灵魂深处都打了寒噤。 然后,开始期待更多。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编织结语 【命运编织·承,已结束】 【无明鬼的状态栏得到了更新】 【等级提升:20→22】 【习得神通:秘剑·一之太刀】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300】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1】 【羁绊等级提升:3→4(组队具有经验加成40%)(组队时心情恢复速度提升)】 【礼装‘雨落狂流之夜’升级】 一系列的弹窗来的猝不及防。 白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而时间也已经来到下午五点半。 看来从车上睡着之后,就被带回了家里……而且时间也过去了几个小时。 命运编织是一次性的,不能重来。 他似乎是鸽了大家这一次的聚餐。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的确还有一丝凉丝丝的触感留存着…… 虽然只有不到一秒钟,但的确是接触到了。 不过,那是命运编者的初吻,应该和我白榆没什么关系吧? 两世为人的老处男神色微妙,怎么说呢……没想象的那么好,但也没设想的那么坏,因为没经验的缘故,他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更是有些被雨宫真昼这突然的袭击而搞的有些懵。 本来只是按照惯例的刷一刷好感度而已。 怎么突然就被强吻了一下,她也跟个笨拙的小花猫似得,冲过来,亲一下……看得出来也没什么经验。 这羁绊等级也才四级啊,这就已经让妹子主动发起强烈攻式了。 看看那群已经20级羁绊一大堆的御主们,这不得被疯狂轮大米轮到死? 白榆按着眉心:“冷静,冷静……老处男的初吻没什么可在意的,我需要在意不是个问题吧?” “别表现跟和青春期的猴子似得,这行为简直羞耻,又不是情窦初开的高中生。” “妈的,嘴角别上扬了,丢不丢人啊!” ……妈的自己居然意外的容易搞定。 ……这就是老纯情处男的悲哀吗? 对着手机摄像头里的可悲男人发出嘲笑后,白榆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回味了一下,然后才算是缓过神来。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屏幕上,一行行文字出现在视线之中。 毫无疑问,这次的命运编织收获不算小,仅仅是两百点命运点数就已经足够……如果自己不出手,今晚雨宫真昼显然是难逃一死。 一共三阶段的强敌,除了阴阳师之外,不论是鬼化状态的雨宫龙二还是新选组的刽子手冲田总司,都不是她单独能应付来的。 所以给予的奖励也不少。 先看一下礼装。 【雨落狂流之夜】 【二星级专属礼装】 【效果一:当无明鬼装备该礼装时,在夜雨天气之下,将进入斗志昂扬状态,提升全基础属性,并为该英灵增加一次战斗续行】 【效果二:当无明鬼装备该礼装时,小幅提升悟性;在夜雨天气下,中幅提升悟性】 【备注:雨夜才是我的主场!】 果然这礼装……是有点东西的。 一星级还看不出来,毕竟夜晚下雨天气太过于苛刻了。 但实际打起来才知道,一旦凑齐了这个天时,它的提升效果是十分明显的。 “下次提醒一下雨宫真昼出门砍人的时候,记得找个下雨天……” “这要多来几次,还不知道能感悟出什么厉害剑法呢。” 雨夜带刀不带伞,一听就很带感。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看。 目光停留在了觉醒的新技能上。 【秘剑·一之太刀】 【简介:战国剑圣秘剑招数,说是秘剑,但实际上莫过于‘千锤百炼’四个字而已,修炼到极致之后,每一剑都是一之太刀】 【效果:每用心的斩出一剑,都能十分轻微提升一之太刀的破坏力;以神秘催发将极大提升这一次斩击的威力;当前叠层18w+】 【备注:用耳去听,用心去斩】 “什么狗头……沙漠死神吧友。” 白榆看着介绍总觉得既视感有点强烈。 这种无上限叠加的神通技艺,是标准的大器晚成类型。 不过嘛,它也不是没有局限性的,表面上的叠层很爽,但实际上存在一个软上限。 诚然,叠个上亿层就能斩灭一切,但通常来说,没人能做得到,因为活不了那么久,就连从创造了一之太刀这一招的冢原卜传也是同样。 狗头也是这样的英雄,前期英雄最弱,后期英雄最弱……他发力期其实是中期。 看似无限叠是很美好,但这叠的毕竟是攻击力,而不是血量和厚度……显然比起心之钢就差不少。 能让人活到最后的终归是血条和甲,而不是刀剑。 白榆继续看去,多了一个英灵天赋进化点。 取之于谁,用之于谁。 反正不能给自己用,倒也谈不上心疼什么的。 打开了无明鬼面板,变化和之前不大,不过天赋这一行多了个加号。 点击了一下加号。 【是否提升‘直感’天赋?】 【提升至红色级别,还需两点进化点数】 点击确认之后。 直感天赋的颜色加深了一些,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并没有获得质变。 白榆目前的天赋‘勤能补拙’提升到紫色级别需要四点天赋进化点数。 雨宫真昼只需要三点就能提升到红色级别。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比狗和猫都大。” 白榆发出了无力的感叹声。 清完了这次收获后,他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把无明鬼提升到了超凡二阶后,想来在龙脉界堵着自己的龙脉留影应该是能解决了。 高考也已经结束。 感觉各种事都全部办完了……顿时整个人无比轻松,而且慵懒。 工作都搞定了,接下来干些啥呢? 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是不是快要开饭了? 打开房门,已经能够嗅到那芬芳的气味。 本来还不觉得饿,现在突然觉得能生吞一头牛,有一种‘大晚上刷群聊,突然看到有人深夜放毒,直接一大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映入眼帘’的感觉。 “好香啊。”白榆凑到厨房里,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问:“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女子的声音十分的温柔。 “我想吃……”白榆不知是哪根筋抽了,或许是精神太过于放松,下意识的说出口:“妈做的鸡蛋羹。” 的确是他还是地球人的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很简单……但也很美味。 恰是没有防备的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思考。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可听到这句话,一旁的女子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回眸看向少年。 商明娥伸出手将白榆的衣领抚平,满眼都是溢出的母爱和心疼:“好,妈妈这就给你做。”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家事 白榆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后,尴尬的转身走出厨房。 事到如今,认错人这件事是说不出口了。 好端端的怎么商明娥来家里了? 是因为今天高考结束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拿了南陵市的高考状元? emmm…… 人年纪越大,越是羞于当面喊妈,更别说一声还喊错了人。 白榆走到了客厅,注意到苏若离正斜躺着吃着薯片,见到他后顿时喜笑颜开,眼眉弯弯。 “笑的这么开心?” “因为我想起了高兴的事啊。”苏姑娘唇角上扬。 这一声‘妈妈’,喊的是她的母亲,她倒是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只被顺了毛的缅因猫般。 秦雪澡这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淡淡道:“喊的是你妈,又不是喊你妈,别笑的这么花痴。” “谁花痴了!”苏若离和秦雪澡对上视线,眼睛里迸发出几丝电火花。 “好了,别吵架。”白榆抬起手虚压:“我在车上睡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把你留在车上,等聚餐结束后把伱带回来了。”秦雪澡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应该没事吧,怎么叫你都不醒?” “还好,可能只是损耗有些大吧,英灵之理不是那么容易借用的。”白榆随便找了个借口。 “以后可不要乱来了,今天你挑战慕遥夕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鲁莽。”秦雪澡认真的说:“不必跟对方较劲,英灵又不是人。” 白榆正要回答,便被一只白皙的柔荑分开了。 “要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还有——我怎么就不是人了?”苏若离挺起胸口:“我比真人还要真人,可不像是某个根本长不大的睡美人。” “等你六十岁的时候,到时候看看谁羡慕谁。”秦雪澡很是不以为意。 夹在两者之间,白榆顿觉压力山大。 两位天之骄女一旦开始争锋相对,下一步就可能是顶峰相对了,再下一步距离白榆被两面夹击也不远了。 真希望她们能找点别的什么事做。 这时商明娥喊了一声:“孩子们,吃饭了。” 解了白榆的燃眉之急。 上了饭桌,三个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苏若离问:“爸爸呢?” “还忙着做研究呢,说是对影世界中得到的某种材料要复原成功了。”商明娥说:“他一旦陷入这种事里,没半个月回不来,不用管……倒是百忙之中给我发了个短信,祝贺你们两个通过武考。” 苏母高兴而欣慰的说着,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在白榆的碗里:“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直接考了个南陵市武状元!” 她托着腮帮,轻声说道:“想当年你的妈妈也是这么优秀的啊。” 白榆咬了一口红烧肉,问道:“现在能告诉我,关于我家里人的事了吗?” 商明娥微微沉默,她放下筷子,神色流露出一丝愧疚:“瞒着你这么多年,是我不对……不过,我、你的母亲,我们真的很爱你,很爱护你……所以,一早就约定好了,若是你没有天赋,就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们可以养你一辈子,就算我和苏浩然老了,也还有若即若离在,两个照顾你一个总是没问题的。” 苏若离惊讶的说:“原来我们是被当保姆养的吗?” 商明娥瞥了眼苏若离,没好气的骂道:“当初如果不是你这丫头太野,早就把婚约定下来了,可惜若即是姐姐,大了七岁,不然她可比你更合适。” 苏若离有些不服气:“我,我也很温柔了啊,现在……” “谁知道你能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商明娥以手扶额,旋即摇了摇头:“罢了,不提你的事,一提起我就肝疼……还是说说我最心疼的小玉京。” 秦雪澡对苏若离传音问:“你是亲生的吗?” 苏若离磨了磨牙齿,回道:“当然是……连喜欢的男孩都跟我是同一类的,能不是亲生的吗?” 商明娥对白榆的无疑是母爱,不过更倾向于儿子一点。 事实上,当初生了孩子,都是跟闺蜜换着养……因为第一胎是女儿,所以第二胎想要个儿子,也好儿女双全,结果二胎还是个小公主,所以商明娥只能一带二,两个娃娃吃奶的时候都是一左一右,就这样,安安分分的白榆还经常被婴儿时期就多动的苏若离踢。 倒也不能怪她偏心,谁让小时候的苏若离跟可爱完全不沾边,小混世魔王一只,整天欺负周边小孩子,只有白榆最为乖巧,不哭不闹,大人当然更喜欢这一款。 “你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了解,是因为你十岁之前,她就不在了……很多那时候留下的痕迹,也被抹去了。”商明娥心疼的说:“你大概都不知道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吧。” 白榆摇头,记忆里的确没有完整的名字,他只记得一个字:“钥。” “嗯,你的母亲的名叫做钥……她的姓氏,叫做北冥。” “北冥钥……”白榆低声念道,仅仅是念到这个名字,便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绪。 “北冥是大夏世家之一,你的母亲是世家之女。”商明娥停顿了一下:“而且是嫡系。” 苏若离追问:“所以这时候,木头的外婆外公都健在么?” “不知道。”商明娥语气不快:“但北冥世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世家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对家族成员进行价值上的压榨也是常有的事,阿钥便是一早就有婚约在身,嫁到白家,生下玉京都是隐匿的……玉京的身份在北冥家看来,其实是不被承认的。” “这对世家来说,是很折损面子的事吧?” “当然是,所以他们最初可没少使绊子。”商明娥气的拍了桌子:“其中不少手段简直恶毒。” “可惜我娘家也不过是京城三流,帮不上什么忙……最大的帮助,就是跟着你爹来到南陵,远离京城。” “那时候阿钥已经怀孕,便留在南陵市安心养胎,不过……” 她说到这里,陷入了停顿。 “不过什么?”白榆神色沉静:“不管是什么,我都承受得住。” “哎……”商明娥苦笑道:“不过你母亲还是中了毒,北冥家的人试图将你扼杀,不惜给你母亲下毒,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你母亲留下了暗伤,而同时……你天生的血脉神通也被废除了。” 她咬着下嘴唇,微微用力的握住少年的手,又怕太用力让他疼痛而松开一些,眼神里满是挣扎的难过。 “原本你的天赋应该是你父亲和你母亲遗留给你的最大礼物,你本可以拥有更加出类拔萃的天赋,但被北冥世家想方设法的废除了……他们或许不能容忍北冥家的血脉神通流落在外,被其他人拥有吧。” 秦雪澡闻言不禁色变,勃然道:“简直丧心病狂!居然对还在腹中的胎儿下毒手!” 白榆恍然:“所以,我才是白色天赋……因为先天有缺。” “我们一直都很担心,怕你长大后接受不了真相,见你小时候乖巧,甚至有些木讷,很担心很担心是因为这件事损害了你的先天。” “说真的,我们其实很害怕你长大,你母亲不止一次的这么对我说,害怕你长大后质问他为什么自己是个废物。”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把真相告诉你,说得越多越明白,越会伤害你。” 商明娥说到这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快意,仿佛多年来的痛苦得到了宣泄,拔掉了心头的一根刺。 “可是……” “他们不会想到,就算没有那些,你也还是这么优秀!” “靠着自己努力走到了这一步,而不是靠着那什么先天血脉、世家资源,只靠着你自己。” “即便没有北冥家的血脉又如何,你也一样是天骄,能赢得过先天英灵,胜得过武圣阁高徒,能去得了蓬莱学院!” “玉京,你是我们的骄傲啊。” 女人说着话,已是泪流满面:“从今天开始,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十强十凶 望着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妇人。 白榆终于明悟了违和感的所在。 为何之前始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周边人待自己太好了。 少年白榆明明是生活在这个幸福温馨的环境里,却还是一刻不停的努力。 或许是他自己冥冥之中有所感知,有所察觉,意识到了什么。 作为后代被亲人照顾是理所当然,可哪怕商明娥、苏浩然将自己视若己出,未免也好的太过了一些。 她不是自己的母亲,为何能对自己这么好? 不单单是因为曾经哺乳过和喜欢,更是因为……愧疚。 周边的所有人都认为对自己有所亏欠。 在他尚未出生的时候,就认为给这个孩子带来了许多苦难,注定是一生无法弥补的错误。 所以才要想尽一切方式的弥补。 白榆此时都很想问一句,如果自己真是个废柴,那从小撮合自己和苏若离的感情,是不是也是您老们算计好的? 这还真不好说……如果没出现高三一班的意外,没有世外神的狂信徒搞事,自己没有遇到交通事故穿越过来。 或许白榆这一生都会被困在这座南陵市中吧,锁住了他自己,也锁住了苏若离。 大概是这种感觉,让少年感到郁闷的无处可抒发,只能不断的加倍努力。 然而努力有回报是个伪命题。 白榆不认为自己做出了什么努力。 他是靠着外挂和超能力。 不过亲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外挂就不算自己努力了? 对此深蓝加点器有话要说! 算了,反正是穿越者……靠外挂不丢人。 况且,若是没了这层修改器,即便是自己,将来最大也就是做个富家翁或者顶级的科研人才,想要撼动世家仍然困难。 白榆握住商明娥的手,露出了微笑:“那也是时候,让北冥家见识一下我的能耐……若是早些知道,我或许会去京都参与高考,试一试登龙。” 听到这句有些自夸自负的话语,苏母破涕为笑:“你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十分满足了……都说望子成龙,可我还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她苦涩的说:“我商明娥,自幼和你母亲相识,做了三十年的好朋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难,什么都帮不到。” “所以我绝不希望我们上一代的事,在伱们这一代,继续重蹈覆辙。” “好在老天眷顾,我的儿女都很出色。” “若离是先天英灵血脉,有她在你身边,我便可放心。” “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苏若离听红了眼睛,立刻抱住了母亲。 秦雪澡默默喝了口水……这场景反而显得我格格不入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好啦好啦,坐回去。”商明娥放开手,揪了一下女儿的耳朵:“你抱过来,我还怎么抱小玉京?” “妈!” “别撒娇了,都快成年的大姑娘,要矜持一些。”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您把自己女儿当工具人看。” “我可没这么说。”商明娥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我失去过若即,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你们。” 苏若离乖巧坐了回去。 白榆这时候梳理好了情绪,继续问道:“我母亲是北冥世家的女儿,那我父亲呢?” 他奇怪的问:“白家莫非也是什么显赫一时的家族?” “当然不是。”商明娥倒也不奇怪为什么白榆会这么问,她回道:“白家不是世家,硬要说不过一家普通人家,一脉单传,到你这一辈加起来也就三个人……所以北冥世家绝不会答应阿钥下嫁。” 白榆心想亲爹还真有一手,居然能把北冥世家的女儿拐到手。 “那我父亲是……” “废柴一个。”商明娥秒答,满脸不屑。 “嗯?” “一个长得帅点、天赋高点、修为高点的废柴罢了,自从见到阿钥第一眼就一见钟心,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就摘不掉。”商明娥握拳敲桌:“早知阿钥会被他连累的那么辛苦,我当年就该一脚踢碎他的传宗接袋!” 白榆:“……” 同为父子,要不要待遇差距这么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母对一个男人做出这么恶毒的评价。 苏若离对着白榆小声耳语:“我这边怀疑妈妈对北冥阿姨有些特殊情感,但是我没有证据。” “我听到了啊!”商明娥瞪了眼自己女儿:“我可不是那种爱好之人,如果我是,哪来的你?我不过是……替阿钥感到不值得。” 她咬牙切齿:“我是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我是知道那白星河将来有望武圣,也期盼过他们能幸福,可结果呢?” “他作为丈夫,本就该保护妻子,既然没能做到,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不给他好脸色看!” 很怒啊。 “那白星河人呢?”白榆倒也很配合的直呼其名,这时候可不能维护这个亲爹,否则只会让商明娥更加上火。 “不知道,应该是失踪了。”商明娥回忆着道:“知道你母亲中毒后,他便前去找寻解毒的药材,结果一去不回,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你爷爷没找到他的下落。” 白榆无言以对,妈的这剧情怎么看都觉得好有既视感,父亲一去不回,要么是人已经嘎了,要么是在高级地图猫着等我过去发任务。 自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爹,也完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当个工具人看着先吧。 不过他顺带听到了另一个人的称呼,便顺口一问:“我爷爷找过他?” 白破军,白榆还是认识的,老爷子虽然常年漂泊在外,但前十年还是陪伴着男孩长大的,时不时寄一份书信和物件回来,可见很在意孙子。 “嗯,白破军找过。”商明娥顿了顿,旋即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她又沉下眼眉,似乎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不过很快就想了清楚,决定不必要卖关子。 “你爷爷白破军,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很了不起?” “当然,因为他是大夏官方列出的十凶之一。”商明娥目光憧憬且崇敬:“如今仍然名列榜单之中。” “十凶?”白榆没听过:“这是什么?” 大夏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榜单、称号。 “十凶、十强……是大夏十司之一的观星司所创建,观星司的创建,意在天听地视,掌控大夏中的一切风吹草丛,可瞻仰星辰、推衍命数,可深入大地,监听影世界的活动范围。”秦雪澡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立刻进行科普。 “十强榜单,便是当今明面上的大夏战力十强者,榜单一战一更迭,通常数年一变。” “十凶榜单,则是大夏最为危险的十个凶徒,有通缉令悬赏,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是一方灾害。” 商明娥莞尔道:“十凶排行第十,便是白破军……也是你爷爷,不过这件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不可声张出去,否则会招来一些麻烦。” “只是一些麻烦?”秦雪澡确认道:“不是灭顶之灾?” “你知道白破军是怎么上的十凶榜单么?” 三人皆摇头。 “他独自一人杀入了京城北冥家,和北冥家同气连枝的其他三家也全部被他踏破了门楣,砸了匾额,死了十七个长老,伤了三大家主,北冥家主直接被打断双腿废了武功,就这么在京城闹了足足三天三夜时间。” 商明娥说起这件事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看得出她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小朋友面前表现的过于激动,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住她的心潮澎湃和当浮一大白的痛快。 “嘶……”白榆吸了口凉气:“爷爷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所以他最为护短,若是你出了事,他绝对会不远万里的赶回来……当年他大闹了北冥家,把这件事变相的昭示天下,事情传出去,北冥世家脸上无光,京都其他势力也不愿介入,最后还是那位丝绸手套的主人劝停了你爷爷。” 商明娥对内情了解不多,只能陈述简单的事实:“没人清楚他们当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你爷爷也是安然返回了南陵市,与此同时,他也登上了十凶榜单,在这里待了十年左右,于数年前离开大夏,周游世界。” “我猜测,大概是他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以多少年不回大夏作为交易,在南陵市照顾你十年时间。” 她看向白榆,轻叹道:“我这么说也不一定正确,因为这十年里,他也在找你父亲的下落,不论白星河多么混蛋,都和你爷爷无关,白破军尽到了作为长辈的职责,他没有对你不起,只是很多事不由他而已。” 白榆闻言挠了挠头,信息量有点大,需要捋一捋。 爷爷都这么厉害,那我去外国,岂不是可以直接不用奋斗了? 他好像在外国给我找了个未婚妻,这么一想搞不好是真的耶。 “我知道你此时肯定很混乱很复杂。”苏母能看出他的心情复杂,劝说道:“你不用现在就全盘接受,不论你的家室是什么,其实不重要……你爷爷远在海外也帮不了你什么,你母亲的事现在也不需要你来烦恼。” 白榆忽然喊道:“姨……娘,的确,不论爷爷如何,对我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想问。” 他直视着商明娥,声音平稳,却有一股沉默的压抑。 “我母亲也是因为当时身怀六甲时中了毒、留下的暗伤,所以才会提前离世的?” 随着他问出了这句话,顿时房间内飘起了冰冷的杀机。 但紧接着这股杀机就被打断了。 “不是,其实你妈没死。” “嗯?” “阿钥只是被抓了回去。” “???”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草萤有耀终非火 只能说,高考之后的当天。 发生了太多令人意外的事。 譬如白榆发现了自己明明是个穿越者,居然拿的不是父母双亡的剧本……这跟起点孤儿院的设定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啊。 在和商明娥的一番商量后。 白榆知晓了关于北冥钥的一些信息。 虽然白榆的血脉被废除了,但北冥钥仍然是一族中的嫡系,不能流落在外。 北冥钥也是为了保证自己孩子的生命安全,选择回到了家族,想来应该是被软禁了起来。 而且这件事也是发生在白破军离开了大夏之后……应该是他刚刚离开没多久,北冥家的人就来了。 同时是确认了白榆没有留存北冥家的血脉神通,自然也没必要对他进行处理。 “做事可真绝啊。”白榆并无多少愤怒,十分冷静的感慨:“这就是千年世家的手段么?够绝的。” “白家和北冥家已经撕破脸皮,不过你仍然是安全的,想来北冥家仍然十分忌惮白破军的存在。”秦雪澡也在一旁听完后发表意见:“不过老爷子终究远在海外,不能近处保护你的安危。” “有了一尊武圣,怎么都算是武圣世家了,居然会落得这一步下场。”苏若离则是有些错愕和难过:“一家人被迫分离,这种事我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 “现实里也存在,各大世家所谋求无非是个利字,千年世家本就是庞大利益阶级的集合体,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们什么都会做。”商明娥哼了一声:“自然也缺乏基本的人情味。” “和白家交好,也算是和武圣结亲了,这不是好事么?”秦雪澡流露出一丝讽刺:“还是说北冥家眼瞎到这一步,连真龙都看不出来?” “白家的根基太浅了,虽然也有百年时间,但白家是在国外经营过的,后来遭遇了变故,从罗马回到了国内……直至白破军登龙状元为止,方才初现峥嵘,不过那也是白破军一人。”商明娥谈及这些是因为曾经听到过白破军自己说过:“老爷子也自知白家在大夏国内势微,回到大夏避难了百五十年也并未建立起什么联系,因为白家的根基主要是在国外,甚至就连白老爷子突破武圣也是在国外。” “所以国内很少知晓,因为太低调了……若不是后来见面,我们也不清楚白星河的父亲就是白破军。” “北冥家知道后肯定十分后悔,可若不是白破军撕破脸皮去京都大闹一场,一战成名,北冥家又岂会对他正眼相看?” 这就是一个悖论了。 如果你平日不秀肌肉不展露拳头,对方会认为伱软弱可欺,自然就会找上门来。 若是你这时候反击,对方才会知道你的厉害,但这时候双方梁子已经结下,矛盾不可避免。 不过这也不是白破军的问题,老爷子常年在外,要么秘境修行,要么影世界行走,要么随着在西方闯荡,收拾祖辈家业,哪知道家里这混小子能拐了千年世家的血脉,退一步来说,便是个庶女倒也是罢了,嫡女简直不能忍。 等老爷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看家里已是一地鸡毛,自己不仅儿媳妇有了,孙子也有了,但是儿子失踪了,媳妇和孙子都叫人给害了。 当时的老人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已无从推断。 只是能大约猜想到,那个老人该有多难过。 能想象到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家,他带着一身戾气,从南陵直奔京都,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步,都在胸膛深处积压着熊熊火焰。 即便心知肚明这场报复什么都也换不来,他却不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于是他挥起拳头砸在北冥家的正门上、匾额上的时候,戾气和凶焰冲天而起,惊醒了那些装死的贵人们。 在大夏留下了赫赫凶名。 在那一切结束后,还要回到家里,放下一切被迫扮演一个普通爷爷的形象。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的先天有缺,这辈子注定无法走上超凡之路。 白榆想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句低声呓语。 “看来是我耽误了所有人的十年时间啊。” 北冥钥、白破军,都是留在这里十年时光,都是为了照顾他,希望孩子尽可能度过一个温暖的童年。 即便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会最终被迫分开、家破人散,可还是竭尽一切的照顾着他。 若是没有了这十年蹉跎,或许…… 他站起身来,沉默的走向房间,此时的心情复杂,需要静一静。 还好自己是个穿越者,还好不单单只是那位少年,否则一时间会有太多事无法接受。 等白榆回了房间,饭桌上的气氛也随之沉默下来。 商明娥眼眶微红,嘴唇颤抖着,她擦了擦眼角:“我最害怕的就是这孩子自暴自弃的这么想。” 照顾他哪里是耽误? 分明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 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呢? 为人父母最遗憾的便是错过了他的成长之时……商明娥每每回到京城想办法探望北冥钥,便是带着相簿去见她,仅仅是聊着孩子身上的事就能过去好久好久,每次聊完都能感受到北冥钥身上的那股冷气消散了许多,否则她会更像是一座雕塑,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秦雪澡闭上眼睛:“毕竟不是所有孩子都认为自己的出生值得被祝福。” 苏若离摇了摇头:“木头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家人都很爱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份关爱。” “有什么对不起的?”商明娥有些愤怒,却不知道该对谁发火,神色又变得柔和:“孩子本就该被父母亲人所爱啊,他觉得受不起,可我们只会认为对不起他……” 秦雪澡平静的说:“愧疚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的,溺爱会把人变废,隐瞒会让人受伤。” 她站起身来,看了眼商明娥,也压抑着情绪:“不论如何,我不喜欢这种隐瞒,你们还是伤害了他,即便是以爱的名义。” 她问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式了么?” “秦学姐……” 苏若离也不知道该帮哪边说话,她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是对的。” 商明娥忽然开口,她轻轻攥着拳头,握着衣角:“我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过去一直不敢面对,索性想让它瞒个一辈子,只要把谎言说上一辈子,那也不是谎言而是真相……我本以为自己能这么做,但可惜再深刻的决心也抵不过现实。” “妈妈。”苏若离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辛苦您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苏母望着自己的可爱女儿,已经长的亭亭玉立,眨眼快成大人了,她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颊:“辛苦的是你们……明明是我们的错,却强加到了你们的身上,我们对玉京隐瞒事实是一件错事;对他偏爱对你偏心也是一件错事。” “我不这么认为。”苏若离眼眉轻轻弯着:“我已经收获足够多的爱了,我的家庭很美满很幸福,没有什么偏爱,至于隐瞒的错误,在他接受后,我们再一起道歉吧。” 商明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忽然轻轻贴近苏若离的耳畔,低声说:“若离,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现在坦白吗?” 苏若离眼神迷糊:“不是因为木头得了武考状元?” “这只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商明娥神色严肃起来:“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 “距离玉京离开大夏的时间,不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荷露虽团岂是珠 “对我们来说,最大的麻烦,其实来自白破军。” “事到如今,北冥家也不会主动过来招惹麻烦。” “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没这胆量……先天英灵血脉很贵重,他们不敢下手。” “我娘家虽然只是个不问世事的三流,但好歹也和千年世家能摸上边儿,加上苏家五世二英的地位摆在这儿,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手。” “可白破军就没这个顾忌了。” 说到这里,商明娥流露出无奈且不满的神色:“这老头子为老不尊,说好了让我把玉京当儿子养,将来给我们养老,有孙子孙女可以抱,结果到了最近他突然翻脸,说是要把玉京带去国外。” 苏若离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是信上说过的那些事?” “嗯……”商明娥点点头,这才是她最不敢跟白榆说的事:“这件事,我没和玉京说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老头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这些年在外面打拼出来的产业,都是给玉京留下的财产。” 白破军兴许是已经放弃了在大夏内的事,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国外的运营。 当初白家也只是回国避难,基本盘仍然是在国外,甚至在罗马都享有公民权。 白破军反正也因为那位的命令而无法回国,便集中精力开拓国外的势力范围。 若是在大夏之中,这算是一代人突然崛起,但在西方那边,反而是老牌贵族的复兴。 这些年白破军几乎月月都发来信函,只是其中一部分被藏了起来,因为这些信函都和未婚妻有关。 商明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把信件扣下,然后藏了起来。 白破军给白榆在国外定下了婚约,自然是需要他去履行的。 这根本不是司马昭之心,而是直接明牌了……明摆着说清楚,就是要带白榆离开大夏。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树挪死人挪活,道理很简单。 反正死潮隔绝诸国,东西方也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他白破军堂堂武圣总有人稀罕,哪怕有个废物孙子,也得有人当宝贝含在嘴里。 否则何必出去打拼? 七年时间不回家,为了能让自家孙子将来好过,为的是即便不留在大夏,外面天大地大,同样有的好去处,何至于在南陵城内蹉跎一生? 白破军的想法没什么问题,站在他的角度,这么做也的确是对的,十凶的名头压在身上注定在大夏国内翻不起花样。 可站在商明娥的角度来看,问题就很大了! 她可是真把白榆当儿子养的,也期盼着哪天能让母子相见,若是白榆一走了之,北冥钥怎么办? 留在北冥世家注定一辈子孤苦伶仃么? 她当然不情愿答应让白榆去国外,这样每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面,而且自己女儿怎么办? 远渡重洋嫁过去? 这可是先天英灵血脉,大夏绝不可能放任她去国外。 白榆可以走,白破军也可以走,但她们走不了,都走不了! 这件事其实早有分歧,分歧最大的是七年前,白破军当初强行带走白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把他送回来了……可那也是暂时的。 商明娥最不敢告诉白榆的同样是这件事——白破军早已打定好主意,等他成年后便将他带去国外。 她舍不得白榆,自己养了七年的儿子,哪怕姓白,但在她心里也已经是自己的崽儿了。 所以她现在主动透露实情,也是担心白破军回到家里之后,立刻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白榆,趁着他没考虑清楚便将他哄骗走。 对苏母而言,北冥家的仇,等孩子长大自然会有办法处理,不论如何她都鼎力支持。 唯独白破军要把白榆带出去这件事是迫在眉睫的! 可白破军又是一名武圣,现阶段没人能拦得住他。 哪怕将来五年后、十年后,苏若离的英灵血脉完全苏醒进入成熟期,踏入五阶超凡,有能力把他抢回来了,但那时候白榆在国外也想必早已成家立业了,到时候那个不知名的未婚妻抱着自家孩子,再听着孩子奶声奶气的喊一声‘阿姨’,苏若离不得直接道心崩溃当场黑化? 所以武力抗拒是不行的,只能看白榆自己。 他如果考虑清楚,认真分析,并且让他倾向于自己这一边,由他来亲自拒绝白破军的话……老爷子是会考虑考虑的。 因为白榆还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时间还有很多,仍然来得及。 若是他的将来成就也不弱于白破军,也自然有的是机会向北冥家讨还当年的仇怨。 这些话都必须由白榆亲自对白破军说清楚。 核心是白榆自己的意愿,这一点十分重要。 “好好安抚一下他。”商明娥握着自己女儿的手,把这些话和盘托出:“若离,女孩子的幸福是得自己抓住的,不要放开手啊。” 一旦放开了,就会永远失去。 想要他的人,不仅有,而且很多。 苏若离抿着嘴唇,旋即翘起唇角,她很自信的说:“放心吧,妈妈,木头哪里也不会去的。” 她太了解白榆了,榆木脑袋这个外号一点都不错:“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正是因为北冥阿姨还活着,所以他不论如何都不可能随着白爷爷前往国外的,就算去了,也一定会再回来。” 亲生母亲还在关押之中,他又怎么可能抛下一切去往外国做个安乐椅贵族。 如果救出了北冥钥,或许还有可能带着母亲出国避难。 但若是真到了这一步,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了,那时候的苏若离便有自信一剑斩破北冥世家的脊梁胆魄。 她不信以自己的实力,护不住周边人的周全,若是非要逼得鱼死网破,她亦不惧……北冥世家家大业大,反而要顾及许多。 想到这里,苏若离便心情平静,倒也不像母亲这般患得患失,反而安慰起了这个满脸愁容的妇人,该说母亲到底是有多疼爱木头,只怕是把自己丢了都没这般着急和忧虑吧? 不过,疼爱也是自然吧……患得患失了这么多年,自当是个宝贝,加上自己还整天欺负这块心头宝……emmmm,突然明白小时候不招人喜欢的理由了。 …… 房间内,白榆已经平复了心情。 今日知道了这些事,他其实是有些开心的。 许多不解的谜团也随之解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人的出生是注定无法被抛弃的根,不论自己喜欢或者讨厌,都不能从这个身份中逃避出去。 他是北冥钥的孩子,母亲怀胎十月诞下,辛苦十年养育,那么就应该把她接回家里,好好照顾。 他是白破军的孙子,自然也要为老人家而考虑,不能在对方继续劳苦奔波。 他也要为上述两者寻回她的丈夫、他的儿子……也是少年的父亲。 他更要回报苏家的养育之恩……救下苏若离还不够,还有苏若即也得救! 不可辜负! 不可逃避! 不可退让! 白榆忽然意识到了今后有什么事该做,有什么事必须要做。 他明晰了自己的内心所求,便开始无比热烈的渴求更高层级的力量。 若是自己达到超凡五阶,渡劫成圣……或许现在就能将所有桎梏全部击破,让一切恢复原样。 世界上的所有困难,皆源自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该修行了。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前路漫漫,星月作伴。 白榆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龙脉界,他原本并不急于需求一个突破的契机,哪怕直至现在,他也并不焦急,并不急躁,只是觉得…… 无需再等。 龙脉留影浮现于眼前正前方,仍然是那曼妙的凰姿倩影。 “你会是我的压胜之人么?” ‘凰’轻启红唇,三色流光交织于羽翼之上,美不胜收。 这次只有白榆独自一人前来。 他扬起长枪前端,风雷大作,月隐于云。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且容我…… 聊发轻狂,摘月射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超凡二阶 重新挑战这名强敌,怀揣着不同的心境。 此时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龙脉界的风景自然会变化,可谓是一里一风景,走过一里路,看到的或许黄沙漫天,或许边塞秋燕,或许碧海潮生。 此时的风景,便是海边。 东临碣石,以听沧海。 两人就站在潮水拍打的礁石上。 凰抬起手臂,轻轻一振长袖,空气中便浮现几丝轻微的声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击落了。 白榆弹射出了几枚石子引起了对方注意,以这种方式开启了这一战。 在他看来,双方的实力本质上差距并不是特别大,因为能在这儿站着,她的危险等级也不过是20而已,但发挥出的战斗力,甚至能追到30级甚至以上。 硬要说,差别就在于控制力上。 凰抬起手掌,左手抬起,右手垂落,衣袖发出清澈的猎猎之音,如同翻滚的鲜红浪潮,与此同时,半空中一阵灼热残痕掠过空气。 像是一把锋锐的刀,又或者一道细腻的丝线。 白榆踏前一步,没有使用月隐步,而是小心翼翼的闪避,侧身、旋步、翻滚……海潮激荡而起,就在白榆的背后,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开来,如同被斩断的一片青草,失去支撑后摔落在地上化作一摊浮沫。 还剩下六十步。 可对此凰仍然是神色平静,左手继续轻点虚空,继续尽情施展着灵犀一指,在半空中画圆画方,如同手持画笔。 白榆骤然停下步伐,一脚踢起脚下沙地上的沙子,黄沙飘起,在半空被气机斩杀,也随之暴露出了其中空缺位置,他调整身形,避开足以把他砍成五块的锋锐气息。 五十步。 进入这个范围之后,凰改变了手指动作,左手从两根手指变成了手掌弹开,旋即五指柔柔一握,看似无比温柔的一握,实则蕴藏着磅礴的力量,盘旋的气机即便里离开躯壳仍然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顿时半空不可见的真气发出凌冽的爆破声。 炽烈的热浪拍打。 白榆知道不能停,直接酝酿一口真气,狮心枪往前破开真气的爆破层,一脚踢在狮心枪的底部,呼啸而出的长枪直指凰的身躯。 她随之扬起右手,拇指中指夹住了狮心枪的前端,将其中的气劲尽数化解,旋即弹奏两声,将长枪调转方向朝着白榆射去。 狮心枪上缠绕着她释放而出的真气,不知是什么招式,只觉得十分凶悍,如同一条蛟龙在地面上滚动,硬生生在海边碣石上撕出裂痕。 迎面而来的攻击,白榆侧身旋踢,右腿命中这条蛟龙的脑袋,将它踢的凌空盘旋,旋即双手扣住狮心枪的枪身,试图驾驭它周身的狂暴气劲。 风雷声大作,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咆哮,如同两只巨兽互相厮杀,好一场龙虎斗。 可在他完全掌握兵器之前,凰已经再度抬起右手,这一次是左右手一同发力。 左手拇指中指扣住,右手呈拈花之印。 屈指一弹,拈花一笑。 两种武学都可谓是掌法、指法中极难掌握的绝学,但她居然能够同时施展而出,简直不可思议。 白榆二度发力,将狮心枪调转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扑面而来的杀机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论气机深厚,他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这一招不硬抗也没更好的办法。 但事实上,白榆还是没能抵抗住,混乱的气机爆发之中,他的肩膀一疼,爆发出一团血色,如同花团锦簇,染红半边袖子。 凰的攻击不仅气机深厚,更是精妙,她的控制力简直强的可怕,哪怕隔着五十步还能保持这样的穿透性。 不过即便受伤,白榆也还是再度拉近距离。 四十步。 距离越近越是凶险。 她双手并用,也明显提高了速度,速度提高,质量却没有多少下降,扑面而来的无形气指如同无数箭矢攒射而来,仿佛漫天雨露劈头盖脸的砸下,雨打芭蕉,谁又能做得到一缕不沾身? 银光爆闪,仅仅是两个呼吸,白榆身上便开了三道血花。 他屏住呼吸,忍住疼痛,一心一意的转枪,转枪如弧,风卷残云,长枪上卷起风浪,海边的浪潮中飞溅的水花也没入其中,他转动着风与水,气指也一时间无法穿透这道障壁,即便穿透了也会偏了方向,削弱了威力。 就这样,白榆即将踏入三十步之内。 就在他逼入三十步距离时,凰停下了饱和式的无效打击,左右手悬停半空,也不知道是在换气还是在休息,不过更大可能是在蓄力。 白榆见状立刻停下动作,月隐步往前拉近距离,即便知道是陷阱也不管不顾,直接一并将其破去。 就在他一鼓作气的冲到了最后十五步距离时,凰的蓄力已经结束,她左右手翻掌,右手并拢指尖轻轻上挑,从平指前方改成指向天空。 地面猛地冲起狂乱的气流,如同地雷被引爆般,一声接着一声,以极短极快的频率,一秒三次,六秒十八次,十秒三十次……接连爆炸的气机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完全是混乱的。 白榆前进后退都会感到无处可走,即便如此也不能不躲,只能全看运气,这几十发地雷,他仅仅是中了五次,已是运气不错,但这五次差点震碎他的五脏六腑,如果不是有着高等心法护住了内脏,此时已经是呕血三升。 他双腿上鲜血淋漓,整个右腿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狮心枪荡起雷光,猛地抛向凰的所在。 这是第二次投枪。 可凰不管不顾,只是双手在半空画过一个圆,重新凝聚在身前,这时候白榆才意识到这一招还没完。 地动之后……该是天惊! 轰——! 海潮拍案,这一次的海潮比之前都更高,足足十米多高的浪花却如同被人为的裁剪而去,像是被撕掉了一整块的纸片。 狮心枪悬停在凰的眉心三尺之外,雷弧荡漾却不得寸进。 所有异象都仿佛在她的掌中变化,看的白榆想要骂娘……之前可没看过这一招。 而且这tm才是龙脉第十里的留影体啊!抬起手就是风云变色,我日!这样下去岂不是走到百里我就该去找荒天帝摔跤了! 内心咆哮归咆哮,嘴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凰刚刚爆发上天的气机已经在半空凝聚化作一块巨石即将下落,随着她的手掌往下一压,沧海边缘的大地传开一声剧烈的动荡。 龙脉留影也认为这一击落下,战斗便已经结束,本不打算再继续动作,却瞥见一抹魅影已经贴到眼前。 一只手直接按向了她的面门,凰一时间反应不及,被扣住脑袋后,直接撞向了潮起潮落的海面。 两人穿过潮水,凰立刻抬手拍向白榆胸膛,却不料他再度旋转步伐,翻过来绕到她背后,双手锁住腰部,直接一个背摔。 哪怕是如凰这般高贵凌然的女性,被德式背摔之后的姿势也并不好看,屁股对着天上。 好在这里海浪拍打,没人能看得到她这幅狼狈模样。 下一刻海水暴涨而起,方圆十米的海水都朝着四周分开,露出湿润的沙滩。 凰翻身而起,她已经半身湿透,华美长衫之下露出白皙肌肤和傲人身姿,眼中情绪更加复杂,有悲愤和喜不自胜。 她猛地一挥手,灵犀一线,从白榆肩膀擦过,海面被劈开七十步。 双方距离已经足够近了,白榆岂会继续挨打,果断反击。 双方在海潮之中近距离搏杀,白榆也是打的痛快,起初心头满是戾气,连续几次杀招频出,不过吃力不讨好,反而被对方抓着破绽,有样学样的吃了两次背摔,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他冷静之后,不再继续鲁莽行事,靠着临时突破到第二境虚月的月隐步和对方周旋,不过在海水淹过膝盖的流水之中,身法的发挥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速度快不起来,对双方都是一样。 近距离搏杀,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白榆渐渐不再考虑胜负,进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状态,和凰进行了见招拆招,他的实力不如对方,但越发能够看清读懂对方招式中的精妙所在,那入微级别的控制力也正在不断增长。 其实经验什么的,白榆并不缺乏,他已经编织了许多人的命运,自己贴身的进入其中,去感知感受过对方的喜怒哀乐,体会过对方的人生遗憾,补全了遗憾,也圆满了心境,可谓之大善。 某种玄妙的感悟充斥脑海,而他全然不自知。 就在这其中不知沉浸了多少时间,直至这一战迎来终结。 望着即将贴到自己脑门上的一只手掌,他沉浸的眼神陡然清醒,从中挣脱而出,扣住了那只手,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还原出了之前所看到的那招。 蓄力蓄气,一气攀至顶峰,挥下手指,一指断海潮。 天地为之一分。 凰立在原地,躯壳破碎,只留下一道残影,她不再动弹。 龙脉留影逐渐化作破碎的粉尘。 站在潮水里的女子如同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 她开口:“……去见我。” 她缓缓消散,留下了晶莹剔透的三件物品。 与此同时,白榆深深系列一口气,感受着对方留下的龙脉气息,伤势尽数恢复,气机节节攀升。 他已正式踏入超凡二阶·入微境。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笞凤凰 二阶,已成。 白榆握了握拳头,并没有多少实感。 或许是因为来的太快,又或许是因为没有瞬间跨越一个大境界提升多少战力的感觉。 事实上,低级超凡的境界提升,并不能让一个人的战斗力提升太多。 21和20级的差别,并没有那么巨大。 只有到了高阶超凡,譬如50和51,那才是云泥之别。 虽然说差距不大,但突破了二阶就意味着能继续提升。 并且,超凡二阶也是有所不同的。 每一名超凡者的道路都不会和另一人完全一致,自身的道路只能靠自身修行,划分出的是境界,而不是职业。 换而言之,所有的超凡境界都可能因人而异。 简单来说,大夏武修的二阶超凡,通常称之为炼魄……因为这个阶段的武修是打磨体魄来增强身体的抗击打能力;三品通常称之为炼神境,锻炼灵魂,增强五感精神,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加强对肉体的掌握力,三品武修的标志之一,就是掌握‘化劲’,必须达到肉体灵魂完全统一,完成魂魄融合后;而到了四品则是宗师,宗师的标志是‘意’,掌握武道意境……意也是道的雏形。 扶桑的武士剑客,倒也算是武修的分支,但走的路线就完全不同,二境是同心,也就是开发出心眼;三境是酮切,也就是锋锐,这个阶段的剑客能斩断钢铁,能挥洒数十米长的剑气;四境是明神,该阶段的剑客也是明悟了剑意的存在。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扶桑剑客走的路线更加极端,完全只加点攻击力和精神,肉体防御是一点不加。 而西方也有类似的,也就是骑士体系,骑士的体系更加直白,白银骑士、黄金骑士、王级骑士、皇级骑士……白银骑士凝练白银斗气,可幻化出白银骑士武装;黄金骑士则是剑气转化为黄金色,掌握特色的斗气法;王级骑士则是掌握自身的骑士力场,主打的就是一个颜色决定强弱,能不能打,往往一看斗气的颜色就知道了。 就很微妙。 不同地方不同体系的超凡二阶各有不同。 白榆进入的二阶超凡,并不是武修的炼魄,而是入微。 在英灵编年史里的资料中就是这么写着。 【位阶:二阶超凡·入微】 雨宫真昼的资料中也一样不同于其他剑客,写着的是…… 【位阶:二阶超凡·诚心】 可见两人各自晋升抵达的超凡二阶的境界都各有不同。 至于这入微级别的超凡境界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它上面没有写,只是多出了一个天赋。 【入微(紫色)】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说明,暂时也感受不到什么变化。 只好把注意力从上面转移回来,看一看这次的收获。 击败了凰之后,对方也果然是很大方的给了三件物品。 【心法修行小结】 【使用后可增加对应心法15%的熟练度】 【备注:仅限于登堂入室及以下】 “不劳而获?”白榆果断使用:“我喜欢。” 【凰栖梧桐(26%→41%)】 提升到了驾轻就熟就不能用了,提前用倒也没什么。 旋即看向下一件物品。 【灵犀一指】 【技艺碎片】 【排名第二十一的绝学】 【备注:当前碎片2/3】 还是灵犀一指……还要再击败她的一次龙脉留影才能凑够这个绝技的碎片。 “不过,她之前用的招式难道都是灵犀一指?”白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其中应该杂糅了很多其他的招式,以这位姑奶奶的天赋来看,她肯定是不缺顶级绝学的,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学得会,用得来。 不过她并不擅长近身搏杀。 这大概是因为根本没有谁能进她的身。 还有消失之前留下的那句‘来见我’……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不见不见打死不见,只有在龙脉界里薅一薅凤凰毛,这样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白榆立刻对自己说,不管对方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一定不会去见。 再看向下一件物品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三才杀阵之一】 【需求:坚定不移的意志力】 【效果:将内息注入大地,使之迸发杀机】 【备注:天地人三式杀招组合后为三才杀阵……这一招即便是凰也未能掌握其精髓,因为这时的她还未曾双手染过血,未曾亲手杀过人】 “三才杀阵……” 白榆看了一眼备注,忽然觉得对自己而言,它或许比较合适。 杀人,早已不是什么心理负担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 自己杀的大多都不是人。 点击使用,将这一招‘地发杀机’融入自身。 自动多出了百分之一的熟练度。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1%·初窥门径)】 这点熟练度,连用出来都很勉强。 尝试了一下,右脚重重一踏地面,下一刻海水下方泛起了一朵水花气泡。 “……还是之后再练吧。” 白榆以手扶额,反正这一次的收入其实已经不少。 除了从凰这边获得的新技能之外,还有一招源自于自身感悟的招式。 【未命名(32%·登堂入室)】 这一招是源自于对凰的招式的模仿,不过也加入了自身的感悟在其中,所以并不是完全的复制。 借用了这一招,自身突破到了二阶超凡。 如果非要取个名字的话…… 白榆思索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 ——笞凤凰 甩出的一指气机,倒是有些像鞭子。 随手填写了上去,不过这一招的名字还是最好别乱说出吧,免得被某人记恨。 “啊,今天又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白榆退出了龙脉界。 意识回到了身体里,目光看向天花板。 他举起手,透过指缝看向窗外的星空斑斓。 “你没能办完的事,我来办;你救不了的人,我来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知你遗憾的是什么。” “耐心一点吧……”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 深夜,长夜司。 周柳今天正在正常的加班状态。 最近她其实不是很忙,不过是需要整理一下过往的卷宗,顺带调查一下七年前的某件事。 可就在这时,手边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红色的警报亮起,所有长夜司在编人员的手机上都亮起了三个字的通讯编号。 编号为114! 周柳肃然起身,立刻丢下了所有卷宗冲向门外。 “把所有人全部叫来!” “除了出差外勤之外的所有人!” 周柳咬住牙齿,头顶的猫耳不自觉的打着转儿,尾巴也炸了毛。 一切都表示着她的紧张。 因为这个编号通讯是观星司负责发送的,只有观星司才有这个权限,而观星司从来不无的放矢。 开头编号为1意味着这是排名国家危害之中第一的灾害,即影世界的大规模活动! 第二个编号为1意味着它已经处于溢出的状态,正朝着周边进行扩散。 第三个编号为4则是意味着它的危险等级为第四级。 三个编号明确的说明了一个事实。 南陵市的范围内出现了正在活跃化的影世界活动迹象,并且处于溢出状态,任由其发展下去,或许可能会出现沉降区! 当下只是侵蚀、扩散,还没出现沉降,一旦开始沉降,整个地区就很难被捞出来了,必须在此之前解决掉它。 可周柳自然会紧张,成为长夜司的大队长还没过去几年时间,她根本没有应对影世界的经验,现有的长夜司人手也不够。 她立刻对一旁的值班人员说:“把消息发过去,对上级请求援助!” 她披上长夜司的漆黑制服:“叫上大队里的精锐,十分钟内出发。”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限时夏日活动 “各位市民,请不要接近南陵市区往北一带。” “请各位注意安全,尽量和亲人待在一起,不要随意外出。” 宣传车行走过大街小巷。 南陵市内的宣传机器开足马力。 白榆早上就是在这些回荡的声音里醒过来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会有些混乱,不过整个小区,整条街都表现的十分平静。 影世界作为灾害的一环,其实对于所有人来说,即便到不了习以为常的地步,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它就像是随机劈下的雷电,运气好就不会落在自己脑袋上,如果真的要劈过来,那再哭再闹也没什么作用。 待在家里,锁好门窗,等长夜司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又或者……等待接到撤离的通知,恰如当初被鬼蜮所吞噬的许家镇。 不过南陵市的常住人口也足足有个两百多万,算上流动人口,足足三百万,怎么也算是准弱一点五线城市了。 不可能看着它陷落于影世界,这里并不是边境地区,上头也不可能坐视这里变为沉降区。 硬要说,无非是处理的速度和效率。 快则几天,慢则几月。 所以日子还是照常过。 吃完早餐后,商明娥打了一通电话,然后挂掉电话说:“你父亲和长夜司的人一起去了那附近勘查影世界的溢出情况。” “父亲吗?”苏若离不解:“他不是文职?” “但他也是影世界的研究专家之一。”商明娥并不紧张,但还是有些担忧:“他的研究成果不少都是和影世界相关,本来就是搞应用科技的,长夜司这次提出的要求对他也是无法拒绝,影世界活性化的案例在内地太少见了。” 苏若离对这些并不在意,她追问:“会不会有危险?” 她摸了摸腰间的宝剑:“需不需要我去一趟父亲那边?” “关于这一点……”商明娥表现的有些犹豫:“你父亲是不希望你过去的,哪有让女儿保护父亲的道理,不过还是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吧。” 苏若离手指抚摸着楚腰的剑柄,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去了可能也给父亲添麻烦,虽说是保护,但这件事会持续多久也还不清楚。 叮咚~叮咚~ 这时门外响起门铃的声音。 “我来。”白榆放在门把手上,打开了房门,就在打开后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他立刻把门往回拉试图关上。 不过一只手抓住了门把手,还塞进来半条腿。 “为什么见到我就要关门啊!” 门外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 “你真是狗皮膏药,黏上不放了是吧!”白榆试图把她手指掰开。 互相拉扯了半分钟,还是把她放进来了。 慕遥夕打扮的比昨天要精致不少,亭亭玉立,像个大家闺秀。 “初次见面,伯母。”慕遥夕十分礼貌的对商明娥进行自我介绍同时阐明来意:“我是慕遥夕,神武司白虎馆记名,武圣阁真传,我来自京城,这次前来本意是邀请你家的两位孩子加入神武司的。” 她还是贼心不死、固执己见。 试图通过商明娥来曲线救国,通常父母哪有不盼着孩子成材的。 可惜慕遥夕的一通话语对商明娥没取到什么效果,她很轻易的便搪塞了过去,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尊重孩子选择,我家是放养主义’。 慕遥夕一时语塞,她还以为两人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不过一进来看了看才明白,这根本就是野蛮生长出来的奇葩,偏偏长的鬼斧神工。 她更想要了! 有了这两人助力,何愁白虎馆不能崛起?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强迫,如果不是诚心加进来,也未必会选择她所在的白虎馆。 慕遥夕当即话锋一转:“我刚刚来的路上听到了南陵市的影世界溢出之事,虽然没有偷听的意思,但在门外也听到了你们的一些对话。” 苏若离正处于心烦意乱的状态,直白的问:“你想说什么?” 慕遥夕不假思索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担心父亲安危,又不便自己前去,那不如交给我来办?” “你吗?”商明娥提醒道:“小姑娘,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请放心。”慕遥夕扬起唇角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我也是先天英灵血脉!” 商明娥想了想,恍然道:“难怪我说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难道你就是……” “对啊,我就是。”慕遥夕还是个年轻人,不禁流露出几许骄傲之色。 “你就是被小玉京打败的那位先天英灵血脉吧。”商明娥这时候补充了下半句话。 慕遥夕的笑容僵住,她脸颊微微涨红,很明显并不服气,但也无从反驳,因为输掉是事实,哪怕她并未出全力。 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去,损失了她的不败纪录,也成就了白榆的名声。 但如果把这两人拉入白虎馆里,自己损失的这点小小名气又算什么? 她终归是先天英灵血脉,只要活着就注定更胜武圣。 由慕遥夕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出乎预料之外,白榆和苏若离也面面相觑。 反而最早做出决定的是秦雪澡,她说的十分不客气:“让她去了也好,不过是想将功赎罪,弥补一下昨日的失礼,再者……她作为神武司任职本来就有随同长夜司一起平复影世界溢出的责任,让她留下来反而要蹭吃蹭喝增添麻烦。” 三言两语就将慕遥夕的主动示好降格成了主动赔罪,顺带最后一句话也轻飘飘的刺了一下慕遥夕,即便最终没谈成,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来,免得自找不痛快。 白榆暗暗在背后竖起大拇指……秦学姐不愧是你,这毒舌功夫仍然了不得。 秦雪澡对此倒也没多少骄傲,她之所以会如此刻薄说话而苏若离、白榆说不出来,仅仅是因为她自幼生活环境就不好,被亲人当皮球嫌弃着到处踢来踢去,而家庭幸福的人根本不会这般尖锐,因为没接受过这种遭遇。 果然,慕遥夕听完后也只能尴尬的表示‘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都说到了这一步,自然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 有了慕遥夕去帮忙看护苏浩然的安全,这对母女也算是放下心来。 先天英灵的实力还是有保证的,而且慕遥夕身边应该也有随同的高手。 她的身份地位很重要,所以不太可能是单独一人前来。 以神武司的号召力,多找一些高手,对付这次入侵应该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慕遥夕……她也认为一次影世界入侵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危险等级也不算很高,仅仅是第四级别。 京城那边三天之内肯定搞定,这里最多一周也应该能够解决。 然后,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天。 影世界溢出的面积还在增大,相较于前一天增多了一倍,事态正在急速恶化。 …… 【限时夏日活动已开启】 【积极参与该活动将可以获得夏日外观、限定礼装、特殊道具、命运点数、专属遗物等奖励,不容错过!】 白榆:“?” 限时活动,一看到这玩意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会是什么套路,是爆肝无限池?还是全球共享数量的boss攻略? 他犹豫了零点一秒后点开了夏日活动的介绍。 【南陵市最近产生了影世界入侵的意外之事,导致了原本的夏天活动全部被打乱】 【为了维护爱和正义,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将这次影世界的入侵活动给华丽的解决掉吧!】 【提示1:此次影世界入侵活动中会产出大量怪物,击杀怪物均可获得对应积分,可以通过积分兑换商店里的物品;同时也可以通过救助不同人物角色的方式来获取积分】 【提示2:还有七十二小时,影世界中boss将会降临,击杀怪物可以缩短其降临时间,削弱其基础状态】 【提示3:击杀boss用时越短,奖励积分越多】 白榆对着系统面板上左右看来看去,终于从字里行间看出血淋淋的三个字。 ‘——搞快点!’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上下两个口 周柳现在有些手忙脚乱,头皮发麻。 遇到影世界入侵这种事是头一次,她过去虽然听说过见到过,但不曾亲自体会过。 更没有站在现场进行调度。 等开始处理了才意识到手边人手的缺乏以及捉襟见肘的物资,还有自己根本不够用的经验。 从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想要用到实际之中是另一回事,因为在现实里可没有那么标准的题目和答案让人来匹配。 单靠长夜司自身,根本没办法解决这次影世界的溢出,它目前还只是溢出,还没彻底转入侵入阶段。 通常来说,影世界的灾害分为四个阶段;一、溢出;二、入侵;三、同化;四、沉降。 一旦进入第三阶段就注定停不下来了,所以必须在前两阶段就将其处理干净。 但具体要如何处理呢? 每一次的影世界出现都不清楚其内部情况到底是什么,连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贸然进入也只是损失人力。 周柳这边已经动用了所有可用的人脉,也摇来了所有可以摇来的人。 即便如此,也仍然控制不住它的扩散,短短一天就扩张了近一倍的面积。 而一天时间内,伤亡占比就达到了百分之十,虽然外援申请已经发出去了,附近城市也派遣来了增援,但仍然捉襟见肘。 周柳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偏偏她痛苦的精神疲惫,而是在于是自己的能力不够,这样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和装模作样。 她需要更加确切的处理方式,最好能够做到一锤定音。 这也就意味着,势必要进入这一处影世界的内部,从内部斩断它。 这种效率最高、牺牲最小,但周柳深感无奈的也正在于这一招用不了。 并不是南陵市没有超凡三阶的高手,有大约十人,而且前来助阵的就有六七人。 这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要对方豁出性命进入影世界将其封锁,她开不了这个口,对方并不是自己下属。 而且,如果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团队,进入影世界中也没有足够强势的领导者,必然会从内部分裂,变成各自为战,那还不如在外部留守。 通常这种情况,是需要集中力量来处理问题,可周柳自身不过超凡二阶……她坐上这个位置时间太短,号召力、领导力和实力都明显不足。 当下能做好防守就是极限了。 想要反攻,只能等待来自省里的支援。 超凡者也算是人才之一,而既然是人才就必然会流向资源更丰富的地区,这就必然导致地方留不住人,遇到突发情况的守备力量不够,因而过去了七年时间,南陵市的长夜司仍然不能恢复到七年前,就是因为留不住人。 周柳苦笑不已,本以为这几年来自己做的已经不错越发得心应手,但碰到影世界入侵这种灾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无能和无能为力。 她有点后悔太过于集中精神在公务上,反而忽略了自身修行,毕业前教官说她原本五年内有望三阶,现在怕是十年内都难。 它的扩张速度太快,和平常的影世界也不同,里面出现的怪物数量也太多,当第一只怪物从影世界中走出来后,就已经进入了入侵阶段。 接下来就是同化阶段。 门卫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周柳收起了所有表情,她很清楚这时候,自己表现的冷静有多么重要。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慕遥夕的个头并不高,只有一米六,看上去便知道尚未成年。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看了一圈,临时征用的房间里的正中央摆放着地图和各种通讯工具,只有一张椅子,没有床铺。 “打扰了。”慕遥夕目光重新落在周柳身上,对她的评价也相较于之前提高了一些。 虽然经验上有所欠缺,但没有半点懈怠,是仍然打算坚持下去么,南陵终究是个小地方,可禁不起太长时间的消耗。 “支援还有多久能抵达?”慕遥夕直接提问关键问题:“可有消息?” 周柳回道:“目前给出的答案,是三天后。” “太晚了!你没重新说明情况么?” “说过了,但回复没有变化。”周柳也不禁握住了拳头:“可能是真的抽调不出人手来吧。” “此地距离省城不过短短一百多里,需要三天时间调集人手?”慕遥夕冷笑:“这也太荒谬了。” 周柳默默的看向慕遥夕,她自然是听过对方的名号,否则也不会让一个少女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话。 但事实上慕遥夕真的有这个资格,她曾经亲手闭合两次影世界,也参与过数次神武司的行动……在她还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七次以上的出击经验。 慕遥夕也不蠢,她看的十分清楚,目光落在了周柳的肩上,沉吟道:“看来这又涉及到了内部的权利争斗了是么?” 她在房间里踱步行走:“虽然我对这一带的了解不多,可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权夺利的戏码,你作为南陵市长夜司的一把手,却如此年轻,做了这么几年时间却仍然稳固,想来背后也有靠山,可是这次的事太大了,如果出了意外导致事态恶化,你恐怕得‘下去再历练几年’。” “你看的很通透。” “我不想看的这么通透,就和看着一群虫子在腐烂的食物里穿行刨食一样恶心。”慕遥夕声音很冷,正常人都会对此而感到厌恶,她作为旁观者自然理性清醒:“怎么说都是过界了。” “你有办法么?” “这里不是京城,我能叫来神武司的人帮忙,但仅此而已了。”慕遥夕望着地图上不断瞪大的黑色区域:“毕竟我的号召能力有限,如果动用私人关系是能叫来神武司或者武圣阁的高手,但是……” 周柳抬起眼睛:“但是什么?” 慕遥夕直白道:“我没有理由要做到这一步。” 周柳严肃的神色却变得柔和了许多:“别说的仿佛你是个恶人似得,这几日你也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没有你的调度和阻挡,还会损失不少人,这就够了,如果全部依赖你这位外来者,还要我们守夜人这些做什么,你我理应各司其职。” 慕遥夕抱着双臂:“你能想通自然是好事,可这也意味着你对现状无能为力——考虑过低一下头么?” 周柳挺直腰脊:“我不怕得罪人……我只怕有愧于心被天收!” “你可以固执,但其他人不行。”慕遥夕别过头,不吝于用更严肃的话说道:“但这里的人不可能固守的住三天时间,而且对方未必三天就会抵达!若是拖成五天,六天,一周呢?到了之后会不会继续拖沓出力也是一点,既然想看你垮台,自然有一百种方式……决不能将希望放在这些只懂官斗的衣冠禽兽身上!” 大夏的官场文化可谓是源远流长。 七年前长夜司之变,再到阮家的一家老小只剩下两兄弟,庞大产业被分割……纵然没了庄氏兄弟,结果没太大变化,可见这手眼通天仿佛仙人垂钓。 “只能说南陵市终归是个小地方。”慕遥夕说到这里也停顿了两秒,随后摇了摇头改口道:“不过谁说池浅养不出真龙呢?” 她淡淡道:“可惜了,若是再过个两三年,这种小事,只需要一人来就能轻松解决,时间不对是你不走运。” 周柳也知道慕遥夕提及的是谁。 心头不由得好奇,虽然对那少年早已有所了解,但还是奇怪她为何如此之高的评价。 不过正要开口,忽然听得一声大喊,门外人员闯进来:“影世界扩张了!这一次范围更大,快走!” “什么,二次扩张?!”慕遥夕也变了神色:“危险度岂不是要抵达七级!” 她立刻冲出去:“我去召集神武司众人,你们负责……” 话音未落,忽然脚下的大地颜色暗沉下来,漆黑的颜色瞬间覆盖过所有。 慕遥夕停住脚步。 “该死……这下出不去了。” 一旦跌入影世界,根本没有逃出去的路!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守城 跌入影世界里,周柳立刻爬起身来。 同时抽出手枪打开了保险。 环视四周,影世界中的光芒很是晦暗,这里是一片全然陌生的环境。 在四周也同时分散着很多其他人,好消息是所有人的落点都很靠近,都集中在这附近的一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柳茫然的看向四周,她也是第一次进入影世界。 影世界也是分情况的…… 不同深度的影世界具有不同的危险性,也没人清楚溢出来的影世界到底是什么深度,是什么样的设定。 每一个单独浮现的影世界都截然不同,就好比是一块一块出现在大地上的沼泽,哪怕最终互相交融在一起,它的深度也是不同的。 一旁的慕遥夕立刻确认了一下情况,看向四周的巍峨城池,顿时产生了某种联想。 她的经验很丰富,三两步便跨过楼梯,翻身上了城楼,紧接着看向城池之外。 她跳了下来,对周柳说道:“这个影世界不出意外,应该是历史倒影……” 不等周柳发问,她便直言道:“影世界也分类型,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总之,历史倒影,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历史场景的复刻……不过也会存在些许的不同,我们所在的这座城,是马上就要被攻落的城市。” “具体的时代我虽然不清楚,但结合之前讨伐的那些从影世界里出现的异种,我推测……应该是草原人,或许会是匈奴。”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座城池,如果能守住,击退对方的进攻,就能结束它!” 周柳立刻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守城?” “是!” “就凭这里的人?” 周柳看过去,虽然其中不少都是超凡者或者守夜人,但大家都没有甲胄,也不是士兵。 靠这群人守城? 是认真的吗? 现代哪里懂怎么打古代战争?而且连装备都没有。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慕遥夕加快语速:“如果守不住,外面的影种们打进来,所有人都会死!历史上草原人攻城掠地,破城后的手段残忍,只要读过历史都很清楚,现在,所有人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守住这里!” 周柳更是头皮发麻,她根本不懂半点军略,这时候怎么可能指挥的来。 她懂查案,也懂人事分配,也能抓捕罪犯,但军事方面不是自己的强项。 “我指挥不来。”周柳说:“如果这里有老兵的话,或许可以和对方请教经验。” 她抬高了声音,虽然也有几个退伍军人站了出来,不过普遍也只能提出几个简单的观点。 当过现代的士兵,和会打古代的守城战,那是两回事……战争在进步,但进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战争的理论、装备、通讯系统。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也没办法了。 最后还是一个军事宅的守夜人提出了古代守城战的基本策略。 首先肯定是要防止对方破城,草原人的攻城手段通常就是直接爬上来,然后打开城门。 他们通常没有那么强力的攻城兵器,都是通过绳索梯子爬到城墙上,然后打垮守城部队,只要有一股人打开了一扇城门,剩下的士兵就能鱼贯而入,一整座城池自然就被拿下了。 所以核心要点,城墙是重点。 有了这种说法,众人才算抓住了核心。 但具体到底对不对,当事人心里也没数,谁知道的是什么时代的草原人,对方会用什么战术,平均士兵是什么水平。 在影世界里,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座城池还是一座孤城,也就是说,有四个城门。 一共有五位三阶超凡者被拉入了影世界,周柳的本意安排是让其中四个人各自带领一批人守住一扇门,剩下一名高阶超凡需要留意四面的动向,然后支援弱势的一方……不过这种安排并未得到执行,几个三阶超凡者还是自己做了决定。 结果是变成了二二一的分组,剩下的一扇门,交给了周柳和慕遥夕等人来守,之所以是这样,一方面是周柳的安排过于生疏,他们不愿意分散开避免出意外,另一方面是因为慕遥夕、周柳身边的人数最多,所以把正门留给她们,自己带了相对较少的人,去守侧门和后门。 说是贪生怕死也好,说是谨小慎微也罢……终归还是决定了下来。 慕遥夕望着这群人离开的样子,甚至没有冷笑,她连冷笑的气力都得留着。 “明明是唇亡齿寒的情况!”刘星汉破口大骂。 “他们可聪明着呢。”周柳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虽然不懂守城,但对这些人看的很清楚:“三阶超凡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不容易死的,如果对方主攻的是正门,那我们多死一个人就能多损耗一份影种的数量,即便被攻入城内也无所谓,他们大可以借助这里的地势慢慢随之周旋。” 慕遥夕淡淡道:“在影世界里,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假的,能活着出去才是关键,他们都是聪明人。” “自作聪明吧!” “能活下来的,才是聪明人。”慕遥夕收回了目光,命令神武司众人穿戴好武备后上城墙做好戒备。 “你难道不算聪明人?”这时候周柳看向慕遥夕:“论重要性,我们皆可死,但你不行!” 慕遥夕傲然道:“你以为我是谁?别小觑了我的血性——我是神武司白虎馆的下一任馆主,武圣阁真传,又怎么能在区区一群影种之前转身而逃!” 她出生于军人世家,从小耳渎目染,深知军人天职是什么,这份传承的精神也刻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自幼开始,一家亲人接连离世者不下于一掌之数,不过葬礼之上无人流露出难过之色,祖父更是坦言为亲人感到骄傲,所以轮到她捐躯时也绝不会犹豫。 这也是现代军人和古代士兵的最大差距。 前者在民族主义、国家荣誉加持之下的战斗意志和顽强精神,是后者不论如何都无可追及的。 可惜的在于,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现代军人,因而拥有这份不畏牺牲精神的只有一部分。 登上城墙,仅仅过去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远方就传来了一阵声音。 是号角声。 在影世界中那黯淡的月光之下,可见一片尘土飞扬,大片马蹄踩踏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骑兵们正狂飙而来。 随着距离靠近,再靠近…… 慕遥夕目力极佳的看到了那群和历史上的草原人一般无二的影种们举起手臂,拉开弓弦…… 她立刻大声喊道:“箭矢来了!” 紧接着第二声才是喊道:“卧倒!” 只听一阵震荡空气和夜空的嗡鸣声,弓弦打开,仿佛一刹那就是万箭齐发,呼啸而来的箭矢噼里啪啦的砸下来,高高升起的一团黑云如同一大团的蝗虫群,由低至高,由远至近。 慕遥夕站在原地毫无惧色,她打开云萝铁扇,扇子立刻在手中展开化作一个巨大的圆盾覆盖住了她的前方和上方。 数次呼吸之后,箭雨下落。 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的持续着,仿佛根本不会迎来结束的落雨,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仍然没有停下。 慕遥夕顿时有所明悟:“这是分段射击!” 这也导致了很多人根本没办法进行远程攻击。 在攻城战里,大多时候,弓箭是一种威慑性的兵器,它通过远程攻击将人压制在城墙上不敢露头,只能任由对方的攻城部队不断靠近,这和火力掩护是同一个道理。 从城内获得盾牌被举起,所有人都躲在盾牌下面,什么都看不到,也只能感受着不断传来的冲击力和压迫感,精神越发紧绷,被动挨打,面对这种攻势,谁又能发出‘fightintheshade’这样游刃有余的感叹。 即便是慕遥夕也一样,她也只能站着挨打,等待箭雨结束的那一刻。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旦箭雨结束,对方就已经是兵临城下,他们立刻就要面对一场惨烈的攻城。 但战斗拉近为白刃战后,伤亡率就完全取决于双方的数量和质量了。 慕遥夕感受到了憋屈。 她过去跟着攻略过影世界的时候,即便己方实力对比不占优势,也能做得到打的有来有回,哪怕对手是强大的巨兽,也同样做得到有还手之力。 但是战争不同。 在战争里,哪怕是英灵也不过是单独的个体之一,只要她做不到独自一人杀穿一整个军队,那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站在这里挨打。 敌人不会管她是谁,不知道她叫什么,只会以侵略如火的速度攻破城池,然后扫荡一切还在呼吸的活人。 她现在也只能挨打,而不能反击。 但凡是现代人都会感到窝火和耻辱。 妈的,居然被一群野蛮的影种变成的草原人用弓箭羞辱了!别说这里有没有斯大林手风琴,哪怕只有一台马克辛机枪,现在也能把你们全部突突了! 漫长的箭雨终于结束。 将云萝扇收回,慕遥夕立刻往下看去,第一波骑兵已经近到眼前,爬绳和梯子都在运送过来,还真是要打一场古早时期的攻城守城战! 这时候比起哭笑不得,更多的是苦涩。 如果能早一些判明其性质,随便带一些重火器进来,或许就能轻松解决,可惜并没有,普通的手枪改变不了这个级别的攻城战。 而装备的差距,就只能靠人命来填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城破 房间里。 白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 查看了一下这次夏日限时活动的商店奖品。 虽然并不是无限池可肝,但它的奖励也的确颇为丰富。 有一共两套全新外观可以更替,都是夏日风格,而且这外挂似乎还有些特别的效果加成。 除此之外,是一张全新礼装,效果暂时看不到。 除此之外便是特殊道具……这特殊道具是可以给角色使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圣遗物。 顿时白榆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至少保底是三星级英灵啊! 手头虽然还有一个蛇发魔女的英灵迟迟没有契约,但如果能多契约一个三星级英灵,他当然不会介意。 搞起,必须搞起! 【是否进入活动?】 【已确认登录活动】 【即将进入……】 …… 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影世界之中。 白榆刚刚站定没过几秒,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杀机。 他抬起手掌扣住那股尖锐杀气的来源,的确是按住了什么东西,五指一扣,对着地面按下,顿时一阵清脆声响。 【积分+3】 甩了甩手掌的血迹。 此时白榆才将注意力放在刚刚击杀的东西身上。 影世界中光芒十分黯然,只剩下淡淡色泽的月光,低头一看,能看到对方是个人形生物,衣着打扮看的出来,有点像是古代的草原人。 影种死亡后,尸体没有立刻消失,而是留在了原地。 他擦了擦手上的污血:“这活动……有点意思。” ……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数量? 我杀了多少了? 五十? 一百? 慕遥夕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居然是这么不擅长于杀人。 如果是一对一,她有自信能胜过超凡三阶。 可当面对足足五十多个草原人的时候,却只会感到无比的棘手。 量变引起质变。 在战争里,一个人的实力往往取得的变化是有限的,她再如何努力,也只能守住这么一小段的城墙。 战场从城墙转移到城楼,再转移回来,再转移到地上,她一路奔走根本没有停歇过。 但目之所及处,仍然是不断的在死人。 她奋力拼杀,这些化作草原人影种的实力不算强,基本上都是一招一个的秒杀,但她杀的速度委实不算快。 因为对方也很狡猾,故意举起盾牌,或者使用弓箭来缠住她,然后去对付其他更容易对付的。 一个人不行,那就三个四个的围攻。 源源不断的影种通过梯子爬上来,在城墙上早已是血流成河,尸体一具具的落在城内城外。 根本没办法判断此时的伤亡率,或许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多。 周柳也已经派人去请求支援,但很快就看到其他三个城墙上同样燃烧起了火焰。 四面遇袭! 这群影种到底是有多少数量! 如果是一万人,这里肯定守不住……即便是三千士兵,靠着这里寥寥三四百人也不可能守的住。 可慕遥夕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全开英灵之理,不断的清扫着源源不断爬上来的草原人。 守城战是这样的,时间漫长的让人绝望。 可实际上,这一战开始到现在还没过去十分钟的时间。 周柳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却没感受到多么疼痛,把弯刀刺入影种的脖子里之后,她将其一脚踢开,旋即低头一看才注意到地上早已堆积了两三层的尸体。 她捂着疼痛的小腹爬起来,看到草原人跑过来便直接扣下扳机,一枪直接爆头击杀。 “如果有机关枪,步枪,不,哪怕只是普通的冲锋枪……” 这些武器其实都有,只是没能被带进影世界。 被带上的只有随身佩戴的普通的9mm口径手枪,每个人也就三个弹匣。 此时已经是阵脚大乱,所有人各自为战,也是自顾不暇。 周柳看到了七八个影种将一名神武司的成员扑倒在地,乱刀刺上去,后者口吐鲜血,虽然已经将几个影种脖子扭断,但自己也奄奄一息的动弹不得。 这和境界高低、实力强弱无关,根本是看谁更不要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二阶超凡也顶不住十几个壮汉围着砍杀,一旦被锁住手脚,刀子刺入身体,也会很快失去反抗力。 伤亡率不断提高,随着刚刚的神武司倒下,城墙上再度出现一块缺口,又是五六个影种以极快的速度爬了上来,没人阻止便冲下城墙,直接扑向了正门口的位置,他们要打开城门! 周柳举枪射击,击毙了三人,但也被紧随而来的一箭射中右腿,枪口偏了方向,这时候弹匣也被打空。 摸了一下口袋,三个弹匣已经全部用完。 她趁着剧痛,捡起弯刀冲过去,斩去一只影种的头颅,又被后方跟过来的影种按倒在地,只能狼狈的搏杀。 此时城门的阀门已经被影种握在手里。 周柳想要阻止,抛出了刀刃,命中其后背,将其钉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沉重的撞击声传来,仅仅是开了一道缝隙的城门很快就成了绝对的突破口。 轰鸣的几声里,能通过布满裂痕的门闩和打开的城门缝隙里瞥见蓄势待发的骑兵。 这时,守在城墙上的人们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论是守夜人还是神武司的武师们都心生胆寒,恐惧感在蔓延。 他们握住兵器,重新靠拢在一起,盯着四周的草原蛮子们,神色压抑着疯狂。 人固有一死,他们已经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 一旦让骑兵冲进来。 他们都活不成,必然腹背受敌。 除了少数的强者之外,不论是还谁都抵挡不住被一群骑兵围杀。 而对方已经破开了城门,撞出了缝隙,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慕遥夕低头看去,咬住牙关,但她也同样被团团围住,挥动扇子,卷起的狂风亦不能将所有阻碍一扫而空。 终于…… 轰! 城门被撞开了,厚重的冲击使得它朝着两边撞击,荡起一大片的尘埃,木屑飞溅。 在一片烟尘里,有清脆的马蹄声,一个骑兵一马当前,手持战矛,发出咆哮。 影种完美还原着历史之中的草原人的野蛮和嗜杀,嘶吼声响彻夜晚。 他举起长矛,对着行动受限的周柳举起兵器,打算将她直接贯穿杀死,神情残酷。 周柳正欲做那殊死一搏之时,忽然肩膀传来一股力道。 把她从死神的怀抱里拉了出来,同时自己迎了上去。 一袭伏龙饮月的衣裳猎猎作响。 青年的右手握住了呼啸而来的战矛,如同拿捏住了孩童的玩具,轻轻举起,对着地面猛地一砸,骑兵脱离战马后背,身体落向地面,留下一个清晰的大坑。 他来不及起身缓上一口气,又被一只脚踢中腹部,那生猛的冲击力令四周烟尘也为之一清。 呼啸而过的人形宛若保龄球般直接命中了后续打算冲锋进来的骑兵胯下宝马的双腿。 接二连三的战马摔倒在地,十几个骑兵在城门口齐齐人仰马翻,摔在地上,战马痛苦嘶鸣,骑兵也不好受,一场交通事故也随之产生,将此地堵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这还没完。 青年将手里握着的长矛调转方向,举过肩膀,狂暴的罡气在长枪上收束、凝聚,如同绞紧的钢索,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草原人的进攻之下尽显疲态,现代人的确不会守城,数量上远远不如,那就会被耗死,哪怕是英灵也不懂得如何打赢。 周柳对此深感绝望,她不认为有胜利的机会,如果没有意外,她们都会死在这儿…… 直至现在。 青年抛出长矛。 神通·三千螺旋。 正面凿穿了草原人的骑兵攻势,长矛一飞千米外,所过之处,杀敌如斩草。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霜刀杀百草 熟悉的背影,唐突的出现在视线里。 周柳说不出此时到底是什么感觉,她或许错愕大于欣喜,或许疑惑多过惊讶。 万语千言都化作一句简单的问询。 “编者……?” “好久不见,周队长。” 青年回过身,侧脸在淡淡的月光下十分清晰,依旧是丰神如玉,换了一身衣服后更是充斥着东方男子的美学。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如既往的神秘,来去无踪。 周柳确定之前根本没在人群里看到过这个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伤痕累累,十分虚弱。 “现在是问这件事的时候么?”白榆平静的反问,这件事根本没必要解释,我不过是点了个按钮而已。 周柳在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身体就瘫软下去,她这才意识到仅仅是身上这么几道伤口已经夺走了她的绝大部分气力。 原来即便是超凡者,也是同样的脆弱,受伤流血就会虚弱,虚弱然后无力,紧接着便是死亡。 白榆望着周柳这幅模样,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箭矢,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忍一下。” “什么……唔!” 没反应过来之前,箭矢被拔了出来,带着一大块被箭上倒刺带出来的肉,顿时血流如注。 周柳疼的脸色发白,不过下一刻疼痛感很快就消解了。 白榆将初级生命药剂倾倒在她的伤口上,伤口眨眼便在泛起的浮沫中消失了。 周柳盯着对方手里的红瓶愣着神,这是什么药物,比金疮药好使多了。 白榆丢给了对方三瓶药剂:“存货不多,这些给你,拿着救人也好,自己留着用也好,随你便。” 周柳接住后站起身来:“等等,你要去哪?” “当然是出城。” 白榆一脚踹在某个试图爬起来的草原人的身上,当场将对方踢出十几米开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随手一握,地上掉落的兵器便主动飞旋进入手里。 “城外都是影种!” “我知道。” “那你还要出去……” “不出去留这里也是等死。”他停下步子,用刀敲打了一下破碎的城门:“城门都破了,你们拿什么守城?还不如主动出击,若是干掉了对方主将,这一次攻城战自然也会结束。” 倒不是他多聪明,而是夏日活动里写的很清楚,杀了足够多的影种,就能让对方提前出现。 况且白榆可以肯定,这次活动和副本是差不多的,自己在这里暴毙了,也不会死在这里。 既然不会死,那不妨可以更嚣张一些。 我堂堂命运编者,为何不能做一次单挑骑军的狠人? 他心中这么想,可同样的话落在周柳耳中却根本是另一回事。 她哑口无言,她左右为难,她进退维谷,最后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往前走,而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对方真的能成功,这里的所有人都能获救。 可这样的希望太过于渺茫,周柳也不情愿开口说什么‘那就交给你’的废话来增加对方的心理负担。 又是一个铁骑冲锋而来,青年冷笑一声,手里的刀在半空飞旋一圈,在长枪递进之前就斩了那骑兵的脑袋,同时也单手按压住了冲锋的战马,将它逼停。 翻身上马背。 勒住缰绳。 虽然没有半点骑术,但超凡者的五感平衡想要掌握骑马诀窍根本不算难事。 用刀背拍打了一下马屁股,战马长噫一声,高高抬起前腿,下一刻便迎着不远处的平原发起了独自一骑的冲锋。 此时城墙上传来一声惨叫,掉下来一个影种,后背被慕遥夕踩断成了两截。 英灵血脉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污血,她之前为了招揽白榆、苏若离而特意换上的漂亮衣服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衣。 慕遥夕确认了一下周柳的安全,见到她没事才松了口气,连忙说:“城门已经被攻破,这里由我来守!” 周柳抿着嘴唇:“我去看一下伤员。” 手里的这几瓶药,省着点用能救下不少人。 慕遥夕追加了一句问询:“刚刚过去的人是谁?” 周柳顿了顿,回道:“是一名侠客。” “侠客?”慕遥夕听着这有些时代感的称呼,眼神好奇:“这时代还有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周柳联想到了之前编者所做过的事,来去如风的神秘莫测,嫉恶如仇急公好义的性格。 她有种的感叹着:“若这不算是侠客,什么才是?” 慕遥夕望着那一骑绝尘的背影:“侠客可不敢这么做。”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周柳说:“他是要去斩杀对方主将,直接结束这场攻城战。” 慕遥夕眼睛一亮:“好想法!可惜我刚刚没能跟上,否则把握会更多一些。” 她心中念道,这等人物怎么之前没听过? 这小小南陵市里居然还真藏了几条真龙? 还真是龙游浅滩。 前方再度传来喊杀声……这群草原人还真是杀之不绝。 慕遥夕展开铁扇,猛地往前一扫,墨色龙卷将影种一扫而去,独自一人站在城门口,心中也有了几分急躁和期许。 若是对方真能斩敌将于千军之中,那她只需要把这里守好就能度过这个格外艰难的影世界。 但若是对方没能回来…… 慕遥夕摇了摇头。 既然对方去了,直至见到尸体和骑军之前,她都不该轻易认定对方做不到。 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和信赖无关。 她丝毫不知道此时白榆的心情就像是开了磁场的癫佬一样,只渴望着杀杀杀。 在这里斩杀影种,根本没有什么任何道德报复,干就完事了! 骑乘在马背上,感受着风的流动,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从城里吹来的风里带着血腥味道。 月光静默的洒下,马背上起起伏伏。 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古代,变成了独自负刀的侠客。 哪位少年没有过这种幻想? 即便成了成年人后,碰到这种桥段也是会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句‘帅’。 男儿至死都是少年。 散乱的骑兵之中有一部分已经盯上了白榆这个逆行的单骑。 草原人似乎打算开口问询,不过靠近的瞬间,没来及开口一颗头颅已经飞上天。 四周骑兵顿时悚然,直接调转马头绕了过来,打算直接包抄将这个自寻死路的单骑莽夫绞杀于此。 不过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一抹苍茫的刀气扩散开来。 白茫茫的剑气荡起层云,清澈而凌冽的刀鸣声中。 人体如同被刀刃切过的青草,纷纷跌落在地上。 泥土里渗入了血腥的气味。 马蹄飞扬,刀光璀璨。 月光下,一骑追着几十上百骑砍杀的奇妙景象就这么出现了,他挥出的刀光之下,成片的草原人皆是触之即死。 开启了无明鬼英灵投影状态的白榆挥出的每一刀都是一之太刀,挥洒出的剑气豪横,而且对于弱者都是一击秒杀。 简直是最低难度的无双割草游戏。 月下骑马过草原! 刀映白霜杀百草! 遍地的尸体,混乱的马群,飘荡的血气,惨烈的战场,以及狂飙的积分。 【积分+1+2+2+3+5+3+1……】 接连不断的提示声飘起来,一刀下去都是十几个数字,仅仅是不到十五分钟,他的积分就已经突破了一千。 死在手下的影种总数也已经突破了三百。 只不过,斩杀这些普通的草原人获得的积分数量太少,而且很显然他们并非是精锐。 终于,在连续追赶了二十分钟后,白榆看到了一群全新的骑兵群体……数量大约在七百左右的骑兵。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铁骑重甲! 白榆舔了舔嘴唇:“若是杀光了那批,差不多就能见到影世界boss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骑破千骑 战场的骑兵也分级别。 轻骑兵,讲究的是速度,在战场上来去如风,靠着骑射来不断风筝对手,将其气力耗尽后,再上前收割。 轻骑兵中的典型就是公孙瓒手下的白马义从。 再然后,就是重骑兵。 重骑兵才是战场中的顶级杀器,也称之为铁骑。 秦汉时期的骑兵都是轻骑兵,而直至三国时期才出现了铁骑。 步兵方阵能应对轻骑兵,但应对不了铁骑,一旦铁骑开始冲锋,其强大的破坏力,能轻易踏碎眼前的一切阻碍。 要么就在铁骑靠近之前将它击溃,设置阻碍也好、挖陷阱也罢……若是被铁骑突脸,那必然是溃不成军。 轻骑未必训练有素,但铁骑一定是军队中的绝对精锐。 后者就好比虎式坦克一般,造价高昂,攻高血厚。 白榆骑乘着的这匹战马相较于这群铁骑的战马,居然显得有些瘦弱和矮小。 月光下,沉默的铁骑行军发出的震动声都更加沉闷,伴随着铁甲的铿锵碰撞声。 青年扬起对着下方一劈,就这么在地上划出一条几十米长的线。 他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过线者死! 铁骑军队里传来声音,铁骑军的头领冷笑着说:“宰了,脑袋拿回来祭旗!” 说着便派出铁骑军里的一骑出来迎战。 这是个骑尉……职位更高也意味着有着更强的武力。 铁骑发起冲锋,狞笑的嘴脸无比真实。 或许在历史上真的出现过这一次草原人的攻城,而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虽然如今是影种。 他从数百米外发起奔袭冲锋,短距离的冲锋能让居高临下的铁骑完全发挥出自身的冲击力,基本上就是一个照面就已经结束。 远远看着不觉得很快,但等靠近了才意识到,只要骑手技艺高超,出枪的速度便是快若雷霆。 这个骑尉其实在历史上也是有过记载的,虽然不过寥寥几笔,但也是个人物。 其膂力在军中也能排名前五,提起铁矛,人马合一,精气神在这次冲锋中抵达巅峰。 全神贯注刺出的一枪,凶猛之中带着狡猾。 不过双方擦肩而过。 下一刻,那重骑竟硬生生的朝着右边挪移了好几米,如同失去了准头般,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滑行了接近十米远。 铁矛被白榆握在手里,信手一丢,直接将摔倒在地的骑尉扎了个透心凉,钉死在地上。 铁骑统领表情阴沉了几分,说:“继续上!” 这一次派遣出来的是四骑,和方才被杀的骑尉都是同一个营帐里的,自是关系极好,见到骑尉被杀后,同仇敌忾,气势汹汹的袭杀而来。 白榆等着他们靠近,距离十步之内,铁骑提起长矛的瞬间,他拔刀横扫。 锵——! 白霜如月,刀光似弧。 地上多了四具沉默的尸体纷纷打出五体投地的五分。 铁骑统领不打算继续这么损耗人手了,他直接抬起手,后面分散出一百五十骑,这些也是精锐,不过并非是重骑兵,而是轻骑,不负责冲锋,而是负责充当弓弩手,化作弧形分在阵型两侧,搭弓拉满。 “放!”统领一声令下。 箭矢往下落下,如同一片黑色的云。 白榆切换英灵投影,运转玄黄功体,一阵箭雨下落,在他的身上不过激荡起了一层层流光,根本伤不到皮毛分毫。 就连坐下马匹也是无聊的打了个响鼻。 白榆可不是被动挨打的性格,捡起地上一根铁矛,运转神通,信手一丢。 三千螺旋以极快的速度凿穿了铁骑的阵型,统领在一个亲卫的舍命相扑之下躲开了这次投矛,不过也已经嘴角被撕裂出缺口,露出狰狞的一口白牙。 他爬起来,一脚踢开趴在身上的亲卫尸体,翻身上马。 “冲!” 六百铁骑,发起冲锋。 白榆直接下马,拍了一下马屁的屁股,让它滚远点,直接越过了生死一线,朝着铁骑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被投矛当场击杀了十几人,但阵型没有混乱,可见这精锐铁骑的确治军森严。 冲锋的铁骑能践踏战场的一切,追求的是瞬间的破坏力。 只不过,随着两个脚步声。 白榆消失在了原地,铁骑的前排直接失去了冲锋的目标,下一刻才注意到,对方已经出现在了战马的头顶位置,踩踏着马脖,和前排铁骑的肩膀。 对单个目标的冲锋,远远比想的更加困难。 白榆直接独自一人杀入了六百铁骑的阵型之中,踢断了前排骑兵的脖子,将尸体丢到一旁,再把两人砸下马背,抽出一袖刀,劈在铁骑前排,瞬间尘土飞扬,连带着几匹战马人仰马翻,立刻产生了踩踏事件和连环碰撞。 铁骑统领又是两声令下,骑兵绕开这块区域,朝着两侧分散开为两拨。 青年神出鬼没的消失不见,下一刻又仿佛是闪现般贴近了铁骑统领的位置。 后者猛地挥出宝刀劈向他的右腿,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实际上威能不小,如果试图躲避就会被他左手藏着的第二刀追中。 可白榆没有躲避,而是站在原地,任由这一刀劈中,然后…… 噹! 统领的手臂发麻,双眼瞪大,差点让宝刀脱手而出,感觉自己劈在了一块坚硬的铁坨子上。 白榆拎起统领的衣领,打算把他丢出去再杀,不过后者直接滑溜的从盔甲里挣脱出来,同时往旁边一跳,撞飞一个亲卫后换马掉头,同时驱使周边骑兵堵住这个怪物。 捉对厮杀他绝不是白榆对手,但如果人数优势,未必不能磨死他。 几十杆铁矛刺向白榆的身体各个位置,他原地转了一圈,转动时荡起的风浪奇妙的让他拔高了几米高度,就这么轻飘飘的滑翔出了铁骑的范围,飘飘然宛若冯虚御风,潇洒而写意。 骑兵阵开始冲锋就不能轻易停下,所以只能在几十米外掉头回来,重新冲杀。 统领猛地一拍大腿愤怒至极,高声道:“杀之者,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骑兵继续围绕着白榆不断开始绞杀。 而青年也闲庭信步似得行走在这里,他的修为也是忽高忽低,功法招式多变,连手枪都掏出来过。 白榆越发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了,这多合一的英灵之力实在是强的离谱,加上他的战斗经验已经足够丰富。 即便不是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哪怕是在这数百骑兵的追杀里,他也一样来去自如……都说射人先射马,只要废掉了战马,骑兵直接算逑。 但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行走于马背上,直接干掉骑兵,没了骑兵控制的战马也根本没有战力。 到了后面,面对战马冲锋也懒得躲避,直接挥刀劈斩,找回了当初同凰厮杀时的感悟。 新招‘笞凤凰’一线劈落,比潮水更加坚硬的铁骑顿时粉碎的比浪潮更加彻底。 等一招劈开了阵型,之后不管那铁矛刀光,直接挺身进入其中,刀光翻滚身姿潇洒,抬起手取走骑兵性命,斩杀的影种鲜血泼洒而出,像极了丹青国手的醉酒泼墨那般豪放。 统领看的咬牙切齿,复而变得惊恐扭曲。 六百铁骑,花费多少金银和时间培育出来的精锐,居然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死了三百多骑。 肉疼更心疼。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之前杀红了眼的铁骑们到现在也算是回了点神智,仔细一看,打了这么久,对方身上甚至没能见红! 一滴血都没流。 其他铁骑到了这时候也几乎丧失了胆气,哪里还敢继续拼杀? 铁骑统领再度提高赏金到三百两黄金,甚至五百两……不过这一招也不如之前那么好用了。 他哪怕是宁可所有铁骑死绝也要把对方耗死,可其他铁骑没这个白白送命的念头。 不过后者治军森严,竟也能让这群铁骑重新聚合在一起,摆出了要誓死抵抗的态势。 白榆都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硬骨头。 古代打仗战损比实际也不算高,这支铁骑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军心早就该崩溃了。 毕竟全世界只有一支军队在超高死亡率的情况下也不会军心溃乱。 没了这种精气神加持,能到现在还继续作战,证明了统领的水准。 不过白榆却很满意。 三百多骑若是放走了,自己得少个一两千的积分。 为表尊重…… 白榆抬起手,从袖子里滑落出一杆长枪,狮心枪仿佛在吞吐着月光。 到现在,他才亮出了一把真正的兵器。 狮心枪的枪尖在地上划过,他缓步往前走,步伐不快不慢,好似一头在巡视着领地的雄狮。 他正在蓄积着力量。 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统领感受到的是无比的心悸,那股杀意简直无孔不入的刺入了他的身体,不行,决不能让他用出来! 统领大吼一声:“冲锋!” 说着便一马当先的冲杀过去,仿佛这样才能减少被杀意刺伤的恐惧。 白榆右脚重重一踏地面,真气进入大地之下,在杀气杀意的指引之下,迎来汹涌的爆发。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大地上爆发而出的喷流仿佛是真的龙蛇,它绞住了战马的腿部,让其陷落,折断,也将生命吞噬在这片茫茫黑云尘土之中。 这一击还不足以击杀三百铁骑,但已经足以将它的先头部队碾碎。 剩下的铁骑肝胆俱裂,纷纷掉头欲走。 白榆乘上之前那匹战马,继续无情收割积分。 等他停下手时,斩杀影种已近千。 一人出城 一夫当关 一骑破千骑。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人可往,五人亦可往 慕遥夕在守城。 她本以为会很辛苦。 但事实恰恰相反……比之前守城墙的时候轻松太多了。 就算偶然有几个草原人跑到跟前,通常也是三五成群,和之前的大规模进攻截然不同,完全不成气候。 其他三个城门倒是还有一个也破了,这边甚至能腾出手去另一边支援。 慕遥夕在城门口候了足足五六分钟,再也没看到一个人和一匹马,她顿时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难道是先前那人? 周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他是真的拦住了那么多骑兵。” 慕遥夕张了张口,又重新合上嘴巴,心里默念着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摆在眼前,真的没有继续进攻的骑兵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跳到附近一匹马上:“我过去看,你们守好这里!” 说罢便拍马而去。 她的速度并不慢,一路乘马夜奔,很快就看到了草原地面上那残破的痕迹,以及倒在地上还没彻底凉透的影种尸体。 一个个倒在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尸体散落在草地上的各个位置,一时间也看不出究竟被斩杀了多少,猜测不少于两百之数。 等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心里的震撼更是强烈的无可复加。 她看到了铁骑。 地面上躺着一大堆的铁骑的尸体,战马、骑兵。 她是军人世家出身,对古代军事也有所了解,骑兵其实到了现在也并未彻底消失,至少在大夏里,不少顶尖高手是会驾驭凶兽驰骋战场的。 因为不是所有的影世界里都能让飞机战车开动,况且相较于大规模的军事战争,充分发挥超凡者的个人战斗力自然是最好。 况且一台价格近亿的战斗机也和顶尖高手的风格不太搭。 慕遥夕的爷爷就有一头碧睛水火兽,可以两栖作战,这头战兽和爷爷是情同手足生死与共的关系,它的子嗣也交给了慕家的后人抚养,过去有三头,其他两头随着主人战死后,现在也只剩下一头跟着她父亲。 这些普通战马自然没办法跟顶级的异兽、凶兽坐骑相比较,后者只要在这里,想要杀穿一千铁骑也不过很简单的事……但问题也就在这里,那可是铁骑。 哪怕是超凡三阶……就好比说守城那几个超凡三阶,让他们来硬抗这个数量级的铁骑,对方十有八九也是不敢的。 超凡者的肉体虽然强悍,但练不到刀枪不入的层次,三阶武修的护体罡气可以防御大部分攻击,但也是有上限的。 一旦受了伤,就要被这一千铁骑慢慢磨死,光是第一轮冲锋扑面而来,骑兵冲阵就足足几十米宽,跑也跑不过,避也避不开,两种办法,要么硬抗,要么腾跃,一旦腾跃,空中不能借力,顿时就变成了活靶子。 大夏历史上,为了剿灭山中悍匪和一些武林高手,通常采用的方式就是最为粗暴的办法——马踏江湖。 为什么是马踏江湖? 骑兵冲锋啊! 没战马还叫什么马踏。 铁骑不单单是步兵的噩梦,也是江湖高手的噩梦……而且这数量绝对超过五百以上,五百铁骑!哪怕是五百头猪也得杀一两小时吧! 但时间到现在过去还不到半小时,遍地都是倒地毙命的尸体。 慕遥夕内心不自觉升起了五个字的形容词 ——杀敌如斩草! 她继续往前搜寻着,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马背上的青年。 对方侧坐在马背上,左手提着一颗头颅,右手正打开了水囊冲刷着手掌。 看上去姿态从容,无比闲适,就像是一对多杀光了鞑子后在树下荫凉处躺着的丁修。 白榆洗着手,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人影,还是个老熟人。 不过慕遥夕显然并不认识这种状态下的白榆。 他现在是命运编者,两人应是初次相见。 他松开手,铁骑统领的头颅掉落在地上,顺着山坡一轮滚了下去,一路发出的声音很是潦草。 他洗干净了双手,甩了甩手掌上的水珠,目光停在了慕遥夕的身上:“你应该回去守城。” 武圣真传倒是完全不在意对方带着几分指挥口吻的傲慢发言,对方有这个实力和资本。 她清晰的看到对方身上没有一道伤口,连衣服都没破,看上去脸色红润,目光沉静。 即便是杀光了这几百铁骑,甚至没有喘息过一口气。 换成宗师在这里,做到这一点,她也毫不意外。 骄阳皓月里的任何一人都能做得到。 但是,慕遥夕很清楚对方并非是那九人中的任何一人。 这个人看上去十分年轻。 于是她开口自我介绍:“我是……” “慕遥夕。”白榆打断:“我听过你。” “但是我没听过你,你也是南陵市的人?”慕遥夕立刻提问:“你这般人,怎么会默默无名?” “有名未必是好事。”白榆保持着命运编者的谜语人人设,故意不说清楚:“再者,你可不要轻易笃定我……我并非默默无闻,只是你年纪太小,还不曾听说过。” 慕遥夕微微蹙眉,她不说是博闻强记,但至少也是烂过笔头的好记性。 自进入神武司后,她无时无刻都想重振白虎馆,即便武圣对此并不好看,因为她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才。 慕遥夕自己是英灵不用吃太多资源,但也不意味着她有着培育别人的才能,为了召集可靠可用的人才,她没少费时间四处寻人。 以其挑剔的目光,但凡有些潜能的都能被她拉进来。 但直至现在,她的白虎馆也就三个人。 若是白榆真的有名,她不可能没听过。 难道对方是个驻颜有术的老妖怪? 慕遥夕想着,又暗道不可能,对方的眼角连鱼尾纹都看不见,怎么可能是个老妖怪。 她这边正捉摸着怎么打听对方的身份来历,结果一抬起眼睛就注意到了对方嘴角的玩味笑容,让她想起了家里的长辈,顿时又感觉对方真的像个年长的老妖怪,仿佛自己这边不开口,她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白榆把水囊丢过去:“洗洗手,洗洗脸,满脸污血不难受么?” 慕遥夕没有回绝也没有接受,她反问:“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白榆指着另一边:“那边的守城还没结束,这边也是同样。” “这么多铁骑之后,还有?”慕遥夕的语气变得有些悚然。 “放心,也不算多了。”白榆安慰道:“想来最多也就是……” 这边话音刚落,忽然便听到一声号角声。 草原人的号角声,在视线尽头的那片漆黑中,走出了一整支好整以暇的军团。 数量……目前看不出来。 不过在军团最中央有一个颇为华丽的营帐,营帐之上坐着一个近乎两米五身高的壮硕巨汉。 慕遥夕看的目瞪口呆:“怎么还有这么多?” “多么?”白榆念了句,反问道:“这可不算多……在大夏历史上,这种五千人之下的局部战争,根本不值得在史书上详细记载,不过匆匆一笔就掠过了。” 慕遥夕心想的确如此,但再怎么说,这个数量都太多了。 而且看过去全都是精锐啊,虽然七成都是步兵,没有重骑兵这么致命,奈何数量太多。 “两千七百。”白榆报出了大致的数量:“算上中间那个,大抵实力在32……超凡三阶左右,加上天生神力,危险等级的确不低。” 慕遥夕闻言便上前说道:“退回城里吧,利用地势优势还能继续摸一摸,即便放对方入城也能进行一番周旋。” 白榆看了一眼这小姑娘,笑眯眯的伸出湿漉漉的手掌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慕遥夕被这胡来的狗爪子弄乱了头发,正要说话。 这时青年往前走了一步。 而下一刻,他周边就诡异的多出了一个人影。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个人影。 每走一步,背后就多一人。 一共走了四步,于是多了四人。 他平静的凝望着那军团的所在,目光泰然。 “我之兵将,在精不在多。” “一骑可破千骑。” “五人可挡千军。”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英灵召唤。 四骑英灵全出。 这是第一次全部英灵出动,不过消耗也不少。 顿时白榆的命运点数就烧了100+ 好在存量不少,目前还不用心疼,而且就当是投资了,之后在商店里再拿回来。 白榆翻身上马,其他几位英灵也跟着上马。 五匹马呈现出一个飞雁阵,直接冲向最前方的战阵。 他也难得有些心潮澎湃之感,毕竟这和自己单打独斗,根本是两回事。 在战阵互相触碰的一瞬间,英灵们的爆发力便全数施展开来。 哪怕直面的是高高竖起的盾墙,仍然是如同豆腐渣般一触即破。 无明鬼从马上跳起,身姿轻盈,拔出名刀快雨,刀刃之上缠绕熊熊剑气,一招竖劈。 一之太刀直接把盾牌方阵干了个对穿,连人带盾牌直接劈成两截。 其他两位英灵也不甘示弱。 直接乘马闯入其中。 百战老兵挥舞着攀岩枪,罡气震荡,整个人在战场之中四处游曳,如鱼得水。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随随便便出枪就能挑起草原蛮子抛的老远,加上其过于扎实的基本功,根本不需要使用神通,一人就能在前排杀的有来有回。 这可是职业军人,无比了解这些战场阵法的弱点在哪里,一旦干掉了队伍里的指挥官,再多冲刺个几轮,当即战阵就会崩溃。 防御宗师则是不动如山,他并不是以攻击见长的英灵,不是没有攻击手段,只是并不能有成规模的大范围杀伤。 索性就如同重型战车一样往前方直接碾压过去,开了玄黄功体后,什么都不用管,一路压过去,像一台无情的压路机。 箭矢射来,抬起手拨开,仿佛这些东西只是轻如鸿毛的挠痒,长矛刺来,也不用管,随便握住后信手一丢,当做保龄球般撞倒了一大片。 两位扶桑系的英灵相较之下要稍微逊色一些。 无明鬼不断的连发一之太刀,却受限于自己的天眼视距而不能很好的判定战局,也只能以白榆为中心进行着活动。 不过两人配合的颇为默契,一刀一枪,在压路机的后面跟随着,也能轻易的将战阵撕裂的更加七零八落。 唯一没有进入战阵内部的就只有任侠了。 他的等级最低,不过有枪械在身上,而且白榆也开放了自己的军火库。 这个军火库是之前爆杀庄氏兄弟的雇佣兵保镖们时得到,其中有不少重火力武器。 任侠保持着距离,使用子弹时间进行着针对性的打击,杀戮起来的效率反而是最高的一个,而且也最为安全。 果然现代战争兵器打古代军队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后面跟上来的慕遥夕此时刚刚做完了心理准备,结束了和自己的内心斗争,结果这一靠近后,顿时傻眼。 她之前还在告诫自己‘英灵可不能临阵脱逃’,抱着大不了回归轮回法则的念头跟了上来。 看到的却是这样单方面的压制。 不,那是屠杀。 字面意义上的杀敌如斩草! 慕遥夕意识到了,有她没她都一样。 对方刚刚故意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种善意的好笑——这姑娘,真是傻的可爱。 ……我焯! 慕遥夕握紧拳头,肩膀颤抖起来,她内心已经爆粗了,自己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却酱油的这么彻底。 不行,绝对不行! 我也要杀敌,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也果断提起了铁扇,跟了上去,冲入战阵之中,挥动铁扇,顿时扇刃如刀,吹起了饱含血气的夺命狂风。 此时军团最中心的营帐里传来一声闷哼。 一旁好几个侍从背负着的一把沉重大刀被粗壮的手臂握住,那手腕足足水桶粗细。 这巨人一跃而起,沉重的力量直接让大辇下的力士们被压成肉饼,他跳起十几米高度,如同流星般砸向地面。 军团正中央穿梭不定的百战老兵感受到了危险,却毫不避讳的回头一枪刺去。 草地上响起一声轰鸣,百战老兵足下生根,身体被砸的后仰,双腿刺入地面,后背贴着地面,差点被一刀劈入地里。 体格差距意味着力量上的差别。 这时远方响起枪声。 军团长侧脸上炸开一团血花,被子弹击穿了脸皮,伤到了颧骨,原本瞄准的是眼睛,却被他有意识的避开了。 后续射来的子弹也被大刀防御住,四处弹射的子弹有的擦过白榆的肩膀。 他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只是说一个字:“上。” 两道残影同时奔向战阵最中心。 军团长举刀正欲再劈,第二次落刀前,却感到自己的刀上一沉,身着和服的倩影不知何时已经踩在了他的巨型宝刀上,足尖一踏,人影如翩然蝴蝶。 秘剑出手,这一刀直接斩向他的脖颈,却在半途被格挡住了。 军团长的右手握住了无明鬼的刀,这一刀割破了他的手掌皮肉,却被坚硬的骨头挡住,虽然血流如注,不过没伤及根本。 显然一之太刀的叠层还达不到一剑斩破一切的程度。 她感到身体一轻,下一刻连人带刀被抛出几十米外,在地上砸出坑洞,狼狈不堪的落在慕遥夕的不远处。 此时杀红眼的慕遥夕回过神,看向另一侧,刚刚好便看到了其他两个英灵迎上军团长的结局。 防御宗师以玄黄功体打算空手入白刃,的确是抓住了,但他小觑了对方的气力,直接被刀刃劈在肩膀上,入骨三分。 百战老兵从地上拔出双腿,打算刺穿对方的膝盖脚踝等脆弱的关节部位。 他刺出长枪,但罡气加持下的兵器居然硬生生弯折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刺激眼球的弧度。 这军团长绷紧了肌肉之后,竟有着天生的钢筋铁骨,几乎近似于佛门的金刚不坏。 来不及撤手,凶狠的一刀横扫着劈向百战老兵的腰腹之间,防御宗师闪至跟前,用后背承接了这一刀。 两人被一刀横扫劈中,变成了滚堂葫芦,落向了几十米开外。 这一幕看的慕遥夕立刻冷静下来。 几人联手居然都不是这个巨人的对手。 她萌生退意。 抬起手扶起一旁跌落着的无明鬼,这一近距离看了之后才注意到是个美貌的姑娘。 “我们还是……”她真要劝说。 “おもしろい(有意思)。”无明鬼说出了一句扶桑语,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手掌握住快雨刀,用力一抹,刀刃染血,刹那间快雨刀仿若一把嗜血的妖刀,血气在刀刃上流淌着,没有滴落到地面上。 慕遥夕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无明鬼站起身来,斗志丝毫不减。 并且,其他几人也是同样。 百战老兵爬了起来,扭了扭脖子,用脚尖勾起磐岩枪,活动着手腕,罡气如丝般绞紧。 防御宗师也是同样甩了甩头发,唏嘘了一句‘大意了’,拍了拍肩膀泥土,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投出淡淡的精光。 不过是错失一招,距离落败还早得很。 军团长成功把三位英灵打入了二阶段。 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认真了起来。 接下来,祝这位boss好运吧。 白榆调转马头,转身离开这片战场,接下来已经没他的事了。 一方面是因为慕遥夕在此,他的很多武学招式都不能用,用了就会被发现,导致身份被怀疑。 另一方面是因为英灵们已经开无双了,他不需要做什么,斩草效率的确不如他们更高。 “走吧。”白榆说。 慕遥夕很天然呆的问:“去哪?” “自然是回城里去。” “那边,不用帮忙吗?” “你觉得需要吗?”白榆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慕遥夕望着被赤红色泽一刀劈倒在地痛苦咆哮的军团长,咽了口吐沫,乖巧的点头……的确不需要,万一他们杀红了眼连自己都砍呢。 等离开了一段距离后,远方的厮杀仍然能听得清。 慕遥夕不太清楚这些人来自何方,为什么甚至有扶桑人。 她只能判断这是对方的神秘,而且神秘度相当之高。 “你很好他们是谁?”白榆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即便不去仔细看,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是。”慕遥夕承认了。 “他们和你一样。” “什么?” “和你一样,都是世上的英魂。” 白榆解释着,缓缓念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慕遥夕回眸看了一眼,那些都是逝去之人的英魂? 她忽然有种明悟,若真是这样,那离谱的战斗力、悍不畏死的斗志倒是都得到了解释。 只不过…… 她意识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看向青年。 连这些英魂都能操控和召唤,令其能重返人间追随在他的麾下作战,这样的你……又究竟是什么人! 她感到了对方的神秘等级极高,而且来历不明,连扶桑的英魂都能控制,意味着对方可以不受时空限制的召唤? “你可以称呼我为……编者。” 青年自我介绍,他毫不介意扩展一下自己的业务,便坦然的对慕遥夕露出淡淡笑意,打量着她如同看着一位新的客户。 “我姓命运,名编者……命运编者——编织命运之人。” “但凡不甘于命运之人,皆是我之同行者。”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事了拂衣去 命运,编者。 编织命运…… 换成之前,慕遥夕会感叹这真乃一句狂妄的妄言。 现在她也仍然这么认为,但不会当面说出来,毕竟对方来历神秘。 神秘人大多喜欢装高手。 不论真假都不必要开口拆台。 至于挑战命运什么的,她就当做没听见……但凡是人都有自己的遗憾和意难平。 可若是真的这般容易被改写,那命运还算是命运么? 命运是洪流,是不可阻挡的冥冥定数。 大夏人信命,也同样相信逆天改命。 可后者非大毅力者而不能为之,必须是自身改变自己的命运。 若是自己的命运能被轻易改变,那才是对自身无力感的一种嘲弄吧? 白榆见到对方沉默,也是笑笑不说话。 强者大多不认命,也自然不认他这个命运编者。 两人骑着马返回到了城内。 此时攻城战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周柳站在城门口紧张的等待着,见到了两人后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没事吧?” “没事,已经结束了。”慕遥夕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看上去满身血污,分明是经历了一场血战。 反观另一旁的青年衣着上连泥土草屑都不见,干净的仿佛是在hlbe大草原的观光团。 可周柳对慕遥夕的话只是半信半疑。 ……结束了么? 周柳紧绷的精神没能立刻放松下来,而是看向一旁的青年,投去了个问询的目光。 白榆开口:“很快就能出去了,不必担心。” “好。”周柳紧握着的拳头松开,她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柔和笑意,然后立刻转过身:“我去通知一下其他人,顺带收容一下伤员,避免离开影世界的时候造成二次伤害。” 她的猫尾巴都柔顺了几分,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劳碌命。 慕遥夕翻身下马。 刚刚好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这人也是南陵市的一名三阶超凡之一,之前负责去镇守南方的城门。 不过他是个商人,相当爱惜羽毛,与其说是来助阵,不如说是来谈生意,顺带推销一下自己麾下的商品,甚至试图借着影世界的灾难炒作一下恐慌,销售一波自己的商品,被周柳施了个计策巧妙的拌住了。 慕遥夕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商人的衣着上,能看得出上面几乎纤尘不染,连一丝血迹都没沾染,大概就能猜测到对方并未出半分力气。 无奸不商,这种人也能修成三阶超凡,怕是没少借力。 虽然以商入道者不是没有,但区区三阶根本没资格谈及商道。 本就没多少水平,不可能守城的时候不受伤不染血,要么就是根本没怎么动手过。 中年商人抱拳大声称赞:“不愧是慕家千金啊,有您在我们可算是安泰了啊,这独自一人杀入地阵还能安然归来,当真了不得,不愧是英灵血脉。” 慕遥夕被这一声声称赞的红了脸。 这人居然在吹捧我? 中年商人见到慕遥夕白皙脸颊下的红晕,暗暗想到这么容易搞定么,急忙更是吐露一大堆的赞叹话语来。 慕遥夕脸红是气红的,她自己什么本事,自己能没点数? 回头瞥了眼,见到白榆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慕遥夕更是尴尬的脚趾扣地,年纪轻轻就多了一套三室一厅。 “住口!” 她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羞怒的一跺脚,英灵之理的余晖震荡起一片墨色。 慕遥夕狠狠的瞪一眼这个中年人,骂道:“无胆商贾,有眼无珠!” 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之前还想和白榆说上几句话,现在被这人一通吹捧,又见到了白榆那促狭的笑意,反而自己脸上挂不住。 涨红着小脸入了城。 等慕遥夕离开后,白榆才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一旁的中年人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慕遥夕,刚刚还打算拉点关系,这边患得患失着,然后听到了青年愉快的笑声,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来。 “你笑什么!”他勃然道。 “笑人有眼无珠。”白榆也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他神色平淡的扫一眼对方:“笑人无胆匪类。” 中年人顿时大怒:“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戏弄我!” 他被慕遥夕骂了会诚惶诚恐,但一个普通人都敢嘲笑他,怕是活腻了! 治不了英灵还治不了你么! 白榆眼神里的嘲讽之意更甚。 这人面对守城的时候都不肯出几分力气,反而安全的时候开始对自己人装的威严起来,比黄四郎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懒得理会,正要驱马入城。 中年人见状更怒了:“敢无视我!” 当即猛地一脚踹向马腹,打算让他摔在地上变个鼻青脸肿,当做是给这小子上了一课。 可下一刻,只见到慕遥夕去而复返。 铁扇子朝着两人的方向飞驰而来,墨色的山水画展开,如同一盏屏风横亘在两者之间。 不过它挡住的并非是中年含恨踢出去的一脚,而是一抹苍茫、凌厉、厚重的刀光。 刀芒在山水墨色之中留下一道残痕,与铁扇碰撞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刺耳声响。 刀和铁扇抵住,半空中有火星迸发。 “这位姑娘……刀下留人。”慕遥夕举着扇子,对着三尺外的女子说道。 “彼の頭を差し出せ!”无明鬼睁开了没有焦距的眼睛:“これは主人を侮辱した代偿だ!” 雨宫真昼看到了那一脚后杀意就已经按压不住,刚刚那一刀直取头颅。 君辱臣死……她只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既然发起了攻击,那就把脑袋交出来! 慕遥夕听不懂扶桑话却能明白对方那恐怖的杀意不是开玩笑。 中年人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要杀我!这扶桑人要杀我,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快拿下她!” 这大呼小叫使得慕遥夕更加心烦,她思考了一秒后,撤回了铁扇,然后将其合拢,下一刻,铁扇如电光般重重甩在中年人的胸膛上,后者当即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如同抛飞的皮球般砸向城墙,看对方捂着胸膛哀嚎着的场景,也能看出来断了至少十根骨头。 同为三阶,在英灵武装之下也是一碰就碎……的确是弱的可怜。 白榆喊了一声:“真昼……停手。” “哈依。”无明鬼乖巧的收刀,刀刃上残留的血气也随之散去。 让慕遥夕感到可怕的便是对方刀刃上附着的神秘,兵刃触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手臂前半段的血液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好歹杀意是止住了。 若是让对方死在这里,慕遥夕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她打心眼里不希望对方变成以武犯禁者。 白榆也不去管刚刚那个自寻死路的商贾……这种人难怪连生意都做不大,能升到三阶简直是老天爷喂饭吃的结果,就算记恨自己也没有意义,而这种人甚至当不成毒蛇和野狼,只是个挨打就逃跑的土狗。 他问:“解决了?” 无明鬼点点头,侧过身……不远处百战老兵骑马而回,右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头颅,看上去足足是舞狮的狮头那么大。 好大一颗头颅。 对方的军团长被斩杀,其他的士兵也做鸟兽散。 可以结束了。 头颅被高高抛起,然后沉沉落地。 白榆这边也亮起了提示。 【积分+1000】 【您已完成此次夏日限时活动的狩猎】 【活动即将关闭】 【倒计时,十、九……】 “影世界即将关闭。”白榆提醒了一句:“我先走一步。” 他挥了挥手,不等慕遥夕回答,倒计时已经迎来结束。 周围的四个英灵回归历史,在灰色的烟雾中消散而去。 而白榆的退场更为精细和华丽。 英灵消散之后的灰色雾气翻滚,紧接着涌入了他的麾下,在衣袍下方凝聚集结。 灰色雾气就是对方的神秘来源么? 慕遥夕试图去看,但很快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那显然比起她持有的英灵之理更高阶位。 身为英灵的灵魂拥有远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知,所以她能意识到对方持有神秘的危险性。 然而具体是什么,现在的她还看不懂,只觉得无比熟悉。 下一刻的景象令她备受震撼。 随着青年挥手,前方开启了一扇灰色雾气组成的门扉,那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他往前一步,穿行而过,人和灰雾门扉一同消散在原地,就这么走出了影世界,消失在另一个维度之中。 在对方跨越过门扉的瞬间,慕遥夕甚至嗅到了一股令她战栗的神秘气息……那究竟是什么? 好奇心和恐惧心同时泛滥。 对方的存在仍然过于神秘,从何而来,行动目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 他使用的灰色雾气跟死潮之雾……竟是那么的相似! 慕遥夕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回去和亲人好好说一说,甚至有必要和师傅认真的说一说,将对方的资料档案交给观星司进行管理收集。 白榆借用这次的影世界入侵给慕遥夕留下来更深刻的印象。 因而命运编者也正式走向了更高的舞台,也将动摇、收割、编织更多的命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他比起搅动风云的幕后者,更像是一名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亦是古往今来的大风流。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收获颇丰 闭上眼睛重新睁开。 穿过门扉后,白榆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此时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他盘着膝盖坐起身,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弹窗提示。 【限时夏日活动】 【当前积分:5500】 白榆摸了摸下巴,这积分数量其实不算少,但距离搬空商店,却还是差了点。 没办法啊,因为那件圣遗物便价值三千积分。 一旦购入这件圣遗物,剩下两千五的积分并不够买下其他的。 他的目光在商店里巡游着。 【外观皮肤·夏日烟火】 【限定女性】 【兑换积分:300】 【外观皮肤·碧海乘风】 【限定男性】 【兑换积分:500】 两套新衣服。 但是男装比女装贵! 这两套外观皮肤不单单是一套衣服,同时也有特殊效果。 夏日烟火的外观可以增加羁绊值的获取。 碧海乘风的外观则是可以增加风属性的超凡技艺的伤害和经验值获取。 顺带一提,这外观并不是说二十四小时都得穿着才有效果。 而是说,在切换该姿态后,才会换上衣服。 简单来说,就是在‘副本’里面,才会强制更衣。 平日里不会影响穿着。 不过切换到命运编者的状态后,还是会强制更衣的。 白榆打量着那夏日烟火,微微眯起眼睛,一咬牙,点击了兑换。 毕竟是自家姑娘,不能委屈啊。 【积分-800】 【您已获得新外观,是否立刻进行更衣?】 白榆点击了更衣,紧接着又弹出提示。 【请征得英灵同意后,再将外观交予对方】 白榆:“?” 这系统,还挺讲究……还得自己送衣服去是吧? 没办法,他只能回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点击了外观切换,然后来到衣柜前,对着镜子看了看。 碧海乘风的这一套衣服的风格很明显就是古代的那种宽袍。 不如原本的西装那么严肃。 也没有伏龙饮月的那么优雅。 就这么穿着倒也有种别样的闲适感。 气质上就像是…… 广东佛山那块地儿里穿着日子拖拿着芭蕉扇出来吃早茶的退休老大爷们。 主打的就是一个慢生活的尘世闲游。 这叫什么‘碧海乘风’,改名叫‘佛山早茶人’得了。 不过随着白榆把双手一抄兜里。 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甚至它还能自带循环风的。 “不错。”白榆觉得至少现在花的积分不算那么亏了。 回过头继续研究一下其他的商品。 圣遗物的三千是刚性支出,不可避免。 那么余下的积分也就只剩下……两千五减八百,等于一千七。 还有一件全新的限定礼装。 【限定礼装兑换积分:700】 没有介绍,看不到效果,也不知道品级,完全是盲盒体验。 白榆不禁开始挠头,然后他想了个办法,去网页上找了个小游戏,花了九块钱,连续开了九次盲盒,都是蓝天白云。 希望这次保底法则判定是有效的。 点击兑换。 商店里的礼装卡片弹了出来,卡背上镀上一层深紫色的流光,旋即反转过来,卡面上是一匹白马和半个人影。 【礼装·飒沓如流星】 【二星限定礼装】 【被动效果:提升基础速度属性】 【主动效果:发动后将大幅提升爆发力,仅限一次攻击】 【冷却时间:视攻击而定】 【备注: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礼装厉害了。”白榆握住了礼装卡,顿时有些惊喜。 可能是自己的保底法则生效了。 这个礼装在白榆看来,效果十分简单直白,就是下一次攻击必定暴击! 而且这次获得的礼装卡,是他第一次获得泛用性极高的礼装卡。 什么叫做泛用极高,就是指谁都能用,不限定职业、不限定男女。 而这张‘飒沓如流星’不论是白榆,还是雨宫真昼,都是可以用的。 如果后续有其他近战属性的英灵,也同样可以使用。 有了这张礼装卡,至少雨宫真昼不用担心白天和晴天的时候没礼装卡的属性加持了。 试想一下,雨宫真昼挥出‘赤痕+一之太刀+飒沓如流星’的组合后,这一剑的破坏力会被提升到什么地步。 当然,给自己也是完全适用的。 往后用拳头的时间会变少,自己进入蓬莱学院后,肯定会开始选择兵器,到时候就不必要用‘班主任之铁拳’的礼装了。 因为礼装随时可以切换,所以通常都是挂着除魔卫道的礼装,确认附近存不存在魔气。 面对普通人的时候,还是切换通用性更高的战斗用礼装更合适。 将礼装卡收好,之后进入周本里去验证一下。 白榆看向自己的积分,还剩下一千点可用。 而商店里的兑换物品仍然有不少,其中有些特殊物品。 譬如…… 【质感极好的丝袜】 【效果:穿上后可轻度缓解腿部肌肉疲劳】 【备注:敏感肌也能用】 … 【火焰大剑的模型】 【效果:可以发动一次牛逼的攻击】 【备注:但是敌我不分】 … 【秘制洗发水】 【效果:使用后可以让头发变得柔顺丝滑,且具有法术保护效果】 【备注:不建议给宠物使用,会损伤毛皮】 … 【魔法禁书一览】 【记载了所有魔法禁书的目录大全,也详细介绍了每本书的内容和危险性,甚至连它们的藏匿地点也有记录】 【备注:作为记载了所有禁书的目录的这本书,当然也是一本禁书,但它没把自己也记入其中】 … 【魅力药水】 【效果:提升自身魅力属性的特殊药剂】 【备注:喜欢的会更加喜欢,厌恶的会加倍厌恶,这就是魅力!】 …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中居然还有一把白色的塑料椅子在滥竽充数,大排档遍地都是好吧,简直嫂不可忍。 这些特殊物品的批发价格都是一百积分。 白榆最后购入了三件物品,分别是‘丝袜’、‘洗发水’以及‘魔法禁书一览’……花费三百积分。 其他的物品感觉实在没有购入的必要。 特殊物品的确特殊,一眼看过去是一堆垃圾,但仔细看看效果介绍……妈的还挺实用。 剩下还有七百点数。 再看看其他的消耗品。 消耗品大抵是之前获得过的各种药水。 初级药剂十点积分一瓶;高级药剂五十点一瓶。 又花费了三百积分购入最紧缺的高级生命药剂六瓶。 剩下四百积分,经过深思熟虑后,白榆还是决定用来投资在自己身上。 他购入了一件消耗品。 【凡人的见识】 【使用后,技艺熟练度的增长速度提升】 【备注:对驾轻就熟阶段的超凡技艺无效】 这种消耗品也是成系列的,不过相对比较稀有,白榆目前只获得过一次。 愚者的道理、凡人的见识、达人的智慧、狂人的知识……也对应了熟练度的初窥门径(0~30%);登堂入室(30%~50%);驾轻就熟(50~70%);炉火纯青(70%~90%)四个阶段。 还有最高一个级别的登峰造极,不过现阶段商店并没有出现对应的兑换选项。 凡人的见识可以作用于登堂入室之下的阶段,而提升到驾轻就熟就得消耗达人的智慧来加速成长。 不过即便‘凡人的见识’便售价四百积分。 而‘达人的智慧’足足售价一千积分。 现阶段不论如何都买不起了。 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好在一个凡人的见识应该足够他将几个低级别的记忆拉入登堂入室的阶段。 剩下的三千积分购入了商店里的唯一物品。 【是否购入圣遗物?】 点击,确认! 一阵闪光亮起……哇……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忘恩负义的混蛋 【神秘獠牙】 【三星圣遗物】 【效果:划破皮肤将会血流不止,对于任何坚韧的防御都能造成最低程度的破防】 【英灵‘称号未知’拒绝了你的召唤】 【已归于历史】 白榆:“?” 呦呵! 还挺倔! 这还是第一次触碰到了圣遗物却不能获得对方情报的情况。 看来对方的抵抗意愿格外的强烈。 甚至不能读取情报,就意味着当下根本没办法轻易的契约。 “不知道要吃几次保底才能进行契约。” 白榆自言自语:“不过为了一个三星英灵,值得……哪怕是残影状态的三星英灵也是血赚的。” 他自然不缺乏这些耐心,因为保底法则的存在,他对很多事是有足够多的容忍度的,别人做个几遍就厌烦了,而他至少会做到第十次为止。 到这里为止,所有积分消耗一空。 【商店已关闭】 【限时活动已结束】 走了一趟限时活动,收获颇丰。 白榆想了想,要不然干脆找个时间把手头这件时装给送出去吧。 龙脉界……怕是不太行,那边是精神世界。 还是登录一下副本看看,最近只顾着刷龙脉界了。 正想着,白榆点击了一下副本,旋即就注意到了副本再度迎来了更新。 【中级训练营】 【推荐等级:20~35级】 随着白榆突破到了二十级,也多了一个新的周回副本,越是高等级的周本产出自然是越多,回报也更加丰厚。 不过相应的难度也迎来了提升,还多了一行备注。 【推荐人数:3~4】 可白榆能驱使的完好状态的英灵只有无明鬼一位。 emmm……看来契约蛇发魔女也是势在必行啊。 点击了一下中级训练营。 【当前人数低于推荐人数,是否确认进入?】 “否。” 【香取道馆(第三级难度)】 【推荐等级:25~35】 【是否进入】 “是。” …… 南陵市郊。 人群彼此搀扶着从漆黑的阴影中走出。 从影世界的通道中走出的人们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周柳刚刚用完了最后一瓶药剂,将药剂喂给了一个虚弱的守夜人,后者顿时感觉好了许多,应该能坚持到手术台上。 “报告周队!” “情况如何?”她犹豫了一下,将瓶子收回口袋里。 “确认了影世界的边界已经收缩至直径五米大小,按照当前速度,最多还有十二小时就会彻底消失。”年轻的打更人念出观测到的推断结果。 “通知过后勤了么?” “已经联系过了。” “嗯,安排他们进入影世界里把所有战死者的尸体运送出来,为确保安全,也必须安排负责安全的部队跟随。”周柳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只是此时她的思维越发清晰,便越发有些懊恼起来……怎么偏偏自己对于‘洗地’颇为在行呢? 打更人应道:“是!” 他正要回头就听到周柳问道:“等等……你是不是还没少一点没汇报?” “你说的是?” “伤亡数字!”周柳冷静的说:“我要伤亡比例!” “……目前来看,死亡人数可能在七十左右,伤患人数在九十多人。” “总人数是……” “被卷入其中的应该在三百人左右。” “我知道了。”周柳听完了数字,表情也没变化半分,挥了挥手,让年轻的打更人前去通知后勤人员。 她转过身,打算走向下一个伤员,不过一回头才发现,已经没有伤员了,已经全部被运送走了。 她的忙碌也随之停止。 确认影世界入侵结束后,后勤的到位和效率都比预料的更快,临时搭建的医疗方舱,准备的手术室、病床,还有转运的救护车……大半个市内的医疗资源都被强制动用,很快她就没了事情可做。 只能独自站在角落里,望着四周人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看上去一副被罪恶感折磨着良心坐立不安的样子呢。” 周柳抬起眼睛,望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运动服的慕遥夕,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下一刻慕遥夕抛来一个热毛巾砸在她的脸上:“把脸擦擦吧,别笑的那么勉强,看着让人揪心……既然都活着走出来了,劫后余生的笑一场哭一场也总比憋着什么都不做好。” 周柳握着温暖的热毛巾,这股热气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放松,她擦了擦脸颊,抬起疲惫而僵硬的脸:“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是因为接近百分之五十的伤亡率么?”慕遥夕微微挑眉:“你可真是贪心。” “贪心?” “通常这种影世界入侵的情况出现,被卷入其中的人全部死绝都不稀奇,况且这一次也是历史再现的攻城战……不是只活下来了一半,而是居然还能活下来一半。”慕遥夕老气横秋的说:“这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了。” “所以,多渴望活些人,就是贪心吗?”周柳苦涩的问。 “若是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命运编者……你我都未必能活着走出来。” 慕遥夕凝视着影世界的漆黑入口:“你的想法没有错。” “我也同样设想过,若是他一早就出现,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或许谁都不用死了。” “但是,若是这么想的话,岂不是在内心认定了你我什么都不算?” “这对于死去的人,也是一种不尊重——所以没有如果,接受现实吧。” “接受来自现实的残酷的羞辱,然后才能知耻而后勇。” 周柳目光恍惚的说:“不愧是先天英灵血脉,你比我坚强,所以将来成就也会远超于我……但我,只是希望将这里变得更好一些而已。”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整个人的心气随之一沉:“或许是我错了,我努力错了方向。” 慕遥夕心头一震,可别把对方心态聊崩了,急忙要开口说话。 却见到周柳重新睁开眼,目光变得无喜无悲:“好在,现在改变也不迟。” 若是这些年来都走了岔路,那么该做的事也该变一变了。 她这么想着,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想,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谢谢你的热毛巾,慕大小姐。” “这称呼也太生分了些。”慕遥夕挑眉道。 “编者对我有恩……而且不止一次,大恩无以为报,所以关于他的事,我不能告诉你。”周柳是故意喊的生分一些。 “他太神秘了,也同等危险,那种力量若是将屠刀对准自己……”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我以为你是个很理性的人,只相信法制的力量。” “过去我的确是这种人,但是我遇到过法制也无法制裁的人。”周柳仰头望天,发出一声冷笑:“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便是对方。” 她背对着慕遥夕径自离开,走了五步远后停下脚步,继续说道:“这次也是一样。” “若不是因为那些看不见的手,支援何至于来的这么迟?” “为什么会死去这么多的人,慕大小姐,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们就不用承担哪怕一点责任吗?” “可偏偏在制度上都是合理的,那么,我该如何为战死者讨个公道,法制能给我答案么?” 慕遥夕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指尖扣紧,开口却又沉默。 “你其实也很清楚,但是你不在意,因为那些手干涉不到你的位置,你知道只要你回去了京城,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武圣真传……他们不仅不敢对你如何,而且得加倍的讨好巴结,避免因为这件事得到你的报复。”周柳干脆把话说开了:“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虽然我们曾经并肩过,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慕遥夕闻言也有了几分火气:“战场上,我可从未惜命过!什么叫做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所以对此,我也尊重你。”周柳不肯回头,只是默默的说道:“我认同你是一个善良而高尚的人,但可惜在这边的世界,你站的太高,所以我们无法共情……就好比,你认为能活下这么多人就已经很好,可我知道自己不能满足于此。” “一个人活得越久,见到的越多,就越是无法和过去一样纯粹而简单。” “在我彻夜难眠的等待支援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方回应过我。” “但他来到了影世界里,救了我,救下了你,救下了这么多人。” “他奢求过什么回报么,他寻求过什么利益么?” “我的内心满是感激,若是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可你所想的是他的力量过于危险不受控制,他的来历过于神秘需要被堤防。” “但对我而言,那根本不重要!” “不论他是谁,来自何方,我只会关注于他做了什么!”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明明我们承受了同样的恩惠,也经历了同一件事,得出的结论却截然不同。” “所以,我只能如此认定——你我不能共情。” “从理性角度,我当然清楚你的身份、家境、教育,让你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问题,甚至于……原本我作为南陵市长夜司的实权一把手也应该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 “但我做不到,我也不想这么做。” “我不想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资料,你不用试图从我这里获取任何有效信息。” “言尽于此。” “慕大小姐,我们情分已了,好聚好散!” 周柳离去了。 慕遥夕站在月光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牙齿用力的咬住下嘴唇。 “……原来我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是因为我站的太高了么?” “但,为什么过去一直没人告诉我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见猪就喂,另一杯喂誰 进入副本区域。 中级训练营的难度明显偏高。 而且训练营里的怪物通常攻击性比较强。 一旦登录就必然被全程追着砍,砍死了复活起来接着砍。 根本没有泉水和缓冲区。 香取道馆则不然,攻击性没那么强,只要不进入战斗区域就不会被打,是有安全区的。 白榆需要一个好好聊天的时间,自然还是选择后者更合适。 他掏出一袋子薯片开始恰。 副本的登录时间并不是即时响应,会有个缓冲时间。 得到提示后的雨宫真昼也好立刻回去准备一下。 时间差通常不超过十秒钟。 在白榆吃完一个薯片后,时间第七秒,对方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雨宫真昼仅仅是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襦袢,也就是白色的贴身内衬。 长襦袢通常会搭配和服一起穿戴,因为和服很贵重,以丝质制作而成,很难清洁且纤弱……长襦袢的内衣隔绝汗水油脂。 当然,这件衣服也可以用作睡衣。 以前白榆见到过几次,都是穿在衣服最内侧,仅仅露出一截衣领。 而现在她仅仅只是穿着长襦袢……这就好比只穿着内衣出门,对于这个年头过于质朴的扶桑女子来说,已经和红拂夜奔是同一级别的难度了。 哪里会有姑娘家穿着内衣就跑出去和恋人约会的,哪怕再如何喜欢也得看情况吧。 所以雨宫真昼也是一进来就下意识遮住身体。 白色的长襦袢并不透明,不过完全是贴身衣物,众所周知……和服之下通常就是真空,长襦袢是最后一件贴身衣物。 如果在和服里面穿内衣裤,外面便可以看出痕迹,这在旧俗当中被认为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这当然是陋习……实际上,在一九三二年的白木屋火灾事件里,就因为穿和服得真空的旧俗导致过八名女性坠亡……具体的原因是因为当时人群逃亡到了顶楼,只能采取绳索滑行的办法,而一旦滑行就会被风吹起裙子,那自然就走光了,当时是极其主动礼仪的年代,只能拼死按住裙子,但单手无法支撑体重,于是就产生了八人坠亡的惨案。 其实现代之前发明内衣裤之前,不论地区不论男女都是真空比较多,秦汉时期的裤子都是开裆裤……不过也不是真的露出来,会搭配‘下裳’遮着,挡住前后,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很容易走光,随意走光就属于失礼,提起下裳就是不敬。 所以秦汉时期的箕坐是一种很侮辱人的行为,相对于把只因指着对方,比如“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可以想象当时秦始皇的心态是多么的生草。 话归原题。 显然这个世界的扶桑和雨宫真昼所处于的时代,仍然是一个礼教成分严苛的年代。 受困于时代限制,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衣着打扮有什么不对。 宽松的长襦袢下方已经能看到对方的身段……以前就提到过雨宫真昼的个头足足一米七,在扶桑里属于少见的高挑个头,比平均男性身高更高。 也因为她睡着后全身出了点汗,立刻很多地方都变得非礼勿视起来。 雨宫真昼往后缩了缩身体,脸颊变得通红,头顶都要冒起真气:“请,请不要看我……” 她靠两只手根本遮不严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么一遮反而显得很涩气。 白榆一只手遮住眼睛,但是很诚实的从手指缝里露出了视线。 不看白不看,我又不是君子。 不,君子也防不住这个啊。 哪家君子经受得住这种考验! “你之前是在睡觉么?” “嗯……是深夜时间。”雨宫真昼微微咬着下嘴唇,脸红心跳头脑一片混乱。 她其实是有时间换上衣服的,但是运气不好,之前的外衣洗了之后,外面下了两天的雨,一直没能晾干,她便在家里就穿着长襦袢练剑,热了就脱下衣服用水擦身体,就这样过了两天反而觉得意外的轻松。 像是夏日在家里不穿衣服只穿着内裤晃荡的老爷们。 那种解放感的确很爽,三十多度不开空调,只靠电风扇也挺凉快。 白榆也不好继续这么僵持着看自家姑娘笑话, 他只能干咳一声:“刚好,我这边有一套新衣服,你换上吧。” 说着便把‘夏日烟火’的套装取出来递过去,当然也没忘记了那黑色的丝袜。 说着雨宫真昼接过衣服,然后瞪着空旷的大眼睛:“先生能不能转过去?”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白榆很没诚意的说着。 小小欺负一下雨宫真昼会得到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他要是敢对苏若离这么主动,大概已经可以民政局扯证了。 雨宫真昼的换衣速度可以说是很快了,在手指触碰到布料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这件衣服和自己过去穿的截然不同,这手感、质感和舒适度,穿上之后,轻轻绕了一圈腰带,顿时变得无比合身,仿佛贴身剪裁过。 她过去也是大小姐,光是和服就不下于二十套,适配于各个场合,类型繁多,而这一身新衣,外表和振袖差不多,但它的活动灵敏度更高,而且裙摆拉的很低,不用担心会走光。 这件衣服她很满意,虽然看不见是什么款式,但只要合身就极好……她之前还在苦恼就两套换洗衣服是不是太少,是不是该去做一件新衣服——这时候的扶桑可没有成衣店,必须去找成衣铺子定制——然后白榆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似得,立刻送来了漂亮的新衣服。 哪有女孩能拒绝这个? 好感度+1+1+1+1+1…… 白榆仿佛看到了对方头顶升起一连串的绿色数字。 不过雨宫真昼很快就陷入了困顿,奇怪的歪了歪脑袋,嗓音娇弱而软糯:“先生……” 白榆自认为意志力坚定,却被这一声差点喊的露出姨母笑。 先生也是对相公的另一种称呼。 他咳嗽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咀嚼薯片,却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怎么了?” “恕真昼愚钝,这个是怎么穿的?”她举起手里的几件衣物问道。 白榆看了一眼,嘴里的薯片都喷了出来,因为对方举着的两件内衣和一个丝袜。 “这时……内衣裤。” “请问,什么是内衣裤?”雨宫真昼目光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很好奇的样子。 白榆只能手脚并用、文绉绉的解释道:“所谓内衣裤就是贴身衣服,和你的长襦袢一样,不过更加简便,也更加方便,能够减轻上半身的脂肪球体压力,也能减少晃动保持重心平衡,虽然你还年轻,但将来必然也有抵抗不住重力拉扯的时候;而下半身也方便减少衣物摩擦,保护敏感肌肤,在生理方面也能维持健康,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一大证明!” 他瞥了一眼,继续说:“嗯咳,你手里的这件是无痕式……细腻且有绝佳的弹性,最好的在于不论穿多么紧身的衣服都不会露出衣痕,十分适合这件夏日烟火的外观。” ……淦,这外观的制作者你可太懂了。 雨宫真昼听的云里雾里,但她认为对方不会害自己,立刻问:“那该怎么穿?” 白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见到对方还是听不懂,也只能握着对方的手,隔着衣服演示了一下。 这下雨宫真昼明白了,立刻红了脸颊,这居然是这么私人的东西么? 她悄悄轻哼了一声:“先生……真是个坏人。” “居然送女子这般羞煞人的物品。” 她小小的说了一句‘hentai’。 猛男白榆虎躯一震。 ……你再骂!(恳求) 不过雨宫真昼不会拒绝命运先生的任何要求,别说是个内衣裤,哪怕是个女王皮衣套装或者黑暗幻想套装她都敢穿。 再者布料摸着的确舒服,她在对方背对的时候快速穿上了,等重新站起来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有种近视眼第一次戴上眼镜的感觉,世界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无比的神清气爽:“这还真是……” 穿上就能意识到好坏。 在扶桑她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贴身衣物啊,只要传出去,只要有得卖……恐怕上至大家闺秀,下至商贾之女,都会情不自禁的前来购入吧。 女子爱美是天性,能让自身舒适,取悦自身更是难得可贵。 礼教对于人的天性是采取打压的手段,用以区别人和野兽,但它也体现在了对身体的虐待上。 至少这些东西放在如今的扶桑,通常是上不了台面的,经营它都是一件困难的事,除非能得到幕府或者皇室的许可。 “感觉怎么样?”白榆回过身问。 “好极了。”雨宫真昼有些语无伦次:“这么好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白榆无奈失笑,抬起手顺势整理了一下她的鬓角发丝:“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内衣也不值钱,在大夏哪个姑娘不是有七八套换洗?” 听到这句话,雨宫真昼顿时有些心驰神往……能在这件小事上都做到推广,可见大夏的开明程度,可见这个国家的强大兴盛。 旋即她也感到了一丝心酸,自己却是个连这种人手一件的普通衣物都未曾见过的扶桑女子……孤陋寡闻,无依无靠。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只是忽然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先生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类文明的瑰宝! 雨宫真昼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她并不担心太多事。 在自己还是个普通盲眼女孩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所恩惠所看重,事到如今,得到了更多,也没必要患得患失。 先生大概并不在意这些,而且赐予了自己这么多,也有了这么高的沉没成本,他不可能放弃自己。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不能自怨自艾。 若是有朝一日能优秀到令他人刮目相看,若是登临剑圣境界,横扫扶桑武家…… 她毫不怀疑自己能走到这一步。 “这件物品是什么?” 雨宫真昼举起手里的黑色丝团。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么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穿的衣服,倒是手感特别神奇。 “这个是……丝袜。”白榆轻咳一声,眼神往一旁飘移了一下:“你可以理解为筒裤。” “这么薄的筒裤么?”雨宫真昼流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 “你可以穿上试试看。” “我试试……”雨宫真昼开始笨拙的捣鼓起丝袜来。 白榆在一旁看着,不得不说,丝袜的发明最初是歪打正着……和高跟鞋一样,丝袜最初的发明也是给男人穿的。 丝袜的出现说是为了遮住过于茂盛的腿毛,也是男人专属,女人是不能穿的——在这一点,英法有一道著名的菜叫火烧圣女……咳,圣女贞德被审判的时候,她被判定有罪的最大罪证就来源于‘她像个男人一样穿衣服’,说的就是她腿上的长筒袜和紧身裤,从这点来说,菲特狗倒是意外的还原历史。 同样的,丝袜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仅仅出现在欧洲也是值得考量的,有人称在中国的历史上也发现过这种东西,证据就是水浒传里面宋江经常骂李逵‘你这黑丝’,证明或许明朝就已经有了黑色丝袜。 一想到这里,白榆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想象一下欧洲贵族们在油画上穿着白丝,还偏偏摆出一副英武模样的肖像画,不忍直视啊。 但是丝袜给女孩们穿那就太过于合适了,顿时一跃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十大发明之一(备注:lsp内心排行)。 白丝黑丝还是条纹,都很棒……破开那就更棒了。 这是一件不论它完整、破损,或者干脆不存在,都让人无可挑剔的神圣衣装。 雨宫真昼努力了一会儿,总算是把丝袜穿了上去,起初会觉得不太适应,就和身上的内衣一样,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它的用处。 她拉了拉裙摆,眼睛一亮,这样即便是动作幅度比较大,似乎也不用担心裸露出双腿了,走光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比起裸足,有丝袜加持下其实更好看。 白榆看着对方蹦蹦跳跳的高兴模样,内心也感叹了一声,可惜和服和高跟鞋不是很搭。 如果换上紧身旗袍加高跟鞋,再来个发簪,那才算是绝配。 这个世界的大夏的旗袍款式还是挺丰富的,和汉服同样,是可以作为正装参加宴会用的。 到这里,换装算是彻底完成了。 雨宫真昼轻轻咬住手腕上绑着的发绳,抬起手收拢着头发,微微侧过身低下头,露出了干净白皙的后脖颈。 夏日烟火的外观和服完全不影响活动,比起之前端庄过度的和服也多了几分浴衣风格的色彩鲜艳,更是不显得厚重,衬托着她的高挑玲珑身段。 圆润的大腿被黑色的丝袜所覆盖住,圆润的脚指头也藏在了其中,被和服的裙摆所收容,只是在行走之间才会露出一片漆黑,让人不禁畅想深邃浩瀚的太空。 明显有了内衣加持后,身段更加凹凸有致,重心不会偏移,动作也更加放得开。 白榆已经看的有些呆了。 妈耶,真好看。 他自认为长期被苏若离拔高了审美门槛,自己的抵抗力还是很强的,但事实证明,不同文化不同打扮展现出的美,也仍然对他有效。 哪有什么喜好,只是个老色批罢了。 我已经越发能够理解暖暖系列的玩家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怪猎了调整好几个小时,结果凑出来的不是攻击7看破7挑战3的配装,而是一套看着好看的套装,结果进图就猫车回家,即便如此还是下次还敢。 好不好看,那是一辈子的事。 雨宫真昼将头发绑好后,问道:“我看上去,怎么样?” “很涩。”白榆如实回答。 “?” “我的意思是,很棒。”白榆改口道:“一般来说,会吸引不少人注意力。” “那看来不能穿出去啊。”雨宫真昼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还是换上比较低调的衣服更好一些,她目前还在被通缉。 “没事,这件衣服已经登录了。”白榆调整了一下英灵的外观:“你可以随意确定要不要换上。” 雨宫真昼自己看不出来好不好,她便问道:“那,先生喜欢吗?” 白榆尴尬的点点头。 我都这表现了,你说我喜不喜欢。 哪有男人不喜欢黑丝的。 还有人特别喜欢放在高筒鞋里闷了一天多的丝足诱惑呢。 虽然知道自己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不会拒绝,但还是适可而止吧。 今天的起点就看到这儿……不对,今天的环节就到这里。 “我接下来说一件正事。”白榆开口。 “好的。”雨宫真昼安安静静的乖巧表现。 白榆话到嘴边,又有点卡顿……他在考虑是不是该提前给雨宫真昼打个预防针。 就是说——咱们可能要多一位同伴了。 接下来他打算契约下一位完好的英灵。 对方和其他英灵不同,也具有成长性。 到时候两人约会就会变成愉快的三人行。 也可能是两个和尚抬水喝变成三个和尚没水喝。 虽然白榆认为自己压得住这两个姑娘,但若是她们不配合,自己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在家里就已经深陷秦雪澡和苏若离之间,如果在副本、龙脉界也还要承受这种痛苦,那还不如不契约。 也得亏自己的第一位英灵是雨宫真昼这样的好姑娘,否则他还真担心自己驾驭不住对方,反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命运编者其实对英灵并没有强制的操控权。 必须是对方愿意配合,自己才能加以干涉。 即便是‘任侠’‘百战老兵’,也不可能强制命令对方做什么事。 若是让他们去抢劫银行,干一些作奸犯科的事,契合度会下跌,直接不回应召唤都是可能的。 这可不是游戏,哪有‘令咒’这种好东西。 所以对雨宫真昼也是持怀柔态度慢慢刷高好感度,她也的确知恩图报、心地良善,加上对方所处于的环境不安全,自己成了对方的唯一依靠,这才让两人的羁绊等级突飞猛进。 甚至上一次,自己两世为人却还被一个小丫头扑过来强吻了。 感情的发展循序渐进。 到了这一步,双方根本谈不上主仆关系,人格上完全对等。 只是现阶段还不能进入恋人关系,两人现实里都不曾见面,而且如果这时候进入了恋人关系。 白榆也不会再有动力继续契约下一位英灵。 即便契约了,对方看着两人发狗粮肯定也会生出‘我应该在车底’‘我来的不是时候’的卑微情绪。 换成之前,他不会这么着急,但现在不同,他有个更确切的目标。 要尽快提升实力,去往北冥家找寻生母。 既然如此,就不能将精力分散于儿女情长上。 “我要说的是……”白榆正要坦白。 “我们应该增长更多的成员了。”雨宫真昼却大出所料的抢答道:“是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属于我的,一分一毫也不会让出去 “看来你有意识到啊。” 白榆说出这句话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还是有些傲慢了。 虽然他能看到关于雨宫真昼的一切,但不意味着对方就意识不到他的变化。 这不是掌控,而是了解。 对一个人的深刻了解。 如此长时间的相处,真昼早已了解了他的许多,因为看不见,不知道表情,就只能去倾听他的话语和揣摩对方的心理。 雨宫真昼绝对不愚笨,恰恰相反,她很聪明。 自幼生活在危险的环境里,又是失明之人,她天生就有极大的不安全感。 能给予她安全感的白榆是她内心唯一的避风港口,所以她会竭尽一切方式去抓牢这个避风港。 各式各样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揣摩对方的想法,猜测他想说的话语,同时将其引导向对于自己有利的一方。 她一直在白榆面前表现的单纯,是因为她可以在对方之前卸下心防,这不意味着她真的是这么单纯可人的天真姑娘。 若真是如此,早就被那吃人的世道咀嚼的骨头都不剩下。 她展现出来的一面,是她希望展现给对方看的最好一面。 女子是天生的表演者,她也不例外。 就在她开口主动说出了‘需要增加成员’的这句话时。 她敏锐的第六感、一直默默观察的认真、揣摩白榆心意的思索,全部派上了用场。 这不难察觉到。 一是她目前已经突破了剑道二境,也意味着后续的挑战会变得更多更难,仅靠两人可能无法应对。 二是意识到了最近实力境界提升速度的放缓,已经很久没能在龙脉界中前进过了。(当下她还不清楚白榆已经单挑了凰) 三是白榆的态度变得吞吞吐吐,他表现出的犹豫就意味着和自己相关,大抵是可能导致自身利益受损的事。 之后便是女子的第六感……对方身上那股愧疚的气息让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种愧疚……就像是主人去外面的猫咖撸猫后被送了一盒子高档猫粮,带回家里,看到自家猫却吃的无比开心无比香甜的时候,内心涌出的愧疚。 自己去外面鬼混找了姑娘,被对方赠送了胭脂水粉,带回家里送给夫人,夫人表现的无比高兴,那自己当然会心虚和愧疚。 可雨宫真昼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办法合理的解决这件事。 她当然不情愿有第三者进来。 若是男人还好,可若是女子……她很深刻的明白命运先生对异性的杀伤力,虽然他自己没有自觉。 在生活在扶桑这样礼教高压环境之下的雨宫真昼,从未见过对她如此好的人,对方给与她的不单单的是力量,还有人格上的对等尊重、互相理解。 她贪恋这种感觉。 可惜,她再如何不情愿,也发现自己无从阻止。 即便自己反对,也不可能劝阻的了命运先生找寻新的契约者——她没这份权利,也不能这般任性。 想到这一点,雨宫真昼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但只能理性的后退一步。 顺其自然的同时,表现的足够好。 主动开口提出这一点,也是她示好的方式之一。 扶桑并非是一夫一妻制国家,有地位的男子也同样有妾室,因为一脉相传来的儒家文化,也免不了大夏古时的一些习俗。 以前她被嫁出去之前,就经常听到来自一些嬷嬷的教育,告诉她——如果你嫁出去了,也绝对不能做个妒妇,你要顺从你的丈夫,哪怕对方寻花问柳,你也不能训斥他,反而应该主动为他寻来妾室,让他留在家中。 这一套放在大夏古时,便是正妻温良贤淑,愿意主动给丈夫纳妾……只要妻子做到了这些,丈夫就不能休妻,因为不满足七出的条件,妒妇就是七出之一。 强悍如独孤伽罗也不能阻止隋文帝纳妃;房玄龄的夫人更是每一个写唐朝历史文的作者都要调侃一次的‘吃醋’典故来源。 雨宫真昼虽然对于南家的许多教育感到深恶痛绝,但受时代眼光所限制,加上自身教育的长期灌输,她的理念和现代人存在明显差距。 当下她认为,既然无法阻止,那就顺其自然,甚至主动帮忙。 千万不要做个妒妇……这是她所受到的教育。 千万不要和喜欢之人赌气……这是她母亲临逝世前一天告诉她的话。 白榆有些惊讶于对方提前猜到,同时也问道:“你不生气么?” 这般小心翼翼,反而使得雨宫真昼心情更好,她轻轻摇头:“我完全赞同先生的做法,英灵契约若是不可避免,自然还是多些人多份力。” “之前就听先生闲聊时说过‘做饼和分饼’的高下之分,如今想来也是同样情况,多了一人,便可让饼做的更多更大,届时若是分饼,想来也能获得比之前更多。” 她目光游离了一下,闭上眼睛,稍稍抓着衣角:“这么说,应该不会让先生感到为难了吧?”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真的……” 白榆颇为感动,没想到她能这么想,也为自己着想和分忧,这么好的女孩……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不由得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温润的脸颊,肌肤吹弹可破:“我喜欢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放心吧,即便多了谁,我们的羁绊等级仍然是最高。” 话语平静,却信誓旦旦。 她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嗯,我相信先生。” 雨宫真昼被轻轻抚摸着脸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她似乎有了一种无法排解的冲动。 伸出手,轻轻抓住对方的衣领,然后踮起脚尖,似乎是在索要一个保证。 上一次,就只有一秒钟。 似乎,不太够呢。 …… 咔! 笔断了。 苏若离望着自己的右手的水笔,歪了歪脑袋,漂亮的大眼睛里飘起微妙的情绪。 “你怎么了?”秦雪澡刚刚洗完澡就看到了这一幕:“这笔怎么得罪的你?” “我只是感觉有点不爽。”苏若离松开手:“却又不知这股不爽从何而起。” “英灵的预兆?” “不,是女人的第六感!”苏若离一脸认真的说:“肯定是有谁想偷走我的东西。” 秦雪澡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语气随意的说:“那可太多了……你慢慢数吧。” …… 扶桑,一间阁楼里。 雨宫真昼睁开了眼睛,她从床铺上坐起身来,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着变化。 “回来了么?”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靠窗坐下,坐听窗外的风吹雨。 微微凉丝丝的空气吹拂在脸颊上,让她滚烫的面颊散着温。 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可是感受了很久。 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感觉还残留在嘴唇上。 轻轻抚摸过,能感受到一阵电流。 她悄悄抿着嘴唇,舌尖在嘴唇上划过,仿佛在回味着刚刚的所有感受。 那种欲罢不能的欢愉、快乐和满足。 可以让她放弃一切的思考,沉溺于其中。 恍若一杯忘忧酒,饮之便可解千愁。 可惜,嘴唇上没有残留任何的气息味道。 那不是真实的,虽然得到的是真,但亲吻不是……她没能触碰到真真正正的他。 甜蜜里夹杂了一丝苦涩。 她不甘的咬住下嘴唇,脸色上的红晕也随之淡去,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淡漠,恢复成了冷漠无情的剑客。 “不论你是谁。” “不管你何时到来。” “若是你胆敢觊觎先生,我定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属于我的,一分一毫也不会让出去!” 雨宫真昼抱着双臂,睁开的无神眼瞳里渐渐浸染上了执念的色彩。 “他是我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摘下皓月的桂冠 高考后第三周。 学生们重新回到了校园。 这一次是准备进行毕业志愿填报。 整个班级的学生重新汇聚在了一起。 白榆这时候才知道十几天没见到人的孔文去了什么地方,据说是被亲爹带出去见识了一下世面,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 白榆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去洗脚城了。 不过对此孔文三缄其口,根本不说,同时流露出一副痛并快乐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这一次愁的人全部都在别的班级。 高三一班的发挥是出人意料的好,‘班主任带过最差的一届’的名头完全可以摘下来了,反而是历来成绩最好的一届。 连几个白色天赋的普通学生靠着文科成绩都能上的了本科,而其他学生平均成绩提高了十几分,其中大部分是来自于武科的反哺。 所以白榆刚刚来到教室就被一群人围着握手,除了自己班级的同学,也还有其他班的同级生。 他都没搞明白,怎么突然就获得了马克龙靓仔级别的待遇。 更生草的在于跟白榆第十个握手的学生突然整个人浑身一震,随着一阵颤抖之后,整个人当即眼冒金光,身上的衬衫都崩裂了。 “我突破了?”那个学生流露出一丝错愕,一丝惊喜,一丝震惊,和九十七丝狂热。 一次握手就让对方直接从应激期突破到了超凡一阶。 哪个伟人的手能有这么强的助力功效啊。 太离谱了。 白榆顿感生草,心想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做,虽然保底法则发挥了效果,但最多是能让对面捡到一块钱的好运气,偏偏对方心理效应上来了,跟自己一握手,觉得开光了,当即心情平坦,不再忐忑,突破也就水到渠成。 实际上和那群在家里觉得自己人快没了,结果一到医院顿时不药而愈的人一样,都是癔症。 白榆试图解释,但发现对面根本不听,一群人排着队要跟自己握手。 再回头一看那哥们的表情。 他当即一拍大腿:“恨在下不为女儿身……若公不弃,击剑亦可。” 白榆口吐真言:“滚!” “好勒!”对方麻溜的滚了,连蹦带跳甚至来了个空中劈叉,高兴的像只在海滨奔跑的猴哥。 一旁有姑娘喊着:“我是女儿身,让我来!” 不过没能靠近就被几位姑娘拦住了。 “好了,诸位……适可而止啊。”苏若离笑容满面的说着,抬起手将人群隔绝开:“我知道你们高兴,但这种迷信可要不得哦。” 有个女生不乐意的说:“你们可以天天找他开光,我们可不信,马上都要毕业了,握个手怎么了?” 苏若离笑容不变的问:“我和他什么关系,你和他什么关系?” 后者顿时败退。 人群这才意识到好说话的苏小姐也有不容他人触碰的逆鳞,纷纷主动退散而去。 不过白榆免不了被班级里的同学们围着说话,他只能再三强调‘说话可以,别动手动脚的,谁再摸我屁股,别怪我直接天雷召来’。 一旁的华漓眼神闪躲了一秒。 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 副校长进了班级,对着高考成绩进行了宣布,很是高兴,也很是欣慰的夸赞了同学们,之后将表格发了下来,开始协助学生们填报志愿。 志愿填报是一件大事,自然需要充分考虑,家长、校方全部都会给予足够的支持。 大夏的高等学府一共五百多座,数量不算多,一流的学府就更少,寥寥五十多座。 学生们必须小心斟酌自己的志愿填报,通常已经在过去十几天里充分考虑过了。 对白榆来说没什么需要考虑的,平淡的在第一志愿上写了蓬莱两字,往后都不需要继续填。 苏若离、秦雪澡亦然。 阮青雪、华漓、孔文也填上了蓬莱,不过她们能否通过考核也还是个问题,看上去都挺自信的。 填好了支援表格后,白榆将纸张递交给副校长,后者看了一眼,当即露出欣慰的微笑。 老校长目光流露出惊叹之色,全是蓬莱学院……在三中创办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届好学生。 他传音道:“你、苏若离还有秦雪澡,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吧。” 三人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离开教室,去往校长办公室。 三人到了办公室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办公室内里还多了一人。 陶如酥。 双方已经差不多二十多天没有再见过。 白榆甚至在怀疑陶如酥有没有参加过这一届的武考,又或者,她并非是在这里参加的武考。 注意到陶如酥看过来,白榆投去了一个眼色——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陶如酥则是回了个自信的眼神——升级去了! 白榆这时候才注意到,陶如酥的气势气息都远胜过之前……等等,她二阶了?! 秦雪澡这种超级天才也还停在十九级呢。 这才过去多久,陶如酥居然二阶了。 白榆正震惊着呢,房间里有人开口了,办公桌的后方,吴险峰从椅子上站起:“都到齐了吧。” 校长的目光依次从几人的身上扫过,带着一股探查的精神力量。 而这股精神力量出乎意料的,全部被四人隔绝在外。 苏若离的英灵之理;秦雪澡的死气内丹;陶如酥的神秘天赋;白榆的命运投影。 吴险峰是超凡四阶,却发现自己的扫视也看不透四个小辈,顿时摇头失笑:“真是了不起,后生可畏,虽说我已经足够看高了你们,但我发现自己还是看低了,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你们的成就不可限量。”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吴险峰道:“前进吧。” 门被推开,两个熟悉的人影走入校长室。 “又见面了,各位。” 四星导师吕丹心单手叉腰,打扮的如同都市丽人,一袭无袖职业装,肩膀上披着黑色小西服,仍然是男装,个头高挑的短发,令人印象深刻。 她的目光着重的停留在了白榆的身上:“你们已经决定报考了蓬莱学院,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吧。” 她拿出四张纸:“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名字,明天,我就能带你们去蓬莱。” 秦雪澡问:“你意思是……直接录取?” 吕丹心一旁的招生办负责人说:“不错,不需要通过任何考核,直接被蓬莱录取。”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白榆问。 “代价就是,你从此之后,就是姐姐的人了。” 吕丹心突然靠近一步,右手手指勾起少年的下巴,扬起唇角,笑容也仍然帅气而具有侵略性,要是个男人这么笑,只能用邪魅一笑来形容,但放在她的脸蛋上却有股说不出的合适和魅力。 苏若离立刻按住她的手腕,护食道:“我可没听过这种规矩,吕导师请您认真一些。” 招生办立刻追加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这种免除考核,不是给予学生的权利,而是给予导师的便利……蓬莱学院的导师拥有直接选取学生的名额,二星级是一个,三星级是三个,四星级是五个。” “你是希望我们直接选你做导师。”白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只要答应成为我的学生,那就可以免除考核。”吕丹心直言道:“而且我也不是空手套白狼,好处都写在上面了——你们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我可以保证,作为四星级导师,我能提供的资源、平台,人脉绝对足够丰富。” “蓬莱学院的制度要求学生主动挑选一个导师,根据导师的要求安排自身的研修课程,所以选择一个好的老师比什么都重要。” “而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算高。” “我只需要你们在毕业之前,任何一人均可……” “摘下皓月的桂冠。” “成为第十位天骄。” “这,不算难吧?”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最羡慕也最同情 皓月。 普天下之下,获得皓月称号的现今持有者,不过六个人。 三位骄阳,六位皓月。 骄阳自踏上修行路,迄今为止未尝一败。 六位皓月也是用了数年时光才获得了皓月称号。 这是得到了官方承认的。 如今的蓬莱学府里,有一位骄阳和三位皓月。 大夏境内的所有超凡者,无人不想获得骄阳、皓月的称号,却也心知肚明那难如登天。 骄阳十年一更替,却不是每次更替都有人有资格拿下。 当今的三轮骄阳级天骄也是大夏的最大财富,是极其宝贵的人才储备。 六位皓月更是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冠绝一方,也是各方首推的天骄,是一方的标杆。 四大守望学府共享一位骄阳和两位皓月。 还有一位皓月并未加入学府,崛起于微末之间,行踪神秘。 这九人是整个大夏当之无愧的天骄。 天骄九人,其重要性,仅次于十强十凶的排行榜。 如今吕丹心的野心却是叫那天骄九人再添一笔,变成天骄十人,要让大夏官方再承认她吕丹心的弟子里再多一位皓月级天骄。 秦雪澡对此谈不上什么信心不信心,而是说:“若是我们没人做到该怎么办?” 吕丹心回道:“如果做不到,我当然也不能杀了你们,不过你们得给我打工三年时间,偿还我这段时间投入的资源。” “太亏了。”白榆觉得没必要,自己有英灵编年史,资源这玩意就没缺过,相较之下,时间成本反而更加宝贵。 吕丹心却笑了:“你们不知道修行资源的宝贵性,更不知道作为导师的我能提供多少好东西给你们。” “其他导师也未必不能提供。”白榆反驳道:“你无非是想趁着我们年轻没见过世面才提出了这么苛刻的条件。” “哦?看来你们没什么信心啊。”吕丹心激将道。 “有信心和没脑子是两回事。”白榆好歹也是多年社畜,这种合同上的问题,自然一眼就看破了:“皓月称号要争夺,自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一路上披荆斩棘,你付出一些资源和空头支票就想忽悠我们去成就你的五星导师评级,失败了甚至全都得吐出来,这未免也想的太好了一些。” 皓月武者不是这么容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试图夺得这个称号的人何止千人万人,要踏着这群人的脊梁骨走上去……就意味着要得罪很多人,要流很多血,利益的根本冲突不可调和。 他主动据理力争:“条件得改一改,否则我们也不需要你开的这便利通道……而且我们自然有办法联系上蓬莱学院的其他导师,他们暂时不来,不意味着之后都不会再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吕丹心微微眯起眼睛,手指点了点下巴:“你这小家伙,真的只有十七岁?” 白榆也回道:“或许我七十岁呢?” 吕丹心愉快的笑了起来:“你想改什么条件?” 白榆指着合同上的最后一条:“即便我们成不了皓月,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可不行。”吕丹心摇头:“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们,谁来保证你们不会因为畏首畏尾而不去争抢皓月称号?这就是个对赌协议,自然要公平对等。” “甲方乙方之间不存在公平对等,最多是契约精神,但既然契约未成,也谈不上什么契约精神。”白榆早已习惯了这种谈判扯皮,况且有利的是自己:“你想要培养出皓月武者,提升自己的职称评级,所以选择押注在我们身上……所以你是需求方,而我们是供给方,后者在掌握渠道的情况下,是可以抬价的,这就叫做垄断优势。” 他按着桌子:“现在你谈判的不止我一人,而是我们四个。” 白榆对此十分自信,三位姑娘都会听他的话,所以吕丹心想要提高对某人的特殊待遇来分化击破也是不可能的。 吕丹心更加惊讶了,本以为这少年是个闷头修行的武痴,但没想到也有这等伶牙俐齿的时候,而且句句戳中要害。 不过若是改了条件,她就太吃亏了……因为四星级导师,带出普通天才根本没什么帮助。 能进入蓬莱学院,谁还不是个天才呢? 她需要的是天骄,足以让自己冲击到五星级职称,到时候就有掌握蓬莱一院的资格。 一旦将他们收为学生,势必要集中精力培养,没有任何条款束缚,她的沉没成本会大的无法接受。 吕丹心可不是个赌狗,她虽然愿意赌一赌概率,但不可能在没保底的池子里砸入全部积蓄。 双方谈判即将陷入僵局之时,白榆主动退让了半步。 “那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这些资源条款可以减去一半,减少你的沉没成本。” “若是不能成为皓月,我们只给你打工一年时间,而且是毕业的十年之内的任意一年,可以分期付款。” 他这么一提出来,顿时不论是吕丹心还是一旁的招生办,亦或者是吴险峰都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怎么突然看上去这般市侩? 倒是有了几分商人的奸诈狡猾。 吕丹心微微思索了一下,目光依次在几人身上扫过,然后收回视线:“资源供给进行削减,这就意味着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补全了。”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一下。” 她着重强调一句:“先天英灵血脉是不能参与皓月之争的……只能争夺骄阳;我的要求便是,让苏若离也参加骄阳头衔的争夺战。” 吴险峰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骄阳只有三位,这意味着,她必须踢下来其中一位。” “这并不难,要争夺骄阳的头衔,只需要战而胜之即可。” 吕丹心竖起一根手指:“我只要求苏若离在有足够自信的时候,去挑战其中的一位,也只需要一次。” “因为骄阳意味着不败,若是输了便是没有资格挑战第二次。” “为了获取这个资格,你也必须在英雄楼连续十二个月登顶,期间不能落败一次。” 她的目光越过白榆,直接看向苏若离……这些话是不是临时起意还是她早有预谋无人知道。 起初目标只是皓月,而现在甚至开始想要手握骄阳,她的确是有点飘了。 可谁也没想到,苏若离会回答的这般干脆。 她捋了捋头发,轻描淡写的回应道:“好,我答应。” 十分干脆的回答,吕丹心很满意:“那就签字吧。” 临时起稿了一份新的合同,四人依次签字。 将合同收好,一旁的招生办笑容满面,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业绩放回背包中。 吕丹心言简意赅:“收拾好行李,后天,我带你们去蓬莱。” 目送四个年轻人离开后,吴险峰慢慢悠悠道:“我是否该提醒恭喜你获得了麒麟子?就算是不能成功摘月换日,有这几个学生的支持,十年内你也能掌握蓬莱一院。” 吕丹心摆了摆手,满脸随意道:“哪有这般容易。” 不过笑容是掩饰不住的。 吴险峰拉开窗帘,拿起已经作废的合同看了一眼:“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那合同上的问题,这小子是个人精,以前没看出来。” 吕丹心将合同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这小子玩的文字游戏我当然明白,资源砍了一半虽然写了进去,但若是我要多给,他们难道还能不拿?既然我想要五星级职称,只要他们的进步速度足够快,潜力足够深,天赋足够高,我当然不会吝啬资源……该给还是要给——所以这看似退一步,实际上也没退。” “但你也不吃亏,盯上了苏若离。” “不是盯上,只是赌一赌。”吕丹心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在赌她会是上位英灵。” 吴险峰眼瞳微微一震:“你认真的?” “赌一赌罢了,是或不是,谁能清楚……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没人会知道,她愿意展露几分,同样没人知道……至今天下最接近于上位英灵的,只有那位骄阳,若是再多一位,便是四日通天又有何不可?”吕丹心话音压抑着振奋:“虽然我十赌九输,但我认为这次没押错人。” “我倒是建议你多看看其他三人,苏若离的事……最好不要过多关注。” “五世二英嘛……我知道,苏家主脉可不好惹。”吕丹心吹着茶杯,又问:“你果然最看重的是白榆?” “岂有不看重他的理由?”吴险峰抱着双臂:“这小子连慕遥夕都能赢……该说不愧是老白家的种,随他爷爷的根性。” “我觉得这跟你当年暗恋北冥钥有关……”吕丹心露出促狭的笑意:“怎么说?这小子的眼睛也和他母亲的很相似啊?” 吴险峰对这份调侃不做理会,继续说道:“秦雪澡沉睡七年,暂时没什么动静。” “她的天赋特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吕丹心思忖道:“倒是和斩海刀狂的路线颇为相似,或许会是个屡败屡战的。” “你已经想好了培养路线是么?” “不,还有一人不知道如何处理。” “是陶如酥?” “堂堂省武考状元,在这几人之间,似乎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吕丹心揉着眉心:“收不收她,让我纠结了很久,这姑娘来历不小,麻烦也不小,你也知道在武考现场做了什么。” “听说过,把几名考生打成了废人。” “她不是为了武考状元名号而去的,而是是奔着复仇去的,这还只是个开始……”吕丹心手指敲打着桌案:“我很担心控制不住她。” 吴险峰拿起茶壶,续了一杯茶,接着说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哦?” “因为担心也没有用。” “……”吕丹心瞪了眼吴险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当年那么多同学,就你混的最差!” “但是我结婚了。”吴险峰说。 “你暗恋北冥钥!” “我结婚了。” “你惧内!” “我结婚了。” “你能不能别拿结婚说事!” “哦,那我们来说说你四十多还是大龄未婚的事吧。” “妈的,吴险峰,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大悲撕风手!” “你又不是云岚宗的练什么撕风手。” 调侃了几句后,吴险峰摆了摆手:“你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把陶如酥和白榆一起收为学生,会是你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吕丹心不理解的问:“怎么说?” 吴险峰捧着茶杯,忽然表情微妙的提问:“你知道我对白星河最羡慕也最同情的一点是什么吗?” “是他的运气?”吕丹心猜测道。 “不……”吴险峰远目道:“是他的异性缘。” “若是当年没遇到北冥钥,他绝对会死在女人的柴刀之下。”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还望珍重 自校长办公室里走出来。 白榆深深吐出一口气,带着几分紧张感。 他坦白道:“对方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的虚张声势,不过还是应下了,想来也是看重四人的潜能。” “皓月天骄啊,这不是说着玩玩而已。”秦雪澡问:“你真有把握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白榆指着自己:“不能是你们吗?” 苏若离扬起唇角:“我反正需要做的也只是积攒力量等待和骄阳一战。” 陶如酥吐槽:“不论骄阳还是皓月都没那么容易……而且如果真的要争夺皓月的席位,那我们三人也一样是彼此的竞争关系。” 白榆拍了拍手:“卷,都可以卷……不过你到底是在哪里进行的武考?” 陶如酥回道:“去省里了。” “居然偷偷去省里武考装逼不叫上我。” “我不需要装。”陶如酥提了提裤子:“我是去杀人的。” “杀了?” “没。” “真丢人。” “不过人已经废了。” “废就要废的彻底点,斩草除根。”白榆提醒了一句。 陶如酥抱着手臂点点头:“确实,已经除根了,虽然没去世,但已经去势了。” 白榆啧啧咋舌道:“多大仇啊。” 陶如酥眺望北方,语气平淡道:“几百栋紫禁城那么大吧?” 四人走到楼梯拐角处。 “伱不打算回班级了?” “我和同班同学的关系没那么好,聚会我也懒得去。”陶如酥伸了个懒腰:“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之后去蓬莱大抵不会回来南陵了。” 她看向走在侧后方没说话的秦雪澡和苏若离,抬起手拍了一下白榆的肩膀:“后天见。” 就在拍打肩膀的同时,空气里迸发出一丝电火花,后者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垫着脚走远了。 白榆拍去肩膀上的残留气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争强好胜。” “她很神秘。”苏若离斟酌着形容词,不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便直接跳到了结论:“她很危险。” “她把什么话都藏在心底深处。”秦雪澡说:“这种人,要么毁灭自己,要么毁灭别人。” …… 回到了教室后,班级里的同学商议了一下决定聚餐。 班费也还有剩下来的部分,每个人再掏五十块,便找人订了个饭店。 之后乌泱泱的冲出学校,同时走出来的同校学生数量也同样很多。 不同班级都找了不同地方吃毕业晚餐。 只是唯独有一点不同。 其他班级都是班主任带队,热热闹闹的起哄……唯独高三一班没有班主任陪同着。 注意到了这一点后,同学们的情绪多少有点低落。 白榆也同样想起了老班,可惜对方已经离开了南陵市,去往了前线,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的。 秦雪澡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聚餐晚宴,便没有跟过来,提醒了白榆一句别喝太多酒后便先回了家。 进了饭店,这种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上菜后开始吃吃喝喝。 大家围在一起唱起歌来,从朋友唱到难忘今宵,再到送别……哎,自从玩了烟火这游戏,对这首歌已经有点心理阴影了。 还有个胆子大的喝了两口啤酒,酒壮怂人胆,当即就拿起话筒唱起同桌的你,对阮青雪当场表白。 高三一班里的男女比在三比一左右,女孩人数不少,漂亮姑娘也不少,但要说班级里的最出色的几位女孩,自然还是苏若离、阮青雪和华漓。 前者平易近人、遗世独立、五官绝美,是个挑不出毛病来的八方美人,不知是多少人内心白月光,可惜早已和白榆锁死了cp,从初中被磕到现在。 中者气质高冷、雪中梅花,在很多人眼里属于高岭之花……特别是觉醒了青女血脉神通后,她给人的感觉更加趋近于冰肌雪骨的神女,很难不引起注意。 后者嘛……不说其他的,人家是公认的南陵市排的进前十的富婆,娶了她少奋斗两百年。 班级里没人会对苏若离抱有想法,不敢也不会;华漓身为班长和女强人,同班级里的谁也比不过,也一样压碎了少年的自尊心;那么也只剩下阮青雪一人相对还有那么有点可能。 阮青雪则是微笑着打开了一瓶啤酒,一口直接喝完,喝完后轻轻打了个酒嗝,旋即说道:“我喜欢比我能喝的男孩。” 这委婉的拒绝方式,后者当即告退。 “还没成年就能喝酒吗?”白榆看着这群人抱着啤酒吨吨吨,顿时神色微妙。 “老白啊,鹅舍不得你啊!”孔文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白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交情,我舍不得你啊,你要去了远方,我可怎么办啊。” “你平日没见到我也没瘦几斤肉啊!”白榆推开孔文的脸:“而且你特么不是报考了蓬莱,跟我上一个学校么!” 孔文打了酒嗝,后知后觉的挠挠头:“好像是哦。” 然后又有同学跑过来敬酒,白榆也被迫喝了几杯,不过踏入二阶后,运转一下真气就能快速消融酒精,代价是提高体温,皮肤变红,看上去像是喝醉的样子,不过神智很清醒。 班级里开始传递话筒,有人唱歌有人说笑话,也有人趁机表白。 “接下来……我们有请白榆讲两句吧。” 等话筒到了白榆手里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一时间几十双眼睛都看过来。 他咳嗽一声:“我长话短说……大家做了三年同学,我很想祝愿各位往后日子一帆风顺,不过你我都清楚,这是不太可能的事,除了几位选择文科专业的同学之外,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武科。” “而武科,存在不低的死亡率。” 他顿了顿,望着安静下来的氛围,继续说道:“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有些沉重,但对于经历过一次生死的我们却是恰如其分——希望各位都好好活着。我希望能在毕业后的同学聚会,看到完好无损的你们。” “望珍重。” …… 聚会散去,众人各回各家。 白榆站在路边望着车辆来来去去,身上的酒气消散而去,脸颊的高温也褪去。 “之后要不要出去玩一下?”孔文随口一问:“反正距离那边还有段时间。” “不了。”白榆摇头说:“我们后天就要去蓬莱。” 听到这句话的也有其他几人。 华漓感叹道:“果然是武考状元,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阮青雪轻声问:“一共几人?” “四个。” “这样啊。”阮青雪应了一声,旋即看向路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旋即又要开口说话:“我……” 话音未落,就看到前面停下一辆车,华漓拉住阮青雪的臂弯:“那我们也回去了,青雪我会负责送到家的,你们慢走啊,注意安全。” “放心吧,普通交通事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说的不是这种安全,而是别酒后乱……那个开车啊。”华漓贼兮兮的笑道,带上车门。 白榆伸了个懒腰:“我们也回吧。” “打车?” “走回去。” “可我好累啊。”苏若离拉着手腕撒着娇:“背我。” “风好大啊……” “别装作没听见。” “不好。” “你小时候都会背我的!” “那分明是你把我摁在地上,然后骑在我腰上,用小玩具抽我屁股喊架架架。” “不背我,我就自己……” 说着苏若离就跳了上来,从后方搂着少年的肩膀,故意让双腿悬空,缠绕住他的腰部,就像是一个柔术的锁身技。 不过以她用出来这招多少有些香艳。 被这么一个突然袭击,白榆也只能拍了拍她的大腿以表求饶。 但苏若离完全不想松手。 他叹了口气,充当起可怜的骆驼祥子。 可怜的白榆,完全被坏女人玩弄于股沟之间, 踩踏着路灯,披着星光,一路且行。 夜风微凉,浪漫满街,温馨醉人。 就这么慢慢的行走着,踏上回家的道路。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此去蓬莱无多路 次日,开始收拾行李,为准备去往蓬莱做准备。 一部分的生活用品到了当地再购入,需要收拾的,主要是衣物和一些私人用品。 对白榆来说,几乎是没有的,他打算到了当地再购入一台新电脑。 自从把修行当做兴趣之后,他这生活方式是越来越宅家了。 虽然不出门,亦可遁行千里。 所以想了想,他决定把枕头带上,一个好的枕头可以保证自己梦里修行的时候不落枕。 他收拾着房间里的物品,把衣服放进去,回头一看,根本没装满,塞入了一个枕头也还空着不少。 “若离,我箱子还空着不少,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苏若离抱着好几个玩偶塞到了她箱子里,紧接着又回了房间拿出好几件打包好的小箱子塞了进去。 非得把他的箱子填的满满当当才算满意。 白榆进了她的房间看了一眼,以手扶额:“你这样和搬家有什么区别……你不会打算把窗帘也拆下来带上吧?” 苏若离恋恋不舍的放下手:“这可是我们的爱巢啊,每一个都是亲手……” “说什么胡话呢?这床铺、柜子,明明和我当初在这儿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就连床头的墙纸也没变化。”秦雪澡走过的时候瞥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 苏若离鼓起脸颊,她特意带了两个行李箱,勉强装下了所有重要物品。 因为苏若离的领地意识很强烈,特别是在家庭里的领地意识强烈,自然对于自己用过的物品有很强的独占欲。 不过秦雪澡完全没这部分习惯,她除了喜欢凑近白榆身边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猫恋物…狗恋人? 白榆想到这里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三人回去了苏家宅子。 秦雪澡也早已认识苏父苏母,倒也没什么拘谨的表现,或许她本就是个社牛。 五个人坐在饭桌上,商明娥做了一大桌的好菜,她托着腮帮,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只是眼睛里闪烁着微微泪光,期间去了好几趟卫生间。 她想女儿了。 若是苏若即还在,一家团聚也应该是五个人。 秦雪澡的到来仿佛是填补了她原本那空缺的位置。 苏浩然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的运气不错,前几天回了一趟研究所里搬运仪器,所以避开了影世界扩张。 白榆在影世界里里面溜达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人,确认对方不在后也好放开手大展拳脚。 苏浩然对于他们报考了蓬莱学院的事其实并不支持,过去两周时间都通过电话谈心过几次,对于失去了自己大女儿苏若即的伤心地,苏父没有什么好感,若是还要再失去小女儿和养子,他这个老男人也会难免崩溃。 不过因为影世界骚动的缘故,让苏浩然无法分心,到了今天也已经是木已成舟。 他不得不再三强调了一下。 “没什么比活着重要,明白吗?” “不论那什么皓月、骄阳……我不在乎,明娥也不在乎。” 苏浩然语气严肃:“在我看来,平凡是一件好事,越是出色越是出众,反而是坏事……因为越是出众,越是顶尖,就意味着越危险越需要争,到了最后,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命。” “天才大多贪心,想要更高的位置,想要更强的力量。” “市场是奖励野蛮人的,但野蛮人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 “平凡者可能进步速度不够快,但也不用享受过强的竞争压力,可以慢慢享受生活,但天才不同,他要拼命。” “别人一阶,他已经二阶、三阶,要出生入死,要争夺名利、席位,这一切都要靠力量来维持。” “而力量,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过于盲信自身的武力,迟早有一天会付出很大代价。” “想要成就常人所不能成就,意味着要承受远胜于常人的风险。” 苏浩然叹息了一声:“我过去从未告诉过伱们,苏家的来历……其实苏家除了我们这一脉之外,还有一个分脉留在北方,一南一北。” 苏若离小心的问:“我们是分脉?” “对外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我们才是主脉。”苏浩然放正了碗筷,脸色严肃道:“苏家一共五代人,出了两位先天英灵血脉,后天英灵血脉也完全不少,九成都在南方,不过你祖爷爷已经回北方养老了。” “他也不想继续连累我们了。“ “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一脉衰落到只剩下我们一家吗?为什么过年都不用去走什么亲戚?” “因为死了……都死光了啊。” “我这一代,原本兄弟姐妹九人,全部死了,就剩下我一人还活着。” “二十年前,苏家参与了对十凶之一的金鹏及其党羽的剿灭战。” “直接结果就是导致了这一脉几乎断绝。” “他们都是天才,但在那片战场上,天才又能如何?” “我看过太多人因为过于自信而战死,超凡者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你姐姐,也是这么离开的我们。” “你们要去蓬莱,我拦不住,孩子要离开家庭是注定的事……但我们已经没精力再养大三个孩子了,你们必须好好的,若是你们都走了,我跟你母亲也没什么好活的了。”苏浩然这话说的很是自暴自弃。 苏若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手足无措,心有愧疚。 “放心。” 少年的话语驱散了这凝重的气氛。 苏若离感受到了手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她也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只手,一分一秒都不想放开。 白榆认真的说道:“请您放心,我会把她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家。” 平静的话语中有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不是她,而是她们。 不论是苏若离,还是苏若即……都会回家。 秦雪澡闻言,心中一暖。 她们……自然也包括着自己。 不过回家吗? 我的家,就是你的所在啊……傻弟弟。 老父亲得到了一个他满意的答案,刚刚的所有话,说的不单单是给苏若离听,也是给他听……苏若离是先天英灵血脉,自保不成问题;但若是白榆胡来,她也势必会跟着一起胡来。 若是白榆稳重,苏若离也会稳重。 他们早已是这样的默契关系,自幼开始就是如此。 不过小时候主导权在若离手里,而长大后却反了过来。 “你能这么说,我才能将女儿放心的交给你。”苏浩然端起酒杯,严肃的表情解冻:“来,陪我喝一杯吧,玉京……这么多年,你也该叫我一声爸了。” 白榆挠了挠脸颊:“啊这……” “你都愿意叫明娥妈,都不乐意叫我一声爸吗?”苏浩然哼了一声,这是老男人的嫉妒心,之前被老婆炫耀了好几次。 …… 次日上午,早上九点,南陵三中正门口。 四个学生和两个家长都站在这里等候。 真是奇妙的景象。 白榆、陶如酥、秦雪澡…… 三人加起来居然凑不齐一对父母,布鲁斯韦恩看了直呼内行。 很快,校内走出了两人。 吕丹心和招生办人员。 双方伸出手和苏浩然、商明娥简单握个手,然后看了看左右,倒也松了口气,她也乐在其中,免得被一群人追着问东问西。 不过这几个孩子居然来送行的只有苏家的两位……看来她们过去的日子过的都不好啊。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这自然不是坏事,宝剑锋从磨砺出,不仅仅是天才,而且心性亦是绝佳。 “二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学生。”吕丹心凑近商明娥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我会代替北冥钥和白星河照顾好他的。” “你不趁机报复,我就很感恩戴德了。”商明娥没好气的回道,紧接着又正色道:“若是他掉一根头发,你可是要负责。” “哈……先走了!” 车辆发动。 白榆和苏若离隔着车窗和苏父苏母道别,这是此生第一次远离家庭远离父母,一时间求学的向往也被离愁而冲散了许多。 白榆也意识到,自己终于要离开南陵市了,接下来会去往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盒纸巾。 陶如酥问:“要哭一下吗?最好是嘤嘤嘤的那种。” 白榆当即赏了她一个白眼:“猛男哭起来也是‘嗷嗷嗷’的!” …… “走了啊。” “是啊,走了,养了这么多年……还是留不住在身边的。” “想开点,至少这也算是一石二鸟、双喜临门了。” “什么双喜临门?”苏浩然疑惑。 “吕丹心我们都熟悉,她来照顾孩子们,自然值得放心,这是第一件好事。” “的确,我听闻吕丹心和北冥钥、白星河是同级,也在一个老师下学习,数年同窗情谊。” “吕丹心功利心重,但谈不上阴狠,虽有磨砺,但那不算坏事。” “那第二件好事是什么?” “白破军,可以直接去蓬莱学院找孙子了。”商明娥抚摸着胸口:“我可不想见到那食言而肥的臭老头!打不过也骂不得!” 苏浩然无奈一笑,对妻子话语不置可否。 商明娥又看向北方,轻轻咬着嘴唇:“阿钥,孩子们长大了啊……若是你在这里,该有多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青龙探爪爪 欧罗巴大陆。 低语森林。 天穹上划过了数颗流星,流星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大气层,降临大地。 大地随之颤抖崩裂,充满了火焰纹路的崩裂大地上浮现出了一个玄妙的法阵,魔法阵上勾勒着玄妙的图案,等到光芒散去。 魔法阵的前方,一名穿戴着黑袍兜帽的男子高举着手臂然后跪地:“恭迎上使!” 两道人影自烟尘中走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老人和少女的组合看上去分外怪异,不过没人会觉得这是祖孙两代人,因为他们的气质过于诡谲。 少女舔了舔嘴唇,瞥了眼兜帽的男人,淡淡道:“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而且居然没有任何祭品?美酒呢,奴隶呢,会发出让人愉快悲鸣的小男孩呢?” 兜帽男子额头贴着土地:“十分抱歉,上使大人,我们的据点已经被拔除了,目前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还活着,信徒虽然还在,但许多活动被迫中止。” 少女露出冷酷的眼神:“兼职无能至极,留着你们就这点用处么?” “够了。”老人开口呵斥道:“来这儿都是有任务在身,可不是让你发泄情绪的!找到我们此行的目标,最近在地表的连续数次活动全部失败,东方是暂时去不得了,只能在这边找补一下缺失的样品。” 少女挥了挥手里的鞭子,不屑道:“你真是活得越久胆子越小,当初也是一起屠过城吃过肉喝过血的,怎么变的如此胆小卑微。” “因为现在不是几百年前了!”老人冷冷道:“地表上高手越来越多,我们的活动受到的限制也越来越大,除非有机会挑起战事,否则和平持续的越久,强国的底蕴就越深,就是因为最近活动的越发频繁,所以才带来了这些后果!” 他盯着少女的眼神里满是凌厉:“若不是因为行事过于张狂,还需要我们来处理烂摊子么!” 后者冷哼了一声,嘴里嘟囔道:“反正大劫将至,这些人也活蹦乱跳不了多久了,地上的蝇营狗苟们现在光是看着地面就费尽心思,根本没空注意我们,有本事监视苍穹的家伙早已不复存在,我肯定是要放松一下的。” 她说着踢了一脚兜帽男子:“喂,记得给我找个附近的乐子,我要年轻的!” “是,我会从信徒之中择选出最为合适的……”兜帽男子表情卑微,但也暗暗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只要能伺候好两个上使,他将来必然能平步青云。 如今的教团已经被拔掉了许多据点,缺乏人手,正值用人之际,所以才让他有了上位的机会,他来之前还干掉了另一人,为的就是独占功劳。 这些都从天上来的上使,哪怕从指缝里流出一点,也足够让他吃饱吃撑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上使这边走’的时候,忽然低语森林的空气流动发生了一次变化。 正是这个变化,让满不在乎的少女和一脸沉重的老人都同时抬起头,看向了不知不觉出现在西方大陆上空的男人。 原本为了遮掩仪式而被刻意升起的白雾被一扫而空,低语森林内的魔法咒灵统统主动沉入大地回归安静。 一道人影站在虚空上,背对着月光,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空间的无形震动。 他们看到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看到了对方的单薄衬衫下那爆炸般棱角分明的肌肉,看到了对方左眼上的一道疤痕,也看到了对方左右手上的传奇武具青龙爪,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的来历。 少女喃喃道:“这不可能——!” 她握着手里布满荆棘的血红鞭子,尖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切都不是幻觉,天空上一脚就踢散了白雾,令月光洒落的白发老者分明就是名震大夏的十凶之一。 对方身上透露的杀机是那么的清晰,令人感到无比的窒息。 “竟然会是你!”穿着法师袍的枯瘦老者也低沉道:“白破天!你当真是阴魂不散!” 老人一步步的走下来,嘴里还吊着一根雪茄,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而悠长的吐出一口白雾。 “老子在罗马和隆冬等你们七年……可算是让我逮住了。”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两个人:“虫殿的是吧?” 他魁梧的身躯下方扩散出了青色的流光,后背之上有一条青龙挣脱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然咆哮。 “——是你们自己体面,还是老子动手帮你们体面?” 老者发须皆张,既是惊怒又是恐惧:“星殿不可辱!” 老人手指一弹雪茄,眼神一冷:“给脸不要脸!” 下一刻,苍穹之上的云烟骤然了散,青龙坠入地面,宛若狂龙入海,狂暴的力量瞬间砸向地面,空气在瞬间都变得粘稠起来,仅仅是一爪子拍落下来,如同落下了一座山峰。 武圣境界和寻常武修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动用的是武道。 道的驱动本质是精神力,换而言之,其意志已经足以覆盖一定范围内的天地法则。 星殿老者抬起双手,当即化身狂风,试图通过元素化规避这一击,这亦是圣级法师才能掌握的招式。 老者化身的风令低语森林内卷起十八级狂风,然后就连同这卷起的狂风也被龙爪所碎裂,硬生生从中扯扯断成两截。 破碎的风浪中,一抹青色锋芒自其中透出,牢牢抓住了元素化老者那飘摇不定的灵魂,后者口中喷出鲜血,被一记龙爪钉死在了地面上。 堂堂圣级,居然在对方手里走不过一招! 目前还没死,不过被青龙爪扣住,哪里还有逃生可能! 一旁少女看的目眦欲裂,当即挥动鲜红荆棘的鞭子,扎根入地面之中,大地上迅速盛开荆棘花园,她试图将这片区域封锁起来。 这片荆棘都有特殊的魔力,会主动束缚一切胆敢靠近者,即便是一头成年的飞龙要在其中被困死,直至放完所有鲜血。 下一刻青龙爪再度拍了下来,荆棘当即破碎无数,少女看的心疼,但很快露出冷笑,地面上蔓延出了无数血水。 这反而成了她施展魔法的绝佳材料,她举起手,流动的血液便朝着半空发起突刺。 这道攻击根本没能擦到白破天,甚至捕捉不到对方的残影,青龙于半空继续挥出攻击。 眨眼就是十几道青龙探爪落在地面上,荆棘不断生长不断破坏,后者速度更快于前者。 星殿少女也被龙吟震的七窍流血,一次次的探爪如同撕扯着她的精气神,让她根本施展不出得意的血蔷薇花园,没能成型的法术就没有威慑力。 她知道这么下去会被活活耗死,当即尖叫道:“白破天,你是要同归于尽吗!” 回应她的只是一声冷笑:“你也配!” 下一刻,青龙冲向地面,释放龙威,同时神龙摆尾! 青龙摆尾和血海荆棘撞击在一起,青红二色交击,猛然爆炸的冲击如山崩、如地陷,势不可挡的无形冲击波呈山洪式喷发而出,继而形成了完全一边倒的局面,将泥土掀飞,将岩石粉碎,无论地面还是地下,来不及逃窜的生灵统统被活活震死! 兜帽男子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淹没在这片浪潮里,他的隐身斗篷被撕裂开,被浪潮瞬间扭断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骨头,七窍流血,口中喷出碎块,在无尽痛苦里眼神满是不甘,他还有那么多的计谋没来及实施,还有大好未来没能得手,却会死在这里,死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方人手里,这叫他如何甘心……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区区一个星殿下属的邪教喽喽。 星殿少女在一次龙尾的冲击下当即失去反抗力,伤势贯穿了她的胸膛,已经可以看到破碎的肋骨下方跳动的心脏。 她还打算爬起来,怎么能在这里被抓住,她还不能死,还不能够…… “啊啊啊啊!” 飞驰而来的青龙爪已经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脊椎骨,几百年的老巫婆发出惨烈的叫声。 和老者一样被青龙爪吊起,拖在半空上,如同女孩行走时晃动的马尾辫。 老者喷出大口鲜血,悔不当初,就不该来走这一趟任务的! 换成其他的强者前来,他们就算打不过,跑是没问题的,就算跑不了,自裁也做得到。 偏偏是这个白破天……青龙爪放在武圣之中亦是绝顶,能克制一切逃遁之法,只要被扣住,那就完蛋了! 想自杀都不可能。 到了这个境界,就算试图咬舌自尽,那也是没用的……身体太过于顽强,疼不死,也憋不死。 老者骂道:“白破天,罗马教廷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给他们卖命!” 老人骤然一个停步,落在了地面上,后方两人也如同坠落的风筝般落在地面,砸的灰头土脸。 魁梧的老人抬起手提起两个俘虏,抓起来,如同拎起小鸡仔般,顺手丢进了一辆宽敞的面包车里,和对方面面相对。 星殿老者还在叫嚣:“白破天,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们,否则就怕你的青龙双探爪挡不住我们星殿……” “闭嘴吧你!” 啪——! 一个大逼斗扇过来,星殿老者被打的脑袋歪斜,砸在车壁上,面包车外多了一个脓包。 老者歪过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居然扇我?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大逼斗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心理伤害? “老子纠正你们一下。”白破天用冰冷无比的眼神盯着两人,沉重无比的说道:“不是青龙探爪——而是青龙探爪爪!”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外骨,聘礼,回国 青龙爪——这是白破天武器。 青龙探爪爪——这是白破天的绝招。 星殿老者悲愤道:“你莫要羞辱我!” 啪! 又是一个大逼斗过去,车上又多了一个脓包。 白破天骂道:“谁有闲心来消遣你?老夫的这一招就是叫青龙探爪爪,还是我孙子七岁时给取的名儿,这么可爱居然说我羞辱你们?给老夫说很好听!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们的脑袋塞进你们肛门里!” 两个星殿凶人不可思议的凝视着白破天。 他们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好歹是讲理的。 眼前这绝世凶人则完全不讲理。 白破天拍了拍手:“原本我也不打算来收拾你们,但架不住你们要主动下来送死。” 少女意识到不对,问道:“不是你们拔出了我们据点,引诱我们下界?” 白破天又是一个逼斗抽过去。 少女鼻血直喷,嗓音带着哭腔问:“为什么打我!” “下什么界,你是仙女还是外星人?当了几年狗腿子,给对方呵了几年卵沟子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吧?”白破天啐了一口:“世外之神的使徒,也就这个熊样,迟早有一天要让你们统统排队被枪毙。” 老者不屑道:“就凭你……星殿数千年积累,光是收割文明就不知凡几,我们侍奉着上主乃是我们的荣耀,你一个粗鄙武夫!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挺能装逼,就是能耐不太行。”白破天嘲笑道:“就算老夫我不来,你们也一样做不了什么,承认吧,你们这群狗腿子干的不过就是强盗的活计,趁着地上大乱的时候过来捡点便宜,趁着别人家里宅子起火,冲进去搜刮一些好东西。” “过去你们或许还有点本事挑起战争,但很可惜,随着世界发展陷入停滞阶段,你们这些老东西已经逐渐发挥不什么作用了。” “实力也不行,这么多年没长进。” “所以,才被丢到下面来执行任务。” 老人字字诛心道:“你们也不过是被抛下的棋子,还是可以被吃掉的弃子,就算拷问你们,能得出的消息,又能有多少?” 星殿老者嘴唇颤抖,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得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对方。 “你们这群老东西跪拜在世外之神的前,为对方办事换取苟活,我本就看不起你们。” 白破天冷冷道:“呵……星殿,好一个星殿……我儿子失踪跟你们撇不开关系,这些年差不多也是心灰意冷,弃绝了寻找的想法。” “可你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孙子身上,真当老夫惧了你们这群老不死?” 星殿少女立刻脸色大变的求饶道:“我们不知道啊,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你的孙子!” “信老夫都已经收到有一两月了,利用影世界收割英灵血脉不是你们喜欢做的事?” 白破天凝视着两者,眼神无喜无悲:“你们两也算是死有余辜,老夫今日就要拿你们开刀震慑星殿,也算是为我儿孙讨回点利息!” “既然是你们不肯让老夫安享晚年含饴弄孙,那老夫陪你们玩到底!” “住手!”老者嘴唇颤抖:“杀了我们,对你也没任何好处,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事!” “这是罗马和教廷想知道的,老夫可不在乎。”白破天淡淡道。 “马上数个大劫将至!”少女双目圆瞪,颤声道:“不杀我们,你还有机会护着自己的亲人!” 白破天露齿一笑,森白牙齿显得恐怖万分。 “不着急,老夫也不打算这么快弄死你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从自己的后背拔出了一把剔骨尖刀,目光在两者身上逡巡。 “我祖上干过屠夫,剔骨这个手艺,老夫的祖爷爷教过。” “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有些生疏了。” 魁梧的老人拈刀而笑:“让我先剔了你们被世外之神赐予的天外骨,看看你们的脊梁还剩几斤硬骨头!” 两个星殿来者身躯颤抖起来。 “别,求,啊……!!” “上主!救命啊!救救救救救——!” …… 半个时辰后,老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早在外面等候着的一名少女快步走近。 她穿着价格不菲的长裙,头上一顶斜边帽上垂落的面纱遮住了小半面容。 少女的手里捧着水盆和毛巾,恭敬的递进:“爷爷,请擦擦手吧。” 老人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净双手上的血迹,同时在水盆里丢下两块散发着奇异光泽的骨头。 “这是?” “以东方的说法,可以称之为天人骨或者天生神骨;以西方的说法,类似于伴生圣痕。”白破天解释道:“虽然都是假的。” “假的吗?” “是世外神赐予的东西,不属于自身所有,当然是假的,与其说天人骨,不如说是天外骨。”白破天不屑道:“不过给谁也能凑合着用,可惜里面的世外之神的气息过于浓郁,除非是五阶之上,否则没办法融合它内部的神秘。” “看来是有些可惜了,或许可以作为谈判资料和教廷沟通一下。” “人交给教廷就行,这天外骨我得带一块回大夏,另一块送去隆冬,就当是追加的聘礼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破天明显就很高兴,神色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等把小玉京接过来,相信很快就能成婚了。” 老人说着,也注意到了一旁少女的表情,笑着说:“你也应该很想念他吧,梅露西娜。” 少女轻轻颔首:“是的,已经七年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否好好长大了。” “等到了这边,你们再好好接触一下。”白破天直白的挑明:“若是你愿意,也可以一起嫁给玉京,老夫记得那段时间你们相处的很好。” 精致的贵族少女脸颊微微一红,并不同意,但也不表示反对。 这并不是白破天第一次提及这件事,站在梅露西娜的角度,并非不能理解老人家内心的着急,想早些安排好所有事,把七年的空白全部弥补,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塞给他。 欧洲都是一夫一妻制居多,但和东方很相似的是,那边是一夫一妻多妾,这边是一夫一妻多情妇。 在见多识广的白破天看来多几个翅膀不算什么大事……西方贵族玩的本来就很花。 他是巴不得给孙子多找几个老婆,也方便让人丁稀少的老白家开枝散叶。 他年岁大了,早已没了这种想法,也记挂着亡妻;也只能把希望放在还年轻的孙子身上了,也绝不希望孙子走自己和儿子的老路。 哪怕当个渣男,多娶几个妻子,能生也不是坏事,就当为生育率做贡献了。 老人家即便这么说,年轻人可未必会这么想……梅露西娜心想这样多少是有些过火的,您不是也没考虑过玉京的想法吗?那孩子在大夏长大,自会是个谦谦君子,很大概率不会接受这种买办式的婚姻安排。 聪明的女孩要学会藏好心思,于是梅露西娜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问道:“您是打算近期就回大夏吗?” “时间到了,自然该回去一趟。”白破天抱着双臂,一脸不爽和无奈:“肯定是苏家两口子没让玉京看到信件,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作为我的孙子,他理应来这里继承家业。” 梅露西娜对此不做评价,因为对于大夏她也并不了解,她只是提议道:“需要我立刻联系一下幽灵船队么?” “尽快吧。” “好的。”梅露西娜转身而去。 白破天将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了她去办,这位义孙女是他看着长大……也是一位罗马贵族的老友女儿,自然信得过。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要不要一起跟我回国看看?” 贵族少女停下步子,陷入思忖。 “你可以考虑考虑。” 白破天也不强求,挥了挥手便化作一抹青虹消失于此地。 目送对方离开,梅露西娜恭敬的对着背影行礼。 她打了个响指,漆黑的原野中多出数十个人影。 “在教廷的人来之前,好好处理干净。” “是!”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五大学院 “阿嚏——!” 白榆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他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双手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寒噤:“怎么这么冷?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旋即感受到了左右两边传来的重量,左边苏若离抱着他的手臂把肩膀当枕头,睡的正香。 右边是秦雪澡躺在了他大腿上,同样是呼吸均匀。 白榆看向左右,透过玻璃车窗看向四周。 云深不知处。 这辆车,正在飞行。 不是靠着它在飞行,而是被一只巨大的鹏鸟携带着飞行,自从出了南陵之后,它就被放了出来。 不是吕丹心的灵兽,而是招生办导师的,普通员工都有这种堪比航空飞机的好东西,蓬莱底蕴可见一斑。 看了一眼时间,出发后已经超过十八小时。 前排坐着的是吕丹心和招生办的员工,后排坐着三个学生,最后一排上陶如酥也睡的香甜,不过那姿势怎么看都有点魔性,像极了上辈子白榆老家的那只狸花猫,相当妖娆,能想象到如果跟她睡一张床上免不了要被踢下去抢被子。 “醒了?”吕丹心扶着方向盘,抬起手丢过来一个袋子:“趁热吃吧。” 白榆问:“这哪来的mfc?” “出发前买的。”吕丹心拿起一根薯条丢进嘴里:“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蓬莱了,你们吃点垫垫肚子,等之后再请你们吃点好的……要说蓬莱的灵膳也是天下一绝,那可在外面都吃不到的。” “路程倒是有些久。” “当然很久,因为蓬莱的位置藏的比较深,物理上虽然靠近神州大陆,但想要进入其中,却如同海市蜃楼般看得见摸不着,即便是蓬莱岛的交通用灵兽,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抵达。”吕丹心解释道:“不过大部分花费的时间是在找空间节点,如果是传送阵倒是瞬息可达,可惜那个很贵,开一次都得消耗不少学分……这只鹏鸟不算很高级,顶级的灵兽是可以穿透空间的。” “灵兽么?”白榆问:“在学校里几乎很少耳闻。” “这也是自然的,灵兽是十分少见的,即便是三阶以上的超凡者,持有灵兽的也只有十分之一,一方面是因为它的数量稀少,只有蓬莱岛这种灵气充沛的仙岛才有生存环境,另一方面就是没有钱养不起……很多人光是养活自己都很费力,哪来的资源去豢养灵兽?”吕丹心托着腮帮,随意的转动着方向盘:“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譬如我旁边这位,光是为了养这只鹏鸟,他一年有四个月都得白忙活。” 白榆说:“吕导师你没有灵兽吗?” “养过,死了。” 回答的十分干脆。 态度和养过一条狗就不打算再养第二条的人一样。 吕丹心继续说:“你们养灵兽我也不建议现在就养,最好是等两年后,骄阳皓月也不是人人都有灵兽,契约了有好处,不契约也自由……很多人都认为比起灵兽,还是一把称心如意的神兵利器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榆摸着下巴,从里面听出了一点苗头来:“所以这里的修行体系,是分为宠兽流和兵器流两种?” 吕丹心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意味深长:“你倒是挺敏锐……说的对,但不完全对,实际上并不止这两种——蓬莱作为三大顶峰之一,内部的体系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不同学院自然有不同流派。” “这些内容,学生手册上都有,我只给你简略的说一下……蓬莱上里有五大学院。” “外面虽然统称为‘蓬莱学院’,但实际上是一种错误,因为蓬莱是仙岛之名。” “严格来说,蓬莱学院是五座学院的联合。” “五座学院的行政划分是统一的,但教学理念彼此对立。” “蓬莱学院是接受蓬莱仙岛的管理,所以这里的最大的那位是蓬莱岛主。” 吕丹心抬起手指天:“当今十强排名第一,也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人。” “在岛主之下的便是五位蓬莱学院的院长。” 白榆心想这倒是和自己读过的大学差不多,一个学校里分出不同院系……校长之下就是副校长、院长。 导师接着说:“五大学院分别是丹鼎、炼器、天地、御灵、传武。” “丹鼎就是字面意思,研究的是丹药,不过也有分支,譬如我刚刚提到过的灵膳……研究做饭、味道和效果,也是对方的学院课程之一,所以这边的学院食堂味道最好、价格也最贵。” “炼器,钻研器械……其中也分成两种,一种是研究炼器,一种是使用炼器;你可以理解为理论物理和应用物理……这里其实也有个别称,就是兵击学院,大夏最顶级的剑客刀客都聚集在这里。” “天地,改名之前叫做‘阵法’,研究的内容比较多,山川地理、自然更迭,但凡涉及大道,都是他们研究的对象,利用天地之势的阵法就是其研究的精髓,过去嫌弃‘阵法’这名字太直白没逼格吸引不到学生,就改成了天地学院……当时被嘲笑了挺久,没想到居然还挺有效果——不过一名专业的阵法师是很厉害的,在战场上至少是个万人敌,在蓬莱岛上,许多阵法都是他们负责维护,譬如传送阵、聚灵阵,许多基础生活设施就是这样,譬如供水供电,网络,信号塔……还有天气预报什么的,严格来说还是挺接地气的一个职业。” “御灵,负责研究灵兽、灵植等等……万物有灵,他们研究的就是这个,所以这边的植物系学者和丹鼎司的关系不算很好,因为后者的学生会来这边偷材料回去炼丹,不过双方的合作也不少;御灵学院里的主流还是对灵兽的研究、培养、孵化、杂交以及返祖。” “御灵学院也是当下五大学院里最为强势的学院之一,因为培育灵兽可以迅速增长战力,而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很多亲民的培养化路线。” 吕丹心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感慨:“目前蓬莱乃是大夏的主流认知都是未来再过十年,或许就要开启御灵时代……到时候传武可能会成为过去式,而灵兽会成为新一代学生的主流标配。” 白榆不可思议:“还有这种说法?” 他却持有不同意见:“但是灵兽的培养又怎么能和超凡者自己相比,超凡者如果自己不修行,灵兽再强又有何用?” 吕丹心摇头轻叹:“乍一听上去很反直觉,但我在御灵学院里也是待过三四年的,以我的经验来说,如果专注于提升灵兽的培育,修行速度也不会变得缓慢。” 白榆不解。 “因为有龙脉界。”吕丹心托着腮帮:“因为有龙脉印。” 她举起了手臂,露出缠绕在前臂的一条金色蛟龙印记:“通过和灵兽的契约,可以将龙脉之气共享给灵兽,这使得后者也可以进入龙脉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榆愣住。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太了解了。 过去一直正义的一打二,他太了解群殴的好处了。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御灵的好处就在于解放了自身的修行压力,通过培育灵兽提升它的战力来弥补自身实力的不足,同时可以减少自身的危险性,也因为有龙脉界的存在,只要能获取到龙脉之气,自身的实力进展就不会慢。” 吕丹心目光深邃道:“知道我为什么说如今的御灵学院一家独大么?正是因为他们在十年前就开始研究这种全新体系了,已经得到了空前发展,到了如今已经成为御灵学院的主流,接下来要推广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再过个十年八年,没人清楚到时候大夏全国,是否会开始转变方向,大力推广新的御灵体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蓬莱仙岛 何谓之为‘体系’。 所谓体系,就是一个完整的有建构的制度。 它的存在,是稳定的重要前提,小到公司,大至国家……一名天降猛男或许可以让一个国家起死回生,但长期让国家保持稳定、维持政权、国策不变的一定是一个稳定的制度体系。 举个例子,儒家的学说就是这种体系之一,脱胎于礼乐制度,它之所以出现就是孔子感叹于当时春秋的乱世,试图通过这种学说来倡导人向善,以此维系稳定……儒家的学说就是为了维系稳定而存在的体系之一。 体系的存在,是很难从根本上被颠覆的。 超凡者的修行体系,各国皆有不同,因为它根据当地的文化、历史而产生变化。 大夏的修行体系的基石,是武道。 以武道为基准,延伸出了许多不同分支。 不论是练兵器还是练拳脚的,最终都是在习武。 哪怕是御剑飞行千里取人头颅,那用的也是剑术,仙武也是武。 和尚练的金刚不坏,难道就不是武?也是武,禅武的一种。 谁能说少林七十二绝技不是一种武功呢? 武的定义其实十分宽泛,是一种历久弥新、不断自我革新的体系。 但这一次,他还是遇到了挑战者。 即吕丹心所提到的御灵体系。 是一种通过培育灵兽来提升实力的全新体系……过去虽然也有过御兽师,但大多都是以兽为辅,人为主。 如今则是完全颠覆式的发展,以兽为主,人为辅……这就好比辅助吃兵当c位。 这种体系完全脱离了武的范畴,已经不能被后者所囊括在内。 毕竟自己学武功御剑飞行,和让自己家里的熊猫学武功御剑飞行,根本是两回事。 若是这种体系真的能够替代武道,那么教育制度也会随之变革。 白榆以后的启灵仪式就不是触碰遗物,而是自己挑个灵兽蛋了……甚至可能也会反过来影响新一代的天赋,逐渐转变成御兽类的天赋更受重视。 物种是会进化的,根据生存选择环境不同而进化。 若是御灵体系代代相传下去,往后的武者怕是会越来越少,两种体系必然会彼此倾轧,直至一方被彻底压过去,将对方化作自己的养分。 仅仅是想到这一点,白榆便感受到了一股时代的浪潮扑面而来的磅礴大气。 他立刻问:“您是哪个学院的?” 吕丹心回道:“我是第五个学院,传武学院……这个学院也称之为中央传武学院,负责的就是研究和解读武学,开发运用绝技,结构传承神通。” “因为传武学院很特殊,但凡是个学生都需要掌握超凡技艺和构建神通,自然都会来此就读。” “所以传武学院是中央学院,每一个学生都要在这里学习一年时间的必修课,确定自身发展方向,然后再选择是进修还是转修其他学院。” “不同学院的要求都有不同,一年时间已足够作为考察……多跑动跑动,没什么坏事。” “唯独需要在意的是,御灵和丹鼎走的近;传武和炼器走的近;若是选择天地……那和秃子走的最近。” 白榆了然。 翻译一下就是:大一新生学的都是必修课,不学专业课……专业课得自己去别的学院旁听。 五大学院也隐隐分出了三种派系。 接下来他不再询问,吃了一个炸鸡腿填一填肚子。 没有了交谈之后,鹏鸟在一刻钟里穿过了一层空间障壁,旋即四周的风景骤然变得清澈起来。 白榆看向窗外,晃了晃苏若离和秦雪澡的肩膀:“别装睡了,这风景不看之后你们会后悔的。” 苏若离立刻睁开眼睛,秦雪澡也立刻坐起身来,两人同时看向窗外,仿佛根本没有装睡这件事。 透过车窗能看到一座相当宏伟且宽阔的岛屿。 从高空看去,一时间也不能将其全部占地面积尽收眼底。 从上至下,高低错落,一座仙岛上光是主峰便足足有数座,整个岛屿就像是凡人修仙传里的天星城般巨大宽阔。 更叫人印象深刻的是它与现代都市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简直是充满了幻想风格的mmorpg游戏里的主城。 阵法运转、灵兽飞翔、灵气饱满几乎能凝固成液态。 这世界因为影世界泛滥的缘故,灵气浓度各地完全不一样,但能称之为修行圣地的……恐怕全世界也就这么一个能做到下灵气雨的蓬莱。 白榆眼里流露出了惊艳之色,虽然是穿越者,但这里世界的城市也和他认识里的差距不大,可到了蓬莱后才明白自己终究是来到了一个超凡力量支配的世界里,这场景太壮阔了。 “初来乍到,你们怎么都不可能一下子记住这里的地势。”吕丹心随口道:“不过只要记住标志性的建筑物就行……看上面。” 随着吕丹心的一句提示,白榆抬高了视线,结果在和车几乎半平行的地方看到了一座高塔,它的外貌极其古朴,而且是悬浮在半空上。 无数砖石从它的身上脱离出来,就像是被拆分出来的一个怪异圆柱体,内部流淌着金色和漆黑交织的光芒。 “这叫藏天井,在蓬莱只要记住了它的位置,就好比记住了北斗七星的方位,是不会迷路的。” 鹏鸟发出一声长鸣,似乎是有些兴奋于终于回来了。 一个往下俯冲,以极快的速度贴近了蓬莱的飞行港口,将车辆平稳放置在了地上,旋即一振翅飞去了西边。 招生办打开了车门连连喊道:“喂,喂——!” 后者完全不理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招生办人员哭笑不得:“这毛鸟赶着去找它老婆了。” 吕丹心打开车门,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晒着阳光,旋即注意到一旁几人的目光,问:“找什么呢?” 苏若离说:“门牌呢?” 她举起手:“一般到了一个新地方,都有这种东西吧,而且学院门口会有那种很气派的大楼牌。” 吕丹心好笑道:“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蓬莱,还需要什么楼牌来标明?” “蓬莱就是蓬莱,面朝大海迎八方宾客。” “若是它不欢迎你,你也进不来。” 她招了招手:“对蓬莱好奇的话,我接下来找个导游给你们慢慢说一说,现在,先跟我去一趟地勤部门办事处。” “你们初来乍到,总得留个证明,在这里入学就必须登记造册。” “你们既然是入我门下,可以直接拿学生证,不必等一月正式开学后了。” 吕丹心在前方领路,似乎是打算走过去,而不打算开车,车辆交给了招生办处理,应该是公家车。 前方路口刚刚好走来人群,都是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女们,年纪不大,衣服上绣着丹炉,这应该就是丹鼎学院的学生了,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一人的境界低于二阶。 之后十分钟更是如此,二阶不如狗,三阶遍地走。 狗见到了五六条,但三阶看到了八九个! 白榆吐槽:“过分了吧……这就是蓬莱的底蕴么?” “不少都是药罐子,看着厉害,实际不怎么样……丹鼎司之中,这种人尤其多,毕竟这里灵气充沛,哪怕闭门造车也能有所成就。”吕丹心语气平淡里透着轻蔑:“值得看重的是那批年纪轻轻就踏入三阶的学生。” 就在赶路的过程中。 白榆想起了之前没能问出口的一个问题。 “吕导师。” “嗯?” “您是支持哪一派的?” “你指的是什么?” “御灵,还是传武?” 吕丹心停下步子,在山道上微微侧过身:“这个问题,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一些。” “我总需要确定一下往后的发展路线吧。”白榆直白道。 吕丹心回过头继续顺着山道往上走,步步轻盈。 “我不关心这些,只要能拿下皓月称号,随便你们支持御灵还是传武,万千大道,择优从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传武社,北冥 拾级而上,很快就看到了一处山门。 在半山腰的位置多了一个石碑。 石碑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传武。 “这里就是传武学院了。” 随着吕丹心的带路,进入传武学院后,不少学生见面都停下步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吕导师。 不过也有不少视线都落在四人的身上,带着不少巡视的目光。 蓬莱的招生制度和普通高等学府没有区别,都是一年招生一次。 目前所有学生都升到了二年级,当下是没有一年级的学生。 据说蓬莱岛中常住人口大约十五万人,而每年的招生数量不超过一千,所以这里生活着的大多并不是学生,而是毕业生、教职工家庭以及商人。 蓬莱岛有着大夏乃至全世界最顶级的丹药、灵草、灵兽、兵器……这些都属于一本万利的生意,自然少不了商贾。 不过这部分生意通常也是看关系的,由教职工、毕业生等来维系。 吕丹心直接将这点挑明了说清楚,直言道这部分相关的利益牵扯很大,于修行也没太大好处,最好不要管。 前方很快出现了一个建筑物,这建筑物倒是和以前旅游去过的岳阳楼有点相似,不过牌匾上写着的是古风古色的‘地勤部’。 “地勤部门是蓬莱数量最多的部门,分布在各个地区,一共七十二个,其功能和街道办事处、派出所差不多,负责处理和解决很多问题。” “平日遇到什么事,也是地勤部负责出勤,其内部组成是教职工三毕业生四在读生三。” “同样,身份证明也在这里办,不过只有在五大学院里的地勤总部才能办。” 进入了地勤部里,宽敞的环境带着微凉的空气。 这里的气氛倒是没有那么严肃紧张。 吕丹心走到一个柜台前面,抬起手敲了敲柜台:“起来干活!” 后面正捧着书籍的一个青年头也不抬:“不干,旁边柜台那么多,你去找隔壁。” “宋清年,看看老娘是谁。” 青年被二度打扰顿时不爽,一拍手里的书就站了起来:“我管你是谁,敢打扰我读武侠,我看你是没听过传武学院小霸……” 下一刻声音立刻变味:“爸爸!” 吕丹心挑眉毛:“嗯?” “妈……” “你敢喊出来,往后一周就等着吃流食吧。”吕丹心直接掐住了青年的下巴:“老娘可没你这种工作时间的儿子。” 说完一手夺走了桌案上的那本书,翻开书页一看,顿时露出冷笑,念了出来:“关于我身为绝世无双强者的我转生到了满是兽耳娘的异世界里在边境村里养育十八个妹妹的这件事。” 听到这相当炸裂的书名,整个地勤部的氛围都安静了一下,连一旁办事柜台的学生们都看了过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下一刻变得快活起来。 宋清年挠着头。 白榆不用看也知道,对方脚底已经开始扣出东京塔了。 他也不敢对吕丹心耍横,只能恶狠狠的看了看四周。 “待会儿再看,办事先。”吕丹心催促道:“给这四个新生办理了入学程序。” “四个?”宋清年问:“都是您的学生?”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不敢不敢,我还没毕业呢。”宋清年手里忙着嘴里也不闲着:“不过一年内带四个学生压力会比较大吧,吕导师不是好几年不带学生了么?” “废话忒多。”吕丹心骂道:“搞快点!” “好嘞,已经搞定了!”宋清年效率的确不低,递上来四张类似于学生证的卡片:“三位学妹和这位学弟,请你们滴上一滴血用以认证。” 几人看了一眼,同时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了各自的学生证上,下一刻四人均感受到了自身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外泄出来。 白榆的手臂上的龙脉印主动显化,一口咬在了学生证上。 居然是三两口将其吞吃了下去,如同咀嚼着巧克力,旋即四人的龙脉印的周围也多了一个方块模样的印记。 白榆的龙脉印在手背位置,苏若离的在左手小臂,秦雪澡的在左肩膀锁骨,陶如酥的则是在脖子上。 同时四人的实力也立刻被众人所判明清楚,许多惊讶的目光投来。 宋清年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了不起,三个二阶,剩下的一个也快了……这都是十七岁的二阶啊。” 他立刻吹捧道:“吕导师好眼光!” 陶如酥看着白榆,足足好几秒才挤出来一句话:“你什么时候二阶的。” 白榆摸着手臂的龙脉印,很假的说道:“呀!居然被你发现了呢!” “身份证明你们已经拿到了,通常情况是不会丢失的。”宋清年照本宣科道:“如果丢了,记得来领取。” “这还能丢的,不是融入了龙脉印里么?”苏若离奇怪的问。 “看情况,有的人可以丢,有的人不会丢,譬如说这位姑娘不会丢,但这位学弟会丢。”宋清年故意说的仿佛绕口令似得。 秦雪澡淡淡道:“他的意思是……往后受伤可能导致肢体缺失,你的龙脉印在脖子上,如果断了脖子,那人必死了,但丢了一条手还可以活。”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宋清年拿起,对着吕丹心露出讨好的微笑:“吕导师,我现在可以继续看了吧?” 吕丹心淡淡道:“我听说你一周之前输了御灵学院啊。” “嗐,这不是在养伤么?”宋清年摸了摸小腹:“对方关门放狗,以多打少,玩群殴的,我没办法。” “那你可得注意一些了。”吕丹心淡淡道:“如果再输下去,可就要掉出前十了。” “明白滴,明白滴!”宋清年继续躺了回去,对着轻不亦乐乎。 离开了地勤部后。 吕丹心忽然提起:“宋清年,传武学院新晋三年级生,境界超凡三阶,传武学院综合战力排名前三;蓬莱风云榜前十。” “刚刚那位?”苏若离奇特道:“这人是蓬莱学院排名前十的学生?居然会在地勤部里工作。” “他不过是代班顺带偷懒,真正的工作是传武社的副社长。” “传武社,是学生社团?”白榆想了想:“还是接近于学生会?” “在蓬莱没有学生会,传武社就相当于学生会,采取的是学生自治的方式,若是掌握了传武社,就意味着你能调动整个传武学院百分之七十左右分配给学生的资源。”吕丹心眯起眼睛:“其他的社团都受到传武社的管理。” 陶如酥听出了画外音:“您是推荐我们加入传武社么?” 吕丹心淡淡道:“这个需要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既然有传武社,也就有御灵社,阵法社,炼器社,丹鼎社……”秦雪澡观隅反三:“加入学生会性质的社团,实际上就是等同于拜山头,加入哪一方通常是固定了的,而且我想大概不同学院之间也存在资源竞争的关系。” “不错。”吕丹心点到即止:“不过今天说的已经足够多了,再多的我也不想继续说下去,等你们日后自然会慢慢了解……总之,蓬莱不是一块安稳的地方,想要什么都得去争取。” 她适当的加了一份压力:“我要求你们要成为皓月骄阳……所以你们必须在一年之内,超越宋清年的成绩。” 白榆直接把要求提高了一级:“现在的传武社社长是谁?” 吕丹心当即回道:“当今皓月称号的持有者……北冥阙。” 白榆神色一凝。 ……北冥?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吃草挤奶 “目前学生公寓还没开放,你们就先住在我的别墅里。” 吕丹心把众人领到了距离校区有段距离的住宅小区。 在蓬莱没什么高楼大厦,建筑物大多都是两三层高度。占地面积也颇大。 她打开了一个别墅后,把一串钥匙丢给了白榆:“之后不搬去学生宿舍也行,蓬莱岛的灵气浓度已经很高了,住哪里都差不多,人不是灵植灵兽,不需要控制精确的灵气密度。” “这里的房价很贵吧?” 秦雪澡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看向四周,视线多少有些凝固,她高中时期少不了自己出去赚钱的时候,目前收了不少官方赠予的补助费用和神武司的福利,倒是不愁吃穿,可一样下意识觉得自己买不起蓬莱岛的房子。 “蓬莱没有永久房产,我不过是一口气租了八十年。”吕丹心打了个响指:“你们接下来要住的那一栋还有三十年的使用权。” “那得是多久之前租的?” “二十年前吧。” “那岂不是一口气租了五十年?”陶如酥眼神纠结了几秒,似乎想问吕丹心现在多少岁了。 “我快四十了。”吕丹心顶着一张清秀的脸蛋和成熟的身材说:“你们也不用瞎猜,房子是我上学时候租的。”她伸出手抚摸着干净的桌面:“偶尔我也会来住一段时间。” “吕导师原来年纪轻轻就是个富……” “你想多了,我家境贫寒,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家庭背景和秦雪澡差不多,没看到我这么大岁数还孑然一身么?”吕丹心自揭其短,平淡叙述,没自傲也没自卑,所有一切都来自于自己打拼,她毫不忌讳谈及,旋即又说回这栋别墅:“这房子是我年轻时候和几个朋友一起合租的,本来想五年,结果当天有人喝多了,多填了一个零,闹出了乌龙,后来也是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想尽一切办法把窟窿填上了。” “那人居然没被打死?”白榆吐槽道。 吕丹心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白榆,若是真打死了,可就没你这小家伙了。 几人提着行李箱开始找房间。 个人喜好不同。 白榆看中了一楼的一间主卧;苏若离看中了主卧旁边的次卧。 秦雪澡上了二楼,找了个带阳台采光好的卧室,自从苏醒来之后,她就很喜欢晒太阳……可能是为了中和僵尸内丹的死气。 陶如酥是最离谱的,明明还有好几间空房,但她居然看上了地下室。 虽然地下室也有采光井,但毕竟是在地下,阴暗潮湿是很难避免的。 可她觉得很好,便挑选了地下室当做了自己的卧室。 等下了地下室才注意到整个地下室的装修也相当不错,没什么阴暗潮湿,采光通风都挺好,而且有着保温材料,地上铺着地毯,占地面积更是宽敞,甚至还有下沉式的客厅,地下室也有一扇门,可以从这扇门出去直达地下停车场。 各自选定后,吕丹心带着四人去附近的店铺吃了一顿灵膳。 食用的主材都是蓬莱岛的特产,包含灵气和气血……比之前吃的那家烤肉店还要好许多。 吕丹心付款的时候,用的不是钱,而是仅存在于蓬莱岛上的特殊货币……学分。 “学分是蓬莱学院的统一货币,通过外部货币虽然也能兑换,但并不建议这么做,物以稀为贵,学分的产出远少于使用需求,所以它一直供不应求。” “如今蓬莱岛上几乎所有东西都能通过学分来消费,想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都得花学分……丹药、兵器、功法、技艺,哪一个要提升都能在蓬莱学院里找到对应的方式,但也……都得花费学分。” “和你们的协议上,我也提到过,每个学年我会给你们每一人提供两千学分。” “如果仍然不够用,那么就只能自己去赚取。” “赚取的方式也很多,可以做任务;可以进入影世界讨伐影种灾兽,不过这一项需要实力抵达一定程度才可以通过校方审核;也可以找一份兼职,譬如地勤部里的文职就是相当抢手的一份兼职,到月能有几大十学分。” “你们现在比新抵达的学生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情况。” 陶如酥在这里问了一个很不地道的问题:“吕导师,最快赚取学分的方式是什么?” 吕丹心想了想,道:“我认为有两种,一种是卖丹药,只要能炼制出来就是一本万利;另一种则是风云榜,能进入风云榜前百,每月结算都能获得对应学分,即便是第一百名,一次结算也能有三十学分,往上每提升一个名次,加三学分。” 说的倒是很明白,但丹药肯定是物以稀为贵,而风云榜……大一新生几乎不用考虑,那都是老生们在争夺领地,金狮子和灭尽龙打起来,搔鸟闯进去虎口拔牙那不是纯送吗? …… 晚上回了别墅,四人坐在沙发上开了个会。 “一整天经历的事太多,我头好乱。”苏若离抱着自己的抱枕横躺在沙发上:“这蓬莱学院总觉得很复杂。” “仔细想想,并不复杂,只是因为初来乍到所以不了解。”白榆说:“其实重点不在于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是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竖起食指:“接下来是长达一个半月的空闲期,在新生通过考核大量涌入之前,是我们掌握时间差的好机会。” “学分的事,暂且不用考虑,我们手里各有两千学分,并不是很缺。” “当下,我的提议是……去不同的学院听听课。” “修行速度是一点,想要提升实力,少不了实战磨砺,更需要神通和超凡技艺的加持。” 秦雪澡颔首:“我要学一门新兵器,打算去炼器学院看看。” 白榆问:“有具体打算了吗?” 秦雪澡心中已有数。 白榆不知想起了什么,问:“你不会想练剑吧?” “不是。” “那是鞭子?” “也不是。” “……那就好。”白榆拍了拍胸口表示安心,因为他觉得秦雪澡喜欢和苏若离较劲而且对捆绑很有研究心得。 苏若离举起手:“那我去天地学院看看吧……我刚刚好对阵法感兴趣。” “阵法?”白榆古怪道:“你确定?” 苏若离并拢手指,顿时一把剑从她的卧室里飞了出来,她握住楚腰剑:“你不觉得,若是我以英灵之理御剑数把,可以组成威力惊人的剑阵?” 白榆又问:“是你上辈子就会的?” 苏若离摇了摇头:“应该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但我想学一学。” 白榆看向陶如酥,后者直接回答:“我就留在传武学院里,打算去一趟图书馆,那里会有我需要的东西。” “神通?” “不错。” “那你顺带帮我看一看。”白榆递过来一张纸:“看看有没有符合要求的超凡技艺。” 陶如酥看了眼纸张,吐槽道:“这么多你学的完吗?技艺讲究质量而不是讲究数量啊。” 白榆点头:“我自然知道。” 可是固若金汤的神通要求就是这样,那不然我只能去找个神秘来凑合一下减少技艺的需求了。 【神通·固若金汤】 【简介:对军防御神通,在周身形成一层圭璋色泽的苍壁,抵御伤害】 【备注:御使该神通的必要条件:掌握五种不同的超凡技艺,或两种超凡技艺、一种神秘,且都得至少抵达驾轻就熟境界】 要求不可谓不高,但它的防御力也十分恐怖,只要能学会这一招,白榆感觉已经没几个人能破自己防了。 “那你呢?”女孩们看过来。 白榆这一开口却是出人意料。 “丹鼎学院。” “我想去看一看炼丹。” “为什么?”陶如酥不解。 “因为觉得往后这方面需求肯定很大。”白榆搓了搓手指:“而且来钱快。” 陶如酥无语至极:“你明明对炼丹灵材什么的一窍不通,丹鼎学院可不是门外汉能随意进去的地方,大多从小就开始接触药材的世家才能培育出合格的丹士,你若是去了大概也会被嘲笑的。” “炼丹的确很难。”秦雪澡和苏若即就尝试过制丹,花费很多,最后也只是勉强成功。 白榆一笑:“我只是去看看,没说一定要当个赌狗,不用这般担忧。” 他看了眼天色:“都很晚了,各自休息吧。” 说完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看向天花板。 十连保底的超能力。 二阶超凡·入微境。 有这两者加持,做个丹士应该并不困难。 明日再去详细看看情况。 若是自己能成功炼丹,不仅可以有更高的学分收入,也能缓解其他几人的资源压力。 因为蓬莱学院里最贵的便是丹药、灵兽和灵器。 灵兽、灵器是可以长时间不换的,丹药则是供不应求。 有英灵编年史,他完全不缺乏提升实力的手段,其实并不是很吃资源。 如果在这里转职成丹士,那就是妥妥的食草流中单,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还能打出成吨的输出,那叫一个超模。 定位就摆在这儿了。 在洗完澡和打坐熟练运转了凰栖梧桐的心法后,白榆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已经到了蓬莱,差不多也可以着手契约下一位英灵了。 来吧,蛇发魔女! 我的三星级金矿! 他默默闭上眼睛。 英灵编年史,启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爱丽榭·戈尔贡 边境苦寒。 每年到了冬日,万物凋敝,千里飘雪。 这对于坐在家中晒着太阳捧着暖炉的人自然是惬意的,但对于很多穷苦人家意味着今年的寒冬也会更加难熬一些。 一辆木车在布满积雪的车道上艰难行进着,车上摆放着半车的木炭。 两个人正在艰难的推车前行,头顶着大风雪,脚趾冻的发抖,脸颊已经出现红斑,不断的咳出大口的白雾推车往前。 一大一小的两人跋涉在雪地里。 大人在前拉扯,小孩在后方推车。 小女孩穿着单薄和打着布丁的衣物。 经过了艰难的行走后,总算是回到了位于村子偏僻角落里的家里。 说是家,也不过一栋木屋,靠着一堵还算厚实的墙壁勉强建起,能遮风避雨,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这就已经是母女的安身之所。 闭合上了房门,用毛皮和稻草堵死了缝隙,这才没有风继续吹进来。 小女孩甩了甩头顶的积雪,立刻跑到壁炉旁边开始生火,她的动作熟练,但双手冻的不听使唤,连续好几次也没能打起火来。 直至母亲将车放好后,拿着木炭走了回来,将女孩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腋下取暖,她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耳朵,微微咬着下嘴唇。 “很暖和。”女孩靠在母亲的怀里说,虽然冻的小手发凉俏脸发红,但连一句抱怨也没有。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在这边境之地,更是苦寒和贫瘠交加。 她听说自己出生之前,父母其实家境颇为殷实,是住在明亮宽敞的大房子里,生活在交通便利的城镇中,她曾经也有好看的玩具和漂亮的裙子,只是后来父亲染上了赌瘾,他每次输钱都会去喝酒,越喝酒越输钱,没几年下来就已经倾家荡产,更是对于试图管控他的母亲拳脚相加,甚至拿自己威胁母亲把积蓄给他,如果不给就把孩子卖了。 后来母亲怕自己真的被卖掉,而且家里也彻底没钱,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欠债不还,被人唾骂……她只能带着自己来到这贫困的边境之地躲避,至于父亲,后来听说喝酒溺死了河里。 可她不觉得自己并不幸福,因为母亲很爱自己,只是她很辛苦,每天都得早出晚归才能养活自己。 而且即便在这苦寒之地,村子里的人也不友好,都排挤自己……母亲很漂亮,受了照顾便被人嫉妒,暗中说闲话。 她也曾经和人家孩子理论,打赢了那几个孩子,被大人找上门来,母亲把自己护在身后,等那些人离开后,她却没对女儿有过一句责备的话。 女孩知道目前很辛苦很辛苦。 她多渴望自己快点长大,分担母亲的压力。 原本家里是正在等着吃午饭,很快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女孩打开门后,怯生生的望着门外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影,小声问:“你们是谁啊?” “……你是爱丽榭,对吗?”穿着黑色斗篷的高挑人影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温婉的面容,她缓缓蹲下身:“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想要伸手去抚摸女孩的脸颊,不过她立刻小心翼翼的避开,眼神里满是警惕和小心。 女子的动作停顿下来,手指僵硬了一秒,目光里满是疼惜之色,她张开口,轻轻一叹。 这时母亲走了出来,站在门后看向门外的两个女子:“你,你们怎么……” “我们找你五年了。”蹲在地上的女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和难过:“你为什么联系我们!” “我只是……抱歉。” “我们是亲人!不论是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不辞而别,知道我们有多么……” 小女孩还以为是在吵架,急忙抱住母亲的手臂,对两个陌生女子露出威胁的表情,不自觉她的头发上便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一条小蛇从她的头发上钻了出来,发出威吓声。 这可爱的小动静引起了门外两个女子的注意,她们对视一眼,不禁收敛了情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母亲打开房门:“总之,先进来说话吧。” 将两名女子迎入家中,小女孩立刻沦陷在对方带来的热可可和甜蜜的糖果下,同时从交谈之中明白了她们居然是自己母亲的两个妹妹,也就是自己的两个阿姨。 她们找了母亲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母亲,今日特意前来就是要迎接母亲回去。 饱经风霜的女子本不想答应,但在对方一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孩子考虑’的话语中沉默下来,选择了答应。 两名女子离开了这里,她们说三天后会再来,一切都需要保密,她们消失在了风雪里。 当晚母亲抱着爱丽榭说了很多话,直至她长大后才能明白母亲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不想回去,是因为即便回去了也并不安全,她并不想出卖自己的灵魂。 可母亲还是屈服了,为了女儿,她可以舍弃原则。 …… 第二天的傍晚。 爱丽榭正在外面捡着柴火,这是她每天的习惯,每天捡一些木柴回来,积少成多,也能省下许多生火的成本。 今天不小心多捡了一些,她踩着月光回去家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急促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狼群或者某种大型动物,下意识的蹲坐在了一棵树的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可来到这里的并非是狼群,而是乘坐着雪橇的一群陌生人。 他们披着斗篷,在明亮的月光下露出了一张张清晰的脸孔。 是人类。 爱丽榭很少见到人类,因为这座边境村落,是亚人的村落,内部几乎没有纯种人类。 这群人的背后背负着兵器,数量不清楚,她根本数不过来。 “灰狗,就是这儿了?” “对的,团长,这个边境村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人会来,每年大雪覆盖,至少有两个多月无人问津。” “有什么奇特的种族?” “这里的冰狼族多一些,牛角族也有不少,其他的……” “算了,抓了再说。”络腮胡子的男人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是稀有种族也没人会收,只能卖去农场里,希望这回不要亏本。” 他抬起手,指向前方:“兄弟们,老规矩,谁抓到算谁的!” 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树上的积雪都砸落下来。 爱丽榭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喘息的声音。 好在积雪有隔音效果,没人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这群人朝着村落的方向去了。 女孩双腿发软,她连续尝试几次才站起来。 那些人……是捕奴团的人。 捕奴团可谓是臭名昭著,抓捕奴隶贩卖……但这里可是神圣罗马帝国,已经是禁止了对亚人的奴隶贩卖。 但这里是边境,不论做什么都没人管。 她看了眼村子,下一刻拔腿狂奔,她要找到母亲,现在去警告村里的人也来不及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家距离村落较远,母亲应该没事,应该…… 她不敢多想,只能一边喘着气一边跑向了家里。 不知摔倒了多少次。 她已经用的是最快速度了,但是等鼻青脸肿的回到家时,看到的只是燃烧着的房屋。 在雪地里凭空多出的几个石雕,已经背对着自己的母亲。 她站在石雕的群落中,地上有着殷红的血迹。 “妈妈……” 听到微弱的声音后,母亲回过头看向女孩,那瞬间,她紫黑色的眼瞳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气力维系站立,只能拥抱住女儿。 她的身上多了几道足以致命的伤口,伤口中溢出了深红色的鲜血,将大片的雪地染红。 女孩眼泪不断滴落。 “妈妈,你流血,我去拿药。”她仿佛就要一头扎进满是火焰的屋子里。 “别去,爱丽榭……我已经不行了。”母亲抓着她的臂弯,强忍着刺痛:“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不,我不要,我要妈妈好好的!” “爱丽榭。” “妈妈!” “爱丽榭!!”母亲严肃的表情让女孩停止了哭腔。 女人抚摸着女儿的面颊,抹去她的眼泪,然后摘下脖子上一个项链,上面挂着一枚眼睛般的宝珠。 “爱丽榭……带着这个,跑出去。” “不论如何,坚持下去,坚持到阿姨找到你的时候……” 女孩眼神懵懂的问:“那,妈妈呢?” 母亲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知道女儿很聪明,她虽然才十多岁,但早已懂了很多事。 包括这突然到来的离别。 “我……”爱丽榭多希望自己能任性一次。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母亲舍命换来的机会,她却连停留和回头的资格都没有。 目送着女儿离开后,女人重新站了起来,一头蛇发和紫黑色的眼瞳看向不远处。 “为了杀我……不惜混入捕奴团里。” “狡兔死,走狗烹……”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呢,即便完成了所有任务又如何……他不会放我们自由的。” 她捂着伤口,步伐蹒跚的走向了烈火燃烧的村落里。 眼里没有憎恶,没有感伤,只有淡淡的不舍,以及……疲惫的释然。 …… “团长,居然是个蛇发女妖,这可是稀奇货啊!这脑袋很值钱吧!” “嗯,算是发了一笔横财。”捕奴团长惊喜交加,不过很快感到意外:“可即便是重伤到快死了都仍然杀了我们一半多人,她到底是怎么重伤的?” “长得还挺漂亮,可惜死的没有活的有价值。” “还有一个小的!” 一旁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你说什么?”捕奴团长伸出手,抓起一个狼族的青壮:“把话说清楚点!” “还有个小的,只要你放过我们一家,我就告诉你她在哪!”男人声音颤抖的喊着。 “呵,真有意思……”捕奴团长看了眼这怂男:“刚刚对方可是拼了命的也想救你们呢,你不感激,反而出卖对方女儿?” “我,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过……”双股战战的男人还在继续开口颤颤巍巍的重复着。 捕奴团长忽然拔刀一下子捅穿了对方的心脏,男人口中喷出鲜血,倒地没几秒就死了。 “团长,杀了干嘛?” “杀个畜生而已,别废话那么多。” “那个小的怎么办?不抓了?” “抓一个小家伙还不需要废什么功夫。”捕奴团长不屑的冷笑:“别质疑老子的专业水平,带上寻猎犬……雪地上的足迹就是最好的追踪记录,一个小丫头能跑多远!”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治愈童年 女孩在燃烧着的村落边缘奔跑着。 入目所及都在燃烧着。 即便是大雪天,火焰仍然冲天。 近距离的位置,森林在燃烧着,几具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雪地,火舌舔食着血肉,发出焦糊的气味。 尸体、血红色、雪地、火焰,各式各样的风景都在冲击着女孩的幼小心灵。 她不断的喘息着。 恐惧感、茫然感充斥着脑海,她几乎忍不住要跌坐下来,更有一种强烈的尿意。 她强迫自己扭过头去,抓起一团雪塞入嘴里,冰凉的雪刺痛着牙龈和腮帮,靠着这种方式给快要癫狂的精神降温,她继续奔走。 远离这里,不能回头。 可并未出过几次村落的自己,又能往哪里走,只能不断的跑,往一个方向跑,跑向森林的更深处,跑到其他人都追不到的地方。 这一走,便是足足半天多的时间。 直至月光抵达尽头,直至白天重新亮起。 她行走在白茫茫的一片世界里,周边的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厚重的大雪,她冷的抱着臂膀,根本不能奔跑,只能缓慢的行走。 以她缺乏营养的单薄体魄走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可思议。 纯粹是靠着异于常人的精神意志在顽强死撑。 但这样又能持续多久呢? 她不知道,支撑她继续往前走的动力,也只是母亲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她要走远,要活下去。 然后才能为母亲报仇。 内心有了这么个信念,让她独自一人穿行于这边境的雪原上。 只是,大雪下覆盖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她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摔倒在地上,顿时感觉失去了全部气力,再想站起,已是千难万难。 一丝一毫的气力也没了。 她闭上眼睛,无比柔弱的喊了一声‘妈妈’,旋即便沉沉睡去。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这片茫茫雪原之中。 命运编者行走在陌生大陆的陌生时空。 天空已经飘起了皑皑白雪,他浑身缠绕着灰雾,像是一张白纸上的一缕灰尘。 可再多的纯白都掩盖不住这一缕灰色。 白榆的心情不太好。 因为刚刚被按在了座椅上看了这么久的电影。 之前的画面都看到了,却又不能主动去干涉。 他也是第一次直接接触到英灵的童年时期。 有人曾说过,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和追逐自己的童年。 童年是极其重要的,因为儿童拥有极强的可塑性,包括这些英灵。 若是不曾在童年拥有过那些惨痛记忆,或许未来也并不会走上那一条绝路。 “看来是我的力量增强了。” “对命运的干涉力变强,因而能进入她的童年。” “不过能干涉的也只是相当有限,至少我没办法出手救下对方母亲,如果救了……这命运编织带来的变数就太多了,这已经不是编织命运的范畴,而是从根本上的扭转命运。” 白榆弯下腰,从雪地之中抱起了浑身冰冷的女孩,她虚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若是自己不干涉的话,他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她想必不会在这里被冻死,但很大可能她也是免不了要被捕奴团抓过去。 最终应该还是会被解救,但这其中肯定就要吃上不少苦头。 白榆一跺脚,摄运风雪,运转功法,很快在这里砌出了一个雪屋。 虽然雪很冷,但是雪可以隔热,所以雪屋内部反而比较暖。 他捡了点柴火回来,心法运转,以凤凰内息点燃。 屋子里多了一分暖意,小姑娘盖着他的大氅也睡的更加安稳了一些。 因为这边是风雪天气,所以他并未换上其他两个套装,用的是最厚实最保暖的经典皮肤。 出去捡柴火的时候,运气不错,半路上见到了几只小可爱正出来觅食。 白榆捡起了石子,屈指一弹。 啪! 可爱死了。 把兔子扒皮后放在火上烤熟。 一整个白天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只要经过了今天的夜晚,戈尔贡姐妹就该发现村子的惨状,之后会根据感应前来找寻小女孩。 自己也只需要照顾她这段时间而已。 童年的时间线变化或许会对未来产生一些影响,也不会很大。 因为很多事是注定的,就像是数学题,过程走点弯路也无所谓,只要结论正确就行。 听到了鼻息声的变化,白榆看向雪屋中的女孩:“醒了?” 爱丽榭睁开眼睛,她望着陌生的头顶,下一刻就站起身来,浑身警惕的往后缩去。 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恐惧的看向燃烧的火光对面,那位正在转动着木制烤架的青年。 白榆开口说:“放心,我不是坏人。” 这一开口他自己都笑了:“好像坏人也会这么说来着?” 爱丽榭警惕的小眼睛望着四周不断看去,注意到这是一个临时的雪屋,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件陌生的大氅,很厚实很保暖。 青年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西装的边角都带着金色刺绣纹路,针脚细腻,衣着崭新,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好看衣物,只一眼便知道贵不可言。 应该,不会是捕奴团的人,否则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被绑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问:“是叔叔救了我吗?” “你这个问题,只问对了一半。”白榆继续转动着兔肉,回答道:“不过这雪屋是我建的,火也是我生的。” “谢谢。”她说着就要站起:“我,我该走了。” 刚刚走出去,一股冷风便吹了进来,她瑟瑟发抖着。 “这么大的风雪,你哪里也去不了。”白榆摇了摇头:“还是老老实实呆这儿吧。” “我……”小女孩刚刚想回答,但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白榆举起兔子肉:“饿了吗?” 爱丽榭望着对方,有些犹豫该不该接受。 “不吃东西,你是走不出去的。”白榆提醒道:“危险还在,不是吗?” 爱丽榭坐了回来,虽然刚刚经历人生的重大挫折和变化,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便是想要癫狂,也没有那个基础。 当下她该想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活下去。 所以她还是拿起了兔肉大口的吞吃着,只是吃着吃着不免被呛住,她正想抓起雪塞入嘴里连带着咽下去,却被白榆握住了手掌。 他递来一瓶热水,无奈说道:“雪太脏了,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一句简简单单的关切话语,使得爱丽榭不自觉就红了眼眶,眼泪打落在雪地里。 她一边吃一边打嗝一边哭。 “我想妈妈了……”她低声啜泣着。 白榆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需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给她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她或许是能感受到这份善意,并未抗拒。 吃完了兔肉,她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坐在火堆前,用雪擦干净双手,又悄悄看向另一侧的青年。 她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照顾。 “我什么都不问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用问我。” 白榆决定在这里埋下一道伏笔,等以后再揭开。 “若是将来等你长大后再见,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吧。” 爱丽榭流露出懵懂的神色。 白榆忽然站起身,弯着腰走出了雪屋,同时吩咐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来。” 月光下,一行趁着雪橇的人穿过了厚重的风雪,在雪原中奔驰着,追寻着目标。 一头寻猎犬抬起头来,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这种追踪能力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猎犬,大概那也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几乎有牛犊般壮硕凶狠。 捕奴团停下雪橇,远远就看见了这里的雪屋和篝火,走近后才看见了一名青年站在这里。 白色雪原里,对方却一袭漆黑的装束,无比显眼的衬托着白夜。 “灰狗。”捕奴团长开口。 “是。”雪橇上走下一人,踩着嘎吱嘎吱发出声响的松软雪地:“你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烈烈的风雪里,即便月光明亮,可一切都很模糊。 十几步外的青年抬起手,灰狗便捂着喉咙仰面倒下,他的咽喉开花,被漆黑的树枝贯穿,人倒在雪原上,地上盛开红的血光,没挣扎几秒就断了气息。 现场顿时静谧,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捕奴团长,他愠怒着握紧拳头,浑身绽放出了一阵激烈的斗气。 “你敢杀我的人!” “人?” 白榆点按眉心,认真的看了一眼地面,一脸疑惑不解的问:“哪来的人?” “这一个个的……不都是畜生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让风雪里回荡着激烈的声响,宛若碰撞的尖锐杀气。 捕奴团长沉着脸色抬起手。 捕奴团的其他人都带上面罩,眼睛里闪烁着的仿佛是野兽般的绿光。 “一起上,弄死他。” 此地已经化作猎场。 猎场中央站着的人背后是一只小绵羊,四周是择人而噬的狼群和愤怒的狼王。 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小绵羊从雪屋里探出半截小脑袋,望着那个背影。 要将他深深刻在记忆的最深处,永不磨灭。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骑士斗气 【危险等级12】 【危险等级14】 【危险等级17】 【危险等级23】 明明是一群捕奴团,但居然有这么多超凡者……还是说,这是因为东西方的修行体系不同的缘故? 白榆心中微动,也是第一次见识国外的超凡者,想要看一看他们的能耐如何。 大夏以武道为基础,攀登超凡。 而罗马的超凡体系传闻是以魔道、骑士为主……这其中也涉及到了隆冬和欧罗巴大陆之间的文化关联,所以产生了双重的体系分别。 他决定暂时先不必着急出手,看一看这群人的基本战力如何。 虽然命运编织之中没办法用英灵投影,但杀这些人,绝不算一件难事。 大雪飘扬,风雪簌簌而落。 捕奴团长巴罗捏紧了藏在厚实皮毛袍子下方的刀……他活了四十多年,换了不少工作,年轻时候因为和邻居起了冲突,一时愤怒杀了对方全家之后便不得不改名换姓四处流亡,逃去了边境地区运气不错,加入了一个土匪团伙里,不过这种劫掠的日子过多了肯定会引来麻烦,于是暗中积蓄了实力,等着机会反了出去,从劫匪转职成了捕奴团,这些年打拼也召集了三四十个兄弟,招来的一群人都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三十多人都是杀过人的亡命之徒,每一个都是该上绞刑架的恶徒。甚至靠着捕奴跟一些贵族搭上了线。 他因为前半生运势不好,到了三十岁以后倒是越发老成和小心起来,就怕夜路走多了撞见吸血鬼。 他这种帝国最底层走上来的人,混迹到目前的位置,靠的就是讲义气以及硬实力。 他对自己的手下极好,给出的报酬丰厚,所以这群人也心甘情愿的给他卖命。 随着巴罗抬起手,顿时数人朝着白榆的方向合围了过去。 这时白榆仍然冷眼旁观着,等着对方靠近,他也懒得跟这群人废话,只是竖起三根手指。 “你们有三十秒的时间杀我。”他淡淡道:“三十秒后,我会开始换手。” 巴罗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不知道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底气。 不过很快一旁的亡命徒就跟着冷笑起来,捕奴团里一个手持双手战斧的人冷冷一笑:“杀你,连十秒都不用!” 这些人,干了这么多年捕奴团,强者也不是没遇到过,但基本上都是远远看到一眼,哪怕是亡命之徒也是分等级的。 若是实力到了三阶以上,不论去哪里都能混的人模狗样,根本不可能在这种苦寒之地来管闲事。 普通贵族的家庭里都没个超凡三阶的黄金骑士,他们绝不稀有,但绝不是社会底层人能随意看到的。 这种级别的实力要么在贵族世家里接受供奉,要么是自己开创势力,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青年看上去一袭贵族衣装,看上去来头不小,不过这里可是边境雪原,死在这里,往树林里一丢,等着野兽分食即可,也无需担心什么后果。 可能性极小。 说话间,三个捕奴团的亡命徒已经包围了白榆,倒也算是配合无间,把他的所有退路都已经堵死。 一名亡命徒抽出一把劈砍用的剁骨刀,一招横扫千军砍向了白榆的后背。 西南一侧的光头刺青男也是举起双手直接砸向了白榆的胸膛位置。 其他三人没动手,俨然是在等待机会出手。 刺青男的双拳直接命中对方胸膛正中央,先是奇怪对方为什么不躲,下一刻也什么都不想,直接灌入澎湃的斗气。 在欧罗巴,只要练出了斗气,便是初阶骑士。 这斗气的提炼其实也不算多么困难,大多需要特殊的斗气提炼方法,也比较看个人天赋。 斗气强在刚猛,因而发力瞬间将大幅刺激肉体,提升爆发力,这一拳砸下去,便是下山猛虎都得躺下嘤嘤嘤。 可就在触碰到的前一刻,他的双手被对方抬起手轻轻一拨……对,就是轻轻一拨,仿佛是大人剥开孩童打闹的拳头般轻易。 刺青男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试图收回拳头,却被扣住了手臂之后就再也无法二度发力,如同玩具被丢了出去。 紧接着被根本来不及收刀的亡命徒砍在了胸膛上,钢刀劈入身体里,造成了胸骨断裂,他躺在地上哀嚎打滚。 这一幕使得其他四人一阵错愕,紧接着是勃然大怒。 “二十秒。”白榆报出数字。 这份游刃有余已经让其他人看出了一些门道来。 但箭在弦上,这片白雪皑皑的边境,武力就是唯一道理,若真是顶尖高手……跑,能跑的掉吗! “一起上!” 其他四人直接大喊一声。 有几人已经翻身上了雪橇,打算利用雪橇的速度优势发起进攻,就像是骑兵上马,利用奔跑速度给自己的攻击赋能。 白榆看着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十五秒!” 看到这里,巴罗也知道不能再等,咆哮一声:“宰了这小子!” 斗气的闪光亮起,白榆看向左右四方,一共八人的进攻抵达,这些人身上的斗气光芒、色泽全部都不一致。 斗气和真气并不相同,真气想要做到附着在兵器上并不容易,但他们倒是能轻易的做到这一点,通过释放斗气大幅增加攻击的威力。 白榆抬起手,尝试空手入白刃,不过靠近之前就被激烈的斗气弹开了指尖。 黑发的青年行走在白色的雪原上,如同一抹闪烁摇曳的黑影,在人群里腾挪行走,飘然自若。 那身影宛若鬼魅般,甚至仿佛能穿过人体,轻而易举的抵达任何一个想要抵达的地方,任何攻击都伤不到他的一根头发。 不过他也还是出现了一次失误,为了近距离观察斗气的效果,他放慢了速度,贴近了一人的兵器,从而让出了腾挪空间,让对方的匕首有了伤到他的可能性。 “小心!”雪屋里传来了女孩担忧的惊呼声。 匕首也在同一时间没入了青年的小腹。 亡命徒表情狰狞,看你现在还死不死! 白榆抬起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右手扣住了那把匕首,炽烈的凤凰内息传导出去,亡命徒烫的丢开了匕首,匕首掉落在雪地中,高温蒸发了积雪,散发朱一阵阵诡异的白烟。 “差不多低阶的骑士也就是这个水平吧。” 他拍了拍手掌:“果然和东方真气不太一样。” 真气由内而外的生成,讲究内外兼修,以锤炼自身为主要修行途径。 而斗气本就是纳入的自然能量,所以不断的朝外扩张,初级骑士的斗气大多是用在赋能攻击上,虽然威力很强,但弱点也很明显。 爆发攻击用的太多就会疲惫,持久力不行; 基础太薄弱,全在凹暴击,普通攻击完全不像样。 白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看向手持各种五花八门颜色斗气的恶徒们,提醒了一句。 “三十秒到了。” 手持剁骨刀的亡命徒不信邪的再度冲上来,挥刀就砍。 刀刃没能落下的间隙,手腕已经被白榆控制住,他拽住了对方的手腕往身前一拉,左膝盖抬起,在对方双腿离地后,接上一记膝顶,命中胸膛,冲击力穿透背脊,飘摇的雪花都被吹散,仅仅是这一次攻击,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但白榆不打算放过他,单手拍打在对方的侧脸上,将他抽成陀螺在半空旋转三周半,等着对方落地之后,再补上一记震脚。 震动顺着地面扩散,雪地上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凹陷和裂痕,震动使得亡命徒的四肢反常的往地面抬起,然后重新落回了地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而且早在第一次膝撞命中时,他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等你长大 举手投足间杀了一人。 更恐怖的在于,没人看得见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根本没看到斗气的光芒,似乎只是靠着技巧和体魄。 这人的境界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如果是骑士只需要外放斗气就能看的清楚。 难道是法师? 可法师又怎么可能擅长近身搏杀。 巴罗感到匪夷所思和无比费解,虽然过去也听说过顶尖的高手打同级都是瞬杀,但他从未见到过来自这种级别的高手,而且他也没不可能清楚东方的超凡体系的特征,只觉得对方无比的邪门。 巴罗眼神闪烁,寻思着如何破解,忽然间视线余光瞥见了雪屋,喊道:“分出人手,去抓那个小的!” 分散注意力,逼迫对方回防,自然会露出破绽。 这句话传开,雪屋里的爱丽榭也立刻俏脸发白。 刚刚的出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呼喊,她很害怕,若是黑头发的叔叔死在了这里,她也不可能逃得掉。 谁知道这反而给自己招来了灾厄,也给叔叔添了麻烦。 几个亡命徒眼中闪过杀意,扭过头奔向了雪屋,其他几人试图拦截白榆。 可白榆在半空就已经化作一抹残影,如过眼烟云般走到了雪屋的前方,轻描淡写的拦住了他们。 他站在雪屋前方,回头安慰了一句:“别怕。” 爱丽榭用力的吸了一口冻出的鼻涕,怯生生的点头,捂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不敢出。 之前说了只需要十秒就能杀了白榆的悍匪率先冲杀至跟前,他的确实力不俗,危险等级高达十九,距离白银骑士也不远。 一身深黄色的斗气在兵器上附着,眼中也爆发出了精光,雄浑的气劲随着战斧劈落时猛地暴涨一大截。 三板斧能走天下,靠的就是势大力沉,力大砖飞! 这一招的确是威力不俗,如果正面硬抗,肯定会受伤,而背后一个小丫头也容不得白榆躲闪。 她太脆弱了,像个布满裂痕的玩偶娃娃,一点点的伤害都会让她在这片苦寒之地丢了小命。 这充满魄力的一斧头带着所有人的希望,他们都迫切渴望这一招能压住这来历诡异的黑发青年,哪怕只是让他露出片刻破绽,也足以让围上来的其他人补刀了。 “趁着他动弹不得,快动手!” 其他亡命徒一拥而上。 手持双手战斧宛若维京海盗的壮硕男子却一脸震撼的咆哮道:“快退!” 怒吼声随着斗气扩散出去,飘零的雪花被震散开,其他亡命徒下意识停住脚步,却来不及止住前冲的身躯。 “迟了。” 比咆哮声更平淡也更有穿透力的声音紧随而来。 站在雪屋正前方的青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枪, 这群亡命徒不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斧头竟不能取得任何建树,甚至不能让他退后一厘米。 论及气机深厚程度,白榆远远凌驾于这维京壮汉之上,对方撞击过来,也不过是潮水拍打礁石,反而是将自己双臂震了粉碎断裂。 斗气过刚易折,伤不了敌人就会反伤自身。 趁着这些人全部靠近过来的契机,白榆转动兵刃,原地轮转了一圈,速度不紧不慢,随着长枪尖端扩散而出的那一抹锋芒,划出了一片看不见缝隙的圆。 噗,噗,噗……雪地上响起略带沉闷的落地声音。 一颗颗头颅掉落。 笞凤凰的流光在枪尖熄灭,一缕丝线也足以取人性命。 白榆跨过点点红斑的雪地看向了最后一人:“只剩下你了。” 巴罗从衣袍下举起了十字剑,他知道自己走不了,对方不会放过自己,而丢失了所有器重手下的如今,他连东山再起也没了机会。 银白色的斗气宣泄出来,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层银光闪烁的盔甲,银铠紧贴着皮肤,仅仅护住了胸膛位置,手脚头颅皆无。 白榆提枪往前,打量着道:“这就是白银骑士的斗气铠么,看上去可真脆,若是破开后,会自动修复?” 白银骑士的斗气铠甲也是斗气的一种外向延展的运用,初见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巴罗咬牙切齿的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使用的绝非斗气!” “这重要么?”白榆淡淡反问,将死之人,话还这么多。 去阎王爷面前报我名字么? 但外国人不归阎王爷管。 他当着对方的面张开口,呵出一口冗长的白雾。 白榆走的虽然不是纯粹的武修路线,但修行的根本还是在于气上,先练气再炼神。 东方武修只要不到武圣境界,终归会存在气力耗尽的问题,即便自身真气运转不休,也会枯竭,这时候就需要引气入体再生新气。 他主动换气,不是气力不够用,而是一种表示,接下来要动真格了。 巴罗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有出一剑的机会,当即怒发冲冠,张口咆哮。 银白色的斗气在双手剑上不断盘旋汇聚爆发,附近的雪原被照亮的如同白昼。 白榆抬起手中长枪高高抛起,力量在掌心流转幻化。 地发杀机……这一招本就该用在杀人上,斩杀敌人越多,招式就越强,感悟越深刻。 随着狮心枪刺入地面的瞬间,银白色的骑士剑也劈斩而下。 咆哮、怒吼、银光、龙鸣……皆弹指间暴起,又寂灭于一刹。 雪屋中的爱丽榭试图瞪大眼睛看清楚,不过很快就被扑面而来的雪浪和狂风遮住了视线。 白雪如同浪潮般吞没了她的小小雪屋,也将屋子内的火光熄灭。 爱丽榭被厚重的雪花压住了身体,一时间站不起来,就在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把她从雪地里拔出。 “咳咳咳……”女孩咳嗽着。 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青年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咳出气道里的积雪。 爱丽榭擦干了鼻涕眼泪后回过头看去,见到的是一具跪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的左手不翼而飞,身躯七零八落,如同被子弹打穿的西红柿,只剩下一截手臂握着一把断剑。 “他死了?”爱丽榭小心翼翼的问。 “他死了。”白榆点头回应。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逃跑了?” “坏人已经死了,是不用再逃跑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嗯……回家。”爱丽榭低下头,抓着青年的衣角,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滴。 没了捕奴团,她终于可以再逃了。 可以回去再也回不去的家,见母亲最后一面了。 白榆带着她走过雪原,顺着道路,一路往回走,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原本的村落。 一部分的捕奴团的人已经将抓到的奴隶转移走,留下了空荡荡的破败村落,空气里还飘散着青烟,火苗已经熄灭。 尸体没人收拾,随意的散落在四周。 爱丽榭在雪地里刨出了母亲的尸体。 可她是戈尔贡一族,所以头颅被斩下带走了,只剩下的冻僵的半截身躯。 这一次爱丽榭没有流下眼泪,她有些习惯了,近乎平静的接受了至亲尸首不全的事实。 之后便是将尸体火化,用容器收集了骨灰,再把母亲带回家族安葬。 “你母亲的头颅……”白榆站在燃烧的火堆前方,淡淡的说:“大概会流入黑市里,能否找得到,看你将来自己的努力了,这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商品,也得看运气。” “嗯,我知道的,谢谢叔叔。”爱丽榭乖巧的道谢,脱离了生死后,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冷静的安静的思考,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能明白青年对她毫无恶意,是对方救了自己,在最为绝望的时候给予了自己帮助。 感谢的话语,说多少遍都不够。 可仅仅只是说谢谢,也毫无作用。 可她也只能说谢谢,她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来报答。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如果你要感谢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白榆望着小姑娘,迎着她懵懂的目光开口:“好好的长大,好好的活着,不论你将来要做什么,都得以活下去前提……这是我的忠告。” 女孩抓住了衣角,她听得明白,即便是要复仇,也得照顾好自己。 “我答应叔叔。” “如此,我也放心了。”白榆将骨灰盒放入爱丽榭的手里,旋即说道:“很快,你的亲人会来接你,而我也到了该退场的时间了。” “叔叔,这就要走了吗?”爱丽榭表现的有些焦急起来:“可是,可是我还没有……” “还没有?” “没有,没有,唔……” 她也说不出来理由,只是作为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刚刚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相信的人,却又要再度失去。 过了一会儿,爱丽榭抓住他的小拇指:“我还不认识叔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榆并不擅长应付孩子,但他也不希望让这个孩子失望,于是蹲下身,捧起她的面颊,轻声安慰。 “我们还会再见的,爱丽榭。” “真的吗?”爱丽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稻草:“不骗我?” “真的,在你长大之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白榆许下承诺。 【命运编织已结束】 下一刻,他便化作灰雾消散于此地。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只剩下女孩独自站在这里,身上盖着那件黑色的大氅。 她抓住衣服,将自己裹成一团,蹲坐着埋下脑袋,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相依为命 在白榆离开后,再过去了十个小时时间。 两位戈尔贡家的女子刚刚抵达燃烧成了废墟的村落。 她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愕和恐慌。 “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竟然把一整个村子都……山匪吗?”戈尔贡妹妹掩着口鼻,望着四周残酷的景象直叹息。 “看这样粗糙的办法,应该不是,如果是山匪,对方的目标也只是抢粮食,不会这样大范围的放火,放火就意味着屠村,杀个片甲不留。”戈尔贡姐姐分析着:“这里死了不少人,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失踪不见,我推测应该是捕奴团。” “奴隶已经几乎废除了。” “仅仅是在罗马境内,目前到现在也才过了三十年,时间太短暂,很多观念没扭转过来,即便没有奴隶,阶级也仍然存在,而且奴隶制是逐步放开的……很多亚人种已经不是奴隶的身份,但还留着奴隶的内心。”戈尔贡姐姐顿了顿:“别忘了还有一些稀少的种群都不在律法保护之内,甚至不算是平民——这种捕奴团的滥杀之事过去断绝不了,往后也不会断绝。” 交谈中,她们走到了已经化作废墟的房屋边缘。 内心已经不抱太大期望,因为来的太迟了。 只能期望妹妹能活下来,留下一些线索可供找寻。 不过让她们都感到意外的是,有个小小的人影蹲坐在家门口的位置,身上盖着黑色的大氅,缩成小小的一团。衣服头顶都落上一层积雪。 两女立刻迎了上去,三步做两步的跑过去,膝盖跪倒在地上,立刻抱住女孩。 “她……”戈尔贡妹妹触碰到女孩的身体,感受到了温热的体温。 “嗯,好像是睡着了,她有些虚弱,但没受伤。”检查一番后,姐姐松了一口气,她抚摸着女孩的脸颊:“还活着,活着就好……她应该是在等我们。” “那爱丽榭的母亲呢?” 姐姐的目光落在爱丽榭紧紧抱着的容器,她伸出手打开一道缝隙,看到的是白色的灰烬。 顿时呼吸一紧,痛苦的闭上眼睛,将容器盖严实。 一旁的妹妹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眼中流露出痛苦,紫黑色爬满了瞳孔,一头深紫色的长发也随之舞动,仿佛一条条剧毒的蝮蛇发出尖锐而愤怒的嘶鸣。 “控制住!”姐姐呵斥道,她抱着女孩站起:“至少爱丽榭还活着。” “……是。”妹妹低下头,眼中滴落出眼泪:“我只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姐姐转过头,望着纯白色的雪原,深深呼吸着冰冷刺骨的空气:“走吧,我们带她们回家。” 这座村落随着最后的幸存者离开,彻底沦为了死寂之地,往后上百年再无人烟。 回到了车座上。 两人收好了骨灰盒,旋即才注意到在女孩身上唯二携带的另一件物品,那就是她身上的这件大氅。 如果没有这个大氅保温,她有很可能会失温,这少不了会直接大病一场。 “这件大氅……”姐姐抚摸着它:“针脚细腻,而且材质也很好,不仅摸上去很舒服,明明不算特别厚实但很保暖。” “像是山羊毛皮又不像是。”妹妹也奇怪的说:“爱丽榭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衣物,这质量非王公贵族所不能有。” “王公贵族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戈尔贡姐姐看向爱丽榭,微微沉吟道:“或许只有等她醒了,我们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真的是有个好心人路过,或许爱丽榭之所以没被抓走,也是仰赖于对方的相助……这或许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姐姐……” “你想说什么。” “你真的认为几个捕奴团的人能奈何得了三妹么?她的血脉纯度更在我们之上,即便是很多年不用力量,也应该足够……” “慎言。”姐姐打断了自己的妹妹,然后闭上眼睛:“我明白你的担心,但对我们来说,没有退出的选择,我们要争取到自由的权利,就必须有所付出。” “我们是没办法退出了,但是……爱丽榭不同。”戈尔贡妹妹低声说:“我们可以将她藏起来,至少先保障她的安全。” “隐瞒意味着风险。” “我知道,但我不想将爱丽榭也卷进来,毕竟……若是将来真的走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妹妹苦涩道:“我希望她能够带着我们一族的遗憾,度过平安喜乐的一生。” 身在局中的两名苦命女子握住了彼此的手,默默的做下一个决定。 …… 【命运编织已结束】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300】 【羁绊等级提升:0→2(组队具有经验加成20%)】 【当前无法获得英灵的完整面板】 【请在下一次的培训中获取】 白榆看着弹出的信息框,摸了摸下巴,心想应该还是小女孩的缘故。 当下她还没有称之为英灵的实力,虽然潜力很足。 “只是一次命运编织就给了足足三百点……不愧是三星级。” “又或者说,是因为影响是时间段比较久远,因而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嗐……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过去未来都被迫害成了什么样子,她只是想要和家里人一起活下去,能有什么错呢?” 想一想爱丽榭的遭遇,白榆的拳头就硬了。 西方世界也太离谱了,什么黑暗中世纪,不论是有没有进行思想解放,欧洲啊都是一群牛鬼蛇神。 兴亡百姓苦,放在金字塔式的君权制国家就更是如此。 罗马帝国虽然是共和制,但本质上也是阶级社会,因为平民、公民待遇不一样……公民就是实质上的贵族权利阶级,整个国家都在供养公民阶级。 生活在最底层的爱丽榭自然成为了各种盘剥的对象,天赋血统对她并非是赠品而更像是一种丢之不去的诅咒。 其下场也是可以考虑到的凄惨。 要么靠着蛇发魔女血脉的特殊,成为当权者的鹰犬; 要么隐姓埋名的活的和她母亲一样。 后者自然不用多说,人生艰难可以预见;前者则是其他两位戈尔贡的选择,下场可以猜测的出来,大抵也不会太好。 若是不遇到自己,她毫无疑问会死在那位让娜圣女的手下…… 不过既然有了自己,这未来的变数自然还得再动一动。 “罢了,先不想这些。” 白榆的目光停在了当下的命运点数上。 因为这段时间的轻快刷图,命运点数也已经正式突破了三千大关。 哪怕是所有英灵全军出击这种不经常放的大招也足够用上十次以上。 这么多的命运点数留着不用反而是一种浪费,很可惜白榆当下也没有其他方面的功能可以消耗它。 消耗命运点数的功能只有两种。 一种是副本重开;一种是英灵召唤。 通常来说,应该还会有第三个用法,那就是抽卡。 可惜英灵编年史的抽卡界面已经崩了,只有记录功能,没有新开功能。 生草的就在这里,已经抽过的卡,即便重复抽取获得了又能有什么用? 他需要的是新的卡池! 我没有新英灵啊→那你去抽卡啊→我抽的卡都是旧英灵啊→那你去获取新英灵啊→我没有新英灵啊! 好一个标准的逻辑闭环,简直无懈可击。 虽说养成系的英灵,自己目前两个就够用了,但如果多来几个残影级别的英灵,他也完全不介意,这可是能立刻形成有效战斗力的。 比较麻烦的就在于不能随便用。 简单的纠结后,他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陷入睡眠。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丹鼎学院 次日早晨。 一大早苏若离就起来做了早餐,食材也是从附近的便民市场里购买的,一个超级市场,普通的食材价格倒是相当便宜,不过一旦沾染上了灵气相关的材料,只要前面多了一个灵草灵药、凶兽血肉之类的后缀前缀,顿时价格就暴涨了一大截。 几乎都得通过学分来购买,普通的钱根本买不到……即便如此,它也是供不应求,上架没多久就被学员们抢售一空。 众人吃着简单的早餐,陶如酥起初还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很久没跟其他人一起吃过早饭了。 但尝了尝手艺后顿时就感觉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这比我家附近的早餐摊子好吃多了。”陶如酥摸着肚子感慨着。 “你自己不会动手做?” “不会。”陶如酥很直白的说:“我家务能力很弱。” “但既然住在一起,都需要承担家务。”秦雪澡提醒道:“我们可以负责做饭做菜,但周六周日的打扫得交给你。” “可以。”陶如酥也应承了下来,简单的打扫卫生花不了多少时间,能每顿都吃上热饭热菜才是让人幸福的好事。 四人在一个别墅里合租,必然和学生宿舍一样得有一定的规矩。 譬如每月都得上交一定数量的学分和金钱充当伙食费。 再譬如安排一下每日的卫生打扫等等…… 分担到每一个人身上也不算麻烦,白榆已经习惯,而陶如酥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她起初考虑过要不要搬出去,但看到这儿的租房物价后也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习惯。 早晨七点半,白榆准时离开别墅,去往丹鼎学院。 他拿着手里的学生手册研究着,来到公交站台,结果看了一眼汽程表,发现从这里抵达丹鼎学院居然有足足十一站路。 一旁等着公交的学生开口道:“这位学弟,是新入学的学生?” 白榆看向一旁,抱拳道:“我是刚刚入学的新生,请问你是?” 开口之人是个佩戴着眼镜的青年,他穿着白色的学生制服,衣着上有着一个丹炉造型的标识。 “我是丹鼎学院的二年生……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去丹鼎学院么?” “是的。” “那既然如此,不如我带你一程吧。”青年自来熟的笑道:“我姓程,程万里。” “白,白榆。”白榆抱拳道:“麻烦学长了。” “不必客气,我也是新生过来的,蓬莱学院这基础交通的确对新人并不友好。”青年招了招手:“你跟我来,刚刚好给你讲解一下。” 两人离开了公交站台,就在几十米外的位置,有一个敞开式的建筑物,看上去类似于蓄养动物的牛棚马棚。 不过在其中的都是一只只漂亮的白羽红顶鹤。 有个穿着御灵学院制服的学生正在照顾着这里的五六只白鹤。 “这里叫做鹤棚。”程万里介绍道:“在这里可以租赁到仙鹤,它识路且通人语,通过挂着的令牌说一声,它们就会把你送去想去的地方。” “共享……仙鹤?”白榆望着这几只白鹤。 “不错,的确是共享,严格来说是租赁,租赁是一天起步。”程万里说着便走到了御灵学院的学生前,缴纳了学分后,对方也牵着一头仙鹤出来,将御灵令牌递交给了对方手里。 负责鹤棚的高年级生提醒道:“确认收到了三个学分,租赁时间为一天,请在明天七点之前准时归还,如果仙鹤有什么损伤,需要按照市价来进行赔偿。” 程万里点头表示理解,牵着仙鹤走了出来,后者也的确性情温顺,被抚摸后也没什么动静,见着陌生人也不怕。 仙鹤展翅而起,把两人放在后背上,轻而易举的破空而去,目标便是蓬莱学院。 白榆自身没有飞行能力,这种体验倒也是头一回,和普通交通工具截然不同,仙鹤的飞行十分的丝滑且平稳。 “蓬莱是一座仙岛,它的布局和普通城市截然不同,高低错落,因而基础交通并不是高架桥什么的,而是灵鹤,汽车虽然也能跑,但它能抵达的区域并不多,反而仙鹤作为共享坐骑可以轻车熟路的把学生们送到学院的各个角落。” “有点意思啊。”白榆抚摸着仙鹤的后背:“一天三学分可不算便宜,这是谁家的生意?” “还能是谁呢?”程万里眼里也颇为羡慕:“养殖仙鹤的也是御灵学院,光是这种面向新生、外来客户、教职工家眷的仙鹤租赁服务就能给御灵学院提供相当不菲的营收。” “每个新生都至少在这方面要用掉不少的学分,很多时候公共交通不够便捷,只有到了高年级后这种问题才能被解决。” 白榆提问:“怎么解决?” 程万里解释道:“当然是掌握了自由飞行的能力……超凡四阶便可掌握羽化术,在空中飞行。” “……” 程万里哈哈一笑:“开个玩笑,不是超凡四阶,而是通过豢养灵兽来解决,目前许多学生都会选择在大二的时候开始豢养,大约小半年就能养过幼年期,成长期的灵兽作为代步工具也完全足够。” “所有学生都会这么做?” “不,炼器学院大多不会养灵兽。”程万里挠头:“这个也看个人情况吧,丹鼎学院里养灵兽的不少。” “包括学长?” “我养的那只还在幼年期,不能作为代步工具。”程万里抄着手说:“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豢养灵兽也意味着要提供不少的资源……而且速成灵兽只用来代步是不是太浪费了,不会影响自己的境界提升?”白榆再次提问。 “你这个问题的确很刁钻,诚然,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自己资源都不够,怎么可能再去喂养灵兽,若是反而让自己的修行速度减慢,那是得不偿失的……不过,对于我们丹士而言,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程万里显然是个健谈之人,开口便停不下来。 “丹士的主要职责是炼丹,我们大多不擅长战斗,研究的只是炼丹和做菜……最多和御灵学院合作研究一下灵植灵药的属性、来历和药性。” “所以战斗力本就可有可无的情况下,如果能培养一头灵兽,哪怕只是普通品级,也足以改善丹士的贫弱战力。” “况且御灵学院提供的灵兽也有不少能够很好的补充丹士个人的短板……譬如火属性的灵兽可以改变丹火的性质、帮忙控火;木属性的灵兽能帮忙分辨和挑敛药材;这其中自然有许多好处,而且可爱的灵兽光是抱一抱亲一亲也能缓解炼丹失败导致的心理压力。” “总而言之,虽然前期付出不小,但收获也同样巨大,绝对是高投入高回报的项目。” 程万里显然对此做过权衡利弊,也有过许多判断。 他劝说道:“若是你想要豢养和契约一头灵兽,可以去御灵学院瞧一瞧,灵兽也算是我们这种懒人福音了。” 听着程万里侃侃而谈,白榆不由得更加对御灵学院高看一眼,连普通学生都赞不绝口,可见灵兽已经不再是珍稀品。 它已经开始了普及化的阶段。 普及化的重点就在于它的成本的降低,为什么网红奶茶店暴毙的那么多而蜜雪冰城活的极好? 成本降低,定价降低……这种策略能迅速打入下沉市场。 价格越低廉,它的性价比就越高,越是能让它快速普及到每一个平民百姓的家里。 一头普通灵兽对高阶超凡者或许可有可无,但对于低阶超凡者仍是极大臂助。 普通人对猫狗宠物都那么的热衷,若是同样价格能养一头灵兽,岂不是两全其美? 如果真的能把它的成本压低到普通家庭也承受得起的地步,恐怕……大夏,会变天吧。 白榆的思绪飘了很远,然后被一句话拉了回来。 “前方就是丹鼎学院了。”程万里说道:“刚刚看你走神便没打扰你。” 白榆放眼看去,顿时目光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吸引住。 它的外表看上去是黑色,但飘出来的气息却是白色,一黑一白的两种色调浑然一体,如同玄幻里看见过的混沌一气。 这巨大的物体外表看上去分明是一座丹炉,它位于学院的正中央位置。 除此之外,还有八座不同的小号丹炉安置在大丹炉的八个方位。 若是从上空俯瞰而去,这地势所构成的便是一个完整的太极八卦图。 白榆从学生手册上看到过,每一个学院都有各自的地标建筑,是一种象征也是其核心所在。 传武学院的传武阁;天地学院的七星殿;御灵学院的百草谷;炼器学院的万剑山……丹鼎学院自然也有。 “那就是丹鼎学院的地标建筑?” “不错,那就是丹鼎学院最大的建筑,它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丹炉,至今已经超过一千六百年没有熄灭过了。” 程万里言语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念道:“生生造化无极炉!”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清澈的愚蠢 “目前新生还没入学,所以当下并没有什么特别合适新生的课程。” “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去二年生的课上旁听。” “我记得坎字区里有一门课很合适你这样的初学生,你可以去看一看,是一个老导师负责代课。” “没穿制服也无妨,你有学生证,想必也没有人会拦着的。” “若是有问题,多问问身边人……就说到这里吧,我去也!” 程万里几句简单介绍后便乘坐仙鹤调转离开。 像极了一个负责解说剧情的npc工具人。 白榆抱拳行礼,感谢对方的顺手一帮,的确少了自己很多麻烦。 不过离开的程万里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件事,他以为白榆本就是来丹鼎学院就读的学生,自然也是从小通识药理的类型,再怎么说也该自己尝试过炼丹,若是一窍不通不可能来丹鼎学院。 于是他随口一提,认为对方就算听不懂课程也能多少学一些东西才如此提议他去旁听二年生的课程。 谁知道来的人,真的对炼丹一窍不通的纯萌新一枚。 坎字区,踏入教室的同时就感到了一阵药草香气扑鼻。 白榆望着数量众多的教室,几番挑选无果后,只能随机选择一间幸运教室进入。 就在进入教室的前一刻,一道人影撞了过来,两人都注意到了彼此,愣了一下,然后紧急回避。 白榆立刻往侧方闪躲,后背贴着门框,来者的姑娘也一样是侧过身体,靠着一个极限距离,算是勉勉强强的擦胸而过。 “呼……”白榆吐出一口气,还好没撞上。 而刚刚那名长发飘飘的学姐明明没有撞到,却怅然若失,这是只有平胸者才能做到的贫胸回避……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中流露出三分悲悯三分黯然三分愠怒和一分麻木。 罢了,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 她有气无力的回头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说完便捂着嘴唇跑了出去。 留下白榆一个人在原地黑人问号。 他旋即注意到了地上掉落的一张学生证……蓬莱的学生证不是绑定在龙脉印上么? 他正奇怪着,旋即就注意到了这张证是‘丹士证’,品级为一品。 有了丹士证后才能开始炼丹,才能接受更进阶的教育,虽然只是一品丹士,但这位学姐才十九,也就是刚刚大二就拿到了大夏官方的丹士证。 相当于超凡者在大二晋升为二阶超凡……不算快,但也不算慢。 丹士证上散发着淡淡的栗子花香,上面也记载了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 白榆正想着要不要送去教务处,然后就听到了上课铃声,一名顶着强者发型的老人走了过来,看了眼白榆,催促道:“快进教室去,要上课了,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半推半搡着,白榆一脸疑惑的坐到了教室角落里的椅子上,开始聆听谢顶老人的讲课。 如听天书。 为什么他说的每一字我都听得懂,但是合起来完全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榆就像是还没学过二元一次方程就开始听高等数学的学生。 望着黑板的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果然这里的知识对我而言,也还是太过于高深了啊。 白榆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流露出几分自嘲的模样,连表情也变的咸鱼了几分。 邻座位置的是个二年级的学长,看上去斯斯文文,戴着厚重的眼镜,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 教室内超过一大半的学生也都在抄写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虽然超凡者记忆力惊人,但没几人能做到过目不忘。 剩下一小部分虽然没有奋笔疾书,但也在记着笔记,不过提前预习过相关内容,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只有白榆一个人在咸鱼状态的摆烂,没带笔没带笔记,完全一副老神自在神游四方的表情。 同桌不可能注意不到,只是匆忙的瞥了几眼,旋即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白榆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心说……他肯定在想卧槽这人怎么混进来的啊。 邻座的丹士心里嘀咕的则是——卧槽,他怎么这么自信,居然连丹方都不抄一下吗?待会儿可是实践的炼丹课啊,还是这种魔鬼级别的课题。 不仅连邻座注意到了,上课的老师也注意到了。 这位拥有强者发型的导师姓墨,全名墨辕,是丹鼎学院的三星导师之一,也是六品丹士。 丹士的考核标准比较严格,但也比超凡境界的进阶更容易,通常修为抵达超凡三阶就能炼制六品丹药。 墨辕进来没几分钟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青年,一来是因为门外就见过,二来是因为所有人上课都在认真记笔记,只有他盯着黑板,动都不动一下。 嚯,竟会如此自信。 墨辕很清楚自己今天讲课的难度,故意加快了语速也提高了知识深度,从丹药的药材入手,讲到了药理药性以及提炼的方式,整个过程花费了三十多分钟,基本上没听过。 下方的学生们已经快把笔记本写到冒火了,一个个满头大汗。 偏偏只有角落里的那个少年还是一副托着腮帮的淡然表情。 不是…… 他怎么敢的? 这可是二品难度的丹药,通过就能获得十点学分的期末终测。 墨辕心里满是疑惑,不清楚对方是自信还是愚蠢。 然后下一刻就注意到对方发生了表情的变化…… 他居然叹了口气! 还摇了摇头! 甚至还扬起了唇角! 见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动,讲课的墨辕老同志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好小子,看来你是很有自信啊! 居然还有心思和余力感叹我的讲课很无聊! 墨辕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胆识的学生了,通常只有在一年级偶尔才能碰到这种刺头,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这种骄傲在蓬莱学院里根本屁都不是,很快就会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重新做人。 这里可是二年生……自然很少碰到这种拎不清的学生。 如果对方不是拎不清,那自然是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墨辕结束了理论的讲解,然后背着手说:“大致内容就是这么多,接下来,我来做个简单的提问……答对的学生,没有奖励。” 他笑眯眯的表情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一旦老师说要点名让学生站起来回答,立刻放眼看去全是一群低头怪。 不过墨辕的目标不是其他人,而是直指白榆:“后排的同学,你来回答。” 啊? 白榆正在走神呢,突然就被点了名,尴尬的站起来,正要说‘我不到啊’ 结果墨辕根本不给机会的开口问道:“云浅草的药材性质和投放炼制的时机是什么?” 白榆思考不到零点五秒,回答:“云浅草生活在高山地带,是一种属性为寒的药物,具有一定的毒性,直接服用会大幅降低体温可能导致器官衰竭,所以炼制之前必须进行一些处理,否则它会大幅度降低丹炉温度并导致……” 照本宣科。 因为是当堂测验,所以内容自然都是之前说过的。 虽然白榆不理解,但直接开启复读机模式轻轻松松。 墨辕又问:“那么,剑杏的药材性质,以及它可以被炼制的丹药一共多少种?” “果肉是金属,内核是木属,培育方式是需要古战场的兵煞之气,一共可同于七十九种一品丹方,三十一种二品丹方,十七种其他高阶丹方……”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 连续五个问题后,墨辕虚按着手:“好了,就问到这里,诸位要向这位同学好好学习啊。” 他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这是个有自信的学生,刚刚自己已经说的很快,居然还能全部记住,想来之前没少预习。 班级里响起了鼓掌声,刚刚的授课内容不仅难懂而且涉及到极其多门类的偏门知识,就像是医学科上本来说的是内科然后歪到了外科,再又歪到了耳鼻喉科,最后直接说起了心脑血管科……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偏偏白榆回答的十分流畅,别人翻笔记的速度还不如他回答的快,翻到之前对方已经回答完了。 这当然教人深感佩服,邻座的学长更是鼓着掌惊为天人……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大佬早已将丹方深谙于心了。 白榆脸上保持着迷之笑容,纯粹只靠着记忆力在死撑。 内心则是想着快点结束吧淦……这课堂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打算等着一下课就其他不管,直接开溜……他已经明白自己根本听不懂的事实了。 结果下一刻他的开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宣布了破产。 墨轩抬起手:“接下来,移步炼丹室!准备此次的炼丹考核!” “若是不能通过,你们这个学期的功课可就算是白修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白榆,旋即抚摸着胡须转身而走。 完了……我这走不脱啊。 白榆嘴角抽了抽,这显然是被上课的老师盯上了。 我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吗?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炼丹不是一颗颗的来么? 站在丹炉之前,白榆精神有些放空。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他双手抄着口袋,盯着眼前的丹炉大眼瞪小眼,可惜后者不会回他一句‘你瞅啥’。 “大佬,您还不开始吗?” 旁边的眼镜学长推了推眼镜,他问道:“虽然时间还算来得及,但每个人就两次机会,得抓紧一些啊。” 白榆回了他一个悲痛欲绝的目光。 我根本不懂这个啊。 这丹炉怎么开啊? 我怎么找不到旋钮? 长得和煤气灶也不一样啊。 要不……咱还是说实话吧,宁可丢人也总好过浪费了这些材料好。 刚刚说着,就见到了一旁的学长开始了现场第一视角的示范。 想要炼丹就必须要牵引火属之气……在丹鼎学院里,最不缺乏的就是灵气,灵气是丹火的燃烧条件,而丹火本身就是保存在整个丹鼎学院的生生造化无极炉里,一主八副。 坎字区域的丹炉中的丹火可以在炼丹室内直接牵引,好处就在于只需要小心翼翼的调控火候就行,温润的先天丹火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丹士使用的地火,效率更高而且损耗更小。 这就是丹鼎学院的底蕴啊…… 只是对此白榆完全不了解,他也大概清楚自己在玩什么特别重要的玩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碰,碰了就容易出事。 这么多的灵药如果损坏了,万一要让自己赔偿,估计也得是下去几大十学分。 麻烦的在于炼丹室的门已经封锁了,不能允许学生出入,为了阻断舞弊行为。 不能出去也不让进来,白榆只能干站着,双手抱胸,盯着前后左右的看着。 他打定主意是在这里挂机一整场了,即便是闹出一点乌龙也总好过损失一些灵药材料。 这是一学期才进行一次的期末考核,而且是临时选题的突发检测,只有丹士才能参加。 只能说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 还是看看热闹吧。 …… “这小子……居然到现在都不开丹炉,他到底想干什么?”墨辕奇怪的摸着下巴,他坐在最前方,靠着广袤的灵魂力也能将现场情况尽收眼底,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榆的摆烂行为。 不过内心已经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墨辕立刻产生了一个想法:“看来这小子是想炫技啊,故意压缩一下时间,是打算只剩下一半时间的时候再开炉炼丹么?” 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丹鼎学院仅有五个的四星导师里超过一半人都是这种性格。 就有点……喜欢装。 不说是目中无人,但是特别喜欢炫技。 ——丹士的生活是很枯燥乏味的,所以不整点花活怎么能体现出我作为高品丹士的能耐! 墨辕倒也不是老学究性格,反而活到这个岁数,反而更喜欢跳脱一些的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 他摸着胡须,打算等着看一看这年轻人打算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他忽然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丹炉里飘起了黑烟,丹火温度过高灵气波动过于剧烈,导致了药材坏死,喷涌而出的烟雾甚至牵扯到了附近几个学生也跟着一起失误。 墨辕摇头:“果然剑气丹的炼制难度还是太高了。” 剑气丹是二品丹药,服用可孕养剑气。 对于三阶以下的剑修超凡者而言,一枚丹药可抵去一月苦修,而且是可以重复服用的,自然放在市场上也是供不应求。 可惜它的炼制难度很高,平均出炉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炼制出来的一炉子丹药,可用的十不存一。 即便是高品丹士也不情愿炼制,主要就是失败率太高。 墨辕这个六品丹士来炼制,也不能保证出炉率高于三成……而他出手炼制本就是很高的成本,自然也不会去炼这种低品级丹药。 虽然很多年来都尝试过改进这张古丹方,但效果并不好。 …… “完了完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教室,南宫铃急的额头直冒汗。 她紧赶慢赶结果也还是没赶上。 课程倒是听不听无所谓,她知道今天考核的是什么,进行过了复习,能不能过考核,也得看运气。 因为剑气丹本来就看脸。 上课前收到了消息,去了校门口拿了一个快递,这是一件可以增强精神感知的奇物,花了不少学分才从一个毕业生前辈手里买下。 结果物流耽搁,等她拿到的时候,教室已经结束了。 她现在不论如何都赶不上这一次的考核,一定会被当做缺勤处理。 而且还把丹士证给弄丢了,完全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去了教务处和失物招领处看了一下,得到的是工作人员的三连回应——没人来、没见到、等通知。 之后还得回去大夏进行补办。 自己自从早上出门就在倒霉,早餐洒在了地上,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没想到更绝的还在后面。 南宫铃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被自己气哭.jpg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去往炼丹室的门外等候,等着老师出来,希望靠着良好的认错态度获得一个酌情处理的轻判。 再不济,至少也让自己试一次。 虽然剑气丹从来没炼过,但万一成了呢? 一炉子十几枚,总该能中一两个吧。 …… 砰! 眼镜学长望着冒起黑烟的丹炉,表情像只泄了气的羊驼。 “果然还是失败了。” 他也知道剑气丹很难,没想到这么难,已经一切都按照书本上的指示和老师所说的进行操作。 结果得到的结果还是两个大字——看脸。 就仿佛是自己兴致勃勃的写完了习题集,去翻找参考答案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潦草的‘略’。 连错都不知道错在哪里! 诚娘之不快也! 白榆则是歪过脑袋看向他冒着黑烟的丹炉,看着对方直接伸出无情铁手,把散发着焦糊气味的药渣给扒了出来。 看上去他距离成丹已经很接近,不过还是失败在了将其固定凝形的时候。 超凡二阶已经能触及到精神力的层面,以他的超凡境界·入微可以更加轻松的弄清楚丹炉之内的变化,虽然没看清楚,但能感知出大概。 白榆继续看着对方伸出手,扒出一颗、两颗、三颗…… 嗯? 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多了? 惊人足足扒出来十四颗丹药……而对方还有一半的材料没有用完。 白榆的眼神逐渐微妙起来:“你是不是提炼的有点多?” “多吗?”推了推眼镜,学长回答:“正常都是一炉十几枚吧。” “如果只提炼一枚……” “那几乎百分百会炼丹失败吧,就算是侥幸成功吧,炼出来的丹药得有灯泡那么大。”他比划了一个拳头大小,然后摊手吐槽道:“这谁能吃得下去?” 白榆望着对方的拳头,然后问道:“你还吃过灯泡?” “咳咳咳……”对方推着眼镜不说话了,催促道:“那个,你还是快点开丹炉吧,其他人都走完第一轮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白榆这一次没有回绝,而是微微点头:“也好。” 他拿出了见到的丹士证,放在台上,旋即右手贴上带着淡淡余热温度的丹炉。 一团丹火自下方开启的机关中喷涌而出,在灵气的环绕中静默的燃烧着,随着他的视线而摇曳变动。 控火似乎也不是这么难。 是因为我的灵魂力比常人强上一倍的缘故么? 白榆舔了舔嘴唇,有一种想要试试的冲动。 倘若是一般情况,他还真不敢乱来,但偏偏…… 这一炉子的丹药炼制能出炉十枚以上。 保底人的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诚然,自己并不懂得如何炼丹……但超能力发动的条件已经满足了。 那么,且试试看吧。 若是这都能够成功,证明我完全可以选择那些出炉率比较低的丹药进行炼制。 就当是一次尝试,就算付出一些学分也完全值得。 眼镜学长一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过来,注意到白榆终于打开了丹炉,他也随之屏息凝视。 看向这个少年。 他有七成把握,对方必然是某个大佬。 他如此沉稳的气魄和态度证明了绝非池中之物,他也很好奇,对方会如何炼制这个高难的二品剑气丹。 墨辕也抚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 光是理论知识学得好可没啥作用,终究还是要看实际上手的操作。 接下来炼丹将会是判明真本事的时候,让老夫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就在好些人翘首以盼之时,白榆却直接下了一个无理手,给他们来了一点小小的门外汉震撼。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白榆直接拿起剩下的所有灵药材料,一股脑的丢进了炼丹炉中灼热的丹火里。 顿时火光将其吞没。 “卧槽!”右边的学长看傻了眼,一声卧槽的同时直接炸丹,他灰头土脸的瞪着眼睛望着白榆:“你是来找茬的吧!” 直接把所有灵药丢进去提炼,你以为你是五品炼丹师,能做到一心多用? 这不简直就是胡来么! 而且还是足够炼制两炉的丹药全部丢进去了! 败家,败家啊! 旁边那个丹炉冒烟的学生已经伸出手指骂了起来:“我就没见过这么炼丹的,你真是……” 话没说完,忽然就强制闭了嘴。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丹炉…… 居然没冒黑烟?!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逼死强迫症 炼丹,是一门学问。 如果不是学问也不至于有丹鼎学院的存在。 炼丹本质上和制药是十分相似的,都是一个严谨的学术过程,一个研究的是药材的属性组合,而另一个则是分子结构……并且最终也都需要经过双盲实验和人体验证才能够批准上市。 一名丹士需要能够辨别和认清药材的属性、年份、类别以及应用,哪怕最终没有炼丹的天赋,光有这些学到的知识,做个药师也一样绰绰有余,至于炼丹本身,则需要控火和熟练度……某种意义上说,就好比外科手术一样,需要理论知识和实践操作的经验结合,外行人即便知道大概也不论如何都玩不来。 所以炼丹是个技术活儿,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门严谨的学科,需要事事小心不能犯错,否则轻则损失材料,重则炸炉伤己。 古代炼丹就因为压根不清楚其中原理,胡乱探索配方,缺乏科学化系统化的研究,所以经常导致炸炉,火药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一口仙丹吞下去,吃的是五重合金,毒死了多少道士、方士和皇帝。 现在白榆的一通操作差点没把旁边的丹士活活气死。 直接抓起一大把药材就丢进了丹炉里,不管次序、不论先后、不用提炼…… 你以为这是在做东北炖菜啊! 旁边丹士直接口吐芬芳:“小子,你……” 结果脏话刚刚说了没两句就自行闭口,因为丹炉内的丹火居然没有暴走,还是在正常的运转之中。 左边学长推了推眼镜,一拍大腿:“绝了……绝了诶,居然不炸炉?这么胡来的手法都能不炸炉的?” 这儿的丹鼎都有完善的保护机制,一旦监测到毒气浓度超标或者药材提炼融合失败,就会自行关机、收容丹火,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换而言之,如果炼丹失败,它就会自动熄灭,通常不会炸炉只会炸丹。 融合的太着急,丹药爆炸从而产生黑烟,危害不大,就是很难看,整个人如同和锅炉里爬出来的黑人似得,一张开口,只剩下一双眼睛和牙齿亮着白光。 白榆的操作完全是随心所欲。 他也不清楚丹炉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如果以入微境界观测,肯定能观测到丹炉内的情况,但他就是不看,这是故意的。 薛定谔的猫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概念,现在的丹炉就是白榆眼里的猫箱。 ——只要我不去看,那么丹炉里发生的事就是量子叠加状态,可能要出问题,也可能不会出问题。 只需要把一切交给命运和天意……还有超能力。 保底法则会搞定一切的。 他一开始还假意控火,就这么站了几分钟觉得无聊的很,直接双手放了下去,装都不装了。 我不会炼丹,我摊牌了。 旁边的丹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问。 彼此面面相觑,一名学长摇晃着旁边的同学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啊。 ——他都放手不管了,为什么丹炉里的丹药还没炸? ——我不知道呀!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我不能理解,都双手离开键盘了,居然还在单杀! ——我不知道吔! 两人都表示不理解。 上方的墨辕也一样面露奇特之色,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炼丹的,通常丹士炼丹,哪怕再怎么操作,都必须保持着控火和精神全神贯注,以掌控丹炉内的情况,虽说低品丹药只要药材融合,成丹就自然而然,但也很容易出现意外的情况。 这个班级里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失败在成丹这一步。 在这个最紧张的环节却选择撒手不管,任由其自行成丹,岂不是…… “咦?”墨辕忽然神色一动。 他不禁暗暗思忖,这小子看上去完全是胸有成竹,莫不是他早已有把握一定能成丹? 可都不用精神力去探测丹炉之中的情况,更不进行控火,又如何能把握一定能练成剑气丹? 这对于每一个丹士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就好比一个人把电脑打开,软件打开,键盘擦好,然后键盘它自己开始码字了!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玩意都太邪门了,简直是完全的玄学操作。 可偏偏这丹药它真的快要烤好了…… 自助餐么这是? 旁边的学生嗅了嗅空气,顿时嗅到了从丹炉中飘出的香气。 “这是要要成丹了啊,丹香都有了。”眼镜学长大开眼界:“我嫩个亲娘勒,长见识了哈今天。”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再过五分钟就得出炉…… 他心里正说着,打算抱拳恭喜对方成功结丹。 然后下一秒,白榆就把丹炉给关了。 丹火退去,丹炉内只剩下刚刚凝聚的丹药还在滴溜溜的转着圈,想来它也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刚刚还烤着火,突然就给人把煤气灶熄了。 白榆外行人的操作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这一次连稳坐上面的墨辕都坐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 “——嗯?!!!” 旁边还正在看着丹炉内情况的非洲人丹士更是直接张开嘴巴喷出一口牙龈老血:“我,我日啊!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丹士并非是强迫症,但是看到了即将成丹肯定都是希望看到最后的。 白榆的操作就像是……抛出篮球,看着篮球在球框上晃动了十几圈后,终于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他冲上去踹了一脚篮球架,球掉了出来。 强迫症如果在这里已经开始窒息和口吐白沫了。 丹士们的怒火也逐渐按捺不住,拳头都硬了。 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你突然把油门拆了是几个意思! 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感受到周边人的怒火,白榆只觉得到莫名其妙。 ……干嘛都这么瞪着我?嫉妒我炼出丹药来了? 他已经闻到了香味,下意识的觉得可以出锅……出炉了。 通常来说,香气这么浓郁,一般就是成了。 过去的做菜经验是这么告诉他的。 越好吃香气越是馥郁,炖煮的时间越久,菜越老,味道反而会变差。 之后白榆也毫不犹豫的直接打开了丹炉。 在一群人越发窒息的神色和脸部肌肉颤抖的表情中,伸出手在里面一捞。 其他丹士纷纷瞪大眼睛,心想居然还真特么是要直接出炉啊! 但是温度都不够,成丹后还没完成塑形,你这样做不得直接捞出一把糊糊才怪! 随着丹火退出去和丹炉内的温度降低,原本还是半液态的丹药迅速凝固定形,丹炉中央留下了三枚圆形的碧色药丸。 白榆伸出手在里面很轻易就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丹药。 在一群人的目光里,他将三枚丹药放在了考试台上,一阵芳香扑鼻,同时能感知到丹药中蕴藏的剑气。 “剑气丹?” “还真是剑气丹……” “不过明明提前开炉了,这怎么可能凝聚成型。” “但是丹香浓郁,做不了假啊……” 其他丹士都感觉不对劲。 明明操作错了,为什么会有丹药成型? 一旁始终不曾流露出嘲讽和愤怒之色的眼镜学长往前一步,礼貌问道:“我能看一下这枚剑气丹吗?” 他实在想仔细观摩一下对方的剑气丹是怎么回事,心中无比好奇这个大佬的丹药成色。 “请。”白榆面色如常。 “多谢。” 他拿起剑气丹开始观察,按照最基本的品丹四法来走。 丹香没问题……外形也没问题……剑气灵蕴也没问题……最后一步是吃下去,这还是算了。 “是剑气丹,而且是上等成色的剑气丹。”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不懂炼丹 其他丹士顿时头皮一麻,脑袋一炸,气哄哄道:“你可不要乱说!这怎么成丹!” 学长不急不缓的说:“你们若是不信,自己来检查即可。” 旁边学生立刻连第二炉也不开了,直接围过来,非要挑出一点毛病来。 于是一群人盯着这三枚剑气丹研究起来……这丹药,看上去像剑气丹,闻上去像剑气丹,感知像剑气丹,连剑气都像剑气丹…… 这特么就是剑气丹! 特意从前排绕过来看热闹的一位学霸丹士当即心态炸裂,刺啦一声中,手抄笔记被撕成两半,他呼吸急促,声音颤抖:“这不可能!” 他捂着脑袋说:“我不能接受!” 明明白榆犯下的低级失误是如此之多,居然还让他练成了,而且是足足三枚! 学霸丹士自己却连续失败了两次,他的速度快,同样淘汰的也快。 所以才如此的不能接受,自己都会失败的考核,为什么一个如此胡来的少年却能练成。 这个事实已经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 若是被对方用正常的炼丹方式赢了,也就罢了……偏偏是这种胡来的方式,偏偏是这种完完全全的无理手……各种常识性的错误,一眼看去错漏百出,连最基本的学徒都不如! 但丹药练出来了。 事实胜于雄辩,在丹士的世界里,胜负就是这么简单,谁能炼出来丹药,谁就是老大。 不管用的是什么方式,不管操作是不是规范正确,对方成功炼了出来,那他就是有本事的。 如果说他错了,那么难道是炼丹失败的人对了吗?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巧合? 再强的巧合也不可能一炉三丹吧,虽然两份材料只出了三颗,百分之十的出炉率不算高,但这可是剑气丹! 连高品丹士出炉率都勉强三成的剑气丹! 谁能说这tm是个巧合。 天底下有这种巧合吗!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的所有错误都是故意的……故意犯下的错误,故意不按照常识来,而对方的炼丹术的水准和知识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连‘常识’都不能束缚他。 学霸和学神的区别就在这里。 有人问学霸:“你在干什么。” 学霸说:“学习。” “学什么?” “学炼丹。” 又有人问学神:“你在干什么?” 学神说:“玩。” “玩什么?” “玩炼丹。” 而在这里的一品丹士甚至二品丹士,谁还不是个学霸呢,不是学霸能上的了蓬莱学院? 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哪一个不是医药世家……都是从小耳濡目染,自小开始学习知识理论。 然后这份常识在今天被击了个粉碎……谁都没想到这样还能炼出丹药,既然能成功,就证明操作可行。 不是对方操作谬误,而是自己不行。 所以认清现实时候,周边许多丹士都面露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像是和外面野猫干架失败后的家猫,只能缩在家里的猫窝怂的不敢出门。 丢人啊,太丢人了。 挫败感涌上来,顿时感觉自己还不如回家养猪。 倒是一旁默默研究着这枚剑气丹的眼镜丹士忽然眼睛一亮,他暗暗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能快速出炉的原因吧?” 白榆:“嗯?” 我不过是保底了而已……哪有什么原因。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关闭丹炉了,为的就是降低丹炉内的温度,这丹药外层的都是云浅草的成分,它的存在原本是为了调整中和药性,你特意将两份材料都投入其中,就是为了提炼云浅草的精华用以包裹在成丹的外侧,之后抽走丹火,利用药物的寒属性快速凝固外壳,这样即便不需要用丹火也能保证丹药凝形,更重要的是,这样在出炉之前,剑气丹的内部仍然是刚刚成丹的半固态!这样最大程度的锁住了它的内部灵蕴,还能保证剑气丹的成品质量!妙啊,简直太妙了!” 学长连连称赞道:“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他看穿了快速出炉的秘密,并且高声说了出来,这个理论推断和分析也立刻引起了其他二年生们的注意。 他们都是学霸,简单一分析后发现还真是对的。 “原来云浅草还有这种用法!” “它的确遇到温度变化就会快速凝固,一旦凝固就不能再提炼,必须对时机掌控的十分精确。” “这就算知道了理论也很难学会吧!” 白榆抱着双臂,露出微妙的笑容,眼神里透露出微妙的神色。 他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根本不懂这个。 话说我刚刚出炉早了吗? 所以才被瞪了好几眼啊。 下次得注意些,多烤个几分钟才算合理…… 面对对方有理有据的分析,他也只能摆出‘啊对对对’的万能句式了,同时露出浅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以此表示‘你说的都对’以及‘这是好事’‘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一个淡淡的微笑,一个从容的动作,便站着把逼装了。 这时有一名身材匀称的蓝发丹士淡淡道:“不过是炫技罢了!剑气丹的提炼根本不需要这么花哨的技巧!” 他打开了丹炉,用完了一份材料也出炉了一枚丹药。 和白榆这种天马行空的胡乱操作比起来,他则是按部就班的按照授课的内容来,标准的一丝不苟学术派。 眼镜学长却反驳道:“并非如此,这可不单单是什么花哨技巧而已。” 蓝发丹士皱眉:“不是技巧是什么?” “是时间。”学长推了推眼镜:“这位大佬从开丹炉到成丹出炉,一共也就花费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份材料一起提炼,出炉三枚剑气丹……论及出炉率,比你更高,而且速度更快。” 蓝发丹士瞪大眼睛,他刚刚忙着提炼,只看到了末尾的关丹炉,没看到开头,他张了张口:“还有这件事?” ……三枚剑气丹,一刻钟? ……开玩笑的吧? 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可后。 蓝发丹士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抱了抱拳头,转头就走了,步伐看上去十分匆忙,俨然是不好意思继续争论什么。 这还说个屁。 嘴硬是没有好下场的。 对方所有材料一股脑丢进去,还能出炉三枚上等品质的剑气丹,还只用了一刻钟,这tm已经不是人了…… 是大佬! 惹不起! 告辞! 学长这时候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一次机会,虽然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但现在还能来得及。” 有了白榆刚刚当面炼丹的过程,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上一次操作的谬误。 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过度分散了精神,其实比起细腻,更重要的是得胆大,只要十成一就算成功。 他重新打开丹炉,丹火燃起,这一次有信心能成功。 白榆拿着三枚剑气丹走到了墨辕面前。 后者则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给批了个通过。 “你这小家伙,给了我不少惊喜啊。”墨辕摸着胡须道:“剑气丹这么难的丹药都能秀,我很好奇你的老师到底是怎么教的你了,而且你这样有本事的丹士,怎么过去从未见过?” 白榆:“……” 因为我不是丹士,我只是个大一新生,纯萌新。 见到白榆不愿说,墨辕也不强求,反正只要对方来丹鼎学院,迟早都会知道。 墨辕继续道:“今日的这个炼丹手法也肯定会传出去,能加快剑气丹的提炼质量和速度,是你的独创?” “谈不上独创,不过一个小技巧罢了,想用就用吧。” 白榆心想关丹炉而已,谁不会呢……就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赌狗精神,成了就上等,不成就白炼。 他说了一句大实话:“其实吧,我真不懂炼丹的。” 墨辕哈哈大笑:“谦虚是个好事,但过于谦虚那就是恶意装x了。” 白榆心想我这么胡乱操作你不会还想谢谢我吧? 墨辕更加欣慰,摸着胡须感叹:“虽说如今都是这个时代了,但也少不了很多丹士敝帚自珍啊,舍不得将知识公布出去,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越是高阶丹士越是如此,独门技艺盖不外传,若是你这般有创造性思维的年轻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白榆嘴角抽了抽,这话没办法接,到头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你可以离开了。”墨辕将剑气丹递给了白榆:“这丹药自然也是归你所用,若是卖给炼器学院里的学生,至少能卖到三十学分一枚。” 白榆行礼后告退,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还是找丹方自学一下吧。 这次炼丹也是什么都不懂,全靠保底法则在c。 就在白榆离开后的一个小时。 炼丹室内飘起浓郁的丹香。 “我成了!” “啊哈!我也是!” “噫,我中了!” “哈哈哈哈,丹爷我成啦!” 之前失败过一次的丹士们纷纷炼丹成功。 墨辕摸着胡须,打量着眼镜学长递过来的剑气丹,感叹道:“不错啊……华家小子,你算是开窍了。” “也得感谢那位大佬不吝啬的展现了一下,若不是对方,我也不可能成功。”华远感叹道:“若是有机会真希望和他好好学习一番。” “嗯。”墨辕感叹道:“我都有点想将他举荐给袁抱朴了。” …… 白榆离开了炼丹室,刚刚走出去没多远便看到了台阶上蹲坐着一个人影。 看着有点熟悉。 他走近了几步,看脸……没印象,看后背……不认识;看前胸…… 这不是之前差点给自己撞上的学姐么? “南宫学姐,你在这里坐着是?”白榆记得丹士证上的名字。 后者抬起脸,那叫一个泪眼婆娑,她一张口,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白榆小声说:“你是在找个吗?” 南宫铃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证件,顿时站起来:“我的证!” 她立刻一把接过来,旋即看向这完全没见过的好看男生,也不管认不认识了,立刻握住对方的手用力的挥了挥:“谢谢,谢谢你啊学弟!我,呜呜呜,我太倒霉了,还好证没丢,算是一点安慰奖吧。” 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拉了出来,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总觉得今天去恰mfc都得打翻全家桶。 白榆看着对方气的心内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好可怜的模样。 内心也多了几分微妙的同情和忍不住嘴角上扬。 ……也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对方证丢了,估计她正忐忑着以为自己没通过考核吧。 思索一秒后,他拿出两枚剑气丹塞入口袋里,之后把装着一枚剑气丹的瓷瓶塞给南宫铃:“这个送给学姐吧,打起精神来啊。” 在南宫铃反应过来之前,他先一步转身离开。 南宫铃望着自己手里的瓷瓶,心想大概是什么丹药吧。 真是个好心的学弟。 下次见面得好好感谢一下他,请吃顿饭。 她打开瓷瓶,倒了出来,拿起丹药看了几眼后。 “原来是剑气丹啊。” 把丹药倒回了瓷瓶,塞回口袋。 重新坐在台阶上。 又过去了五秒钟。 “——剑气丹!!!”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过是平凡的一天 考核结束了。 南宫铃等着人流退散之前,一步冲进去了炼丹室内,已经准备好了自我检讨的台词。 结果冲进去后,根本没找到墨辕。 “墨导师呢?”她看向一个相熟的同学。 “走了啊。”对方奇怪的说:“咦?你难道没来考核么?” 南宫铃往后一靠,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逐渐灰白化。 “不对啊。”同学又说:“这上面写你通过了啊。” “什么!” 南宫铃站起来,看向了公示出来的考核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字的确被写了上去。 全班的通过率只有三成。 里面赫然就有她的名字。 南宫铃顿时脑袋飘起一连串的问号,内心既欣喜又疑惑,还带着几分不真实。 ——我什么时候考过的? 她挠头心想,我不是在外面一直挂着机么? 挂机都能通过。 这真是一件好事啊嘿嘿…… 但下一刻她摇了摇头,还是不对劲,自己不可能通过考核,肯定是被谁替考了。 她立刻问:“你有看到是谁替我参加的考核吗?” 这位同学被一问立刻恍然大悟:“替考……啊,难怪我说怎么多出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丹士,还以为是别的班级过来补考的,原来是这样。” 顿时羡慕道:“你是哪里找到的天才替考啊?” “天才?” “对啊,他炼制剑气丹,居然只用了一刻钟就完成了,而且品质很高,改良了一下剑气丹的出炉手法,只要熟练掌握就能提高剑气丹的质量,就连墨导师都对此赞不绝口。”后者连连夸赞:“快说快说,你是从哪找到的?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如果多指点我几句,或许我今年就能二品了!” 南宫铃走出炼丹室的时候脑袋都是一片浆糊。 根据同学的说法,她猜测过程是这样的,就是自己掉落的丹士证被对方捡走后,顺带着被对方拿去参加了这次期末考核……不仅通过了考核,而且还拿了个相当的高评价? 更潦草的是,整个过程居然没人发现? 丹鼎学院的管理是怎么回事啊,稍微注意点就会发现有人替考了吧? 对方还表现的这么亮眼。 南宫铃挠头,然后很快想到整个学院的学生都是很自由散漫的,各自跟着导师而已,甚至一部分学生都没有导师,觉得不希望被导师安排的过于明白,选择了独自升级的道路。 “所以之前的那个学弟就是……”南宫铃拿出剑气丹对着天上看了一眼,然后忽然意识到称呼的不对:“等等,学弟……他叫我学姐的是吧?我才二年生啊,难道是特招进来的一年生?” 南宫铃顿时倍感好奇,她坐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先去地勤部问问看,如果真是天才,这得好好谢谢对方,顺带请教一下炼丹术。” 她风风火火的赶向了地勤部。 但很显然她即便翻遍了档案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因为她去的地勤部是丹鼎学院的地勤部。 而白榆是在传武学院。 …… 下午又在丹鼎学院里逛了几圈,去了不同的区域走一走,问问情况。 和里那种动辄碰到破事的情况不一样,这边好心好意的学长学姐倒是不少,热情的给白榆介绍引路当导游。 大多人也都是如此,只要不涉及到利益冲突,通常还是乐意当个好心人的,这源自于过去的教育传统加上影世界入侵的大背景下,人类自然而然的抱团习惯。 简单的走了几圈后,等到傍晚时分,白榆回了别墅,注意到其他三位姑娘已经提前回来了。 只有苏若离在做饭,秦雪澡和陶如酥都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白榆问。 秦雪澡懒洋洋的动弹不得,翻了个身:“帮我按一按,我就告诉你。” 她指着自己酸疼的后背和大腿。 白榆倒也不感到疲惫,便伸出手按压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按摩无非是放松肌肉,按摩肌肉来排解乳酸,肌肉酸疼大多是因为乳酸堆积过多,对于超凡者来说,自身新陈代谢很快,有真气就能快速缓解肌肉的疲劳增加持久。 但秦雪澡全身连真气都损耗的差不多了,肌肉疲劳的累积远大于平日。 “你这是去跟公牛拔河了?”白榆开始按压对方很是僵硬的身体,对着后背就是一通咏春拳。 “我去试了一下武器,打算定制一把,结果对方就让我把所有武器用一遍,用完后对方说我很有天赋,刚刚好有二年级生路过,说觉得我很有想法,要教我剑法,问我要不要加入仙剑社,然后我们就打……打完了练剑的,又来了练枪的,打完了练枪的又来了练鞭的……”秦雪澡被捶打着后背,说话时的声音发出震颤和猫儿似得娇憨呻吟:“一天下来,我简直是精疲力尽。” “简单来说,你就是被十几个炼器学院的大汉给轮流招待了一遍?”白榆唏嘘道:“真热情啊。” “炼器学院这几年压力肯定很大,青黄不接呗……”秦雪澡吐槽道:“不少好苗子都跑了御灵学院,那边多轻松啊。” 白榆想了想:“确实……谁不喜欢放狗咬人呢。” 自己放英灵去干架也是同一个道理,都是召唤师。 按完了后背,秦雪澡说:“再给本宫捏捏腿,又酸又胀,怕是明日不能走路了。” 陶如酥听到这话看了过来,同样声音虚浮的很:“还有心情开车。” 白榆坐下来,把对方大腿放在膝盖上,用真气舒缓之,同时问:“你又是什么情况?去一趟传武阁不至于吧?” 陶如酥发出几声薄凉的冷笑:“呵呵……” 她捂着脸:“我跑错地方了,去的是传武楼。” 白榆:“?” 一字之差,差别很大吗? “传武阁,是藏经阁,收藏着无数武学秘笈,新生有资格翻阅和抄录第一层,需要得到导师同意才能进入第二层……但是传武楼不一样,那里是实战场所,每个学生一周只能挑战一次。”陶如酥咬牙切齿:“我进去了就没办法出来,只能一路咬牙打到了第七层。” “一共多少层?”白榆问。 “一百。” 白榆:“……6” 死亡之塔是吧。 不对,这是深渊排名啊,所以学生一周挑战一次来刷新名次,也需要根据情况来发起挑战或者是守擂。 他明白为什么陶如酥也这么累了,感情是第一天就闹出了个乌龙。 “下次招子放亮一点。”白榆叹了口气:“传武阁和传武楼差了一个字,你看都不看就进去了,怪不了谁。” 陶如酥气的握拳头:“你给我过来,我也要捶腿!” 白榆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橡胶锤丢过去:“自己动手丰胸美足。” 秦雪澡也不想说话了,舒服的直哼唧着。 这时苏若离端着一杯茶放在了茶几上,对陶如酥说:“那要不我帮你按一按吧?” 陶如酥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干笑道:“这,还是不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都是同一宿舍的。” “真,真不用了。” 苏若离顺势坐下。 白榆问:“你在天地学院经历了什么?” 苏若离摇了摇头:“没什么啊,就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天而已啊。” “是吗?”白榆盯着自己的青梅。 “是啊。”苏若离也很随行的回答:“不过是去听了听课,受邀参观了几个社团而已……你呢?去丹鼎学院碰到了什么事?” “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听了听课。”白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枚丹药放在桌子的零食盘子里:“还带了一些伴手礼回来。” “这是什么?”苏若离拿起丹药看了一眼:“好像有一股兵煞之气。” “剑气丹。”白榆说:“适合练剑的。”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苏若离将一枚剑气丹收入囊中,然后问道:“这丹药怕是不便宜吧,你是怎么得到的,莫不是漂亮的学姐赠送的?那可不行,得退还回去啊。” 她说着就要兜售自己那套‘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理论。 没说完就被白榆打断了。 “是我自己炼制的。” 陶如酥、秦雪澡、苏若离:“嗯?” “是真的,很容易的,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丹药,我随手乱操作都能炼制,你觉得呢?”白榆摊手耸肩。 因为三人都对于丹药没什么了解,倒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而且剑气丹这名字,听着就很普通,大概是那种回气丹一类的吧。 这个时代的丹药属于超级稀缺品,他们都属于寒门和平民家境。 丹药只有世家弟子才能氪的起,而且对超凡者效果最优,普通人反而不适合服用以避免揠苗助长。 再加上灵草灵药的生长条件很是苛刻,所以对影世界的开发才格外重要。 很多企业就是在开发影世界的过程中,获得了各式各样的知识、物品、甚至药物。 这一点放在欧罗巴也是同样,西方种类繁多的魔药学也是东方丹药学的同素异形体。 “吃饭了啊。” 苏若离将剑气丹收好,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丹药,但这个礼物她还是很满意的。 另一枚剑气丹也归了秦雪澡。 陶如酥并不打算修炼兵器,所以自然不需要。 …… “我去,你在开玩笑吧……” 炼器学院,剑气社。 一名头发如同钢针般的青年听着其他人的讲述,低沉道:“真有这么玄乎?还没到超凡二阶的姑娘,能连战十九人而不败?她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新人全是怪物 “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剑气社的楚庄摸着自己的下巴:“我还被踹了一脚呢。” “没动真格吧?” “动了,不过也只是平手……因为是空手,如果用剑,我大概能赢。”楚庄说完又摇了摇头:“我比她多修行一年,这么说我都觉得害臊——不论如何,她天赋绝佳,若是吸收进来,必然是一员猛将。” “但对方似乎没打算加入进来。”剑气社的副社长慕枫说。 “嗯,她去炼器社里定制的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兵器,将来应该会在炼器学院待着。”楚庄握拳:“不如再找几个高手去招揽,她只要见识过剑气社的底蕴,也肯定会加入的。” 慕枫笑骂道:“让几个大二大三的去欺负大一新生?这些年轻人刚刚进来大多心高气傲,直接招揽反而容易滋生骄纵之气,不算美事。” “副社长的意思是?” “反正我妹妹不久后也要到了,届时让她去跟对方说说吧。”慕枫智珠在握的自信道:“我妹妹肯定要加入剑气社,她很懂得如何招揽人才,眼界更是很高,有她帮忙,这次新生应该能招收不少人才。” 楚庄点头:“好。” 慕枫忽然道:“我今天去了一趟传武学院。” 楚庄没反应过来。 “在传武楼里,看到了一名一年生……”慕枫双手交错:“她进入了传武楼里,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从第一层打上了第十七层。” “一年生?” “超凡二阶。”慕枫感叹道:“又是个怪物。” “这不得……”楚庄又动了些心思。 “算了吧,对方不用兵器的。”慕枫也很遗憾道:“若是给她几年时间成长,直达风云榜前十也不是问题。” “若是能登上传武楼九十层,自然有这个水准。”楚庄还是很惋惜:“可惜不是炼器学院的。” “传武和炼器也是一衣带水的关系,多几个好苗子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慕枫坐了下来,外表魁梧的如同偷了袈裟的黑熊:“反正在我看来,信赖自己拳脚的超凡者,是不会走上御灵学院那条路的。” 楚庄默不作声的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刀剑。 其实身为炼器学院的学生们并不是不了解御灵的优势,只不过,他们还是不能认同这种进步。 路径不同自然就存在体系之争。 这个和谁对谁错无关,无非就是谁更优秀谁能上位。 武道在大夏推广了数百年,御灵体系想要动摇它绝非易事。 但它已经开始有了这个征兆。 虽然看似爆发期是在最近十年,但这也意味着它早在几十年前,五六代人之前就开始为此而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炼器学院的发展路线似乎是到头了,看不到更进一步的方式。 一个高速进步,一个停滞不前……似乎是真的要到了新老交替的世纪时代之交了。 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那就只能在学院内压制御灵体系的冒头。 简而言之就是打。 在风云榜上占据更多席位,更高位置。 传武、炼器两个学院都是战斗型超凡者居多,自然有更多的人数优势; 丹鼎学院丹士可不懂这个,在御灵学院里也只有一小部分学生才是真正的战斗系御灵师。 御灵学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放弃了平均的战力提升,选择了押注让某些个体御灵师的实力大幅提升,竭力培养出一个王牌。 其终极目标就是拿下风云榜第一,甚至夺得一个皓月称号的席位。 所以这一届的人才争夺会异常白热化。 只因传武、炼器两个学院并没有能拦住御灵学院的崛起,后者已经占据了风云榜前十的席位足足三个。 对于剑气社来说,这绝不算是一件好事。 慕枫这边正说着话,忽然注意到了剑气社训练场外多了一人,他拍了拍楚庄的肩膀,走向了另一端,迎了过去。 “哟,冰块,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慕枫一把手揽住好朋友的肩膀,后者则是一脸嫌弃的推开那个熊臂。 “一身汗味,别碰我。”南宫斌淡淡道:“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丹鼎社有什么新品要推出吗?”慕枫挠头:“还是说最近丹药又要延期几天?你们那边又频繁炸炉了不成?” 南宫斌也不废话,直接丢出一枚丹药。 慕枫接住后看了一眼:“哟,这剑气丹不错啊,比之前品质好了三成。” “实际上药效强了不止三成。”南宫斌双手抄在衣袖里:“这一枚丹药是我刚刚炼制出来的。” 慕枫点头:“以你的能耐,炼出来也不难,不过剑气丹也只是二品,也不可能……” “可能。”南宫斌平静但肯定的说:“可以做到这种品质的剑气丹的量产。” 慕枫拳头握紧:“此话……” “我从不说谎。”南宫斌道:“实际上不仅仅是我,整个丹鼎学院今日不少丹士都在实验关于剑气丹的全新炼制手法,已经在学院内部传开了。” “剑气丹的全新炼制手法。”慕枫大喜,剑气丹对炼器学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品质提升这么多,对剑气社的成员,他们实力增长可不止三成! 他当即问道:“是哪位大师的手笔?居然如此大方的公布了出来。” “不是大师。”南宫斌摇头说:“据我所知,就在现场的华远师弟亲口所说……是在一次期末考核的现场,一名少年天才丹士展现出来的,他只用了一刻钟就同时提炼了两份材料并练出了三枚上等品质的剑气丹,并且公布了提升品质所用的手法,墨辕导师对此赞不绝口。” “少年丹士。”慕枫感到不可思议,旋即又觉得十分合理:“若不是年少轻狂,怕是不会把这种手法公之于众吧……不论如何,对我炼器学院是好事,甚至是大恩一件,如果能找到他,请务必替我引荐!” 南宫斌神色微妙的心想对方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查找了所有新生现有资料也没找到,恐怕只能等之后入学后再看了。 南宫世家是丹药世家,身为丹士不可能不对这位少年和其背后的师承感兴趣。 “真是好事成双啊!”慕枫开怀大笑:“你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南宫斌淡淡道:“为了让你不起疑心,带上丹药见你会更快一些。” “咱们什么关系,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慕枫挤眉弄眼道。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南宫斌说:“今日天地学院来了一位先天英灵血脉。” 慕枫挑眉。 “和你妹妹一样。”南宫斌放低了声音继续道:“她叫苏若离。” 慕枫回忆了起来:“苏若离……是来自五世二英的苏家?” “想必不会有错。”南宫斌平淡道:“恐怕她会是你妹妹的一大敌手,你得注意。” “我妹妹倒是不用我担心。”慕枫奇特道:“所以她去了天地学院是做了什么?” “创建社团。” “啊?” “她是传武学院的学生,去天地学院创建社团。” “对方不可能同意的吧。”慕枫吐槽道:“这姑娘不懂这儿的规矩么?” 南宫斌沉吟:“虽说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如今天地学院内传出来的情况是……阵法社被她一剑连破三阵。” 慕枫啧啧称奇:“居然还动了手。” 南宫斌提醒:“你别搞错了重点……重点在于……” “她用剑。”慕枫接过话题,一字一顿道:“用剑的先天英灵血脉。” “很想要是吧。”南宫斌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招收进来,再加上你妹妹慕遥夕,至少在她们毕业之前,御灵社绝不敢肆意挑衅剑气社。” “当然。”慕枫看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你有办法?” 南宫斌面无表情的说:“我特意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然后提醒你——放弃你这个危险的想法。” “绝对不要试图招收苏若离进入剑气社!” …… 夜晚,白榆正在阅读着刚刚带回来的一些丹士的基本书籍,旋即听到了轻巧的脚步声。 “找我有事?” 从书桌前转过身,看到了背后故意脱了鞋子却没有完全消除声音的苏若离。 “嗯,先聊聊。” 她很自然的坐到了白榆的床铺上。 “聊什么?” “今天的事。” 白榆内心一咯噔,难道她知道自己稍微出卖了一点色相和某些丹士学姐打好关系趁机买下了对方的原味…… 书籍的事? 苏若离要说的却不是白榆担心的事,她轻声说:“我去了一趟天地学院,并且在那边和天地学院阵法社的人起了点冲突。” “具体点呢?”白榆放下心来,然后耐心的问:“详细一些说,起因过程结果?” “我想创建一个社团。”苏若离说:“他们不让,之后产生了争执,结果就是我挥剑斩破了对方的阵法,稍微用力了一些,好像把动静闹太大了。” 白榆听完只觉得很无语,伸出手掐住她的脸:“原来你才是不声不响搞了个大新闻是吧?” 苏若离羞愧的低下头。 “罢了,以你的乖巧性格,我不认为你会毫无道理的胡来去炫耀武力。” 事实上,白榆几乎从未看到过苏若离主动得罪过谁。 “说说吧,为什么要去天地学院创办社团?” “因为姐姐。” 苏若离轻声说出让她之所以冲动的理由,也是她不得不来到蓬莱学院的缘由根本。 “若即在失踪之前,就在天地学院的一个社团里,那个社团叫做‘千尘社’,芥子纳须弥,尘埃藏大千的……千尘社。”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委屈求睡 苏若即是在三年前失踪的。 换而言之,她是大四的时候失踪。 “她加入的社团是千尘社,这么一说……”白榆说:“这社团是三年前解体的?” 苏若离点头:“我特意去了一趟天地学院的地勤部,从那边找到了关于千尘社的相关档案资料。” “资料中提到过,千尘社内的团体组成了队伍去往深渊中进行探索,继而发生了失踪案。” 白榆坐回了椅子上,打开了学生手册:“具体是什么样的深渊?” “这就不清楚了,只有人在这上面进行过一次记载,提到过千尘社获得了一份地图资料,推测他们是前往了该区域。”苏若离说:“如果不出意外,若即应该就是失踪在这片区域。” “深渊很大,在蓬莱之中的深渊目前的最大探索深度是三十九层。”白榆头疼着苦笑道:“而且每一层深渊都是不一样的,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相当于是大海捞针。” 苏若离手指绕着头发:“我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想要重新创建千尘社……因为千尘社已经消失了三年时间,如果重新创建的话,那么被阵法社所收容的那些资料就得提供给我们。” 白榆摸着下巴,奇怪的问:“你说的这些资料,难道当初蓬莱内部没有调查过?” “这类案件一般都是交给蓬莱执法部门来审理,但其内部人员不可能对我们提供便利,共享情报。” 苏若离提到了执法部,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不快,事实上家里人多次对蓬莱发出信件要求对失踪案给予重视,而最终结果都是不了了之……她对无能的执法部自然也没有任何好感。 “看来你的确考虑过很多。”白榆明白了,而后问道:“但是阵法社并没有同意你的要求,这才起了冲突是么?你没有将这件事具体的说清楚?这些人不应该这么不讲理……” 苏若离不太用力的捶了一下大腿:“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最初我是按照要求进行正常流程的申请,但连续走了好几个地方后,得到的却是不断的踢皮球,这个说要盖章,那个说要先申请,最后拖来拖去,告诉我最快也得一个月——这分明就是敷衍!” 白榆挑眉:“不过是想要检查一下千尘社的相关遗物,有必要这么拖沓?” “因为我们只是普通学员,既不是执法部,又不是社团原有成员,自然没有权利让他们归还相关物品,嫌弃麻烦,自然是想拖多久就拖多久。”苏若离歪着脑袋:“意识到这样不行,我便打算重新创建千尘社,便拿了一张社团报表去阵法社填写……之后便发生了冲突。” “和你冲突的具体是……” “好像是天地学院的三年生,我不过斩了一剑罢了。”苏若离说到这里语气反而有几分不够解恨的压抑。 白榆感到奇怪:“是你主动出手的?” 苏若离颔首:“是。” 白榆这时候没有问‘为什么’,在开口之前,还是过一遍脑子。 以他对若离的了解,后者既不冲动又不莽撞,蓬莱学院初来乍到就大闹天地学院的阵法社实在有点说不过去,除非是有什么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戳到了她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伤口。 此时再联想到之前天地学院那怪异的态度。 他问道:“……是不是那人拿走了属于若即的东西?” 苏若离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那是一件母亲交给若即的奇物,名为明玉坠……原本是一对,一个归我,一个归我姐姐,不是什么珍贵的奇物。” 白榆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拳头硬了,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漠:“天地学院拒绝将千尘社的东西交还回来,莫不是里面的东西早就被这些狗东西分干净了?连失踪者的遗物都要昧下而不还给家属,良心被狗吞了吧。” 他立刻在苏若离的脖子和耳朵上看了几眼,把姑娘看的不自然的摸了摸耳坠。 “所以东西呢?”白榆收回目光问:“没拿回来?” 苏若离对此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我很想抢回来,但当时并没有机会,阵法社内高手很多,我只来得及出一剑,若是再多做纠缠,怕是会很难离开,到时候还要让吕导师帮忙捞人,现场很难收拾。” “不过你应该知道了对方是谁。”白榆潦草而果断的做出决定:“行吧,明天就过去把东西要回来,我陪你一块去。” 苏若离微微咬着下嘴唇,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你不怪我太冲动了么?” “不气盛还是年轻人么?”白榆完全能理解苏若离的冲动:“换成是我在现场,也一样会忍不住的,这件事我们在理……既然可以据理力争,也无需再忍。” 而且这件事已经做了。 对方肯定也会想办法找到苏若离,往后少不了要被挑剔和找麻烦。 既然躲不开,那就尽快一劳永逸。 虽然是一件突然到来的麻烦事,但这并不是自找麻烦,而是对方有错在前。 其他事可以不管,但苏若离和苏若即的事,不能不管。 白榆正色道:“我们一起去,你就不要委屈着睡不着觉了。” 见到了少年的表情后,苏若离的情绪缓缓平复。 她内心的忐忑也被抚平了……才刚刚入学一天就闹出了麻烦事,她是有些愧疚的,生怕给大家带来麻烦,也不希望让白榆感到厌烦。 在苏若离看来,白榆就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除了修行打坐冥想之外,没什么特殊爱好,所以下意识的认为对方不希望主动招惹麻烦。 而她过去也已经给白榆添了很多麻烦了。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几月前的影世界,亦或者慕遥夕的到来…… 再有这一次也是一样,全都是因为自己才给白榆带来了一些额外的负担。 她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感到自责,甚至一度有些极端的猜测涌上心头——他这么努力的修行破境,是不是就是为了避免产生‘有一天解决不了自己带来的麻烦’的后果。 在忐忑了数个小时后,她还是选择了坦然相告,然后得到了她十分满意的答案。 ……这木头,还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才睡不着呢,可这些小事有算得了什么委屈呢? 虽然还是心有自责,但苏若离对此并不感到后悔……若是一辈子都注定要给对方添麻烦的话,那就意味着一辈子将他绑定在身边。 “都这个时间了。”白榆看了眼闹钟:“你也该好好回去休息一下。” 苏若离却故意往床铺上一倒,月光和灯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这身可爱的睡衣让她看上去像个大号抱枕:“今晚我就睡这里……好不好?” 白榆温柔的给她盖上被子:“好。” 苏若离藏好了窃喜的神色,眼睛弯成月牙。 然后就听到白榆淡淡道:“那么根据物质不灭定律,我也该跟你发生置换反应……” 苏若离听不懂。 白榆言简意赅:“我去你房间睡了。” 苏若离躺在床铺上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足足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她生气的踢了踢被子,这样自己睡在这里意义何在! 明明都快成年了还这么胆小。 她想起了母亲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不禁有些忧愁起来,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床铺上翻了个身,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似乎睡在这里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过去看一些爱情里,某些人会有恋物癖去特意收集心仪对象的内衣,她起初还无法理解。 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 …… “这就是原味。” 白榆望着粉红色少女心拉满的床铺,表情多少有些纠结。 才住了一晚上,屋子里虽然不至于香喷喷的,但自带的床铺上肯定会有香气。 他躺在了床铺上,却横竖睡不着。 可恶,原来女孩子的床这么软。 那女孩子也肯定一样的软。 为了逼迫自己睡着,只能闭上眼睛。 龙脉界,启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阵法社内二三事 天地学院,阵法社的办公室内。 有人正在发脾气,踢翻了桌椅,砸烂了书桌上的一大堆东西。 “你们居然就那么把她放走了!”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愤怒:“那么多人看着,干什么吃的!居然让她毫发无损的走了!” 而在不远处的窗户前,站着的青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 优雅。 青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办公室被砸的一地乱麻,也仿佛听不到背后传来的聒噪声音,只是喝着茶。 等女子怒冲冲的走到自己跟前,他甚至主动把茶杯递过去:“还不够?那这个也给你砸了吧,诸葛霏姑娘。” “你……我警告你,西门镜,如果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 诸葛霏的眼里要喷出火来,即便如此还是没伸出手抢走对方手里的茶杯。 西门镜悠哉道:“小事,放心吧,诸葛姑娘,今天这件事完全是突发的嘛,我们没察觉到也是正常的,保管这件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如果她还敢再来,肯定是要把她拿下后转交执法部的。” 诸葛霏盯着这个优雅如狐狸的男人,抱着双手,别过头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她冷冷道:“这件事可不单单是我一人的事,若是让她一人连续闯进来两次,阵法社的脸面可就没了。” 说完她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办公室。 门外传来一阵刻薄的骂声。 “都是群没有用的东西,如果我哥在蓬莱里,怎么会让我吃这种苦头!” “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拦不住,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那声音颇为尖锐。 西门镜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低声的笑了笑:“就稍微丢了个面子,摔了一跤,就叫吃苦头了。” 一旁的秘书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文件:“这个诸葛家的大小姐怎么是这副德行,跟她哥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兄妹。” “倒也不必这么苛责,她的家世如此,被惯坏了也是正常的,只是寻常世家不会允许这样的弟子出来丢人现眼,而她之所以例外是有个好哥哥。” “所以跟她本人没什么关系。”秘书语气很是不屑。 “家世、运气也是本事的一种,总有人是被老天爷喂饭的……诸葛霏这种大小姐虽然讨厌,但也有几分可爱。” “可爱?”秘书完全不能理解。 “比起家世顶尖、天赋卓绝且自身刻苦,一度飞跃成为皓月、骄阳的顶级天骄,这种被惯坏的大小姐只能算是不咬人的坏心眼小猫……前者才真是叫人感到绝望般的厌恶。”西门镜笑呵呵的说道:“话说回来,这阵法社里有一半是她哥说了算,相当于在自己的地盘里吃了这么大亏。” 秘书说道:“当时您在场。” “在场又如何呢,下场和一个先天英灵打一场,输赢都不好收场。”西门镜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整个蓬莱学院的英灵血脉,我知道的也只有三个,她并非其中之一,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大一新生;真是如此,若是我下场对付一个新生,阵法社可就真的丢光脸了。” “可我觉得您只是想看诸葛霏的笑话……” “咳咳咳,看破不说破是一种智慧。”西门镜干咳一声,旋即问:“所以查出来了么?” “传武学院苏若离,是大一新生,导师吕丹心。” “……不好惹啊。”西门镜倍感头疼道。 “您指的是谁?苏若离、吕丹心?” “都不好惹。”西门镜扯了扯嘴角:“诸葛青云也不好惹,这下我可算是猪八戒照镜子了。”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 “在什么立场做什么事,但不能太过火,吕丹心可不是讲道理的导师,先天英灵血脉将来至少也是个超凡五阶,更加没必要得罪。”西门镜思索片刻后道:“安排一下,准备百步游龙阵,只让二阶及以下出战。” “这足以挡得住先天英灵么?” “挡不住就挡不住,至少我努力了,我都努力过了,还能怎么说我?”西门镜熟练的甩锅道:“难道真的要让阵法社精锐全出去对付苏若离?算了吧,就凭他诸葛青云的面子怕是不够,就连社长来了都不敢这么说啊。” 秘书了然:“我这就去安排。” “嗯……还有别忘了,今天砸了办公室的损失,都折算成对应的学分,再溢价个百分之五十,去找诸葛青云报销。”西门镜随便吩咐道。 “对方会报销吗?” “这可是她妹妹的事,当然会报销。” 西门镜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然后啪的一下将它砸在了地上。 “这是古董,价值五十学分。” 秘书忍不住说:“诸葛小姐可没砸这个。” “不,她砸了。”西门镜笑容好似狡猾的狐狸:“我说她砸了,她就砸了。” 反正诸葛青云肯定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的,毕竟对方先不讲理了。 秘书离开后,西门镜坐在了沙发上,慢悠悠美滋滋的说:“多好的姑娘啊,不坑哥多浪费,大好的爆金币机会。” …… 走廊中。 “小姐,西门镜靠不住。”穿着学生制服的高瘦青年说。 “我当然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我!”诸葛霏没耐心道,她烦躁道:“但现在阵法社里只有他才能调动人手,其他人都不在,也不会听我的命令!” 她重重的一跺脚,踢在旁边的护栏上。 “若不是哥不在……又怎么轮得到西门镜在这里打太极拳!” “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根本不算出力!” 高瘦青年犹豫着解释:“这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来历也不简单……先天英灵血脉。” “那又怎么样!一个先天英灵,我又不是得罪不起!”诸葛霏声音更加愤懑:“她平白无故就向我劈来一剑,难道我还要忍着受着!” 那一剑虽然被挡下了,但她从中嗅到了死亡气息。 不但摔倒在地,更是吓的失声。 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样的亏,这让她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因而也成倍的愤怒。 她甚至完全不认识那名女子! 高瘦青年也知道这时候劝说无用,只能低头道:“不论如何,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小姐安全。” 诸葛霏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她又追问:“哥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我们已经尝试过联系,不过并未收到回应……诸葛老大此次前往挑战北守望天骄皓月,想来短时间内不太可能赶得回来。” “那就多发几条!”诸葛霏低声说:“他应该快回来了。” 她想起那一剑便感到浑身战栗,更加恨声道:“如果她敢来,不论如何我都要她付出代价……” 安全感的缺乏让她继续思索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安全。 既然兄长不在,那就只能去找别人来帮忙。 诸葛霏看向青年:“你去御灵学院把澹台澶找来,就说……只要他过来帮忙,我就说服哥哥和他进行商谈。” 青年怔住,立刻说:“小姐,你考虑清楚……御灵学院的事可不能掺和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去找谁来帮忙?”诸葛霏愤怒的推了对方一下,大声质问:“我难道要躲在阵法社里始终不出门吗!” “我可以找……找传武和炼器学院里的高手来帮忙压阵。”青年立刻许诺,他弯下腰恳请:“只有御灵学院不行,阵法社不能卷入这场体系之争……这可是老大说过的事,小姐,请不要冲动。” 诸葛霏深呼吸了几次,旋即下巴点了点头:“好,你去找……最好是能找到风云榜上的高手来。” 等青年受命离开后,诸葛霏拿出自己的个人通讯器,暗暗拨通了号码。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登门破阵 次日上午。 陶如酥刚刚起来就看到了两人站在玄关位置,她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问:“你们要出门么?” 昨晚太累,导致今天起的有点迟。 秦雪澡则是还在睡着,已经七点半了却还没起床。 白榆蹲下身系好鞋带,应了一声:“早餐在桌子上,记得吃,吃不完放冰箱。” “知道了。”陶如酥走向洗手间,然后停下步子,目光停在两人的身上几秒钟,问:“你们今天出门是有什么事?” 白榆捡起钥匙放入口袋,拍了拍衣袖:“为什么这么问?” 她嗅了嗅空气,煞有其事道:“有杀气。” “只是昨天若离和人起了一些冲突,我们去说点道理。”白榆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 苏若离也微笑道:“午饭就麻烦你们做了。” 两人离开了别墅,随着房门闭合,人影消失不见。 陶如酥咬住牙刷:“越冷静越恐怖,谁这么不长眼惹到他们两个,是觉得icu风景很好么?” …… 出了门,坐上公交车。 大约半个小时后抵达了天地学院的正门口位置。 两人走下公交车,随着人流踏入了天地学院。 白榆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踏入这里就能感受到一种‘势’的存在。 阵法最早就是利用天地大势进行布置的,因而它不是凭空而成,一个半永久性的阵法必然是在设置在固定的环境之中,同自然之力互相呼应。 到了后来,阵法的钻研日渐深入才形成了一整个新的超凡体系流派。 阵法的存在并非是单纯的研究阵法,也有着很多的学生研究和学习的是基础设施的改良和进化。 每一个学院都并不是它的名字看上去那么简单,蓬莱学院至今上千年的底蕴可不是一人靠着几年时间就能学完的。 这种底蕴只要走进来就能感受得到。 白榆看着四周的一草一木,说道:“天地学院虽说是蓬莱学院里存在感相对较低的一个,但也不是软柿子,进去了得小心一些。” 苏若离微微颔首:“我昨天也感受到了,只是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人在拦着路。” 顺着人流往前走,而天地学院中阵法社的位置就坐落于两座大山之间,放在风水之中的说法,这里算是绝佳的风水宝穴,古代帝王都希望能葬在这里,保证自己的坟墓不被盗取或者保证子孙王朝万世不移。 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阵法社的门口有人正在检查学生证,查证后才能进入。 可见昨日苏若离的那一剑的确劈出了威慑力,也斩破了某些人的胆魄。 白榆步履坚定,苏若离步伐轻快……这一行是为了拿回苏若即的遗物,不论阵法社有什么道理要说,有什么脸面要护,都比不过他们的道理更重要。 想必对方不会轻易放人进去,那就只能用拳头和刀剑来说话。 队伍很快排到了白榆。 “请出示学生证。” 白榆抬起手,后者查看了一眼龙脉印的后方,通过手里仪器读取到的信息为‘传武学院,一年级,白榆’。 守卫提起了几分精神和警惕,追加了一问:“传武学院的新生来阵法社是有什么事?” 白榆随口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一个人。” “谁?”守卫的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向口袋里。 “她好像叫……”白榆思索着,但他想起来自己根本没问过对方叫什么,便看向苏若离。 “诸葛霏。”苏若离接上了这句话,然后对着两位学长亲自客串的守卫说:“你们好,我是苏若离,前来登门拜访阵法社!” 其中一人立刻抬起手,准备从口袋里取出什么物品,或许是阵法或许是符咒或许是奇物。 但他靠的太近了。 在对方动手之前,白榆身形往前一步,半步崩拳爆发。 守卫于半空喷出一口鲜血,飞出十多米距离,摔倒在阵法社的宽敞前厅上,不过并未陷入昏迷,而是艰难的呼叫道:“她来了……不止一个人!” 这一声让其他人也意识到了情况,早已有所准备的阵法社的各个角落中,顿时一群身着蓝衣制服的学员们先后而至。 白榆和苏若离毫不避讳的走向了前厅位置,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正好踩在了地上砖石上印刻的地天二字上。 “还是来了……” 西门镜这时候站在二楼的位置,透过窗户往下看,房间里已经收拾好了,他却很随意的坐在了窗户边上,探出半个脑袋,丝毫不在意阵法社七星的形象问题。 “感觉如何?”秘书问:“会让你失望吗?” “不是失望,而是惊讶,惊讶于居然对方的自信,以及对方居然来了两个人。”西门镜摸着下巴:“虽说对方的时间并不算充裕,招惹了诸葛霏必然会惹来麻烦,但若是拖一拖时间也是可以的……可如约而至也证明了这两人很是自信。” “是自信,而不是自负么?”秘书说道:“在蓬莱学院里多少新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唯有吃苦头后才明白什么叫自大。” “若是自负,那么来的不应该是两个人。” 西门镜摇头道:“这种事何必把亲朋好友也卷进来?况且另一位可不是先天英灵血脉……哪来的这样的自负?” “看来对他们而言,自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得不来。” 秘书问:“您指的是?” “不清楚。”西门镜拿起一颗蜜枣丢进嘴里,他意味深长道:“或许是诸葛霏的确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秘书又道:“您不出面?” “出,但是只能出一点点。” 西门镜拍了拍秘书的肩膀:“你去给诸葛霏打个下手,给她壮壮胆,我呢……看热闹就行。” 秘书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转身退出房间下了楼。 此时,忐忑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的诸葛霏看到了苏若离后反而感到了一阵心安,至少对方出现了,她就不用继续担惊受怕,比起不知道什么落下的一剑,反而是更加确切出现在视线中的人更好堤防。 “你果然还是来了。”诸葛霏握紧拳头,猛地一拳砸在立柱上:“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在想要干什么!” “疯女人?”苏若离的嗓音轻灵却掷地有声的回荡着,她不卑不亢道:“我不过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诸葛霏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我要什么东西没有,非得从你这儿拿!” 她锦衣玉食,还真没缺过什么东西。 苏若离没有解释的情绪,只是平淡道:“你不给,我就亲自去拿。” 诸葛霏愤恨的骂道:“不可理喻的疯婆娘!” 苏若离神色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嘲笑,但很快恢复如初,只是悄无声息的多了几分剑意。 她不说,是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不论是阵法社还是诸葛霏,大概根本不会意识到会有人因为一件遗物而选择闯进来大闹一场。 现在该说的并不是道理,而是拳头。 等破阵后再说道理,那才是有理有据。 一开始就说道理,昨天那一剑便是白出了。 况且,哪怕诸葛霏意识到了,将东西还了回来,难道就算了么? 她私自占有苏若即的物品这么久,阵法社不肯将遗物交还给苏家,这原本就应该给一个交代! 是你们有错在先! 并非我苏若离桀骜放肆! 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道理……道理只存在于剑锋之上! 她几乎按捺不住剑锋上的剑意。 这时白榆看了眼苏若离,苏姑娘乖巧的放开剑柄,知道现在还不到自己入场的时候。 少年人往前一步,迎上了前方十九名超凡一阶、二阶成就高低不一的阵法师们。 “传武学院一年生白榆,前来登门破阵!” “请诸位学长赐教!”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凤凰笞游龙 白榆自觉算是江湖经验丰富了。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经历多少厮杀。 不过却也不能因此而小觑天下英雄,毕竟有了‘龙脉界’的情况下,每一个高阶超凡者的战斗经验都是十分丰富的。 虽说没人会比他死的次数还多,而生死之前得到的经验显然也更加宝贵。 白榆当下并不想用英灵投影,即便是用……也是无明鬼的最为合适,也最为趁手。 他过去交锋过的敌人很多,各式各样的类型都有,唯独……没有阵法师。 所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也是完全不清楚。 只听得后方一名高挑的女子快步走来,做秘书打扮,旋即高声喊道:“根据阵法社规矩,有人前来挑衅,可结阵相迎!” “对付初来乍到的新生,不可用杀阵,不可用大阵!” 紧接着是一句传音入密。 境界最高的一名阵法师听到后立刻说:“百步游龙阵!” 百步游龙阵,并非杀阵,也不是大阵……只需要不足二十个阵法师便可结阵成型。 它的最大作用是阻敌和退敌,而不是杀敌。 若是杀敌,显然是剑阵更为合适。 然而这天底下最顶级的三大剑阵是在武当,传闻太极剑阵一共九九八十一人组成,只要中枢剑士不倒,此剑阵便牢不可破,创造至今从未被破过。 由此可见,天地学院的阵法所钻研的大多也并不是那种依靠人力而形成的杀阵。 普通的阵法师的境界再高,只要不到四阶,就不能做到一念而成阵,需要通过外物或者人力来弥补。 白榆注意到对方开始列阵的同时就已经闪电般出手。 空气里炸响一道雷霆。 他催动云雷劲,一连轰出三拳,距离上感觉已经命中,但实际攻击落下,却响起了金铁碰撞的声响,如同撞击在了坚实牢固的铜墙铁壁上。 有个老生正在对一名新来报名的提前录取的学生科普着:“那就是游龙阵的龙鳞了,也是防御……它能做到将二十人的气机连贯起来,其防御力不弱于一般防御系的超凡技艺。” 白榆抬起手进攻没能得手,正打算再次进攻,这时有劲风扑面而来,一左一右,他足尖点地,往后拉开距离,果然见到云雾中有两人闪出,攻击落空,而空气中残留过两道龙爪般的痕迹。 退后的过程之中,白榆背后也感知到了危险气机,立刻右手拍打地面,凌空翻转腾跃,再度避开两次‘爪击’。 他看向四周,云雾缥缈中藏着人群,而这阵法师的人群发挥出的攻击力也和他们自身并不相符。 “那就是龙爪了……百步游龙阵是攻防一体的阵法,有人充当躯壳,便有人充当龙爪,若是被龙爪击中,哪怕是炼体超凡也得破防。” “将多人之力凝聚起来,这就是阵法的精妙所在了……通常就算二十人对一人,看似是数量优势,但实际上二十人的力量并不能完全拧成一股绳。” “阵法就不一样,将二十人的力量完整发挥出来,就像是拔河比赛,全部集中于那根绳子上……想单靠一人来对抗二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生的讲解并没有压低声音。 连白榆也听得到。 这种级别的阵法对持有英灵之理的苏若离想来也不过是一剑或者两剑而已。 但对于没有神秘在身的白榆就有些棘手了。 至少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这样的,游龙阵之中,二十名阵法师联手对敌,白榆在其中连续闪躲进攻,双方算是交战的有来有回。 百步游龙阵的威力被发挥了七七八八,不论是龙爪、摆尾还是龙首撕咬都施展了出来。 这攻防已经超过了三十招,白榆仍然没有破阵。 见状后诸葛霏不由得多了几分洋洋得意,心想就凭几个外来新生也想在这里撒泼,以为你们是谁! 可她很快就注意到边缘位置的苏若离不曾有过神色变化,表情平淡的凝视着大阵内的变化。 诸葛霏又立刻变得咬牙切齿,暗自不爽。 ……居然还假笑扮从容! 这时,阵法之中情况再度变化,白榆似乎找到了阵法破绽,在又一次龙尾横扫的时候,踩住了其中一位阵法师的后背跳起腾空,因为这条游龙是在地上活动的,只要他通过高空移动,就能找到破绽。 不过这显然是小觑了百步游龙阵……这可是天地学院的必修阵法之一,就像是螺旋丸,是可以用到死的那种,自然没有这种明显的破绽。 白榆腾空不到一秒就注意到下方的游龙已经抬起了龙首。 龙牙突刺! 地对空的突刺,一名阵法师在助推之下发起进攻,整个大阵的气机也随之引爆。 白榆如同被龙牙咬住的苍鹰,直接失控的坠向地面。 “哎,年轻……” “对方怕是完全没见过游龙阵,所以才认为天空是破绽。” “绝大多数阵法,对于一定高度内都有封锁和防范……不过能坚持这么久,也是不错了。” 周边人群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诸葛霏嘴角开始上扬,她也不按捺着笑意,躲在后方耀武耀威:“怎么样,苏若离!” “就凭他,根本破不了这个百步游龙阵!” “你若是现在给我道歉认错,我仍然可以大度的原谅你!” 苏若离根本不做理会。 她可是亲眼看到白榆如何战胜的慕遥夕。 而且刚刚的龙牙突刺,根本没有效果。 白榆落下来的动作,看似很重,实则很轻。 这是因为他使了个千斤坠,加速自己坠落。 在云雾缭绕之中的百步游龙阵的阵法师们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解开阵法,偏偏诸葛霏对此根本看不透。 果然,下一刻她的笑容就随着毫发无损走出来的少年的出现而消失。 不过根据笑容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转移到了白榆的脸上,他流露出几分笑意。 “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搞懂阵法是怎么回事了……的确可以说是精妙。” “不过可惜,虽然精妙,却还是无法规避最为致命的一点。” 白榆活动着手腕,同时并拢食指中指。 “论人数,你们占据优势。但论及单人战力……” “诸位学长皆不如我。” 为首的阵法师冷哼一声:“学弟休要大言不惭,破了阵再说大话!” 游龙再动。 关于百步游龙阵,它的运用手段之多,早已被开发的千变万化,既然是游龙,又怎么可能始终保持着不动。 一旦游龙运动起来,那么它的所有攻击都将变得难以捉摸,这些阵法师也是意识到刚刚的攻击都无效,必须再出几分力。 白榆面对这环绕而来的游龙则是毫无防备也毫不在意。 已经见识到了阵法后,他不认为后者对自己能产生太大危险。 只是想要破绽,以普通的方式是不行的,这阵法不是靠着精妙的思虑能击破的,必须靠着硬实力和大动作。 破阵的方式有很多,简单思虑后,他将并拢的食指中指在半空挥动半圈后举至胸前,指尖不断汇聚的灵光和真气也随之清晰可见,半空之中仿佛多了一条飘荡的丝线。 自己亲自领悟出来的招式用起来方才得心应手,而且它也在实战之中不断得以进化,这一次白榆将其中融入了一丝凤凰内息,那光芒立刻变得炽烈起来,甚至隐约能从其中听得龙吟凤鸣之音。 龙尾回击。 直击面门。 白榆双脚一踏地面,再度临空跃起,仿佛根本不吃刚刚被龙牙击落的教训。 游龙阵见状也毫不犹豫的立刻备起龙牙,准备二阳开泰。 可这一次不同的是,白榆举起的右手上点燃一抹吃力流光,随着他回旋起跳,那赤红的流光在周身拉出道道回旋的弧光,如同环绕回旋的彗星追月。 在龙牙突刺即将发起之前,他挥下手中已然抵达气势顶点的赤色流光。 ——红羽笞凤凰! 一抹火光脱手而出,漫天飞起深红火羽,赤红丝线落向地面,不复斩击的凌厉之势,却多了几分煌煌凌然之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视线。 只觉得自己仿佛花了眼睛,好似有只凤凰落在游龙的脑袋上,轻轻一啄。 不到一弹指的瞬间,百步游龙阵轰然间溃散崩塌, 转动的十九位阵法师齐齐停下动作,因一气相连被一线红光所斩,不可避免的受到肺腑震荡,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不振,再起不能。 为首阵法师更是难以置信,不明白自己如何落败。 众人皆瞠目结舌。 诸葛霏目瞪口呆,情绪起落极大。 西门镜在二楼鼓掌称好。 秘书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 方才议论纷纷的路人纷纷闭嘴不言语,心里嘀咕着,这是哪来的少年英杰,居然只用了一招便破了游龙阵,感情之前你是觉得好玩所以根本没尽全力? 白榆双足落地,指尖落下红羽飘零。 前厅的砖石上印刻了一条三十米长的火线,直至他轻轻踩落方才熄灭。 “我说了,阵法上我不如你们。” “但武力上,你们不如我。”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一刀 “百步游龙阵,就这么被一招给破了?” “刚刚他用的难道是神秘?” “不清楚啊,这少年什么来历?刚刚说了是传武学院的?” “传武新生都这么吊么,我两年白学了?” “我在这个年纪还在为自己考上蓬莱沾沾自喜呢。” 人群免不了窃窃私语。 白榆单人破阵的成就,放在三年级老生里也是相当困难的。 谁能年纪轻轻就掌握多门绝学,谁又有这样丰富的战斗经验。 白榆来不来蓬莱都注定能成长为一代强者,只需要做到行万里路即可。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成长速度不仅没有变慢,反而变得让人看不懂的快。 英灵都在不断的给他提供经验值,多契约几位英灵就完全能做到躺着升级。 他踏前一步,淡淡问道:“还有阵法么?” 这句话多少有些畅快,引来一些高年级学员的不满。 不过三年生也没着急下场……年纪差了这么多,若是着急下场反而是显得自己以大欺小很没有规矩。 蓬莱学院的规矩是很重要的,通常社团都以二年生到三年生为主体,四年生则是基本不参与社团管理,而是考虑自己将来毕业方向。 如今的三年生也不过是二年级刚刚升上去的,原本的三年生已经升为四年生,这时候还找白榆麻烦,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白榆已经展现出了如此强横的实力,放在如今传武、御灵体系之争的当下,将来必定成为传武学院的一块压舱重石。 倘若这时候天地学院的四年生出手,搞不好就会引来传武学院的高年生。 到时候,会很麻烦。 又不是只有这边才有三阶四阶强者,别的学院也有。 西门镜的专属秘书神色无奈,她没想到百步游龙阵居然不到五分钟就被破了……本以为能支撑到苏若离出剑,这新人又是哪里钻出来的孙猴子? 至于其他阵法……虽然不是没有,但人手不够了,刚刚的二阶一阶阵法师都伤了不少,短时间内无力再战,而其他的阵法即便出了也未必能阻止他。 难道真的要三阶阵法师出手? 她不禁回头看向安安静静的楼上。 ……西门大官人,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西门镜则是眉头紧皱,他有些被吓到了。 并不是因为白榆刚刚的那一击,而是因为白榆用出的心法。 “凤凰内息?”他难以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和凤凰台有关?” 凤凰台已经成为历史。 不过它的传承者还在。 当世第一天骄,骄阳之首。 凤凰台的所有传承皆是不传之秘,他到底是如何学会的…… 而且凤凰台的传承者特么的不全都是女子吗? 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带把儿的? 不论如何,只要对方和那位骄阳之首有联系,哪怕只是有可能……西门镜想到这一点就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甚至开始思索自己什么姿势滑跪比较流畅。 只要对方持有的是凤凰内息,那么他们之间必然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身份联系,而且这小子用起来根本肆无忌惮,胆子这么大闯进来,大概率就是有恃无恐。 西门镜有点慌,他喝了口茶垫了垫。 该怎么办呢? 百步游龙阵也被破了。 自己啊,算是努力过了吧? 诸葛青云就算回来了也不好找自己麻烦啊……就算是他,看到了凤凰内息不也得一样头皮发麻么?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果断回到沙发上。 把耳机一戴,音乐一开,小手一揣,谁也不爱。 摆吧。 就当然没看见没听到。 这破事绝对不能掺和进去,谁当和事佬谁挨揍。 …… 西门镜开摆了,但是下方阵法社的情况没有半点回环余地。 白榆见到无人阻拦,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去。 半分钟前还在放肆嘲笑的诸葛霏已经脸色铁青,她转身就想跑,不过逃跑的路线也已经被堵死。 一把剑飞驰而来,于半空斩出青色的剑气。 楚腰剑刺入墙壁,地上升起一堵墙壁。 楚腰剑刺入墙壁,地上升起一堵墙壁。 “你不能走。”苏若离眼神淡漠,语气像极了王大队长。 “你,你们……”诸葛霏进退无路,后背贴着墙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还要杀人不成!” “你不会死,我们都是守法公民,但是人犯了错,总得付出点代价。” 白榆说着,走上前,打算强行取下那枚挂坠。 两人距离不足三步,忽然听得一声呼啸的劲风。 白榆撤回右手,避开了宛若苍鹰击殿般的一击,后者右腿踢在了立柱上,厚实的立柱表层当即浮现出数道裂痕。 来者登场如风,黑衣劲服,鹰眼勾鼻。 “这位学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跳下看台,语气平淡道:“你才刚刚入学就进来大闹一场阵法社,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白榆目光扫一眼对方头顶等级。 【危险等级29】 不到三阶。 他礼貌的一笑:“你又是哪块小饼干?” “对学长最好多几分尊重,不要逞口舌之利。”青年从口袋里拿出梳子梳了梳头发:“传武三年生,陈迎……传武社成员,听到你在这里大闹,副社长要我把你带回去,免得坏了和气。” “传武社这么爱管闲事么?”白榆淡淡反问:“连我们的私事也要管?” “你们是传武学院的学生,自然受到传武社的管辖。”陈迎淡淡道:“你不懂规矩,回去可以慢慢学,现在……跟我回去。” “我们的导师从来没说我们要守什么规矩。”白榆看着陈迎,一句一顿道:“我敬你是学长,所以不着急跟你动手。” 陈迎咧嘴一笑:“年轻人,真是够狂妄的啊……虽然我不讨厌你这种性格,但是副社长的事我得办好。” 他抬起手对着门口喊道:“黄雄,出来办事。” 门口多了一个棕熊般壮硕的汉子,浑身布满肌肉,穿着一袭黄色的衣服,手里捧着全家桶正在大快朵颐。 陈迎活动着手腕,笑着说:“不介意我们二对二吧?” 白榆瞥了眼陈迎:“你刚刚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居然把我当突破口。” 他很清楚对方不会托大到认为一个学生就足够抵挡先天英灵血脉。 陈迎的打算是想要快点解决自己,然后二对一的制服苏若离。 陈迎挖了挖耳朵:“看到了,是挺了不起,但你消耗也应该不小吧,这么年轻就掌握神通是不错,但我们也并非没有神通。” 苏若离走到白榆背后,抬起手一招,楚腰剑落回掌心,她问:“要我帮忙么?” 白榆摇了摇头,态度仍然平淡的说:“一刀。” 他的右手探入怀中,从宽敞的外套下拔出了一把精致的水蓝宝刀。 白榆握住名刀快雨,目光停在自信满满的陈迎身上,提醒道:“学长,我建议你最好一开始就尽全力,不要有所保留。” 陈迎的眼里没有多少轻视,实际上刚刚的所有话语都是一种他故作轻佻的伪装,他的内心还是很兴奋和小心的。 即便白榆不说,他也定然会第一招就用上自己的神通绝技。 宽敞的长袍下的肌肉已经绷紧。 观众们也好奇起来,虽然传武学院的新生和三年生在这里交手很奇怪,但他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诸葛霏已经有心想要离开,却被秘书劝住:“这两个传武学院的三年生是来帮你的,你若是走了……后续怎么处理?” “我,我当然知道!” 诸葛霏只能低下头,硬着头皮留下来。 她稍稍心安了一下,心想对方应该不可能赢的,那可是在蓬莱学院里苦练了两年时间的传武社里的高手。 等对方输了,她丢下的面子都得加倍讨回来。 前厅中。 白榆右手握持着快雨刀,肌肉自然而然的放松着,目光平视前方。 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可能会是一场龙争虎斗时,他却根本没有拖沓下去的打算。 之前是为了见识阵法才稍微花了点时间,而现在根本没有必要浪费。 不论对方神通是什么,斩开便是。 他宣告:“我只出一刀!” 言罢,往前一步,横刀而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王小鬼齐出场 双方站定身姿。 陈迎在默不作声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全部的蓄力。 超凡技艺·鹰爪;超凡技艺·残影;超凡技艺·流星坠。 三重超凡技艺融合。 神通·鹰踏! 陈迎是一名手上功夫了得的高手,他十分擅长擒拿,一旦扣抓住对方,他的胜率就能飙升至七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腿上功夫才是最为苦练的。 身法才是他施展擒拿手技艺的最佳搭配。 因而他的神通并非是手,而是脚。 他不常用这一招,因为这一招威力太强,限制也比较大,更重要的是没有几个值得他用出这一招的对手。 面对传武社副社长和社长的时候,他的鹰踏意图过于明显会被躲开。 所以他真正用到这一招的时候,还是在影世界里和一名影种实战时,那一战他赢的十分惊险,被对方的利爪刺入了胸膛大腿,几乎整个左腿报废了半个月时间,后者被一脚踩在双臂上,二阶的影异种被活生生踩爆了半个身躯。 他很清楚鹰踏的威力,不会对一般人使用。 可对方不是一般人,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新生的潜能还有多少,是能接住自己的全力一击,成为蓬莱学院的新传奇,还是落败在自己的脚下,回去韬光养晦个一两年再度锋芒毕露?不论是什么,自己都不吃亏,传武学院也是一样,这一点从对方破阵成功时就已经注定。 传武社派遣自己和黄雄来到这里已经代表了立场,至于拦没拦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传武社里的大多都是武痴,彼此之间打斗纯粹家常便饭……陈迎亦是如此,他自然不甘愿落败在新生之手,所以并非是表演,神通·鹰踏,他已尽全力。 两人各自站定,空气凝滞,现场紧张。 原本作为主角的苏若离反而站在白榆的背后成为了配角……所有人都清楚黄雄擅长金钟罩等横练硬气功,擅长防御;而这显然没有白榆和陈迎的硬碰硬更有看点。 这前厅场景都显得有些配不上两人,若是在飘零的枫叶林中,在潮起潮落的海岸边,在一片皑皑白雪中,在燃烧的庄园里……那才算是把氛围感全部拉满。 所有人都将洞察力放在了白榆的身上,比起陈迎,他更值得在意,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握刀的手臂,垂落的角度,双足的站姿,以及呼吸的频率。 生怕错过这场注定精彩无比的一次碰撞。 白榆宣告了一刀,他也只打算挥出一刀。 面对三阶以下,这一刀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战只会在一瞬间结束。 随着一阵风吹起了一片落叶落在了两人的视线之间,发令枪无声响起。 陈迎浑身热血沸腾,高高跃起,空气中留下数个残影,他翻滚着身体,劈下右腿,重重一踏,激荡的空气尖锐无比,宛若回荡起风声鹰唳。 可白榆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仅仅是往前一踏,半个身躯已经朦胧不见,像是瞬间化作一片水墨融入了山水画卷之中,如同一阵风吹来水面荡起的涟漪模糊了倒影。 快雨刀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失去了原本的形体,所有人的视线中只能看见早八的朝阳洒落的晨光映照出的朦胧光晕。 这一刀甚至没有风声。 浩大的声势都藏在了挥刀瞬间的极速之中。 刀光一掣。 强强碰撞的结果在瞬间就已经决出。 陈迎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好似一颗棒球般飞出去,打着旋儿砸向前厅的侧墙,整个人嵌入墙壁中如同变成了一张壁画。 他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头颅微垂,眼神里却透露出茫然之色。 被斩中了? 什么时候? 他没能看清,大脑一片混沌。 周边的观众也是一样,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即便集中了注意力,仍然错过了这一刀爆发下的极速。 电光火石间,陈迎就已经败退,但是过程呢? 那把刀是怎么斩中的? 没人看得清。 唯有事实宣告着胜者和败者的差距。 煌煌刀气劈开了陈迎衣着,露出八块腹肌,从小腹到右肩膀多了一道血痕,但并未伤及肺腑。 割破他的不是快雨刀,而是刀气。 惊呼的人群看向白榆手里从朦胧光晕中还原的兵刃。 “是刀背……” 如若不是白榆留手,现在陈迎已经可以躺进去,家里人等着开席了。 白榆收刀:“承让。” 一之太刀的爆发力,不是普通神通所能追赶的。 这和战斗经验什么的完全无关,也和彼此修行境界的高低无关,纯粹是力量和速度上的绝对差距。 白榆的身体素质全面占优,再加上雨宫真昼在一之太刀上的修行积累层数叠加,这一刀已经足以逼迫三阶超凡退避。 之前早在多次实战中都已经证明过。 白榆一招击败了陈迎,锋芒毕露,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在目睹着少年天骄的崛起。 后方的黄雄也果断选择了投降,哼哧哼哧的跑过来,扛起根本走不动路的陈迎跑向了医疗部。 后方的黄雄也果断选择了投降,哼哧哼哧的跑过来,扛起根本走不动路的陈迎跑向了医疗部。 “你,你们就这么走了?”诸葛霏声音尖锐的问:“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陈迎嗓音虚弱:“你得让我去看医生吧?” 黄雄是个傻大粗不明白这件事,只能说:“副社长说,打不过就走,剩下的事,我们传武社不掺和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哦豁~! 周边人群眼神变得几分戏谑。 这个传武社的新生是连续破阵成功,也击退了传武社的两位三年生…… 不论是阵法社还是传武社都表示自己已经尽力,那么接下来的事,他们对此深表遗憾和有心无力。 在武力为尊的蓬莱学院中,白榆靠着硬实力,已经获取了可以胡来一次的资格。 反正规矩放在这里,阵法社、传武社都不会再派第二波人来……再输那就是丢人,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西门镜装死摆烂,传武社来而复去。 明眼人看的清楚。 所以说…… 诸葛霏的保护伞已经没了。 除非她哥在这里才能肆无忌惮的护着她,否则没谁愿意这么强出头,一点好处没有,还惹了两个潜力无穷的少年天骄和英灵血脉。 而诸葛青云目前并不在蓬莱学院,虽然之后他肯定会找上门,但并不是现在就在。 只能说两个新生来的时间太是时候了。 也趁着诸葛青云不在的时候,趁着三年生晋为四年生的时候,他们当中太多人不便出手。 可吃瓜群众最大的好奇心还是没有被满足。 那就是诸葛霏到底是怎么招惹到的苏若离? 这位先天英灵血脉总不可能好端端的去找一个诸葛世家的大小姐麻烦吧? 虽说诸葛霏一向是千金小姐的性格,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但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最多是平时比较娇蛮跋扈,硬要说仗势欺人,显然怎么也不可能欺压到刚刚才入学的两位新生头上。 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不看到女人扯头发反而是浪费了大好时间来吃瓜。 只不过,事态的变化总是来的比猜测的更快。 在阵法社的正门口位置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众人皆顺着那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到一头皮毛银光闪烁的白熊四足着地,且行且近。 白熊的后背上坐着一名穿着青袍的青年,看上去摇头晃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白榆微微皱眉,又来了麻烦……这诸葛霏人脉这么多? 人群则是炸开了锅。 “御灵学院,周敬炎……他居然也来了?” “不是,御灵学院也要来掺一脚?” “这可不合规矩啊……关他屁事?” 人群议论纷纷之中。 诸葛霏则是露出了几分冷笑,她就知道其他人全部都靠不住,来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却都是无用功,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她也不演了,直接当众承认:“周敬炎,是我邀请来的!” “苏若离,你要是敢对我动手!” “好好考虑清楚后果!” 其他阵法社的成员难以置信的看着诸葛霏,眼神里满是懵逼,根本没人知道这回事。 下一刻有人重重拍在自己的脸上……妈的这蠢女人,自己惹的麻烦,居然还把御灵师也牵扯进来了,这下得乱套了。 秘书已经知道事态失控,立刻回头冲上二楼,打算给西门镜几个嘴巴子让他别装死了。 周敬炎目光也落在前厅的两人身上,平淡道:“诸葛小姐请我来的,二位若是要动手,请先与我过个招吧。” 温润的话音落下还不到三秒,不等其他人回答,又是一个笑声响起。 “有点意思……”阵法社的走廊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那人拍着手掌笑道:“三年生欺负二年生,这不是以大欺小么?周敬炎,你哪来的脸皮?” 周敬炎看过去,目光一凝:“宋清年……你的话我多少有些听不懂,是你们的人放肆在前,否则何至于让我出现?” 来者正是传武战力前三席的宋清年,他不屑的嗤笑道:“传武学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同样的……传武学院的学生,还轮不到你们御灵学院来教训。” 一开口便是剑拔弩张。 挂机许久的西门镜这时候终于摘下耳机,被打了两耳光抽醒后,低头一看,顿时一拍脑门,差点背过气去。 我tm…… 就知道把御灵学院牵扯进来,肯定会卷入体系之争。 但是你们争你们的,妈的和我们阵法社有个屁关系! 就因为诸葛霏这件破事,大王小鬼齐出场……这下到底该如何收场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快刀斩乱麻 现场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随着御灵学院、传武学院介入后,莫名的有些将矛盾升级的迹象。 原本并不相干的人介入了这里,显然其目标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帮个忙,而是打算以此为窗口打通阵法社。 周敬炎的意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 所以宋清年出现在这里,目标便是为了阻断周敬炎。 他可能听到消息后一早就来了这里,默默注视着一切发生。 若是御灵学院的学生不来,或许他根本不会出现。 就在这里的空气变得越发紧绷和僵硬之时,在西门镜做好心理准备出场之前…… 苏若离踏出一步。 这一步如同搅乱了洋流的一根铁锚,使得原本僵死的洋流朝着更加混乱的方向倾泻四散。 她的目标仍然明确的直指诸葛霏。 以对方为基准延伸出来的所有人的立场矛盾,她根本丝毫不关心。 跟她毫无关系! 流程走了这么长,废话说了这么多,架打了两场……可她姐姐的遗物,仍然还挂在诸葛霏的身上! 苏若离果断打破僵局,化作一抹青芒朝着诸葛霏走去,她的速度不算很快,所有人的视线都能追得上,但追得上不意味反应的及。 周敬炎喝道:“大胆!” 他的座下的白熊发起一声咆哮,爪子在地上重重一拍,顿时地上覆盖上一层冰霜,无数冰块从地面上暴突而起……水灵力异变而成的冰属性,在灵兽之中不算罕见,但这一击的威力也着实不俗。 刀光与凌冽的寒霜碰撞,扩散而出的寒气四散而落,半空中有白雾洋洋洒洒的落下,将少年的肩膀染的淡淡白边。 “你好歹是高年级的学长,这么偷袭,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 白歌握持着快雨刀,神色平淡道:“这是我们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敬炎沉声道:“你们最好不要对诸葛霏出手,她请了我过来,我自然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说完也丢出一个育兽袋,后者迎风便涨,袋子里出现了第二头灵兽,外表看上去是一头漆黑的豹子,皮毛上却有着一些鳞片。 御灵师的强大也已经初见端倪。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多打少……好一个黄山三友。 只要投资了足够多的资源,御灵师的强大完全取决于自己驾驭的灵兽。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灵兽就像是一把枪械,它的强大与否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钱买更大的口径。 白榆横刀而立,面对两只灵兽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平淡道:“如果我杀了这两头灵兽算是违反校规么?” 宋清年踱着步子出现在少年背后,嬉笑道:“当然不算……畜生也只是畜生而已,况且,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 周敬炎看到两人拦路,而另一边的苏若离已经抵达了诸葛霏的身前。 虽然她的身边还有一名天地学院的高年生在护卫着,但也未必能坚持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低沉道:“姓宋的,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宋清年掏了掏耳朵:“你想如何约法三章?” “如果那名新生能在我灵兽手底下坚持一分钟,我就不再管此事。”周敬炎缓缓道:“否则……来的人其实不止我一个,他们只是不想出场,若是出场了,这件事对双方都没有回旋余地。” 宋清年好笑道:“我很想知道,诸葛霏到底多大魅力,御灵学院真是脸都不要了?” “我欠过她一个人情。”周敬炎索性摊牌说清楚:“你们的是私事,我的也是私事,这和御灵学院无关。” 宋清年‘哦’了一声,然后说:“可我凭什么信你?” “再者,你风云榜第四十九位,欺负一个新生?” “要不然我们换一个……试试看你能不能在我手里坚持一分钟?” 见到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周敬炎也多了几分火气,他咬牙:“宋清年,你休要……” 也就在这瞬间。 苏若离的剑光照亮了前厅一瞬间,轻盈的斩落在天地学院高年生的跟前,青色的流光如同莲花般绽放开来。 似是决出了胜负。 只不过下一刻,那高年生只是流淌着冷汗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右手掌心亮着阵法的光芒。 隔着大约二十步的距离,一念起阵挡住了苏若离的一剑。 高瘦青年劫后余生,对着背后来者抱拳:“西门部长。” 来者正是摆烂许久的西门镜,到了这一步,他再不出现也实在不合适了……倘若不是御灵学院的人出现,他绝对会视而不见。 可天地学院不能卷入体系之争里,他们若是放弃了如今的中立位置,下场绝对不会比那个自诩为永久中立国的瑞狮好。 人要在关键时候顺势而动,而不是在局势没明朗之前就匆忙下注左右摇摆。 作为阵法社当今在场的唯一高层,他出手阻断了苏若离的一剑,看似轻描淡写,但也隐隐有着几分震惊和吃力。 ……不愧是英灵血脉,再给她半年时间,这一剑落下来,我敢不敢接都是两回事。 他轻咳一声,对着四周抱拳朗声道:“诸位,有失远迎啊。” 保持着微笑,笑容很重要。 西门镜这和事佬的态度打出来,可见他的厚脸皮程度,也是个不会被情绪带着走的妙人。 但是显然有人不打算给面子。 苏若离举起剑打算再劈。 周敬炎也冷冷道:“西门镜,你也要看着天地学院的学员被两个新生欺负?!” 宋清年平淡道:“你不是不下来么,继续上去撞死就行,这里没你的事,没事别乱出头。” 硬是没人理会他的友好微笑。 西门镜的表情僵住,嘴角抽了抽,旋即也不再兜圈子。 “就算你们这么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依我看,不如还是算了吧。” “好啊,你不如问问他们,到底肯不肯算了。”周敬炎冷漠道。 “怎么可能算了!”诸葛霏对着西门镜大喊道:“快拿下他们!不然等我哥回来……” “行行行,别急,你们都别急啊……”西门镜抬起手戳着脑门,旋即表情的笑意淡去,他说:“不如这样吧,就按照刚刚周兄台的提议。” “若是这位新生能在你的手下坚持一分钟,就请你回去。” “若是没有,那就请宋兄台把他们带回去。” 宋清年呵呵笑着:“我可劝不动这两位,也不敢得罪他们,我很怕吕导师把我吊在传武楼上啊。” 西门镜看向苏若离,继续道:“那就再加一个条件,只要他能坚持到一分钟的时间——诸葛霏的事,我不参与。” 诸葛霏脸色一变:“你怎么能……” 西门镜淡淡道:“如果你觉得这也不行,那我就回去继续处理公务,你们打你们的。” “小姐,现在不能冲动。”青年护卫捂着剑伤,虚弱的说:“这时候,只能相信周敬炎的实力。” 诸葛霏张了张口,只能咬住牙关,她不做声便算是默认了。 复杂的矛盾关系,到这里算是初步解明。 西门镜三言两语快刀斩乱麻。 “既然是各位的私事,和学院、社团毫无关系,那就交给各位自行处理,请——!” 宋清年回过头:“学弟,怎么说?你要是不答应,我也尊重你的意见,只不过到时候西门镜肯定要发飙了,这里的阵法不好应付。” 白榆的回应则是收刀。 宋清年还以为他是不想打,正摩拳擦掌,却见到白榆已经走过了他的侧身。 “别耽误时间了。” 白榆目光扫过两只危险等级在33左右的灵兽。 他勾了勾手指,态度一如既往的狂傲。 “让你的两只宠物一起上吧。” “免得黄泉路上走的形单影只。” 观众们一阵屏息。 狂狂狂狂狂……这新生当真是不知道含蓄是怎么写? 他是个大夏人么? 围观的女孩们则是眼里爆发出热烈的光彩,是很狂妄……但是他是有资格狂的。 谁会讨厌曾许人间第一流的少年呢? 包括被针对的诸葛霏都得承认……自己最崇拜的哥哥在对方这个年岁也没有这般锋芒毕露的傲人过。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和凰首座是什么关系? 观众们今天算是吃瓜吃的够了。 特别是天地学院里的姑娘们。 其实算一算男女比例,不论是传武还是炼器学院,都是典型的男多女少的学院,反观天地学院、御灵学院、丹鼎学院则是比例相对持平,硬要说偶尔会阴盛阳衰的也只有天地和御灵学院。 所以这里的漂亮女孩是挺多的,阵法社内的姑娘们盯着男孩的背影可谓是心花怒放。 蓬莱学院是个脱单圣地,能够进入这里就意味着足够优秀,若是在这里还能脱颖而出,必然是人中龙凤,不论男女都肯定一大堆人求贴贴求交往。 如此帅气狂傲的少年,谁不想牵着对方小手花前月下的浪漫一场,高年级的学姐们看着都馋了。 越是表现的强势,越是难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段,很容易让年上大姐姐产生一种欺负的欲望。 “把这样的男孩压在桌子上一定很有成就感。”一名三年级的学姐舔着嘴唇说。 “就是就是……这得按在桌子上,然后要个十次,等他求饶后再要十次。”另一名学姐也笑的花枝乱颤。 说荤段子的显然不只有男人,女人也一样……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喜欢更闷骚。 换成平时,苏若离已经‘太可恶了,准备用眼睛去瞪’的看向这几人。 但她现在没有这个闲暇,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宽敞前厅中对峙的一人两兽。 她很了解白榆,所以也明白。 ‘坚持一分钟就算胜利’这种话语放在白榆耳中不过是伪命题。 他所想要的是确实的完整的可以看见的胜利。 也就是击败这两头堪比超凡三阶的灵兽。 自然绝非易事,可他仍然如此自信,定然是藏着什么大招没用。 “开始吧——!”西门镜的声音成为发令枪。 周敬炎抬起手施加指令。 御灵师的战斗方式存在多种类型,他是指挥型的御灵师,让灵兽代替自己冲锋陷阵,自己负责掌控全局。 两头灵兽,银霜熊和猎影豹,都是三阶灵兽,虽然不是变异种,但靠着这两头灵兽,他踏入了风云榜。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两头灵兽的配合起来有多恐怖……所以他也不认为这个少年能坚持一分钟。 时间不多,他不打算拖沓,直接速战速决最好。 猎影豹发出一声咆哮,阴影从它的足下扩散出去,漆黑的暗影能量满溢而出,如同液态化的潮水,浪潮拍打而来,从足下掀起一人多高的暗影狂潮。 下一刻,银霜战熊也人立而起,举起前足,汇聚出的磅礴灵力让周边温度骤降,它双掌击打地面,冰霜扩散,以冻结之势席卷正前方。 这是一招组合技。 两头灵兽释放出的范围攻击会带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即便是三阶超凡者武修,在这样的大范围攻击之前也只有几个选择。 而现在唯一能避开的也只有起跳一种办法,可一旦身形滞空就会被速度更胜一筹的猎影豹盯上,它的唾液具有一种特殊的效果,会是人产生麻痹、反应迟钝,只要被咬住,基本上战斗力都会打上一个七折。 哪怕试图近身,银霜战熊更是几乎攻高防高血厚的近战灵兽,别说二阶,哪怕三阶吃了这一发熊掌都得陷入几秒昏厥。 周敬炎并非傲慢,而是在整个蓬莱学院里,他自从养成这两头灵兽后,就一路大杀特杀,过关斩将。 无数战果已经确认了这一套战术打法的合理性……都不知道怎么输! 如他所想的一样。 狂潮拍打在了白榆的身上,使他的动作迟缓受制,紧随而来的冰霜震击也覆盖了他的身体,将他凝固在了原地。 看到这一幕,周敬炎认为已经结束了,他甚至不用派遣灵兽进行追击,因为被冻结住,对方的身上被双重灵力覆盖,哪怕挣脱也会陷入负面状态。 这就是传武体系的脆弱之处啊。 依靠的只有自身,但最强也就是最弱,一旦身躯受损,就可能会丢了性命。 可以说传武就是在玩命,每一战都没有退路,而御灵师丢了灵兽固然元气大伤,但总归还有机会重来。 他看向宋清年,正欲单方面宣告胜利。 却发现其他人的视线全部都不在自己身上,而是…… 咔——! 他听到了声音,然后看过去,只见到被冰霜和暗影灵力覆盖的区域浮现出了裂痕,裂痕之下释放出赤色的光芒,燃烧着的赤火顺着裂痕扩散。 少年浑身裹挟着红炎,一步一脚印,暗影和冰霜在凤凰火中退散消弭溶解。 周敬炎眼瞳收缩……那是什么火焰? 他来的比较迟,并未看到之前的破阵。 第一次见到这赤色烈火,竟感到有些眼熟,却想不出从哪里见过。 白榆活动了一下脖子,手掌心摊开,凤凰内息团团汇聚,火光在掌心燃起。 “该我了——!” 他没有任何前冲和蓄力的动作,只是抬起右腿,踏向地面。 在招式发动的一瞬间,西门镜脸色大变,喊道:“各自当心——!” 地面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沉闷声响。 一道裂痕从白榆的足下往前扩散、延展。 两条披着赤色火光的蛟龙拔地而起,发出高昂的嘶吼声,它们互相交织着身体,只见头不见尾,交错而过,眨眼间便咬住了两只躲闪不及的灵兽,如同蟒蛇绞住了猎物,龙影身上附着的火光点燃了两头灵兽。 整个前厅的完整地面眨眼间变成了摔碎在地上的饼干。 周敬炎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场景,他试图指挥灵兽挣脱。 但是根本不可能从其中挣脱开来,龙蛇接连不断的奔涌着,丝毫不肯停歇。 这根本不是一招,而是连绵不断的招式。 只要白榆不动念头结束,它就会连续不断的发动,两条龙蛇彼此纠缠滚动,在破碎大地的同时,将一切立于大地上的阻碍清空扫除。 始于一气,一气呵成。 因为这一招发于地下,潜藏极深,若是稍有不慎不察就会被龙蛇咬住,活生生绞杀,是不折不扣的杀招。 故而名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我认输!”周敬炎在时间还有足足三十秒时喊出了这句话。 白榆闻言也抬起了脚,两条纠缠的龙蛇瞬间消散一空。 他往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发白。 其实就算对方不认输,他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龙蛇起陆仅仅是双龙交汇就已经让他耗费了大半精力、真气去维系。 最多只有十秒钟,再多一秒都得从骨子里硬挤硬榨。 当然,白榆多坚持几秒钟最多是亏损气血和精神,他有的是办法补回来;但周敬炎若是还不认输,他的两头灵兽就真的要被绞死了。 银霜战熊还好,皮糙肉厚,最多伤了前后足;猎影豹可就惨了,铜头铁骨豆腐腰,几乎要被绞断脊椎骨,短时间内不可能康复。 白榆的胜利来的太突然,太快。 明明说好的是坚持一分钟。 可刚刚过去三十秒,却是周敬炎率先认输。 这太过于魔幻,其他学员们的思维一时间扭转不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刚刚那一招真的已经恐怖到了让周敬炎见之色变的地步? 天地学院的阵法师们,目前还看不出龙蛇起陆的精妙,因为他们并不谙于此道。 但西门镜更加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 宋清年的眼神里也闪过了惊诧之色。 身为风云榜前列高手的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不论是那凤凰内息,还是这一招地发杀机! 两人默不作声的换了个比较低调的站姿。 匆忙将灵兽收回宠兽袋里的周敬炎也履行了身为败者的承诺。 他转身离开,完全顾不得已经吓到腿软的快站不起来的诸葛霏。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凝视着场地中央的少年,问道。 “你……和凰首座是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也单杀过她的 骄阳第一,天骄首座。 故而称之为凰首座。 是要在蓬莱学院上学,几乎不可能没听过这位的大名。 作为横压了整个时代的当世天骄,其尊名不论在什么地方被提及都如雷贯耳。 在周敬炎发问的同时,听到了这句提问的观众们的脸色也随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包括现场一个新闻部的成员。 新闻部是类似于蓬莱学院地勤部的一个部门,并非是社团,但其中七成以上都是学生。 新闻部负责记录和提取每天发生在蓬莱学院里的事,制作成新闻发布在蓬莱学院的主页上。 通常是一周一次,偶尔会有临时加刊。 这位新闻部的成员拳头紧握着,显然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手里的相机不断的拍摄,他感觉自己真是走运,只是出门逛一圈就碰到了这种大新闻。 起初,看着原本前厅中央意气风发的少年,只觉得对方更加高不可攀、神秘莫测。 之前看到白榆破阵,他会觉得惊讶,然后会觉得了不起,因为这是少年英杰才能做到的,十七岁的新生一己之力破了百步游龙阵这就足够蓬莱学院的新闻社对此大书特书一番。 然后他看到白榆赢下了传武学院的陈迎,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少年果然是有大帝之姿,往后传武学院必然还能再多一位定海神针,想来明天的校报也一定会变得更加夸张。 等他看到了白榆只用了一招就制服了御灵学院周敬炎的两头灵兽时,这就已经不是惊讶,而是逐渐开始麻木和质疑了……暗暗思忖这到底是不是买了,不然一个新生怎么可能按着三年生打? 周敬炎的两头灵兽可不是摆设。 哪怕是大世家的子弟,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十七岁就拥有这样恐怖的战力。 可随着‘凰首座’的名字从周敬炎嘴里被说出来,他又再度恢复了平静,质疑变得不复存在,甚至开始觉得这是一件无比合理的事。 第一骄阳。 若是白榆和那位首座有关…… 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这恒河里啊,这泰河里了! 说起来,刚刚对方用的那种特殊内息和那一招,应该就来自于凰首座……只要回去查一查她的相关资料就会有收获。 既然周敬炎如此言之凿凿,想来不会有错。 不过记者现在更加好奇白榆会如何回答。 白榆没想到自己用的地发杀机居然会被认出来……这么说,龙脉留影的本体仍然还活着? 他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从龙脉界中得到的所有收获都属于个人。 至于跟凰首座什么关系……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倒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打过几场,她的实力是很不错。” “但我觉得自己也跟她五五开吧。” “我也单杀过她的。” 现场学生:“……” 新闻部记者:“……” 宋清年、西门镜:“……” 周敬炎嘴角抽了抽。 ……你不想说就别说,这么当面说假话完全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你知道么? 他不打算逗留了,不论这少年和凰首座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想再继续招惹,还是让诸葛青云自己头疼去吧。 “你就这么走了?”诸葛霏大喊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周敬炎抱着两个育兽袋苦笑道:“你还指望我怎么办?冲上去挨揍么……抱歉了,诸葛小姐,这件事我能力不足爱莫能助。” 他走了。 骑着熊过来,驮着熊回去。 背影多少有些狼狈。 白榆拍了拍手,看了眼西门镜。 西门镜对此心领神会,立刻干咳一声,装作盲人看不见的动作,左右摸着墙,然后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敲敲打打。 “让一让,让一让啊……别挡着瞎子的路。” 他真走了。 宋清年都啐了一口:“如果脸皮的厚度是境界的高低,那他至少也得是个陆地神仙。” 他摆了摆手:“不过这里也没我事了……想来你原本就能解决,倒是学长我像个多管闲事的混子。” 或许是觉得丢人,他也转身走向大厅之外:“哎,走了走了……你们啊,别闹的太过分,诸葛青云是比较护短的。” 留下一句不算劝告的提醒,宋清年也走了。 随着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人又一人登台离开。 观众没换,演员换了几波。 阵法社拦不住、传武社也拦不住、御灵师更拦不住。 一个又一个的保护者被击败,一层又一层保护罩被打破。 “现在……”苏若离站在了诸葛霏的身前,目光冷漠语气淡然:“只剩下你了。” 诸葛霏已经吓到腿软了。 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被这两位煞星给盯上了。 不错,就是煞星。 而且是两个。 白榆的战力强的离谱,连战三场也不过是有些亏空气力而已,他甚至……到现在根本没受伤,三场大战至今,一滴血都没流! 虽然苏若离从头到尾都没出手过,但是先天英灵血脉的战斗力都得在自身境界上至少加上一阶,她的实力稳定在三阶之上,即便是四年生来能不能赢也是两回事。 诸葛霏感觉就算亲哥在这里也很难保得住她,肯定会巴不得立刻把她送回家里关起来,避免她继续出来惹是生非。 “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她呼吸急促,后背贴着墙壁,踮起脚尖。 哪怕有把握知道对方不会杀人,但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哪里感受过这样的窘迫时刻。 自尊心已经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过往的所谓骄傲在这两人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 一把剑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刺了过来,吓的她差点瘫软在地。 实际上她也的确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那把剑就刺在了她的侧脸三寸之外,锋锐的青色流光险些要割破她的脸颊。 苏若离蹲下身,静静凝视着诸葛霏恐惧的眼神和紊乱的呼吸。 她很清楚,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对方的心智胆魄也已经接近于崩溃。 比起突然到来的死亡,缓慢的处刑才教人感到难以忍受的折磨。 于是她伸出手。 诸葛霏举起手护在身前,像只瑟瑟发抖的孱弱雏鸟。 但她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有脖颈稍稍一紧,仿佛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 旋即,那把剑就被拔了出来,坚韧的墙壁被破开一道裂痕,一些石头的碎屑粉末飘落在诸葛霏的肩膀上。 苏若离收回了楚腰剑。 白榆看着苏小姐说:“我以为你至少会给她一巴掌。” 苏若离恢复成了熟悉的温婉,收回了兵器后,凌厉不再。 “我可不是那么粗暴的女孩子,况且看来她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或许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认为这些教训也够了,她已身败名裂,对于这样的人,比给她一次掌掴难受的多。” “她被吓成这副模样,都让我有些不太舒服了……没想到,她真的一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倘若诸葛霏有哪怕一丝反抗的意图,她都可以顺理成章的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偏偏诸葛霏吓的瘫软着一动不动,明明是三年生,境界也是二阶,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苏若离只好撤回了所有咄咄逼人,以她的性格本就很难做出那种恃强凌弱的傲慢之事。 她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况且,我们还需要阵法社配合,闹得太僵也不合适,不是吗?” 白榆尊重苏若离的选择。 虽然他很欣赏苏若离的善良,但若是换成自己,他可做不到这般大度,再如何都得让对方挨上一巴掌才算解气。 这时在,诸葛霏难以置信的站起来,她摸着自己身上空荡荡的挂坠,声音尖锐,神情崩溃的问:“你,你们来这里……做了这么多!” “就只是……” “只是为了拿回那个吊坠?!!!” 她的情绪起伏不定,声音时尖锐时颤抖。 她都要疯了。 一块吊坠而已! 你早说,我会不给你吗! 我根本不稀罕这玩意,就算再如何稀罕,也不会为了一块吊坠而跟你们为难! 我诸葛霏什么身份,每年送出去的礼物价值都不止几百万,不过是一块吊坠! 她完全不能理解。 一想到自己居然因为一块吊坠而身败名裂,沦为整个蓬莱学院的笑柄便不由得抓狂。 这比没能落在脸上的那一巴掌更让人难受。 简直是耻辱! 她必须要问个明白。 围观的学员们也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一开始他们就在讨论和猜测到底是什么理由让诸葛霏踢到的这块铁板,却没想到一切缘起居然只是一枚吊坠? 新闻部记者正在默默记录着,他眼神闪烁的将一切信息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这可是绝佳的新闻素材。 同时他也清楚,如果白榆和苏若离不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么诸葛霏固然身败名裂,但他们也一样会冠以自恃武力的恶名。 名声是很重要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有人说恶名强过无名;但这两人成名何须借用这种方式? “只是?” 苏若离看着手掌心的这枚挂坠,轻灵的嗓音掷地有声:“这是我姐姐的遗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新闻 “这是,我姐姐的遗物。” 苏若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代表内心也已经默认接受了苏若即的死亡事实。 只是这里用‘遗物’来表达最为合适。 随着她说出了这句话时,一切的猜忌都随之烟消云散。 取回至亲的遗物。 合情合理。 对于重视家族的大夏人来说,若是为了保护亲人去做出过激举动,虽然行为存在瑕疵,但道德是没有瑕疵的。 在汉朝的时期奉行的是察举制,察举制很大的一点就在于‘孝’字,举孝廉是可以直接入朝做官的……然而若是为人不孝,就会被全社会排挤和看不清。 人情道德和律法规矩是两回事。 现在就是这件事的典型冲突。 苏若离要取回亲人遗物合情合理,任谁来说都不能阻拦,否则对方就会被道德层面被钉死。 所以两人单独闯入阵法社,有情可依,有迹可循。 不但不算是自恃武力逞凶,而且是不畏阻拦的道德高尚。 一般人知晓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想着直接打进来,而是通过其他方式私下交易取回。 但他们偏偏不选择这么做,而是顶住了所有压力,接连击破多个强敌,自行取回了亲人遗物。 这不是来自于对方的交换和施舍,而是自己拿回来的! 仅这一点就意义不同! 诸葛霏张了张口,她想过很多,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她下意识的声音弱了很多,大抵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态度不可避免的滑落下去。 她强撑着镇定的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苏若离拿出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吊坠进行展示,它们在靠近的一瞬间就重叠在了一起,如同两枚吸铁石般自然而然的重合。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明了,她也绝不会认错这一对明玉坠。 诸葛霏也呆滞了几秒。 现场的气氛变得不对劲了,大概是开始猜测起她是如何强取豪夺来的……想象力足够丰富的人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建出一整个都市龙王式的剧情。 只差白榆嘴角往上打个√。 “现在轮到你来解释一下了,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明玉坠?”苏若离平淡的发问。 诸葛霏犹豫着,然后回答道:“这是……是我收到的一件生日礼物。” “谁送的生日礼物?” “忘记了,已经过去了很久。”诸葛霏局促不安的回忆着,但越是紧张越是回想不起:“但这绝对不是我偷来的,我没有任何理由偷取这件吊坠!” 她就算再如何喜欢这个吊坠,也没必要去盗取,不过是一件奇物。 “如果你需要提醒,我可以告诉你一下。”苏若离一句一顿道:“天地学院,千尘社,苏若即……” 一名在场的大四生豁然起身:“三年前集体失踪的千尘社?” 他对此是有印象的,回忆后说道:“我想起来了,里面的确有一位学姐叫做苏若即……这么说,这就是她的遗物?” 诸葛霏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声喊着冤屈:“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这和我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清楚这件礼物是别人的遗物!” 她咬着牙关,弄清楚后顿觉自己太过冤枉:“既然是遗物,你跟我说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拔剑,为什么非得闹到这个地步!” 诸葛霏简直不能理解:“这不完全是迁怒么?” 苏若离的眼眸里亮起淡淡的青色证明她的情绪并不和她的声音一样冷静。 “这件明玉坠一定是被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若即将它留在了社团内,只是她没能回来——之后我的家人们多次要求拿回遗物,却都被拒绝了。” “在我昨日来到阵法社时,也一样在申请时便被一次次的拒绝,之后我便看到了这枚吊坠出现在你的身上。” “你认为我该如何判断?” “我是应该和你慢慢说道理,请求让你将东西还给我……还是找到阵法社要求你们给个说法?” “如果是前者,或许可行,但这本来就是我亲人的遗物,为什么我非得向你低头请求?” “如果是后者,敢问阵法社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么?还是会无限拖延下去?” “你们扪心自问,难道诸位心中没有答案么!” “如果阵法社一开始就将我姐姐的遗物归还,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苏若离越说,话音越冷,越发激荡出锋锐的回音。 虽没有拔剑,但青冥剑气已经在背后亮起,如同一把宝剑指向天空,三千青丝随风摆动,象征着她的怒火,愈发无坚不摧。 她很少生气,但这一刻她是真的动怒了。 愤怒的对象却不是诸葛霏,而是这个冠冕堂皇的阵法社。 所以她并不需要去掌掴诸葛霏,因为最大的责任属于阵法社,是它的纵容才导致了事态一步步恶化。 苏若离和白榆前来的真实目的仅仅只有两个。 一是取回明玉坠;二是让阵法社‘声名远扬’。 既然弄清楚了诸葛霏不是主管作恶,那她的存在也不过是一个跳板,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源自于阵法社内部。 这件事要查起来太费时间,只能将其影响扩大化。 新闻部的记者眼睛都亮了起来,感觉自己这次肯定要独自占一整个版面。 他完全能够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热闹事情。 ——把失踪学生的遗物扣留不交还给亲人,甚至私自当做礼物送出去讨好诸葛青云的妹妹。 事情说来十分简单,可诸葛青云是阵法社的二把手,送礼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站在这一点来看诸葛兄妹也算是难辞其咎啊。 它不算严重,但性质过于恶劣,会严重的败坏了阵法社的公信力,好比是农村里的踢寡妇门、挖绝户坟……谁干出这种事就是缺德到家了。 记者想到这里都感到义愤填膺——这狗王八蛋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更丢人的在于,阵法社踢到的还是两块铁板。 谁敢轻言白榆、苏若离将来不成皓月骄阳? 一旦这件事传出去,整个蓬莱学院的学生都会跟着吃瓜,少不了一波落井下石和雪中送屎。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天地学院的声望都会跟着跌一波。 他舔了舔嘴唇,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恨不得用手指钻脑——简直嗨到不行。 笑容逐渐变态。 …… 现场,苏若离亮剑后的氛围一度凝固和紧张起来。 有人很担心她真的生气极了,会一剑平了阵法社大楼。 好在这时有人前来解围。 西门镜的秘书小姐姐主动上前,她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会在阵法社进行内部调查,调查结果相信会在三天内出来,届时会进行公示。” “至于苏小姐提交的千尘社创建申请……二位可以重新回到传武学院进行提交,届时我们会将社团内的所有遗留物品原数奉还。” “站在阵法社的立场上,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后续一定竭力做到将功补过……我代替西门部长和阵法社成员对二位表示歉意。” 她的说辞滴水不漏,几句话也摆正了自身立场,西门镜的确和诸葛青云不是一路人,所以秘书的话比较值得信。 苏若离闭上眼睛,令人窒息的青冥剑气逐渐收拢。 她平淡的转身:“我们回去吧。” 目的已经达成,要拿的东西都拿到了,不必再逗留。 种子已经埋下,阵法社之后如何,她已经不是很关心了。 临出门前,白榆回头看了眼诸葛霏,淡淡道:“若是不服气,等诸葛青云回来,尽管来传武学院找我们。” “随时恭候!” 少年离开阵法社,来也正门,去也正门。 有股蓬莱学院许久不见的豪侠之风。 新闻部的记者忽然想到了接下来这篇注定成为大新闻的报道结语,抬笔写下。 ‘三战三捷,或有骄阳首座之姿’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声名鹊起 阵法社内。 西门镜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饮着茶,拿起一个马卡龙的甜品咬上一口。 “您还有胃口吃甜品真是叫人意外。”秘书不敲门直接走了进来,然后直接坐到了西门镜对面,抬起手扯下了眼镜和发箍,头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气质从干练的ol变成了长发飘飘的知性美人。 “特意给你买的,尝尝?”西门镜讨好的嘿嘿一笑。 秘书也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没糖分补充简直干不下去了。” “诸葛霏你已经安顿好了?” “她倒是意外的老实,算是承受了一次来自社会的毒打了吧。”秘书淡淡道:“没给人添什么麻烦,这位大小姐若是安静下来还是挺可爱的。” 西门镜唏嘘道:“这一次阵法社算是丢人丢大咯。” “你若是想要封锁消息,至少可以拦住那个新闻部的学生,请他来喝茶。” “新闻部可都是硬茬,就算拦住一个,也拦不住第二个,这么多的观众看的分明,谁不会在网上发帖?就算不等新闻部快马加鞭的刊号出来,光是今天一天时间就已经足够它传的沸沸扬扬了。”西门镜喝着茶,平淡语气仿佛事不关己。 “别忘了还得调查……” “这件事不由我来负责。”西门镜却一反常态的摇头。 秘书微微皱眉:“抓个内鬼能有多难,无非是滥用职权的问题,清理一波也好增强你的影响力……” “若是我这么做,就相当于把诸葛青云的退路堵死,他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西门镜老神自在道:“这位还是交给诸葛家的兄妹自己挽尊用吧……反正稍微施加一点压力,该查的都能查出来。” 秘书吃完了一块马卡龙,瞥了眼办公桌:“看来是有谁通知了你吧?诸葛青云?不,你们明争暗斗很久了……没必要给他留面子,难道是……” 她投去一个试探的目光,得到的是西门镜沉默的回应,她皱眉头:“还真是社长?他为什么要干涉这件事?他不是你哥吗?” “表的。”西门镜无感情的纠正:“也没那么亲。” “这样算是拉偏架了。”秘书很不服气。 “站在他的角度,其实不算。”西门镜慢条斯理的说:“天地学院和其他四个学院不一样,这边要争夺也只应该是内部,固然谁都想要社长的位置,但也不能乱来,若是借用了这件事打压了诸葛青云的威望,对我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对阵法社来说,反而有着卷入体系之争的危险,所以这件事必须交给诸葛青云自己来处理才算合适。” 秘书冷笑道:“所以他不单单什么事都不用烦,还有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就不好说了。”西门镜嘿嘿一笑:“诸葛青云很护短的,这次出事的又是他妹妹,谁知道他到底肯不肯玩龙盘虎踞的那套……当然,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好处都没有……” “别这么说了,能把关系都撇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西门镜慵懒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多人不在意你做对了什么,只在意你做错了什么。” 秘书想了想,微微点头:“这么一想,被卷进来的传武、御灵学院也是一样,传武学院把自己撇干净了,御灵学院则是吃了个哑巴亏。” “是啊……传武社算是秦始皇摸电线,捡到这两个超级新秀,北冥阙那个死人脸怕是嘴巴都笑歪了。”西门镜思忖道:“这两人不出意外,会成为第七皓月之争的关键吧。” 秘书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回想起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幕场景,她认同的点头:“那个姓白的新生的确有这个资格……想来御灵师们会将他视作眼中钉吧?” “当然,御灵师们做梦都想要拿下一个皓月称号。”西门镜深以为然道:“若是拿下了皓月称号,他们就能将御灵体系扩散出去,至少能在一座守望学府里进行长达十年的试点,这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猫箱,没人知道会对历史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但传武学院并不愿意……” “与其说是不愿意,不如说是道途之争,御灵体系要发展就势必会冲击传统体系,它并不情愿只做一个超凡体系中的支流。”西门镜说到这里也摇了摇头:“不过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道途体系之争的结果十年内都不可能分得出结果……传武炼器学院里能找到一个全面相较于御灵体系更为优胜的……” 他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接下来就不是他可以随意说出来的事了。 “对了。”西门镜忽然提及:“关于三年前千尘社集体失踪的事……执法部还是没有结果?” 秘书摇头。 “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送过去。”西门镜起身走到窗边:“毕竟也是我们天地学院的事,交给有心有力的人来办,说不定能更快的水落石出。” …… 消息传回到了传武学院的时候。 宋清年正激情澎湃的给自己的老兄弟们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一名正在锻炼着手腕力量的壮汉瓮声瓮气的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三阶御灵师都被一招秒?” “你那是没看到。”宋清年故作高深的问:“你猜猜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 “什么招式?”传武社号称膂力第一的洪大国问。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另一个正在喝着珍珠奶茶的女子回道,她双手快速的摆弄着手机,把珍奶放在胸口上垫着也能保持着平衡。 “你怎么知道的?”宋清年瞪眼:“你也在现场?” “你说的太慢,我直接去论坛上看了一下。”传武社第二美人刑遥遥举起手机晃了晃:“早就有人在校园墙上拉链接了,论坛里的帖子已经热度冲到前三了,马上就要到第一。” “那我也看看。”洪大国摸出手机也开始捣鼓起来。 刑遥遥托着腮帮:“地发杀机啊……当初我是亲眼看到社长落败在这一招之下的,九龙齐出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好奇的追问:“所以这位学弟真的和凰首座有关联?” “这得去问问本人了。”宋清年摊手耸肩:“我也不清楚,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乐意说出来。” “好啊,把地址说出来。” “老邢,你认真的?”宋清年咳嗽一声:“唐突过去的打扰新生不太好吧?” “有什么的,都是传武学院的,不肯定要加入传武社么?社长回家祭祖,等他回来,咱们立马就能给他一个惊喜。”刑遥遥挺起足以胸口,奶茶晃动了一下仍然稳稳当当:“有我这么漂亮的学姐做引荐,只要我稍稍施加魅力,小学弟还不得乖乖跟我走?” 宋清年打量了一眼传武社第二美女,吐槽道:“虽然你很不错,但别忘了人家青梅竹马也不差的,实话说你们两个一相比较,我会觉得人家水灵灵的十七岁更好,你已经是个老女……” 刑遥遥顿时露出凶悍的笑容,一把扯住宋清年:“肘,老宋,我们去训练场上练几把!”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刑遥遥桀桀桀的冷笑起来:“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老洪!” “你安心的去吧。”洪大国完全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刑遥遥拖着宋清年上了演武场。 整个蓬莱学院里都知道,总有好事之人喜欢编排榜单。 除了风云榜之外,还有另一个榜单专门用来登录貌美出众的女子。 鲜有女子能同时登上两榜。 刑遥遥无疑是其中例外,而且她是先登上的风云榜,再登上的蓬莱百花榜,含金量可谓极高。 这证明,比起美貌,她更显出名的是实力。 传武社第二美人的称号也是流传甚广。 有人肯定会好奇,传武社第二美人是她,那么第一美女是谁? 这就是一种错误的解读方式导致的误解。 真正的解读方式是——传武社第二·美人·刑遥遥。 ‘传武社第二’并非是美人的定语,而是刑遥遥的定语……形容的是她的实力。 意思是说,在传武社第一的社长北冥阙之下,是她排名第二。 宋清年鬼哭狼嚎的理由也找到了,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打不过。 …… “所以这些事就在我们早上撸个铁的时间全部结束了?” 慕枫听着楚庄把帖子里的内容念出来后,整个人对着五百公斤的杠铃发着愣。 他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有恨不得拍手叫好的畅快,有不在现场磕上一地瓜子壳的遗憾,有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瘙痒,还有一股怎么不带上我的不爽……像极了开银趴被无视后只能躲在角落里的帝企鹅。 慕枫一拍脑门:“失算了啊。” 楚庄幽幽道:“所以这个白榆是和苏若离一起的,这两位才是重量级。” “御灵学院怕是气炸了……我已经能猜想到东方鸿那便秘的表情了。” 慕枫心情大好,坐下来擦了擦汗,然后便自言自语的念着:“白榆啊……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启命运编织 不论整个蓬莱学院如何风雨飘摇,最终都跟白榆和苏若离没什么关系。 他们回到了别墅后,决定今天一整天最好都不要出门了。 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事情余波结束。 当然,千尘社的事需要和两人说一下。 简单提及一句后,陶如酥和秦雪澡也都爽快答应了。 再算上一月后抵达蓬莱学院的孔文、华漓、阮青雪……社团的最低人数要求是能够满足的。 饭桌上,陶如酥已经刷到了那个冲到了热搜榜第一的帖子,原本还乐乐呵呵的看着,甚至一边吃饭一边说,看到后面发现不对劲了。 这两人怎么这么熟悉? 这两人我好像认识? 然后她对着帖子上的照片分析分析了一下,确定是饭桌上的苏若离和白榆。 脚指头当时就在地上扣出来了一个地下室。 然后她就开始追问白榆到底和凰首座是什么关系。 对此苏若离和秦雪澡也表示很好奇。 白榆则是十分直白的提问:“所以……那位凰首座到底是谁?” 这一句提问直接打消了苏若离的顾虑,她喜笑颜开的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白榆的碗里。 陶如酥虚着眼睛,她觉得白榆肯定是在装蒜,怎么会有人连凰首座都不知道的? 偏偏苏若离还流露出了一副很受用很相信的表情……你以后一定会被坏男人欺骗的呀! 苏若离只是捋起一丝头发,陶如酥笑她心眼大,她则是笑对方根本不懂木头。 白榆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话,他说不知道,那肯定就是不知道。 “凰首座是天骄之首,也是如今大夏三位骄阳的首位。”秦雪澡开始科普常识:“关于她的记录,普通网络上虽然见不到,但你从校园网的论坛上随便都能搜到一大堆关于她的帖子和案件。” “哦……”白榆扒拉了一口米饭:“我不是很感兴趣。” 陶如酥有点信了,以这家伙的性子,闭门造车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还是乐意给她们多加上一句解释:“地发杀机和凤凰内息,都是通过龙脉界获得的。” “原来如此。” 秦雪澡深以为然,她自己也是最近开始探索的龙脉界,十分清楚它简直是一个挖不空的宝山。 任何人都可以在其中得到无数的宝物,而最终连这些人自身也会成为龙脉界宝物的一部分。 通过龙脉界获得的超凡记忆、绝学功法都是完全合理获得的范畴,前提是不能随意传授给其他人。 当然,也可能根本没办法传授。 事实上白榆还占着一个他压根没察觉到的好处,那就是击败了龙脉留影后也不一定能够百分百的获得对方的传承,全靠自己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能像他一样靠着‘英灵编年史’直接完成物品刻录甚至能重复阅读的实在少之又少。 陶如酥了然:“原来是龙脉界……”下一刻她的声音又抬高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她瞪眼道:“如果是龙脉界里获得的这些,那岂不是意味着你胜过了凰首座?” 白榆纠正道:“确切来说,是对方的留影,而且是在龙脉十里的留影体……我们双方境界相近,赢了也是正常的。” “正常……”陶如酥爆粗:“个屁。” 她气呼呼的瞪眼道:“你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吧!” 白榆费解的问:“有这么不可思议吗?不就是赢了……” 陶如酥重重摇头,没有半点嬉笑的成分,只是严肃的说:“天骄之首,骄阳第一,自出道来,她身经百战而未尝一败,你若是得了她的传承那还好说……可若是你能在龙脉界赢了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败给了你一次,已经破了不败记录。”陶如酥神情无比严肃。 “我击败的只是留影。” “即便是留影,输了就是输了,对于骄阳第一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你们迟早将来会有一战!”陶如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丢进嘴里后又把骨头吐了出来:“你会跟这个一样被她吃干抹净的。” 苏若离挑了挑眉毛。 白榆吐槽:“你这比喻,好比我像是要被送给人糟蹋似得。” “每一个人只有一次挑战凰首座的机会。”陶如酥眼神里有羡慕也有深感其高不可攀的虚无:“每一个落败在她手下的人,都要一辈子被她压着一头,被其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为骄阳只能挑战一次?”白榆听说过这条规则,因为骄阳意味着不败,每个人只能挑战一次,胜者仍然是大日巡天,所有人都只配去瞻仰其辉光。 陶如酥握着拳头抵住了下巴:“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不要说出来,往后都不要再说……一旦宣传出去,她迟早会找过来。” 白榆回想起在龙脉中的留影。 那袭让人惊艳的凰影。 她的神情上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寞。 第一骄阳或许并非是荣耀,而是负担。 她在渴求一败,留影中的诉说是绝对的真实。 “或许,并不会…”白榆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陶如酥没听清楚。 “我说,她应该早已知道了。”白榆改口道:“只要我用了凤凰内息和地发杀机,这件事就注定瞒不住……不用想那么多,先吃饭。” 陶如酥眨了眨眼睛后:“那个……” “不能。”白榆秒回绝,透过她这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我还没说呢!” “我用脚趾上脱落的死皮去想都知道你的下一句话肯定是——请先生教我!” 白榆晃动着筷子,一边下饭一边说,谈吐清晰也不影响干饭速度:“但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学不会的。” “你看不起我?”陶如酥对自己的天赋很有自信,没可能对方学得会而自己学不会来。 “你觉得为什么这一招叫做‘地发杀机’?”白榆言简意赅的提及了关键所在。 陶如酥思索后无果,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白榆意有所指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到时候还愿意学,我就可以教你。” 这一招得用人命去填满熟练度,得在生死之中得以感悟。 杀气杀意杀机凝聚而成的地龙翻身,是不折不扣的杀招。 最初凰学之也不得要领,后来入门……也可见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白榆可以通过英灵编年史的方式去刷高熟练度,但不意味着陶如酥也行。 他并不建议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力量,因为它是可能会有反噬的。 至于自己…… 都是挂逼了,这种小小反噬不提也罢。 陶如酥不知是听没听懂,自己琢磨去了。 临出门前,她丢下了一本书籍给白榆:“这是你要的合适的防御系的武学,我看着最为合适,虽然对悟性要求很高但对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太极拳不是家户喻晓的么?”白榆拿起这本太极拳,想起了公园大爷大妈们白衣飘飘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场景:“我也不是没学过。” “你看错了。”陶如酥指着最后一字:“你再看!” 白榆低头,好不容易从最后一次的外面看出了一个□来……嗯?这是…… “太极圈?” “对的。” “我还金刚圈呢!” “也有啊,不过那是和尚练的,怕你练成后清心寡欲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那我可能会被青色剑仙追杀半辈子。”陶如酥吐了吐舌头。 洗碗的苏若离回过头:“你好?” 风风火火离开的陶如酥先走,秦雪澡在十分钟后也走了,她似乎很在意自己在炼制中的那把武器,甚至不惜砸下去了近一千学分。 白榆提着书籍回房间看书,一整个下午忙着学习丹药学的知识,累了就研究一下太极圈……像极了来回做语文数学英语物理试卷换脑子的高中生。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自从知道一炉丹药可以出炉十个以上,他对此就燃起了很大的兴趣。 霸宋可以靠电磁炉炼制出淬体糊糊,我白某又怎能说不行? 说到底,炼丹嘛……看缘分的嘛。 翻阅了一下书本上,找到了一些炼制难度比较高、出炉率比较低的丹药,之后大可以再去试一试。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犯和上一次同样的错误,提前关丹炉简直是一生之耻! 就这样,一下午和半个晚上也随之过去。 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白榆甚至忘记了今晚要做饭。 到了就寝时间,他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书本,感觉这几本书起码够自己啃半个月多。 躺在了床铺上,回忆今天的所见所知所感,的确经历了许多事。 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无非是后续得留意一下关于苏若即的下落。 对方失踪于三年前…… 哎,关于这件事,还是得靠着英灵编年史来成事。 他打开英灵编年史的模板,眼前多出了一行文字。 【是否开启‘蛇发魔女’的特殊剧情?】 【该剧情需要消耗特殊道具‘魔法禁书一览’】 【已确认使用】 【开启角色挑战剧情】 【搜索挑战对象】 【搜索完成:旗鼓相当的对手】 【已开启挑战】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四个人八个群的是什么宿舍 宿舍内。 爱丽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外面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 现在时间……早晨六点零五分。 习惯已经养成了,生物钟如此,她也没有继续赖床的打算,时间已经步入秋季,夏日炎炎不再,还有几分凉意。 她翻身走下床铺,目光落在宿舍内。 这是一个典型的学生宿舍,四人间。 除了她之外,还有三名同样的学生。 她放轻动作走入盥洗室内,快速洗漱,然后用了足足三分钟整理好自己胡乱的头发……头发有它自己的想法,总是显得十分叛逆,她甚至不得不将蛇发唤醒,抬起手弹了一下不安分的蛇脑袋,之后才算是抚平了总是会翘起来的这一簇头发。 换上运动服,时间六点一刻。 房间内已经有一位室友醒了过来,后者坐起身来,被子从肩膀滑落下来,对方穿着丝质睡衣,慵懒的打了哈欠:“爱丽榭,你起的还是这么早。” “嗯早上好啊,安洁。”爱丽榭穿好了鞋子,回以一笑:“天气这么好,我想去晨跑。” 她看到了还有两人的床铺也似乎有了些动静,便在对方醒来前提前出了门。 女子大学生的宿舍情况是很复杂的。 四个人能建八个私聊群。 爱丽榭对于复杂的宿舍关系没什么兴趣,也并不在意宛若塑料的友情,但目前寝室的局面势成水火,甚至没了她这样中立派的立足之地,夹在两者之间如坐针毡,还不如早点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她趁着天色蒙蒙亮走出了宿舍区的大门,并且和舍管阿姨打了招呼,对方虽然看上去粗壮的如同常年务农的农妇,但这幅形象在管理宿舍这件事上仍然有着极高的安全感。 之前宿舍里的那场因为争锋相对而引发的轰轰烈烈的三角恋让爱丽榭记忆犹新,那位贵族的公子哥知道自己被晃点之后,直接愤怒的冲到寝室里来抓人,对方的来势汹汹,那架势感觉随时都可能上天台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殉情。 结果海门进去就被舍管阿姨给镇住了,后来不知道阿姨说了什么,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让对方从气势汹汹变成了嗷嗷狂哭,心态崩盘直接泪奔,然后就休学了……也因为这件事,九号楼303号宿舍的恶名不胫而走,连带着自己也受到了不少影响。 她简单的做了几个拉伸动作热身后,便开始了一路慢跑。 爱丽榭在跑步的时候并不会完全放松精神,而是一遍遍的开始回忆自己所经历的事。 幼年在罗马边境地区遭遇的捕奴团的事至今记忆犹新,失去母亲的痛苦亦然。 直至现在,她也没能找回母亲丢失的头颅。 只是命运大抵觉得还不够,又再一次给予了她更加严苛的考验。 在三年前,收养她的两位亲人也相继遇害……公馆被焚烧殆尽,甚至没能在其中找到完整的尸体。 爱丽榭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因为两位亲人足够谨慎,她们并未将收养爱丽榭的事实公之于众,而是悄悄的将她安排在了一处僻静的别馆里。 所以等她知道亲人遇害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她很清楚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别馆里。 更加让爱丽榭感到吃惊的在于她打开了对方留下的遗物。 两位姐姐似乎一早就知道自己可能遇害,所以给她准备好了退路,包括贵族的假身份以及足够一生衣食无忧的财富。 爱丽榭离开了别馆,将一切痕迹销毁,使用了假身份躲藏了起来,销声匿迹了三年时间。 三年后,她考上了罗马皇家学院。 这一年,她刚刚好成年。 爱丽榭从未忘记自己来到罗马皇家学院是为了什么。 三年时间来,她从未有过一天懈怠过。 人活着总是要为了什么,既然亲人们接连遇害,她独自活着也没意思。 对爱丽榭来说,复仇是唯一可选选项。 她想要弄清楚关于亲人之死的事实,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为此她需要合适的渠道,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更需要足够多的时间。 她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花费上几十年上百年,也要将这一切调查清楚。 戈尔贡·蛇发魔女本就是长生种,而她才十八岁,未来至少还有数百年可用。 几百年的时间,做什么都足够了。 虽然时间够用,但她仍然需要好好磨练一下自身的耐心……仅仅是在罗马皇家学院里的半年时间,她却什么都没能调查到。 学生的身份很好用,不会受到怀疑,但也意味着她的行动受制,皇家学院并不禁止学生外出,但除非是放长假,否则每晚都有七点就开始的门禁。 七点……也就是刚刚吃完晚饭的时间。 甚至不足以去罗马市区里吃一顿烛光晚餐再回来。 偏偏校方在这方面的管理严苛的不近人情,如果一个学期内连续三次夜不归宿,会直接给予劝退。 爱丽榭也只有在寒暑假才有机会借用勤工俭学和皇家学院举荐信的机会去往罗马不同部门开拓见闻。 可她刚刚入学半年时间,整个暑假都被迫加入了麦哲伦教授的魔法师夏令营,反而比上课时间更加忙碌。 新生想要在假期自由活动,要么取得教授许可,要么得等到大三大四。 爱丽榭知道这件事后人都傻了好几分钟。 她只能改变策略和思考方向。 既然离不开皇家学院,那不如这几年充分利用好这段时间,提升实力。 就在改变思考方向后没多久,她得知了一个小道消息。 皇家学院内一直都有校园传说——这些校园传说有的已经持续了几十上百年。 其中有一则是关于魔法禁书。 阅读禁书可以飞快的增长自身的力量。 当然,禁书也分类型。 有的禁书具有诅咒效果,有的禁书看了会大脑超频起火,有的禁书看了会身体部分变硬。 这一则校园传说的魔法禁书则是和‘蛇’有关。 爱丽榭之所以渴求魔法禁书,还是因为自身状况的怪异。 戈尔贡是稀少的种族血脉,理应十分强大,譬如两名姐姐皆是魔导师,甚至距离圣魔导(超凡五阶)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她对自身的血脉知之甚少,考上皇家学院真的全靠自己努力,完全没感到自己比常人强到哪里,除了偶尔起球的蛇发之外,她甚至都没有蛇发魔女标志性的石化魔眼。 两位姐姐对此也没感到奇怪,只是说成年后自然会觉醒。 但爱丽榭已经成年,她至今不觉醒的理由,自己猜测有两个。 一是因为没满足条件;二是因为她的血统不纯。 可能是因为父亲是普通人的缘故,导致戈尔贡血脉不够纯粹。 她只好寄希望于皇家学院庞大的知识典藏,不单单是为了获得力量,也是为了消除忽然觉醒的风险。 万一血脉觉醒,其魔力波动可不是躲被子里盖住就可以遮住的。 然而泡了三个月图书馆,最终得到的结果并不尽人意。 她想来想去,也只能靠着魔法禁书搏一搏了。 入学半年,还停留在一阶魔术师的水平。 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根本报仇无望。 跑了三十分钟,爱丽榭停下步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晨跑不宜太久。 她顺便去食堂买了早餐,标准的西式早餐,面包煎蛋加牛奶。 吃完后,她回寝室,早课在八点开始,时间仍然十分充分。 回到寝室时,三个人都全部起床了。 爱丽榭站在门口推开门时就已经天人交战了,总觉得今天又不会是太平的一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宝藏室友 “回来了啊。”安洁看了眼后便转过头,继续对镜贴花黄式化妆,她的化妆手法看得出来相当高超。 化妆大多讲究一个慢工出细活。 安洁莉卡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十九岁的贵族家小姐,老家住在艺术之城维也纳,也是能说会唱,诗歌曲调张口就来,之前就在皇家学院的一场活动上当过主持人,那造型可以说是艳压全场。 虽说自身没什么坏心眼,但天生就有贵族的一身毛病,特别是和平民阶层的人很不对付。 对其他贵族也是——我不管你们什么出身什么来头,反正你们都没我了不起。 这也直接导致安洁莉卡的评价很两极化,有人认为她很热情,有人认为她很傲慢……其实都没说错,她心眼不坏,习惯后相处起来反而会发现她很照顾周边人,只是那种主人照顾仆人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叫人无处吐槽。 好在是这半年过去,她已经是收敛了许多。 至少像个人了。 上一次酒会上,安洁莉卡喝醉后抱着爱丽榭痛哭,说自己从小就是被仆人带大的,哪里知道和同龄人该怎么相处啊。 爱丽榭对此表示很同情,从此对安洁莉卡也产生了一些改观,不过第二天她醒酒后又变回了老样子,不管是不是真心话,总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位是炸弹一号。 而炸弹二号,她的床位在靠窗的位置。 芙蕾德莉卡正在靠着窗边一边读书一边定妆……看似简简单单的素颜初恋妆实际上也是下了很大功夫才能画出来的效果。 简称为芙蕾,她是个大商人家的女儿,自幼随着父母常年在外经商,老家在隆冬。 如今家住罗马,其父亲靠着大量政治捐款捧了一位大贵族取得了议会席位后被投桃报李,已经取得了公民权。 拥有投票权力的公民在罗马之中十人里仅有一个。 普通公民在政治地位上是遥遥领先于平民的。 不过在安洁莉卡看来,这是典型的暴发户加外国人加乡巴佬加平民组合,双方天生八字反冲。 双方自从住进宿舍的第一天开始就因垃圾桶的摆放位置而产生了冲突,之后更是在方方面面产生了斗争欲望。 其表现从双方挤占了很大一块面积的梳妆台就能看得出来……简直是军火竞赛似得,如果不是最后被舍管阿姨教廷,她们都可能直接头顶着上百公斤重的梳妆台出门,就是为了压对方一头。 然而,很快她们就腻味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竞争,比拼财力双方不相上下而且过于虚伪。 而实力方面又相差仿佛,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比拼人气和魅力。 不久之前的那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就是她们没控制住的后果。 是因为一封情书而引发的血案。 爱丽榭将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其他两人控制饮食所以不吃早餐,从一大早从小蛮腰上开始内卷。 早餐成功吸引到了从盥洗室内走出来的最后一个室友。 佩姬·弗朗基米尔 这位室友和爱丽榭一样属于中立派,不太一样的在于她是个乐子人,喜欢拱火和看热闹。 佩姬冲过来就给了爱丽榭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埋在她脖子上深深的嗅了嗅,顿时表情开始变得几分痴态。 “啊,真是好香啊……求求你,爱丽,让我尝一口吧!这新鲜无比的处子血液,我快忍不住了!” 爱丽榭拿起买回来的早餐抵住她脸将其推开,没好气道:“别这么咸湿,都说过多少遍了。” 佩姬嘿嘿一笑,擦了擦口角,一身皮肤过于苍白,皮肤白的几乎半透明,看上去整个人也是很重的黑眼圈,有一种诡异的病态美。 这源自于她的血统。 她是一名血族,并非人类。 只不过和爱丽榭不同的在于,血族的数量比较多,因而被纳入了种族管理法中,所以她大方展示身份也没什么问题。 同时,她的实力也是寝室四人中的最强,已经是二阶的魔法师。 所以不论是安洁莉卡还是芙蕾德莉卡都不敢招惹她。 毕竟在对方眼里,普通人类可能只是一个移动的血包。 血族大多喜欢纯洁的处子血,佩姬也没少对三人搞突然袭击,好几次差点就被她啃上了。 爱丽榭怀疑其他两人都被咬过,只有自己没有……毕竟她的血脉特殊,也不清楚佩姬会不会尝出来,她必须得万分小心。 爱丽榭快速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她不打算化妆,所以是完全素颜,仪表稍微打理一下不用邋遢就好,不引人注目也是她求生法则的其中一条。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一句话……天生丽质难自弃。 爱丽榭哪怕是普普通通的站在性格各异样貌精致的四人中,也仍然有着别具一格的清爽,一种纯天然的干净和漂亮,算是走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完全不输给精致化妆一小时的两位卷王。 临出门前,芙蕾才问道:“今天是什么课来着?” “我记得是理论课人文历史,还有实战运用课,镜面反击。”爱丽榭不用看课表也能倒背如流,比起心思不在学习上的三人,她毫无疑问是寝室里的学习委员——所谓学习委员,成绩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求学的态度肯定是最好的。 “哎,我讨厌实战课。”佩姬有气无力的叹着气:“我也讨厌训练场……哪里的阳光太充沛了,完全不适合我这种阴暗角色。” 诚然,白天的课程对于血族并不公平,虽然经过演化后,如今的血族并不会碰到阳光就直接融化,但状态和基础属性受到影响是不可避免的。 安洁莉卡盖上了化妆盒,拿起书本,甩了甩长发,如同骄傲的女王般走出了宿舍大门,姿态仿佛是迎接颁奖礼的奥斯卡最佳女星,每一个微表情都充斥着‘快来跪吻我脚尖’的强烈自信。 “走吧,上课去。” 芙蕾也丝毫也没有刻意追上去,毕竟在外人看来,安洁莉卡是这个宿舍里的排面。 毕竟天塌了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明争暗斗是她们的事,若是还和上一次一样闹的不可开交,大家到时候出门都脸上无光。 四朵争奇斗艳、颜色不同的花朵走出了宿舍大楼,踏上了人流逐渐汇聚的早课人流之中。 即便是皇家罗马学院中,四人同框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仍然很强烈,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不论男女。 爱丽榭很不习惯这样的关注度,这可能会加大她暴露的风险,但现状已经如此,也只能默默承受这凭空而来的流量。 这显然和她所提前设想的情况并不一样,原本以为的大学生活是波澜不惊的,结果三个室友没一个省油的灯,放在一起就产生了各种化学反应,连她这个伪装成惰性气体的高爆聚合物都得当心,避免自己被引爆。 “对了对了……”佩姬突然后仰着身体看过来:“爱丽的衣柜最下面,为什么放着一件男士大氅啊?虽然看上去很名贵,但也有些年头了吧。” 爱丽榭停下步子,微微眯起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佩姬察觉到对方笑容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可能踩雷了,立刻回正身体,挥了挥手赔笑道:“我只是偶尔看到的,我可没有翻你的东西,只是昨天看到你整理行李箱的时候拿出来的。” 爱丽榭表情恢复正常,只是回答道:“那是一位故人的,属于一位真正的绅士。” 她点到即止,不愿多谈。 有关过往的事几乎都被埋葬在了风雪和火焰里,如果说她的内心还有什么温暖可依恋的话,或许……便是那个小小的雪屋以及披在身上的大氅了吧。 即便雪屋早已淹没在风雪里,即便大氅上的温度早已没有了留存。 每每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只要把它盖在身上,便会逐渐平复忐忑的心情,会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毕竟,那是约定好的。 他对自己承诺过。 我们一定会再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麻烦上门 上午的课程很快来到了实战课。 所有学生转移到了训练场。 爱丽榭等一众一年生围绕着一小块训练场坐下,等待着实战运用课的老师前来教授。 很快一名实战老师抵达了现场,是一名天然卷的助教……面向普通的一年生,很多教授都会采取这种方式,比起自己亲自教授这种普通课程还不如交给助教,自己多做点实验和研究。 意外的是,除了这位助教之外,现场还多了一名三年级的学员,后者有着一头玫瑰般艳丽的红色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的颜色十分瑰丽,其衣着打扮也和普通学生并不一样,穿着干练的制服,特别是腰间位置收容着一把单手剑。 爱丽榭心想……骑士? 在欧罗巴,超凡体系虽然没有东方那么五花八门,但也有很多细分领域,大抵可以分为两块,一个是法师,一个是骑士。 法师的进阶路线是:一阶魔术师,二阶魔法师,三阶大魔法师(魔法使),四阶魔导师,五阶圣魔导。 骑士的进阶路线之前有过提及,这里不重复赘述。 皇家罗马学院里的学生大概骑士法师比例是六比四,骑士通过特殊的锻炼法和呼吸法,通过堆砌资源就能入门,而法师对天赋要求比较高一些。 男骑女法是一种典型的刻板印象,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女骑士比男法师还要少见。 这大概是因为骑士学院里的男女比例在七比三,而法师学院则是接近于五比五。 助教介绍道:“各位同学,今天的实战运用课,我们请来了骑士学院的三年生,莱欧娜·欧西佩斯同学……各位鼓掌欢迎。” 学生们鼓起掌来,男生比女生要热情许多。 莱欧娜这名三年生算是学校里的名人,在骑士学院那边的人气很高,甚至能跨系传到法师学员们的耳朵里。 “你听说过吗?”芙蕾听着这热情高涨的鼓掌声,对着佩姬问。 “没有。”佩姬面无表情的耷拉着,太阳太烈她快融化了。 “我听说过。”安洁莉卡控制着表情,压低声音说:“莱欧娜·欧西佩斯,骑士学院三年生中的佼佼者,相当于是整个学校的明星骑士,她刚刚入学时候就挑战了自己班级,一连二十二场比剑未尝一败;二年级时在暑假培训中晋升为白银骑士,同时被皇家剑术卫馆收为正式学徒;三年级据说已经抵达了地狱第二层边境,随时可能进入第三层。” 爱丽榭心念一动:“这么说,对方已经快要踏入超凡三阶了?” “大概。”安洁莉卡不敢确定:“看上去应该还不是黄金骑士。” “这么厉害的骑士来这里给一年生做实战示范?”芙蕾觉得不太对劲,对方不应该抓紧时间着急突破黄金骑士才对么? 此时助教已经和莱欧娜示范了镜面反击的基本操作。 他侃侃而谈的流畅解说着:“如果刚刚示范的一样,镜面反击是一门法师针对骑士而开发出的防反法术,通常法师面对骑士的贴身源源不断的进攻,很容易会被瞬杀,为此就需要重新拉开距离的办法,熟练掌握镜面反击以及它的上位法术,是每一位法师的必修课……接下来,诸位还是自行熟练一下吧,十分钟后莱欧娜同学来为各位喂招。” 皇家学院讲究实战,每一学年期末都必然有着一场排名赛……骑士和法师为了排名恨不得把狗脑子打出来。 排名越高,好处越多,如果连续两学年都排名垫底,便存在被劝退的风险。 四人各自找了一处空地进行练习。 爱丽榭照葫芦画瓢,但是镜面反击她早就会了,亲人留下的一些笔记中记录的法术她都已经学会。 对法师来说,有三种必须掌握的法术。 一是法师之手;二是舍弃咏唱;三就是魔法反击。 镜面反击也是反击魔法里的一种,效果比通常反击更好,一来它可以反击对方的攻击力道打出僵直,二来人类面对破碎的镜子都存在一定的恐惧心理。 不过她也没进行过实战,不清楚自己的实战能力如何,只在边境森林里和魔兽战斗的时候有过实战经验,而人类明显就更加狡猾和多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到了实战演练的时候。 学生们踊跃报名,其中男学生们更是很兴奋的表示想被红发长腿的漂亮大姐姐踩……呵,试问谁不想呢。 不过莱欧娜却抬起手指向了谁都没料到的方向,指着…… 安洁莉卡应声站起,神色里满是自信。 对她这样的贵族大小姐来说,区区镜面反击早已掌握。 即便对方是莱欧娜,她也有自信,不论是什么角度的攻击,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反弹回去,让众人瞻仰她的美貌和…… 噗嗤! 沙地上,安洁莉卡摔了脸着地,如果这里不是沙地而是水泥地,她现在肯定破相了。 不单单如此,她的裙子被掀了起来,露出白色吊带袜,被狠狠瞻仰了一波涩气的衣着。 “哇哦~吊带袜真是好文明。” “嗯?”爱丽榭看向旁边的佩姬问:“你在说话吗?” 佩姬:“昂?” 爱丽榭奇怪,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对方在称赞安洁莉卡外面遮的严严实实但是内里很风骚的闷骚衣品。 她也没深究,当做幻听放过了。 安洁莉卡爬了起来,吐出一口沙子,紧接着看向莱欧娜:“你居然——” “下一位。”莱欧娜语气淡淡道:“就你旁边的那位姑娘吧。” 芙蕾应声站起,笑容根本遮掩不住也完全不想遮掩,她很乐意看到安洁莉卡吃瘪。 注重外在形象的安洁莉卡很少会当众丢人,她现在心里的暗爽无可复加,甚至对这位骑士学姐都好感倍增。 安洁莉卡提醒道:“注意对方的剑技。” “不劳您费心了。”芙蕾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安洁莉卡故意要面子才这么说。 她上场的时候笑颜如花。 可这健康证明的笑容没能维持超过十秒。 她摔了个更狠的。 “你居然用剑技!”芙蕾扶着摔疼的鼻梁站起。 莱欧娜平淡道:“谁都没说过不准用剑技,难道你们离开了学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要怪那些黑魔法师、亡命之徒动手前居然不给你们打招呼?” 芙蕾咬牙切齿,刚刚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 对方这么说,她也不好去反驳。 忽然间她明白了什么,莱欧娜这种学校里的明星骑士怎么可能有这种闲工夫,她别有目的! 对方特意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助教的工作,而是为了借用实战课的名头教训新生。 刚刚的安洁莉卡也好,自己也罢,都是被对方特意针对。 三年生教训一年生会被当做小气。 但放在实战运用课上,那就显得顺理成章。 只要把握好度不让人受太严重的伤,哪怕是一些轻伤都在容许范畴之内。 至于丢点面子……在学校里多流点血,到外面就少丢几条命,皇家学院向来奉行这种严苛准则。 助教都在一旁喝茶看戏了,证明他早已对此有些默许,让三年生给这些小法师们长长记性加点压力也不算坏事。 芙蕾明白了这一点后就不再坚持,她知道自己如果非得死鸭子嘴硬,要么以头抢地要么平沙落雁。 她可不想继续丢人了。 “这就想走了么?”莱欧娜淡淡道:“实战课还没结束,继续。” 芙蕾回过头:“你不要太过分!” “这种程度算什么过分?”莱欧娜单手持剑,站姿动作一丝不苟,兵刃上流淌起几丝银白色的剑气:“比起被你们玩弄后无情抛弃的迪克特,这种程度算什么过分?” 安洁莉卡也站出来问道:“迪克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表弟。”莱欧娜挑明关系,也将来意堂堂正正的摆明:“你们这种飞扬跋扈的小姑娘就该需要一点教训,如果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付出那就大错特错了,除非你们有把握能赢得了我,否则做好在下课前翻一百次跟头的准备!” 以大欺小固然很不光荣,但现在莱欧娜并不在意这一点。 她也不打算下狠手,这亦不是骑士之间的决斗,而是实战课的演练。 但凡对方能成功使出镜面反击,就不会被摔成跟斗云。 这不算是霸凌,也不过是让傲慢的新生们接受一些来自学姐的关怀和教训。 芙蕾和安洁莉卡算是脸色发青,果断选择了逃课,可她们也根本跑不出训练场,速度远不及莱欧娜更快,立刻被堵住去路,然后继续空中飞人。 等两人连续翻跟斗到七荤八素,已经跑到垃圾桶旁边干呕时,莱欧娜才算是解气的停下。 之后她又将目标对准了寝室里的剩下两人。 佩姬脸色大变,喊道:“这跟我们无关喵!” “你们本可以劝阻,却没有这么做,在我看来大同小异。”莱欧娜满脸都写着‘迁怒’二字,奈何没人拿她有办法。 佩姬白天的状态很差,哪怕已经是二阶魔法师,也一样被掀翻在地,连续蛄蛹了好几下后干脆不起来了。 很快,莱欧娜将视线放到了寝室里唯一正常站着的爱丽榭身上。 她微微凝起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后说:“你若是直接躺下,我也不会违背骑士守则。” 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爱丽榭站直了身体,淡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神采:“一名白银巅峰的骑士陪练可不是随随便便都会有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莱欧娜·欧西佩斯。”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魔导书:“我要挑战你。”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闪了命运的老腰 时间退回到五分钟之前。 从莱欧娜摆明来意,开始教训两个室友,让她们不断翻跟斗的时候,爱丽榭其实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开溜了。 她知道对方回头肯定还要找自己麻烦。 这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 义气以后可以再讲,现在还是留存有用之身…… “你就算想跑,也是跑不掉的……对方留着一部分注意力在这边,别太小瞧白银巅峰骑士的五感。” 声音响起,落在了爱丽榭的耳畔。 她脚步一停,左右看去,似乎是在找寻着说话之人。 “不用看了,我就在这里,只是你看不见我。”青年开口安慰着,他的声音靠得很近,就像是按着肩膀窃窃私语,甚至能感受到耳朵有些痒:“不用紧张,我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一位路过的假面骑士。” “你是谁?”爱丽榭压低了声音,找不到周边说话的人,她怀疑这是一种心灵通讯的魔法,或者是一种固定传输声音的法术。 “不用找了,你看不见我的。”青年轻轻一拍她的肩膀。 下一刻爱丽榭挥手,但触碰到的只是空气。 “你……” “不必要这么紧张。”白榆放开手:“我是在给予你友好的提示。” 爱丽榭沉默不语。 这忽然到来的声音让她本能的警惕起来,因为她的秘密太多了,一旦受到这种关注就会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刚刚说过了,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如果你这么健忘,我只能建议你多喝热水。” 爱丽榭压低声音:“请不要再开玩笑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在什么地方,又要我做什么?” “说起来会有些复杂……我尽量长话短说。”白榆十分言简意赅道:“简而言之,你得打败这位白银骑士小姐。” “我,我吗?”爱丽榭瞪大眼睛,望着手持一把没出鞘的骑士剑就把同学们打的鬼哭狼嚎仿佛刚刚进游戏就见到了苇名一心和维吉尔似得的莱欧娜,她深深觉得自己的实力远不足以完成这一项艰巨挑战:“你在开玩笑吗?” “你渴望力量吗?”白榆改口又问。 他继续按照着自己的经验恶魔低语的诱惑道:“若是渴望,那就听从我的提议,我可以让你以更快的速度变强。” “我不需要。”爱丽榭立刻婉拒:“而且,你的话术很烂,连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白榆继续充当耳语者:“而且你应该十分渴望力量才对吧,否则又怎么会想要去找寻禁书。” 爱丽榭差点脱口而出,她忍住了,冷静而克制的问:“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就把我当做瓶中精灵好了。”白榆继续充当谜语人道:“那么,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爱丽榭就当做自己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对方的话里也是听得出一股‘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的怪味。 “赢下这位白银骑士小姐……我便告诉你禁书的位置在哪。”白榆抛出了一个她很难拒绝的条件。 爱丽榭果然意动。 白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身体一震。 “把腰挺直,不要输了气势。” “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就能赢下这一战。” “奖品也已经提前发给你了,记得好好利用。” “我看好你哦,少女。” 这些话让她感到了一阵熟悉,只是那份熟悉感却又有些抓不住的飘忽,仿佛快要想起来,却又缺少点什么关键的提示。 她深深呼吸,胸口上下起伏。 对方所说的条件真假不知,但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论是威逼利诱,她也只能选择顺从。 于是爱丽榭一反常态,暂时舍弃了过去始终秉承的闷声发财策略,选择了和莱欧娜这位明星骑士正面一战。 虽然她对此仍然不够自信,但一本出现在左手掌中的书本给予了她一丝获胜的机会。 ……魔导书? 她握住了书本,能感知到它内部有魔力正在流动,这就是魔导书的象征之一。 魔导书是法师的专属法器的一种。 书籍象征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魔导书就好比骑士手里的宝剑,是法师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有的魔导书远比法师本身更加重要。 爱丽榭使用的魔导书虽然不是最低级,但比起手里的这本,至少差了三个档次以上。 这高达百分之五十的魔力增幅就意味着它至少价值五十万罗马金币以上。 这还是在她没有阅读其中内容的情况下。 ……假面骑士也太有钱了吧。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血赚五十万了? 这本魔导书握在手里,她都觉得不踏实,感觉自己变成了行走的五十万罗马金币。 好在除了持有者自身,没人能察觉到她手里魔导书的增幅效果。 爱丽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注意到莱欧娜已经解决了其他三个室友,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先前还觉得自己毫无胜算,但现在有了这本魔导书,说不定还真的能赢。 再然后,便有了开头宣战的那一幕。 …… 且不提其他同班同学的反应,甚至连在地上躺尸的佩姬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在自掘坟墓。 但是莱欧娜流露出了意外之色,紧接着这份意外之色也变成了满意。 看来即便是同一个宿舍的人,差距也是不小。 知道自己的实力和境界还敢越级发起挑战。 她已经是三年生,近些年来光是在校内排名赛击败的法师就不下于一百人,算上校外实习期间斩杀的黑魔法师以及剑术卫馆挑战者,她的实战经验之丰富已经远超同龄人。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爱丽榭根本没多少实战经验。 “勇敢是一件好事,但鲁莽可不算。”莱欧娜第一次握住了剑鞘,问道:“你确定要挑战我么?” 爱丽榭背脊挺得笔直,在气势丝毫不落下风:“我就当你接受了,莱欧娜学姐。” “真不错。”莱欧娜拔出了骑士剑,然后收敛了汹涌的白银斗气:“那么,为了确保公平性。” 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手铐戴在了右手上:“为了确保这一战的公平,我不用斗气铠,将实力压制在超凡一阶。” 那个手铐可以确保将力量压制在二阶以下。 爱丽榭看的真切分明:“所以学姐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本以为她们会有点骨气,没想到反而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你更有胆魄。”女骑士拔出护手位置有玫瑰纹路的单手骑士剑:“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一点。” “我会尽量不让学姐失望。” 爱丽榭嘴上说的很甜,暗暗凝聚的魔力丝毫不手软。 助教也在一旁当了裁判,他有些担心事情闹大,到时候方便第一时间阻止双方。 “开始!” 一声令下。 女骑士化作残光穿过沙地,剑光在沙地上游走,如同切开一层薄薄的肉馅,挥剑卷起沙尘,剑光在一片模糊中递来。 扬沙剑。 是战地剑法的一种,不太光明,但很实用。 战斗经验不够丰富的骑士和法师都会在这一招下瞬间落败。 人群都被这一剑扬沙恍惚了眼睛,还以为已经结束。 不过下一刻,剑光却以更快的速度弹射了回去。 躺在沙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莱欧娜自己。 咔……砰! 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足足一人多高的落地镜在爱丽榭的手中消散为基本的魔力因子。 “镜面反射。”莱欧娜重新站起:“用的很不错,无法判断剑路,那就用魔力扩大镜面,但从魔力来看,你已经是二阶魔法师的水准了……可你这样也挡不住几剑,魔力的储备还足够吗?” 爱丽榭手中的魔导书自动翻页,磅礴的魔力汇聚在掌心,紧接着凝固成一把长枪被她握持在手掌心,魔力波动扩散, 莱欧娜略有些诧异:“赋能系近战法师?” “因为我只擅长强化法术。” 爱丽榭的声音落下同时挥枪横扫,莱欧娜举剑上撩。 狂暴的魔力波动和斗气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了激烈的能量波动。 魔力赋能凝聚而成的长枪,每一次挥击都会直接爆发出魔力震动,好比乌尔奇奥拉释放的雷霆之枪,完全释放爆发出的威能惊人,完全是消耗品。 爱丽榭并没有成为骑士的机会,她的法师之路也因为缺乏老师而走的并不顺畅,但唯独这一招魔力枪是她的自信之作,全靠这一个独创魔法,她才能得以踏入皇家学院的大门,也始终没有忘记将其强化。 至于她的独创魔法为何是这副模样,这也不难理解。 一个人擅长什么。 要么看天赋。 要么看她所希望成为的模样。 兴许是儿时被某人在眼中印刻入了‘强大’的概念,才会下意识的模仿那人的一举一动。 在那片茫茫雪原里,青年持枪搏杀恶人的场景已经被她深深记住,在她的记忆中,那就是力量的证明。 她也是如此的认为,只要握住长枪便无坚不摧。 这一切都被白榆看在眼底。 一名擅长心灵魔法的蛇发魔女居然被自己拐歪成了近战法师。 观战的命运编者的目光变得微微有些复杂,感觉一不小心就闪了命运的老腰。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激将 平心而论。 爱丽榭的心态并不是那么强烈的渴求胜利,她并非是那种穷追猛打和自尊心极高的性格,恰恰相反……她的心态很老成。 因为自幼开始见识了太多,经历了太多,到了现在已经被命运的恶意打磨的无比圆滑。 所以同龄人会为了自尊而邀请对方去训练场击剑的行为绝对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自尊心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比起复仇,自尊一文不值。 如果跪地祈求就能让亲人的仇人们立刻死于心脏麻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化身为基拉的信徒。 爱丽榭是一名实用主义者,不管是什么,好用就行,背负着深仇大恨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享受大学生活,她的一切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 只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变得有些明哲保身和过于小心翼翼了。 这自然不是坏事,她也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种方针的错误。 因为只要活的小心翼翼,她就是安全的。 但一直处于安全区里,人的感觉会钝化。 就譬如此时此刻,爱丽榭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骑士进行交手,哪怕对方并未用出白银骑士的专属力量,她也一样倍感压力。 决斗开始不到半分钟,她就已经将好不容易抓住的先手权全部让了出去。 莱欧娜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和擅长赋能系的法师交手也断然不是第一次。 她能很快的找到弱点,并且给予猛烈的攻势。 当对方的进攻贴近时,爱丽榭施展出了镜面反击,试图阻拦对方的剑刺,却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假动作,她直接持剑停顿下来,无比精妙的力道控制,然后就是转向,身形在地上滑出半个圆,绕到了爱丽榭的背后。 噹——! 即便是有着魔力强化后的斗篷进行了力道的分散,她还是被一拳打飞出去七八米,疼的眼冒泪花。 这才不过一分半钟,感觉却比晨跑三个小时还要疲惫,汗水顺着精致的脸颊往下滴落,爱丽榭甚至来不及擦拭一下汗渍,她总算是意识到了平日里的晨跑最多算是锻炼身体,根本不算是训练,只是无效锻炼。 所以面对真正的骑士时,对方的压倒性实力发挥下,自己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连反制手段也想不出。 她完全没经受过这些训练,也没有意识到要通过实战才能提升实力,自以为泡图书馆或者靠着禁书就可以走捷径,但这恰恰是一种谬误和傲慢。 全部都是自学成才的爱丽榭根本没有被老师教导过,这也是她在一阶魔术师停留了足足三年的根本性理由。 并不是知识和积累的问题,完全是自己为了追求安全而缺乏和其他人的交流,更是致命性的缺乏实战经验! 虽然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但显然这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弥补上来的缺点。 莱欧娜很强,从各个角度来判断她都远胜过自己。 靠着一本魔导书就想赢简直是天方夜谭,是无知,更是傲慢。 那么,要认输吗? 念头升起,然后被掐灭。 当然不行。 爱丽榭心想难得的机会,不如干脆施展出毕生所学,这是她一个非常需要的学习机会。 她重新稳定身形。 莱欧娜拔出骑士剑,问:“休息够了吗?” 十秒钟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已经足够爱丽榭喘息一口气。 这关心的话语让爱丽榭眼神更加凝重,接下来怕是没有休息时间了。 莱欧娜再度踏步挺进,这一次是刺剑,剑光轻盈,割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尖锐,如同树枝划过空气时的声响。 本可以使用镜面反击的机会被主动放过。 爱丽榭挥枪迎击,碰撞产生的魔力余波使得沙地表层被吹散了两厘米。 这也并不出意外,莱欧娜心知肚明对方的反击路线是什么,精准判断后便直接打断截断,进而结束这一场决斗。 下一刻,她的动作陡然停止,被迫采取了防御的姿势。 因为见到爱丽榭直接握住了魔导书砸了过来,她立刻举起左手臂防御,被书角砸中瞬间,整个人膝盖一沉,双腿下的沙地凹陷下去,有沙子被挤压的飞溅出来。 沉重的力量压迫的莱欧娜下意识迸发出了几丝白银斗气,她在自己脚踝都没入沙地前挣脱开,往后闪躲而去。 “居然让我下意识的用了白银斗气。”莱欧娜手腕上的手铐亮起光泽吸收着斗气,她拍了拍脚上的砂砾:“魔导书居然还能这么用。” “魔力可以转化为质量和动能,这就是知识的重量。”爱丽榭回答,给魔导书附魔强化实际上也是赋能系的用法之一,这也是高阶魔法重力的必要前置。 人群里顿时响起议论纷纷。 “没想到爱丽榭居然能连续几次击退莱欧娜学姐。” “对方哪怕压制了实力但经验还在啊。” “双方差距这么大居然还能坚持,太厉害了吧。” 莱欧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可惜,这个虽然很有意思,但不足以成为杀手锏,如果你还有其他的法术大可以用出来,不然的话……” 她抚摸过骑士剑的剑锋:“就该结束了。” 她这是打算使用骑士战技了。 这意味着莱欧娜将对方视作对手,也是她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 她直截了当的称赞道:“你和你的那群废物室友不一样……想来在她们蹉跎时光的时候,你也一直都在不断积蓄着实力,在她们彼此互相攀比的时候你也在积累知识,这种品质若是不能其他人所称赞,那么就由我来称赞你。” “作为尊重,我会向你展示一下我的玫瑰剑技。” 众人不禁屏息凝视。 骑士的剑技是其压箱底的招式,剑技自然也存在强弱的区别,而莱欧娜的玫瑰剑技是来自于皇家剑术卫馆……那里是剑士心里的最高峰之一。 对此,爱丽榭十分感动,然后很想拒绝。 她哭出来的心都有了。 尊重我,你干嘛不直接认输? 打我一个一年生还要用剑技,真是太过分了! 别用你的骑士价值观来衡量全世界的人呐啊! 奈何她根本没有吐槽的机会,随着莱欧娜持剑的动作摆出来的瞬间,爱丽榭就意识到自己要遭。 直觉告诉她危险就在近距离,但她看不见。 只看到了一朵玫瑰花盛放开的璀璨刹那。 爱丽榭根本反应不及,亦不知如何躲避,可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的右手主动抬起,长枪刺向玫瑰花的中心位置,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噹——! 玫瑰中一道人影被还原而出,莱欧娜围绕着她行走,低声惊叹:“嚯!居然能挡得住这一剑,是直觉?还是运气?那么接下来呢,你还能挡得住几剑?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爱丽榭·歌德!” 下一刻的进攻随之而来。 玫瑰剑技不单单是剑技,更是一种配合了特殊步伐的骑士战技,严格来说要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得到三阶。 没有了白银斗气加持之下,它的进攻仅仅只是快,并没有那么致命,否则刚刚第一击,爱丽榭根本挡不住。 即便如此,她的魔力和体力都已经所剩无几,全身如同从水里走出来般浑身都是冷汗。 攻击随时都会到来,几乎无处不在…… 不行,赢不了的。 爱丽榭心想都坚持到了这一步,也差不多可以投降了吧,没办法赢的,投降也并不丢人。 理性在如此的诉说着。 但耳畔响起的声音却那么刺耳。 “——连一名压制在一阶的骑士都赢不了,还不如早点放弃复仇的打算,找个乡下好好过日子得了。” 一句简单的激将法。 咔……理性的弦随之崩断。 爱丽榭的理性被感性的浪潮吞没了。 她握紧魔导书,全身都气的颤抖起来。 “你再说一遍?” 她咬牙切齿着——够胆再说一遍啊混蛋! 比之前更为强盛的魔力以狂暴的声势外泄而出。 卡了她足足一年多的瓶颈期,像是浮现出无数裂痕的玻璃般,轻而易举的崩裂出缺口,一溃千里。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紫电,稻草 在那一瞬间,爱丽榭的斗志和战意都拉伸到了极限。 她其实并不缺乏天赋,也不缺乏积累,十五岁就已经成为一阶魔术师,她的天赋毋庸置疑。 三年时间的积累已经足够厚重。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名少女。 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孩,再如何苦大仇深,也不可能将预定好的角色扮演到底。 超凡境界,除了必不可少的积累,也有自我意识的觉醒,更遑论是注重魔力和精神侧重的魔法师。 一直奉行着追求安全和小心翼翼的爱丽榭若不是被白榆激将和逼迫,根本不会有机会主动迎接这种挑战和危险。 当她打破了这种安全意识之时,便是踏入二阶之时。 爱丽榭扬起手里的长枪,兵刃握持着,狂暴的能量奔流在她的手心之间汇聚压缩。 在法师突破至二阶时,自身魔力将会发生第一次性质变化,该性质变化将会直接决定将来走的路线。 危险的气息逼迫着莱欧娜中止了自身的剑术轨迹,她重新返回到了正面,并且在剑锋上点亮了白银色的斗气。 因为她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么做,自己根本接不住二阶法师的全力一击。 在这个节点突破到了二阶,该说对方是天赋异禀还是自己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一些? 安稳的环境里诞生不出强者,皇家学院对新生的保护很到位,这也意味着他们很难在正式接触死亡之前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莱欧娜舔了舔嘴唇,不由得变得稍稍兴奋起来。 没有什么比目睹一位天才的崛起更让人感到兴奋了。 她当然不会嫉妒,因为她自己就是天才。 作为骑士,她理所应当给予全力回击才算是对爱丽榭的尊重和认可。 银白色斗气浸染的剑身上如同飘落一片片花瓣,白玫瑰正在风中凋零舞动。 玫瑰剑技·白玫飘零! 上一次她使用这一招要追溯四个月之前,当时她正在追捕一名犯下了七宗恶劣杀人罪的在逃罪犯,后者是一名来自隆冬的没落骑士家族的后裔,虽然没落了,但自身实力相当不错。 她还记得彼此双方互相追逐着,站在古罗马城布满雕塑的巷道中,古朴质感的路灯从街头依次点亮,照亮了一名圣子石雕的脸庞,一半照在光明里一半没入黑暗中,喷泉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浅蓝色的透明水流,骑士和暴徒狭路相逢,双方都没有退路,只有斩杀对方才能离开。 她被迫使用了这一招还不够纯熟掌握的剑技,代价就是自己的左臂差点从肩膀位置被活生生卸掉,而对方支付的代价更大一些,她连续三剑刺穿要害,眉心、咽喉以及心脏,暴徒的尸体倒在喷泉里,伤口里的鲜血将泉水染红,圣子雕塑里喷出红色的水仿佛是在落下血泪。 莱欧娜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何突然想起这件事? 这并不是应该走神的时候。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战的惊险,或许是因为……她此时感受到了和当初同等的压力。 不过她反而大步朝前冲锋。 骑士的字典上没有退后二字。 不论是什么难题,什么强敌,都理应一剑斩破。 不能用剑解决的问题,并非是剑的问题,而是持剑的骑士不够强罢了。 “一决胜负!” 她悍然刺出了白银斗气流转的白玫瑰之剑,瞬间荡起无数白色玫瑰飘零。 爱丽榭亦在魔力爆发之后砸下了狂暴的一击。 这一次凝聚成的魔力枪上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在莱欧娜挥剑与之碰撞后,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下一刻,训练场地中便爆发出了刺目璀璨的雷光,紫色雷霆压制着银白色的斗气,精妙的剑技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之下根本无从发挥。 她委实不应该给爱丽榭蓄力的机会,谁能知道这位小姑娘能把魔力精炼压缩到这等恐怖的地步。 银光直接被紫色雷霆所吞没。 冲击的能量被训练场地中激活的魔法阵所抵消,这才避免了造成二次伤害。 等到散发着焦糊气味千疮百孔的沙地上的烟尘消散,所有人才看清了现状。 身躯上亮起银色斗气铠的莱欧娜现出身形,她摘下了手腕上的镣铐,并不能说毫发无损,她看上去有些狼狈。 莱欧娜收剑入鞘,坦然承认:“我输了。” 爱丽榭站在原地,右手掌还亮着紫色的雷弧,她喘息不断,整个人魔力亏空,几乎要站不稳。 这一战的结果已经出来。 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二阶魔法师……居然二阶了。” “不是,她打赢了莱欧娜学姐!” “一年级赢了三年级,我的神呐!” “不是打赢了,而是逼出了莱欧娜学姐的斗气铠甲,对方主动认输!看上去她还留有余力!” “别嘴硬了,没看到学姐自己都承认了吗。” 学生们在喝彩,在争论。 莱欧娜走近后问:“刚刚那一招魔法很不错,取名字了吗?” 爱丽榭摇了摇头。 “取个名字吧,或许会成为你将来的称号。” 莱欧娜目光又停在了一旁几个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小姑娘身上,她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虽然脸色仍然平淡,但已经没多少火气:“我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但以后也得收敛一些,明白么,两位小姐?” 安洁莉卡和芙蕾不情不愿的诚心低头:“谢谢学姐的指导。” 玫瑰骑士离开了训练场,没了凝重的气氛后,爱丽榭重重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一屁股坐下来,被三个室友联手扶住。 “你好厉害啊,爱丽榭!” “多亏有你了,不然今天我们就要丢脸丢大了。” “你要出名了,你要火了!让我抱一下!” 面对三个室友的吵闹声音,爱丽榭苦笑一声。 她刚刚坐下来休息没几秒钟,忽然间注意到了训练场的门口位置似乎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推开了大门,一闪而逝。 原本已经没了气力的爱丽榭立刻感知不到四肢的疲惫,一股新生的力量涌来。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其他人推开一些距离。 “抱歉,我要出去一下!” 她按着每一次呼吸都隐隐发疼的胸口一路小跑着出了训练场,留下了同学们彼此面面相觑。 …… 爱丽榭追了出去,看着背影离开的方向,一路追赶。 她走的不慢,却总是追赶不上对方。 她顾不得形象问题,也不在意四周学生们投来的奇怪目光,穿过还在上课的教室,奔跑的脚步声回荡着。 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让她感到比上一秒更难过。 而越来越接近的那个背影让她越发加快步子去追赶。 她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交流那些话语,想起了那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 或许那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人。 或许她早就认识。 不! 她早该知道,早该想起来! 只是迟钝的自己没能意识到…… 扶着膝盖,爱丽榭气喘吁吁。 耗尽的体力连走完最后的台阶都很吃力,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半敞开的门让她鼓足了用力越过了最后的十级台阶。 近在咫尺,她反而有些怯场,不敢踏入,生怕只是一场幻梦,出手却抓不住。 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 教学楼顶层天台,阳光洒落,清风拂面,湛蓝色天空下的天台中央站着熟悉的青年。 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还是从前的那个人,没有一丝丝改变。 青年回过身,看向追上来的女孩。 看着那张虽然长大但还是同样怯生生的女孩。 他扬唇一笑:“放心,我不是坏人。” 说完他也自顾自的笑起来:“好像坏人也会这么说来着?” 在他刚刚说完的瞬间,女孩已经扑了过来。 乳燕归巢般的撞上了他的胸口,用力抱住。 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可爱,狡猾 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话语。 爱丽榭确认了。 内心的不安被抚平。 就是他,不会有错。 彼此都承诺过会再见。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再见会过去如此之久。 她等了好久好久,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是女孩飞快的奔跑了过去,伸出手将其拥抱住,牢牢抱住抓紧,生怕松开手就再也碰不到。 她太过于用力,以至于白榆都快被挤出几片灰雾出来。 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爱丽榭的头发。 对他来说,双方不见仅仅是过去了一两天罢了。 但对爱丽榭而言,已经过去了近十年的时光。 彼此双方其实本应该有些陌生才对。 白榆这么想是正常的,双方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过去也不过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纵然有恩情也不该至于这般的深刻。 而且他心知肚明,自己对爱丽榭的恩情并没有那么大。 不论自己干涉与否,她也一样会被戈尔贡姐妹救出来,最多会吃一些苦头。 而那段经历会塑造出更加强大的爱丽榭。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干涉了过去,因而才会使得爱丽榭没有了那么坚韧的精神,缺乏了关键性的经历,使得她并没有命运编织开始之前的蛇发魔女坚强。 又或者,是因为她将当初一句再见的约定当做了必须履行的承诺,甚至将唯一照看过她的自己视作了心灵支柱? 若真是如此…… 她这些年的日子,想来是真的过的太苦了。 以至于不得不靠着过去的美好来支撑自己的走下去。 正因为失去了所有,才会从记忆中重拾起和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的约定,将其视作珍宝。 眼下的状况,并非是白榆的初衷,他更情愿对方将自己视作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而不是这样的态度。 这样的依赖态度并不利于她的自身成长。 便是相处最久的雨宫真昼也并没有在第二次见面就敢抱上来。 他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下来。 自己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爱丽榭轻轻松开了手,这种久违的依靠感让她的心情变得舒缓,如同紧绷的绳索得到了松弛,她甚至有些脱力,身体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 她想要动弹,但身体没有力气。 又或许是本能性的不想动弹。 她弱弱的说:“抱歉,我有点……脱力了。” “你也的确该坐着休息一会儿。”白榆左右看了看,将她扶起来,可她真的连勉强行走的力气也没了,只能右手绕过臂弯将她抱了起来。 爱丽榭的眸光微微波动。 “为什么这么看我?” “在雪原上,叔叔也是这么抱着我的吧?”爱丽榭低声念道:“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女孩,很轻很瘦。”青年记得很清楚,那是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将女孩放在了长椅上,白榆感叹时间的力量真的能改变一切:“你长大了,爱丽榭。” 爱丽榭咀嚼着这句话里的情感,却没感受到更多,就像是老朋友再见时的一句感叹,没有多少沉重也没有多少意味深长。 她回头看向青年,低声念道:“叔叔,倒是一点没变。” 白榆高深莫测道:“时间对我而言并无太大意义,不论是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 他抬起手,随意的就变出了一瓶水,递到了爱丽榭的手边。 “喝点吧,可以恢复体力。” 爱丽榭睁开了眼睛,然后张开嘴,明示可以投喂。 白榆神色无奈:“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就别撒娇了。” 爱丽榭脸颊微微一红,她刚刚不是胆大的想要试一试,拿起水瓶,浅浅饮用了一口,然后就感到自身的疲惫感在快速的消失。 疲劳药剂,毒奶粉战士的最爱。 “真神奇……”爱丽榭抚摸着瓶子:“感觉疲劳感消失了。” 她抬起淡紫色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白榆,手指抚摸着瓶壁。 随着承诺被完成,相遇的感动情绪逐渐被消化后,紧随而来的又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显然已经清楚的意识到白榆的身份绝不简单,他的一切都成谜。 神秘的出现,神秘的消失,包括赠送给自己的哪本魔导书,还有这瓶能驱赶疲劳的药剂……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白榆不等她提问便主动开口:“对此,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就和当初的承诺一样,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从何而来,想要做什么。” 爱丽榭立刻端庄的坐好洗耳恭听。 她接受过姐姐的言传身教,那也是她仅有的从亲人那儿获得的教育。 白榆双手放在膝盖上,以聊家常的口吻自我介绍:“简单来说,我名为‘命运编者’,是一名……嗯,可以改写命运的人。” “我会在岁月长河中,挑选出某些和我有缘分的人,帮助她们改写命运。” 爱丽榭捕捉到了关键词:“命运……吗?” 她抬起眼眸,神色没有动摇的问询:“所以,您知道我的命运会如何?” “是,你会死,为了复仇而死在你最好的朋友手里。”白榆直接开启剧透模式,不过他知道的也只有结局。 “小时候我遇到捕奴团,也是命中注定么?” “不错。”白榆点头。 爱丽榭恍然大悟:“所以叔叔才会在雪原里找到我,救下我,还将我留在了村子里……因为那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命运是很纤细的,但偶尔它也会十分固执。”白榆说:“我可以在捕奴团的手里救下你,避免你遭遇更多的灾难,但我不能轻易的改变你的根本命运,否则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爱丽榭用清澈的目光凝视着青年,轻声说:“所以,您是在给我道歉吗?因为担心我会责怪您没有出手救下我的母亲而向我道歉?” 白榆笑了:“你很敏锐。” 如果有办法改变,他也一定会尝试,但可惜如今的实力并不允许,他不能撼动这种涉及蛇发魔女存在本质的命运和因果,否则命运就会彻底扭曲。 爱丽榭也笑了,她笑的很可爱,很释怀。 “我从未这么想过。” “叔叔是好人啊,错是那些坏人,而不是叔叔。” “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愧疚的您,果然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她轻轻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低声念道:“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现在的她,很安心。 不管是多么神秘,是刻意隐瞒,还是别有目的,她其实不是很在意那些。 欺骗就欺骗吧,隐瞒就隐瞒吧,她实在需要一个人来支撑她支离破碎残破不堪的心灵,共享快将她压垮的秘密,以及砥砺她去实现那个复仇的目标。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论对方是命运编者还是恶魔撒旦,只要献上自己就可以获得想要的,她将毫不犹豫。 白榆继续展开话题:“之后的时间里,我会持续关注你这边的发展,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论是上课还是找寻禁书……不过唯一一点不同在于,我们需要共通探索区域。” “区域?”爱丽榭好奇的问:“是地狱吗?” “很相似。”白榆点点头:“之后你自然会清楚。” 他停顿了一秒,犹豫着该不该将‘我们还有另一位同伴’的消息也和盘托出。 他总觉得现在不是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要不还是将这件事留到后面吧,反正雨宫真昼已经知道了。 就在思索中,他的身形虚幻了一秒,从左侧开始逐渐化作灰色的雾气。 “看来我的时间到了。”白榆看向淡化的手掌。 “这就要走了吗?”爱丽榭立刻紧张起来,她试图抓住对方,但手掌触碰到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灰雾。 “虽然还有一些话要说,不过我也该走了,不能太长时间停留在这片时空里,若是被注意到就麻烦了。”白榆摸了摸她的夜色长发:“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可,可是……”她抿着嘴唇,眼神里写满了不舍。 就像只在屋檐下淋雨的小猫,刚刚被抱回来还没享受几秒的温存,下一刻发现自己又被丢回了雨里。 小奶猫喵喵喵的叫声虚弱而可爱。 你又不是小奶猫,你也已经长大了。 可是迟早会踏入五阶的蛇发魔女,能和英灵血脉扳手腕的强者啊。 等你强大后,将来我还要抱你大腿呢。 白榆对这种依恋的目光很没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爱心过于泛滥,虽然不及大爱仙尊那么离谱。 他只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保证,即便如此仍然不能驱散她眼神里的不安。 所以犹豫的片刻后,在消失的前一秒,他轻轻拥抱住了女孩,化作灰雾消散。 爱丽榭坐在长椅上,缓缓抱住一团空气,残留的触感还在,她像是拥抱着蓝天和阳光。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后重新睁开。 眼神里的不安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白榆没看错,她不是淋雨的小猫,而是一条多变的蛇。 必要的表演也是需要的,为了多留住他一秒钟,多感受一会儿撒娇,她不介意使些狡猾的套路。 这也得感谢她的两位好室友的多次现场演示和言传身教。 爱丽榭站起身,她的眼神重归坚定,深呼吸一口气,她浅浅的笑起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魔女面板 【挑战已结束】 【英灵‘蛇发魔女’完成了一次挑战,获得了大幅经验值】 【等级提升至20级】 【蛇发魔女领悟到了魔力性质变化,获得新天赋·紫电】 【羁绊等级已提升:2→3】 【英灵信息列表已更新】 【蛇发魔女】 【亚种·戈尔贡·女】 【年龄:18】 【阶位:超凡二阶·魔法师】 【界域:真实界】 【定位:战场输出/法系强攻】 【个人职业:魔法师】 【职业特性:法术经验获取提升;知识获取效率小幅度提升,更容易掌握新的法术】 【固有天赋:魔女血脉(红)——具有比普通魔法师更加磅礴的魔力,鲜血里也流淌着魔力,仅仅是呼吸便可提炼魔力,心脏本身就是魔力炉心,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紫电(紫)——踏入二阶后所有魔法师都能获得的固有天赋,是自身魔力独特的性质变化,紫电即融合了雷电、黑暗、心灵三重变化的特殊性质变化,会随着持有者的实力提升而产生进一步质变】 【专属特异:蛇发——情绪激动时,可将头发转化为满头蛇发,可以自由变化,变化自如】 【技艺:魔力精炼(55%);赋能投影(50%)】 【神秘:石化魔眼(尚未觉醒)——戈尔贡一族的独有神秘,可以石化一切目光所及,是神秘,亦是诅咒】 【装备:无】 【羁绊等级:3(30%组队经验加成)】 【心情:9(絶好調)】 【状态:血脉未苏醒】 【评价:蛇发魔女剪头发时需要打麻药吗?】 睁开眼睛后,白榆已经回到了宿舍中。 看着眼前一行密密麻麻的提示,他耐下心一行行看完。 不得不说,这面板……相当的未来可期啊。 两个天赋,一个是自带的天赋,红色级别……据说几百万人里才一个,跟霸王色差不多级别的稀少;另一个是法师提升到二阶时自行领悟的魔力性质变化,这个得看运气,而爱丽榭领悟到的紫电是紫色级别的天赋。 就很离谱。 雨宫真昼就一个深紫色天赋就也能打了。 让我一个只有黄色天赋的命运编者情何以堪? 还好都能直接白嫖英灵的战力,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带你们刷本,应该把团长位置给她来坐。 更离谱的是,即便开局面板已经这么好了,也还不是她的极限。 因为爱丽榭的最大外挂还没觉醒。 蛇发魔女的血脉,意味着她有着可以直接秒杀同级的控场神技‘石化魔眼’,即便是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也可以直接有着极强的控制效果。 正因如此戈尔贡一族通常会被猎杀,然后取下头颅,将首级保存起来,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头颅,而是她们的那双石化魔眼。 哪怕戈尔贡死亡后,这双魔眼仍然能够有诅咒的效果,并且会保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可惜的在于爱丽榭并不能表露身份,即便觉醒血脉也不可能当着大庭广众下使用石化魔眼。 这一招只能作为杀手锏,在不得不用的时候保护自己。 或许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戈尔贡了。 不论如何,从面板属性来看,她的面板比雨宫真昼的初始面板要优异太多了。 天赋、职业再到持有的神秘。 石化魔眼比赤痕至少高了几个档次。 虽然当前的战斗力可能还不如雨宫真昼,但只要持续发展下去,超越雨宫真昼和自己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是正常发展也能走到五阶的超凡者,这样的面板也算是理所当然,不值得意外。 白榆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机会去拿个神秘?” 盲盒碎片也存了不少了。 等存够一百个一口气全开试试看。 希望别是开一千次盲盒才出货的究极大保底。 这也只能看运气了。 英灵培养是一件着急不来的事。 白榆现在忧愁的其实应该是明天让两位英灵见面时候的麻烦事。 他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闭上眼睛,小被盖过头,管它有没有。 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自己。 …… 同样的一天。 虽然命运编织的剧情写了好几章,但实际上,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仅仅相差了一天时间罢了。 蓬莱学院内的消息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在信息流通相当便捷的时代,差不多有接近七成学生都听说了发生在天地学院的事。 吃瓜吃的很是开心。 白榆和苏若离走上风口浪尖,已经在论坛上被吹捧为还没正式入学的传武学院中新生的领军人物。 尤其是白榆,其和第一天骄的关系惹人遐想。 至于阵法社,算是丢了老脸,情况走到这一步也不得不尽力处理。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哥,对不起……”诸葛霏躲在卧室内,情绪低落的说。 “这件事和你无关,也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自责。”电话另一端传来冷静的安慰声,男子的声音平静的呼应着潮水起落。 “是我的错,其实……我知道那个挂坠来历不明。”诸葛霏捂着脸:“虽然我不清楚它是一件遗物,但还是流露出了这个意思,很快它就被送来了,而我也没有拒绝……是我错了。” 诸葛青云的嗓音仍然平静,对妹妹他有着无限多的耐心和宽容:“知错能改,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已经是长大了,看来偶尔吃点亏也不算坏事。” 诸葛霏擦了擦眼角,问:“哥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先等我回去处理了这件事的影响,该道歉道歉,该负责负责。”诸葛青云轻描淡写的说:“社长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也是希望不要进一步激化社内矛盾,所以不会有什么事,可以淡化处理。” 诸葛霏小心翼翼的说:“所以,哥你不会去报复他们吧?” “报复?”诸葛青云淡淡道:“自然不会,他们讲分寸,我又如何能不识大体。” “那就好。”诸葛霏已经被吓到了,她不认为自己兄长去了就能讨到什么好处。 “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若是不想待在学校,可以先回家里去,又或者,等我回去,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会消失不见。” 电话挂断。 诸葛霏躺在了床铺上,她轻轻叹息一声。 为自己一时贪念付出的代价,这不算很高,但是很痛。 她第一次意识到了其实家族和哥哥不能永远的保护自己。 她甚至现在不敢出门,偶尔刷到的论坛帖子都满是轻蔑。 闲言碎语,人言如刀。 她缓缓攥紧拳头,抬起眼睛,目光落在了好久未曾阅读过的书本上。 她犹豫了一秒后,伸出手探向书桌的方向。 …… “妹妹!” 慕枫在码头看到了一袭常服的妹妹,顿时忍不住快步跑过去就要给她一个拥抱。 结果刚刚走近没几步,就被迫双手合十的接住了一发劈头盖脸的铁扇下砸。 慕遥夕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冷冷道:“慕枫,我跟你说的话,你是完全没记住么?” 慕枫额头冷汗直流:“你,你说什么吗?” “我让你千万要留意的人,叫什么名字?” “好,好像是叫……”慕枫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眼神胡乱躲闪。 “我就知道,你这个只会撸铁的肌肉狂魔,脑子里已经没剩下多少沟回储存记忆了!”慕遥夕真是受够了这个满脑子只有撸铁的男人,一旦开始锻炼,仿佛消耗的就不是他的体能而是他的cpu,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更没多少容量了。 “慕姑娘,请息怒。”楚庄迎了上去,递上去一杯奶茶:“请享用。” 慕遥夕瞥了眼楚庄:“好久不见,楚庄……奶茶就不用了。”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 “暂时戒了,因为神武司里不让卖这些东西。”慕遥夕单手叉腰:“等我继承了白虎堂后,再想办法让里面开一间奶茶店,到时候再喝也不迟。” 楚庄眼角抽了抽,慕遥夕这性格是真狠,为了逼迫自己达成某个目标,甚至能不惜放弃爱好。 他立刻问:“您刚刚提到的人是?” “是我看中后打算拉入白虎堂的人。”慕遥夕收回了铁扇,一脚踹在慕枫的屁股上就当打招呼了,对这个亲哥她完全没有半点尊重,反而对楚庄的态度要友好许多:“都是些很有潜力的人,想来在蓬莱学院内,最多一两年就会名声大噪锋芒毕露,我必须在这之前想办法将其招揽进白虎堂。” “能被慕姑娘看中,想来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吧。”楚庄感叹着,他也算是帝都长大,虽然和深居简出的慕遥夕不算熟悉,但也深知慕遥夕的眼光之高,毕竟他自己就不满足对方的要求。 “不是帝都,也不是妖都和魔都,而是南陵市……有些名不见经传,但完全不输帝都英豪。”慕遥夕至今都感叹南陵市人杰地灵尽出些怪物,她主动往前走去,不像客人反而像主人,可见她不是第一次来。 “那我更好奇了,都是些什么人?” “在我看来,要拉这几人进入白虎堂,只需要拉入一个人就够了。”慕遥夕竖起一根手指:“白榆。” 她没注意到背后两人已经僵住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但他和我交手过,并且我落败了,所以对其实力天赋我是十分认可的……那可是个宝藏男孩,吕丹心四星导师一眼相中,迟早会声名鹊起,我必须在此之前把他招揽到手,而且招揽到了白榆,苏若离、秦雪澡也一样会跟过来,到时候我白虎堂可就要风光起来了!” 侃侃而谈着畅想未来的慕遥夕被拍打了一下肩膀打断了演讲。 慕枫不忍打击老妹,只是沉默的拿出手机递了过去:“你说的白榆……是这个白榆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摆摊区 “你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早晨醒来,白榆就听到了秦雪澡和苏若离的对话。 秦雪澡颔首道:“我感觉自己距离二阶已经不远了。” “才来蓬莱不到一周时间啊,别太勉强自己啊。”苏若离关切的说,她很担心是周边人给秦雪澡带来太大压力。 “我没问题的。”秦雪澡一手叉腰:“别忘记,我实际都二十四岁了,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又不是白费时间。” 白榆心想确实……如果不是自己改写了历史,现在秦雪澡在阎罗司里当夜游神呢,那也是二阶鬼修。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推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说道:“如果要闭关,我建议你等一下明天再闭关吧,我给你去准备点东西。” “什么东西?”秦雪澡不解,超凡二阶的突破通常都是一念通神,这和修仙不一样,不需要花费几十年那么久。 白榆说:“丹药啊。” 秦雪澡摸着下巴,点头说:“好。” 她当初和苏若即抵达超凡一阶也是用的丹药,并不是说嗑丹药就一定能突破,但对于已经快要突破的人,它也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白榆这两天看书,刚刚好搜刮到了几个合适的丹方,有一种名为‘紫极丹’的三品丹药就挺适合突破时候用的。 虽然是三品丹药,但使用的药材几乎都是二品,只是它的炼制成功率比较低,属于古方的一种。 大多古方的炼制成功率都低于三成,经过改造后的丹方才能大幅提升炼制的成功率。 但凡丹士,不外乎创新派和改良派两种……后者因为容易改良的丹方日益减少,留下来的都是些极其困难的丹方,所以是越来越少,大多丹士会选择自己擅长新的配方研究。 研究丹药就和研究材料学一样,像是拿着勺子在沙滩上淘金,每次一勺子下去,可能颗粒无收,也可能挖出石子,十分的拼运气。 运气这东西……对保底人来说可有可无。 白榆又问了一下:“剑气丹你们服用过了吗?” 苏若离摇头,秦雪澡点头。 “感觉怎么样?” “很好用。”秦雪澡点着下巴:“它应该不便宜吧?” “也不算贵。”白榆随口道:“那顺带再给你带上一个疗程的剑气丹吧。” 秦雪澡点点头,她也不清楚剑气丹市价是多少,听到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也只当做是蓬莱学院果然和旧金山一样遍地黄金。 实际上要购入剑气丹,必须提前去丹鼎学院里找丹鼎社订购,因为它太受欢迎,所以很少会流通至学生之间的交易平台上,偶尔出现也是比集体采购要贵上三成。 “若离呢,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若离思索着,想了想昨天洗澡的时候,她说:“我感觉皮肤有点干燥了。” 白榆:“……” 我让你想想自己需不需要什么提升实力的东西,你跟我说这个? 他思索零点五秒后,情商上线的回答:“我记住了,期待一下我的礼物吧。” 苏小姐心满意足。 陶如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背后,幽幽问道:“我的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白榆翻了个白眼:“我也没想着送礼啊,只是听到后才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真要送礼,谁会当面把所有人的礼物都送一遍? 肯定是挨个私下送过去,这样好感度才涨得多。 送给所有人的礼物和专门送给某个人的礼物,肯定后者分量更重。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你不远千里的送来一根鹅毛,后者肯定受宠若惊;但如果是送来一堆鹅毛,见者有份,那对方只能露出一个‘你开心就好’的妈的智障式表情。 现在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矢口不提要送陶如酥礼物。 否则苏若离嘴角的弧度还要继续往下垂十五度。 这时候寡的做法才是对的。 至于均不均,等之后再说。 陶如酥也没有死角蛮缠,并不往心里去。 她是个对于不在意的事就比较好糊弄的姑娘,大大咧咧的像个好兄弟。 就和孔文一样,白榆靠着一瓶营养快线就能骗孔文跑三趟小卖部还自掏腰包。 吃完早餐后,白榆便直接出了门,在苏若离的提醒下,他顺带戴上了口罩。 因为新闻部的消息发了出去,导致如今的热度居高不下,他也被迫成了蓬莱学院的知名人士。 走出别墅,接下来…… “得去购入一下药材,之后还要申请一下丹炉室。” 经过一段时间的知识恶补,白榆逐渐了解了丹鼎学院的基本规矩:“可我连丹士都不是,大概没办法申请丹炉室吧。” 丹士证需要考。 还必须去大夏里的正规机构里经历考核,否则就必须等一年一度的学院内部的丹士考核。 这意味着白榆还需要再等八个月的时间。 八个月足够直接考二品丹士了。 “算了,去一趟交易市场吧。” 他出门走上了公交车。 根据学生手册的指引,经过四十分钟的车程,抵达了位于蓬莱学院腹地的交易市场。 这里位于几大学院的交界处,也是学生们自由交易的地方,可以简单理解为摆摊区。 整个蓬莱学院的经济系统是相当活跃的,有进也有出。 好比农学院也会自己售卖自己学院内部种植的大米,会在超市内上架自己学校农产品做成的罐头。 学生们需要的兵器会从炼器学院中进行打造,需要的丹药是丹鼎学院产出,而灵草灵药灵植则是来自于御灵学院,基础设施的维护和建造则是天地学院。 传武学院没有生产能力只有消费能力,但实际上……传武学院的学生是讨伐影世界的主力。 蓬莱学院坐镇于这个世界最大的影世界入口上,而它也有另一个称呼便是‘深渊’。 从这里抵达深渊层,目前的探索记录是四十四层。 一层到十层是浅层;十层到二十层是中层;二十到三十层是下层,再往下就是深层。 如果不定期对深渊进行讨伐清扫,深渊里的灾兽和异种就会蔓延出来。 不过影世界是灾难,但也是恩赐。 深渊四十层里每一层都有着不同的纵深、区域以及风貌。 至今为止,完全探索的也只有十五层,二十层往下的每一层仍然存在许多尚未探明的区域,存在着未知的危险,但也拥有大量的古代遗迹,没见过的灵草、古籍、怪物掉落材料等等好东西。 蓬莱学院的发家底蕴九成以上都来自于这座深渊里的出产,不少学生也是靠着攻略深渊发家致富。 每一名擅长战斗的学生都少不了和深渊打交道,许多高年级学生也常年在深渊里厮杀不露面。 风云榜前百超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学生,一年里有八个月都在深渊里待着,只留出四个月时间在蓬莱学院中休息和修行,其内卷程度让人看了都想躺平。 不过对应的,死亡率也很高。 一旦进入深渊就有死亡风险。 每个月都能听到有人失踪和死亡的消息,正因如此‘千尘社’的集体失踪也并不是那么的受重视。 从深渊里得来的材料,可以直接售卖给学院,蓬莱学院会用对应的学分进行收购;也可以通过自由交易,这毕竟是学生的战利品。 为了处理这些自由交易的材料,自然需要一个交易平台,于是划分出了这么一片区域,学生们的自由交易区,俗称摆摊区。 这里也存在一些固定的店铺,其中有的是固定社团在这里的办事处,譬如丹鼎学院、御灵学院;也有的是个人在这里办的店铺,大多是一些毕业生,或者职工家属。 不过五成以上都是流动摊铺。 白榆第一次抵达摆烂区,感觉像是走近了农贸市场里,每一个摊位上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生的有熟的有死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夺笋啊? 在摆摊区晃悠了一会儿。 属于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这地方不大,但是人流不少。 白榆刚刚走进去没几步就被一个人拉住。 “哥们,给个机会!”那位兄弟笑容十分健康,肯定用的西人牙膏。 白榆鬼使神差的被拉过去,没几步距离就看到对方的摊位,上面放的大多都是些不正常的东西,而且价格很贵。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对摆摊区的既视感从何而来了。 这特娘的不就是电脑城么? 难怪在学生手册里介绍摆摊区的时候,着重强调过新生最好不要单独前去。 这里的宰客看来也是很严重啊,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市场价格,很容易就会被宰。 特别是手里有学分的新生们。 就像是进了电脑城的小白,对方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试探就能让看似态度沉稳胸有成竹的小白们露馅——你需要的是什么配置的? 后者如果回答一句‘能打lol的’,那大抵这场较量就已经可以提前敲响铃铛宣布ko了。 再如何假装有底气都大概率会沦为这里的羔羊。 所以白榆选择了最合适的办法,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个扇形统计图,以三分讥笑、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经心的态度给予了试图宰客的学长一个心灵暴击,直至对方被这霸总般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为止。 旋即再不经意的展现出超凡二阶的实力迫使对方知难而退。 宰客也得看情况,实力太强还敢宰客,那下次对方来砸摊也是合情合理。 交易也得讲究契约精神,这么胡来的下场并不会很好。 所以摆摊区逐渐线上的送货渠道所覆盖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苏若离时不时就会打开信息终端查看一下蓬莱学院独有的app‘蓬莱百货’。 如果不是二品以上的灵草灵药对质量要求比较高,白榆也不想自己跑一趟。 这也是他个人的习惯,虽说网购什么的都很方便,但是生活用品、生鲜水果还是习惯于自己去市场购买。 穿过一些摊位,走过外围的流动摊位,进入内部具有固定招牌的地区后,摆摊区就变成了景区内售卖饰品的地方。 各式各样的商品放在玻璃柜里,比起放在地摊上高级了一些。 白榆匆匆看了几眼,转身走向了御灵社开的办事处,在这里购入会更方便一些,而且价格相对也会更便宜。 “您好,御灵社办事处。”负责接待的是一名包子头的女孩,她正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刷着聊天群,见到人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态度很不错。 “我需要一些灵草和灵药。”白榆拿出提前写好的药材放在柜台上。 后者看了一眼,拿出笔在这上面画了一个圈:“抱歉,这种灵药办事处里没有,最快也需要下一周才能提到货,至于其他的灵草,现在就能交付。” 白榆看了一眼那种卖完的灵药,居然是云浅草,这是炼制剑气丹的必要材料。 “云浅草不是常见药材么,这么快卖完了?” “如果你也是丹士应该知道最近新出的剑气丹的炼制手法吧?不少人想要实验,所以昨天就卖光了。”接待员露齿一笑:“预定也已经排到一周后了。” “这样啊。”白榆接受了:“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药材调出来吧。” “好的。”接待员小芸说:“请直接扫码付款。” 白榆扫了一下,这些灵草灵药价格都不便宜,足足两百七十多个学分。 普通学生地勤部里打工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学分,这还是供不应求的轻松差事了。 二品的灵草都好说,主要是三品的紫铜笋这一味灵药就价值一百个学分。 “所以说,氪金啊……量力而行。” 白榆摸着下巴,心想自己要不要来这儿摆个摊位专门帮人炼丹? 反正有保底法则在身,根本不用担心翻车。 小芸确认收款后转身走向内部:“请稍等。” 白榆等着提货。 大约十分钟后,接待员姑娘抱着一箱子打包好的灵草灵药走了回来:“请清点一下吧,一旦离开柜台概不负责哦。” 白榆拿起灵草进行辨认,根据记忆中的知识分辨,也可以直接通过入微境界感知上面的灵气变化。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有外挂。 【剑杏,品质良】 【飞云果,品质优】 【……】 查看一遍后确认数量对得上。 最后一个则是三品药草。 【紫铜笋,品质上优】 白榆满意的点头:“很好,一样不落。” 有了这些,至少紫极丹今天就能炼出来。 “谢谢惠顾。”小芸送客出门:“下次请再来光临啊。” “会的。”白榆感觉以后肯定会常来。 他抱着箱子走了出去,之后便将灵草收入了物品栏里,放在物品栏里的物品保质期会很长,灵气也不会逸散。 之后用了半个多小时在摆摊区闲逛,找到了一家同样经营草药生意的店铺,用略高于市价的价格购入了品质良级以上的云浅草。 他正准备离开摆摊区去往丹鼎学院。 刚刚好路过御灵社办事处,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是怎么办事的!” 一名穿着青衣的高年生对着接待员指责道:“不是早就告诉你,那枚紫铜笋要留着吗?你怎么还给卖出去了!” “可,可是那个没有预定。” 接待员小芸声音弱弱的回:“按,按照御灵社的规定……” “你跟我说什么规定?我才是这里负责人!” 办事处负责人骂道:“你做事能不能过一过脑子!” 接待员低下头,委屈的眼泪巴巴,但咬着嘴唇不肯认错。 虽然是没有提前按照规定预定的商品被她卖了出去,但也不是她的问题。 肯定是负责人自己跟其他人说好的,但是不打算从公账上走……这种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之前的接待员都清楚,只是举报上去了也没有用,会被人压下来。 她别过头,不想理会这个负责人,心想被开除就被开除,大不了换个工作地点。 结果这一回头,刚刚就看到了从门前路过的白榆,两人的眼神对上了。 负责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追问:“是不是这个人买走的紫铜笋?” “啊?啊不是。”小芸立刻否认。 但是负责人已经快步追了出去,大声道:“这位客人,请你留步,麻烦把紫铜笋退还回来,我们可以原价补偿!” 白榆走的好好的,被拦住了去路,表情流露出几丝不爽。 打量了一眼这穿着青衣的御灵学院的高年生,他淡淡道:“已经完成的交易,钱货两讫,你凭什么让我退还回去?” 他指着一旁的柜台:“离开了柜台,概不退换,上面写的字是假的不成?” 四周也有人停下步子,从铺子里探出脑袋来。 办事处负责人立刻换了一副脸,满脸堆笑道:“这不是要求,而是请求,能否将紫铜笋退还回来?我可以补偿您的损失,我用一百一十学分回收如何?” 白榆懒得理会:“既然是请求,我选择不接受,麻烦你让开!” “一百二十学分?” “……” “一百三十?这已经够高了!”负责人连连喊价,他表情难看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白榆挖了挖耳朵:“就算是两百学分我也不卖,你还打算强买强卖不成?” 他继续强调第二句:“让开——!” 声音里带上一丝电音,蕴含上了一丝云雷劲。 周边许多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负责人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过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身着丹鼎学院制服的青年站在负责人的背后,一行三人。 为首者的胸前位置,别着一枚造型独特的徽章。 负责人回头一看,表情先是一喜,然后一惊,立刻起身后退:“张大师,我这……” “我已经听到了。”被称之为张大师的青年丹士看向白榆,淡淡道:“能否割爱?这枚质量最上等的紫铜笋,我已经提前一个月就已经预定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 白榆咋舌道:“……夺笋啊?”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路怒症晚期 “可否给我张庭山一个面子?”青年三品丹士倨傲的抱拳道:“往后我可以免费给阁下炼制一次四品以下的丹……” “不需要。”白榆一句回绝。 炼丹而已,谁不会啊? 他说:“我不想再说第四遍,麻烦你们让路。” 丹士后方的寸头青年忍不住骂道:“你这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张大哥,让我教训一下他!” “蠢材!”张庭山骂道:“在这种场合动手,你过了脑子吗?” 俄顷他又看向白榆,继续道:“我可以出一百五十学分买下,这已经远超它的原本价值了。” 白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紫铜笋我留着也有用。” 张庭山皱眉:“你这么说就有些不讲理了,这可是我提前就预定好的。” 白榆条理清晰道:“虽然你说自己预定了,但实际上并未在御灵社里有过记录,所以我买到紫铜笋合情合理,这是你该和御灵社扯皮的事。” 三品丹士瞥了眼一旁负责人,后者表情微变,旋即跺脚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都愿意高价买回来了,你不要信口雌黄的颠倒黑白!” 白榆拿出手机晃了晃:“要不然我干脆把这件事发到论坛上去,让大伙评价一下,再或者直接让执法部来一趟,看看他们会怎么判?”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动武。 昨天在阵法社大闹一场就已经风头无两。 今日即便再闹一场,除了让对方丢点面子之外也没什么好处。 既然不能让自己赢两次的双赢,那就没必要浪费力气了。 在蓬莱学院里,做事也得讲规矩,这里又不是奉行弱肉强食的达尔文主义盛行,虽然能者居上是一种规则,但普遍不涉及到道争的情况下,都得讲规矩。 高年级生不能欺压新生,哪怕是同级之间的争夺亦不能下太狠手。 只有一个地方是例外,那就是深渊。 进入深渊则生死自负。 浅层中层相对安全,但进入下层和深层将无人管束。 在这个摆摊区,如果起了冲突,肯定会被执法部叫过去问事,白榆占理,自然丝毫不虚的回敬。 张庭山的脸色很难看,他很需要紫铜笋的这一味药材,而且是最上品的药材来炼制一种三品丹药。 事关他今年的丹士考核,所以他不打算放手,但直接强抢也不行,对方也不肯服软,硬是软硬不吃。 正僵持之间,看戏的人群里挤进来一人。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戴着厚框眼镜的青年走了进来,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看上去应该是过来买灵草的,他大大咧咧的挤出人群,然后忽然视线停顿在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他推了推眼镜,下一刻立刻冲过去:“卧槽,我终于找到你了大佬!” 华远这一嗓子喊出来成功分散了一大半注意力过去。 白榆连连后退两步,抬起右腿,举起右手按住对方的脸防住了华远冲过来抱大腿的前置动作。 他嫌弃的说:“我还戴着口罩呢,这你都认得出来啊!” “那是,我对大佬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不一眼就认出来了吗?”华远十分热情的说:“大佬是来买药材?要不要我给您带个路?哪一家药材质量好我都门清的,保管他们不会用质量差的糊弄。” 白榆嘴角扯了扯,眼神越过华远看向拦路的张庭山:“药材我已经买了,可惜有人拦着路不让走而已。” 张庭山皱眉,看着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华远,他沉声道:“华远,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建议你离远点。” 眼镜师兄转过头去,顿时乐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耍小手段通过三品丹士考核的张~大~师~啊!” 他故意拉长了腔调,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今天又来这儿耍威风了?” “华远,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喷你了吗?”华远推了推眼镜:“哦,我只是把事实说了一遍,怎么?是因为二次考核快到了,你又着急着搜寻药材是吗?” 张庭山冷冷道:“你如果再污蔑我声誉,我就要提出和你斗丹!” 华远不屑的哼了声:“三年生欺负我一个二年生,脸都不要了。” 他也不想理会这个作弊小人,双方之前看上去就有过梁子,立刻拉住白榆手腕:“肘,大佬,我们不理他,今天我刚刚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张庭山忍无可忍:“你……”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白榆,目光闪烁:“原来你也是丹士。” 白榆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既然是丹士,那就和我斗丹一场!若是我赢了,把紫铜笋交给我!”张庭山冷冷道:“你可敢和我比一场!” 白榆愣住。 什么是斗丹? 是把炼制出来的丹药当做玻璃球一样打吗? “紫铜笋……原来你们是来夺笋的。”华远很轻松就想明白了始末,他摸着下巴嘿嘿一笑:“你还没说自己输了怎么样呢?” “我自会赔礼道歉!” “你的道歉值几个钱!”华远不服气:“你还得付出点别的!” 张庭山表情愠怒,直接拿出一个盒子:“这里有一枚四品灵药‘浮屠果’,市价在五百学分!如果我输了,就归他所有!但如果我赢了,我不单单要紫铜笋,而且要你华远给我下跪道歉!” 拱火是吧,我要你也下不来场! 没想到华远只用了一秒就应下了:“我完全没问题!” 他看向白榆:“大佬您怎么说!放心,跪就我一个人跪!” ……你一个刚刚进来没一分钟的路人怎么比我还积极? ……这路怒症起码是个晚期吧? 白榆这时候很不想问什么是斗丹这种问题,毕竟学生手册里也没写。 他还是直接传音给了华远,问了一下。 华远立刻对答如流:“斗丹就是双方炼制同一种丹药,然后经由专人判断对比,最终判决出胜者,一切都得是现场进行炼制。” 白榆想了想,觉得好强的既视感。 ……这特么不就是断刀大赛么? 一个现场打铁,一个现场炼丹。 “行。”白榆言简意赅,然后他觉得还不够:“我再加上一千学分补充另一个额外条件。” 他指着另一边看戏的御灵社办事处负责人说:“如果我输了,一千学分你们尽管拿走;如果我赢了,我要他立刻辞去负责人的位置。” 好一个财大气粗! 负责人当即就跳了起来,娘之关我什么事啊! “好!”张庭山眼睛冒出寒光,一千学分可不是小数目。 “张大师,你……”负责人本想说‘我不干’,却被张庭山一句话堵了回来:“你认为我会输?” 御灵社办事处负责人立刻支支吾吾,他自然也是有求于人,否则不会这般低声下气。 “等我赢了,自然好处少不了你。”张庭山冷冷道:“而且,我有必胜的把握。” 虽然白榆带着口罩但也能看出来年纪轻轻,最多也就是二年生。 他可是三品丹士,对方撑死不过二品。 而且自己进入三品也有小半年时间,经验丰富的很。 这次只要将考核难度提升到三品丹药的层次,对方大概率根本炼不出成品丹来。 负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抱拳:“那就拜托张大师了。” 双方意见达成一致。 “执法部的人来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偷偷通知了执法部,一群穿着制服的执法队员抵达了现场。 执法部里七成都是毕业生,只有三成是在读学生,他们象征着执法力量,也是校方的执法部门,拥有最高规格的武装战力。 这一次出勤的是执法队里的副队长,一名二十七岁的成熟大姐姐,姓武,人称武大姐。 武大姐吃着烧饼听完了现场的事,一听到有乐子可以看,立刻一挥手表示执法队来公证。 三小时计时整活,立刻开整!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局部坏死的反义词是? “这次斗丹的选题为……紫极丹。” 执法部武大姐直接当众宣告:“你们有三个小时炼制这枚丹药,根据出产率和丹药质量进行评价。” 她抬起手:“我们邀请来了丹鼎学院的荣誉教授石教授来作为裁判员,赌上他三十年的学术生涯荣誉。” “第一,绝不意气用事。” “第二,绝对不会错判漏判!” “第三,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 石教授的表情很僵硬,他大概很想知道自己只是上街买个菜怎么就坐到裁判席上。 丹鼎学院里的斗丹其实不少见。 学生们大多年轻气盛,甚至会因为一两句口角就大发雷霆。 想要辩驳一个人是比较难的事,但直接上拳头说服那就很简单了。 丹士不用拳头,用丹药也是一样。 我说不过你,我还炼不过你么? 哪怕双方争论的是甜粽子好吃还是咸粽子好吃这一点,都可以通过斗丹来决出胜负! 没有力量的人什么都做不到,连心爱的粽子都无法保护,要被迫被对方塞上一嘴根本不喜欢吃的口味。 这就是斗丹,十分残酷的一项丹士间的博弈和竞技。 然而,这一次双方的赌注哪怕放在斗丹成风的丹鼎学院里也是相当炸裂的。 就好比大家在决斗学院里打打牌,最多输了被爆衣,而这一次直接赌上了一整套卡组,输了直接被牛走全部老婆。 这一度斗丹的地点就位于丹鼎学院内的坤字区,在一片篮球场大小的区域中,有专门设置给斗丹用的开放炼丹室。 紫极丹的材料直接从丹鼎司的素材库里调取出来,而这一部分消耗的学分也需要由败者方支付。 斗丹的结果就是赢者通吃。 “您有把握吗?”负责人手心冒汗的问。 “紫极丹是古方丹药,出炉率只有一成不到,要说把握,谁都不会有绝对把握,不过……”张庭山淡淡一笑:“难道他会比我更熟悉?” 紫极丹可是突破用的丹药,每一名一阶超凡都对此十分渴求。 蓬莱之所以二阶超凡遍地走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里紫极丹虽然珍贵但并不少见。 每个人对它的需求也只有一次,所以每年只要能产出上百颗就能造出这么多的二阶来。 只不过,哪怕是高品丹士能不能炼制出紫极丹也得拼运气,它的药材价格不过两百多学分,但平均成交价格在六百学分以上。 斗丹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再来一杯。 张庭山已经做好打算,即便不能成丹,捏个半成品也好过什么都交不出来。 他引导地火涌入炼丹炉中,火焰点亮了丹炉,温度开始提升,他抓起药材丢入丹炉里,开始调控火焰和进行提炼。 就在这时,一阵哗然声响起。 张庭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侧过头看去,只见到白榆打开了丹炉后,直接拿起所有药材一股脑的丢进了炼丹炉内。 等确定药材几乎全部丢了进去,他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引入地火进行提炼。 张庭山此时也有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先下药材再开火……你以为这是在炒菜吗!! 这人到底会不会炼丹啊! 周边人一阵哗然,前来看戏的七成都是丹士,其他人哪怕不是丹士也见过猪跑,自然分得清这种手法简直乱来。 只有华远推了推眼镜,摇头感叹:“秀哇——!” 每次看到这种炒菜式的炼丹手法,他都不由得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很大。 虽然上一次看透了剑气丹的炼制收尾,但唯独这种一口气提炼所有药材的手法是他根本学不来也看不透的。 通常药材需要逐个提炼后再进行融合成丹,就像是拼乐高玩具肯定是一个袋子一个袋子的拼装,拼图肯定是从边缘开始拼,越到后面越快。 白榆的操作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从中间开始拼图,难度高不说,还容易出问题。 当然,好处也不是没有。 好处就在于炼丹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但炼丹不是做菜,快有什么用,又不是等着上菜的大众餐馆,没人敢催的。 白榆这边炼制着,速度明显快过隔壁的张庭山一大截,后者也感受到了压力,频频看向这边的丹炉。 “他是想要比我更快成丹么……反正都知道炼不出来,所以干脆以最快速度搓个半成品?”张庭山心想:“真卑鄙啊!” 他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白榆这边任由炉火烧着,他也完全不想着控火,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手里拿着蒲扇给自己扇风,时不时也对着炼丹炉扇两下,仿佛一名在熬中药的美食区up主。 场景太美,很多丹士看的已经浑身颤抖拳头梆硬。 这要是录下来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又是妥妥的一个气人主播。 等过去了半小时,白榆才看了一眼丹炉,然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奇怪,上次炼制二品丹药一刻钟就搞定成型,怎么现在还是没有成型? 他左右回头看了看。 紫铜笋还在。 “啊……”他拿起一味药材:“还忘了一个。” 没有了紫铜笋,也就没了灵魂。 “噗——!” “都别拦着我,我要去砍他一刀!” “踏马的,快点拦着我,我的磁场转动要控制不住了!” 人群里传来骂声鼎沸。 武大姐反而看着乐到不行。 石教授也是哭笑不得的说:“这位同学或许更适合去当个灵膳厨子。” 没人认为这么一通胡来还能出结果。 张庭山那边也是满头大汗,见到对方还少丢了一味主灵药,他顿时就不急了,急个屁……谁不知道紫极丹最难提炼的就是紫铜笋,不第一时间放进去,怎么都不可能在其他药性蒸发前提炼好。 白榆也是看过丹方的,知道紫铜笋最难提炼,于是他想了想,从袖子里拔出了快雨刀,唰唰唰的给它切成了丁,然后拿起粘板,刀口一扫。 动作之流畅,看得出这刀工起码有十年。 紫铜笋是三品丹药,徒手都不可能掰开,它太硬了,得用快雨刀这种名刀才能切得开。 观众们已经逐渐麻木。 没人喊打喊杀了,只有人默默离席。 最大的隔阂并不是争锋相对,而是漠然无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只有华远眼睛亮了起来,不断的记着笔记,所有操作都值得记录,他无比相信大佬的操作必有深意。 只要白榆能炼出紫极丹,那么所有荒谬操作都值得所有丹士研究。 华远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个——他还生怕对方不玩骚操作呢! 随着紫铜笋加入丹炉里,果然药材就开始了加速融合。 和白榆所想的一样,他就这么等啊等……又等了四十多分钟。 所有人都盯着丹炉,嗅到了丹香。 他们都不明白,张庭山的丹炉有丹香也就罢了,毕竟都是严格按照丹方的操作;可凭什么白榆的丹炉里也有丹香? 张庭山眼睛一亮,他感觉今日运气不错。 “开炉!” 砰的一声,炼丹炉飞出一抹紫光。 张庭山将其抓住,熄灭丹炉丹火,故作矜持的对众人抱拳道:“幸不辱命。” 他之前拼命赶进度就是为了更快炼出半成品,否则紫极丹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能出炉。 将手里这枚外观看着没什么问题的紫极丹递交到了石教授手里,后者看了一眼,旋即轻轻叹息摇头:“你若不是刻意提速,或许真能炼出完整的紫极丹。” 张庭山不以为意道:“能赢就是了。” 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它也是有药效的,即便药力不如原版紫极丹的三成。 这时又是一声砰——! 紧随着张庭山后,白榆也打开了丹炉,同样是一抹紫光飘了出来。 张庭山开始庆幸自己提前的操作是多么明智,哪怕都是半成品,但只要速度更快一筹,仍然是自己赢。 白榆将紫极丹放在手里掂量着,仿佛是在把玩着一个玻璃弹珠,实际上是因为刚刚出炉有点烫手。 “紫极丹一枚。”白榆眼神有些可惜:“如果药材多一份,应该还能再多炼两枚出来。” 张庭山反唇相讥:“你以为你是高品丹士么!大言不惭!” 石教授拿起了白榆那枚紫极丹,顿时瞪大眼睛:“这是——” “怎么了石教授?”武大姐问:“这丹药有问题?” “没,没有问题……”石教授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仪器和试纸对其进行检测,简单快捷的操作后,他立刻放声大笑:“果然是紫极丹,而且是相当优质的紫极丹!你小子是怎么炼出来的,那一通荒唐操作居然还真的能成丹?紫铜笋切碎后再加入居然真的能提升出炉率和丹药品质?!” 他根本顾不得其他,立刻对着白榆连连追问。 这时观众席上的众人也坐不住了。 “什么?成丹了?” “那真是紫极丹?” “太离谱了,谁让我抽一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 “啊?啊???他分明是在煎中药吧,这样乱七八糟的也行?” “闭嘴,既然炼成了紫极丹,他至少也得是个三品丹士,放尊重点!”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华远那么自信了……他还一直在做笔记,感情他原来一早就知道啊!” 一片哗然,一阵骚动。 学生们都无法理解,白榆那炒菜煎药式的操作居然真的能炼出丹药来,而且是三品丹药……凭什么啊! 对于这些疑惑,白榆付之一笑:“我不知道。” 鬼知道它是怎么作用的,我只是一个因果系的超能力者罢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庭山忽然一声崩溃大喊:“你作弊了,肯定是你作弊了!” 他眼睛发红,表情铁青,像是输急眼的赌徒般咆哮:“我要求对他进行检查!” 只是没人理会这一点。 武大姐先是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扭动着水蛇腰,慢条斯理道:“我说姓张的,执法队这么多人在这里,观众们都看着,你当我们是瞎子吗?若是真的作弊了,那肯定会露馅的好吧?” 石教授表情不悦道:“你当老夫是认不出新丹药和旧丹药的有眼无珠之人么!” 张庭山被怼了两句哑口无言,他头铁的喃喃道:“可,可是,那么胡乱的……” “丹药不会说谎,它就是事实。”石教授不容置喙的盖棺论定:“丹鼎学院的规矩就是这个,你拿出的半成品不如对方的丹药,这就是事实!” 石教授声如雷震,三阶魂力震荡:“丹鼎学院三年生张庭山,你可服输!” 张庭山脸色变成猪肝色,他不甘心的望着那枚紫极丹,良久后垂头丧气道:“学生服输。” “哼!”石教授挥手:“按照斗丹的规则,你该履行承诺了。” 张庭山浑身肌肉颤抖,脸色铁青,强行压下自己的背脊,弯下腰,低垂的表情狰狞如同被迫下跪的大和田董事。 “我为自己的发言而……感到抱歉。” “我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狺狺狂吠。” 他狰狞的说完了这几句话,又像是被戳破气的皮球,霜打的茄子,蔫啦吧唧的丧失了所有气势。 将尊严看的很重的人在失去尊严时,有时候会堕落的更快。 他拿出那枚四品灵药浮屠果,放下后,扭过头便头也不回的逃之幺幺,中途还摔了一跤,全场哄堂大笑。 “真是丑态百出。”武大姐一时笑嘻:“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大伙,散了吧。” 人群里的负责人刚刚想偷偷顺着人群溜走,就被一名执法队员当场扣住。 “你想去哪?” “你还有签订的斗丹条约需要去完成。” “还有这一次斗丹消费灵药的学分也得你来支付……还是你想去执法部的拘留室里蹲一蹲?我们那儿的小哥全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他们独门绝招,斗志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能带给你足够的惊喜吔。” 执法队员笑容十分健康的拍了拍负责人的屁股。 负责人吓得瘫坐在地,他花了好几年送了不少礼才坐上了御灵社办事处负责人的位置,这下一朝回归解放前,往后少不了会被追责。 更是得罪了一名三品以上的丹士,好处没见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破口大骂道:“张庭山,你这混球,我被你害惨了啊!” “放手,快放手吔!我给钱,我给钱!” “我不要去执法部蹲局子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果真吗义父 紫极丹就这么到手了。 白榆自己都略微感到意外,所以这买回来的紫铜笋反而没处可用了。 还多白嫖了一个四品灵药浮屠果。 “emmmm……”白榆唏嘘感叹:“总感觉自己像是靠碰瓷赚了一波大的。” 华远立刻跟上安慰道:“大佬,这可不算碰瓷,只能说对方狗眼看人低。” “知道是知道,不过这么欺负弱小,还是不免会对我的良心有一定的损伤。”白榆远目着感叹道:“丹药没了可以再炼,灵药没了可以再买,学分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良心没了……” 华远不禁流露出几丝感同身受,良心是很重要的,若是没了良心,那岂不是…… “可以赚的更多!” 白榆将浮屠果揣进兜里,平淡的拍死了隐隐作痛的良心:“良心值几个钱,根本不值一提。” 华远大为赞叹:“大佬高见!” 他立刻追问:“您接下来要干什么去?” “我买了一些材料,接下来还要去炼制一些剑气丹……” “剑气丹?”华远奇怪的问:“为什么是剑气丹?” “家里人说味道不错,让我多捎点当零食。”白榆加了点修辞后如实相告。 华远一时语塞,良久后说道:“6” 剑气丹通常都得消化个三四天,当零食吃,这一嘴下去都是多少学分啊。 莫不是个先天剑体? 白榆问:“你是几品?” “二品。” “能开个炼丹室么?学分我付。” “当然可以!”华远顿时来了精神:“学分不止几个钱,租赁一天也就五个学分而已,不过我可以在旁边旁观么?” “彳亍口巴……”白榆心想你就算旁观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除非你很有想法想跟我学做菜。 “大佬大佬!我也可以的!我倒贴学分!”观众席里有一人冲了出来。 话没说完就被华远直接拦住:“这位同学,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懂不懂!” 那名学姐很不服气,直接质问道:“炼丹要什么你知道么!” 华远:“要什么?” 学姐:“要火!” 华远不理解:“你很火吗?” “我胸有沟壑!”学姐挺起胸口:“有壑必火!” 华远停顿了三秒,回了学姐一句:“那么,如果我直接穿上女装和假胸,敢问阁下又将如何应对呢?” 学姐:“……” 36d黯然败退。 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白榆忍不住问:“你们丹士都玩这么大的嘛?” “炼丹嘛,总要付出很多的。”华远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苦笑道:“在斗丹上为了干扰对方视线直接不穿衣服或者换上女装的丹士也不是没有过。” “这还算什么炼丹?” “这也是炼丹的一个过程,毕竟不是谁都有天赋的,很多天赋一般的丹士根本买不起材料也没机会练手几次,能多看一看高手炼丹的机会就算是很好的经验和磨砺了。”华远滔滔不绝道:“特别是一些天马行空的丹士,往往比起循规蹈矩的炼丹过程更有参考价值。” 白榆注意到华远似乎想把话题转移,他直接打断:“停!你要观摩可以,但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 华远略微遗憾,又欣然接受。 在他看来,白榆的态度很坦诚——我展示给你看,但是我不会教你,能学会多少全看你自己的天赋。 燃起来了! 两人就进去了炼丹室,一大群学姐学长跟在后面试图混进去,可惜没能成功,很多丹士只能被迫无奈的转身离开,可惜这次的机缘不属于自己。 “找个人去查一下那位少年的身份。” “我感觉他很年轻,年纪轻轻就是三品丹士,不可能默默无闻吧?” “话说,我感觉他有点眼熟诶。” “你也这么觉得吗?”一名涂山氏族的学姐摸着脸颊羞涩道:“该不会是在梦里见到过吧?” “你是发情期到了吗骚狐狸?” “我们涂山常年招女婿的嘛。” “你昨天还在对着论坛里的帖子发情了好一会儿,甚至把照片屏保都换成了那位一年级的学弟,要不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啊。” “……” “骚狐狸,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我只是觉得……或许不是我移情别恋,而是真的见到过。”涂山学姐眨了眨眼睛,打开了手机后找到了屏保的图片:“你们不觉得很像吗?” 其他两个同寝室的学姐看向屏保里的侧脸,下一刻齐刷刷瞪大眼睛。 “呀——!” “啊——!” “卧槽——!” 几声截然不同的惊呼声响起,又很快归于静默。 …… 五个小时后,白榆从炼丹室里走了出来。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三点,总算是把所有的药材都用完了。 “真是学到了。”华远甩了甩酸疼的手腕,今天光是看着炼丹记录的笔记内容就足够他消化好一阵子。 作为一个标准的学霸,他最擅长的莫过于充分试错。 作为一名丹士,他的创造力的确不够,但是观察力很出色,也善于学以致用。 白榆今天展现出了三种以上炼制剑气丹的手法,而且每一次出产的质量都不错。 对华远来说是真的小刀拉屁股。 他对此简直惊为天人,直呼小母牛倒立。 本以为剑气丹的炼制十分困难,可在白榆手里简直和玩一样,轻轻松松就能达到百分之十五左右的出炉率,而且手法一次一变化。 哪一位丹士炼制不是小心翼翼的,他却完全没有这种紧迫感。 这要放在数学上,自己是在学数学,而对方是在玩数学。 他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停的琢磨着。 白榆则是感觉他学废了。 毕竟自己操作靠谱不靠谱他心里很了解,虽然试图朝着教科书靠拢但总是会操作失误……真就是靠着保底法则硬救。 不过既然出货了,大概还是靠谱的……大概吧? 连续这么多次试错后,白榆也感觉自己掌握了一些诀窍,倒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炼出了一个半成品。 这和他所想的一样,保底法则是保底出货,但是不影响自己努力提高成品。 最差也是一成的出炉率,能提升多少全靠自己。 这个优势放在丹士这个职业上实在太强了,永不亏本怎么说? 华远握住他的手连连说:“大佬,下次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白榆抽回手,尴尬道:“别叫我大佬了,我还是个新生,换个称呼吧。” “好的,义父!” “奉先住口!” 拍了拍肚皮,白榆都有点饿了,只忙着炼丹却忘记了恰午饭。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铺吗?” “您这就问对人了,丹鼎学院的灵膳可是一绝,您这边请!” 华远领着白榆去往附近最为出名的一个灵膳堂。 两人走出了丹鼎学院,闯过一处林荫处时,白榆停下步子。 “怎么了大……义父?” 白榆没时间继续说学逗唱。 入微感知和视线中多出的几个红色血条告诉了他有人在这里埋伏着。 “一群藏头露腚的……都出来吧。” 声音掷地有声的传开。 林子里走出了五人。 除了第一个人穿着黑袍外,其他四个人都佩戴着某种能屏蔽精神力感知的特殊面具,全身也藏的严严实实。 分明就是刻意隐藏着身份,提前埋伏在了离开丹鼎学院的必经之路上。 “你们是什么人!”华远立刻护在白榆跟前,小心翼翼,强撑气势道:“这里可是蓬莱!” 黑袍人发出怪异而尖锐的嗓音,像是人捏着嗓子说话:“交出浮屠果,然后你们就能少吃点苦头!”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拔刀摘面 虽然为首者穿着袍子,但白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淡淡嗤笑一声:“斗丹失败还找人来偷袭,不讲武德,脸都不要了是吧,张庭山?” 为首者被识破了身份倒也完全不隐瞒,果断摘下斗篷头罩,他表情狰狞道:“你让我丢了如此大的脸,自然该付出一点代价!把浮屠果交出来!” 华远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骂道:“狗日的,张庭山你可真不要脸!为了一颗浮屠果!就算你抢了回去又如何,执法部一定会找上门!” 张庭山冷笑道:“等我拿回浮屠果,我立刻就离开蓬莱一段时间,就算是执法部清算,那也得是一段时间后了。” 华远鄙夷道:“结果你也还是想要靠着浮屠丹来度过三品丹士的二次考核。” 张庭山已经没了耐心的怒吼道:“把浮屠果交出来!你们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的确是快要疯了。 炼制浮屠丹的材料几乎都全部收集完成,只差一个紫铜笋,却因为一次愚蠢的斗丹失败而丢失了浮屠丹的最主要材料。 四品灵药浮屠果,这可不是什么大白菜,虽然它的市价不高,但十分稀少。 这是御灵学院里也没有完整人工种植的灵药,只有在影世界深渊第二十三层的菩萨山区域才有。 他为了取得这枚最上等的浮屠果,花费了一千多学分邀请了一个四年生组成的精英队伍花费了一周时间才得手。 几乎大部分积蓄都押在了这枚浮屠果和其他相关灵药上。 为什么他这么执着于最上等品质的紫铜笋? 还不都是为了炼制出浮屠丹来。 他虽是三品丹士但满是水分,哪怕用良品的灵药都很难炼制成功,只能全部换成最优等品质的灵草灵药来增大成功率。 张庭山已经赌上了太多,这次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一旦被革除了三品丹士的身份,就意味着他的作弊手段必然会被察觉。 上一次靠着各种方式搪塞了过去,之所以会追加二次考核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能二次炼制出浮屠丹,也算是达到了三品丹士的平均水准了。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才不惜出此下策。 只要能通过二次考核,哪怕后面吃个处分都不算什么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换成日式圣母亚撒西男主角在这里,或许还真能让他成功。 可这一套对白榆行不通。 他看着张庭山,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白榆看了眼这群人的平均等级。 【危险等级:29】 【危险等级:30】 最高的也只是超凡二阶巅峰。 白榆略有些失望的问:“连个三阶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底气?” 如今龙脉界里的留影不到二阶巅峰都不好意思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难道眼前这些人会强过生前都是赫赫传奇的龙脉留影?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张庭山骂了一句,他的表情也有一份快意,很想看看对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往后退了一步盖上了兜帽:“交给你们了。” 四个面具人往前一步,一女三男。 ‘白马’的手里握着厚重的大锏,善意的提醒道:“你们最好还是把东西交出来,至少可以少吃点苦头啊。” ‘紫蝎’女子嘻嘻一笑:“我也不喜欢欺负后辈呢……但是张大师给的实在太多了,提前道个歉。” 赤手空拳的‘狒狒’对拳碰撞:“放心,不痛,会在你们察觉到疼痛之前就把你们放倒。” ‘山羊’则是靠着树干:“我不参与,交给你们了。” 这阵势看着有点吓人。 华远豁出去了,对白榆小声说:“大佬,我来争取时间……我有点护身的东西,等会听我口令。” 他随身携带了一些刺激性的烟雾弹,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跑路用,因为蓬莱学院里很是私斗成风。 他有心豁出去一次也要保护好义父……调侃着是这么说,实际上他也觉得自己有责任。 或许本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还是他拱火才导致的这样结果。 “商量好了吗?”白马淡淡道:“反正结果也没差,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却有四个人。” 一目了然的战力对比。 白榆却是往前走了一步,他迎着四个高年生的面,脚步踩踏在落叶上,声音里仍然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只是依旧那么的傲慢:“是啊……你们只有四个人,拿什么赢?” 紫蝎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小家伙,真不可爱。” “让我先来。”‘狒狒’有些被少年故作姿态激怒了,当即高声道。 他自信的攥紧拳头,一个新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跑到这儿来耍横。 待会儿就要让你满地找牙的痛哭流…… 他内心的说辞忽然间戛然而止。 因为白榆已经抬起手摘下了口罩。 随着口罩被摘下,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在阳光穿过树荫的斑驳光点中仍然十分清晰。 安静的现场里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他垂下右手,从袖口中滑落出了一把刀,五指轻轻扣住刀鞘,拇指抵住刀鐔,缓缓推动。 在场四人的脸色已经悄无声息的变了。 “头儿……”‘山羊’走到‘白马’身边,压低声音说:“不能动手啊。” ‘白马’的表情已经僵住了,虽然有面具遮掩,但从眼睛里就能看出他内心的震惊和慌乱。 虽然不过两天时间,但发生在阵法社中的事,整个蓬莱学院能有多少人还不知晓? 那位少年独自一人连败阵法社、传武社、御灵社高手的事快要闹的人尽皆知。 照片已经在新闻部的增刊里发表过了,太多人都能记得那张脸。 ‘紫蝎’也第一时间拿出信息手段打开后进行确认,她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狒狒’也懵了,一时间卡在路中间,不知道是过去还是不过去……他盯着对方那把刀,默默咽下一口吐沫。 他们再如何自信也能知道自己四人加起来也都不是周敬炎的对手,也根本不可能接得住对方的那招地发杀机。 白榆此时已经刀刃出鞘半寸,淡淡道:“怎么?不抢先手么?” 他缓缓拔刀:“那我就不客气了。” 快雨刀上浮现出一抹炽烈燃烧的鲜红火光,宛若凤凰的霓裳赤羽。 这是比什么都更好的证明。 ‘白马’当即扯住僵在原地似是已经被少年迸发出的恐怖杀机所震慑住的‘狒狒’的肩膀,将后者直接扛起,转身便没入树丛间,如同大雁般飞掠出树冠,兔起鹘落间不见踪影。 另一旁的紫蝎似乎还打算说出什么。 只见到白榆隔空挥出一之太刀,赤色刀光竖直斩落,如同月牙天冲般推进至眼前。 ‘山羊’冲了过来,挡住这一刀,双手被凤凰内息点燃,顿时两条手臂都化作焦色,他喷出一口鲜血。 ‘紫蝎’甚至来不及放出狠话,急忙扛起只接了一刀就重伤的‘山羊’,回头狠狠瞪一眼张庭山:“姓张的,让我们招惹这等煞星,老娘跟你没完!” 她转身就跑,走了另一个方向。 还挺聪明,知道分开跑。 白榆没有继续追击,散去内息后,归刀入鞘。 之前还在等着看一场好戏的张庭山果真是看到了一出好戏,可他完全笑不出来,表情僵在了脸上。 “你,你……”他颤抖着手指:“你是那个……” 他显然也看过了那篇报道。 说是百感交集也不为过。 你妈的,你早告诉我啊!你早说你这么厉害,我还有这个胆子过来作死么! 若是早知道白榆是这两天风头正酣的风云人物,再借给他几个赵子龙都断然不敢来找人在小树林里堵人的! 偏偏白榆戴上了口罩隐瞒了身份,他也就没能认出来! 不,就算意识到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三品丹士,还是个传武学院的天骄? 开什么玩笑,这人是从娘胎里开始修行的么! 偏偏这一切都是亲眼所见,他又不得不信。 那一刀就差点废了山羊半条命,硬实力看的清清楚楚。 对方要杀自己,甚至不需要第二招。 完了,已经完了…… 看着对方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近,张庭山彻底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他委实是选错了挑衅的对象,也是时运不济,搞错了对手。 到了这一步,张庭山反而是因为大起大落落落落到谷底,变得冷静下来:“你就是那位新生天骄的白榆,你根本不是丹士!” 白榆说:“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丹士,只是运气好,会炼丹而已。” 张庭山苦笑不已:“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难道要在脑门上写上一行字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么?”白榆反问。 “你以为我是你这种逛个街都得前呼后拥的若智?自己踢到了铁板就乖乖认下,至少还能留个基本的体面。” “如果你不想体面,我帮你体面。” 张庭山低声说了几遍好。 听得出不甘心到了极点,他最终还是颓然的拨通了电话,嘟嘟嘟的几声忙音后…… “这里是蓬莱学院执法部热线,请问有什么事?” “我要自首。” “……啊?” “快来抓我进去!你们敢迟点来,我真敢死给你看!” …… 与此同时,御灵社办事处。 一道人影穿过了窗户,进入了室内,并且右手按在面具上,缓缓摘下。 “情况如何?”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紫蝎起初身体僵硬,旋即摘下面具,回过身:“报告少爷,已经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长椅上的青年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所以,这个传武学院的新生不仅一战成名,而且还是一位三品丹士?” “是的。”紫蝎恭敬道:“一切都和少爷预料的一致。” “谈不上什么预料,不过是现有信息的汇总,只是需要重复确认一下。”青年放下茶杯,翠绿色的眼睛微微抬起,流露出几许沉思:“将紫铜笋交给此人,一方面能利用张庭山的鲁莽试探出他的实力;另一方面也能将这个中饱私囊的负责人也处理掉。” 紫蝎抬起脸颊,脸颊正是接待员小芸,她疑惑的问:“少爷在御灵社身居高位,开除一个负责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这是两回事,抓他的把柄不难,开除他也不难,但是不能由我动手,否则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特别是如今大争之时,内部矛盾可以通过一致对外来转移。”青年淡淡一哂:“他们大多被热血冲昏了脑子,认为改天换地就在当下,千秋万代毕其功于一役,可这件事哪有这般容易……御灵社飞速壮大,反而平白多了不少蛀虫。” 小芸不敢多言,只能问:“少爷打算如何应对那白榆?” “我与他并无利益冲突,谈何要应对。”青年放下茶杯起身:“我倒是想私底下好好结识一下。” “可他是传武学院的人啊?” “目光放长远点,传武学院又如何,这里不过是蓬莱,又不是大夏……再者,我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谈及此处,青年顿时心情愉快了几分:“若是能给北冥阙添堵,我东方鸿自然乐意给他添一把火。”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懂你的特别(感谢三千丝烦恼的盟主) 执法部把人带走了。 他们搞不懂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来抓人的,犯人却对自己感恩戴德。 张庭山不停的握着执法队员的手说谢谢。 可一问发生了什么,他却又三缄其口。 “所以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白榆举头望天,一脸懵懂道:“或许是有人拿出一个闹钟转了几圈放在他面前,然后拿刀压在他脖子上,同时告诉他‘哭也算时间’吧。” 执法部的人来去如风,这部门办事效率就是挺高的。 只要能抓人就有业绩,一旦治安太好他们反而只能拿底薪,所以对于这种主动送业绩的倒霉蛋,来者不拒。 华远亲眼目睹了所有事情的发生经过,主动提出跟过去做笔录,要狠狠的给张庭山整一波大的狠的。 蓬莱学院里没有私刑,一旦情节过度可以直接转交给大夏长夜司处理。 华远拍着胸口保证再怎么样都要给他留个案底。 “我感觉有人把我们当傻子,但是我不想说。” 等白榆离开后,执法队员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你说什么呢?”另一人问。 “这里明显就有交手痕迹,虽然只有一次。”执法队员蹲下来研究了一下地上留下的刀痕:“很明显,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以至于一招内就决出了胜负。” “这又能说明什么?” “张庭山是三品丹士,能请过来的至少也是二品后期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个。”执法队员看了看两处树干:“这两处都有脚印,至少有两人以上。” “所以?” “两名以上的二阶后期高手,却被一招就击溃了。”执法队员摘下一片树叶屈指一弹:“你觉得可能吗?” “后浪嘛,有什么不可能的。”另一人慵懒道:“反正张庭山也自首了,其他事也不必管那么多,武大姐还等着回去报告呢……别以为就你一人看出来了,其他都也猜得到,不过不打算深究。” “为什么不能深究?” “因为没有意义,你查到最后可能也只是查出一名天骄而已,扒光对方的底裤后,除了让你自惭形秽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只是有些不太相信。”执法队员与其说不信不如说是有些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年纪轻轻的三品丹士,而且个人修为竟也到了这等境地——这太过于不可思议了不是么?” “哈哈哈……”另一人哈哈大笑,笑声里有沧桑也有悲凉:“在我见识过骄阳之前,想法也和你一样。” 他缓缓道:“你知道骄阳和皓月的区别在于哪里吗?” “实力?” “不……是距离;皓月是可以被触碰到的,人类可以走上月亮;但太阳,它太过于遥远和耀眼,可望而不可及。” “那如果晚上登录太阳呢?” “你特么!” …… 白榆自己去了灵膳堂掐了一顿饭,味道很不错,还打包了一份带了回去。 等回到别墅住所时,时间刚刚好是四点半。 白榆已经没肚子可以吃晚饭了,加上连续炼丹这么久,损耗了不少的精神力。 他直接推开了秦雪澡的卧室门,后者虽然房门已经上锁,但入微级感知的情况下,只用了一根钢丝就打开了门锁。 偷偷跑进女孩子闺房这种事对个人品德略有损伤。 所以白榆只是将紫极丹和十二枚装共一疗程的剑气丹放在了她的桌案上便退了出去。 实际上秦雪澡的房间内的摆设也相当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少女心。 甚至有些过于潦草,他都没忍住把床被给重新铺好还顺便扫了扫地清理了一下垃圾桶。 搞定后,他从秦雪澡的房间里走出来,刚刚好碰到回来的陶如酥,后者虚着眼睛:“你……” 白榆:“我只是……” “大扫除呢?”陶如酥奇怪的问。 白榆看了一眼手里的扫帚和垃圾袋:“啊对。” “那也来帮我打扫一下吧,地下室太大了。” “……彳亍。” 一个谎言总要很多谎言来弥补。 白榆只能开始打扫房间,拖地除尘,就这么忙活了大约一个小时把公共场所和地下室统统打扫了一遍。 本来就有些精神疲惫,这下身体也变得更累。 “谢了啊。”陶如酥满意的检阅着他的劳动成果,伸出手抚摸过窗台的边角,纤尘不染:“不错,给你一百昏~” 白榆伸出手在背后一摸。 陶如酥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立刻惊讶的站起来,她提前预判:“你要干什么,接下来是不是单膝跪地然后拿出戒指来?我,我我可不会接受。” 白榆没好气的掏出一个礼物盒砸了过去:“你还挺会想。” 陶如酥接住了礼物盒,确认是普通的礼物后松了口气,同时心底不自觉还有一丝微妙的失落感,她挤出促狭的表情:“不是说没我的礼物么?” “顺带炼制的副产物罢了。”白榆嘴硬道。 陶如酥当面打开了礼物盒,发现里面是三枚圆润的丹药。 “这是?” “拈花一笑是它的雅称,只是一品丹药,不算多珍贵。”白榆简略的介绍着:“好处在于能修复和强化骨骼,所以将其丢入温水里,用以浸泡身体是更好的用法,当然,直接服用也可以。” 这种丹药的丹方还是华远给的,说是成丹率很低,是古方里都相当偏门的一种,几乎没人会碰。 陶如酥站在原地好久没说话,事实上她知道这三枚丹药的珍贵性。 在白榆赠送了秦雪澡剑气丹后,陶如酥已经用论坛查询过相关丹药的价格,而且为了提升实力,她也发帖问询过什么样的丹药适合自己,其中便提到了拈花一笑,它的出产率很低,虽然是一品丹药,但炼制的成功率低的离谱,市面上妥妥有价无市。 这三枚丹药卖出个一千学分不可能,打包卖个九百还是没问题的。 她下意识就要说‘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白榆却直接扶着膝盖站起:“你满意就行……反正它的抗药性比较强,三枚足够用你一个月了。” 陶如酥说不出话来,能说会道的小桃子此时感觉舌根僵硬,她问:“真的是你自己炼制的?” “那不然呢,是我扒锅炉扒出来的?还是找个神仙从对方身上搓出来的?” “可你……为什么会炼丹?”陶如酥问。 “我……” “你可别说偷偷练习,我可不相信,高中三年我偷偷关注过你们不少次,你根本没有学习过相关知识。”陶如酥提前预判。 白榆则是流露出震惊之色:“……你铁暗恋我吧?” 陶如酥跺了跺脚:“别转移话题。” “我是个天才。”白榆双手抱胸:“这还需要解释吗?因为我是个天才,不,是个天骄。” 他抬手指天,一脸逼王气质:“我生来就是代天行道总司一切之人!” 说完便离开地下室走上一层,装完就跑。 陶如酥坐回床铺上,拿起拈花一笑放在指尖细细观摩,她轻轻哼道:“真不知道他会送苏若离什么……呸呸呸,我可不是嫉妒,就是有点好奇,有点……好奇。” 自顾自的强调了一遍:“只能是好奇。” …… “这是给我的礼物么?” 等晚饭后,苏若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从书桌上看到了一份打包好的礼物盒。 她更希望对方能亲手把礼物交到自己手上,不过这件事或许会比起让白榆准备礼物更加困难。 打开了礼物的包装。 放在里面的是一种玉石材质的包装盒,打开后,一阵灵药灵草独有的清香飘然而出。 这种包装盒在丹鼎学院旁的超市里有专卖店,因为一枚高品丹药需要好的包装才能卖得更高价。 白榆买包装的时候只注意到了它的正面,没注意到它打开的盒子内部还刻着一行字。 ‘——我懂你的特别’ 感谢‘三千丝烦恼’的打赏,终于有了一位盟主了,特此加更。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嫉妒、蛇腹、死亡倒计时(盟主加更) 苏若离轻轻一笑,手指沾着一丝半透明的保湿霜,轻轻涂抹在面颊和双手上,顿时凉丝丝的感觉袭来。 虽然英灵的美貌不需要通过其他方式来保养,但这种堪比二品灵药的保湿霜效果可比普通面膜和商品好太多了。 独家产品,唯此一号。 白榆在以‘考核你知识量’为理由进行了现场期末考试,拷问了华远足足三个小时才最终确定了三品丹药级别的定颜丹。 白榆用了第十炉的大保底,保底法则发动,只用二品材料就炼制出了半液态的定颜液。 用了自己的脸进行过尝试,加上英灵编年史的鉴定后,确定这种定颜保湿液的确有效果,这才将其交出去。 华远也不清楚这炼出来的是什么,如果他知道恐怕下巴都能摔地上。 苏若离也不清楚定颜液的价值,她自然也想不到这份礼物居然会是这样来的。 她来到庭院,晒着月光,慵懒的看着书。 陶如酥此时也刚刚好洗完澡,全身散发着丹药香气,虽然是一品丹药,但拈花一笑的效果正在她体内发挥着效果,全身骨骼都仿佛开始了二次生长,酸酸麻麻的感觉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此时她见到了苏若离正在庭院里晒月亮,注意力分散后,她走了过去:“晒月光呢?” “蓬莱学院的月光也是月华,比起日精要柔和许多。”苏若离回过头倒了一杯香草茶。 陶如酥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一层晶莹,半透明却散发着一阵阵好闻的灵草气息:“你脸颊上的是……他送的礼物?” “是特别的礼物。”苏若离浅浅一笑,没什么炫耀的成分,仅仅是为此开心。 陶如酥压制不住好奇心和胜负欲,问道:“我能看一下吗?” 苏若离点点头,态度大方,全然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陶如酥拿起礼物盒后看了一眼:“这是保湿霜吗?” 苏若离回忆道:“好像是叫做定颜保湿霜?半个小时会自动吸收完。” “定颜?”陶如酥微微一怔。 她听说过叫做定颜丹的三品丹药,但是定颜保湿霜从未听说过,可白榆不可能拿个普通保湿霜来欺骗苏若离。 “我试一试。”她指尖轻轻沾染一些后涂抹在手背上。 凉丝丝的感触,在月光下散发着半晶莹的颜色,皮肤如同呼吸般吸收着灵气的滋润。 “真的是定颜丹的效果……”陶如酥不可思议的说:“但是,这怎么做到的?还是保湿霜的液态,这至少能用很久吧?” 苏若离没听说过便疑惑的提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陶如酥想要解释,却发现无从解释。 这不是定颜丹,却具有定颜丹的同等效果,虽然会弱一些,但可以持续使用,仅从这一点来看就胜过了定颜丹许多。 定颜丹的市场很大,化妆品市场有多大,它的市场就会有多大。 哪有女子不爱美的。 六品驻颜丹有价无市,一丹难求,对任何女子都是梦寐以求,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拿到的。 三品定颜丹效果差很多,只能维持较短时间的皮肤光泽,饶是如此也一样供不应求,高阶女性超凡者哪个化妆盒里没有几个定颜丹? 但它只能供给少部分人。 大部分的超凡者女性买不起三品丹药,但如果将其降低为二品,变成只有一部分效果但是价格更加便宜使用次数更多的定颜液呢? 想来会立刻获得庞大的市场和一大批拥趸吧。 陶如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泛滥的思绪看向苏若离,或许她还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庞大的财富。 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丹药,拿出手机在论坛上搜索,也根本没有相关讯息。 也就是说…… 白榆特意开发出了一个适合普通女子使用的二品丹药级别的定颜保湿霜? 而这……仅仅是为了给苏若离送一份合乎她心意的礼物? 他难道没考虑过别的? 她也根本没有多想过? 思考到了这里,陶如酥顿时忍不住生出想要转身而走的冲动。 她立刻站起身,背对着苏若离,避免自己的情绪泄露,让自己的表情流露出哪怕一丝嫉妒都会显得她多么不甘。 “很好的礼物,果然……很特别。”她违背着自己的想法夸赞道。 “我该回去休息了。” 离开庭院,一刻都不愿停留,甚至不想呼吸这里残存的空气。 她走回去就打开水龙头冲洗了手上残留的护手霜,不这么做就仿佛自己偷偷分享了苏若离的宝物和荣膺。 尊严不允许。 苏若离的眸子在月光下反射着青色的光芒,她拿起那瓶护手霜,放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苏姑娘的双商都很高,因而会装作不知情,任由陶如酥离开。 因而会故意不去深思这瓶护手霜意味着什么。 对她来说收到礼物很重要,礼物是什么,其实不算很重要。 心意大于礼物。 苏若离是一名浪漫主义者。 她并不在意这瓶护手霜背后意味的财富,只在意白榆真的愿意用几个小时去做出一瓶她想要的保湿霜。 倘若不是为了追寻姐姐的下落,苏若离更情愿一辈子都留在南陵市那个小地方,蓬莱很好,月光很好,但此时都不能和对方共享时光。 她对此感到深刻的遗憾。 …… 此时的房间内。 秦雪澡已经关上门窗,打开了空调,独自盘膝坐下。 打开玉石做成的礼物盒,取出一枚散发着紫色流光的紫极丹。 将丹药吞服下,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在她的膝盖上平放着一把剑,那是一把常人见所未见的兵器。 明明只是一把剑,为何说见所未见? 因为这把剑仿佛具有灵性般,它自动延展开来,一截截剑身自动分离,如同一条盘踞起来的蛇,紧贴着秦雪澡的身体,锋利的刀刃挨着皮肤。 剑名蛇腹。 白榆曾经问过秦雪澡两个问题,第一问是她是不是打算练剑;第二问是她是不是打算要个鞭子。 两个问题都被秦雪澡所否认,但其实白榆并没有问错,或者说……他都问对了一半。 蛇腹剑便是剑与鞭子的集合体,也是最难以掌控的杀伤性兵器之一。 这把剑上使用了炼器学院的注灵技术,兵刃有灵,自会成长。 初步锻造完成,最终能否掌控这把蛇腹剑,还是被它所伤,只能看秦雪澡自己。 这一次闭关,她不仅要突破自身瓶颈,也需要降服这把蛇腹剑。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 白榆也不例外。 虽然他靠着机智的送礼避开了现实世界的修罗场,但接下来的麻烦他仍然不可回避。 【已开放新区域副本】 【真理图书馆】 【曾经雄奇一世的智慧宫的最大图书馆,自从帝国覆灭,影世界将其吞噬后,它便再堕入黑暗再也不见天日,在这座图书馆内藏匿着数量惊人的知识以及知识的原有拓本,庞大的知识互相践踏,具有智慧的魔道书籍互相鞭笞,强大的魔道守护者和召唤兽在一片混乱之中出现,最终这里化作一片恐怖的禁地,任何踏入这里寻求知识的人,都可能永远成为真理下的一块地砖】 【第一层(推荐等级:30~40)】 伴随着契约了蛇发魔女之后,出现的全新副本。 也是可以重复攻略的副本。 不过白榆纠结的并非是这个,他的手指停顿于队伍编成上。 选定‘无明鬼’,选定‘蛇发魔女’…… 【是否确认进入?】 “……淦,死就死吧!” 【即将进入副本】 【死亡倒计时……】 “你特么不要乱改读条词!” 感谢‘三千丝烦恼’的打赏,终于有了一位盟主了,特此加更。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约会(上) 整个扶桑的社会是相当割裂的,可以分为泾渭分明的三层。 一层是以皇室、公卿、世家为基础构建出的世袭权力的上层。 一层是以幕府为主体的武家,权力中心便是幕府将军,位于江户位置,对于京都的皇室听调不听宣。 最后一层便是普通的民众,而把持着这一层的便是极道势力。 扶桑,关东地区。 这里是极其混乱的地带,有着庞大的极道组织。 江户京都之外的区域大多都是各个地方家族的自治领地,极道组织便是延伸到社会下层的触角。 这些组织大多都是团体,其中一些是被大家族所豢养的猎犬,还有一些是通过上供的形式维持着存在。 不少极道家族干脆就是衰落的武家,他们因为青黄不接或者人丁凋零无法维持家族存在,索性依靠着自己所掌握的力量向下层开发,造就了现如今的极道盛况,而在这种野蛮生长的环境里,极道组织之间一直都是纷争不断,再加上中层上层力量的暗中作梗,极道本身就是混乱的代名词。 雨宫真昼坐在一间酒楼顶层的隔间里,隔着一个屏风便能够看见下方的热闹场景。 她一身素白色的长衣,精致的面颊被一张般若面具所覆盖,衣摆下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垫坐在臀部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把刀则是自动出鞘,悬浮着立于前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快雨刀上气息吞吐。 这里是‘长乐天’,是位于关东地区的一间综合性的娱乐设施。 一楼是赌场,二楼则是艺伎出没,三楼是更高资格的人群享乐的地方。 而坐在最顶层位置的雨宫真昼,她如今的身份是这里的保镖。 敲门声响起,一道倩影走了进来,来者是一名女子步伐小心翼翼的走近后跪坐在了雨宫真昼的前方。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和服,容貌秀丽,化着的妆容和年龄完全不符,步伐谨慎小心,无比尊敬的凝视着眼前的雨宫真昼,不敢有丝毫怠慢。 “无明姐姐,今日太过于忙碌,才堪堪前来拜见,还望海涵。” 白峰奈绪美,极道组织白峰组的当今当家人。 白峰组是关东联合最早的二代组织,仅次于创建关东联合的那一批。 可她的一家人死于半年前的一场截杀,三位长辈和两个妹妹两个哥哥全部一夜之间暴毙,白峰组随之开始没落,到了如今已经是三代甚至非直系的极道组织都敢来碰瓷了。 奈绪美深知自己缺乏力量,再加上她是女子之身,组织元老不少抱着美人、家业一口吞的想法,但她也信不过其他招来的打手,对方若是太过于强势毫无疑问会直接吞并了自身组织。 在招揽一些浪人进入组织的同时,也和组织元老虚与委蛇,两面逢源互相制衡,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但这种情况也很难持续太久,她始终无法踏入超凡境界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好在她运气不错。 她遇到了刚刚从江户离开后不知去处的雨宫真昼。 奈绪美仍然记得那天的事,在霓虹灯光照耀之下的街道里,一名健壮的刺客服用了鬼化的药丸,直接撕裂了两名组织打手的躯壳如同一辆战车般冲向她,她那瞬间感觉自己必死无疑。 然后,她看到了一名女子走出了人群,她头戴着斗笠,拔刀的瞬间,这片街区的灯光都随之闪烁了一次,奈绪美在那一刻仿佛听到了怒涛般的潮水拍案,来人只用了一刀就将那名刺客连人带野太刀一同劈成两断。 正是因为见过了那一刀,她才敢于斗胆对着那名半条街的艺伎和极道们都低头行礼鞠躬的背影发出邀请,邀请对方加入自己的白峰组。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对方成为了自己的‘姐姐’,也成了明面上的庇佑。 随着对方在会议上轻易斩杀了两个对奈绪美有着觊觎之心的杂碎后,如今的白峰组已经重归她的控制之下。 白峰奈绪美对姐姐是感激、敬重、憧憬、喜欢皆有。 她并不担心会被对方夺走白峰组。 因为她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野心,况且对方还是个女子,比自己更美的女子。 所以就算被这位姐姐睡了,她也不吃亏甚至血赚。 奈绪美悄悄见到过对方摘下过面具的样子,那份宛若雨中白梅的凌然之美使她难以忘怀。 直至如今,奈绪美都不清楚姐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自称无明鬼。 奈绪美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调查对方的来历,避免引来对方的厌烦。 雨宫真昼结束了今天的练气过程,放下快雨刀,注意力集中在了白峰奈绪美的身上。 一月前,因为一次巧合她倒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也顺利借用了极道隐藏了身份。 如今雨宫龙二不知去处,她暂时也得隐匿一段时间避免引来阴阳寮和幕府的注意。 和奈绪美的合作是水到渠成的,一方面能隐匿身份,一方面帮忙奈绪美重新掌控白峰组,后者必须依仗自己。 届时她也可以借用白峰组在关东联合中的地位也方便为自己打探消息。 简单来说,她算是不费多少力气从奈绪美手里接管了白峰组,成了幕后实际上的话事人。 不过白峰对此毫无不满,雨宫真昼深居简出几乎没什么需求,双方又都是同龄女子加上利益绑定也更显得亲近。 “你不需要天天都来的。”雨宫真昼轻声道。 “来见姐姐并不是负担,而是放松。”奈绪美甜美一笑:“只有在您的面前我才可以不用有那么多的压力啊。” 雨宫真昼回过头看向窗外,虽然她看不见,但能听得到,吵闹的声音,碰撞的桌椅,摇动的骰子,还有女子的呻吟。 这充斥着无数糜烂欲望的长乐天并不适合清修。 但对她来说恰恰是第二安全的地方。 “您心情不好吗?”奈绪美敏锐的察觉。 “谈不上心情不好,只是对这种地方有些陌生。” “我也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是……”奈绪美苦笑:“作为极道的我们,也做不了别的营生,倒不如说,由我们白峰组来做,反而会少带来一些危害吧,至少……我们不碰药物。” 雨宫真昼淡淡道:“我并不是责备你,这世道如此,我们大多也没得选。” 她垂下眸子:“若非是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我很想离开这里一了百了。” “姐姐是想去哪里?”奈绪美立刻追问。 “海的对面。” “大夏吗?” “……或许是吧。” 雨宫真昼心心念念的或许不是那个地方,而是有那个人在的地方。 她很清楚,即便去了那里,也未必能找得到。 奈绪美立刻趁热打铁:“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下家业去大夏看一看。” “你放得下吗?”雨宫真昼反问。 “只是想想。”奈绪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若是有一天看开了……希望姐姐能带我离开这片泥潭。” 雨宫真昼却笑了:“好啊。” 奈绪美惊讶的看向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接下去,她只是随意一说,却没想到…… “很惊讶吗?”雨宫真昼通过天眼将对方的神情尽收眼中。 “我以为无明姐姐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奈绪美支支吾吾的说:“您会帮我,不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吗?” 她认为自己还远不够资格获得无明姐姐的信赖。 对方总是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像是站在山上哼唱着候人猗兮的美丽狐仙。 “若我真的这么想,就不会替你杀了那个刺客了。”雨宫真昼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坐姿:“我愿意帮你,是因为你我或许很像。” 奈绪美听着她谈及过往,语气温柔的仿佛三月春风。 “有个人伸出手将我从一片绝望中拉了出来,让我不再独自淋雨……如今我终于有了少许的能力,自然也想要为其他人撑一次伞。” “那个人是?”奈绪美很好奇,追加问询:“那位就是姐姐的心上人吗?” 雨宫真昼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我只是问问。”奈绪美立刻改口,却注意到姐姐立刻站起身:“姐姐,你怎么了?” “我还有事,我该走了。” 雨宫真昼的语气多了几丝压抑不住的焦急和迫不及待的喜悦。 她的心情变得极佳。 即便是奈绪美这样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都能轻而易举的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奶油香味。 如果她有对应知识,肯定会联想到抓着时间赶着去约会的青春期少女。 风风火火离开后的雨宫真昼以最快时间回到了白峰家的静室内。 这可是阔别一月多的再见,她自然压抑不住这份心情,暗自构思着这次见面该说些什么话。 其实说什么都可以,她只是很想和对方说话,挽着对方的手腕感受先生的体温,只有这样才能犒劳缓解相思之苦。 这可是好久不见的约会。 雨宫真昼立刻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等待着对方的召唤。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约会(下) 皇家罗马学院,食堂三楼包厢。 “恭喜爱丽榭通过考核,成为魔法师!” 宿舍里的四个女孩站起来,举杯轻碰。 安洁莉卡的手劲太大了,碰撞产生的饮料浮沫溅了出来,落在了芙蕾德莉卡的大腿上。 后者虽然不满意但也没发作,她也挺高兴的,为朋友而高兴。 爱丽榭是本宿舍里的卷王了,比起年纪轻轻同样是二阶魔法师但是摆到一定程度的佩姬。 勤奋好学的爱丽榭可是给寝室拉了许多印象分。 自从爱丽榭打赢了莱欧娜学姐之后,已经没什么人敢对着四人的背后指指点点了。 群众的安静致使了安洁莉卡过往的盛气凌人又回来了,甚至恬不知耻的宣布‘爱丽榭的成功固然有她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是难道就没有百分之一的功劳是属于我们寝室的吗’。 芙蕾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爽的不行。 皇家学院就是这样,一个人的评价能直接影响到一个寝室,同样一个寝室也能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整体评价。 在皇家学院的评分系统里,存在评价积分的设计,不过这个评价积分和学分不一样,它不能奖励,只能当做个人成就列表。 在校内完成了什么样的成就就能获得对应的积分,每一门必修选修不挂科就能获得对应的评价积分,然后是各种课外活动,学习竞赛拿奖,或者学生会干事,完成学校分配的实习任务……这些都是积分的获取途径,只要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积分就能提升学生的评价,这也分出了好几个级别。 白色板擦级——通常大部分学生到了三年级也就这个水平,甚至不够拿到毕业证。 绿色优秀级——这证明至少个人的实力境界抵达了二阶,已经足够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蓝色精英级——想要在毕业前累积这么多的积分,至少都是自己所在学院派系前三十,没毕业都有无数橄榄枝抛来。 金色传奇级——每一届不到十个人才能获得这个级别的积分成就,通常都是以‘黄金骑士巅峰’或者‘顶级魔法使’身份毕业的尖子生,也有极其个别的足以名列皇家学院传奇毕业生榜单上的人物能够在毕业前便成为王骑士和魔导师! 普通学生直至毕业也就是混个黑板擦或者绿色级别,别说碰瓷金色,就连蓝色也是遥遥无期。 和天才竞争的都是天才,许多人进入学院才发现自己根本只是配成鲜花的绿草,注定只有一少部分的凤毛麟角才能艳压群芳引领风骚。 芙蕾虽然认为自己无缘金色传奇级,但蓝色精英级还是有些盼头的。 虽然有安洁莉卡拖累,她认为这很困难,但是爱丽榭的崛起委实大大提高了303号寝室的综合评价,而这些积分也会在学期末算到个人头上。 只要连续三年拿下‘优秀寝室’的评价,她想要获得精英级学员评价的概率将会大大提升,这个评价的作用很大,甚至可以越过许多单位的招聘标准。 罗马帝国中央集权后,正在进行制度改革,她想要摆脱商贾家庭的身份束缚,不被家里逼着嫁出去或者招个赘婿,比较折中的办法就是进入帝国的体制内……最好的办法则是留在皇家学院内担任教员,从助教一路干到导师,如果能混个教授职位那就功德圆满。 芙蕾并不讨厌自己的出身却也对此并不骄傲,想要做到逆天改命,除了自己的努力,也少不了其他人的奋斗。 只要爱丽榭能爬上金色传奇级,其他三个人哪怕是一条狗都能被她带飞,况且不论是安洁莉卡还是佩姬,她们的优点都和缺点同样显著。 芙蕾在亲眼见识到了爱丽榭面对莱欧娜时的表现,她毫不怀疑这位总是喜欢藏着自己好身材的姑娘将来一定会名动全校,再差也都是个莱欧娜级别的——这位女骑士已经早早预定了同级十大骑士的称号,距离黄金骑士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从现在开始投资也不晚,芙蕾和爱丽榭没有矛盾,自然不会和安洁莉卡一样与对方争锋相对。 她再度举杯和爱丽榭碰杯,大方的表示有什么需要她一定会尽力满足。 只是作为宴会主要人物的爱丽榭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其实不想这么高调,奈何实力不允许。 和莱欧娜的一战成名带来了甜蜜的负担。 她现在出门都不得不穿上厚实的运动服加上后藤一里式藏胸术遮掩自己的身段,这种备受关注反而增加了她的精神压力。 从性格来看,她很适合走苟流。 魔女小姐小口的喝着低浓度的香槟啤酒内心悄悄泪流满面,她可是戈尔贡啊,若是身份曝光岂不是当场魔女献头。 她现在还没暴露是因为自身血脉没完全觉醒,可以说从父母那儿收到的最大礼物恰恰是因为亲爹是个人,而她是个杂种。 听上去像是骂人,但混血儿的好处让她看上去无限接近于人类,只要别把自己的一头蛇发亮出来咬人,连魔导师的教导主任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那位像是老黑猫的教导主任甚至偷偷问过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头发总是这么乌黑柔亮仿佛加了十几层特技——这件事当时差点让爱丽榭吓的当场自首,还以为对方是旁敲侧击,后来她发现对方真的只是很羡慕自己一头乌黑亮丽还会咬人的头发。 爱丽榭不自觉的手指缠绕在了头发上转了两圈。 大众审美之下,她对自己的蛇发不是很自信,也不知道编者叔叔会不会介意她的头发,虽然它们不会咬亲近的人,但是偶尔也会不听话的乱翘起来。 思维有点跑偏了,她看向三名各自心怀鬼胎的室友,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愿意自己努力努力,想要成为魔法师是不难的。” 安洁莉卡当即反驳道:“我也努力了,我仔细勘查了最近学院的流行爱好,分析寻找当代学员的行为特征,分析群体受众画像,抓住学员们的痛点,并为即将开展的计划进行赋能。” 佩姬挠了挠头顶:“听到这些话,我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翻译一下。”爱丽榭直接看向芙蕾。 芙蕾言简意赅:“她在跟风乱玩。” 爱丽榭骂道:“去看书啊混蛋!” 安洁莉卡轻咳一声:“我看的就是爱情啊。” 芙蕾冷笑着嘲讽:“就凭你这么大胸,就知道你脑子里塞不进去几斤知识,只想着吃喝玩乐,不愧是贵族大小姐。” “说得好像你段位比我高一样。”安洁莉卡不服气的挑眉:“上次把学校游泳池里填满香槟的计划你不也是赞成的么!” “我知道你的零花钱不够,肯定会去找贷款,到时候让你背上一笔我们商会的贷款,你至少会安分大半个学期。”芙蕾道出了恶毒计划。 安洁莉卡大为震惊:“你居然会认为我的零花钱不够用?!” 佩姬打了个饱嗝:“指望这两人是没可能了。” 安洁莉卡和芙蕾怒目而视:“你还好意思说!” 佩姬缩了缩脑袋:“我已经是魔法师了啊。” “可有你这么摆烂的吗,本来最有希望的就是你,等再过一学期,你就成了最没希望的了!” 芙蕾掐住佩姬的脸颊摇晃个不停,她对佩姬的怨念一点都不小,本以为遇到一个大佬,没想到掀开头罩一看是一条咸鱼,她还白白期待了大半个学期,发现自己的一腔热忱完全错付了,花自飘零水自流,太监无言上青楼。 佩姬被捏的哈哈大笑,然后说:“放心吧,你们都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我呢……这辈子就到这儿了。” “你才几岁啊!” “我虽然不大,但我看的不少啊。”佩姬托着腮帮,眼神里流露出很多情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肯定很有故事。 可芙蕾完全不吃这一套,严厉下令:“明天就和我一起去早课。” “不要,我起不来。”佩姬立刻躺在桌子上,翻起白眼。 “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奖励你纯度极高的处子血。”芙蕾补充道:“安洁莉卡的!” 安洁莉卡:“???” “真的?”佩姬坐直身体。 安洁莉卡没拒绝,只是不服气的问:“为什么不是你的?难道你……” 芙蕾面红耳赤:“话说八道!你是寝室长,当然以你为开始!我等下个月!” 安洁莉卡犹豫两秒后说:“也可以……我可以去抽血。” 佩姬舔着嘴唇,悄悄看向爱丽榭。 魔女小姐的语气无比平淡:“如果你敢咬我,晚上我就在你杯子里放银甲虫。” 佩姬喜笑颜开,举起酒杯:“那一言为定,为了品尝我美味的室友们,我一定加倍努力!” “真亏你能跨过这层精神障碍啊。”安洁莉卡对芙蕾有所改观:“我以为你无法接受呢,自己被当做食物的感觉很不好受,特别是我们是女孩。” “就当是喂蚊子了。”芙蕾镇定道,然后才察觉不对劲:“女孩怎么了,男孩有什么不一样吗?” “按照古老盟约中的血族法典。”佩姬解释道:“血族第一次吸取异性的血液,并不意味着获取食物,而是意味着和对方成为伴侣……所以这个对象挑选是慎之又慎的,乱咬人的血族大多都是犯罪者,直接扑杀都行。” “古老盟约是什么?” “一些古老种族共同发起的盟约。”佩姬大概是无意间提到:“我曾经在盟约里也看到过,和血族有过近似规定的一族。” “什么?” “戈尔贡。”佩姬露出尖锐的牙齿:“戈尔贡只有女性,她们也算是吸血种,据说只有第一次吸取了血液后才能唤醒这种特性。”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安洁莉卡奇特道:“不过戈尔贡早就灭绝了吧?” “或许还在那里存在,但是绝不会出现在一般人的视线之中。”佩姬托着腮帮:“她们和血族不一样,没有被列入罗马人权宪章和种族管理法内。” 对此了解并不多的芙蕾下意识追问:“意思是说?” “意思是戈尔贡连保护动物都不算。”爱丽榭的话语平淡的叙述道:“像是怀抱着金子走过路上的猫,你把猫杀了抢走它的金子,也没有法律会制裁你,道德的谴责比起金子,根本一文不值。” 现场略微有些冷场。 安洁莉卡改口:“要不要聊聊恋爱话题?” 其他两人用‘你认真的吗’的目光看着这位贵族小姐,在场四位谁不是单身至今等待罗密欧夜敲门轻呼唤? 爱丽榭这时忽然起身,她说:“我吃好了,先走一步……晚上就不回了,我要在冥想室待一天。” 说完便跑了出去,神色里藏不住的急不可耐。 “这么卷么?”佩姬震惊道。 “可我怎么感觉她的样子,像是赶着去约会?”安洁莉卡直觉敏锐的问。 “不可能。”芙蕾一口否决,她下意识的怼了上去:“你又没去约会过。” 安洁莉卡喷出一口酒气就扑了上去:“芙蕾德莉卡!我忍你很久了!” …… 回到家里的安静室内。 雨宫真昼开始接受灰雾的召唤。 伸出手,能感知到一阵雾气将自己笼罩。 身体变得很轻,下一刻,灰雾扑面,黑暗四面八方温柔的将自己笼罩住。 她看向四周,环顾。 天眼的视觉中倒映出的是陌生的场景。 略微令她感到不安的是视线里并没有命运先生的所在。 她很清楚对方就在这附近,靠得很近很近,熟悉的气息就在这里。 旋即,她听到了一声陌生女子的呼唤声。 ‘编者叔叔?’ ‘我在’ 紧随而来的回答,雨宫真昼立刻确定了命运先生所在的位置。 她直接忽略了另一个声音的来源,也毫不在意对方开始急促的脚步声,因为她知道自己靠得近。 就在天眼视觉捕捉到命运编者的瞬间,她立刻飞奔上去,荡漾的长袖宛若白蝶的翅膀。 她拥抱住许久不见的命运先生。 丝毫没注意到,背后五步之外的爱丽榭僵硬的站在原地,瞳孔剧烈地震。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她是谁 冥想室。 这是专门留给学生们进行冥想的房间。 它当然是需要收费的。 平日里爱丽榭就已经经常光顾这里,因为寝室的氛围长期比较压抑,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看书和学习,倒是冥想室非常符合她的需要。 加上这里的魔力十分充沛。 爱丽榭感觉自己以后或许来的还会更频繁一些,虽然寝室的关系变得更好了,但是自己也有了更多的秘密需要保守。 ……不要紧张。 ……不要紧张爱丽榭,要表现的和平时一样。 她轻轻拍打着面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表现的太过于积极,这又不是去参加约会,干嘛心跳的这么快? 爱丽榭啊爱丽榭,你还要为亲人报仇呢,哪里有时间享受?你必须鞭策自己好好努力,变得强大,若是有朝一日成为圣魔导,才能…… 她对自己强调了好几遍才算冷静下来。 望着浮现在视线正前方的弹窗,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量,如同坠入了一片湖面,沉入一片海底,在穿过一层水和云朵的隔层后,双脚踩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取回了往日的熟悉感觉,重量也回来了。 爱丽榭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这里是一处陌生的大厅,墙壁上点燃了魔法火焰作为光源,照亮了四周的场景,这里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都透露出一股古老。 她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便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找寻着编者的行迹。 下意识的,她握住了腰间的魔导书,因为目光所及之处暂时没能看到对方在哪里。 女孩不由得微微紧张了起来。 她左右还是看不到人影,便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把紧张感扩散出去:“编者叔叔?” “我在。” 声音响起,位置就在不远处,她急忙循声看去,找到了位于楼梯上的青年,他站在二楼上,踩踏着书架构成的楼梯一步步正在往下走。 两人的视线对上后,爱丽榭的紧张感才开始消失,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像是两块感受到磁性的磁铁,注定会被吸引在一起。 她走的越来越近,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心情更加雀跃欢喜,她甚至忘记了最开始对自己发出的警告,她只想跳上去给对方一个拥抱。 就像是在天台上一样。 可就在爱丽榭已经抬起手的前一刻,她猛地刹住了步子。 一人比她更快的掠过。 她衣袂翻滚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那只蝴蝶就这么悬停在青年的臂弯中。 雨宫真昼正在无比用力的拥抱着对方,表达着自己一月不见如隔三秋的深沉思念。 她甚至完全忽略了就在五步外僵住的女孩。 …… 在一分钟之前,白榆就已经落在了真理图书馆内,他却没看到附近的两个女孩,只能猜想彼此落点应该很靠近。 对于地形不太熟悉,他便四处走动着。 此时的心情其实颇有些烦乱。 因为落点不一样,他原本做好的腹稿都没能第一时间甩出来。 原本的开场白用不出来,让他更加头疼接下来该如何给两位姑娘互相介绍一下,要让她们彼此认识自然少不了互相介绍,但他的态度也至关重要,是表现的比较平淡的老板式‘大家都是同事了,以后群策群力’,还是比较热血式的‘有你们两人,我如得卧龙凤雏!’,还是讨好式的‘几日不见又变漂亮了’,还是调侃式的‘从今往后就请二位带我起飞了’……心烦意乱之时,听到了一声呼喊,便下意识回应了一句。 旋即便看到了快步走过来的魔女小姐。 注意到对方紧张的表情,他便下意识开始想着如何安慰一下,不过注意到对方大有直接一个飞扑上来的趋势又不得不伸出手准备好迎接。 然后真的有人扑了上来。 可不是爱丽榭,而是雨宫真昼。 她原来就在附近的位置。 扶桑女孩的身材匀称而有致,拥抱的很是用力,像是恨不得把两人揉成一人般。 雨宫真昼的情感并非总是这般热烈,这证明她是积压了相当多的精神压力吧……或许这一次又是过去了颇久的时间? 哎,时间不对等啊…… 白榆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过去了很久?” “一月。”雨宫真昼轻轻的念道。 白榆一时间无言,对他来说,仅仅是不到一周的时间。 换成之前的情况,他可以好好的让雨宫真昼释放精神压力,但此时迫于魔女的目光注视带来的压力,他也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该松手了吧?” 爱丽榭的眼睛已经看直了,漂亮的淡紫色眸子里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十级大地震。 她的心情极端复杂起来,强烈的疑惑、委屈,甚至带着一丝丝自觉被绿的恼怒。 咬住下嘴唇后,她的眼睛都变了形状,正在从普通的紫色圆瞳变成暗紫色的竖瞳,释放出淡淡的亮光。 满眼里都写着三个大字 ‘——她是谁!’ 白榆只觉得压力骤增,之前和凰对峙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精神压力。 可面对他的催促,雨宫真昼却不肯松手,得寸进尺:“再一会儿就好……” 她有些贪恋着这股气味,舍不得松开手。 至于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只有做菜的当事人知道。 终于爱丽榭不单单是眼睛变成了蛇瞳,连一头漂亮的黑发也变成了黑鳞之蛇,发梢位置的头发自动抬起来,发蛇发出嘶嘶嘶的威慑声。 白榆也是第一次看到蛇发……与其说那是真的蛇,不如说更接近于是头发编织成的蛇,只有到了发梢位置才有一条蛇头,并没有幻想图鉴里那么渗人,反而随着十几条小蛇抬起来发出威吓声,显得有点微妙的可爱。 小小的也很可爱。 爱丽榭重重深呼吸,她的头脑变成一团浆糊,不能理解目前是什么情况,但理性告诉她要冷静分析,但感性催促着她别再呆站着看别人舔自己的蛋糕了,还不赶紧去阻止! 她直接伸出手强制的将二人分开:“你抱够了没有!” 雨宫真昼被拉开后略有些不满,立刻抬起手弹开了一只试图咬住自己衣领的发蛇。 无明鬼和蛇发魔女的初见就表现的十分不友好不配合…… 这对团队精神是一种难堪的磨砺啊。 白榆再如何难堪也不能再这时候保持沉默。 他重重咳嗽一声:“这边我先简单的介绍一下啊。” “这位是我的第一位契约者(对不住了老爷子),代号无明鬼,是来自扶桑的剑士,目前是超凡二阶。” “这位是我的最新一位的契约者,代号蛇发魔女,是来自罗马的法师,目前也是超凡二阶。” 提前给雨宫真昼打过预防针的好处凸显了出来。 如果这时候两个女孩一起表现出抗拒之意,很显然白榆根本无力招架。 好在雨宫真昼一早就清楚这一点,也意识到单独约会的优势必将被打破,而她也无法忤逆这一点,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爽……自然是有一些。 可再多的不快都毫无意义,她亦不是会乱使小性子的姑娘,她深知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在于把最坏的脾气留给了最亲最爱的人。 雨宫真昼不是大和抚子却也是扶桑文化熏陶着长大,可不会讲究什么平等关系,自然表现的比爱丽榭更加从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她也愿意主动破冰,伸出手:“你好,我是无明鬼,魔女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跟我是同类型的替身 爱丽榭看向对方伸出的手掌后,犹豫了几秒,并未主动握上去,而是问:“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雨宫真昼轻抚着眼睛,睁开双眸后说:“因为我看不见啊。” “你是,盲人?”爱丽榭顿时目光复杂起来,她为了隐藏身份,在数年时间内都在社会最底层跌摸滚爬,自然清楚残缺者的生活是多么辛苦。 “请不要同情我。”雨宫真昼善意提醒道:“否则即便是我,也会感到生气的——虽然我的双眼看不见,但我仍然有第三只眼睛能看得见你。” 爱丽榭发现对方意外的还算挺好说话的,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那,请多指教。” 雨宫真昼发现爱丽榭的手居然比起自己还要粗糙一些,像是从小就经常做体力活的女孩。 白榆这时开口道:“你们需要聊一聊么?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必着急。” 爱丽榭主动举起手:“那我能问一下吗,你们……认识多久时间了?” 雨宫真昼思索片刻后回答:“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个月了。” 白榆平淡道:“三个月。” 爱丽榭歪头:“?” “我们并不处于同一个时间段。”白榆用简朴的言语进行解释:“如果你将时间看做一条线,将人看做一个点,也就是说,我们此时此刻的时间点并不重合,换而言之……对时间跨度的感知也并不相同。” “所以编者叔叔真的是通过干涉时空来改写命运的。”爱丽榭喃喃道,她看了看四周的场景,不可思议的说:“真是难以置信。” “的确不可思议。”雨宫真昼将一丝头发撩起,温婉一笑:“所以我一直都很感谢能被命运先生选中,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已……也根本不可能达到如今的成就。” 爱丽榭点点头,然后立刻意识到雨宫真昼在刷编者叔叔的好感度,立刻不服输的跟上:“我,我当然也很感谢编者叔叔的照料!” 她紧接着昂起头说:“无明小姐你认识了他接近一年,但我可是认识叔叔接近十年了!” 这次轮到雨宫真昼惊讶了,她眨了眨眼睛,甚至下意识睁眼了。 ——命运先生居然…… “别说的那么古怪,我只是在她儿时去了一趟。”白榆为了清白声誉不得不僵硬的出声解释道:“我可不是养成萝莉的变态。” 紧接着他再度开口,语气严肃而肯定:“对我而言,你们都是同等重要的契约者。” “因而在往后的探索里,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到通力合作……只要我们三人联手,攻略副本、龙脉界的效率都会提升很多。” 能够好好相处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 但若是不能好好相处……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直接期望她们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和不算太好的第一印象并不可能。 说句比较难听的话,在副本里,白榆需要的也只是她们的战斗力。 既然在这里不论如何都不会死,那么只要彼此熟悉一段时间,自然打着打着感情就会好起来。 若是一起经历过生死都没办法成为至交好友,那才算是一件怪事。 就算陷入修罗场里,自己也仍然稳如老狗,毕竟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形状。 白榆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kpi和绩效奖励。 “无明鬼和我认识十个月,我们之间并肩作战次数大约……” “六十七次。”她准确的汇报道:“这一次是第六十八次。” 6……白榆心想。 白榆开始拿出数据说出大实话:“一共六十七次的并肩而战,让她从普通人一跃成为了二阶中期的剑士,这还是在缺乏本土资源供应,她不得不东躲xz并且瀛洲剑士晋升难度较高的情况下。” “所以你只用了十个月,就成了二阶中期?”爱丽榭看向雨宫真昼,她不得不感到羡慕,因为自己用了三年时间才爬到了一阶魔术师后期。 “并不是我的功劳。”雨宫真昼轻抚着快雨刀,她如实回答:“我的一切都是先生赐予的,不论是这把刀,还是剑术刀法,亦或者衣着还是这双……” “咳咳咳!” “总之,好处是很多的。”无明鬼小姐默契的开始配合白榆画饼:“两人联手效率已经很高,若是三人一起,效率会比现在多出百分之五十,会得到更多的战利品,相信魔女小姐很快就能察觉到了。” 爱丽榭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能够快速升级,谁能不喜欢。 哪怕只有一小半的实际效果,也远超她自己看书冥想练习的提升效率。 她之前完全是因为情感依赖问题对编者叔叔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再加上这一层利益绑定…… 她简直不敢想。 白榆更是直言不讳:“我可以保证一点,五阶之下的境界桎梏几乎不存在,我有把握在你毕业前,让你成为五阶圣魔导。” 爱丽榭瞪大眼睛……她还不清楚自己未来的潜能就足以达到五阶。 “我们三人皆是。”白榆补充了一句,这句很有必要。 爱丽榭已经完全被鼓舞了。 她很吃这一套。 或者说,但凡是超凡者,不会有人不吃这套。 哪怕来的是芙蕾或者安洁莉卡,现在都已经‘我tm燃起来了,老板您说砍谁’。 白榆并不担心这两位姑娘因为利益分配而产生矛盾,分配权都在自己手里。 哪怕什么都不给,她们也不会知道到底拿到了什么。 他担心她们对彼此不爽,所以开始磨洋工,这对团队不好,所以画个饼激励一下她们。 不论是雨宫真昼还是爱丽榭,她们对力量的追求都是存在源动力的,是为了自保、为了报仇。 只要有‘变强’的共同诉求存在,两人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和矛盾,至于团队里出点什么小问题,也只能靠着白榆自己随机应变的去处理和调节了,团队管理可是一门单独的学科啊。 每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这没什么问题,但不要认为只有自己才是自私,其他人都要无私迁就……这种人,白榆见到了也只会一脚把其踢出去,这种仙女他可伺候不来。 只要白榆牢牢抓住手里这张‘一起变强一起吃肉’的准则不动摇,那么就出不了大问题。 他的想法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少此时这一套对爱丽榭和雨宫真昼都是有效的。 爱丽榭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是后来的。 感情上存在先来后到,后来者就是很难撼动先来者的地位。 虽然编者叔叔每一句话都对着自己说,但时刻都在关注着无明鬼的态度和反应。 他们也相处的更久,更有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在这一点上自己落后了不止十年,她当然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认同自己在这一点上的失败。 无明鬼一上来就拥抱编者的做法肯定带着几分故意炫耀的心思,她是想要展示自己的主权吧。 虽然爱丽榭不想把对方想的太过于阴险,但她很清楚换成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 若是可以干脆利落的放弃编者叔叔,她倒是可以落得轻松,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 她已经可怜兮兮一无所有,当然要拼尽全力抓住所剩不多的依靠和支柱。 她心想,或许对于雨宫真昼来说,也是一样。 好消息在于双方都没在现实里接触过真正的命运编者,至此还可以忍耐一下。 否则自己将没有半点胜算! 所以结论是…… 落后,但是仍然有追赶的机会。 他们并不是恋人。 想到这里,爱丽榭顿时轻松了许多,她将编者视作叔叔,但也不想叫无明鬼小妈。 在这名扶桑的漂亮女孩出现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顿时变得强烈,以至于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催促着她做点什么。 想清楚后,爱丽榭恢复了从容,混乱的心绪梳理好,一头蛇发也变成了黑长直,她主动对着两人伸出手。 “蛇发魔女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 看着对方的清爽笑容。 雨宫真昼握住对方的手掌,微笑着说着‘请多指教’,心里默念着……看来和我同类型的女孩呢,看似简简单单,但内心一点都不简单……哼,心机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轻松惬意的远游 白榆提问道:“你们玩过电子游戏吗?” “那是什么?” “我有听说过。” 说听过的是雨宫真昼,而闻所未闻的则是爱丽榭。 由此就能看得出两人存在的时间线并不相同。 雨宫真昼听说过电子游戏,证明她的年代和白榆也是相对比较接近的年代。 白榆想了想该如何解释,整理言语后说:“我们如今所处于的‘真理图书馆’,相当于是一个独特的空间,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舞台剧。” “舞台剧么?”爱丽榭顿了顿:“所以您的意思是?” “它无限接近于真实。”白榆竖起一根手指:“除了一点之外……” “是哪一点?”爱丽榭追问。 白榆笑而不语。 雨宫真昼开口轻声提醒:“嗯咳……看来没什么时间留给我们闲聊了呢,命运先生,有这里的住客来欢迎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了。” 白榆也干脆利落的亮出长枪:“也好,比起慢慢说明,不如主动探索一下这里的场景——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都小心一点,这里的敌人水平都不低。” 古怪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行走的骑士盔甲,从盔甲中渗出了一些半透明的古怪肢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的行尸。 爱丽榭立刻握住了手里的魔导书。 “先交给我们。”雨宫真昼提醒了一句:“我们彼此还不熟悉各自的战斗节奏和方式,为了避免误伤,最好不要一拥而上。” 爱丽榭意识到这时候得顺从,毕竟她还是个新人,面对职场前辈的提醒和教育,她即便不高兴也得忍住。 下一刻那骑士盔甲便立刻咆哮着冲杀过来,浑身的银色盔甲都在震动着,挥舞着双手大剑上更是爆发出了一层堪比高级魔法师的魔力。 噹——! 骑士重剑劈落的瞬间被一杆长枪承接住,碰撞产生的余波呈环形扩散出去。 白榆轻巧的抬起脚将骑士重剑踩进地面,逼迫双手被摒弃牢牢绑住的骑士盔甲低下头。 旋即雨宫真昼飞身上前,连续挥刀,盔甲上迸发出一连串的电火花,留下了白色印子,但明显是刮痧。 她果断越过对方头顶,来到后背,看准盔甲空隙位置,劈出一之太刀,三尺长的刀光飞过,骑士盔甲的头颅掉落在地。 它内部的灵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直接舍弃了盔甲,如同一只抱脸虫般跳向雨宫真昼的脸颊,她有动作之前瞥见了白榆抬起右手,立刻后仰身体,不到零点五秒,狮心枪便贯穿了灵体的躯壳,从她眉心上方飞过。 狮心枪刺入墙壁中,灵体也随之一声爆散。 白榆对着女孩伸出手,雨宫真昼很顺手的拉住手腕重新站起身。 站在第三人称视角的爱丽榭看的无比清晰……她心想这两人配合真是到位,只用了两个回合就击杀了这只骑士盔甲,这份默契的确是多次并肩作战才能磨合出来的。 她再度感受到了两人间的羁绊值比自己和编者更高的事实。 “这种怪物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榆蹲下身,捡起已经空空荡荡盔甲。 “看来主体是内部的灵体,盔甲不过是它的外壳,就和寄居蟹一样。”雨宫真昼抚摸了一下快雨刀:“外壳很硬,空隙也比较小。” “毕竟真理图书馆是偏向于西方的神秘体系,使用的大概率是魔力。”白榆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对此也了解不算深刻。” 爱丽榭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她看书不少,判断道:“我不太了解东方的神秘体系,但这种盔甲大概是死灵结合体的一种,通常的死灵不能发挥全部力量,会寄宿在某个物体上与之结合,产生诅咒造物。” 她微微皱眉:“不过也得小心,如果受伤了,灵魂可能会被死灵诅咒,若是灵魂受损,会很棘手的。” 白榆点点头:“有负面属性是正常的,毕竟这里是比较高级的副本。” 雨宫真昼又说:“西南方向、东南方向分别还有几只。” “处理一下吧,先刷怪同时探索地形。” 白榆瞥了眼视线左上角,地图已经打开了,但是大部分都是战争迷雾状态,他并不会刻意追求百分百探索度,但能多一点探索度总是好事,能窥见全貌。 有了他下达命令,三人便开始了前进的过程。 雨宫真昼对着爱丽榭轻声提醒道:“你看上去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如果觉得害怕的,可以先适应一下。” “……别太小看我!”爱丽榭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她很想辩解一句自己很擅长塔塔开的! 奈何这种谎言根本无法在这两人之前生效。 “无明小姐,我也是二阶魔法师,请不要小看我好吗!” 爱丽榭打心眼里不乐意当个花瓶,她好胜心上来,完全把雨宫真昼的善意提醒当做了阴阳怪气。 “玉不琢不成器……总要经历过才会慢慢适应。”白榆意味深长道:“新人也总要慢慢学着习惯的。” 雨宫真昼看了眼命运先生的恶趣味笑容,心中微微一叹,这可不是姐姐故意要害你,而是命运先生的恶趣味又犯了。 先生虽然是个温柔的好人,但偶尔也真是挺鬼畜的,甚至会直接发出‘喜欢看头顶长着马耳朵的女孩子哭有什么不对’这种暴论。 ……这可不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你非要去送。 ……待会儿吓到哭出来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啊。 三人穿过迷宫一般的书架,放慢脚步,很快找到了两只徘徊的骑士盔甲。 这地方并非是开阔场地,图书馆的书架很高,相当于一个个单独隔绝开的巷子,狭窄的空间更加考验配合。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大约五十秒的时间。 其中三十秒还是浪费在提前的包抄和落位上。 等一个滚动的头盔落在了自己脚边的时候,爱丽榭才意识到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没什么感觉,明明是第一次实战,她却感到格外的轻松——就这样而已吗?就这么轻松的吗? 她不太理解,自己做好了不小的心理准备,结果居然十几秒钟就轻松结束。 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爱丽榭利用远程法术,释放出闪电五连鞭吸引注意力,利用金属导电的特性把灵体逼出来,再然后交给白榆和雨宫真昼进行解决。 十分简单,一点压力都没有。 爱丽榭顿时感觉自己行了,但很快又察觉到不是自己行,而是三人联手后的战力太夸张了。 虽然只是十分粗浅的配合,也没有搭配上什么有效的战术,但是三打二本就是优势,即便是两名二阶的死灵结合体也根本就是送菜。 如果是自己单独一人前来,毫无疑问是会被这两只盔甲骑士追的满地跑,她只能简单的逃跑和风筝,战斗经验的匮乏和法师的脆弱小身板让她根本承受不起哪怕一点点损失,一剑劈中自己就废了。 三人联手,不仅让她只需要集中于一点,而且分担了风险。 难怪法师通常都会和骑士进行组队,这样的战斗组队真是太轻松了。 之后的两场遭遇战更是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图书馆内的怪物可远不止一种盔甲骑士,还有类型的怪物,譬如手持蜡烛的管理员,还有漂浮在半空会释放魔法的书籍。 两次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最终都轻松化解。 她甚至来不及凝聚魔法,只见刀光一掣,敌人就已经扑街。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划水,可这样真的安全感爆棚。 爱丽榭原本忐忑的内心不自觉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出门远游那般轻松惬意。 这小姑娘显然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经历一些什么事。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喜提团灭 “休息一会儿吧。” 探索了大约有三个小时时间。 一路上杀了不少怪物,白榆根据地图绕回到了最初起点位置,通常起点是最为安全的。 他也刚刚好可以检视一下刚刚的收获。 爱丽榭虽是第一次探索副本,但看上去也很轻松,毕竟是个法师,不需要堤防四周。 雨宫真昼也完全习惯了,她第一次看到异国他乡的风景,和不同造型的怪物战斗,疲惫感都被新鲜感压了下去。 等坐下来后,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真理图书馆,难道是那个真理图书馆?” 爱丽榭在转悠了几圈后,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本书上的记载。 “什么真理图书馆?”雨宫真昼见到白榆没有抬头,便主动搭腔问道。 并肩作战三个多小时,关系顿时亲近了许多,增进感情的最好办法除了一起拉屎就是一起作死。 当然,好闺蜜之间的小船也是说翻就翻,不可太过于信赖……只要不涉及到某人,她们勉强能做得到你好她也好。 “智慧宫的真理图书馆,传闻里面藏着过去十几个世纪的知识,有着无数的原典。”爱丽榭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说:“许多魔法禁书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手稿或者复印件,不过让它流传最广的还是一个关于‘真理之书’的传闻。” 雨宫真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呢?” “真理之书是记载着世间真理的书,传闻只要看过它就能获得真理。”爱丽榭摊开手掌:“传闻真理之书一共有五本,其中四本已经被神所收回,最后一本就保存在真理图书馆内。” “真理……很厉害吗?”雨宫真昼疑惑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真理吗?”爱丽榭诧异的问:“只要拥有真理,便相当于是持有神的一部分力量啊,那可是每一名法师的终究梦想。” 两人正说话时,便听到白榆淡淡开口:“真理,就是神秘——对绝大部分的法师来说,得到真理唯一的办法就是踏入五阶。” 雨宫真昼噗嗤一笑:“原来是这样。” 爱丽榭不由得畅想道:“如果这儿真的是那座真理图书馆,那找到那本真理之书,只要我们看了一眼就能获得真理。” “我倒不算很缺这个。”雨宫真昼轻轻摇头:“命运先生已经赠送给我一种神秘了,到现在我也不能将它完全运用纯熟呢。” 爱丽榭怔怔的望着这位用最平淡话语说出爆炸发言的女子。 你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在炫耀? 她忍不住问:“你说的是?” 雨宫真昼当场演示了一下,她割破了手指,伤口中滴落出一缕鲜血,她隔空弹指一挥,鲜血一滴刹那间迸发出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它叫做赤痕。”雨宫真昼将手指放入嘴唇里舔了一口,旋即摇头说:“命运先生说这并不算什么珍贵的神秘,只是最为普通的一种。” 再普通那也是真理吧! 爱丽榭差点坐不住了。 她酸了。 这次不是装的! “不同类型的神秘也适用于不同的人。”雨宫真昼闭着眼睛说:“哪怕赤痕交给你,你也不适合发挥它的,因为它适用于近战,我相信以后会有更适合你的神秘,命运先生不会吝啬的。” 白榆笑了笑:“我当然不会吝啬,你们变强就是我变强,我们之间有神圣的羁绊链接在一起,但是吧,神秘也不是大白菜,我至今也在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希望这里会有。” 得找点高质量的敌人爆金币。 要是有蔷薇女这种世外之神的使徒来送人头就好了。 爱丽榭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时候苦恼也没有用,只能缓解情绪:“所以这里真的是真理图书馆?” “不清楚。”白榆说:“但只要把整个图书馆都走一遍,自然就知道了。” 他瞥了眼地图,只要百分之百探索率,真理之书自然会落入我手。 忽然间雨宫真昼站起身来:“有动静!” 她看向四周:“有声音,很尖锐的动静……不清楚是什么方向的。” 她敏锐的直感正在生效,但是一时间无法捕捉到敌意和危险的来源在哪里。 爱丽榭也看向四周,奇怪的问:“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啊……”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大喊。 “当心!” 仅仅是瞬间,爱丽榭就被一脚踢开,这一脚实实在在的踹了过去,让她原地翻了三圈。 抬起头,正要发怒的瞬间,只见到无比恐怖的一个场景。 足足三米多高的巨大石像鬼从天而降,坚硬双拳砸落,当场直接将白榆砸成了肉酱,鲜血飞溅。 爱丽榭直接愣住,她瞪大眼睛,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孔大小。 巨大的石像鬼扭转身体,拳头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肉,猛地朝着她发起进攻。 “快动起来,别呆愣着啊!” 雨宫真昼急忙扑到了爱丽榭身前,按在地上,避开了从头顶上飞掠过去的战斧,空气发出悲鸣。 无明鬼瞥了眼这石像鬼,心想这只怪物战斗力至少也在三阶中期以上,怕是赢不了了。 她又看了眼已经吓傻的爱丽榭,轻轻推开她,拔刀往前走了一步,刀吟声清脆。 “魔女小姐……请不要害怕,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你之前。” 爱丽榭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的背影,可她根本抓不到。 下一刻雨宫真昼已经拔刀冲向石像鬼,悍然无畏,不惧生死。 结果又是另一只石像鬼从天而降,落地瞬间,地板断裂破碎,无数碎石飞溅而出,爱丽榭被震飞出去七八米远。 两头石像鬼,一前一后……简直是堪比永恒之城诺克隆恩导水桥的惨烈场景,两只石像鬼拦路,艾尔登之王看了都得吓褪色。 雨宫真昼毫不惧怕,竭尽全力挥斩出了融合神秘的一之太刀,这一次振刀直接将前方的吸血鬼震的兵器脱手。 但是后方第二只的攻击她完全没了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双头长矛横扫过来,毫不留情的残光瞬间将柔弱的女子卷入其中,仿佛斩碎破布般将其撕裂成一块又一块。 没有一句遗言,也没有一声悲鸣,精致的面孔淹没在凶残兵器的蹂躏下,鲜血飞溅,原本是雨宫真昼的人被分解成了零件。 血浆随着石像鬼转动兵器和身体,也同样溅落在了魔女的肩膀和衣服上,视线也变得一片血红。 她感觉这就像是一场玩笑……那么厉害的两个人眨眼间就死了,简直是堪比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级别的玩笑啊。 白榆和雨宫真昼都死了。 毫无疑问。 爱丽榭却奇迹般的感受不到恐惧,而是无法理解的看向那具残破尸身。 明明她并不喜欢这名来自扶桑的女子,也能感受到对方也不喜欢自己。 可她还是为了救自己而主动舍身成仁。 她张开口,鲜血流淌到了嘴唇里,铁锈的味道充斥着唇齿。 再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一滩肉酱的青年,两具尸体都不会说话,爱丽榭感觉自己的心口最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自其中涌出了漆黑的潮水,将她的理性彻底淹没。 黑发无风自动的化作蛇首,她的喉咙深处发出高分贝的尖锐声音,她那一刻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彻彻底底的魔女,是诅咒的化身,是戈尔贡。 “我要杀了你们——” “我会撕碎你们的躯壳,将你们碾碎成渣,拖着你们去往地狱最深处!” 爱丽榭冲向两只石像鬼,紫色的雷鸣闪烁不止。 三十七秒后,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声浪,图书馆里再度归于平静。 一头石像鬼被双头长矛贯穿了头颅躺在地上,它抬起头拔出兵器,动作缓慢,两只哨兵看向一片狼藉的地面,身负重伤的缓慢离去。 …… 图书馆,复活后的爱丽榭和白榆、雨宫真昼三脸相对,相顾无言。 “……”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本章完) 第三百章 下面的区域…… 在图书馆的楼梯上,三人高低错落的坐着,相顾无言。 执手泪眼竟无语凝噎。 在东方西方审美里都是漂亮精致的女孩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两人,目光里满是说不出的悲伤和难过,仿佛被背叛了那般。 她目光幽幽的沉默着。 爱丽榭仿佛被玩坏的玩偶娃娃般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如同本子里被催眠的姑娘般无神。 她的表情不能说痛苦不堪,只能说悲愤交加。 与之相对的则是青年尴尬的挠头以及失明的扶桑女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下巴差点埋入胸里。 简直是一言两语之间说不出的恩怨纠葛与爱恨情仇。 良久,爱丽榭开口说:“原来能复活啊。” 青年诚恳低头:“抱歉。” “我以为你们死了……冲上去和它们同归于尽呢。” 雨宫真昼也跟着低头:“红豆泥私密马赛!” 爱丽榭完全没听到两人的道歉,而是有气无力的笑着说:“我像个疯女人似的冲上去,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的……最后还自爆了。” 她捂着脸:“啊——” 想起之前的场景,她便忍不住狠狠的一拳头砸下来。 既然不会死,那就早点说啊! 为什么不说! 特奶奶滴,给我玩阴的是吧! 白榆尴尬的赔笑:“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探索就直接喜提团灭了嘛……鬼知道那玩意怎么出来的,我都防御了,但是啪的一声,很快啊,就直接送回泉水了。” 爱丽榭抬起无神的眸子:“编者叔叔这算是在道歉么。” 白榆不敢再解释,从心道:“我的……我的问题。” 雨宫真昼则是小声的说:“我一开始是想说的,但这种事还是亲身经历后才更加有实感,对吧?” 爱丽榭挑了挑眉毛。 雨宫真昼立刻正坐:“十分抱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告而别、肝脑涂地的,都是我的错。” 望着眼前如坐针毡的两人,爱丽榭也发不了什么脾气了,只能重重一叹,这固然是一场很糟糕的恶作剧,但好在结果都在可控范围内,虽然故意不告诉自己让她出丑的这一点很可恶,但即便提前说了,一旦看到那种场景,她大概也会直接愤怒到失去理性吧。 只不过,不会死亡这一点,还真是奇怪。 如果是梦境,这时候怎么都应该苏醒了。 “死亡存在次数限制吗?”她问道。 “没试过。”雨宫真昼摇头。 “理论上不存在,如果精神力承受不住,疲劳值抵达极限就会结束这次的副本攻略。”白榆对机制已经摸透:“所以在这里随意作死也是没问题的。” 爱丽榭明白了,她低声说:“难怪你们的实力增长的这么快。” 天天都在这样的生死之间不断磨砺,怎么可能不起飞。 “以后你也会变强的。”雨宫真昼回道:“多死个几十次就会慢慢习惯的,就像我一样。” “几十次?”爱丽榭纠结道:“要这么多次吗?” “也看个人的天赋,以及副本的难度。”白榆唏嘘一声:“现在有团队才是方便,之前我单独攻略副本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烈,好似是去了热情好客的亚楠街,大街上的每一人都跟我有掏心挖肺的交情。” 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这里好像也差不多,怪物看到人就直接发起绝命冲锋,不搞死你不回头,仇恨值锁定了就放不下来,还需要堤防着头顶随之下来的天降正义。” 爱丽榭纠结的问:“是不是每次攻略副本都这么痛苦?” “副本一向难度比较高嘛。”雨宫真昼无奈一笑:“换成龙脉界会好上很多,因为我们有人数优势。” 白榆摸着下巴:“嗯……那么或许地狱界也可以去看看?” 爱丽榭顿时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试着带路!” “现在不行。”白榆打断道:“通关副本才能拿到奖励,不然基本只有鼓励奖。” 魔女小姐心情复杂,说好的轻松惬意的远游呢? 怎么突然就变成历战王副本了? 一个人猫了,其他两人也飞快猫回去,猫车都快穿模了。 她又问道:“那么,战术呢?” “斩就完事了。”雨宫真昼说出了和她知性外表截然不同的言论:“没什么是一剑劈不开的,如果有,那就两剑!” 果然舞刀弄剑的都是群莽夫。 扶桑的剑士和这边的骑士没什么区别么? 事实上扶桑的武士比西方的骑士更没有脑子……至少后者还有点战术运用,前者除了正面的玉碎冲锋之外啥都不会。 结果就是活生生被机枪打成筛子,永不后撤的敢死队最后还是后撤了。 这边无法期待,魔女小姐也只能看向白榆,希望编者叔叔能给点靠谱的想法。 白榆却也是小手一摊与我无关:“我刚刚起了,被一招秒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都没看清楚是谁动的手,刚刚进入boss房就被秒了,这还有什么战术不战术的? 还是回头刷高点等级再来吧。 这时,雨宫真昼又察觉到了什么。 “又来了?” “是!” 气氛紧张了起来。 白榆这一次提前做好了准备,因为已经知道对方的进攻方向,那么自己也很容易就能确定逃跑路线。 “不对!”雨宫真昼脸色一变:“爱丽榭小心,这一次是……” 接下来的话,爱丽榭没听清楚,只是抬起头,看到好大一只石头屁股正在落下来。 内心不自觉的响起了一连串的声音‘watchout!watchout!watchou……卧槽!’ 啪叽! 雨宫真昼:“……” 白榆:“……” 望着已经变成了二次元美少女的爱丽榭,白榆不由得头疼起来,他能够想象出待会儿爱丽榭拉着自己休息哭的梨花带雨大喊着‘我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的场景了。 该说是这两只石像鬼学聪明了么? 居然开局先把爱丽榭给秒了。 两人后背贴着后背,两只石像鬼再度出现,不过奇妙的在于刚刚受伤的石像鬼头颅上的伤口并未还原,可见它们不会恢复,但弱点并不在头部。 “命运先生,我会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真昼说,她打算利用速度优势进行拉扯。 石像鬼的体型庞大也不算太灵活,比较棘手的在于它们的攻击力太恐怖,蹭到一下就半管血,正面击中直接去世。 白榆说:“o捷豹k。” 手上的那只石像鬼,或许有机会单杀。 一分三十秒后。 啪叽! 哐噹! 两声后,整个图书馆再度恢复了平静。 …… “下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第七次死者苏生,白榆坐在已经暴毙的石像鬼守卫的脑袋上喝了口统一冰红茶。 为什么选统一,因为这名字比康师傅好听。 好消息,之前大屁股裂了的石像鬼已经干掉了。 坏消息,石像鬼哨兵并不只有两只。 干掉了两只普通的石像鬼,紧接着又出现花纹更加复杂的更强大的石像鬼,造型有些像是加里奥重做之前的哨兵之殇。 不仅有着极强的魔法抗性,而且物理攻击也很难奏响,白榆把压箱底招式都用了出来,最后还是用地发杀机将其拖入地面战后活活磨死。 这也让他的疲劳值消耗一空,已经无力继续开荒了。 还不清楚这种高级兵种还有多少,白榆看了眼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的探索度,感叹一下难度真高,靠着两位姑娘开荒还是颇有难度。 倒是爱丽榭连续寄了七次后已经逐渐习惯了变成二次元或者分头行动,她甚至能幽默的想——万一身份暴露了,到时候上了断头台她也会轻蔑道‘就这,不如来点刺激的’。 “别着急走。”白榆叫住了两人:“因为队伍人多了,往后得多加个分赃环节。” “你之前不是说,这都是些垃圾吗?” “垃圾也算脏物,所以是分脏。”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不舍,再见 说是分赃,实际上就是一些掉落物。 忙活了三四个小时时间,虽然其大部分的功夫都用在了对付石像鬼上。 三只石像鬼均有对应的掉落物。 这类物品在爱丽榭看来是充满了诅咒的危险物品,普通人光是接触到就可能会遭遇诅咒。 然后她就看到这件物品在白榆手里甩了两下,像是甩掉纸张上的铅笔灰一样,轻轻一甩,诅咒什么的便消散不见。 对此雨宫真昼也没表示什么,她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爱丽榭乖巧的坐下来,打算看着这次三四个小时的探索都得到了一些什么好东西。 其实光是获得的战斗经验就已经足够回本了。 更别说在击杀了这些怪物后,她都能清楚无比的感知到自身魔力的提升。 【你获得了死灵碎片x7;魔法碎片x5;守卫碎片x2;珍贵守卫碎片x1】 还不够凑两次十连的。 死灵碎片留着五个之后再开,这次先把其他的全部开了。 光芒依次闪烁起来。 两位姑娘就看着白榆手里依次掉落下来一连串的光芒,白白白蓝蓝蓝白蓝白紫紫。 十连保底,不是一百次的大保底通常也只有四星,能出两个紫色也还行了。 保底只是保底,并不影响正常的运气发挥。 白榆心情不错的一眼扫过去。 四个白色,两瓶初级疲劳药剂,两个骑士剑技碎片……直接丢进合成台吧; 四个蓝色,一瓶经验药水,两个中级魔法,一个特殊技艺。 【激浪】 【中级魔法】 【召唤元素浪潮冲击对方,适用于风、水两系】 【备注:质量越大,重量越大】 这个还行。 【雷牙】 【中级魔法】 【释放出雷霆一闪,如尖牙般贯穿对方】 【备注:魔力损耗大,破盾效果弱,瞬放效果更佳】 这个也不错。 【骑术】 【训练坐骑的技艺,马匹之外的同类型坐骑也可生效】 【备注:这个骑术很正经,不适用于夜间冲刺行军】 骑术可以丢到一边去,暂时用不上。 这两个中级魔法可以交给爱丽榭,刚刚好她缺乏有效的进攻手段。 然后是两个紫色物品。 【骑士剑技·独角兽突】 【曾经是一名王级骑士在偶然之中看到了幻兽独角兽和其他魔兽战斗的场景,最终感悟出的一式剑技】 【备注:这名王级骑士后来参加了政变但失败,由于尝试刺杀隆冬储君,虽没能立刻杀死,但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导致这位储君未能活过四十岁,所以这一招又被称之为弑君突刺,是早已失传的禁招】 白榆忍住了没有吐槽这个剑技的名称。 既然是剑技,自己留着也没啥用,直接交给雨宫真昼就行,她虽然不缺剑招,但剑术本就是与时俱进的,需要集百家之长,最终创造出独一无二的绝招,这也是每一名剑豪、剑圣的必经之路。 扶桑的超凡四阶被称之为剑豪,位阶等同于武道宗师,每一位宗师都有独门神通,剑豪自然也是如此。 再看向下一个紫色物品。 【亡灵战士召唤】 【通过消耗一部分魔力,召唤出死灵界中的战士投影,顺从指挥,为自己而战】 【召唤数量根据自身实力为基准,越多越容易失控】 【备注:召唤语为——‘站起来’】 “这个不错啊。”白榆没忍住开口说。 “什么什么?”爱丽榭凑过来,很自然的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召唤魔法。”白榆晃了晃手里的这枚紫色的火种模样的晶石:“学会了就能召唤亡灵战士。” 爱丽榭瞪大了眼睛:“您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白榆不解的反问。 “召唤魔法不是早已失传了么…?”爱丽榭错愕的问:“确切来说,是古代的召唤魔法已经失传了,如今的召唤魔法都是通过和古老灵体签订契约,使之现身,所以说现在的召唤魔法根本不是召唤魔法,而是契约魔法的一种分支,我的意思是……”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着,然后被白榆打断了,他把火种丢过去:“你自己学会后,自然就清楚了。” 爱丽榭确认了一下后,更加满头问号了:“还真是古式召唤魔法。” 雨宫真昼奇怪的问:“有什么区别吗?” “古式召唤魔法不需要和灵体签订契约。”爱丽榭幽幽道:“也就是说,它对法师个人而言没有消耗,召唤出来的东西完全是消耗品,就像从山里捡走一块石头,用完丢了就行;而灵体契约不一样,你需要照顾对方的饮食起居还要哄着对方的心情,增进感情,避免召唤出来后它不给面子的摆烂看戏。” 听完后白榆迅速总结道:“也就是撸别人家的猫和撸自己家猫的区别对吧,前者给点吃的就行,甚至可以白撸不给钱,爽完就走;后者可不行,得好好照顾,还得看主子心情好不好,让不让rua。” “那当然还是古式召唤魔法好用啊。”雨宫真昼立刻明白了,她紧接着又问:“这么好用,为什么还会失传?” “古代召唤术的体系很多而且很复杂,自从智慧宫毁灭和分裂后,它至今也没回到过去的水平,而且如果每一名法师随意使用召唤术,就很容易导致泛滥成灾。”爱丽榭打了个比方:“再茂林的丛林,也是禁不起人人天天砍伐的。” “意思是说……被薅秃了是吧?”白榆挠头:“这理由还真是足够现实。”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古代召唤术很久之前就销声匿迹了。”爱丽榭说:“好像具体也和隆冬国的妖精乡之门关闭有所关联,反正从那之后,古式召唤术就不行了,沦为了灵体契约的分支,这个是二年级的必修课。” “所以你这个,能用?” “应该没问题。”爱丽榭说:“只要能学会就行吧……大概。” “你可以回去自行研究一下。” “嗯,死灵系的召唤术比起召唤其他元素体应该会轻松很多,毕竟……它们都是群手下败将。”爱丽榭忽然笑容就黑化了几分:“它们哪里敢抗拒。” 白榆把其他两个中级魔法给了爱丽榭,然后又将剑技交给了盲眼姑娘。 雨宫真昼很自然便收下了,事到如今也不会矫情什么,她变强就是先生变强,对方已经无数次这么说过了。 再谦虚,也只是虚伪。 爱丽榭见到雨宫真昼拿的毫不手软,顿时自己拿的也理直气壮。 旋即她们眼巴巴的看向白榆。 “看我做什么?” “你自己呢?” “没了。”白榆双手一摊:“就这些。” “啊这……”爱丽榭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您白忙活这么久?” 白榆失笑:“我可不是白忙活,你们变强对我也是有好处的,不用担心我的问题。” 英灵变强就是自己变强,你们的经验值百分之三十都是共享给我,我就算躺着什么事情不干,你们升一级,我也会直接分走百分之三十的经验。 看似白白付出,实际上我是秦始皇吃花椒。 他虽然很多次都提及过‘我们之间存在着神圣的羁绊’,但并不会对此太过于详细的解释清楚。 毕竟付出越多,收获的愧疚和感激也就越多,适当的做法可以回馈一大波好感度。 这不,爱丽榭顿时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这套做法也不是对谁都有用。 正是因为她们都是些吃过苦头知道人生艰难的好姑娘,如今也是身处险境,知道滴水恩涌泉报、大恩不言谢的道理,所以白榆才敢于这般大方。 换成其他人来,搞不好就升米恩斗米仇了。 别到时候养出一条白眼狼来。 分赃结束。 那么接下来…… “要走了吗?”爱丽榭反而有些不舍得了。 她也是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攻略副本的新鲜感,还是舍不得和两人相处的时间段。 最初是有些讨厌雨宫真昼,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次的并肩而战后,想讨厌对方也变得不可能。 如今不敢说一定多么喜欢她,但至少不会十分厌恶她了。 虽是第一次认识,但彼此都聊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也清楚了对方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层同理心也让她心软了好几分。 她的生气大多还是集中在白榆居然不告诉她还有人比她先来的这一点上,却又不敢对编者发脾气,只能板着一张小脸想要换取对方的安慰。 哪怕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也行。 但很快就连这种发脾气的时间都没了。 死去活来的,哪有时间发脾气。 每次复活都感觉脑浆被摇匀了再沉淀下来。 都去了二次元好几回了,还要这么做作吗? 累不累啊? 短暂的一晚上过的实在太快,她感觉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便匆忙的……忽然就结束了。 还挺不适应的。 还有些不舍得。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有他在?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需要瞒着其他人什么,也不用和堤防舍友一样去堤防这两位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 秘密不再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在这里的她可以是一名戈尔贡,或者随便什么人。 一只手轻轻抬起,放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 “很快就会再见的。”白榆说。 雨宫真昼走近,给了她一个拥抱,像叮嘱妹妹一样声音温柔。 “照顾好自己……再见。” 爱丽榭抬起紫色的眸子,默默承下两人的关怀。 “嗯,再见。”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尔母婢也 次日上午。 陶如酥早早就出了门,甚至没有吃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榆总觉得她有意要避开。 而秦雪澡还在闭关不出,她的食宿问题都会通过辟谷丹来解决,所以也不会出来吃饭。 久违的,只有苏若离和白榆两个人在一起吃饭。 白榆顺口一问:“保湿霜的效果怎么样?” 苏若离想了想:“挺不错的……不过我原本就很年轻,皮肤水润光滑。”她弹了一下脸颊:“效果挺好的,要不要下次考虑再做几份?” “留着备用?” “不啊,秦学姐和陶姑娘也都会需要的。”苏若离夹起一块煎饺咬了一口,声音干脆:“哪有女孩不爱美的。” 白榆思忖了两秒,然后摇头:“以后再说吧,我也不是没送她们礼物。” 如果大家礼物都一样,那就不够特别了。 苏若离也不过随口一提,她觉得收到礼物就行了,具体是什么,那不重要,她也不介意分享出去。 大方的人总是更受欢迎。 两人在饭桌上简简单单的聊了几句话,旋即便没有了更多的话题——因为相处时间太长靠得太近,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爱好,也的确很难有什么话题,就好比上班累了一天的丈夫回来看着家庭主妇的妻子,想要说些什么,也大多都是单方面的诉说甚至牢骚,因为后者没有自己的工作,说到的事大多是家长里短,久而久之就会消磨热情,七年之痒也大多来源于此。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很复杂的一门学问,有时候本来很要好的朋友呆的时间太久,也会变得无话可说。 有的人在外上班,父母三天两头来电话嘘寒问暖,结果辞职后回家才待着一两月就变得人厌狗嫌。 因为人大多不是长情的动物……保持人格独立,也保持彼此之间的新鲜感也是很重要的。 一旦到了饭桌上只想摆弄手机却无话可说,那就该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这时候不仅仅是为了找话题,也要追溯一下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白榆不想说话,是因为他见到苏若离自然就会心情很好。 身为渣男得有自觉,不仅和三位容姿出色的美丽女子同居,还有两位英灵少女随时给自己打工,他一整天下来都要在花丛之间转来转去……新鲜感的确不缺,看谁都新鲜的很。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更加敬佩起苏若离来……深知人类喜新厌旧的特性,所以他才能明白钟情和长情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不知是因为身为多次轮回转世的英灵,还是因为她天生性格如此,她比起活了两辈子的白榆要长情很多,普通人根本难以忍受饭桌上的烦闷感,也应该早就开始捣鼓手机了,但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看着他,笑一笑,偶尔说两句无关痛痒的闲聊。 这样的女子既可以称之为贤惠,又可以称之为无聊而刻板。 年少时期是看不出来的,青梅竹马年轻水嫩,仰头饮水露出的白脖颈也让人怦然心动,一颦一笑皆为窗外白月光。 可相处良久后,白月光逐渐变成一颗饭粒,岁月会磨平一切的激情,把爱情打磨的消失不见,变成如空气般无处不在又看不见的亲情。 白榆想了起来,上辈子自家的舅妈好像就是这种性子,半辈子时间都在做着重复的事,什么时候上街,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做什么饭菜,要去哪家穿门,甚至几点晒被子几点收都算的清清楚楚,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同时也并没有耽误了写作,每年两部实体出版,更是在自学金融学后,靠着自己攒下的稿费在股市上大杀四方。 后者证明了她并非无趣也不是守旧,只是比起那种过于耀眼的新鲜人设,她更习惯于展现给家里人一种熟悉的样貌,哪怕看上去会比较无趣甚至刻板。 所以舅舅后来有一天无意间出差,跟刚刚毕业的自己聊起了‘人啊,一辈子没几个为爱疯狂的机会’后,自己偷偷跟家里人打了个电话,第二天老爷子直接暴怒着把舅舅打进了医院,问清楚原委后确定没有出轨,但也不是完全没问题,最后还是舅妈不计前嫌的照顾了他半个多月,之后又过去了半年,白榆也多了个堂弟弟,这件事才算揭过。 起初白榆也认为舅舅这种大人是真的可耻,那么好的妻子不珍惜,还差点铸成大错,他暗暗发誓自己不可能重蹈覆辙。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倒是能明白当时舅舅酒后吐真言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了,他肯定是想‘——抱着这样无趣的女子过一辈子该有多无趣啊,到死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后悔呢’。 举案齐眉的婚姻很难,所以金婚才格外珍贵……很多人之所以接受伴侣的平凡,不是因为没有野心和欲望,而是因为知晓和认同了自身的平庸,但凡多给一个晋升阶级的机会,选择背离者并不在少数。 “呵……”白榆忽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自嘲。 “怎么了?”苏若离轻轻问道。 “没什么。”白榆下意识开口,然后停顿后,又说道:“我只是感叹自己不如你。” 苏若离看了眼饭菜,不明所以:“你说的是早餐吗?” 是‘为人’。 白榆心想自己可能比舅舅还要差劲很多,可惜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回头了。 明明还没结婚就有了一种婚内出轨的罪恶感,哎,这真是…… 他正思考着如何调剂一下道德水平过高而带来的精神压力。 要不然,还是放低一下道德水准吧,当个渣男就可以轻松了。 ……要是能很轻松就做得到就好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白榆比苏若离更快的站起身:“我去开门。” 巴不得早点脱离这种老夫老妻吃早饭的尴尬气氛。 他打开房门:“请问是哪位?” 门外站着一人,一身儒式长袍,除了没有帽子之外,倒是有些像是派对浪人诸葛孔明。 身高和白榆大抵仿佛,独自一人前来,外衣上有天地学院的标识,上面绣着北斗七星。 来者没有敌意和恶意,所以白榆没从对方头顶看出血条和等级。 不过确定是天地学院的来者,又注意到对方单独前来而且气度非凡。 白榆试探着问:“…诸葛青云?” 来者轻轻抱拳:“正是。” 这字正腔圆的,差点我以为自己姓王名朗了。 白榆打量了一眼相貌堂堂的青年,说:“没想到你和你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句话换成其他有心人说出来,此时诸葛青云大概率已经动怒了。 诸葛青云压下某些话后观察了眼白榆的表情,见到那透着清澈愚蠢的目光,他可以笃定对方完全是随口一说,大概率是不知情的。 他正要开口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学弟,这句话可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毕竟……” 别墅几十米外,两道人影同时出现。 宋清年在那边带着路,而开口说话的则是一位未曾谋面的学姐。 她长的很是好看,完全不输陶如酥和秦雪澡,明眸皓齿,樱桃小口,五官精致,一袭女式墨云服,身高不足一米六,精致可爱却又童颜巨乳,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外貌,走起路来却龙行虎步,完全不收敛气势。 使人看到便想起一首诗。 ——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还有一个典故。 ——林黛玉倒拔鲁智深。 刑遥遥一路走门口才慢慢悠悠的补充了下一句:“诸葛青云是庶子,而诸葛霏是嫡女啊。” 她挤眉弄眼道:“你这句话说出来,和‘尔母婢也’听上去也差不多哦。” 当着诸葛青云的面,她毫不忌讳的捧腹而笑:“不愧是我学弟,长得好看,说话更好听~”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本地的社团真有礼貌 诸葛青云的气度涵养极好,即便是面对这句话,也不过是对刑遥遥回了一句。 “至少我母亲还在世。” 刑遥遥瞥了眼诸葛青云,眼里寒意闪烁,但紧接着又微微一笑。 “没事,我比较大度,会开玩笑的人,也得经得起别人开玩笑。” 她是起点孤儿院长大的,亲妈死不死根本无所谓。 白榆提醒道:“你们要吵架可以去别的地方吵,要打架可以去附近的演武台。” “我不跟这种不懂礼貌的孤……孤傲女子一般计较。”诸葛青云就差点把‘孤儿’两个字给带出来,抬起手:“可否进去详聊?” 刑遥遥双手抱胸,对白榆的态度倒是一点都不盛气凌人,而是大大咧咧的自我介绍:“我也是来找学弟聊一聊的,能让我进去做个客么?我可是传武社的副社长哦,也是三年级的学姐,今日特意来拜访,没想到跟这只秃鹰撞一块儿了。” 诸葛青云冷冷道:“首先,我不秃,其次……” “你鹰不起来?”刑遥遥促狭的抢断。 诸葛青云深吸一口气,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咳咳……”宋清年咳嗽一声提醒道:“学姐,我们是来做客的,而不是来做锤子的,见到钉子都得砸两下。” 白榆眯起眼睛,他现在还真不太乐意把这两伙人放进去,待会儿万一打起来,打坏了家具和地面,该找谁赔钱去,金山爪吗? 犹豫片刻后,他退后一步:“请进吧。” 此时苏若离已经收拾好了早餐桌,并且冲泡好了蓬莱学院里比较常见的灵气茶。 三人进门入座。 “不愧是特招生啊。”宋清年感叹道:“进来就有别墅住,我当时还在和同学合租呢,哇,这透光,这布景,这沙发……” 他想上去坐一下,然后就被刑遥遥一脚踢在屁股上:“坐你的板凳去,这沙发一看就知道平日是学妹们躺着的,让你蹭一下都是臭男人的汗味。” 宋清年委屈的嘟囔了两句:“我爱干净天天洗澡……” 苏若离温柔一笑:“没关系的,尽管坐吧,我之后会把沙发套拆下去洗一遍。” 把这两位传武社来的交给苏若离照拂,白榆则是和诸葛青云面对面的坐下。 他平淡开口:“首先我是来道歉的,舍妹不懂礼数,确实有错在先。” 白榆托着腮帮,轻描淡写道:“嗯……然后呢?” 缺的又不是这句道歉,道理也早已主动讨了回来,已经无所谓这一句道歉了。 道歉只有在东窗事发前才有效,迟来的道歉不算道歉,就像是迟到的正义非正义。 诸葛青云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五百学分。” 白榆低头看向这张卡,十指交错:“那么……要我帮你做掉谁?” 诸葛青云:“……”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白榆摇头:“我不缺学分。” “从来没有新生敢说自己不缺学分。”诸葛青云把卡推到桌子中央,提醒道:“哪怕你们是特招生,学分也永远是不够用的。” 白榆只是喝茶,笑而不语。 大不了去炼丹赚学分,反正现在丹鼎学院里肯定已经传开了,年纪轻轻的三品丹士。 “不如直接入正题吧。”白榆说:“开门见山的说,诸葛霏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也出名了一次,声望值跌了不少,红鼻子差点就贴上了,是不是该放点狠话?” 他可不相信诸葛青云真的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好人,若真是如匪君子,对方送不送礼,区别都不大。 此时房间里的交谈声都停了下来。 “平心而论,你们的做法没什么问题,蓬莱学院按照实力说话,二位实力超群,哪怕稍稍越线也可以,更何况你们没有越线,也没有对我妹妹造成实际的伤害,作为哥哥的我,也不得不向你们道一声歉——因为二位的度把握的很好。” 诸葛青云用手指背面贴上一次性的纸杯,杯子里的水流动起来,化作旋涡龙卷:“但站在感性角度,你们的确结结实实的让我吃了一个大亏,我这心中有口闷气咽不下去。” “自知理亏,却还是有不爽。”白榆挑眉:“看来你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大度。” “大度是一回事,计较不计较是另一回事。”诸葛青云淡淡道:“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显得阵法社软弱可欺了。” “你要与我一战,随时可以奉陪。”白榆直面诸葛青云这位位列风云榜前三十的高手,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诸葛青云目光如炬:“哦?” “咳,要点脸啊。”刑遥遥靠在沙发上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两人对视片刻,诸葛青云放开手,杯子里的龙卷逐渐归于平静。 “我还不会对新生下手,这是基本的底线。” “等你晋升为二年生时,我便是四年生了。” “你还有一年的时间。” “届时,我即便是以大欺小,你也无处可躲。” 一年后,他会在公开场合与白榆一战,当做前几日的交代。 “若是你一年内能踏入三阶,我也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诸葛青云仰起头将凉了不少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留下的是一句宣告而不是挑战,这是通知而非邀请。 他把这件事分的很清楚,有错就认,有问题就该解决,包括最后的处理也一样到位。 至少在白榆看来就是如此,总有些事是靠话语说不清楚的,必须通过拳头来解决。 被打脸了,总得还一巴掌回去,打不打得中是另一说,但必须还手才能证明自己有勇气而非懦夫。 事关诸葛家和阵法社的声誉。 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这一战后,是成就白榆之名,还是让诸葛青云捡起来掉落的面子……无人知晓。 他们彼此也很清楚,根本用不了等待一年那么久。 或许只需要半年,又或许只需要三个月。 诸葛青云喝完了茶便也起身告退,临走前他说道:“千尘社的东西今日下午会全部送到传武学院的活动大楼里,而负责送礼的那位自作主张的管理者也已经进行了开除处理……这一件事上我无可辩驳,没想到会是亲属遗物,对此深表歉意。” 白榆将人送出门外。 苏若离站在餐桌前看了一眼纸杯,低声说:“他比起诸葛霏要有礼貌很多,那么烫的茶都喝完了。” “原来他刚刚转茶水不是为了装x,而是为了快速散温吗?”宋清年摸着下巴:“学到了一招。” “诸葛青云这人虽然挺烂的,但至少遗物并未交还这件事和他无关……三年前的失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就读于蓬莱学院。”刑遥遥难得说了一句中肯的话:“那都是毕业生的问题,听教职工提到过,那时候的天地学院确实乱的很。” 白榆无所谓的说:“立场不同罢了,就像是学姐你们不可能因为敬重御灵学院的某位学长就对其手下留情吧?” 刑遥遥并拢双腿往下一压,带动上半身从沙发上坐起:“学弟看来已经很有作为传武学院学生的自觉了嘛……刚刚好你也碰到这个大麻烦,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传武社,让姐姐我好好调教调教你呀?不用一年,保管你很快就能踏入三阶,打的诸葛青云嗷嗷待哺。” “学姐,是嗷嗷直叫。”宋清年纠正语误。 “很感谢学姐的提议,但我们已经成立了社团,就不加入传武社了。”白榆一口回绝:“抱歉您这是白跑一趟。” “你们还是对于‘千尘社’念念不忘么?”刑遥遥劝说道:“但对于绝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自创社团往往只能是个兴趣导向的,蓬莱学院的五大社团,名义上是社团,实际上是具有相当高的学生自治权的……师生共治是蓬莱学院的基本策略,加入传武社会有更多资源和话语权。” “但也势必会卷进去吧。”苏若离直入主题:“体系之争。” 她直直的看向刑遥遥,温婉的英灵直接鞭辟入里的问出一个核心问题:“学姐,我想知道的是……在这场体系之争,胜负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今晚就去他家门口泼大粪 体系之争。 传武、御灵。 在踏入蓬莱学院之前,就已经从吕丹心这里听说过了(虽然这位导师已经人间蒸发了,说放养就放养,真的一点都不虚伪) 苏若离这几日来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许多,包括之前阵法社的骚动时,都能牵扯到传武社和御灵社之间的矛盾。 难怪西门镜一脸不情愿的出头了。 这场巨大的漩涡会卷入所有不情愿卷入其中的人,最终酿成一场时代的风暴。 有人想要推动它,有人想要阻止它。 新体系的建立必然伴随着旧体系的崩塌……就好比汽车的出现直接摧毁了马车市场一样,会有无数人得益,也会有许多人受损。 苏若离问出的问题很有针对性,她问出的是‘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她并非是传武社的社员,并没有必要立刻就和传武社里的宋清年、刑遥遥站在同一阵线上。 诚然,如今的苏若离的确是普通学生之一,但若是御灵体系真的势不可挡,也仍然有打不过就加入的选择。 因而,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亲历其中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最优选择其实是作壁上观。 体系革命迟早会来,只是不清楚赢家是谁,在此之前等待就行。 她又不缺乏耐心。 刑遥遥抱着双手,撑着胸前的夸张重量,低声说:“你的想法放在新生里没有什么问题,但很快你就会意识到,这条路上有着无数多你看不到的门槛。” “这些门槛,只有当你选择了一方后,才会降低让你跨过。” “时代的浪潮迟早会到来,而它的发源地就在蓬莱,所有人都会被卷入其中,如果不能提前找好一个位置,就只能沦为炮灰。” 她叹息着说出事实:“正因为你们的优秀,所以你们若是不选择其中一方,就必然会成为漩涡中心。” “而且你们是传武学院的学生,天生就带着这一层立场和身份。”宋清年也直白道:“哪怕不加入传武社也是一样的。” “什么东林党啊这是!”白榆忍不住的吐槽道。 刑遥遥吃吃一笑,她坐了回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其实自从你暴打了周敬炎开始,事态就已经必然是这番结果了,而且……你和御灵学院的争夺,即便不算入体系之争,也有皓月称号之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传武社联合,至少对付御灵社的时候,会很轻松哦。” 她断定白榆没有别的选择。 但实际上刑遥遥错了。 她并不清楚白榆还是一位丹士,能炼制三品丹药,这意味着他将来就算成不了皓月,也可以成为高品丹士。 丹士和阵法师不一样,前者哪怕被卷入体系之争,仍然可以活的逍遥自在……因为丹药是必需品。 所以御灵学院费尽心力也想要拉拢丹鼎学院,奈何这也只是拉拢而已。 丹鼎学院也没断开和炼器学院、传武学院之间的丹药交易。 体系之争到了最后,也仍然是比拼基础功力。 也就是说……谁造价更低,谁能批量制造超凡者,谁能提升超凡者的平均实力,谁就能占据优势。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变化带动社会变化……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有人不明白。 如今的超凡者仍然近似于搞科研,是一种手工业,还达不到自动化的水平,谁能第一步完成自动化谁就能起飞。 若是迟迟跨不出这一步,就会变成西方那种情况,骑士体系和魔法体系共同发展,无法彻底压倒另一方,这其实不算好事,因为这会导致超凡体系的发展速度变慢,两种体系逐渐分离,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 弱点太过于明显,就容易被针对。 于是战法师和破魔者也随之诞生。 分分合合,只想着针对另一种体系,却忽略了自身发展,导致停滞不前。 白榆轻而易举就看透了这一点,他不相信其他人看不透,不过大多人只是身处其中已经没得选了。 谁让大部分超凡者只有精力集中于一种体系的发展,就好比同为医生,有内科外科的区别,同为外科医生,开颅手术和肝切除是两回事。 最终抵达五阶境界的都是集中一点且登峰造极者。 而超凡体系和医疗体系不一样的在于,它是一种力量。 像是两场世界大战打完后,所有人才清楚战场兵器哪一种更好用,才清楚骑兵时代已经过去,坦克炮塔才是正解。 白榆看向刑遥遥和宋清年,心想或许学姐和学长就是一路争过来的,所以也习惯了这种发展路线,用对方作为磨刀石,一路打上的风云榜前十。 但他真的用不上这条路。 皓月之名,他自会取走。 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句肯定的回答:“我是不会加入传武社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 “学弟,你太固执了。”刑遥遥本以为这是一次轻轻松松的邀请,没想到自己出马还用了美人计都不能生效:“我可以自作主张,只要你加入传武社,哪怕……” “不是这个问题。”白榆抬起手打断,他故意问道:“我记得传武社如今社长是皓月称号的北冥阙是吧?” 宋清年说:“是,北冥社长怎么了?” 白榆用上一副很考究的口吻:“这么说吧——我听说传武社里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北冥社长更是无比厉害,我很想加入其中,可惜传武社的人员已经满了,能麻烦北冥社长退个社,把位置给我来坐吗?” 一片沉默。 宋清年的表情是不可思议,而刑遥遥的目光则是变得三分危险七分恍然。 “……原来你和北冥社长有过节。”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针对他。” 白榆一脸谦虚如断水流大师兄:“我是和几乎所有姓北冥的人都有过节。” “不过想来北冥阙站的最高,应该是这一代最厉害的一个吧?” 他回头一笑,坦然一摊手:“你看,这么一说,二位是不是立刻不想招揽我,甚至还想打我一顿?” “我不会以大欺小。”刑遥遥双手抄兜,满脸郁闷道:“不过招揽的话的确说不出来了,你居然和北冥有仇,就算你很有天赋也不能这么飘吧,不管是真假我都没办法干涉社长的私事……哎,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是认真的。”白榆没有笑意:“如果不是实力还不够,我现在就想去北冥家门口泼大粪,等他们出来,请他们喝金汁。” “北冥家怎么你了?”宋清年古怪的问:“嘎你腰子了?” “小事情……区区杀父之仇罢了。” 两人待不下去了,顿时如坐针毡。 纷纷选择告辞,这件事没有让两人插手的余地。 倒是刑遥遥还是不死心的留下一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说,就算是约架,加入进来打北冥阙那个冰块脸也更方便嘛——整个社团高层里连个帅哥都没有,姐姐我出门都找不到人压场子!” “走了走了,学姐,学弟虽然帅但已经名草有主了,没看到一旁苏姑娘已经不笑了吗?” “哼!你们这群大老粗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热热闹闹的人离开了。 白榆也重新恢复了平静,苏若离轻轻关切道:“没事吗?” “当然。”白榆轻松道:“杀父之仇说说而已,我和白星河是真不熟。” “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苏若离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不着急,等我拿下了皓月称号后,再去也不迟……而且我相信不会用时太久的。” 白榆握住苏若离的柔荑,道:“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苏若即的失踪案。” 苏若离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旋即稍稍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掌,这一刻所流露出的脆弱不知真假:“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苏若即的日记本 “千尘社的所有物件都在这里了,这里是名单。” “这里是执法部留下的现场相册集。” “这里是执法部调查的档案资料的复印件。”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直接拨打我的号码即可。” 执法部的执法队员将东西递交到了两人手上,事情办的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刁难推辞,反而是一副尽心尽力的态度,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说完后,他便主动离开了,将白榆和苏若离留在了还原后的房间内。 虽然具体的地点不一样,但从照片上能看得出来,对现场的还原是很到位的。 “过去了三年,所有物品似乎还是保存的十分完好的样子。”白榆随手拿下一本书,随意扫了一眼:“至少这方面没办法吐槽什么。” 苏若离拿起了档案袋看了起来。 可以说,直至今天为止,她才终于有机会了解一下失踪案的全貌。 根据档案袋中的资料信息汇总后的记录总结。 千尘社内原本有六位成员,三位是天地学院的,一位来自丹鼎学院,一位是御灵学院,一位来自传武学院。 创建者名为洛千尘,和苏若即一样,就读于天地学院,两人是同一个宿舍里出来的好朋友。 之后招收到的四名成员里,除了丹鼎学院的钟倩之外,都是同一届的学生。 千尘社创建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对阵法的研究,另一个是为了进行深渊的探索。 这也是常有之事,普通学生如果不加入五大社团,而是自行创建社团,往往都是由利益驱使他们抱团。 攻略深渊也需要一个固定的队伍才能走的长远,同一个社团里的人相处很久,自然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来自传武学院的章泰虎就是负责深渊讨伐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原本是传武社的成员,一年级就加入其中,天赋优秀,后来加入千尘社是因为…… “追求洛千尘么?” 白榆的视线落在了还原后的千尘社团内,找到了章泰虎的座位后,随便一翻就在桌子里找到了一些礼物袋子,他微微一挑眉:“还真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特意跑到天地学院加入社团,最重要的是洛千尘还答应了,不过她似乎没答应对方的追求。” 拍了拍桌面,他感叹道:“这算是被洛千尘当做工具人来用了吗?资料上对洛千尘的背景调查是怎么样的?” 苏若离翻到了前面,回道:“洛家曾是千年世家,不过最近几代迅速没落了。” “为什么?” “一百年前影世界吞没了那片区域,洛家逃出来了一些人,举族搬迁,没落亦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苏若离念出了上面的评价:“要说起洛千尘此人……唔,三年前她便列入了蓬莱美人榜中。” “我不是问她漂不漂亮。”白榆忽然思维发散:“那若即呢?她没上榜?” “姐姐会扮丑的,戴上黑框眼镜,绑上麻花辫,还有她那相当糟糕的衣着品味……” “懂了,反向变身。”白榆了然。 “总之,洛千尘很漂亮,不能说有口皆碑,至少也没什么负面传闻,追求者不少,但她总体来说还是挺洁身自好的。”苏若离拿出资料后说:“章泰虎算是意外的情况,他刚刚好和千尘社的另一位成员张正君是堂兄弟关系。” 捋一下情况,整个千尘社的六位成员。 社长洛千尘,副社长苏若即,成员张正君,章泰虎(传武),钟倩(丹鼎)…… “最后一人呢?”白榆目光看向第六张桌子。 “敖玄月。”苏若离念道。 “冷门姓氏啊。”白榆第一次听说有人姓这个。 苏若离继续补充说明:“蓬莱龙女,她是御灵学院的学生。” “龙?” “我也是刚刚看材料才注意到,龙族是蓬莱原住民,说是龙族,但实际上的四海龙族早已不存,留在蓬莱的大多都是些具有龙族血脉的异人,但他们的数量稀少,且得蓬莱岛主的庇佑,血脉被大夏视作吉祥的象征,故而地位很是矜贵,寻常难得一见。” 看来就和大熊猫差不多吧。 属于数量稀少的国宝。 苏若离微微沉吟:“没想到龙女居然会在千尘社内,而且居然也失踪了,可为什么对此没有深查?” 白榆说:“具体的失踪案过程是什么样的?” 苏若离继续翻页,念道:“这次的失踪案一共两次……第一次失踪案发生于深渊中,根据当时记录的情况,千尘社的团队去往的是第二十八层深渊中一块名为‘镜花泽’的区域进行探索,但是由于该地区随着时间而自行变化的特性,所以没能搜索到相关线索,镜花泽地区被认为是安全地区,不存在直接的外来危险,所以千尘社的五个人被认定为失踪而非遇害。”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没有来这里,而是去了别处,可惜深渊庞大,根本无从追寻其行迹痕迹。” “除了失踪的五人外,还有一位幸存者。” “龙女,敖玄月。” “她没有被卷入其中,而是身负重伤,被其他探索队伍发现,一并被带回了蓬莱,之后送往龙之乡进行救治……” “并于次日失踪。” “等等!”白榆立刻凑近过来,下巴压在苏若离肩膀上:“失踪?” “嗯,失踪。”苏若离微微侧过眸子,抿着嘴唇。 白榆并未察觉这个动作有什么问题,他的注意力都在档案袋上:“回来后失踪了,还是在龙之乡里,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一个活人,该不会是龙族不肯交人吧?” 苏若离心跳微微加快,看着对方靠得很近很近的脸颊,压住某些疯狂滋长的想法,她摇头说:“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是,或许不是。” “敖玄月被卷入了失踪案里,她是唯一知情者,龙族不希望麻烦,让她故意失踪也是情理之中,这样一来失踪案根本无从查起……如果她没有失踪而是在龙之乡里隐居,或许会是我们破局的好机会,但如果她真的是失踪的话……”白榆皱眉道:“那情况就会很复杂了。” 他直起腰,放下档案:“看来还得先找到敖玄月。” 连续两桩失踪案。 白榆打开了信息终端,找到蓬莱论坛,输入文字点击搜索。 ——怎么去龙之乡? 一行行文字,一个个帖子刷新出来。 ‘龙之乡就位于蓬莱岛内,但是想要去龙之乡没那么容易,难度堪比在霓虹里找到幻想乡的位置,如果没人给你引路,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博丽神社的,龙之乡也是同理,常年被蜃气楼所覆盖的龙之乡藏在蓬莱岛的山峦之间,想去要么是受龙族邀请,要么是找到龙族引路……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很难的事’ 再看了好几个帖子也得不到答案,龙之乡对于大部分蓬莱学院的学生都是一辈子不曾听过也不曾见过的地方,虽然它就在蓬莱,但不可望更不可及。 “搜到了么?”苏若离问。 “还没有……”白榆刚一回答便表情一僵。 苏若离学着他刚刚的动作,也从后方凑过来,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盯着信息终端的画面。 这妮子,报复心很强啊。 白榆微微侧过视线,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脸颊,又心知肚明自己可以做点什么而对方根本不会怪罪的时候,心跳便不由自主的变快了一些。 冷静,冷茎…… 苏小姐的现学现用很成功,一度打乱了白榆的思考,让他光是让大脑摆脱荷尔蒙的纠缠就用了五秒时间。 而这五秒也极大的满足了苏小姐的虚荣心,当然她也不介意真的被亲一下,甚至可以保证如果白榆敢凑近,她就敢立刻回头把这对cp彻底锁死。 自然,后来者也不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即便苏小姐认为她们现在也没有。 白榆最终没有被美色所吸引x 他的目光被另一件物品抓住了√ 而且坐在苏若即的位置上和她妹妹耳鬓厮磨实在是有些不尊重逝者。 他伸出手打开了抽屉,从中拿出了一本浅灰色的皮革包裹的笔记本。 【你已获得关键物品‘苏若即的日记本’】 【请继续收集余下五个关键物品以触发事件】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你们白家人都是这样吗? 正在晒着日光浴的吕丹心听到了嘀嘀嘀的手机铃声。 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她顿时一乐,接通了号码。 “喂~” “不是说了开学再联系么,不知道你在着急什么。” “日子还长着呢,这才过去十天而已,就等不及找我帮忙了?” 电话另一端的白榆沉默三秒后说:“其实我对炼丹也很有天赋的,有不少人来挖我去丹鼎学院……” 吕丹心立刻坐起身,水浪翻滚:“哪个混蛋敢挖老娘的……” 但下一刻她就立刻止住后续话语。 “果然您什么都知道啊。”白榆幽幽道:“不论是我们去找阵法社麻烦,还是我去丹鼎学院炼丹,你这都是一清二楚啊……但是偏偏就是不露面,啧!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咳咳……”吕丹心干咳一声,语气很随意的说道:“都是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还没轮到我出场的时候么?” 她又不是不会躲的傻逼,自然是很关注自己招来的四个学生。 特别是白榆和苏若离直接冲向阵法社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而且全程都在高空上进行了围观,不过也没打算出手……至于白榆在丹鼎学院里的炼丹技术则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纯粹是看帖子的时候,认出了戴着口罩的白榆,之后也注意了一下他的行踪,确认无误是同一人。 到这里,吕丹心觉得自己就算是放手不管,白榆也能自学成才了,根本不需要带,他一个人就能带着一堆人起飞……如此两手都要抓两手都很硬的学生,还只是个黄色级别的天赋?老天爷怕不是瞎了一双杏仁桃花眼。 自主能动性足够的学生完全能形成集群效应——本来苏若离就是自主成长性a级的英灵,完全不用管,等着她自己长大就行,这时候再算上一个‘勤能补拙’堪比三品丹士的白榆,他自己起飞的同时,还能把丹药当糖豆一样喂给其他人,属于是一人推塔全队赏金,何等的吃草挤奶流打法,任谁看了不得高呼不可战胜。 别说皓月了,吕丹心看到白榆甩出了地发杀机怒草灵兽的时候,甚至觉得可以跟骄阳碰一波瓷。 她自己都好奇白榆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凰首座的绝招,还是她最不常用的杀招。 那可是第一骄阳啊……看谁都是插标卖首土鸡瓦狗。 吕丹心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她早该过去露个面,这么多天不去主要是想看看白榆还能不能整出点新活来。 说好的这一个月是新生熟悉各个学院的时间,她也刚刚好可以顺势摸鱼,尤其白榆表现过于出色,只要他能一直出色下去,她就可以一直摸鱼。 虽然吕丹心是野心勃勃的四星级导师,很想要拿下五星级职称,进而谋求传武学院院长的宝座,但没人喜欢工作。 工作必须满足事少钱多离家近的三个基本原则……如果还能痛快摸鱼,那简直可以高喊一声老板万岁。 换成吕丹心,直接会喊一声‘我家学生天下无敌’。 如果不是还在维持着导师和长辈尊严,她现在就想去找老朋友,抱着北冥钥亲两口,感谢她生了大宝贝儿砸。 吕丹心轻咳一声:“好了,说正事,年纪轻轻别学其他人抬杠。” “怎么去龙之乡。” “什么?” “怎么去龙之乡?” “问这个做什么?”吕丹心疑惑不解:“你们想吃烧烤了?” 白榆:“?” 妈的龙之乡难道是一家烧烤店的名称吗? “改天我带你去吃驴肉火烧。”吕丹心改口说。 “我不是馋龙肉!”白榆知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句老梗,立刻重复强调:“我问的是蓬莱里的龙之乡怎么去!” “你这孩子……”吕丹心语气像是关怀儿童般微妙:“你这就像是猴子问土地公公东海龙宫怎么走一样。” “啊?” “肯定不怀好意。”吕丹心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也不是猴子,你最多算是宁采臣,去龙之乡就是去兰弱寺,千里送篮球!” “……那个字读作惹,日乌鹅惹。” “我才是老师,要你纠正我读音?!”吕丹心声音抬高了几个档次:“你要去龙之乡干什么?” “找人。” “龙之乡里只有龙。” “那就找龍。” “什么龙?” “小龙女。” “你不怕苏若离把那位龙女杀了之后,再把你头砍下来,坐在船上飘向大海?” “嘶……不对!我又不是去相亲!” “你当我会相信?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想当龙骑士?” “那您觉得我有机会吗?” “你别说……龙族若是招婿,以你的实力和天赋应该很有机会。”吕丹心琢磨道:“你爹当年就和龙之乡里的一位姑娘有过一段感情。” “哦?三角恋?”白榆升起了八卦心思:“细嗦!” “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是当年的白星河也不足满足标准,龙之乡并不同意那位龙女外嫁,白星河对此黯然神伤,两人山盟海誓却也被迫分手……若非他们分手了,你大概会死在某张卫生纸上,懂了吗,别想着那什么小龙女了。” 吕丹心说的言简意赅,到了后面也不忘提醒一下白榆年轻人好好练习手艺活,别整天想着做骑龙快婿。 白榆企业级理解道:“原来我妈是第三者啊。” “其实在我看来你爹才是第三者。”吕丹心哼了一声:“若不是你爹,你母亲应该和我一样。” “导师,原来你想当我后爸?”白榆才思敏捷的捕捉到了要点。 “爬!我说的是超凡者独自美丽就可以了,要什么臭男人!你母亲是我见过极为天才的术者,有着最为优秀的北冥血脉,在御灵一道上走的极为深远,若不是被白星河这狗东西给耽误了……”吕丹心说了一半又停下来,似乎是顾忌白榆的情绪。 “啊,您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多说几句,我听着挺爽。”白榆发表着逆天感言。 “真是父辞子笑。”吕丹心吐槽一句,都升级为‘您’了……这姓白的一家人都这样么? 吕丹心深吸一口气:“电话费也要钱的,既然没事了,那你就挂吧。” “待会儿再自挂东南枝,所以龙之乡怎么去?”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是白费功夫了吗?”吕丹心竖起柳眉。 “我是真有事要去龙之乡。”白榆委屈巴巴的说:“怎么就去不得呢?” “龙之乡很排外,虽然位于蓬莱,但他们对于血脉的重视程度极高,一般人进不去。” “那居然没人骂这群龙族搞近亲繁殖?” “那也是龙族的事,和我们这些外人无关。”吕丹心托着腮帮:“龙族连院长的面子都可以不卖,要说偌大蓬莱能让他们低头的有且只有一人。” “岛主。”白榆看了一眼位于头顶上方的藏天井:“但说了跟没说一样,我又请不动岛主。” 十强榜首,蓬莱岛主。 吕丹心伸了个懒腰,没好气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况且龙族有什么好的,一群避世不出者,和穷山僻壤里的刁民一样,脾气又倔又臭,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白榆这时候也不想继续兜圈子了,直言道:“敖玄月失踪案。” “我想查一查这个案子。” “它关乎到苏若离姐姐苏若即的下落。” 吕丹心这边沉默下来,她对此肯定有所耳闻。 白榆继续道:“如果龙族真的这么排外、固执和守旧,为什么三年前还会让敖玄月在蓬莱留学就读?” 吕丹心摆烂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御灵学院的导师!和龙族关系最好的在御灵学院,你难道要转系去那边试试?” “也不是不行。” “你敢——!!”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你家煤气炸了 “怎么样?”苏若离对着愁眉苦脸的白榆问:“吕导师也不知道吗?” “我感觉她肯定知道什么,但是她不肯说。”白榆以手扶额:“难道真的要我偷偷潜入御灵学院里去挖消息?” “很难的吧。”苏若离神色无奈道:“怕是去了就会被赶出来。” “我倒是还有另一个马甲……”白榆心想可以把另一个身份经营起来,再换一身行头,现在反正知道的人并不算多。 只要御灵学院对此不知情就行了。 丹鼎学院和御灵学院走的一向很近。 思索中,苏若离说:“我刚刚看了一下姐姐的日记。”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她的日记写的很丰富,但也很潦草。”苏若离叹了口气,随意的翻开一页递过去。 ‘11.23日,晴,今天没什么想写的,摸鱼’ ‘11.24日,阴,昨天摸到的鱼味道很好,做了一大碗,明天想吃火锅’ ‘11.25日,雨,今天打算吃火锅,但是点不着火,大概是雨天过于潮湿的缘故,我自己把这玩意拆了研究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导致了灵气泄露,之后点燃带来了爆炸,被迫扣了几十学分的维修费,真是冤枉’ ‘11.26日,小雨,还是吃上火锅了,直接去丹鼎学院借用丹火进行烹煮新鲜的灵草灵药,不愧是我!’ ‘11.27日,食物中毒住院三天……差点拉成人干,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白榆一脸‘地铁老人手机.jpg’移开视线。 他不知如何评价,只能说:“不愧是她。” “写日记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苏若离拿起笔记本:“我打算带回去看一看,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白榆点头:“也行。” 他刚刚搜查了一下千尘社的遗留物品。 除了苏若即的日记本之外,还找到了两个关键物品。 一个是‘洛千尘的隐形眼镜’,一个是‘张正君的堪舆器’。 按照这个规律,应该还有三件关键性物品,分别属于章泰虎、钟倩和敖玄月。 前两者都不属于天地学院,可能得去查阅一下他们的私人物品,而敖玄月可能还要去龙之乡找一找。 确实很麻烦。 “这不是一两天内能完成的。” 白榆说了一句,不过态度仍然十分乐观。 只要收集到了全部的物品,应该就能够开启这个相关副本,到时候三年前的失踪案是怎么回事,经历一遍就自然清楚。 两人离开传武学院,回了别墅,路上顺带超市购物了一下,买了下午餐和晚餐的材料。 踩着上午的散碎阳光,苏若离边走边说话,她时而安静时而狡黠,表情变化不快但很多。 有些人,仅仅是听着她说话,都是一种视觉、听觉的双重享受。 只不过这幅好心情在两人刚刚回到别墅后不久彻底毁了。 此时的别墅内散发着浓浓的黑烟,一阵激烈的交锋声从内部传来,空气里伴随着浓郁的煤气味,仿佛电影中x海保镖里演的一样,有李连杰和常威正在围着水缸打转互殴。 一旁别墅的住户见到两人后打了个招呼,一开口就是:“你家煤气炸了。” “不可能,我出门前才检查过煤气开关!” 他是那种晚上睡觉前不把门窗关好、煤气开关和大门门锁检查一遍就睡不着的类型。 出门前可能走到楼下想起‘家门可能没关’,宁可浪费几分钟时间也要爬上去对兢兢业业的防盗门来上一脚。 白榆立刻想把手里塑料袋塞给苏若离,没想到苏小姐柳眉一竖,速度更快的把东西塞给了他。 转头就冲进黑烟缭绕的别墅内,锋锐的剑气将黑雾切开一道缺口,她的皮肤上覆盖上一层青色的光芒,隔绝了炽烈的高温和危险的煤气。 苏若离可以原谅绝大部分的冒犯,但绝对不包括纵火烧房子在内。 她是一名领地观念极强的母狮子,特别是自己的家庭住址,谁敢这么干,无疑是深刻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白榆也只能扭头冲进去。 刚刚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呼啸的劲风,一道人影挂在了他的身上,屁股坐在了他的小腹上,后脑勺亲切的撞击在他的鼻梁上。 这一下就给白榆差点撞的泪目。 他盯着眼前的后脑勺看了三遍也没认出来:“你谁啊!” 姑娘这时候也才意识到背后多了一个肉垫,难怪摔的不是很疼,她回头:“抱歉我不是故意……” 两人一对视,白榆脱口而出:“慕遥夕!”下一刻他板着脸:“你跑我家偷拧煤气开关了?!” “我不是,我没有!”慕遥夕气的小脸通红,她立刻试图解释清楚,但根本来不及开口,举起铁扇挡在身前,防御住一击。 慕遥夕没事,但是臀部往下一压,白榆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给他腰坐断了。 “快起来!你不要清白,我还要贞节牌坊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慕遥夕说:“你让她先停下!” 白榆不得不丢开右手的塑料袋,一把捞起慕遥夕,像抓住一只猫崽后颈,右手摸着天花板跃入大厅。 他半蹲下身,在黑烟密布里看到了刚刚发起攻击的人,这一看当即愣住,怎么会是她? 眼前站在黑烟里,双眼冒着红光的不是别人,而是手持一把怪异造型宝剑的秦雪澡。 “学姐你冷静……” “呵!” 只见到秦雪澡的嘴角拉扯出一个冷酷的残笑,黑烟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如同有一条钢铁的蟒蛇在其中穿行,下一刻,剑刃袭来。 白榆立刻进入英灵投影状态,入微感知,超凡直感…… 两种感知下,他侧身连退两步,避开了从脚下穿过的一抹赤色锋芒,同时抬起右手,挥拳击中了弹射而出的第二次攻击。 这种进攻如同路飞那不讲道理的弹射拳头,随心随意的攻击路线,明明触感是刀剑,却像是鞭子一样灵活。 “蛇腹剑……”白榆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认得?”慕遥夕认得是因为昨天在炼器学院中见到了样品。 “当然认得。”白榆心想以前我可是毒奶粉玩家,无比尊贵的心悦三,他又说:“但我不清楚秦雪澡现在是什么情况。” “器灵抢占了她的身体控制权。”慕遥夕咬牙道:“那把蛇腹剑上是有器灵的,是一只高阶凶兽的灵魂,她没能降服这把武器。” 白榆皱眉:“这么危险?” “器灵武器在炼器社内也不是主流,只是最近几年为了对抗御灵社才逐渐采用了这一类血祭兵器。”慕遥夕语速飞快吐字清晰的解释着,目光盯着不断穿梭的蛇腹剑,举起云萝扇再度将其击落:“我也不好下狠手,你们快点控制住她!” 白榆思索一秒,切换成了防御宗师的英灵投影,打算靠着防御力强行逼近,然后强人锁男的控制住秦雪澡。 不过在他出手之前,苏若离飘然而至,为了关掉因为打斗而无法关闭的法门,她不得不去了一趟地下室关掉了煤气总闸,同时还顺带进行了简单的消防工作,做完了一切后才有时间腾出手来,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秦雪澡的后颈上,将其击晕。 干脆利落。 白榆松了口气,左手还提着新鲜灵坤蛋,它很脆弱所以得轻拿轻放,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他都没舍得松手。 旋即他瞥了一眼慕遥夕,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微妙的质疑……怎么都是英灵,差距能有这么大?你还躲我后面? 慕遥夕问:“你这什么眼神。” “你好端端的闯进来,我还不能质疑一下了?”白榆吐槽。 他把坤蛋轻手轻脚的放下后,旋即直接问:“坦白从宽,说吧,你偷偷溜进来是想干什么。” 慕遥夕说:“我才不是偷偷溜进来的,我是十分礼貌的按响门铃后,被请进门里的!” “被谁请进去的?”白榆看了眼昏睡过去的秦雪澡:“总不可能是她吧。” “不,是她。”慕遥夕指着另一人。 陶如酥也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那叫一个安详。 白榆顺着手指去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他这么好脾气都忍不住有些大动肝火:“你偷偷跑进我家里,还把我两个室友都打了一顿?” 慕遥夕委屈巴巴道:“你说反了!我特意好心上门拜访,结果你两个室友都打了我一顿!只是她们没打过我而已!” 白榆憋住了火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我……”慕遥夕忽然趔趄了一下,下意识坐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这时候白榆才注意到她的右腿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流着血,虽然是一道擦伤,但白皙的肌肤上多了一条血线也太过于明显。 他说:“等着。” 回了房间拿了消毒水和止血药,擦干净血迹,消毒晾干,然后涂上止血药膏,一分钟不需要就处理好了。 慕遥夕这时也整理好了心情:“在我回答所有疑问之前,我得问你一件事。” 她瞥了一眼陶如酥说:“你们为什么要跟十凶的直系后代住一块儿?”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十凶·霸者 白榆在对方问出这句问题的时候。 首先头顶浮现出一个问号。 她在讲什么话呢,这个小可爱。 然后头顶浮现出了一个感叹号。 难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紧接着变成了一行省略号。 也不对啊,如果真的暴露了,那就暴露呗,无所谓的吧这种事。 什么时代了还在查户口呢,最多我不能考公务员,但是还能影响我去北冥家门口泼大粪么? 作为十凶直系后代的白榆就差一句‘啊对对对直接承认了’,但下一刻感觉不对劲,他眯起眼睛看向慕遥夕:“你说谁是十凶直系后代?” 慕遥夕指着陶如酥:“当然是她,不然是你呀?” ……有没有可能我们都是? 白榆打断:“你等等,我捋捋——个屁,她怎么就成了十凶直系后代了?” 慕遥夕早有预料道:“果然,你们根本不知道啊……难怪在我报出了身份后,她会立刻翻脸,甚至想要跟我动手。” 苏若离擦着桌子抬起头:“是陶如酥先动的手?” “我发誓是她先动手的。”慕遥夕收起云萝扇,很气的拍着膝盖:“两次都是她们先动的手!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你肯定踩到她的尾巴了。”白榆十分笃定道。 “她又不是狐狸精,哪来的尾巴?”慕遥夕点着下巴:“她应该是知道我认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才着急赶走我,但明明知道我是英灵还敢动手,多少是有些少智无谋了。” 白榆打断了她的自吹自擂:“行了,责任判明清楚,修理费你们三七开。” “怎么才三成?” “三成是人家的!” 慕遥夕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但她是来拉拢白榆加入神武司的,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强硬,一点学分不算什么,可不能坏了印象。 她说:“付就付……反正我不缺学分。” 英灵的自适应成长性就是好,什么都不做,躺着也能升级,她对学分的确没什么需求,主打的就是一个好养活,不吃经济只吃等级。 “所以,十凶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榆把话题扭转回正轨上:“陶如酥是十凶直系后代?” “嗯,十凶排名第五的霸者的后代。”慕遥夕点头:“我以前在军方的绝密档案里看到过相关资料。” “绝密档案,能让你看到?” “那就是我爷爷亲自编撰的!” “所以你爷爷一早就盯上了陶如酥?” “别说的这么奇怪,而是十凶后代几乎都被录入了观察名单和绝密档案里。”慕遥夕白了一眼后说:“当然,也不是全部,毕竟有的十凶出生于大家族,有的十凶族谱干干净净就剩下自己一个,主要观察对象也不算多。” “霸者在十凶榜单上排行第五,他的危险性是极高的,这人极端的追求力量,是大夏记录中最为年轻的五阶超凡,年仅三十一岁就踏入了超凡五阶,他为了强大干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包括禁忌的血脉融合。” “在他彻底陷入疯狂之前,也有过妻子和后代,陶如酥就是其中一个,她原本有三个兄弟姐妹,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位。” 白榆听完,和苏若离遥遥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错愕。 陶如酥肯定保守着某种秘密,他对此十分清楚,就像是一个人不论多热的天都穿着长袖来上学,肯定在袖子下方藏着什么。 但是不去主动拉开对方的长袖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基本共识。 他们不做追问,陶如酥也不会主动提及。 只是她隐藏的秘密还是有些超乎想象。 十凶霸者的直系。 若是慕遥夕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霸者完全可以简称为初生,跟赫尔佐格发配到一个牢里蹲着。 “我觉得这时候偷偷背后打听别人户口本是一件不礼貌的事。”白榆开始假装正经人了。 “你都听完了才说,不觉得太迟了点吗?”慕遥夕想直接踢他的膝盖一脚。 “即便她是霸者的后代,也不至于变成过街杰瑞吧?”白榆不理解道:“她是什么人,跟她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不在于她爹……或者说,根本性的麻烦不在于霸者。”慕遥夕说:“十凶的行踪成谜,霸者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两年前,但也没人清楚他到底在不在意这个后代,会不会来带走她,毕竟他是个疯子,对陶如酥的母亲也……” 没说完,慕遥夕突然像是咬到舌头般停顿下来。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 白榆不客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卡了?我给你换个wifi频道?” “没,没有。”慕遥夕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突然有点忘词了。” 白榆看着这位英灵小姐,目光从疑惑变成沉凝,再变成了思索,最后他环顾四周一圈,又重新变成了疑惑。 思索片刻后,白榆看向昏睡的陶如酥。 慕遥夕挑起眉毛,刚刚要开口:“我……” 白榆直接走到睡美人的跟前,一个手刀劈在了她的脑门上。 “哎哟!”陶如酥大喊一声,立刻翻身而起:“你做咩啊!” “果然是在装睡。”白榆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腕:“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鬼话。” 陶如酥捂着脑壳,支支吾吾道:“我也是刚刚才醒。” “按照你的性子,即便是刚刚才睡醒,也不可能听着对方当面八卦你却无动于衷。” “我只是比较豁达。”她嘴硬道。 “所以你真的听到了。”白榆呵呵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目光扫视了两人一眼:“你们提前串通好的是吧?故意编了个故事在忽悠我们。” 慕遥夕垂下视线,不好意思抬头。 陶如酥索性大方的承认道:“也不全是谎言了,至少我是霸者的女儿这件事,是真的……我只是没找到机会告诉你们,趁着这个机会顺口一提,就是怕你们因为这个身份而不接受我,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还藏着掖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白榆一脸‘我都懒得戳穿你’的表情:“你们不仅侮辱我的人格,而且侮辱我的智商?” 他没好气道:“我就像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 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白榆自顾自的开始分析推理。 “你们或许不是认真的,但是秦学姐走火入魔可是真的。” “她好端端的在闭关的情况下,怎么会平白无故就走火入魔?” “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导致她没办法继续进行闭关。” “既然你们两人能做到串通口供,十之八九就是桃子你把慕遥夕请进的家门。” “既然如此,哪怕互相交谈不愉快,纵然是说破脸了也不应该动手,更不可能打起来导致煤气泄漏和浓烟滚滚。” “如果你们没动手,秦学姐走火入魔这一点就不太成立了。” “楼上的房门没有被撞破,而是从内部被打开,如果真的走火入魔,应该直接破门而出,所以她应该是受到了外面的影响才被迫破关。” “那么我由此可以判断……现场还存在第四者。” 白榆指着慕遥夕和陶如酥:“这也是你们串通起来要隐瞒的真正原因,不惜自己背黑锅也要藏起来的秘密。” 苏若离也忙不急生气了,而是好奇的问:“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你们这么不想让我们知道?” “这……”慕遥夕犹豫不决。 “桃子主动说出自己是霸者的女儿这一秘密,无疑就是为了隐藏另一件事,而如果不是慕遥夕刚刚说漏嘴了,我大概也猜不到。” 白榆简单的演绎法回溯了一下之前的所有对话,一语中的道:“是陶如酥的母族刚刚有人来过,和你们发生了正面冲突……对么?” 慕遥夕抬起眸子,顾盼神飞道:“这都让你看透了,哎,果然临时起意的谎言瞒不过啊。” “岂有此理!对方来拧开我家的煤气阀门,还要替他们隐瞒!”苏若离握住神器平底锅:“我非得去要个说法不可!” “别去!”陶如酥突然喊道,她压抑着情绪和嗓音,靠在了沙发上,用手背盖着半张脸:“是龙族。”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这么巧我也是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白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这样的巧合。 这是被大数据给拿捏了? 他的目光在陶如酥身上看了几眼,奇怪的说:“我不觉得你哪里龙了……你龙哪里了?” “我胸是真的,才不是隆的!” 陶如酥抓起沙发的枕头砸过来,她气呼呼道:“你以为我很想跟对方有所牵扯么?还不都是这群狗东西阴魂不散!” 白榆摸着下巴分析道:“龙族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冲进来,还搞了这个破坏,不能直接通知学校么?对方是校外人士,执法部应该管得着。” “别太高看执法部,对上特殊情况,它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龙族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了。”慕遥夕对此并不抱有太大期望,站在她的身份上来说这件事,颇有一种刑不上士大夫的封建美。 白榆反问:“能有多特殊,是广door的倪哥么?” 他挑眉道:“还能这群龙族不算大夏人,而是拿的外国仌护照?” “你不要这么大火气可以吧?”慕遥夕小声安慰道。 “我火气不大,没坏掉的煤气阀门火气大,得亏这屋子里没人抽烟。”白榆哼了一声,既然是外人做的,怎么都得把人找过来,让他赔偿自己的损失。 他瞥了眼慕遥夕:“你好歹也是英灵血脉,都见红了,怎么一点不怒?” 慕遥夕说:“这是被秦雪澡划的口子。” 白榆噎住,然后骂道:“都是龙族的错!” “人去哪了?”苏若离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什么时候走的?长什么模样?” 陶如酥坚持不肯开口:“抱歉,这是我的私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之后会搬出去的,这里所有损失我来支付。” 白榆打断道:“你是觉得我们没办法和龙族正面硬刚,还是觉得这是你的私事,所以我们不该干涉?” “都不是。”陶如酥却摇头说。 “那是什么原因!” 陶如酥咬牙道:“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站起身来:“我们虽然是同学,但也没有那么深刻的交情不是么?我又不是你的青梅竹马,自然不可能毫无精神负担的将你们卷进来,而且除了你之外,你考虑过其他人么?这次是秦雪澡,下次会谁?” 苏若离听的眉头一皱,自己可没有毫无精神负担的将木头卷入危险中过。 但陶如酥已经直接摊牌了,既然被揭穿了,她连最后留在这里的理由也没有了。 对她而言,谎言是一个遮羞布,既然连这层遮羞布都没了,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隐瞒自己的危险性给其他人带来麻烦本就十分卑鄙。 如果坦然将危险性暴露出来,却要求其他人一起承担这种风险,那就不是卑鄙,而是卑劣。 如她所言,若是这里只有白榆,或许她还能勉强接受。 但事实上,今天不单单是卷入了她自己,连闭关状态的秦雪澡都被卷了进来。 “我该搬出去的。”陶如酥咬牙将话说死:“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你们住一块……抱歉。” 慕遥夕这时候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其实主动隐瞒是她提出来的主意,她并不希望陶如酥和白榆等人分开,避免自己拉拢对方入队还要两头跑。 白榆也被陶如酥的话气到了,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从道理上来说,陶如酥搬出去的确合情合理。 从道理上来说…… “如果你真搬出去了,那么对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你而已。”白榆冷静了头脑,每一句话都更加直击要害:“你的主动退避也使得对方的谋划完全成功,成功把你孤立起来,而后要击溃你一人就变得无比简单。” “对方之所以在我们回来之前就主动离开,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是真的不明白?” “这里有两位英灵血脉,有十凶直系,还有我这个在蓬莱里声名鹊起的新生领头羊。” “哪怕是龙族,在蓬莱学院的规章制度下,真的有胆量跟我们正面冲突么?” “还是说,他仅仅是需要激发你的自尊心,让你自己主动退群变得孤立无援后,好一口吃下?” 陶如酥直视着白榆:“我当然明白这种简单的道理。” 她攥紧拳头,紧绷着身体:“但是明白归明白,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卑劣的人。” “你所说的都是不该离开的理由,却不能成为我可以忽略这幅惨状的借口,就算这一次你可以原谅我,那么下次呢?下下一次呢?” “耐心是天空的高度,信赖是羽翼的重量,当它们都消失时,我会摔的粉身碎骨!” “所以在它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我主动离开,至少此时还很体面。” 想这么做和可以这么做,是两回事。 白榆舔了舔槽牙,他侧过头又转回去:“没想到认识这么久了,你对我就这么点信心。” 陶如酥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并不是她对白榆不够有信心,早在自己掉入影世界后对方毫不犹豫跟着跳下来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白榆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她知道迟早下去会和苏若离激发矛盾,那时候她会输的体无完肤,她是赢不了苏若离的。 在她答应了慕遥夕提议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喜欢待在这里的。 体面是她从容离场的体面。 再多一刻的停留,都会让她变得更加不堪和软弱。 就在她彻底放弃,白榆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服理由时,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说话的人,是苏若离。 “如果不是牵连,而是互相利用呢?” 苏若离已经走到了客厅里并且切好了果盘放在了茶几上,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后说:“我们之间的确缺乏足够稳固的感情基础,所以想要留下你的说服力并不足够,那么就不打感情牌了,直接聊点大人喜欢说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你有龙族血脉,而我们刚刚好需要找到进入龙之乡的办法。” “这个理由,足够让你放弃搬出去的想法了吗?” 有时候,真诚才是必杀技。 苏若离抛出了‘互相利用’的利益共同体,这显然比打感情牌更靠谱。 慕遥夕不解的问:“你们要去龙之乡吗?为什么?” “我们要调查一下敖玄月失踪案。”苏若离将话说开,坦诚的说道:“这件失踪案和我姐姐苏若即的失踪案有直接关联,而龙之乡向来排外,所以我们需要敲开通往它的一枚钥匙。” 陶如酥回过头,她表情古怪,似乎想要从两人的神色里分辨出这件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苏若离说:“该说是一种巧合,或者是我们都被老天爷的大数据精准拿捏了,这种谎言也毫无意义,去一趟千尘社就清楚了。” 陶如酥回忆道:“敖玄月的事,我听说过。” “只是龙之乡,我至今也没有进去过。” 她神色犹豫:“我也不能保证将你们带进去,变数太多。” 苏若离说:“难得出现一只龙女,你觉得我们会放你走么?” 陶如酥哭笑不得:“所以,这就是互相利用么?” “我更情愿将其解释为双赢。”苏若离比划了剪刀手:“龙族很强大,聪明人要学会抱团与合作。” 陶如酥抿着嘴唇,她知道苏若离的发言是基于理性的判断,也是不希望让白榆难办。 实际上她自己的内心也已经妥协了。 苏若离不能说服她,能说服她只有她自己。 即便只是拥有被利用的价值,即便是这样赤裸而功利的关系……只要能将虚假的友情维系下去,她也愿意咽下那些耻辱和卑劣。 只是自卑还是刻在了心灵最深处。 她毕竟是…… “其实我也是。” 冷不丁的,白榆忽然开口说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慕遥夕神情疑惑:“你说什么?” 白榆淡淡的重复一遍:“我和她一样,都是同一类人。” “我也是十凶的直系后代。” “我的祖父白破天,位列十凶第十位,称号·暴龙。” “我母亲北冥钥,北冥世家嫡女,被北冥家禁锢多年,我和北冥世家是敌对关系。” 他看向满脸错愕、惊诧的陶如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失笑道:“你说,咱们是不是挺像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鸿门宴 白榆突然的自爆身份。 慕遥夕刚刚拿起一瓣橘子打算塞进嘴里,立刻动作就僵住了。 什么? 十凶直系? 北冥家嫡女的女儿,那岂不是北冥家直系? 我怎么不知道? 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档案已经是全部了,没想到自己试图拉入白虎馆里的,居然是十凶直系? 陶如酥的表情经历了好几轮的变化。 有惊讶,有错愕,有疑惑,有不解,还有内心深处涌出的一丝挥之不去的喜悦。 该说是心乱如麻。 她连连张口,没曾想自己这般处境,世界上还能找到和自己一样处境的人。 “你……”陶如酥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揉了揉脸,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在对方严肃的坦白下笑出来。 但她有点忍不住。 不是嘲笑,而是高兴……这么说也同样怪异,她不是因为对方的家庭环境怪异而高兴,而是因为和自己相似而高兴。 像是孤独至死的动物发现了另一只同类。 白榆对此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知道了对方的秘密,总该交换一些秘密才算真诚,真诚是必杀技。 “这件事,我也是在来到蓬莱之前才被告知的,说实话心情很复杂……而且家庭关系复杂也不是我的问题,只是突然间多了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 慕遥夕反应了过来:“所以你不想加入传武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炼器社那边听说的。” 传武炼器不分家,关系一直很好,消息也是很快传到了炼器社上层的耳里。 慕遥夕最初还不明白为什么白榆对北冥阙这么大敌意,还想着来劝一劝,现在她明白了,这没办法劝说,是别人家里事…… 白榆姓白,体内却流淌着一半北冥家的血。 慕遥夕郁闷的叹息一声,今天白来了。 苏若离对白榆坦白身世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反应,她觉得对方迟早会说出去,虽然不是大张旗鼓的宣扬,但总得师出有名。 在将来和北冥家摩擦生雷的时候,迟早会暴露他的身世。 血缘是断不开的枷锁,对陶如酥如此,对白榆亦是如此。 这就是血之哀。 白榆也对着陶如酥伸出手:“你看,我们这么像,差不多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三个相似处境的人,要不要考虑一下合作共赢?我帮你摆平龙族的麻烦,将来我也希望你能同等的帮助我,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还有其他话没说,陶如酥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掌。 女孩憋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矜持的颔首道:“我愿意。” 白榆满意的一笑。 潜意识里觉得这三个字是不是换成‘我答应’‘我同意’更好…… 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但是他没有证据。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深究。 苏小姐正在安静的喝着茶,这时候嘴瓢一句会带来比较严重的后果,特别是…… 白榆斜了一眼慕遥夕,这个电灯泡还在。 慕遥夕敏锐的看了看左右,嘀咕道:“谁在心底说我坏话呢?” 陶如酥不走了,今天的骚动也至此结束。 她的心情变得极好,主动开始厨房。 慕遥夕不肯放过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自告奋勇的去找人前来修理,效率也的确挺高,很快就有天地学院的学生上门来维修了。 明明都是一群阵法师,干这种活倒是轻车熟路,动作无比熟练,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管道的维修和检查,收费也就八个学分,相当公道。 白榆吐槽:“为什么阵法师乐意干这种活?” “因为走这一趟就能收获两个学分和绩效,他当然乐意。”慕遥夕侃侃而谈:“他不做也有的是人抢着做,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技术门槛,大部分二年生都能轻松胜任的。” “有些小材大用吧?” “能赚学分就行了,他并不在意这个,只相当于是勤工俭学而已。”慕遥夕竖起食指晃动着:“大夏里的高级工程师,十个人里有七个都有专业的阵法师职业等级证书,因为很多大型工程都需要用上阵法进行加固和预防处理。” “打个比方吧,以前工程队挖穿地面破坏了国家电缆和下水管道的事可都不少见,有了阵法师能把破坏和损失降低至最小,只需要阵法师给这里的材料涂上一层大夏指定的阵法材料,其他工程队来这里勘探的时候很快就能注意到地下光缆、光缆的位置。” 白榆想了想:“这不就是人肉版本的3d建模师么?” 不过对施工单位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不用挂一个‘猜猜今天我们又挖断了什么’的挂牌。 “阵法师在工程学上是有很大用处的,能修燃气管道,那么下水管道,排水管道,大肠管道,都是可以修的。” “大肠管道和工程学有什么实际关联么?”白榆忽然好奇:“那请问他们需要去工地打灰吗?” 慕遥夕忽然沉默下来,她看了眼白榆,眼神里有疑惑有不爽还有‘你何必点破’的埋怨,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一提打灰,天聊死了。 果然,工地土木狗,打灰人人有……都是一场在劫难逃。 好在苏若离来缓解了尴尬,主动问道:“快到饭点了,要留下来吃个便饭吗?” “要!”慕遥夕果断答应,忙活了这么久,一顿饭都不吃也太吃亏了。 白榆吃饭之前,去看了一下秦雪澡,确认了一下她的情况:“还在睡着……不排除可能是走火入魔导致的灵魂受损。” 陶如酥心怀愧疚的问:“这样一来就会比较糟糕了,要不要去找个丹鼎司的医师来看一下?我现在就去……” “急什么。”白榆捧着饭碗:“要说灵魂这块,难道还有比两位英灵血脉更专业的?” 她们的灵魂历经轮回而不会磨损。 “不必担心。”苏若离说道:“她正在梦中和那把剑进行斗争,目前占据上风。” 慕遥夕:“……” 她低头吃饭不说话,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悄悄看了眼苏若离,心想都是英灵血脉,你为什么懂得比我还多? 我是假的不成?但我觉醒明明比你还早啊? 有点奇怪,但她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认为苏若离会是上位英灵血脉,因为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压迫力。 她曾经直面过一次上位英灵,同为英灵血脉,那位佩戴着丝绸手套的大人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接下来,怎么办?”慕遥夕转移了话题说:“龙族不好对付,北冥阙也不好对,还有御灵学院的体系之争,和天地学院的诸葛青云……你们怎么才入学几天,就弄的全学院都是敌人?” “在蓬莱学院里这些都是小问题,力大砖飞可破。”白榆说:“修行和提升实力自然是第一步,对方无非是欺辱我们是新生。” “你们不考虑直接加入成熟的社团么,有强力外援嗷,到时候一声令下……”慕遥夕试图挖墙脚。 “十万战士住狗窝?”白榆嘴角上扬√式一笑。 “稳固而强大的社团也是很重要的。”苏若离意外的表示了赞同:“群体的力量大于单打独斗。” 慕遥夕眼睛一亮:“那……” “你要加入我们千尘社吗?” 苏若离反客为主,直接对慕遥夕发出邀请。 慕遥夕神色一僵……what? 似乎是脑回路出现了bug导致了宕机。 陶如酥噗嗤一笑,托着下巴说:“确实不错啊,要不要加入?待遇从优哦,以后可以随意来这边蹭饭。” 慕遥夕犹豫道:“可是我……” 白榆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她的碗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和一笑:“欢迎来蹭饭。” 慕遥夕被美男计砸的头脑晕乎了一秒,竟没能立刻拒绝,甚至有些犹豫的想,好像加入也没什么不好, 她很快反应过来,糟糕,中计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顺手牵羊,结果对方直接将计就计。 我盯着挖墙角,她们盯上的是我吔! 不好啊啊啊!这是鸿门宴啊! …… 白榆这边恰着饭。 另一边慕遥夕正在被苏若离pua……哦不对,应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试图将这位英灵血脉也拉入千尘社里,到时候就这么一个小小社团就已经聚齐了卧龙凤雏吕布关羽了。 他对此也并不反对。 千尘社的社长是苏若离,又不是他。 他老老实实的吃着饭,忽然间视角下方探出了一个新窗口。 动作停顿了一下,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筷子夹起来的不是烧肉而是生姜。 这一口咬下去味道不太对,但他没有太在意,还是三两下咀嚼后给咽下去了。 这把一旁的陶如酥看的瞪大眼睛。 【你的英灵发现了新的境界】 【境界探索已开放新地图‘四重地狱’】 【是否登录?】 这应该是不同于龙脉界的另一处新境界地图。 白榆顿时扬起眉毛来了兴趣。 一个国家的超凡者只能在一个地方进行登录,而自己靠着英灵可以白嫖其他国家的超凡体系,进行异地登录。 不知道西方的地狱和东方的龙脉会有什么不同。 他快速吃完午饭后寻了个理由,说是回房间看书。 回到房间内进入冥想状态,旋即迫不及待的点击确认。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赦证 罗马皇家学院。 法师学院一楼办公室。 “辅导员,您找我有事?” 爱丽榭进入了办公室内,前方是她的班级的辅导员。 皇家罗马学院独有的制度,辅导员对班级负责,不对个人负责,负责照看这群学生找个各自的教授导师为止。 如果一直没找到,那就只能跟着辅导员继续学习,通常会在大三之前就找到自己的导师准备毕业论文。 辅导员是一名优雅的女性,被班级同学亲切的称之为安妮。 安妮微笑着说:“之前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好了吗?许多导师都有意收你为学徒。” 爱丽榭目前还没有选择固定的导师,虽然已经有不少人意动,打算对她抛出橄榄枝,但爱丽榭秘密太多,打算独立学习。 实际上,导师能帮助她已经逐渐看不上了。 她随便攻略副本拿到的都比导师给的更多。 “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爱丽榭摇头婉拒:“我还是一年生,需要好好打打基础,之后再做考虑吧。” “你倒是不急不躁,不过对于二阶的你来说,接下来的课程多少有些太简单了。”安妮递过去一张名单:“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希望你早些选个教授,一旦进入大二,竞争就会开始激烈起来。” 好的教授也比较难选。 爱丽榭拗不过,只好答应着问:“那您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安妮看了一眼名单:“有一半的教授都愿意接受你,另一半只要你主动拜访,对方也应该不会拒绝,所以……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教授作为导师?” 爱丽榭思索后说:“一个控制欲不强、性格比较随意、比较孤僻和不喜欢深究的教授吧?” 安妮愣住,怎么都是性格上的要求? 个人的学术水平呢? 擅长的魔法派系呢? ……这姑娘是来相亲的么? 她腹议了一句后,为难道:“这我倒是不清楚,毕竟教授的性格比较多变,之后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你需要之后再来一趟。” 对学生的需求,她作为辅导员自当满足,实际上她本人也就是刚刚毕业三年的学生,还很年轻。 爱丽榭道一声谢:“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安妮急忙挽留,把水杯放下后说:“你还得跟我去一趟别处,这才是今天要做的正事。” “正事?” “你怕是忘记了。”安妮拉住爱丽榭的手:“走吧,距离也也不算很远。” 两人很快穿过了魔法走廊,抵达了一片她从未踏足过的区域。 在进入这片地区之前,爱丽榭便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变得紧张起来。 这里是……教堂? 皇家罗马学院内,居然还会有教堂? 她过去一直不曾知道。 罗马是一个标准的西方国家,除了政权之外,还有教会……自古以来,君权和教权都是互相敌对的,在罗马里,这个问题却得到了解决。 政教合一制。 国家首脑就是宗教首领,直接就解决了这方面的问题,好比神道教的首领本身就是天皇,扶桑也算是政教合一的国家,天皇世家统治合法性源自于血统,而血统源自于神。 (印度的本质上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印度教的信徒选出了执政党,政党首领也算是宗教领袖,会主动打压其他民族和非印度教信徒) 罗马的皇帝统治和神圣教会已经形成了高度统一。 神圣教会也是罗马帝国的国教,也是唯一合法宗教。 所以在皇家学院里还有这么一座教会,让人来这里做礼拜。 通常来说,宗教这东西肯定会因为思想解放的缘故而落后于时代,最终因为妨碍了生产力发展而被国家政权一脚踢开。 但是在罗马则不然。 因为神圣教会掌管着让所有的超凡者都无比垂涎的一件东西。 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罗马皇帝必须死死的将神圣教会死死的抓在手里。 爱丽榭不喜欢神圣教会,是因为它的教义之中存在‘人类至上主义’的信条,早些年的宗教野蛮生长,肯定是需要通过各式各样的手段发展信徒。 届时异族就成了最好的分化和打压对象,加上很多异族、蛮族都天生比人类强大,成年后有着轻而易举毁灭村落的能力,让矛盾仇恨愈演愈烈。 神圣教会便借此机会将异族树立为人类的仇恨对象,扩大信众和影响力。 哪怕到了如今,罗马帝国已经将很多异族纳入了罗马人权宪章和种族管理法里,通过‘亚人’这类的说法淡化了人类对异种族的恶意,但这种教义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始终存在。 神圣教会的历史传说里,戈尔贡就是典型的邪恶存在,双眼会让注视着她的人变成石头,蛇般的长发会咬杀人类,会制造各式各样的奇异药水。 蛇发魔女的名号便由此而来。 她不喜欢神圣教会,更是担心会因此而暴露身份。 虽然她体内人类血脉成分更多一些,但是万一呢? 安妮拉不动爱丽榭,见到姑娘铁青的脸色便安慰道:“别紧张,这里只是教会一个办事处而已,没有那么多仪式。” 爱丽榭犹豫了片刻后,也走入了教堂,入眼便看到了神圣之主的雕像。 它静默的凝视着自己。 而爱丽榭也没感受到任何被审判的气息。 果然都是谎言。 所谓异族会被审判,都是虚假编造的故事,它固然拥有神力,却也不能分辨邪恶和善良,不过是能对不属于此世的力量产生反应罢了。 她按捺着心绪的变化踏入教会内部。 办事处的人员是一名牧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爱丽榭·歌德……恭喜你成为二阶魔法师。” “递交上去的资料已经经过了教会的审核和复查。” “从今天开始,你已经被许可进入地狱中探索,这是你的‘大赦证’,请收好。” 牧师将一枚白色的吊坠放在了桌案上,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纯白色的翅膀张开后,拥抱住中央的宝石。 很漂亮的一件挂坠,抚摸上去有着冰凉的触感。 但比起它的外表,真正重要的是它的功能性。 这是通往‘地狱’的钥匙,对每一个罗马的超凡者来说,其重要性就好比‘龙脉印’之于大夏的超凡者,都是通往特殊境界的必须品。 这也是神圣教会之所以重要的理由,它颁发的大赦证是罗马超凡者进入地狱的唯一合法途径。 干涉不干涉生产力姑且不论,只要和‘大赦证’绑定在了一起,那么神圣教会就有存在的必要性和合法性。 说起‘大赦证’的来历,不免会提到‘大赦’这个概念的形成。 肯定有人听过历史上的赎罪券这玩意,但实际上,它并不叫赎罪券,也不能赎罪。 虽然反应过来叫赎罪券,但它的词汇本意就是‘大赦’。 那么,何为大赦呢? 提及大赦就必须提及教会中的一个概念,神话传说里,人死后,会进入天堂或者地狱,善人进入天堂,恶人坠入地狱,但是很多人不是非黑即白,那些不善不恶或者有善举也有恶行之人该怎么办? 教会对此打了一个补丁,增加了新地区‘炼狱’。 炼狱就是用来筛选甄别的地方,在这里普通人会承受‘惩罚’,惩罚结束后,你干净了就可以上天堂;但对于恶人来说,还是要下地狱受苦。 所以赎罪券不能赎罪,罪人还是要下地狱。 那么大赦就是基于这种理论而诞生的说法。 既然一个人的‘恶’需要被惩罚,那么‘善’呢? 教会的概念中提到一点,那些圣人们所行的善是不可计量的,已经超过了他们足以上天堂的标准,多的溢出来了,那么溢出的这些‘善’,就会被教会储存起来,形成一个善功的库存,并且可以根据教宗的意志调配给其他人。 得到了‘善’的人,就可以免除在死后在炼狱中受到惩罚。 所谓‘大赦’,指的就是用圣人溢出来的‘善’将这种炼狱里的惩罚消除。 每次教宗举行大赦都相当于一次限时的庆典活动,来到什么地方朝圣就可以获得大赦,后来才发展出了‘自己来不了,捐赠财物也行’的购买赎罪券的玩法。 而在罗马的大赦证则更为特殊,它更具实用性。 牧师继续说道:“进入地狱,会导致你们的灵魂被地狱的罪恶气息所污染,大赦证可以让你们免于被污染。” “但是大赦证也有极限,需要每年一次进行净化,所以每一年就要重新办理一下。” “记录在案之后,我们会提前一个月对您进行通知。” “若是弄丢了,需要及时来补办,没有大赦证就进入地狱是极其危险的事。” “请务必一定要注意,许多邪法师都是因为没有大赦证擅自进入地狱才导致的灵魂污浊。” 说完了基本的规则。 中年牧师将东西挂到了爱丽榭的脖子上,忠诚的祝愿道:“我代替教会集体人员对你表示感谢,希望你能为净化地狱奉献一份力量,孩子。” 如果爱丽榭不是戈尔贡,这时候一定会表示感动吧。 可惜神圣的光辉并不会笼罩于我。 祂也绝不会垂青于我。 会垂青我这样魔女的……只有编者。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爱丽榭内心扫清迷茫,感谢后便打算转身离开教会。 却没想到牧师笑着说:“别着急,歌德女士,我听说您还没有选择导师是吗?” “是?”爱丽榭疑惑的歪头。 “初次进入地狱是需要引导的,通常会有导师来,既然你没有导师,我们教会里也有专业人员。”牧师解释道。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其实回去就会找导师……” “不必客气,这样也会省了许多事,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牧师很热心。 许多基层牧师的确都是好人,和热心肠的社区大妈大爷一样。 也有一部分牧师会有喜欢小男孩的恶习,应该被丢去广岛和真正的小男孩好好亲热亲热。 安妮安慰道:“放心吧,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的。” 爱丽榭很想逃,但是逃不掉。 她正纠结时,教堂的门被推开,一道人影翩然踏入这里,迎着阳光行走,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光里,白色的衣着,纯白色的肌肤。 爱丽榭回眸看去,这一眼便被惊艳到了。 真漂亮。 金色的长发,得体的衣裙,没有任何挂坠修饰的外表有一种纯粹干净的漂亮,如同大理石的雕刻活过来。 她穿着圣职者的衣物,全身几乎都遮掩的严严实实,这一身普普通通的打扮却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因为她的气质是如此的独特,像是一股晨风吹了进来,顿时空气里都是阳光的气味。 金发的少女开口时嗓音清脆:“你好,爱德华牧师,我来做礼拜了。” 牧师立刻微笑着便要行礼,不过很快动作一收,轻咳一声后说道:“这位是教会新来的见习修女,让娜……她也做过引导工作,若是不介意,不妨让她来试一试?” “啊,好……”爱丽榭下意识回答了一句,等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她脸红着就想要回绝。 但让娜已经主动挽住她的臂弯:“那么,请随我来吧。” “等等……那个,我……”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走入了教堂侧面的小房间里。 安妮没有跟上去,而是等人离开后才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她按着胸膛,对牧师小心翼翼的问询:“那位便是新任的殿下?” 牧师点了点头,安妮也是信众,这件事其实在教会信众里流传挺广。 “圣洁之容……”安妮低声道:“还真是一个无比合适的封号。” “冕下这次破格提拔在我看来是无比正确的选择。”爱德华牧师认真道:“这位殿下绝对有资格被称之为圣女。” 安妮无奈一笑:“不论信众答不答应,都是木已成舟了……不过既然这位殿下是圣人转世的英灵血脉,外界的质疑只会不攻自破,为什么到现在不公布?” “殿下想要在这里学习一两年时间。”爱德华解释道:“圣女殿下还没到外出巡礼的年龄。” “的确。”安妮看向关上门的屋子:“多认识一些同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在这里没有教会里的那么多规矩。” …… “请躺在这张椅子上。”让娜温柔的说。 爱丽榭顺从的躺了上去。 让娜在一旁取出圣水清洗两人的双手,动作神态都一丝不苟。 爱丽榭偷偷看了过去,一时间有些走神。 “好看吗?”修女忽然回过头问。 “确实好看。”爱丽榭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闹了红脸。 “其实你也很好看。”让娜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浅浅一笑。 “我觉得我没你这么好看。”爱丽榭没有多少自惭形秽,只是表述事实,对方的漂亮太过于无暇而干净。 “为什么非要比较呢?白云好看,难道浪花就不美了吗?”让娜将湿润温热的毛巾放在了爱丽榭的脸颊上,擦了擦她的面颊。 “这是什么步骤?”爱丽榭避让开视线后问。 “让人放松的步骤,你看上去会比较紧张。”让娜说:“这对于引导可不算好事,直至你彻底放松为止,才算开始引导。” 爱丽榭抿了抿嘴唇,她的紧张被看的一清二楚。 “要不要聊聊天?”让娜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哪怕一次引导失败,明天你也可以再来。” “不不不,这也太麻烦您了。”爱丽榭立刻惭愧连连开口。 “我只是一名修女,怎么会觉得麻烦?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我的职责啊。”让娜又一次笑了起来。 但这一次,爱丽榭从对方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真心,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笑容……是芙蕾偷偷换掉了安洁莉卡化妆品的时候,故意把两种不同香水的标签反过来贴,并且期待对方翻车的时候的笑容。 不怀好意……不,更加确切的说是,期待恶作剧被发现时对方的反应。 每次芙蕾见到安洁莉卡发现异样后来跟自己对线时都是一脸心满意足而不是气急败坏。 爱丽榭立刻抓住了对方的手。 让娜顿时缩手,却没能来及。 爱丽榭看向毛巾的夹层里,果然看到了一只藏着的蜡笔。 让娜眼神躲闪起来:“唔……” 爱丽榭当场抓了个证据确凿,问:“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还没开始画呢。”让娜尴尬的陪笑道。 “还没?” “等你睡着后,我再画会方便一些。”让娜身上再也没有半点圣洁气息,只剩下熊孩子捣乱被发现后的慌乱窘迫,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便连忙说:“在你醒来前我会擦干净的,不会让别人注意到。” “这就是你把我的脸蛋当做画纸的理由吗?”爱丽榭感觉对方简直换了一个人,没好气道:“修女小姐,你很喜欢搞恶作剧吗?” “也不是很喜欢。”让娜放下毛巾和蜡笔:“只是无聊时打发时间嘛,整天都要做礼拜,要听人诉苦,我的精神压力很大啊。” 她摘下修女头套后,挠了挠金色的头发。 爱丽榭这时才注意到对方根本没梳头,头发都乱糟糟的……仍然白皙的肌肤和圣洁的美貌顿时多了几分人间的邋遢来点缀,要是这时候再挖个鼻孔就能直接毁掉xx年一遇的美少女的招牌了。 她恨不得拍死之前有过心动的自己。 完全都是被外表给骗了。 这位修女的性格过分活泼和随性了一点吧! 爱丽榭正想说话的时候。 让娜冷不丁的开口:“其实你做的椅子以前是刑具呢,后来改造成了安乐椅。” 爱丽榭头皮一麻,她最怕这种鬼故事了,立刻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还真的跳起来了。”让娜捧腹而笑。 “别开这种玩笑啊!” “不是开玩笑哦。”让娜闭着一只眼睛:“是真的……我都能听得到椅子上残魂的悲鸣呢,他在喊着……” 故意用很可怕的语调,修女念道:“这椅子怎么会夹人屁股啊~~~!” 爱丽榭一动不动的盯着让娜:“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她起身道:“懒得管你,我走了!” “别呀!”让娜立刻挽留:“还没开始引导呢!” “然后让你在我脸上画乌龟?” “我保证不画乌龟!”让娜举起手对天发誓。 “画小鸡也不行。”爱丽榭皱眉:“把你蜡笔给我丢了。” 让娜只好顺从,然后换了一张椅子,拍了拍:“躺下吧。” 爱丽榭将信将疑,她有些怀疑这位活泼过度的修女的业务能力。 这一次让娜认真了起来:“来,这个硬币……” 她晃悠着用绳子吊着的硬币试图施展催眠术:“你现在很困,很困。” 爱丽榭忍无可忍:“你给我……zzz……” 一秒入睡。 让娜拍了拍手:“搞定。” 下一刻,她将大赦证握住,同时握住了爱丽榭的手掌,闭上眼睛:“万知全能的圣主啊……好像是这个名字吧?请赐予我们祝福,以圣膏和红毯……还是金羊毛来着?算了,不管……总之这样那样的铺就成通往地狱的道路,于此,他会咏唱您的威光,宣扬您的教义,诵读您的神名……啊巴拉巴拉巴拉,歪比巴卜阿里巴巴……祷告结束!” 她睁开眼,手指拍在爱丽榭的头顶,将她的灵魂拍向地面。 “下地狱去吧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重地狱 爱丽榭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是落入了一片截然陌生的地方。 她坐起身来,放眼看去,这里是一片深红色的土地,空气里饱含着大量的水汽。 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片无尽的荒漠。 可见范围最多只有周围十米,远方飘着淡淡的红雾,而天上飘落的是不会停下的雨水。 一滴滴的雨水,她伸出手去迎接,掌心的雨滴竟是黯淡的红色。 “血雨,红土,荒凉。”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这里,就是地狱。” 她此时正站在一棵树下,大树遮挡住了血雨,也让她得以不会立刻淋湿。 爱丽榭是第一次进入地狱,通常来说,引导到了这一步也就足够了,有了经验,下一次进来就更容易,之后慢慢练习就会逐渐熟练掌握进出的方式。 一旦次数多了,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出入活动也会变得乏善可陈。 她已经打算离开了,但周边响起的脚步声让她停下了指尖的动作。 同样的一棵树下,那些灰色的雾气明显有别于淡红色的地狱血雾,它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如同纸张风景画上被铅笔涂抹过的一道痕迹,紧接着,铅笔在这上面画出了一个无比粗糙的方块,简约的线条逐渐生动起来,变成了一扇门。 门扉开启,换上了另一套外观的青年推门而出。 这时他的打扮倒是颇为清凉,特意从经典外观换成了‘碧海乘风’。 不过刚刚进来就被风吹了一哆嗦。 果然地狱不是什么适合海滨度假的地方。 他只好无奈的把外观切换回来,换成经典的西装加大氅外观皮肤。 “编者叔叔?”爱丽榭又惊又喜的问:“你怎么来了?” “因为注意到你来了个有意思的地方。”白榆看着四周,摸着下巴道:“这里就是地狱?” “是的,不过严格来说,这里是四重地狱的第一重。”爱丽榭解释道,小手不自觉的撩起头发整理仪容,同时目光朝着白榆后面瞥,然后装作娇憨的问:“就编者叔叔一个人吗?” “暂时就我一个,如果你觉得寂寞,我也可以把雨……无明鬼叫过来。”白榆双手已经摆出了通灵术的结印手势。 “不用不用!”爱丽榭立刻摆了摆手:“无明姐姐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了她了。” ‘打扰’这个词用的就很好。 白榆当然不会计较小姑娘此时内心的小九九,他对于新开放的地图更感兴趣一些。 副本相当于是资源产出的地区,也是箱庭式地图,很像某六字带冒号的游戏。 龙脉则是一条直线的道路,那感觉就跟爬塔差不多,每走过一段距离总会碰到守关人。 地狱又是什么情况呢? 会是那种两字的开放世界? 白榆问:“你对地狱有所了解么?” 爱丽榭说:“我在书里看到过一些介绍,四重地狱,每一层都有其不同的地貌和风景。” “第一重地狱的标准风景就是红土和血雨……这里飘零的血雨几乎不会停下,它们是罪人的血液,也是地狱中那条川流不息的血河。” “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被罪人的鲜血所染红,所以地狱中的一切都充斥着罪恶,红雨也一样,会让我们的灵魂被罪恶所污染。” 白榆抬起手接住从树叶上落下的红色雨滴:“那其实不是说,这些血雨会很危险?” “没关系,有大赦证的情况下,罪恶会被在我们离开地狱时被洗涤干净,就是必须注意,一旦超过限度就要退出地狱,不然也会留下损害。”爱丽榭说完才意识到:“不过编者你好像并没有大赦证。”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白榆抬起手,血雨在他的手掌心上蒸发消散:“这玩意还污染不了我的灵魂。” 他刚刚尝试了一下,结果红雨在触碰到他的同时就被灰雾所吞噬了。 所谓的罪恶在足以干扰命运的力量之前,显得十分的脆弱,甚至算是补品。 【tips已更新】 【地狱规则之一:这里的雨水会污染灵魂,需要大赦洗涤灵魂的污染】 “大赦啊。”白榆挑眉:“有趣的设计。” 东西方的超凡体系不同,连对境界的开发使用也不同。 他也看了一眼还在飘零的血雨,问:“难道我们要等到雨停?” 爱丽榭笑着说:“当然不用……倒不如说,来到地狱就一定会淋雨,毕竟没人会带着伞来啊,第一重地狱的血雨浓度不算高,即便连续前进十个小时也不会产生多少影响。” 她朝着前方走出一步,举起手保持平衡,在血雨里转了两圈,毛毛细雨中她跺了跺脚:“的确没什么问题,我们出发吧,编者叔叔!” 白榆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踏上了地狱的旅程。 如果是独自一人来这里,必然会很无聊也很困苦……因为地狱里的风景委实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千篇一律。 丘陵,平原,红土,树林,偶尔出现的湖泊也大多是一潭死水,野草稀疏,并没有但丁神曲里描述的那般骇人恐怖,但走在这里也的确会由衷生出一种‘这里就是地狱啊’的感慨来。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俨然是没有生机的土地。 比起这里,龙脉界都要热闹许多,那边走一公里就会换一种风景,虽然是拼接成的肉鸽游戏,但好歹场景部分有些变化,是下了功夫的。 而地狱,风景千篇一律,走了十几分钟,白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总感觉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如果不是有小姑娘爱丽榭像只百灵鸟似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可能已经退出地狱并且打上一个3分差评。 “所以你的寝室同学已经开始卷起来了?”白榆从女孩口中听到最多的便是寝室室友的事。 “是,但是只能卷一点点。”爱丽榭幽幽叹着气:“指望她们奋斗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几乎都是三分钟热度……安洁莉卡家世很好,不愁嫁的;芙蕾嘴上说着要进入罗马政厅里上班,她也的确有那么多的情商和智商,但只要有安洁莉卡在,我觉得她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必然存在不小的难度,至于佩姬……她就是懒惰本身的代名词,不提也罢。” 白榆笑道:“你的室友倒是各个性格鲜明,听上去都是群好女孩。” 爱丽榭点头:“都是好孩子这一点我持保留意见,但……她们的确对我很好。” 魔女小姐有些寂寥道:“但我们终究不是同类,我也永远不可能对她们真正敞开心扉。” 她是戈尔贡,还有血海深仇要报,和室友度过的时光终究是带着一层虚情假意,这也是她无法释怀的地方。 白榆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谁都不可能活的如同一张白纸,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也活不成同一个人。” “所以……编者叔叔也一样?” “拿我自己来说……即便是再如何亲近的人,我也没有向她们透露过你们的存在。”白榆微微一笑,选择性的如实相告。 爱丽榭低着头没有流露出表情,但是被摸着的头发忽然主动缠绕在了他的手腕和指尖,像只黏人的猫儿般主动蹭满心仪之人的气味。 蛇发暴露了她亲近的心思。 其实主动袒露自己的处境也是必要策略的一环。 她的室友的各种神奇操作都开拓了她的眼界,也大大提升了她的情商……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一面也是攻略他人的绝好办法。 毕竟这时候无明鬼不在,但下一次就说不定了,所以今日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时机。 就在爱丽榭暗自窃喜计策生效,并且打算得寸进尺一些时。 远方忽然响起了尖锐的狼嚎声。 地狱之中的游荡者到来。 白榆看向四周,不知不觉已经被几头狼人所包围了。 旖旎的气氛一丝都不剩下。 爱丽榭一头蛇发狂舞起来,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杀气。 竟敢坏我好事……找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双向奔赴 地狱自然不是后花园,在这里散步就和野区采灵芝一样,是有被入侵的风险在的。 只不过危险的倒不是来gank的敌方打野,而是这里遍地都是的野味。 地狱野味。 白榆看向嘴里都飘出白雾的狼人后退了两步,不是害怕,而是因为…… “好大的口气。”他挥了挥袖子:“爱丽,这里就……” 还没说完,只见到爱丽榭抬起手,直接啪啪两个响指。 两道雷光直接给前方狼人的眼眶干了对穿。 后者嗷呜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然后化作一摊血水,连白骨都没剩下。 中级魔法·雷牙 瞬发式魔法,而且是二连瞬发。 什么欧式居合斩。 这才拿到就掌握了? 白榆正想问过去几天时间,但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到爱丽榭右脚一踏地面,斥道:“站起来!” 地面上亮起召唤魔法的光泽,一头亡灵战士咆哮着冲出了魔法阵,直接和一只狼人近身肉搏起来。 这头亡灵战士身上披着闪烁着青铜光泽的甲胄,眼睛里晃动的鬼火,手持双手重剑,三招内就砍下了狼人的狗头。 另一只狼人对着亡灵战士只剩下白骨的右腿一通输出啃咬,结果没什么效果。 狗咬骨头,只剩下光秃秃骨架的亡灵战士也是不会疼的。 试图打个包围圈的狼人们不到半分钟就被团灭了。 不过它们的等级也不高,也就在十三级左右。 对于一阶超凡者会是个麻烦,但白榆和爱丽榭都已经是两阶了,自然构不成麻烦。 “你已经掌握了两种新魔法啊。” 白榆走近亡灵战士的跟前,围着看了两圈,啧啧称奇,看到这骷髅战士总有一种梦回暗黑2的既视感。 爱丽榭摇了摇头,谦虚而认真道:“不是掌握,我还在熟悉……这两种魔法在离开了真理图书馆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需要吃透魔法的内核才能完全掌握它。” 白榆双手放入口袋:“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反正这里的敌人强度也不高,就当让你练兵了。” 爱丽榭负责刷怪,我负责白嫖经验,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化作一摊血水消亡的狼人的所在:“这些狼人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也是留影体?” “什么是留影体?”爱丽榭疑惑的问。 “等之后去了龙脉界,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龙脉界?啊,东方的那个神秘境界!”爱丽榭惊讶道:“我,我也能进去?” “我都能进的来地狱,你说呢?” “这不一样啊,一些东方的超凡者只要在教会做了登记,也是有机会拿到大赦证的。”爱丽榭说:“皇家学院就有一名来自东方的药剂学教授,他说过自己是混血儿,在西方出生,虽然后来去了东方,但是那时候也没机会获得认可,也没有进入龙脉界的资格。” 女孩对此十分好奇。 “只有在大夏内抵达超凡境界才能获得龙脉印。”白榆承认了那个教授的说法:“他显然是在外地突破的超凡境界,自然没了这个机会,龙脉可是个宝藏地,相较之下,这地狱看上去的确有够寒酸……” 正说着,他在地上注意到了什么,弯下腰,从地面上捡起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牙齿。 【狼人的尖牙】 【消耗品】 【抛出去可释放一次近距离的狼吼】 战斗用的道具么? “这个是掉落物吧?看上去不像是精粹。”爱丽榭蹲下身看了眼。 白榆随手一丢,狼牙飞驰出去,五米外响起一次对着前方的冲击波,威力尚可。 “掉落物……就是这种道具么?” “嗯,每一种恶灵的掉落物都不一样。”爱丽榭点点头:“狼人算是群体恶灵的一种。” “恶灵,就是地狱里常见的怪物?” “书上是这么说的,恶灵是地狱中有罪者的灵魂的聚合体,地狱里有着无数罪恶者,他们的灵魂在血河里融化,但执念和罪恶没有消亡,飘扬的血雨是它们的疯狂;赤红的土地是它们的残忍……地狱是它们无法逃脱的刑场,不论被毁灭多少次,那些恶念、罪孽都会重新聚集,从鲜血浸染的大地之中重新诞生……这些就是恶灵。”爱丽榭一字不差的将书中知识复述了出来。 “所以在教会的教义里,我们在地狱中消灭恶灵,也是在净化恶念和罪孽。” ……大概就相当于是周期性的刷怪吧。 白榆简单直白的理解了一下。 这和龙脉界有些相似,但也不同。 龙脉界的留影体是前人留下的记录,也是前人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 而地狱里的恶灵,则是一种循环,罪人在世界上无法断绝,恶念、罪孽也是同样,它们汇聚在地狱里和生者的灵魂搏斗厮杀。 恶灵是杀不完的,所以超凡者将这里当做了试炼的场地倒也是各取所求。 “恶灵应该除了掉落物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白榆肯定的说。 就像是龙脉界击败留影就能获得龙脉气来淬炼和强化灵魂一样。 “是这个。”爱丽榭在附近翻找了一下:“运气不错,第一次就有了。” 她捡起只有半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灰色宝石,放在手掌心里:“这就是精粹了。” “什么精粹?” “灵魂的精粹。” “作用是?” “强化灵魂,也有一定概率能获得某些知识和记忆。” “这和副本里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白榆感叹道,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逻辑链条,杀死然后掠夺,游戏如此,文明亦如此。 “不论法师还是骑士,来到地狱后,要做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击杀恶灵,获得灵魂精粹,变得更强,然后击杀更强的恶灵,获得更多的灵魂精粹。”爱丽榭总结归纳着超凡者那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循环逻辑:“当然,如果运气不好,被恶灵或者其他人给杀死了,自己也会爆精粹的。” “啊?”白榆惊了,这跟他所想的不一样:“活人也能被爆精粹?” “当然了,人被杀就会死,死了就爆精粹啊。” 爱丽榭可爱的眨了眨眼睛:“不然怎么算是地狱呢?” ……这说法真地狱啊。 ……把我干死了,还让我爆金币。 白榆皱眉道:“那现实世界里,会死人么?” “会有后遗症,可能会失忆,也可能境界倒退,要看灵魂损伤程度。”爱丽榭说:“任何人探索地狱都必须小心翼翼,要堤防的除了恶灵,也有其他的超凡者。” “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行走的精粹么……”白榆对着地狱两个字横竖看了十八遍,才从里面看出两个血淋淋的字来:“这分明就是吃人。” “这里是地狱,律法什么的根本没有效果,”爱丽榭同样重复了一遍:“不然怎么算是地狱呢?” 她想了想:“不过一般情况是不会碰到其他超凡者的,因为地狱空荡荡。” “魔鬼在人间?” “我的意思是说,它很空,也很大,第一重地狱是最大的,碰到其他超凡者概率极小,越往下走概率越高。”爱丽榭拍了拍胸口:“前两重地狱不用担心,但到了后面竞争就会很激烈了。” “从pve,逐渐升级成pvp么?”白榆了然,同时对爱丽榭警告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情况,尽量不要进入地狱探索,同样是境界探索,龙脉界都比这里安全的多,那边最多是卡关,这边……” 打野时候还要堤防周边有没有其他人,免得自己辛苦刮了老半天的野怪,回头被对方一个cj带走,还把人头给送了,谁遇到都得心态炸裂。 爱丽榭鼓起勇气亲昵的抱住白榆的臂弯:“我当然不会了……只有和你们组队的时候,我才会来!” 她才不傻呢,能组队干嘛要单走? 如果不是每次进入地狱都是随机地图,其他超凡者早就学会抱团了。 她现在是越发体会到了命运编者的神通广大了……于公于私,于理于情,她都必须要抱紧这条大腿。 只是魔女小姐不知道的是,白榆也是这么想的……多养成几位厉害的英灵,他也可以直接舒坦的躺平。 这一波啊,这一波是双向奔赴。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又一次被打扰 一重地狱的收获的确很少。 因为白榆一路都没出手过。 全靠爱丽榭自己努力打怪。 这样就得不到他的超能力加持了。 虽然是组队,但他只是看戏,保底能力有心无力,顿时出货率就变得十分低下。 低下到什么程度……平均十一头怪物才掉落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灵魂精粹,而道具掉落概率相对高一些,但是几乎也都是消耗品。 地狱里的东西是带不出去外界的,能带走的也只有记忆、经验之类的东西。 白榆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因果系超能力的bug所在。 顺带,再服用了一枚灵魂精粹后,他立刻意识到了同样是超凡体系,龙脉界和灵魂精粹的不同。 简单来说,一个主要提升的是‘质’,一个主要提升的是‘量’。 灵魂精粹相当于是高热量的食物,虽然能滋养身体,也能使人变得强化,但也可能让人变得肥胖。 龙脉之气则是好比能量饮料和蛋白粉,跑龙脉就相当于在健身房锻炼身体,加上恰蛋白粉,总有一天能练出肌肉来,但相应的就是容易抵达瓶颈期……健身的人都知道,瓶颈期是很痛苦的,体重减不下去,体型也塑造不出来,因为身体已经抵达极限,人体本就有储存脂肪的本能在,再练下去就是肌溶解。 那么……倘若我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阁下又将如何应对? 灵魂精粹中获得的多余灵魂力量通过龙脉之气进行淬炼,相当于吃欺骗餐,欺骗身体已经有多余的脂肪可以消耗。 白榆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一来就可以获得双倍的快乐,实力进阶的效率也会进一步加快。 到了二阶后,明显能感受到等级提升速度变慢了,总得上一脚油门试试看管不管用。 此时两人已经探索超过两个小时以上。 爱丽榭也明显感到疲惫了,白榆看了眼暗沉的血色天空:“似乎是要下大雨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看来我们快进入中雨区了。”爱丽榭点点头表示同意,附近刚刚好有一栋破损的建筑物可以遮挡。 白榆看了眼这古早的建筑物,暗暗道:“地狱里居然也有建筑。” “应该是以前地狱的住民打造的,传闻在古老的地狱最初也是存在文明的,后来因为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争而互相毁灭了。”爱丽榭抚摸了一下石板:“毕竟使用的文字都是我们没见过的。” 血雨下大了一些,原本的毛毛细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小雨。 白榆问:“中雨区是什么?” “是一块活动的区域,是地狱的天气变化,小雨区域是绝大部分,如果雨势突然增加,就意味着可能遭遇更强大的恶灵。”爱丽榭观察着四周:“这也是一种警告,通常初入地狱的超凡者都会选择在遇到雨势变化时立刻退出地狱。” 白榆又问:“那是不是也有大雨区域?” “暴雨和特大暴雨都属于灾害。”爱丽榭抬起手拧干自己的衣角,头发自动动了起来,蛇发朝着四周甩出水滴:“一旦出现就意味着附近肯定有极其强大而恐怖的恶灵……不,应该说是恶魔。” “恶魔?” “恶魔是恶灵的进化体,是无数恶灵经过厮杀后决出的佼佼者,所以一旦出现就会加剧血雨,它们也会四处狩猎恶灵,同时也会击杀超凡者,攻击性很强。”爱丽榭谨慎小心的说:“而且恶魔通常会在四重地狱里来回走动,和超凡者不同,它们可以通过血雨和血河而穿梭在地狱中的多个地区。” 白榆想了想,淦……这不就是死神·境界里,虚和大虚的区别? 所以地狱就是虚圈?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说,恶魔的战斗力并不受到第一重地狱的限制。” “是啊,所以遇到恶魔最好还是赶紧跑。” 爱丽榭看了眼淅淅沥沥的中雨,心想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新手就该想着提桶跑路了。 不过在地狱里一起躲雨,难道不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么? 她的少女心仍不住有些泛滥了。 爱丽榭过去始终认为自己和爱情这件事没有缘分,但在和白榆重逢后她才清楚,并不是……她的童年虽然不幸,但还是被母亲保护并且深爱着,后来的两位亲人也竭尽全力的在照顾她,被爱过的人自然能学会如何去爱另一个人。 让她水泥封心的根本原因还是源自于童年的那场相遇,她根本找不到能媲美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青年的同龄人,再加上对于陌生人的堤防,使得她始终和其他人隔着一段无法突破的距离。 想要被她划入‘自己人’的圈子里是很难的,对任何人来说,在这个圈子里的一半都是至亲或者挚友,而爱丽榭本能的将‘自己人’的圈子压缩的很小,勉强只能够容纳下白榆一个人,最多算上半个雨宫真昼,但那也是顺带的。 她并不是恋爱脑,但她的确很缺爱。 缺少那种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机会,过去没有这种人,现在有了……她甚至巴不得自己可以变成小时候的模样,这样就可以尽情的缩在对方怀里撒娇。 可惜她已经十八岁了,即将成年的姑娘想要一个合适的撒娇对象,必然不会是老父亲,而是恋人。 用尽一切办法将对方绑住,哪里有比爱情更好用的枷锁和镣铐? 它可以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一切,索取的报酬不过是你的微笑。 她想了很久,然后打算找个合适的话题,却发现自己卡壳了。 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她在脑海里搜索着芙蕾的绿茶语录,却发现对方好像只是提到过一句‘在雨中穿着打湿的衣服,和另一个男孩保持一步距离就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这一招能轻易的俘虏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 安洁莉卡对此则是表示‘我才不会为了给一个男孩留下美好的青春记忆而故意不打伞出门,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所以,并没有后续…… 爱丽榭和白榆已经坐的很近了,但对方并没有心跳加快,甚至表现的稀松平常。 这种程度显然是不够的。 是因为编者叔叔身经百战心智成熟吗? 还是因为那位无明鬼女士已经提前有过类似的操作了? 爱丽榭正在绞尽脑汁的打开话题,避免这里的气氛被白白浪费,但她也不想说一些车轱辘话,若是只是普普通通的拉家常,那也无法取到决定性的效果。 就在女孩绞尽脑汁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捧起她的一梳头发。 戈尔贡的头发会自动生长和脱落,就和蛇蜕皮一样,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 也就是说,她的头发不完全是头发,是有感觉的…… 青年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身体微微一僵。 白榆轻轻摸了摸发梢的小蛇,嗓音轻柔的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很漂亮?” 并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深紫近乎于夜色,只在发梢位置存在稍稍渐变,才能看清它的颜色原本是紫色。 咚咚咚—— 爱丽榭的心跳变得清晰了,大概靠的这么近,对方也能听得到。 心跳声太过于吵闹,以至于后续白榆说的那句话都模糊不清楚,她根本没有余力。 她低着头,抿着嘴唇,眼睛躲闪不敢去看近距离的青年,但头发上的小蛇已经主动绕上了手指。 谁会夸赞她的头发很漂亮呢? 只有母亲,还有姐姐们……只有她们了。 而现在,又多了一位。 爱丽榭实在是过于好懂。 白榆心里说要刷高她的羁绊等级也并不算困难,雨宫真昼和她都吃这一套……同样的话,说给其他漂亮女孩一百遍,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触,因为自小就被如此夸奖,但对于爱丽榭,仅仅是这样的赞美她也不曾耳闻过几次。 命运编者虽然卑鄙的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但也是真心实意。 这一头蛇发在他眼里是看着一点也不狰狞恐怖,反而很漂亮。 那又不是真的带有鳞片的蛇,摸上去的手感就像是最上等的丝绸。 哪怕看着像是蛇,它也是绝不会咬人的。 爬宠饲主看到直接狂喜。 况且能在头发和蛇形之间自由变化……这也太酷了好吗。 人类的xp是自由的,可以不用去看医生。 白榆的赞美并非言不由衷,他主动的抚摸触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讨厌的话,谁会主动触碰呢? 头发上传来的细碎感触让女孩低垂的眼睛快变成一汪春水。 不需要言语,他只需要不断的摸头发,便能看到好感度正在一路狂飙。 如果不是有等级上限,现在就能直接突破到恋人未满级别。 爱丽榭调整好了情绪,她觉得现在就是机会,可以更加的大胆一些。 “编者叔叔,能不能告诉我……” 她这份有些‘贪婪’的诉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一只身高超过两米,羊头人身蜥蜴尾的奇异生物出现在了倾盆大雨里。 爱丽榭又一次错失了好机会。 她却来不及气急败坏了。 因为来者,正是恶魔。 【羊首恶魔】 【危险等级:36】 【备注:奔撤卖溜!】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 雨越来越大了,也变得越来越吵闹。 打落在屋檐上的雨水几乎连成洪流。 这也就是暴雨。 而暴雨的出现,是恶魔到来的征兆。 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约会也随之中断。 倾盆大雨里,羊头恶魔在发动进攻之前,白榆已经抬起狮心枪投出荡漾着云雷的长枪。 “立刻离开地狱!” 白榆不由分说道。 他知道自己死在这里也最多损失一两个命运点数。 但爱丽榭死在这里就要被爆精粹了! 虽然是有办法补救,但能不死当然不死。 就在白榆和羊头恶魔交手瞬间,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不一样。 同样是三阶,周敬炎的战力全部集中于灵兽,一旦灵兽被压制,他就只能投降……人工饲养的灵兽很难强过野生的灾兽,后者战斗经验、意志都远远胜过前者。 而这只羊头恶魔战斗力胜过同级……许多! 战斗力完全不弱于三阶的龙脉留影,甚至有所超过。 它本就是历经无数刺杀而诞生的恶魔,在地狱里的唯一消遣就是厮杀,进食也是厮杀,连拉个屎的功夫都没有! 难怪全身都沐浴着暴雨,根本就是从血水里泡着长大的! 只一击,白榆就感觉自己已经败了。 等级被压制了十级以上,连技艺都来不及使用。 他的脑海里接连闪过好几个方案,最终发现都不能奏效。 地发杀机的时候必须双脚踏地,而面对恶魔的进攻,不仅没有蓄力时间,而且不敢站在原地太久,否则就会被刺穿心脏。 神秘,或者神通,能破局吗? 使用英灵投影或许可以,但在境界探索时,不可使用未载入的英灵。 所以自身实力才是根本,打铁还需自身硬。 英灵编年史鸡贼就鸡贼在这里,它完全在现实里不限制你的实力发挥,有什么英灵就用什么英灵,那叫一个大方,任你随意装逼,有本事搞来一个五星级英灵,直接开无敌挂都行。 但! 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得老老实实的吃苦,不论是境界探索还是打副本,都得自己本体上去吃鞭子。 ——公瑾啊,请鞭笞我吧! 如果被打自闭那就更好了,挫败感会引发野心的膨胀。 退游是不可能退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游的。 “妈的……第一次被压着打。” 白榆喷出一口老血,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三个不死人の翻滚才避开接连的追击。 羊头恶魔的攻击模式堪称简单,就是从手掌射出的骨矛以及极强的进展压制力,打不过是因为基础属性被压制。 自己的速度是五十,对方就是一百,差了足足一倍。 之前打‘凰’的龙脉留影都没这么憋屈,因为她的属性和自己差距并不大。 白榆觉得自己也杀过几个三阶了,只是没想到活人远没有恶魔难缠,难怪这玩意只能关押在地狱里。 如果放出去一百头到城市里……绝对会生灵涂炭的。 白榆不想白白挨打了,直接憋住一口气,强行催动礼装效果。 【礼装·飒沓如流星】 【主动效果:发动后将大幅提升爆发力,仅限一次攻击】 并拢指尖,凝聚凤凰内息。 笞凤凰! 攻击抽打在了羊头恶魔的脑袋上,那如同白骨覆盖的面首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恶魔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白榆看了一眼胸口,骨刺已经贯穿了肋骨,穿过了肺部,已经是重伤了。 不过,很快伤口便不再流血。 他的身形开始化作灰雾。 因为爱丽榭已经退出地狱,他也无法长时间留在这儿。 这一战有始无终的结束了,白榆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临走前他大拇指划过脖子:“下一次见面,一定爆你精粹!” 噹——! 灰雾消散,骨刺掉落在地上。 恶魔捂着被血流不止的左眼,挥拳砸碎了地面,无能狂怒。 …… 从地狱里挣脱出来。 爱丽榭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还在躺椅上。 “你醒了?”修女小姐就在一旁候着,她微笑着调侃道:“手术很成功哦。” 爱丽榭听到这句调侃,下意识就想翻白眼,不过很快就联想到了地狱里发生的事,也没了心情调笑。 她坐起身来,手里的大赦证亮起光泽,许多红色的光点从她的身体上飞出来,被白色羽翼拥抱的纯白宝石底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细小的如果不细细看也根本看不清。 让娜说:“这些鲜红就是地狱的罪业污染,如果没有大赦证,它们就会在你的灵魂中不断聚集不断沉淀,最终彻底污染你的灵魂,让你变得不再是你自己。” “下场就是像邪法师一样被杀死?” “又或者被送入教会的审判所里,虽然不一定会死,但一定生不如死。”让娜说:“所以千万小心哦……等它在全红之前,记得来教会更新。” “我会的。” “希望如此。”让娜认真的说。 “为什么这么说?”爱丽榭不解道:“难道会有人不更换大赦证?那不是找死么?” 让娜敲了一下爱丽榭的额头:“你这小姑娘,第一次进入地狱就能泡了三个多小时,瘾这么大,我只是担心你控制不住限度。” 爱丽榭下意识辩解道:“我只是在地狱里……” “做什么?难道你和恶魔有个约会?” “……我巴不得把恶魔掐死一遍,复活过来,再掐死一遍!”爱丽榭提到恶魔就气不打一处来,拳头都硬了。 “嘴是真硬。”让娜好笑道:“若是真碰到恶魔了,你能跑得掉都算是运气好。” “所以你刚刚说的‘希望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爱丽榭把话题回正:“难道真的有人会不换大赦证?” “当然有。”让娜抱着双臂,她表情纠结了片刻,然后又松开眉头,然后说:“这原本不在义务告知的范畴之内,教会内也说尽量别告诉超凡者避免很多人会故意触碰,但我觉得提前告知和警告比等他们自己发现了更有效果。” “接下来都是我的自言自语。” “地狱的罪业除了会对精神产生污染,使人格产生偏移之外,也会有一些作用,譬如让人更有创造力,思维更加活泼,甚至可以让超凡者更快的提升实力境界,这是因为大赦证在清除罪业的同时,也会使你们损失一部分的精粹。” “自然就会有人迷恋上这种灵魂污染的感觉,逐渐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甚至会有人主动绕开大赦证来吸收这些罪业污染,特别是一些灵感匮乏的艺术家和文学家,一个个都是瘾君子,连罪业污染都敢碰。” 让娜指着太阳穴:“那些污染者的脑子里就像是在开party似得,闹哄哄的根本停不下来,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彩色小人在跳舞。” “你还是学生,未来光明,我想你应该不会走上这条路,不过姑且……还是提醒你一句,可不要走上歧途了。” 爱丽榭无比自信的说:“我可不需要靠这种歪门邪道来变强!” 因为我有更粗的大腿可以抱! 修女小姐满意了,她伸了个懒腰,重新盖上修女的头套,打了个哈欠,旋即整理了一下表情,清了清嗓子:“咳咳……” 立刻又恢复成了最初见面时那位被誉为圣洁之容的圣女。 爱丽榭想要吐槽。 不过在离开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问道:“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是啊。”让娜的营业模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你一直都在旁边等着我么?”爱丽榭低声问,她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对方触碰时的温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让娜的表情稍稍脱离了一下营业模式,然后又恢复过来,优雅道:“作为引导者,这是应尽的职责。” 爱丽榭没有再问,只是离开教堂前对她提裙行礼:“谢谢你的帮助,让娜修女,我很庆幸自己初次进入地狱的引导者是你这样负责的人。” 她说完便离开了。 并未注意到,阳光下,让娜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不自然的挠了挠微红的面颊。 明明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却还这么庄重的道歉,真叫人不习惯。 不过……爱丽榭·歌德么? 名字已经记住了。 下次可以借着探查大赦证的名义……去看看她。 毕竟……自己是对方的引导者,有义务好好看着她,不让她误入歧途。 …… 她们的相遇,也是命运使然的结果。 命运的车轮,正在滚滚向前。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当浮一大白 南陵市。 高三生已经毕业,此时正值夏日炎炎的时间。 高温导致空气都有些变形,火炉城市让道路上的人群行走速度也放的很慢。 华漓站在学校门口的遮阳伞下,手里握着手持电风扇,感觉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好——慢——啊……”她对着电风扇发出啊啊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时,一阵冰凉的气息忽如其来,她顿时感觉周边温度变低了。 侧过头一看,顿时如同见到了救兵似得伸出手拥抱上去。 “青雪,我的超人!” 她揽着阮青雪的腰肢,在对方的冰肌雪肤上蹭来蹭去,像是大夏天抱住了一块冰,觉得浑身无比舒适。 阮青雪无奈的按住华漓的脑袋:“你怎么越来越像只猫了……” 以前周姐姐家里养的猫就这样,一旦进入夏天,它就会进入空调房里一躺。 “青女血脉就是好啊,走到哪里都自带冰箱,不怕冷更不怕热。”华漓一脸的羡慕:“我也想要!” “也不是那么好的。”阮青雪说。 “譬如呢?” “不能洗太高温度的热水澡,否则容易烫伤皮肤,皮肤太白了,看着有些吓人,得穿长衫和丝袜,敏感度也有些高……起初我每天睡觉翻个身都会醒过来,现在虽然好一些但也要慢慢习惯。”阮青雪掰着手指说:“我过去一直都习惯于穿衣服睡觉,现在必须选择不穿衣服。” 华漓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炫耀吧!” “其实还有另一点。”阮青雪脸颊一红,压低声音贴近耳畔说:“会脱毛。” “?”华漓先是看了眼阮青雪的头顶,她的头发明明还在。 然后她忽然察觉,猛地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阮青雪:“会脱吗?那岂不是光秃秃的…!” “会的。”阮青雪捂着脸:“为什么血脉觉醒会有这种尴尬的事啊,老家都没告诉我过。” 华漓欲言又止,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无语,她只能安慰道:“至少不用刮和自己修剪了。” “你会刮?”阮青雪惊讶的问。 “偶尔会。”华漓很自然的说:“毕竟太杂乱也不行啊,我一般是用剪刀,又或者是刮毛器……” 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我建议直接用胶带比较好,简单还省钱。” 华漓顿时头顶冒起问号,看向另一边的少年,骂道:“两个女孩的闺房话你也偷听?” 孔文摊手:“我才不是偷听,只是你们说的太大声了,而且不就是聊这个,有什么好害羞的。” 华漓瞪眼:“你还说!” 孔文奇怪的反问:“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举起手,露出光滑的腋下:“不就是腋毛吗?我平时就是用胶带处理的,贴上去,撕下来!又快又好!” 且不论孔文到底有没有搞懂,光是听到这个描述,看到他腋下一大块通红区域,那是胶带存在过的证明。 他的确是来真的。 “嘶……”阮青雪下意识的夹紧了左右手,大概这就是看着都觉得痛吧。 华漓脏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拍了拍孔文,叹了口气:“那个……阿文,男孩子对自己也要好一点啊。” 孔文不解:“我对自己怎么不好了?” “好啦,都别说了,到此为止。”阮青雪及时打断,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 “还是冰镇的。” “是我捂冷的。” “哎,真凉快。”孔文说:“你以后家里都不需要空调了。” “空调可以制热的。”华漓翻了个白眼。 三人在这边闲聊着,经过接近一个月的养精蓄锐,三人都已经做好了去往蓬莱接受考试的准备。 今天到学校门口等待蓬莱的招生办来接人。 此时公交车停在了公交站台上,从车上下来一道人影,后者是一名老人家。 通常提到老人家都难免会有一种迟暮感,毕竟人至老年,不可避免衰老的出现。 可这位老人给人的感觉却是称得上一句老当益壮,头发早已是白色,却不是干枯的白,而是淡淡的银白,理梳的十分干练。 大热天中,他的衣着仍然相当整齐,衬衫之外是一件马甲和外套,打着领结。 高温足以摧毁这一套西装带来的风雅,因为会很热,但老人仿佛隔绝了炎热般,表情不动声色,额头丝毫不见汗水,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伤疤,斜撇过左眼,不算苍老但足够沧桑的面容上的褶皱痕迹如同风霜铸就。 简单来说,这是一名帅老头。 华漓见到第一眼都不禁感叹了一句:“哇…!” 阮青雪虽然没有感叹,但视线也还是不禁朝着对方看了好几眼。 她看不出对方哪里特殊,只是觉得…… “有点眼熟诶。”孔文野兽般的直觉生效了,他一句就说出了阮青雪内心的疑虑。 “的确很眼熟。”阮青雪说不出哪里眼熟,她很确定这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帅老头如果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正思考时,帅老头已经径直走了过来,并且也站在了学校正门口的位置。 “这里就是南陵三中啊。”老人摸了摸下巴:“好久没回来,倒是没什么变化嘛。” “这位老人家,现在南陵三中已经放学了哦。”华漓主动搭话道:“里面已经没学生在上课了,目前处于封校状态。” “我知道。”老人哈哈一笑:“就是顺带过来看看,我孙子也在这里上过三年的学,吃过不少苦头。” 阮青雪问:“您的孙子?” 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这种熟悉感,难道是,莫非是…… 瞬间阮青雪警觉起来,情绪稍稍激动,白皙的小脸蛋也涌上一丝红晕。 如果是真的,这时候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认真礼貌的打个招呼,要表现出良好的家教,嗓音千万不能发颤,不能紧张…… 就在阮青雪自我告知的时候,再度被一人抢先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孔文一拍脑门:“这不是白榆他爷爷吗!” 阮青雪脖子僵硬的看向满脸惊喜的孔文,后者根本没察觉到阮姑娘眼中蓄积的漆黑冷意,直接冲上去握住老爷子的手晃了晃:“老爷子您好,我是孔文,白榆是我最要好的哥们啊,我们初中开始就是一个班上的好兄弟了!” 白破天被晃了晃手,有些奇异道:“这么说,你们都是高三一班的毕业生?” 老人笑了笑:“倒是一次有趣的偶遇……嗯,两位血脉觉醒,三个超凡一阶,没想到南陵三中的教学水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轻轻扫一眼就说出了三人的实力和境界。 华漓顿时意识到白老爷子不简单,直接撞开孔文,自我介绍:“白爷爷你好,我是华漓,是班干,和白榆也是三年老交情了!” 白破天目光停在华漓脸蛋上几秒后问:“华玉璋是你的?” “爷爷。” “你们确实很像。”白破天夸奖道:“有你这个孙女,华玉璋应该足以含笑九泉了。” 华漓惊讶的看向白破天,华玉璋的死在家族内都知道,但外界应该不清楚。 “不必惊讶,华玉璋那身体我是清楚的。”白破天感叹道:“上一次和他手谈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就已经有了未老先衰的迹象,不过这爱家如命的老家伙大抵会硬撑着一口气不死……怕是连让人参拜的墓地都没有。” 华漓鼓足勇气反驳道:“爷爷是和林海涯比武时力尽而亡的。” 白破天这次倒是真的惊讶了:“他居然能下定决心?” 华漓不想多说细节,只是认真的点点头:“爷爷走时很满足,他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武者之心。” “这老家伙,居然能违抗自己的宿命啊……是一件好事!” 白破天哈哈大笑,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用酒壶痛饮一大口:“当浮一大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爷爷好,爷爷再见 这帅老头,一看就知道非常人。 华漓出生在华家,自幼被爷爷带大,自然能知道什么是高手风度。 从白破天的身上,她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高手感觉,哪里都像是个普通人,但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后者的实力境界应该已经高到了一定地步,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勘探的了。 最差也是个四阶,甚至…… 浮一大白的白破天紧接着看向最后一人。 阮青雪自我介绍:“我名为阮青雪,也是白榆的同学,我……受过他的大恩,见过白爷爷。” 白破天打量着阮青雪,目光明显要更细致一些,甚至带着几分审视,并未说话,那目光里的审视并不严肃,而像是在品鉴古玩字画时的淡淡爱惜。 “青女血脉。”白破天一语道破:“阮家终究还是时来运转了。” “什么?”阮青雪听不明白。 白破天却只顾着自言自语,神色里多了几分戏谑和嘲弄,像是释怀了很久之前的某件事。 “真是不可思议……这么说来,谬天机那老头给阮家定下的‘百年内必定血脉断绝’的卦象是错了?” “当年阮通才千金散尽试图勘破迷局,却被这半仙一卦吓了个半死。” “哈,这臭老道,我就知道他是在瞎逼逼!他懂个屁的命数!” 他很想再喝一口酒,不过还是停下了动作,重新看向阮青雪,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你大概是不清楚的,那时候的你可能还是个孩子。” “当年你父亲花费了很多钱打通关系,去了一趟观星司,请了谬天机给他卜了一卦,结果算出来的结果是阮家气数已尽,血脉必将断绝。” “但如今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那老道士的卦错了。” “他若是见了你,怕是会欣喜如狂吧……天下命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是谬天机常说的话,可他的卦几乎没错过。” 阮青雪微微一怔,低声说:“如今阮家,的确只剩下我和我兄长。” “血脉断绝,指的是你全家一个都不会活,包括你和你兄长,如今你活下来还苏醒了血脉,已经超过了卦象的限制。”白破天解释道:“放心,这卦象定然是已经错了,即便它过去曾经正确,命数也已经改写。” 阮青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这种事,这么说,父母可能一早就知道家里的灾祸? 白破天微微眯起眼睛,忍不住又拧开酒壶抿了一口:“真是让人忍不住啊,走这么一趟接连碰到好几件让人高兴的事,哈哈!可不能贪杯了,在办正事之前,若是喝醉可就不好咯!” 孔文连忙追问:“我呢?那我呢,白爷爷,我的呢?” 白破天看着孔文,表情古怪:“你应该是巨灵族的吧?” “对啊。” “我还真没什么交情。”白破天直接说:“毕竟你家里代代都是妻管严,结婚还早。” 孔文忽然脸色发白:“不会吧?” “看开点吧小家伙。”白破天安慰道:“毕竟巨灵血脉虽然威力无穷,但身体变大不代表脑子也变大,妻子就是丈夫的外置大脑,我记得你们也应该有联姻传统的吧,好像是慕容家……” 孔文更加恐慌起来,立刻拨打电话号码给自己亲妈问个情况。 白破天并没有进去学校,而是和华漓、阮青雪聊了几句关于白榆的事。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白破天还有些意犹未尽,聊起孙子的事,他每每都感觉不够,也遗憾自己不能留在南陵市陪伴对方长大。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白破天看了眼街口位置的公交车。 “白爷爷慢走。”华漓礼貌的说。 “您是刚刚回来吗?”阮青雪问:“需要我联系一下白榆……” “不用,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要留着才算是惊喜。”白破天也很期待和孙子会面的时候,旋即又问道:“你们接下来是要去蓬莱?” “是的,要参加考核。” “以你们的实力通过应该不难。”白破天转身上了公交车。 ‘——滴,老年卡!’ 他摆了摆手:“等你们去了蓬莱,再见吧。” 车辆离去后。 华漓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青雪有没有觉得,白老爷子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但是莫名的压迫感很强啊。” “嗯……”阮青雪直觉道:“我觉得白爷爷应该是五阶以上的超凡者。” “真的假的!” “若离是先天英灵血脉,若是白爷爷是超凡五阶……那么白榆和若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你不这么认为吗?”阮青雪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我觉得白榆更像是童养夫。”华漓摊手,但还是表示了赞同:“不过白爷爷的境界确实很高,没想到南陵市会有这样藏龙卧虎的人。” “他不在南陵市……那身打扮是隆冬才有的定制牌子的西服,大夏里几乎很难看到,他穿的却很得体和习惯。”阮青雪十分肯定的说:“这证明他一定是常年不在国内生活,所以就连用的酒壶也是国内没有的款式。” “你观察的好仔细啊。” “一般般吧。”阮青雪将头发撩至耳后:“我只是感觉他突然回来,来意应该不简单。” “去了蓬莱,见到白榆后,这件事先保密吧。”华漓也当机立断:“别人家事,我们不好随意插手的。” “嗯,我同意。”阮青雪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的语气忽然怨念起来:“待会等孔文回来,不论他是抬左脚还是抬右脚,我都要以这个为理由狠狠踢他的屁股一脚!” …… 下了公交车,白破天回了自己家。 那栋房子最初是他的,然后留给了儿子和儿媳,最后到了孙子手里。 他平日是在对门住的,结果一走十年。 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而入。 装修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变了一些。 他站在门口,眼里仿佛能看到过当年白星河坐在椅子上和挺着大肚子的妻子聊天的场景。 也能看到小男孩在沙发上被顽皮的小丫头骑在身上也不反抗的场景。 他揉了揉眼角。 “老了啊……” 心老的时候,才会真的老。 白破天走入了厨房里,手里提着新买的酒菜开始做饭。 他的手艺一直都不错,当年妻子也是因为他烧的一手好菜,才跟他相识。 油烟机鼓动,做菜飘出的烟火气息在厨房里萦绕。 仅仅是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房门再度被打开。 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苏浩然看向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豆烧肉走出厨房的老人,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本以为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 没想到他会先回来做一顿饭,还是得到楼下邻居的消息后才匆忙赶来。 “还愣着干嘛,洗洗手,准备吃饭。” 白破天笑骂道:“我这老头子这么久不回来,托你们夫妻照顾小玉京十年,就算大恩不言谢,至少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商明娥这才松了口气,主动帮忙盛饭和整理桌案。 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 已经算是十分丰盛。 “手艺是有些生疏了,在罗马不常做。”白破天拿起筷子:“动筷子吧,都别客气。” “您若是回来,也该早点说一声。”苏浩然没忘了带一瓶酒,打开后满上一杯。 白破天嗅到酒香味便反应过来:“这是碧落泉的酒酿啊。” 苏浩然说:“我记得老爷子您是最喜欢这种酒。” “喜欢自然是喜欢,我妻子就是碧落泉的专业酿酒师啊。”白破天端起酒杯轻轻一碰,望着碧色的酒液喃喃道:“她比我还能喝,却总是劝我不要贪杯。” 仰起头一饮而尽,续上一杯酒。 “在国外可喝不到这纯正的碧落酒。” “今晚可算是能一解肚里的酒虫馋了。” 气氛很好很温馨,很有叙旧的感觉。 但苏浩然和商明娥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假象。 老人家表现出的和蔼是源自于对夫妻照顾了白榆十年的感谢,但哪怕再如何感谢,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先礼而后兵。 只是等待一个挑明的机会罢了。 酒过三巡,老人似乎有了几分醉意,说了很多话,但无非都是十年前的那些。 他有时候也会很安静的听,听这十年里,他错过的那些事。 终于,商明娥没有丈夫那么能沉得住气,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您选择在现在这时候回国来?” 白破天晃动着酒杯:“我也是大夏人,回国有什么稀奇的,想回来就能回来……你们真以为那道封禁令拦得住老夫我?又不是那位戴丝绸手套的大人开了金口玉言。” 苏浩然虽然也喝了许多,但并未喝醉,他的理性仍然十分清醒,问:“所以您只是回来看看玉京?” “这么说也对,但不够准确。”白破天放下酒杯:“我要带他去罗马。” “去陪您老过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苏浩然故意问:“可以是可以……那什么时候送他回来?” 白破天指着苏浩然,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都四五十的人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啊!” 苏浩然说:“家里人不必说客套话。” 白破天瞪眼:“非要我把话说的太明白?” 他直白道:“老夫我想早点抱上重孙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就是后悔 老人家只是想抱孙子。 他能有什么错呢? 听到这话,苏家夫妇的表情变得略微怪异。 苏浩然不合时宜的幽默道:“那要不然,我们打个电话,催一催?” 商明娥瞪眼道:“瞎说什么呢!若离还没成年!再着急也得等她二十岁后再说。” 苏浩然揉了揉眉心:“适当的开明一些也不是不行。” 商明娥反问:“英灵血脉哪有那么容易怀上孩子?” “行了行了。”白破天直接打断。 老爷子拿出一沓照片甩桌子上:“这都是我给玉京物色的对象,只要他看上了,回罗马那边认识一下,半年内就能结婚!” 商明娥看了一眼照片,心想果然如此。 她还是忍不住:“我不同意——!” 为了自家孩子她也是豁出去了:“白伯伯,您当年说了让我们把玉京当儿子养的!我也打赢了,北冥钥也和我情同姐妹,我算玉京一个亲妈不过分吧!现在您直接一句话就把婚事定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爷子却倔口道:“这不是还没定吗?” “有什么区别,都是要娶罗马的姑娘!”商明娥扫了一眼照片。 苏浩然则是拿起那一沓照片一眼看过去,一共十一个姑娘。 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白的都有,从强气御姐到合法萝莉都有,可以说是…… “不合适,都是群大洋妞!”商明娥怎么看都不顺眼。 “还有洛丽塔类型的。”白破天补充道。 “西方女人老的快!” “那就挑个五岁差的。” “这是犯罪啊!” “在罗马可不算犯罪,这是雅事。” “外国佬不知廉耻,老爷子您怎么也跟着乱来!” “我为我孙子考虑!廉耻丢一丢也不碍事,活到这个岁数,道德标准要灵活一些。” “停一停……乱了乱了。”苏浩然无奈道:“不是这个问题……如果这些姑娘是嫁到大夏来,让玉京自己做决定也可以,但是就这么把他带去罗马的话……” 苏母直直的问:“我家若离怎么办!” 白破天哼了一声:“苏若离这丫头绝非良配!换成若即这丫头,我还能勉强答应,但她可不行!” 苏母顿时火气就冒起来了。 苏浩然解释道:“若离性格已经变了许多,和十年前并不一样,如今已经是个稳重温柔的大姑娘了……而且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同吃同住同居,已经远胜过一般的青梅竹马,您即便是要拆散他们,玉京会答应吗?” 他将照片推了回去,反客为主的问:“还是伯父您认为,玉京是这样见色起意的孩子?是个忘了糠糙之妻的陈世美?” 白破天哼了一声:“别给我戴高帽,也别玩弄这种话术!” 苏浩然笑了:“您看,伯父不也是认为不是吗?” 他自信道:“恕我直言,这上面照片我都看了——要说漂亮的确漂亮,但比我女儿还是有一段不小差距的。” 在苏父苏母看来,白榆和苏若离已经是cp锁死不可动摇的了。 别说你白破天不可动摇,只要亲爹亲妈敢反对,他们就敢直接逃婚。 白破天沉闷的喝了口酒:“白家的基业都在罗马,我出去打拼了十年,是图什么你们很清楚,终归是需要有人去接这个摊子的。” 商明娥不满道:“所以您老觉得自己辛苦了十年,就应该过上含饴弄孙的生活,要对两个小辈棒打鸳鸯咯?” 她嘀咕道:“别以为您是个武圣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家女儿十年后也一定跨入五阶,到时候她真的会去抢老公的。” 白破天被尖锐的刺了一下,顿时大翻白眼,换成其他人,他此时肯定已经怒了,但对这小两口根本不好意思摆谱, “那是我老白家的数百年基业,可不是我这十年打拼而已。”老爷子强调了一句,旋即目光变得缅怀起来:“当初我父亲打算放弃一部分国外基业回到国内打拼,结果呢?投资也是血本无归,被吃的干干净净。” “我已经算是韬光养晦了,但在大夏这片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儿子失踪这么多年了找不到,儿媳被关押在娘家且十年见不到亲生儿子——老夫已经是忍了又忍了!” “但这种委屈,我可不想再留给小玉京了!” “在罗马,只要他不把天捅破了,这辈子都可以过的舒舒服服!” 老人主动诉苦道,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但是这跟您棒打鸳鸯有什么关系?”商明娥还是抓着一点不丢。 白破天再喝一口酒,退一步妥协道:“那把你们女儿带去罗马也行!” “若离是英灵血脉……去不了的,国家层面都不可能同意。”苏浩然苦笑道,若不是因为苏若离身份特殊,放她跟过去在西方待几年再回来坐月子,两夫妻也不至于舍不得。 白破天老流氓的一摊手:“那不就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伯伯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跟小辈耍流氓!”商明娥气的牙疼。 “那是我孙子!”白破天说:“也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和牵挂了,你们难道希望我一个老头子死在国外都没人替我收尸?” “伯父您喝多了。”苏浩然说着又倒了一杯酒:“都是些醉话,当不得真。” 商明娥说:“玉京现在可出息了……也不见得非得你把他带去罗马照拂啊。” “这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出头。”白破天表情有醉意,但目光仍然清醒:“虽然血脉被废,但他仍然是北冥家的嫡子,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若是他还能成为天才,北冥家会如何想?他们会选择支持,还是选择打压?” “不论是哪一个,只要卷入北冥家内部的宅斗里,就注定没完没了!” “大夏的规矩森严,体系严苛,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往上走一步,就要挤下来十个人、一百人……被这群人怨恨盯上都是难免。” “如今他还不到三阶,自然感受不到,等到了这之上,就会意识到这份压力有多重。” “而且你们大隐于市的苏家主脉,还是我这半死不活的白家,能给予他多少助力和支持?” “就算苏若离是英灵血脉,她又能挡得住多少明枪暗箭?” “她纵然心甘情愿做这个护道人,那玉京呢?” “他难道不会有愧疚,不会动摇,不会难过?” 老人一句一沉重的说:“这就是大夏,行路难啊……难啊!” 若是靠着天赋就能走到最后,那世家的存在就成了一个笑话。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笑话,世家会尽一切努力的给天才向着天骄的晋升路径增加阻碍。 若是真的阻拦不住,那就选择加入……好比韩国财阀对一些新兴公司的操作,要么打压,要么收购。 “去了罗马,就不存在这份压力了么?” “老夫自己就是学贯中西的超凡者,东方的武学在西方也有相当多的拥趸和受众,骑士体系缺乏自我革新,早就该变一变了。” 白破天痛饮一口憋屈:“白家最初就是在西方开武馆的!” “至少在那边,我能做到给自己的孙子遮风挡雨!” “而在大夏,除了匹夫一怒去震慑宵小之外,别的什么都办不到。” 他也是堂堂五阶超凡,混到这一步,自然是深感憋屈。 在东窗事发后再震慑连亡羊补牢都不算,真正的强者理应做到未雨绸缪,给后人撑伞。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孙后代考虑,站在白破天的角度,他的确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商明娥还想说什么,但苏浩然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掌,他听明白了,想要说服白破天是不可能的。 他正是为此而准备了足足十年,不可能于一朝一夕中放弃。 苏浩然问:“您在信里,也提到过……除了定亲之外,还有另一件事,那件事是什么?” 白破天说:“这件事,我会当面和玉京说清楚。” 商明娥作为女人和母亲的第六感正在生效,她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看来老爷子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就回国了,可能‘这件事’才是他用来说服白榆随他去西方的杀手锏! 苏浩然看到了商明娥的焦急神色,但并未加以追问。 又一次碰杯后,白破天问:“苏小子,没什么要说了?” “我意识到说什么都无法说服您,索性也不提了,今日是阔别十年的再见,还是好好喝一杯吧。”苏浩然也不想继续拉低印象分了,两家本就是亲如一家,也不该如此争执而坏了感情。 “你啊,真是越来越像那个老家伙了,圆滑。” “我就是不想成为祖父那样,才来的南陵啊。”苏浩然说:“我才不想变成他那种把人情世故都放在秤上衡量的人。” 白破天点点头:“也是……不过你们虽然圆滑,但那股子傲慢劲都在。” “哪有?” “就像是现在你笃定我无法带走玉京一样,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这么想。”白破天笑骂道:“真以为老夫看不出?” 苏浩然也坦白道:“我只是认为他们长大了,早已今非昔比,我和伯父不同,都是看着孩子在身边长大的。” “两个孩子的成长,我是亲眼看到的。” “玉京已经不是那个沉闷的孩子了,他的进步一日千里也不足以形容。” “可能在伯父眼里看来还太过于稚嫩,但在我看来,他已经拥有作为一名强者的资质了,缺乏的莫过于一切历练……但凡击不倒他的,都会使得他更加强大。” 商明娥忽然道:“好男儿百炼成钢……这是阿钥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如果玉京将来决定了要走哪条路,就让他去吧。” 白破天沉默以对,十年的缺席,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多少发言权。 苏浩然也表示理解:“您不想放手的道理,我是懂的,为人父母的,哪能不想为孩子遮风挡雨一辈子?” 白破天蓦然道:“若即丫头的那件事,你们看得开?” 苏浩然摇头苦笑:“哪能看得开,我至今都时常在后悔,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去蓬莱。” 白破天沉声道:“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和我的想法。” 他们都失去过一次亲人,应该明白这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刺痛。 老爷子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出于一个简单而朴素的想法——他不愿意再一次失去。 “我当然明白。”苏浩然饮下一杯酒,他也有些醉了,眼睛微微泛红,目光稍稍涣散:“我当然明白……” “但是。” 他放下酒杯,揉了揉眼眶,低声道:“这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就是后悔。” “所以我不会后悔当年做出的一切选择。” “我选择等待。” “即便是用一辈子的时间,等我女儿回家!”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酒过几巡。 苏浩然喝醉了。 商明娥将他扶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散散酒气。 白破天酒量很强,喝了这么多杯,也是醉而不倒。 到了他这个境界,能醉一场反而是难得,当然,要醒酒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独自喝着酒,自斟自饮的老爷子晃了晃空荡荡的酒瓶,忽然道:“小明娥,你说,若是老夫我今日去一趟帝都……” 商明娥瞪了他一眼:“您可别胡闹了!” “说说而已。”白破天念道:“难得回来一趟,若是不闹一场,生怕这世道会把我遗忘了。” 老爷子站起身来,看向走到阳台上,看向窗外明月:“忘了我白破天无妨,但不能忘了我白破天还活着。” 两个大老爷们都喝醉了,商明娥不禁头疼起来。 她现在很想给蓬莱去个电话提前通知一声闺女。 虽然有一定把握白榆不会被那些照片里的漂亮姑娘拐跑,但是……万一呢? 白破天实在过于胸有成竹,这让她反而有些不安。 …… 大夏境内,素有一岛三山五台之说。 一岛,自然指的是蓬莱岛。 三山,指的是三座灵山、仙山,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昆仑,巫山和泰山。 五台,指的是五座灵台高台,大多是地名,要么是洞天福地,要么是为人所有。 一为方寸灵台,位于灵台山,如今已经隐于山海不见踪影。 一为佛缘灵台,位于大雷音寺,传闻在灵台之下感悟佛法可一日千里。 一为斩龙台,只有传闻,没有实物。 一为黄金台,曾经为皇室所有,如今已经收容于国库中,乃一国气运之物。 最后一个,名为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凤凰台曾经是凤凰停留之地,也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宗门驻地所在。 宗门以凤凰台为名,为隐世大宗之一,至今仍然保留着传承,不过早已不复当年盛况。 凤凰台这一宗门,从弟子到师傅,加起来不过寥寥五人,已经和普通的野鹤道场没什么区别。 传承几乎是断了,曾经的功法传承也大多断代,剩下的东西都是些神武司都看不上的杂牌。 连掌门都要靠着附近景区的人流量开饭店来维持生活,弟子也是每周一三五下山打工,二四六宗门修行,周日放假回家。 到了这一代,凤凰台已经算是传承断绝了,只剩下一个名号还在流传而已。 但……几年前开始,许多事发生了变化。 从一个人的到来为开始,一切都变了。 凤凰台掌门的凤梧梧仍然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独自一人背着包走到了凤凰台上,开口便是要报名加入宗门。 她自称凰栖霞。 当时副掌门的凤桐桐生怕这头肥羊跑掉,连忙招待起来,再怎么说骗对方入门体验一个月,好歹宗门报名费和伙食费也可以小赚一笔。 结果对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即便是知道了凤凰台的窘境也没什么态度上的变化。 她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对此早已有所准备。 她很漂亮。 凤梧梧相信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她都会对她的美貌感到震惊,但随着时间相处的更久一些,她反而能忽略这份容貌,而更多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仿佛生错了时代一般的……孤独。 栖霞最喜欢坐在一颗老树下看云烟,云舒云卷,烟雾了散。 云海很美,但看了这么多年,凤凰台的人们早就腻了,可唯独她能看了这么多年仍然不腻。 凰栖霞也不是四肢不勤的人,她也会帮忙打理门派事务,虽然入门很晚,但比起那些被半哄骗进宗门的小丫头,她更像是大师姐。 凤梧梧知道她每年必定下山三个月,在每年三月下山,六月折返,不多不少。 她们都不清楚栖霞是去了哪里。 小丫头们会围绕着栖霞叽叽喳喳的问她去了哪里。 这种好奇能持续一周多,后来凤桐桐对栖霞说小孩子热情散的快,给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就行。 所以第二年的时候开始,她总会带上礼物回凤凰台,小女孩们拿到礼物后就不再追问。 倒是凤梧梧这个当掌门的会越发好奇起来。 凤凰台的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正常过,她的好奇心也是与日俱增。 直至第三年的某一天,一名背着双刀的青年来了凤凰台,跨过云海,满身血气。 她在见到栖霞的瞬间就拔了刀。 还当着孩子的面。 凤梧梧意识到对方远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对手,便招呼着凤桐桐带着人快点离开。 她试图上去周旋一下,但也怕的双腿发抖,这么多年的掌门都是从母亲那里继承过来的,这些年为了挣钱也只顾着颠勺了,哪里有什么实战经验。 她都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宗门仇杀,也来不及问栖霞发生了什么。 她回头,想要让栖霞赶紧离开。 却是看到了那总是坐在树下看云的女孩终于站起身来,眼神里仍然古井无波。 她当着那人的面,轻轻一挥衣袖。 凤凰台的漫天云海化作晚霞。 带着杀意而来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两把散发着高温的双刀,刀身一片高温熏烤过后的橙色。 凤梧梧心跳剧烈,她从那一刻起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代凤凰台传人都不肯离开这里,不肯选择更轻松的活法。 只需要卖掉宗门,配合一下当地官方改成景区,就能坐地收钱。 这片云海风景如此的美不胜收,定然能卖一个好价钱,会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但是历代掌门,包括凤梧梧自己都不肯点头答应,吝啬的不愿和任何其他人分享这片景色,不愿改动这里的古色古香。 母亲临终前都握着姐妹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照看凤凰台。 她当年不明白,后来不愿意签下售卖契约,也只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家,又怎么能给其他人霸占了去。 现在她懂了。 其实历代凤凰台的掌门都是在等。 等她回来。 凤凰台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迎回了那只离家的凤凰。 凰栖霞。 凤凰栖云霞。 从那天后,凤凰台也还是那个凤凰台,没有变成什么修行圣地。 隐世大宗终究成为了历史,不过……因为凤凰回来了,所以凤凰台还在。 凤梧梧没有改天逆命的想法,她也没指望这一窝子咸鱼能成为什么修行天才,她能在五十岁之前混到三阶就已经光宗耀祖了。 不过两姐妹倒是可以活的轻松一些,饭店每年淡季都可以歇业一段时日了。 光是那一对双刀就卖了不少钱,还有凰栖霞不知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一些杂物,把凤凰台翻修和改进一下都绰绰有余。 现在已经是八月了。 天气有些热辣,好在凤凰台上仍然清凉。 凤梧梧早晨推开门窗,深呼吸一口气,神清气爽,正要和凰栖霞打个招呼。 但并没有在那棵树下见到熟悉的背影。 她心头一惊。 栖霞每年只出去三个月,怎么现在才八月就离开凤凰台了? 莫不是要走了? 凤梧梧立刻走到树下,注意到树干上贴着一张纸。 ‘——掌门,弟子去一趟蓬莱,择日而归,勿念’ 松了口气,凤梧梧将纸张收回。 虽说没了凰栖霞,对凤凰台也没什么变化,但肯定会不舍得。 很快,起来的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今日饭桌上少了个人。 凤桐桐问:“栖霞呢?” “下山了。” “啊?” “她说要去蓬莱。”凤梧梧拿出留言条。 传阅了一遍后,凤桐桐咬着筷子,皱起眉头问:“她好端端去蓬莱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栖霞姐姐最近好像有心事。”一名十二岁的小萝莉喝着粥说。 “心事?” “嗯,好像是跟一个男孩子有关哩。” “什么——!”凤桐桐拍案而起:“我家凤凰岂能被野男人拐走!” “桐桐,你干嘛去!” “我也要去蓬莱!” “你知道路吗!蓬莱让你进去吗,你怎么去啊!”凤梧梧急忙拦住。 凤桐桐拿起一块油条塞入嘴里:“我去找山海司,咱们好歹也是凤凰赐血过的青鸟一族,去一趟蓬莱又怎么了!” 这时,背后响起声音。 “那就一起去吧。” 几人一回头,见到凰栖霞站在那里。 “栖霞,你怎么又……”凤梧梧奇怪的问。 “忘记东西了。”凰栖霞老实的回答,这姑娘略有些天然呆的说:“我应该带上一份礼物。” “为什么要带礼物?” “去见人,当然要带礼物。” “见谁?” “你们不认识,但他在蓬莱。” “你真是要去见野……男人?” “是,他不是野人,但很特别。” “见男人还要你自己带礼物?” “有什么不对吗?” “对方先约,应该是对方给礼物啊!你要矜持啊!不要被骗了呀!” “没有先约,是我自己主动过去,他应该不清楚这件事。” “我……嗬!” “快拿氧气瓶来,掌门姐姐缺氧了!!” 凰栖霞疑惑:“她为什么说几句话就缺氧了?” 凤桐桐说:“可能是因为舍不得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凰栖霞说。 “就怕你回不来了啊。”凤桐桐握紧栖霞的手:“这次我陪你一起去,见那谁的时候我也必须在场,知道吗!” “好。” …… 早上醒来时,白榆发现自己的右眼皮一直都在跳。 他洗完了脸对着镜子说:“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吃大保底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就连刚刚睡醒的陶如酥见到白榆时,都下意识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 白榆叹了口气,他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第六感在生效,感觉有点不太对。 坐在了椅子上,咬了一口包子,咀嚼后吞下。 陶如酥瞪大眼睛:“那是豆沙包,你不是不吃这个味的嘛?” 白榆看了一眼包子,然后继续咬了一口,他甚至没尝出来是什么味的。 “你果然很不对劲啊。” “我只是有些走神。”白榆托着腮帮:“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觉得有点不踏实。” “感觉吗?”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白榆盯着陶如酥:“不会是龙族要来找麻烦吧?直接来一位龙尊,要把我当场镇压什么的。” 陶如酥吐槽道:“你看看龙尊敢不敢乱来,当蓬莱的藏天井是摆设不成?” 白榆还是沉默以对。 他有点低气压了。 一旦白榆心情低落下来,其他几人也立刻变得安静了许多。 秦雪澡沉默的吃着小笼包,她因祸得福,虽然没能彻底降服蛇腹剑,但唤醒了它的灵性,与之争斗的过程中,巧妙的利用对方突破到了二阶。 秦雪澡的二阶超凡境界名为洞悉。 据她自己所说,只要是看过一遍的招式,都能快速找到弱点。 当然,双方境界差异不能很大。 每一个人抵达的超凡境界都与自身的天赋息息相关。 白榆获得的‘入微’境界就是源自于他数百次死亡累积的战斗经验而得来,死亡这么多次后,已经能完美掌控自身,一举一动控制入微。 陶如酥的超凡境界至今也没对其他人说过,她过去不愿意说大概和自己身世有关,现在不说是因为没有人主动问。 不过白榆猜测,她的天赋应该是一种让自己处于爆发状态来提升战斗力的特殊天赋,而二阶的超凡境界则是基于爆发状态而开发出的新的被动技能。 至于苏若离,她……英灵之理也提升了,已经学会了剑分身,距离组合出一个剑阵也快了。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别出门了吧?”苏若离关切的说。 “我不是不舒服,我状态挺好,只是有些坐立不安。”白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感知到地震到来前的坤,甚至没心思再去碰篮球。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吃完早饭。 只要不是天塌下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蓬莱岛主顶着。 他自我安慰道:“又能出什么大事呢。” 今天是提前约好了跟华远一起探讨炼丹术,他负责炼丹,对方负责探讨,开房费用也是对方付。 能有这么一位慷慨的师兄,不多榨干一下对方的学分实属可惜。 人家都主动送上门来求自己白嫖了,他也只能欣然接受。 事实上关于白榆这位神秘的三品丹士的传说已经在丹鼎司的低年级里传开了。 一名慷慨的丹士,允许对方观摩自己炼丹时的手法,而且至今为止炼制丹药还没有一次失败过(出炉率百分之零即为失败) 这放在整个丹鼎学院里都是相当炸裂的。 要知道一名老练的丹士往往对自己琢磨出来的手法敝帚自珍,大多不愿意外传,越是高品级丹药越是吝啬。 固然二品、三品丹药不算是那么珍贵,但允许另一名学生随意旁观,那再怎么说都算是私下补课了,肯定是要付钱的嘛。 而丹鼎学院里的导师们几乎不会开售这种私下的补课,即便开了也只对少部分人,因为高品丹士有的是办法挣学分。 而白榆这么大方,只让对方出个租赁炼丹房单间的学分,其他分文不收,多少学员都会自甘情愿的喊一声‘义父’求着对方来白嫖自己。 论坛上也有好些丹鼎学院的学姐热情发帖,大方表示‘华远做得,我们一整个寝室也做得’。 看到这个帖子后的陶如酥对此盯了白榆好几天时间,她差不多是在这里唯一一个对白榆炼丹水平有数的知情者。 白榆反而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息,整天就待在房间里看书,也不见到他什么时候出去练武,偏偏气息是与日俱增。 这让小桃子感到压力巨大。 怎么这四个人里除了她之外,都是只要宅在家里就能不断变强的类型? 哪怕天天泡在龙脉界里打怪也不可能啊。 她还是不得不出门的,蓬莱学院提供的资源丰富,不利用太可惜。 有演武场,也有练功房,所有条件都远胜过南陵市。 最近几天她已经有了人作伴前往传武学院。 要么是慕遥夕,要么是苏若离,前者会跟陶如酥一起去锻炼,后者则是会去千尘社的部室里待着。 总之来去都是组队的,尽量不让陶如酥一个人出门,可以有效的避免被龙族骚扰,英灵血脉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时间到了,我走了啊。”白榆收拾好碗筷后便走出门外。 “一路小心。”苏若离挥手。 走出家门后,白榆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无处不在的紧迫感,总感觉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还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白榆走出家门,没几步就在地上看到了一个钱包,捡起来顺手丢给附近巡逻的地勤部成员。 捡钱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以前小时候喜欢出门翻垃圾桶,每每走过两条街总能从垃圾桶旁边捡到没开封的蛋糕还有各种小礼品。 那时候他就该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就算不努力,光靠这一身捡垃圾的被动也能混成不弱于银河棒球侠的开拓者。 这要是翻够一万个垃圾桶,岂不是连光刻机都能给捡到? 白榆忽然停下步子,他心想:“难道我今天感觉有问题,是因为超能力又在乱发动了?” 他挠了挠头:“以前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啊,而且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 他并不会刻意去记录自己干过事情的次数。 毕竟做过的事太多了,人怎么可能把做过的每一件事的次数都记得清楚? 他委实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件事触发的保底超能力,潜意识里也觉得必然和它有所关联,一时间还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 就这样,他来到了丹鼎司,和华远见了面。 后者换上了一身不常见的衣服,还特意带了一个帽子和墨镜。 “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白榆吐槽道:“当自己是超级明星么?” “不不不,我是担心我被跟踪暴露义父您的踪迹啊。”华远当然紧张,这么好的大腿当然要尽量自己垄断了,平日里那群牲口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要把自己底裤给看透的表情,分明是不怀好意。 他特意乔装打扮就是为了混淆视听,避免大腿被其他人提前抢走。 “丹方和药材都准备好了?”白榆直接问。 “都炼丹室里面。”华远竖起大拇指。 白榆也不含糊,直接把对应的学分划还给了华远,便走入了炼丹室内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这次炼丹的数量一共二十颗,开了十二炉,包括七种类型的丹药,七种两种是三品。 白榆收起其中八颗,其他十二枚丹药打算寄挂在论坛商城内进行售卖,恢复一下最近消耗的学分。 前后几次炼丹的材料已经用了接近一千积分,这消耗当真是恐怖。 华远也观摩了一整天,仍然精神奕奕,更加是惊叹于白榆炼丹的效率和成功率。 虽然很多地方仍然看不懂,但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临走前,华远激动的说道:“义父慢走,下次有需要,也请带上我!” “你能不能改一改这个称呼。”白榆觉得很是不习惯:“我才来蓬莱不到一个月,怎么就超级加辈了?” 华远表情认真:“我这一声义父,顶不上别人喊我的一百句干爹!我最近光是色诱都遇到好几场,简直人心险恶,我把他们当同学,他们居然想从我这里横刀夺父!” “停停停。”白榆揉了揉眉心:“你们丹士之间的辈分很乱我是明白了。” 华远立刻说:“说起来,很快就要开学了,义父接下来是打算来丹鼎学院旁听,还是打算?” “我?我再看看吧。”白榆心想自学也挺好的,目前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等级的提升上,也得找到通往龙之乡的办法。 之后是风云榜,再进一步便是争夺皓月头衔…… 才来这个世界还不到四个月,就已经完全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挂逼形状。 嗯?等等…… 白榆忽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仔细回想刚刚自己所说的话,然后头皮一炸。 不到四个月……不,更确切的来说,是三个月零几天。 “今天多少?”白榆问。 “八月八日。”华远看了眼手机以作确认。 白榆:“没事。” 他转过身,表情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五月一日,是穿越来的日子……五月是三十一天,六月是三十天,七月是三十一天,所以到八月八日,刚刚好…… “第一百天。” 妈的! 我大保底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三位皓月 白榆以手扶额:“难怪我从一开始就心绪不宁,感情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十连保底,百连大保底! 穿越者豪华大礼包绝赞放送! 穿越而来的第一百天,这么值得纪念的好日子里,必然会有什么事……虽然对自己肯定会是一件好事,但它的‘好’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这谁又能知道。 因果系的超能力完全不讲道理。 虽然很多时候已经能够预判甚至利用,但它的本质上仍然是不受控制的类型。 白榆即便想要故意炼丹失败也不可能,它会强制成功。 这是个被动技能,天生就没有遗忘和关闭的选择。 现在,它又一次的生效了,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的强制生效。 白榆一整天感受到的坐立不安都是因果律即将生效之前的前兆。 因为它带来的所谓‘好事’,往往都意味着同样的风险和折磨。 有一句话叫做‘好事总是伴随着风险’。 换而言之,不存在单方面捡便宜的好事,风险始终存在,只是偶尔在视线之外。 就像是捡到了一个装满钱的公文包,这看似没有风险的事,天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外地帮会不小心掉落的骨灰盒呢? 麻烦的在于白榆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动。 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因为它和地点无关,仅仅和时间有关,意味着风险已经临头了。 但不清楚它到底是多大的风险,现在离开是否能减少它的影响。 亦或者它已经到了,自己不论在哪里都一定避不开。 就在白榆沉思时,一通电话铃声响起,固定的旋律响起。 ‘thestarsaredistantasalways~’ 看了一眼名字,然后点下绿色的接通按钮。 “喂。” “出事了,你赶紧来一趟传武学院。”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慕遥夕的焦急声音。 “出什么事了?”白榆冷静的问。 “今日深渊的门开了。”慕遥夕正在赶路:“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 “深渊……” “平日学院内超过三成以上的学生都会进入深渊,如今他们都回来了。” “所以?”白榆还是不能理解。 “最能打的那批都回来了。”慕遥夕顿了顿:“……包括那两位皓月称号的持有者!” “所以呢?”白榆初来乍到,对于蓬莱学院的人际关系根本不了解,皓月回来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对皓月毫不在乎啊。”慕遥夕好气又好笑:“你不知道如今的蓬莱学府中的三位皓月分别是什么身份吗?” 白榆认真的摇头:“我不到啊。” …… “蓬莱的皓月称号持有者,名义上是两个人,实际上是三人。” “其中两人都是蓬莱学院的学生,而第三人并非是蓬莱学院的学生。” “封号为‘红莲’的北冥阙,身份是传武社的社长。” “封号为‘悬臂’的罗狂生,在执法部里挂名。” “封号为‘泉龙’的龙剑泉,身份是蓬莱‘真龙社’的社长。” “论及三人的身份,其实相差仿佛。” “但对你有直接危险的,无疑是龙剑泉。” “听名字也知道,对方姓龙,又是‘真龙社’的社长……前段日子炸了你家煤气的,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真龙社的人。” “这个社团虽然是私人社团,但它也算是五大社团之外的第六大社团。” “即便没有来自学院的支持,但靠着龙族的招牌,也足以支撑起来它的排面。” “真龙社的加入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具有龙族的血脉。”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动作,是因为忌惮于英灵血脉。” “但只要龙剑泉结束了深渊深层的探索,真龙社也一定还会上门找麻烦。” 刑遥遥站在训练器材旁边,喝着饮料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真龙社本身虽然是普通社团,但因为有一个皓月,影响力也并不小……加上龙剑泉和北冥阙有不小的矛盾,和传武社之间爆发过的摩擦远远不止一两次。” 陶如酥问:“什么矛盾让两个皓月这么敌视彼此?” “当年龙剑泉也是传武社的学生,想要传武社长的位置,但是争夺失败了,后来龙剑泉在进入神武司的青龙堂并且拿下了皓月称号后,第一件事就是回了传武创建了真龙社,以和北冥阙分庭抗礼。”刑遥遥说:“这两人从进入蓬莱后就开始斗了起来,这么多年没个消停。” 陶如酥说:“所以这一次可能会以我为导火索么?” 刑遥遥说:“真龙社既然找了你的麻烦,那想必不可能会轻易的罢休,你即便呆在传武学院里,他们也是可能闯进来的,毕竟真龙社名义上也是在传武学院里挂名,所以这件事最多算是学院内部的争斗。” “学姐也是站在传武社这边?” “我可是传武社的副社长好么?”刑遥遥理所当然道:“我也讨厌那群鼻孔朝天的龙族,继承了龙族血脉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着实讨厌(〝▼皿▼)。” 陶如酥表示理解,算是明白为什么自从传出消息后,刑遥遥就会主动来找自己训练,看来也是为了看着自己的安全。 传武学院不愧是蓬莱的中央学院,坐拥两个皓月称号持有者,但是内耗也很严重。 真龙社明显并不在意所谓体系之争,特殊血脉的持有者的修行路线和一般的超凡者是不同的,所以大可以跟北冥阙慢慢耗着。 这么一想,确实讨厌的紧。 陶如酥继续集中精力在训练上。 但刑遥遥这边话没说到底,她藏了一些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如今千尘社的名声虽然不显,但随着开学季到来,它的名声迟早会传出去。 两个英灵血脉,再加上天骄资质的白榆……这样一来传武学院内必然会出现三大社团鼎立的局面。 刑遥遥知道白榆和北冥阙有矛盾,而陶如酥也和真龙社有过节,这样一来,三个社团绝不可能互相靠拢,短期内矛盾会摩擦的更加剧烈。 但往好处想,只要熬到北冥阙和龙剑泉毕业,传武社就有机会统合三个社团,将力量整合在一起。 还有一件事…… 北冥阙和龙剑泉交手已经很多次。 至今为止,龙剑泉未尝一胜,北冥阙也未尝一败。 这一次深渊之行,两人都是在冲刺宗师境。 他们从深渊中出来后也必有一战,这几乎成为了传武学院内路人皆知的事。 如果这一次也将千尘社卷进来,怕是很难和平日一样简单收场了。 她在这里也是希望能够制止真龙社的不理性行为。 不论真龙社的龙族力士们有多强横,若是同时挑衅传武社和千尘社,也无异于老寿星上吊。 只不过,许愿就是如此……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刑遥遥的目光瞥见了穿着龙纹制服的人群抵达演武场时,她就意识到今天就要出问题。 没想到刚刚深渊解封,这群人是连一天都不能忍。 打算借着龙剑泉挑战北冥阙的机会直接对千尘社和传武社发难。 “怎么敢的?”刑遥遥疑惑不解的念了一句。 远远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陶如酥,你今日无路可去了!劝你立刻束手就擒,随我回族里向祖先请罪!” …… 深渊入口。 一名头角峥嵘的男子自漆黑的漩涡中走出。 “社长!” “回传武。” 男子走过的地方残留着水汽和游离的电光。 …… 执法部门口,只有独臂青年正在啃着馒头,手边放着垒了十几层高的馒头小山。 他吃了一半后问:“老大怎么说?” “部长还没有回复。”一旁的人员回道。 “那我边吃边等……再来两堆大馍!” …… 一艘巡空轮船正在靠近港口。 “这里就是蓬莱么?”凤桐桐站在桥头,吹着风惊呼道:“果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啊,看着就很仙呢,比凤凰台要像样多了!” 身侧的另一名女孩头以纱遮面,目光看向这座蓬莱岛,她缓缓道:“蓬莱仙岛,亦是近魔之地。” 几步外的一名老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变化啊。”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先问过我 千尘社内,苏若离正在看着书。 她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投入了对于三年前千尘社的资料整理之中。 无比千尘社内的六个人失踪前一个月的所有行踪都整理出来。 她做的十分认真和小心,尽可能推理完成所有的内容过程,在大体完成了一遍梳理之后,再度进行详细的增添。 两耳不闻窗外事。 甚至并未注意到此时传武学院内的紧张气氛。 创建的聊天群内正在交互的消息,也没有一条落在她随身的信息终端上。 …… 陶如酥放下了信息终端,无奈的说:“苏若离应该还没看到消息,她一旦进入状态就可能完全不会看消息。” “那好消息呢?” “慕遥夕正在朝着这边赶过来。”陶如酥回道。 刑遥遥说:“这群龙族眼高于顶,未必会卖英灵血脉的面子。” “那就只能动手了。”陶如酥活动了一下手腕:“上次炸了煤气还没找他们算损失费呢!” “打赢了才能拿赔款。”刑遥遥提醒。 “不是有学姐帮忙吗?”陶如酥挑了挑眉毛,她很清楚刑遥遥是蓬莱风云榜前十的高手,好比是一座城市的英雄楼里前十的高手,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刑遥遥回答:“我是传武社副社长,如果我动手,那意思就不一样了。” “您要冷眼旁观?” “也不一定。”刑遥遥模棱两可道:“先等等再说。” 陶如酥不明白对方打的什么哑谜,但是真龙社的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因为真龙社的要求是非龙族血脉不可加入,所以它也同样是一个奉行精英化的社团,总人数也就在十五人,其中一大半是来自于龙之乡,其他的则是来自于大夏各地具有龙族血脉的后裔。 一旦开始显化血脉力量,他们的头顶就会出现龙角,或者背后出现龙尾,手臂、脖子等皮肤上出现龙鳞。 这是十分一目了然的特征,其中超过半数以上都是青色的龙鳞,而其他少部分则是灰色和黑色。 为首之人就是标准的青龙血脉——蓬莱龙之乡里大部分都是青龙。 刑遥遥传音入密道:“在龙剑泉之下,负责照看真龙社的实际话事人是龙明诚……他也在风云榜前列。” 龙明诚穿着真龙社的长袍,目光凝视着陶如酥,道:“上次已经清楚的提前打过招呼了,你还没想好回复么?” “哦,原来上一次是你们真龙社派来的人?”陶如酥了然的一摊手:“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偷盗贼呢?话都没说清楚就跑了。” 后方一只龙族血脉顿时勃然,刚要往前一步,被龙明诚抬手按下。 “如果当时没听清楚,我现在就再说一次。” “放弃无谓的抵抗,随我们回龙之乡。” “届时将由龙乡里的长老来定夺你的去留!” 陶如酥还没回话,刑遥遥便嘲讽道:“哟,好大的面子啊,直接跨过三司会审,锦衣卫来抓人下诏狱了?” 传武社第二美人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狼尾发型,面无表情的说:“什么时候你们真龙社已经可以越过执法部办事了?” “这和执法部无关,而是龙族的内部事务。” “说到底就是宗族。”刑遥遥反唇相讥:“宗族律法也敢凌驾于大夏律法之上?退一步来说,我还是蓬莱学院的学生,你们公然绑人,多少是不把蓬莱岛主放在眼里。” “龙之乡是大夏官方承认的特殊种族自治区,蓬莱岛主也认可了这一点,因而大夏官方并不会干预龙族的内部事务。”龙明诚倒是有耐心跟刑遥遥掰扯道理:“我们有龙乡议会颁发的手谕。” 刑遥遥自然也对此有所耳闻,只是淡淡道:“可那是龙之乡内,这里又不是龙之乡。” “你还少说了一点。”龙明诚补充道:“除了龙之乡这个地区性限制之外,种族自治制度也适用于所有龙之乡内的龙族成员。” 刑遥遥一愣,然后看向陶如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我什么时候算是你们龙之乡的人了?”陶如酥嫌弃的甩了甩手腕:“我是南陵市的人,在南陵市的长夜司里登记户籍,一群龙之乡里的穷亲戚别跟我这个城里人乱攀关系谢谢。” 刑遥遥没忍住笑出声:“你看,她都说不是。” “血脉是比什么都更要的证明。”龙明诚冷漠道:“你的体内流淌着一半的青龙血,这是铁证一样的事实——我们得到长老会的命令,要将你带回去!届时不管你有什么诉求,直接和长老会提出便是。” “诉求?”陶如酥冷笑两声不置可否道:“那如果谈不拢呢?” “你会谈拢的。”龙明诚淡淡道:“除非你愿意放弃这身龙血,届时龙乡也自有手段让你彻底成为外人。” 说的已经十分清楚。 要么留下接受龙族长老会的要求,要么主动废弃青龙血脉。 刑遥遥没想到对方有问必答,眼神古怪了几分:“你人还怪……实诚嘞。” “我是龙明诚,我不说谎。”龙明诚是个老实人,但也是个铁头娃,他是来执行长老会的命令的,态度不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如今利害我都给你阐明了,建议你放下抵抗跟我回龙之乡,也好少吃苦头。” 他同时环视四周,低沉道:“真龙社处理龙族内务,无关者请退让!” 气势如虹,一副挡我者试试看的表情。 刑遥遥更加不爽,演武场可是老娘的地盘,你这么耀武扬威,把老娘放在眼里了吗? 陶如酥正思索着要拖延还是要怎么办时,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人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连续活动嘴唇,同时摆出几个手势。 陶如酥没有看懂,但她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嘲讽,然后激怒。 索性陶如酥直接摊牌,不装了。 她扬起唇角,直接回道:“我的回答不是早就说了吗?” 竖起大拇指,用力的往下一压:“去你妈的!”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龙明诚也早有预料,他就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抵抗。 只是反抗也没什么意义。 陶如酥没加入传武社,所以刑遥遥也不太可能直接动手。 而且龙剑泉已经从深渊折返,这一次他回来的比北冥阙更早一些。 只要能利用好这一段时间差,就有办法在北冥阙赶回来,传武社反应过来前,将这件事处理掉。 和变魔术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 至于陶如酥如何想,那并不重要,一个超凡二阶又能怎么反抗? 唯一棘手的是那两个英灵血脉。 先天英灵血脉天生便具有比自身境界高一两阶的战斗力,英灵之理这玩意就是个高规格的神秘,而且对英灵自身毫无副作用,不单单可以加速本身成长,更是可以越阶而战。 若非必要,没人会得罪将来必成五阶的英灵。 好在龙族比较宅,就呆在龙之乡里种地钓鱼田园牧歌。 除非大夏取消对于它们的种族优待,否则哪怕得罪了英灵血脉也能在自己的老家里苟着。 大不了不出门,几百年后,这群英灵自然尘归尘土归土,活得久就算胜利。 所以在这几日调查后,真龙社摸清楚了这群人的行动习惯。 提前收买了阵法师调整了一下社团活动大楼附近的阵法,干扰了信号,这就是为了耽搁苏若离的时间。 慕遥夕那边固然是拦不住,但只是一个英灵血脉,也是有办法应对的。 “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但这仅仅会让你多吃一些苦头。”龙明诚遗憾的说,他其实是温和派的,并不想动粗。 “那你的选择也同样只是在讨打。” 背后传来的声音清晰的掷地有声。 少年站在演武场的门口位置,跨过门槛:“要抢走我的社员,你们至少也得先问过我,然后才有资格再问一问我的刀。”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问过我的刀 白榆紧赶慢赶也还是赶上了。 而且速度比起慕遥夕也更快一步。 他站在原地,手里握着的是一杆文明杖。 龙明诚转过头看了一眼白榆,后者在整个传武学院都相当有名,他自然也清楚,但今日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 “白社长……” 喊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龙明诚的表情是有些不自然的,后者才刚刚就读于蓬莱不足一个月时间,于情于理都该喊他一声学长。 但后者创建的社团也已经有了和真龙社扳手腕的能力,他没办法在辈分上摆谱。 白榆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抬起手,淡淡道:“你没必要将刚刚的话都重复一遍,我来的不早,却也不迟,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是站在门口等你们说完,好找个机会入场。” 龙明诚也实在是个老实人,他耐心很足的说:“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么白社长,这是我们龙族的内部事务,希望你不要……” 白榆不做理会,只是目光看了眼演武场,见到了刑遥遥在疏散人群。 他淡淡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龙族的事,我不懂。” “但我只清楚一个简单道理,父母辈的事,如果孩子不情愿,就没必要去承担上一辈带来的责任和压力。” “龙族如何我不管,也管不着,如果是回去继承家产的大好事,我也不至于拦着,但你们之中有人煞气外溢,显然不怀好意,我和陶如酥做了三年高中同窗,这件事我就不得不管一管——” 白榆直视着龙明诚,心里所想的是这件事应该还不至于触发大保底的关键事件,应该还有什么在后面藏着。 他说出自己的提议:“今日事,今日了,如果你们今天能从我手中把人抢走,算你们有本事,若是伤的了我,我也可以保证将来不对你们记恨;但如果你们败了,那就不要继续纠缠陶如酥。” 龙明诚还没回话。 另一旁脾气明显更加暴躁的黑龙鳞的壮汉便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识相的滚开,不然让你断上几十根骨头去医务室里包月!” 白榆面无表情,只是双手扶着文明杖,悄无声息中,手杖尖端沉入青砖半寸。 龙明诚摇头说:“今日事,今日了,是个好提议,但可惜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手里,陶如酥是龙族血脉而且并不普通,长老会的决定又岂是我这种小辈可以左右的,纵然你挡住了真龙社,谁也无法保证长老们会不会亲自前来。” 白榆了然,手中文明杖入地三寸:“那就挡下你们再说以后。” “既然道理已经说尽,你我都有立场,那这一刻开始,便手底下见真章了。” 旁边的人提醒道:“他可能是在拖延时间,等英灵血脉到这里!” 龙明诚点点头,但他也同样是在等人,不过等的是龙剑泉。 此时也没必要拖延了,他也想早一些处理完这些事。 他抱拳道:“请白社长指教。” 黑龙血脉的汉子捏着拳头走上来:“就让我来会会你这个小白脸,一个一年生稍稍赢了几场而已,真把自己当做天才了!等你输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嚣张依仗根本不值一提,臭小鬼!” 虽然在论坛上和传闻里都看过听过关于白榆的事迹,这黑龙血脉却表现的不以为然,换成他自己也一样能办得到。 知道千尘社后更是坚定认为对方就是个吃英灵软饭的小白脸,现在终于有机会正面对上,又岂会不给对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这莫过于一种嫉妒和恶意的揣测。 但放在蓬莱学院这种地方其实不难让人理解,大家不都是一地的天才,更是卷王,要么靠天赋要么靠血脉要么靠家世,谁会服气谁? 白榆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做了一件大事,奠定了自己在传武学院新生中的绝对地位,甚至被预测为将来传武的扛鼎之人。 那么二年生和三年生对此怎么想?又怎么可能会欣然接受? 太多人认为,他的天才,不过是因为还没承受失败罢了。 一旦失败了,这所谓天骄的名头自然会散去。 怀揣着这种想法的人太多太多。 如果自己有个先天英灵的青梅竹马,自己也能被对方带飞啊! 白榆却松开手,文明杖笔直的立在地上。 他转过身,关上了演武场的大门,并且手掌放在了门锁上,念出第一个单词。 “manners——”(不知礼) 他将门锁给锁好,念出第二个单词。 “maketh——”(无以) 转过身。 “theman——”(立也) 他目光停在了最为嚣张暴躁的黑龙血脉的真龙社员的脸上:“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后者竖起眉毛。 “看来你不知道。”白榆右手拔起文明杖:“那么让我给你上一课。” 右手举起文明杖,用它独特的形状卡住一旁座椅上放置的不锈钢保温杯,用力一甩。 保温杯如同保龄球般飞驰而去,滚烫的热水在瓶身中翻滚旋转,直接命中了黑龙血脉社员的脑门,无比清脆的一声响。 后者被热水溅了半身,踉跄的往后退了两三步。 白榆这一招虽然光明正大,但也算是利用周边物体进行的偷袭,对于正统武者来说很少见,但放在动作电影里却是屡见不鲜。 黑龙血脉已经是踏入三阶的龙族血脉,本不该被这样轻而易举的命中,但白榆也同样使用了三种以上的超凡技艺进行复合。 看似简单的一招,实则已经用上了英灵投影‘百战老兵’的先天罡气,还有他自身的‘风卷残云’。 被砸中脑门后,刚刚踏入三阶不久的黑龙血脉踉跄后退,脑壳都是嗡嗡的。 虽然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回过神来,但滚烫的热水流过皮肤,他仍然短时间内睁不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对方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黑龙血脉挥拳还击,这一拳直接撕裂了空气,打出音爆。 可命中的不过一道残影。 月隐步第二境·虚月。 他甚至察觉不到白榆已经站在了背后。 龙明诚脸色变化,大声道:“后背!” 黑龙血脉猛地回过头,只看到一道无比璀璨的匹练朝着自己的面门上砸下来! 仿佛刚刚走出天守阁回头就看到雷光闪烁的一刀。 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靠双臂架起防御。 龙族血脉在肉体强度方面也是远胜过同级人族超凡,他以为自己挡得住。 但是可惜,东方的超凡体系因人而异。 除非是专精于炼体和防御系的超凡者,否则即便突破到了超凡三阶,其防御力和二阶圆满也并不会有质的飞跃。 白榆一刀斩落。 并不是笞凤凰。 而是一之太刀。 加持了血痕神秘的一之太刀! 对付初入三阶的黑龙血脉,只需要三滴血就够了。 大地上浮现出一道裂痕,赤色的斩击如同月牙般往前推进。 演武场一瞬撕裂十余丈。 一刀劈出了二十米远的沟壑,不算太深,但呈一条直线,已经将真龙社卷入其中,除了龙明诚提前预判后拉扯左右避开这一刀,其他人都躲闪不及,被刀气所伤,更有个不自量力的已经躺在地上咳血不止,双手上布满凄厉刀痕。 而近距离承受了这一刀的黑龙血脉已经倒在二十米外的沟壑边缘,身上一条血线,已经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白榆挥刀血振,众人才看清那不是刀,而是一根文明杖。 实际上他还没有拔刀,否则刚刚一瞬间至少得死三人。 白榆早已身经百战,历经数百上千次的生死搏杀,二阶不过是明面上的位阶,实际战力完全要打个问号。 “先问过我。” 他转动文明杖,顷刻间,亮出了一把刀。 “再问过我的刀!”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吃了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 陶如酥已经看的很清晰了,但是她还是没能看清白榆是如何在瞬间结束的这一战。 刑遥遥回过神来,低声道:“过程其实很简单,丢开水壶吸引注意,将对方打入硬直状态,之后快速接近,绕到背后,拔刀砍下……” 的确是一个无比简单的过程。 但是这简单的三个步骤,不论哪一个都有很多平常人看不出的奥妙在里面。 譬如……黑龙血脉可是三阶超凡者,为什么躲不开一个开水壶,为什么被砸中了就直接陷入硬质? 再譬如,他是如何从正面冲过去却出现在后背位置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一招就能把一个超凡三阶劈的半死不活? 不单单是龙明诚,所有旁观者都感到无比的震惊,以及无法理解。 白榆展现出的实力说是二阶境界都没几个人会相信。 在超凡者的世界里,境界的压制是绝对的。 跨级而战有可能,但是跨阶而战,几乎不可能……三阶打二阶,几乎都是舅舅打侄子。 超凡三阶是黄金级,魂魄凝实、五感通明。 如果说超凡二阶是获得了一个常驻性质的被动技能; 那么超凡三阶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精神力’的额外输出,添加了一个‘暴气’状态……三阶可以做到精神力外放意味着他们几乎没有死角! 这黑龙血脉自始至终没来得及用出任何神通、技艺,只接了一刀就是这种下场。 死角不死角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怎么接都是这个下场。 他在真龙社内也算是战力前五,居然一招都没能撑得过去。 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龙明诚带来的真龙社的成员之前态度有多平淡多嚣张,此时看向白榆的表情就有多么惊恐。 即便是这样的恐怖一幕,也并不是白榆的全力。 论坛传言中,很多人都清楚白榆藏着一个‘地发杀机’的杀招,和天骄榜首第一骄阳的凰栖霞师出同门。 他们必然都有所防范,却完全对白榆这一刀始料未及。 不…… 他甚至没有拔刀,用的还是一根棍子。 还没用出地发杀机都是碾压性的结果,那如果用出来呢? 这哪里是新生了? 要不然我们两个年级对调一下? 我喊你学长,你来当三年生? 演武场里许多传武社看热闹的精英们无一例外不是面露羞愧、羡慕交织的复杂之色。 如果白榆优秀一些,他们会感到意外,再优秀一些,他们会感到羡慕,再再优秀一些,他们会感到嫉妒;可当他已经一招击溃三阶龙族血脉时,他们余下的情绪也只有难以望其项背的感叹了。 当一个人领先了一千步的时候,连嫉妒都会消散,化作单纯的敬仰。 好比大家都是爬山,结果对方直接一步登仙了……这还有什么可比较的。 普通蓬莱学院里的学员只要修行到了超凡三阶就已经达到了毕业标准,是可以跟校方和导师提前申请离校和自主安排学习计划的。 哪怕是外面的天才们,这辈子只要提升到三阶就已经是光宗耀祖的水平了,即便是放在超一线大都市里,三阶的超凡者不论去哪里也都会被高工资高待遇的供着,很多人不情愿离开是因为蓬莱的资源更丰富,能够在这里多待一个月强过在外面混吃等死一年。 龙明诚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本以为黑龙血脉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让白榆轻松越过。 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他不由得思考,如果换成自己来接那一刀……挡得住吗? 白榆面不红气不喘,看上去根本没有多少消耗——英灵投影加持之下,他只要不受伤就几乎始终保持全盛期,消耗的不过一些真气。 龙明诚默默咬牙,旋即道:“你真要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白榆说:“怕了就走,我不拦你。” 这时候哪里还有台阶下! 若是真的惧怕了对方一人,真龙社往后脸面往哪里搁? “台阶是你自己撤的,脸是你自己伸过来的,这时候就别怪他人不给你留面子了。” 白榆扬起手里的刀,淡淡问道:“谁是下一个?” 传武社里围观人群里传来几声叫好,伴随着好几位学姐的低呼声。 气势也是胜负的关键,谁更会装,谁就更加能给对方带来压迫感。 龙明诚缓缓的道了一声‘好’字。 一旁真龙社成员喝道:“结阵!” 十人立刻起身,结出一个大阵,三才叠三才,一共三座三才阵法加上中间一人作为阵眼,共计十人。 每一个社团都必然有其阵法,在蓬莱学院的学院和社团之争时用得上。 真龙社创建的比较早,这一阵法如今是第一次用出来,纯粹武夫根本看不出其由来。 但是十对一的格局十分清晰。 刑遥遥骂道:“无耻,三阶打二阶也就罢了,十个打一个?!” 龙明诚冷漠道:“这时候还管得了那么多么!” “说得对。”白榆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向十人阵法:“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踏入阵法之中的时候,白榆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道阵法的不纯熟。 它是基于三才阵法改建而来。 而三才阵法也是磐岩军中最常用的阵法。 三人呈三角位置,攻守兼备,也可和其他队列组合。 三就是磐岩军中的最小单位,三人一组,九人一队。 所以这三才阵法,身为百战老兵的刘怀最为熟悉不过。 对方试图用阵法来完成十个打一个的压制,却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照面,白榆已经在三才阵法的空隙中徒手抓住了一名二阶龙族,将他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然后补上一记猛虎射门让对方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十人阵法顿时缺了一人,如同三个三角形组成的大三角缺了一角。 其他两人顿时就慌了,又瞥见了白榆那如同沙漠中独行蟒蛇般大智若愚的目光,联想到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的黑龙血脉,立刻就自己慌了阵脚。 “青涩……”白榆再度轻而易举的扣住其中一人。 后者立刻鞭腿还击,身上运转龙力,却胳膊拗不过大腿,被后发先至的一脚踹中下巴飞出五米多高。 白榆拍了拍袖子,瞥了眼剩下的八人,淡淡道:“就你们这个水平的三才阵,去磐岩军里怕是每天只配舔其他人剩下的盘子。” “正手不精!” 砰! “反手无力!” 哐! “纪律松散!” 噹! “反应迟钝!” “根本没一个像样的!” 不过一分钟不到,白榆单人凿穿了十人阵法,六个二阶都被他手撕后丢到一旁。 这十人阵法就像是乐高积木般被轻易拆卸,根本是手下玩具。 白榆衣袖下方先天罡气轰鸣,强手裂颅抓来试图左右夹击的两人,脑袋一碰后,连最后的三才阵法也被撕裂摧毁。 剩下的最后两人连连后退。 即便是阵眼的三阶龙族也根本不敢正面和他硬碰硬。 白榆拍了拍手,淡淡道:“一群菜鸟!” 百战老兵的英灵像是教训新兵一样的口吻里满是轻蔑和恨其不争。 围观群众已经有点麻了。 “我都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来找茬的了。” “真龙社是不是菜了点啊?” “纸面实力还是挺可以的。” “纸老虎么?” “是纸龙吧?” 群众们一时间嬉笑起来。 可唯有真龙社的成员清楚,不是自己弱,而是对方太强。 白榆说:“打不过……就退下。” 龙明诚的表情连续变化,他的实力在真龙社里能入前三,但能赢得了对方么? 他没有多少把握。 可就在忽然间,他神情上的紧张表情一松。 与此同时,白榆的背后响起了声音。 “我试试?” 演武场的正门被推开,大门朝着两侧敞开,撞击后直接嵌入墙壁,一抹水汽和雷光交织的残影笔直的朝着白榆的方向撞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 白榆消失在原地,同时几十米外的沙地上扬起了烟尘,迸发出炮弹坠地般的声响。 像只台球碰撞后,一者平替了一者的位置般,一道人影出现在原地。 龙明诚立刻喊道:“社长!” 刑遥遥当即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龙剑泉你无耻!身为皓月和高年生,居然从背后偷袭一个新生?你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来者足尖轻点地面,空气里迸发出一丝湛蓝色的电弧。 龙剑泉一手负后,一手虚抬,目光淡然:“他自恃武力不敬学长,我给点教训又如何?” 他冷漠的说:“还是说你想替她出头?” 很狂,很傲,不讲规矩。 龙剑泉的性格就是如此,见过的人都说‘呕’。 相较于外表冷酷内心也冷酷的面瘫男北冥阙,和执法部的悬臂罗狂生。 龙剑泉虽是皓月但名声并不好,人缘更是极差,差到了什么地步……真龙社每次去丹鼎社里购入丹药都会被对方加价三成卖! 他对龙明诚道:“早点把事情处理好,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和北冥阙的一战才是要紧事,陶如酥的事不过是顺带。 刑遥遥脸色难看,暗暗道北冥阙怎么还没回来。 她瞥了眼陶如酥,眼神暗示她快撤。 陶如酥却表现的十分镇定。 龙明诚正要应下,忽然间,烟尘里响起脚步声。 还有一句断断续续响起的评价。 “同是皓月……” “你这一掌,比起林海涯……” “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榆从容不迫的走出,他轻轻拍打着身上沙土灰尘,目光淡然,毫发无伤。 他和善的打了个招呼。 “没吃饭吗,四脚爬虫?”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代宗师 卧槽——! 围观群众们认为今天吃的瓜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还能继续吃下去。 更没想到这个瓜居然越来越离谱。 白榆接下皓月龙剑泉的一掌偷袭而不伤,这说出去怕是已经没几个人会相信了。 他走出来后更是当面挑衅,还拿了另一位皓月‘林海涯’做类比,同时放出垃圾话嘲讽。 龙剑泉脸都瞬间黑了。 皓月乃是全大夏年轻一辈的顶点,就那么九个人。 所以皓月称号不是想拿就能拿的……需要累积功绩打出名声,或者需要有人直接提名。 虽然龙剑泉如今也是三阶,但他这个三阶强度上远远胜过初入三阶的黑龙血脉,是货真价实的三阶巅峰……已是半只脚踏入四阶的宗师境界!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是宗师级战力了。 皓月武者和白榆一样都能做到越阶而战。 三阶打四阶也不是没有过。 事实上林海涯就干过,离开神武司时便去四处挑战各路高手,专门找各地声名在外的宗师过招……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拿下皓月称号。 可龙剑泉是货真价实的皓月称号持有者,他也是货真价实的超凡四阶宗师级战力,恐怕一般宗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刑遥遥都觉得太夸张了,急忙回过头传音道:“你不要命辣!” 白榆自有底气。 你有宗师实力,我也有宗师实力。 华玉璋最善防御,三阶境界能获得防御宗师的称号,连最善进攻的林海涯的刀都防得住。 眼下龙剑泉还不是四阶,且没有境界压制,双方等级差也就五级左右,何惧之有? 只要不是副本里,英灵投影是随便用的。 白榆也不介意多展现一些实力。 就和某个不肯透露姓名的炎帝一样,人家大斗师时期就能干斗皇,没道理轮到咱了就不行。 至于力量到底是从何而来,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力量为己所用! 龙剑泉没有动怒,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动怒。 他更多的情绪是诧异,刚刚那一掌没有下死手,但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二阶超凡在轮椅上度过一个月了,运气好点还能自理,运气不好就只能被人照顾了。 没下死手,但也没留手。 所以刑遥遥怒骂他无耻之尤。 可对方毫发无损,但是这怎么可能? 龙剑泉眯起眼睛,可对方的境界始终还是在超凡二阶(他看不出英灵投影)。 “有点意思。”龙剑泉垂手:“既然一掌打不死你,那就再试试第二掌。” 风驰电掣。 雷霆呼啸。 龙剑泉名字里带剑,但他不用剑,抬起手便是一掌横空,凝聚的掌力于半空化作雷霆交织而成的半尺大手当面笼罩。 白榆不动如山,调用英灵投影的力量,以玄黄功体便是轻而易举的支撑住了这一击。 淡淡的玄黄色流光在体表溅射,如同雷霆劈落在山崖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残痕,却也仅此而已。 “不错!”龙剑泉一击不得手,紧接着是第二击。 白榆却不打算继续留在原地挨打,足尖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 龙剑泉这一击没来及出手便丢失了他的去向,但下一刻精神力捕捉到了如同云烟般消散又出现的白榆。 他也认得这种特殊的步法,直接道出来历:“月隐步,伱……” 白榆直接挥刀劈落:“斩你狗头!” 噹——! 刀刃落在了龙剑泉的肩膀上,却被浮现的一层龙鳞所抵挡,白榆手里兵刃直接弹震,他也被这股力量震退三步。 “就算我站着不动,你也伤不了我!”龙剑泉再度贴近挥掌,这次是一瞬五掌。 五个角度的掌法推出,雷光交织,空气爆鸣里交织着雷光。 白榆五指一抓,徒手将三掌击落,余下两掌分别落在小腹和左肩位置,震荡而出的气浪将衣角吹起甚至撕裂,露出了八块腹肌的小腹。 但他仍然没有损伤。 玄黄功体强就强在没有破功之前,防御始终拉满,百分百物理抗性! 龙剑泉没想到连续几次猛攻都没有效果。 那是功体么? 但是不到三阶又怎么可能把功体练到这个层次? 他思索后,将其定义为神秘。 “就算你持有神秘又如何,又能防得住几掌?” 龙剑泉掌心摄入风雷,他曾为了完全掌控自身血脉力量,独自一人乘坐木舟前往海洋深处,在暴风雨之中同浪潮搏斗三天三夜,出了不下于上千掌,最终在风平浪静后,完全降服了这一身龙血……耐力,爆发力,他都不缺! 白榆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打算拉开距离。 近身搏斗,自己只能防御而无法进攻,显然更吃亏。 不知道对方的血脉是什么情况,防御力也厚的离谱。 除非使用神通打破僵局。 但华玉璋的神通消耗很大,不能连续使用,对方如果选择突然收手,那就是白白浪费了气力。 防御力不等于进攻力。 真可惜,如果把两个英灵养成到三阶,想来现在也不至于会感受到进攻乏力的缺陷了。 龙剑泉却不乐意放弃这个近身的机会,冷笑一声……想退,迟了点! 他的‘缠龙决’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他刚刚探出指尖的瞬间,猛地撤回中指,因为动作过于突兀,导致整个手臂前后不协调,如同窜出去的蛇感知到了危险,头往回缩,但是身体还在往前冲。 于是咔咔两声,龙剑泉的右臂脱臼了——这是他故意的脱臼,通过脱臼的方式规避了那道拦截在了两人之间的…… 铁扇。 扇子上勾勒着山水画卷,敞开后便宛若开启的屏风,屏风中是墨色的群山还有墨色的江河。 龙剑泉飞快让手臂还原,同时看向了阻截在自己身前的女子,淡淡道:“慕遥夕,你要找我麻烦?” 铁扇半拢,慕遥夕淡淡道:“这句话该我来问你才对吧……你想对我们社长出手,问过我了么?” 白榆意识到这两人之间有过节,从表情就能看得出双方有过冲突:“你们认识?” “如今神武司青龙堂的堂主就是他。”慕遥夕冷冷道:“青龙堂也跟我白虎堂素来不对付,平日里经常给我找麻烦。” 龙剑泉嘲笑道:“不过是你自己没本事经营白虎堂,别找那么多理由……不过一事归一事,你刚刚说社长?” “我也是千尘社的成员,你才知道么?”慕遥夕举起云萝扇对着龙剑泉:“你连自己挑衅的对手是谁都不清楚?” “挑衅?”龙剑泉拂袖负手:“你们还达不到让我挑衅的标准……这年轻是有些意思,但境界太低,实力发挥不出;你也一样,慕遥夕……英灵血脉给你真是浪费!” 慕遥夕也被这张臭嘴给激怒了:“那你要来试试看么!” 水墨之色冲天而起。 慕遥夕的英灵之理半开,一座墨色的屏风出现在她的背后,俨然是一副明月出海图。 此时慕遥夕的战力水平直接飙升到了三十七级。 白榆这才意识到,当初即便是那座武考擂台上,她也远没有尽全力。 龙剑泉不以为意:“如今的你并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加上旁边那小子也是一样!” 慕遥夕冷冷道:“狂妄!不交手谁敢轻言胜负!” “我并不在意以大欺小的事,但和你们交手,赢了也没多少趣味。” 龙剑泉倨傲道:“不过既然你们想看,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何为一代宗师!” 一条浑身缠绕着雷霆的龙影浮现,出现在龙剑泉的背后,盘踞一方,发出的嘶吼声朝着正前方扩散。 它喷吐出的是水与雷。 能量的洪流冲击在了云萝扇上。 慕遥夕背后的山水屏风也随之摇摇欲坠起来,明月出海图几乎维持不住。 在云萝扇遮掩下,她连续后退几步,白榆扶住肩膀,两人勉力支撑才撑过去这一轮的精神威压。 其他围观人群要么瑟瑟发抖,要么脸色苍白。 “刚刚那是什么……” “好可怕……” “我不看了,我裤子动了!我要回去换条裤子!” “是龙脉印的具象?” “为什么我的龙那么小小的可爱,它的就那么大?” “不,那已经不是纯粹的龙脉印了,而是发生了质变后的龙脉印。”刑遥遥脸色沉重道。 “质变?” “嗯,龙脉印是龙脉的分身,会随着吞噬龙脉气息和我们的精神力而增长,抵达三阶后就会逐渐抵达成长极限,通常是一尺……而在此基础上,想要让它更进一步,唯有突破境界桎梏,让精神力成为实体,不过到了这一步,它也不再是精神力了……”刑遥遥凝视着那头盘踞的足足一丈长度的雷光之龙。 “是‘意’。”慕遥夕说。 “意境?” “意境使得龙脉印发生变化,不论领悟的是什么样的意,都会使它更进一步的产生质变。” 慕遥夕垂下云萝扇,英灵之理的流光重新稳固,但她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个‘意’通常也被视作踏入宗师境界的最直接证据。” “所以说……” “龙剑泉已经一只脚踏入宗师门槛了,接下来彻底成为一代宗师,只是时间问题。”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登场 东方认知的超凡境界的体系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化,到了如今,已经逐渐形成了一种共识。 体系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代发展而来。 一阶,通常没有名称,古代会将其称之为‘先天’,不过也是武夫定下的境界,并不适用于太多情况。 二阶,同样是因人而异,每个人的二阶超凡所获得的境界,都并不相同。 不过,从一阶到三阶,可以统称为‘脱胎换骨蜕魂’。 超凡者踏入的前三个境界是为后续而打下基础,是一种身体二次发育的表现。 ‘超凡’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但到了四阶就不同了。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没有‘超凡四阶’这个认知的。 直至大约九百年前,有一位宗师确立了这一境界,当时他是这么形容这个境界的。 ——但凡天下人,皆有不平事,物有不平则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鸣惊天下。 后来也有人形容超凡第四境为‘气吞洞庭湖,波撼太行山’…… 虽然是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大夏之中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战役大多都是发生在一代宗师之间。 过去难以对超凡第四境下定义的理由也就在于,它的上下限差距极大,有的人即便踏入了这个境界也并没有多少实力增长,而有的人却可以一步登天,从默默无闻到名传天下。 这就是超凡第四境的‘一代宗师’。 一万名超凡者里只有0.67位,真正意义上的万中无一。 宗师境界的标志便是领悟自身的‘意’,一二三阶都是打基础,到了第四阶迎来第一次考验。 若是能领悟到自身的意,便可以进一步将与天地共鸣,从而调用远超自身的力量。 因而有人曾经夸下海口言道‘不到宗师,终归都是门外光景’。 跨过那道门槛,架起名为‘天人感应’的天地之桥,便是一代宗师。 但差别也就在这里了,有的人一辈子都搭建不起来‘天人感应’,这种撑死不过是准宗师。 能否和天地共鸣取决于一代宗师自身的‘意境’,要求自然十分严苛,能做得到一鸣惊天下的宗师,无一例外都在踏入宗师境后便架起天地桥。 不过现在此时的龙剑泉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他的的确确领悟了自己的意,但尚未彻底成为一代宗师。 如果这一步有这么简单,也不至于成为千百年来卡死无数天才的难题了。 超凡三阶已经是天才成长的极限,想要更进一步……靠着资源堆砌也是没有用的,只能靠自己的天分、努力……还有百分之一至关重要的运气! 龙剑泉显然就有这份运气,还没毕业就已经触碰到了意境,进一步踏入一代宗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几乎历史上所有的皓月,成就都不会低于四阶。 慕遥夕意识到了差距所在,已经半只脚踏入宗师境的龙剑泉,单凭自己是拦不住的。 如果她的境界也提升到超凡三阶,寻常宗师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等级压制的情况下,英灵之理也很难发挥出效果。 毕竟‘意境’已经十分接近于‘神秘’,仅次于‘圣道’。 龙剑泉背后的龙影蜿蜒着躯壳,空气里凝结着轰鸣的雷霆声,震耳欲聋,如同黑云压城。 他抬手抬举,掌心有雷光层层汇聚。 “你现在离开,倒也来得及。”龙剑泉淡淡道:“还是打算接下我这一掌试试看?” …… 陶如酥此时捏着一把冷汗,她也没想到皓月带来的压迫感有这么强。 再这么下去不行。 还是由我来…… 她正打算往前走去,肩膀却被按住。 “这时候你出去自投罗网,可就让他的全部力气白费了。”刑遥遥拉住她的手腕。 “但是!” “别激动。”刑遥遥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方:“放心,龙剑泉这臭不要脸的四脚蝾螈,他嚣张不了多久。” 陶如酥回过头看去。 刑遥遥刚刚收到了消息,北冥阙已经离开了深渊,只要他能赶到这里,龙剑泉已自然没有余力去管剩下两人。 …… 此时,传武学院外的山路上。 一名穿着白衣的青年正在一步步的拾级而上,动作不紧不慢,他的气质突出,给人一种强烈的三无冰块的人设感,留着的长头发也是随意的披散在肩膀前后,行走时会从头发上散落出少许寒气。 一旁的宋清年倒是快把头皮抓破了,又急又无奈的说:“社长,你能不能快一点啊!乌龟都比伱快啊!” 青年保持着面瘫,淡淡道:“真龙社和千尘社的事,我已经看到了,但是我不会管。” “啊?”宋清年愣住,他不理解:“为什么啊,现在联手打压真龙社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吧。” “和这件事无关。”青年淡淡道:“千尘社的社长,是那名叫做‘白榆’的大一新生。” “是啊。” “所以我不能帮他。”北冥阙直言。 “您跟他有仇?” “我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而行动。”北冥阙继续缓慢的脚步往前:“但他不一样。” 宋清年不明白:“我听不懂。” 北冥阙换了一种说法:“如果我帮了他,对他反而是一种羞辱。” 宋清年想起以前白榆说过的话,他顿时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够复杂的。 “可是社长不去帮忙,也没人能制得住那个嚣张的龙剑泉啊!” “所以我在往那边赶。”北冥阙说完一句话才上一个台阶。 “可您这速度……” “我正在热身。” “……这不好笑。” “我也没在开玩笑。” 北冥阙不再多言,他心想,如果等自己赶到了演武场,白榆仍然安然无事,他再出手去拦住龙剑泉也来得及。 如果他撑不到那时候。 之后再找龙剑泉算账也是一样。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会很失望……连一个皓月都跨不过去,更遑论撼动北冥千年世家。 他这么思忖着,北冥阙已经看到了传武学院的正门,还有一些距离。 也就在这时,侧面的小道走过来了两人。 两名女子,约莫双十年华,打扮很接近,应该是同门师姐师妹。 宋清年一眼看过去,顿时颇感惊艳。 然后他就撞上了北冥阙。 前者如同冰雕一样保持着往上走的动作,右腿悬浮在半空,距离台阶还有五厘米,却迟迟不落下去,目光直直的凝望着上面的两人。 凤桐桐看着地图挠了挠头:“应该这里就是传武学院吧?要不要问一下那边两个人路?” 旁侧的女子淡淡道:“不用……已经到了,那边有楼牌。” “真的诶,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凤桐桐高兴的说。 “嗯。” 语气轻淡的女子临走前不知是对谁说道:“我今天心情很好,你可以走了。” 北冥阙僵硬着脖子。 宋清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问一问对方是谁,社长是不是认识。 下一刻便感觉自己如同风筝般高高飞起,下一刻就跨过了几百个台阶停在了传武学院的正门口位置。 旁边站着的是北冥阙,他的背后盘旋着一头玄武的虚影,转瞬消失。 宋清年还没来得及恭喜北冥阙踏入四阶领悟意境便注意到社长向来面瘫的表情居然产生了一丝变化。 透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三分不解和一分后怕……他能直接看出一个扇形统计图也是因为北冥阙第一次露出这样好懂的表情。 “社长?” “什么都别问。”北冥阙站在正门口位置,看了眼后面的阶梯,一步都不想往上走,而是警告道:“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一样,这是为了你我好。” 宋清年挠头:“啊?” 那个姑娘有那么恐怖吗? 明明长的那么好看。 是刑遥遥见到果断要拉着对方做姐妹的那种气质容貌双绝的漂亮。 北冥阙不知道宋清年想的是什么,他只是疑惑对方到底为什么而来,很快就产生了有关联想,并且找到了对应的答案。 “地发杀机……”他呢喃道:“难道真的是?” “地发杀机?”宋清年说:“难道是什么?” 北冥阙不答反问:“你当初是亲眼所见,白榆真的用过地发杀机?” 宋清年不假思索对天发誓:“我以我的色批人格作为保证!肯定是!” 北冥阙沉默半晌,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完了。” 宋清年一惊:“社长,不要自暴自弃啊!” 北冥阙举目望天,流露出几丝‘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忧郁:“真龙社,完了。” …… 演武场之中,双方彼此对立。 慕遥夕神色愈发紧绷,她委实没有把握接得住对方下一掌。 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龙剑泉的身上。 “斟酌利弊么,斟酌也算时间的。”龙剑泉说:“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最后十秒——你若不退……” 在这剑拔弩张的惊险时刻…… 白榆将慕遥夕拉到背后,主动往前一步,直面皓月:“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龙剑泉冷笑一声,顿时杀气横生:“即便我不是天下无敌,杀你还是很简单的。” “我知道你打算拿这件事做文章,逼迫北冥阙出面和你一战。” 白榆直接戳破对方的如意算盘:“可你打错算盘了,北冥阙是不会出头的,至少不会为了千尘社的事而出头。” 龙剑泉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千尘社和真龙社的摩擦仍然存在,你不如直接祈祷他会出头,这样一来你至少还有……” 白榆忽然笑道:“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虽然北冥阙不会出现,但来了个更狠的。” “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龙剑泉一怔,更狠的? 旋即讥讽道:“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传音给你,才让你这般胆气十足!” 如今蓬莱学院里,无非三皓月一骄阳,骄阳是执法部的魁首,不会轻易出现。 除了这位骄阳、北冥阙之外,也只有悬臂罗狂生。 就算是他来了,自己也没有惧怕的必要。 同为皓月,罗狂生其实在三人里的实力算是垫底,否则也不至于被骄阳击溃后就直接跟着对方混了。 皓月、骄阳,排名有高低,但是地位没有实际不同,哪有皓月对骄阳俯首称臣的道理! 龙剑泉心想不论是谁传音,他都不惧一战。 于是龙剑泉回头看去。 这时,仿佛有一束流光照入了演武场。 阳光穿破天穹上的黑云,驱散了雷龙带来的压抑感,静静的落在了来者的肩头。 她头戴一顶遮掩用的鸭舌帽,青丝如瀑,媚视烟行。 于是。 凤凰敛翼初登场。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唯一指定正版(为盟主诸葛无能加更) 突然出现在场地中的漂亮女子来历不明,身份不明。 她的出现没有任何人提前意识到。 并非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响亮登场的霸气,反而轻飘飘的如同风吹来的蒲公英。 可在众人注意到了她后,其存在感又令人无法轻易忽视。 女子的目光落在龙剑泉的肩膀,明明轻飘飘,后者却感觉仿佛有万钧重量。 经过一轮简单的扫视后。 她给出结论。 “不是你。” 龙剑泉什么都没说,但拳头直接握紧了。 虽然不清楚对方在看什么,但他意识到自己被羞辱了。 然后女子的视线直接绕过了龙剑泉,看向了演武场中的少年。 两人的目光在演武场中交错。 白榆立刻回想起在龙脉界中看到的留影体,不过留影的眼神要更加的空洞一些。 不需要什么言语,仅仅是这样的一个眼神交错。 凰确认了自己需要找的人。 她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那张无暇的俏脸上又流露出少许停顿和迟缓,似乎在想着某些开场白。 隔了好几秒后,她才说出干巴巴的两个字。 “你……好。” 像个初次和网友见面的小姑娘。 其他人也被这幅反应给整不会了。 刑遥遥直接吐槽:“白学弟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这么多漂亮姑娘啊?对方不像是学院里的人,难道是外面追来的?” “不……”陶如酥说出一个字。 “不是?” “不对……”陶如酥的呼吸更加急促而紧张,下意识往后退:“她……不对劲!” 刑遥遥搀扶着陶如酥,意识到她的心跳变得很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十分紧张。 不仅仅只是她,旁边的龙明诚也面露不适之色,演武场四周十人里大约有两三人都同样表露出不解但难受的表情。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从对方到来的时候,就感到了一阵阵的不适和心悸。 白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就清晰的从这些人的头顶上空看到了一个状态。 【震慑——血脉压制导致的本能性恐惧】 好比普通的家犬即便是见到死去的老虎皮也会被直接吓尿一样,那是刻在本能中的恐惧。 普通人难以察觉因为没有血脉,但持有特殊血脉的学员则是被唤醒了dna里的惊惧感。 只因为眼前有一位真正的飞禽之王。 天下种群,无非是飞禽走兽披鳞甲壳。 哪怕对方什么都没做。 而同样的恐惧,龙剑泉也是一样能感知到的,倒不如说……因为他的实力最强,所以感知的最为明显。 白榆心想,即便龙剑泉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完全能意识到出手挑衅是一种愚蠢。 龙剑泉紧握着拳头,将血脉的悸动感压下,他是最顶级的青龙血脉,感受到的威慑要弱许多,但悸动感更强烈。 他确实不清楚这名女子是谁,倒也不是他的问题,龙剑泉这辈子一大半时间都在蓬莱岛上待着,其他时候留在神武司或者执行任务。 相较于有时间外出试刀的林海涯,他是累积功勋后自己拿下的皓月称号,和靠上面指名以及硬实力打出来的称号的那批人不同。 他见过其他两位骄阳,却唯独没见过最为神秘的第一骄阳。 因为她不属于任何势力,常年都呆在凤凰台上不下山不出门,谁又能想象的到,她会来到这儿? 但不清楚不意味着不堤防。 龙剑泉心知肚明,最可怕的不是已经知根知底的老对手,而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新秀,后起之秀才难对付。 他出手果断,下手凶狠,也同样是对后辈的一种忌惮和威慑。 其他人或许会在意自己的身份和规矩,对后来者有提携心思或者碍于面子不能下重手,他却没这种顾忌,这条道路本就是互相争夺,既然要争就不必假惺惺。 不惧战也不怯战。 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龙剑泉压制住泛滥的情绪,到了这一步,他可不能退。 “你是谁?” “伱要替他出头?” 两句话,两句提问。 面对这两句,凰栖霞的回答也同样是两句话。 “我来见他。” “你不是我的对手,可以离开这里了。” 有些人,就算只是把事实说出来,听上去也是嚣张到了极点。 白榆心想这话得记下来,下次装杯时候用。 龙剑泉气极反笑,还没交手就感觉自己千疮百孔了,哪怕你的确是个高手,也不该如此辱没我! “还没交手就轻言胜负?女人,你哪来的自信!” 但凰栖霞根本不理会龙剑泉,如同对方只是个不讲理的熊孩子,她可以抽对方一巴掌,也可以将对方当做空气。 径直走到白榆跟前,她说:“让我看一看。” 白榆完全没想歪,也不敢想歪:“看什么?” “龙蛇起陆。”她说的很轻,但咬字清晰。 “好。”白榆应下。 下一刻他转向龙剑泉,道:“龙皓月,麻烦你做个靶子!” 不等回答,他右脚踏地。 霎时间地面两条滚龙破地而出,互相交错,形成绞杀之势,咆哮着将龙剑泉的背影吞没其中。 仅仅过去不到三秒,两条地龙就被一只手从中撕裂开,龙剑泉举重若轻将地发杀机截断,如同轻而易举抬手破了黑棺的无月一护。 “这就是你的绝杀?”龙剑泉甩了甩手腕:“地发杀机,不过如此!” 他拦住了龙蛇起陆,觉得不过如此。 白榆感叹还是自己境界低拖了后腿。 “很好。” 凰十分满意的说,她重复了一遍:“很好。” 白榆不解。 她轻声解释道:“我在你这个境界时,还远远没能掌握这一招的精髓。” “毫无疑问,你胜过了我。” “龙脉里的我,想必输的很是心满意足吧。” 白榆想起了击败留影时,她流露出的神色,带着几分解脱和从容,还有一丝期许。 凰栖霞给他留下一个万分美好的侧影,低声说:“好好看着我。” 这句话也同样惹人想歪。 白榆却立刻绷紧了神经,开启了入微境界的感知和旋律重奏。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好看,好好学’ 当世天骄第一人面向龙剑泉,迎着后者炽热滚烫斗志昂扬的目光,她甚至提不起几丝战意,而是说:“我只出一招,让你把刚刚的妄言吃回去。” 龙剑泉龙血沸腾,眼瞳已经化作暗金色的竖瞳:“哈哈哈哈哈!” 大笑后,他的表情已经彻底沉下来:“一招?” 一招败我? 狂妄至极! 雷龙再度浮现,象征着龙剑泉正在疯狂调度着意的力量,试图强行共鸣和征用天地之力——这固然也是一种宗师境界的用法,但远不及天人感应的效率高。 这边声势浩大,另一侧的女子表现却平平无奇。 她往前一步,踩在了沙地上,无形有质可见的涟漪扩散出去。 于是,沙土悬浮,在半空凝聚成一颗颗如同玻璃球大小的球体。 凰栖霞摊开手掌,嗓音清脆的念着招式的名称,以及…… 单方面宣告了这一战的结束。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轰——! 演武场里迎来了一次地震。 刹那间,自凰栖霞的足下,九条裂痕扩散,九条蛟龙抬头,九龙并出,龙蛇混杂,裂地撕天。 龙剑泉感受到天上地下密不透风的杀机,瞳孔直接地震。 看到这一招后,他就算再如何愚蠢也该意识到了。 人可以不认识,但招式绝不可能有错! 这是唯一指定正版的龙蛇起陆! 整个大夏持有它的版权的有且只有一人! 所以眼前的女子也是真正的…… 骄阳之首,凰首座。 龙剑泉心态当场炸裂一大半。 她居然真的千里迢迢的从凤凰台跑过来给这姓白的出头了! 你妈的,为什么——! 感谢新盟主,特此加更。 前两章的更新的都是三千多字,都是现码,速度提不上来。 先加一更,容我缓一缓。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是凰首座!”刑遥遥两眼放光,几乎当场湿透(指后背),她激动的晃着陶如酥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学弟一定和凰首座是认识的!龙剑泉这下脸都青了,啊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她又激动又兴奋。 骄阳之首一直都是刑遥遥的内心偶像,只是她平日里不会展现出来。 哪有女子会讨厌这样一个盖压全大夏天骄的凰首座? 内心只有无限敬仰,就像是历史上的女子对武则天不论如何评价,内心都巴不得以身代之。 陶如酥也不由得心情复杂起来,她以前也悄悄问过白榆到底是不是认识凰首座,却被对方搪塞了过去。 现在似乎什么质疑都是空谈。 世人皆知骄阳之首不隶属于任何势力,也不和任何人有所交集,而她能出现在蓬莱为白榆出手,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不管背后理由是什么,这都不妨碍其他人产生各自的理解。 民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大地上九龙并起。 被九条龙盯上的龙剑泉脸色铁青。 他当然不情愿坐以待毙,心里怒声道——就算你是骄阳之首,我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他运转护体真气,双手招式一变,直接将绝杀释出。 这一招原本是用来对付北冥阙的,现在用在骄阳之首身上,也不算辱没了它的名头。 神通·苍龙破山! 龙剑泉没有半点托大的想法,直接丢出了毕生绝学。 神通·苍龙破山,是他根据三种绝学创造出的独特神通,讲究的是一瞬间的极致破坏力。 一出手便是霸道无比。 雷龙咆哮着撞上九龙。 整个演武场已经彻底沦为骄阳和皓月的交锋之地,围观之人也立刻退散开来,在周边传武社的高声提醒之下,能走就走,能退就退。 这已经是宗师境界的交锋了,天地之力共鸣之下的一代宗师之争,光是余波就能活活震死普通武夫,看戏也要有本事才行。 一龙对九龙。 竟是地发杀机看上去要更加脆弱,前者势如破竹般的硬生生撕裂了九龙交织的场景,直接扑向凰栖霞。 如果不是此时精气神全部集中,龙剑泉也想放肆的嘲讽一句对方‘不过如此’,但仅仅一秒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苍龙破山的神通是一瞬间的爆发和释放,它纵然已经摧毁了九龙的九成,但剩下的一成还在,于是它便抵抗住了苍龙的攻势。 然后开始反攻,增长,盘旋,转动,绞杀。 此消彼长。 龙剑泉脚步后退半步,苍龙被硬生生顶了回来。 九龙呈不同方向将其绞入,地发杀机疯狂的消磨着这一式神通后劲不足的破坏力。 皓月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地发杀机这一招是瞬发的大招,但现在才意识到,它作为杀招根本是另类,追求的并非瞬间的杀伤力,而是持久的破坏。 劲道重叠,杀机增长,每一次九龙绞杀的威力都更强过之前,而支撑着龙蛇起陆的凰栖霞不仅没有丝毫气息上的衰退,反而更加气势如虹。 九龙的声势节节攀升,反观神通苍龙的力量已经无法止住的开始下滑。 换成任何其他人,能在正面对抗上压制住龙剑泉,他都能声名鹊起,而换成凰栖霞来,却只能说一句理所当然。 双方的差距已经十分明确。 龙剑泉咬牙死死支撑,他甚至看不出凰栖霞到底有没有架起天地桥,如果凰栖霞彻底踏入了一代宗师的境界,他会直接选择投降,因为一代宗师境界的持久力是惊人的,靠着自身的‘一’就能撬动天地之力的‘百’。 但她甚至没有沟通天地之力,仅靠着自身的底蕴就支撑起了地发杀机指数级攀升的消耗。 这样能持续多久?她的气机终究存在极限,会把自己活生生耗光,到时候就需要换气。 他原本还打算支撑一会,但很快连支撑一会儿也变成了奢望。 因为凰栖霞的尽头根本看不到,而他已经双臂颤抖,冷汗津津,双腿承受着巨大压力,一步一个脚印的后退了十几步。 他连撤手的机会都来不及。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释放的神通苍龙被九龙吞噬殆尽。 而对方的气机仍然绵长着,仿佛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从古至今,不见枯涸。 龙剑泉咳出一口鲜血,眼神光彩顿时黯然许多,他受伤了。 神通正面被击溃,附着在其中的心神也受了损伤,他掩住口鼻,但止不住从口鼻间不断溢出的鲜血。 连‘认输’两字也来不及说出。 凰栖霞显然不打算让这一战就此结束,这在她看来,还不算结束。 骄阳之首对任何挑战者都从未轻易放过,每次出手都是icu雅座一位。 其他两位骄阳亦是如此,所以成就的骄阳是不败化身的记录。 从来没有谁能在挑战他们后还能够安然无恙。 若是谁能安然无恙,要么证明骄阳失去了骄阳资格,要么证明双日同天。 首座的目光冰冷而淡然,平等的注视着每一个敢于挑衅她的愚蠢之徒。 九龙扑向龙剑泉,后者若是中了这一招,最差也是个重伤,运气不好就要留下一辈子的暗伤。 龙剑泉知道大势已去,急忙想要退后。 即便催促着自己的右腿动弹,也反应迟钝的可以。 糟糕!避不开了! 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杀机洗礼的瞬间,九龙如同撞击在了不可见的墙壁上,发出的轰鸣声响如同巨石落入海洋。 龙蛇起陆消失在了演武场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抹除了。 龙剑泉劫后余生,抬头看向前方背影,低声道:“二长老?” 穿着青衣的高瘦老头挡在了龙剑泉的前方,抬手隔绝了凰首座的一击,看上去举重若轻。 他点了点头:“原本我不打算出手,但若是看着你这么重伤,也不合适。” 龙之乡是自治区,年龄大的老人掌有话语权,而自治会又名长老会。 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修行深厚的老人在其中按资排辈。 这个龙族二长老便是排名第二的长老。 龙剑泉不知道对方在场,也没想到对方也会离开龙之乡,但很明显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只是顺带着出手帮忙。 “你退下去吧。”老人说。 “是……”龙剑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了眼凰栖霞,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即便是眼高于顶如他,也该认清楚现实的差距,面对骄阳之首,自己居然连一招也撑不过…… 龙族二长老自我介绍:“老夫是龙之乡的长老会龙佐佑,此次是和骄阳凰首座初次见面,出手干预是有些失礼了。” 凰栖霞扶正了被风吹歪的鸭舌帽,平淡的整理着絮乱的头发:“这里是蓬莱,我出手一次,你也出手一次,算是扯平。” 她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我也乐意奉陪。” 龙佐佑是个古板老人,不苟言笑:“我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一下龙之乡的内部事务,带一个人回去,这件事本和凰首座无关,希望你不要插手。” 白榆知道打不过但还是第一时间在现场嘲笑:“打走了一个真龙社,又来了一个皓月,现在小的走了,来了一个老家伙——真是吊死鬼擦胭脂。” 现在是有点狐假虎威的嫌疑,但也是对方以大欺小在先,干脆都无耻点好。 龙佐佑的境界高低是个一代宗师,甚至可能已经踏入了五阶。 鬼知道这老家伙活了多久,龙族血脉大多寿命比较长,两三百岁放龙之乡里都不算长寿。 凰栖霞以平淡的语气叙述:“你们要伤他,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龙佐佑闻言顿时皱眉。 白榆则是心情复杂。 高兴的是凰首座是站出来了,难过的是她真的为自己站出来了。 她不会是想着什么‘白榆的狗头只能由我来砍’这个想法吧? 两人根本没好好交流过啊,基本上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嘴,能扬肠而去绝不肝脑涂地。 他以拳拳之心交流过的是留影体,也是过去的凰栖霞,为什么现在的她会找过来,就这一点他完全没搞懂。 现场的氛围陷入了少许的僵局。 龙佐佑显然不便和凰栖霞动手。 不知是觉得赢不了,还是觉得输赢都不妥。 骄阳之首影响力太大,虽然凰栖霞没有任何背后势力,但她的名号就是大夏的金字招牌。 二长老显然不敢贸然出手,双方也没有走到这个不可调和的地步,他只是更加的惊疑不定……因为凰栖霞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了一些。 于是龙佐佑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白榆的身上,他故意道:“陶如酥是龙族血脉,我们将其带回去是符合情理的。” “但她本人不情愿。”白榆哼了一声:“再者她户籍是南陵人!和你龙族有什么关系?” 龙佐佑不说话,只是悄悄看了眼凰栖霞。 骄阳之首的表情并无半点变化,目光宛若深潭般沉寂,对此看不出半点在意,她仍然站在那里,如同一座沉默的高山,气势宛若锐利的宝剑指向天穹。 龙佐佑表情沉吟。 你妈的! 怎会如此? 这姓白的小子分明是袒护另一名女子,而凰首座居然无动于衷? 难道双方并非是猜测的那种关系?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凰的态度这么坚决? 总不可能是默认了吧? 此时不单单是龙族二长老这么想,其他旁观者也多少有些思维跑偏。 二长老表情更加僵硬,多少有点陷入僵局,进退维谷。 是该继续强势下去? 还是该服个软走程序? 选择强势就意味着要和骄阳正面抗衡,不是说赢不了,而是说代价太大。 再者,尊老的前提是爱幼,老而不尊就别指望别人守着锄强扶弱的社会共识给予尊重了,对方只会大喊着‘老东西爆金币吧’然后撸起袖子。 被架在火上烤了啊。 但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谁又能想到会有天骄首座出面。 本来情况是很好的,真龙社这边怎么都至少算个顺风局。 结果直接传送来了一个场外大爹,于是一切都不好了。 人生总是会碰到各式各样的意外惊喜吔。 如果仅限于演武场里的这些表演者,难免会加剧矛盾冲突。 龙族性子傲慢,想要他们低头是一件难事,龙佐佑又是个老古板,即便对方是凰栖霞,他也不会退让。 这势必会导致双方冲突加剧,最终双方之间再无转圜余地。 这样结果不是龙族想要的,也不是白榆想见到的。 为了调查敖玄月的失踪,他有必要去一趟龙之乡……现在还不能彻底翻脸。 好在这时,契科夫的枪响了。 一人悄然登场,前来给龙族解围了。 一名穿着衬衫戴着墨镜的健壮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演武场正中央。 他穿过人群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抬起手就拍打在了龙佐佑的肩膀上。 “哎呀,龙老二啊,咱们好久不见了。” 龙佐佑挺拔的身躯就这么被拍的矮了一截,下一刻粗壮的手臂就将他肩膀揽过来,硬生生且轻易的将他控制住。 下个瞬间,两人已经离开了演武场,出现在了门口位置,穿过人群。 全身肌肉壮硕的魁梧老人咧嘴一笑:“走吧,我们去外面小树林里叙叙旧!” 二长老不是没有试图挣脱,但是根本没能来得及发作。 只见到一个泛着淡淡青色的爪子压在了锁骨附近。 龙佐佑瞥见了一张无比和善且布满岁月沧桑痕迹的脸就在近处保持着微笑。 墨镜下方,是皮笑肉不笑的冷意。 “老实点,你这老不死,你也不想我给你锁骨上打个洞,拖着你去沙滩上吧?” 龙佐佑听到这个声音,又看到了这个爪子,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是被挟持了的事实,脸色顿时变化:“你,你是……暴龙。” “反应过来了啊?”老人拍着龙佐佑的后背,爽朗大笑:“表情放松点,动作自然点……敢喊救命,我现在就把你舌头拉出来打结后再塞回去。” 龙佐佑的脚步踉踉跄跄,内心的不情愿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 拖着二长老走出演武场,老人对着看呆滞的人群摆了摆手:“没事了,你们继续吧。”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白破天给了龙佐佑一个腹肌炸裂的暴击上勾拳,后者身体直接离开地面三厘米,又被压了回来。 “白破天!”龙佐佑脸色涨红,声音如同烧开的水壶般压抑尖锐。 “别叫了。”老爷子甩了甩手:“这一拳是给你个教训,别以为只有你们龙族可以玩‘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招!敢欺负老夫孙儿,我特么削死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是因为爱情吗? “你认识?”凰栖霞侧过脸颊对白榆问道:“那个老人。” 白榆不确定道:“有点眼熟。” 来去都太快,他其实没能看的太清楚,对方气息也收敛的极好,加上那副墨镜。 加上十年前的记忆磨损,确实没认出来。 “不过,是谁不重要。”白榆很快放下了这件事:“至少他带走了那位龙族二长老,接下来的事都变得简单了。” 凰栖霞将一缕头发撩起:“嗯,那么我也该走了。” “这么快?”白榆一怔,旋即小心翼翼道:“你特意来一趟蓬莱,就这么回去了?” “我只是来见你一面。”凰栖霞从帽檐下方投来一个目光:“现在已经见过了,所以该回去了。” 白榆:“……” 他真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姑娘像个来跑任务的酱油党,人到了说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这也太过于轻描淡写了吧? 她的思维方式显然和常人不太一样。 难不成是个电波系? 凰栖霞似是看出白榆在想什么。 她略微思索后,斟酌词汇,艰难的打着腹稿。 她和人交流不多,大多时候没有交流的必要,现在到了需要交流时难免会生疏,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她还是用自己比较贫瘠的言语表达能力阐述了来意。 “现在的你,太弱了。” “很多事,现在说了也没无用。” 白榆顿时捂住心口。 这两句话可比龙剑泉嘲讽自己一百句还要伤人。 他能意识到凰栖霞完全是无心的,所以这是客观评价,而不是故意贬低。 注意到少年被言语刺伤的表情,凰栖霞又是一次卡顿。 其实想表达的并非是这个直白的意思。 她欲言又止,蹙起好看的眉头。 实属是有点语言模块功能过载。 这落在某些即便吐血还是要坚持围观的群众眼里,更加有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小表情,这小动作,这小神态…… 凰栖霞从未对任何人假以辞色,高贵的骄阳之首完全是不落凡尘的凤凰。 流露出少女神态,这俨然是第一次,要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谁会相信。 “完了。”刑遥遥连连念道:“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慕遥夕一边悄悄看着白凰二人,一边问道。 “苏若离遇到对手了。”刑遥遥握紧拳头。 “你想多了。” 慕遥夕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相信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爱情故事,当时她靠的很近,所以听得到对话,完全确认两人根本是第一次见面! 此时白榆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说的事实,比起你们,我境界的确不高,不过要追赶还是来得及的。” 凰栖霞却轻轻摇头。 白榆可不会被对方的否认而伤到自信。 但凰栖霞的下一句话让他顿时心跳一快:“不是追赶,是超越。” 白榆不可思议:“你对我这么信心?” 他自信是有外挂在身,但她不可能知道。 凰栖霞轻轻应了一声,她点点头:“嗯。” 白榆两世为人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弱点也暴露了一些,尴尬的一摊手:“感谢抬爱了……若不是你的龙脉留影,我怕是也难以走到现在这一步。” 凰栖霞此时目光却变得有几分悠远,她说:“若是你能击败我的所有留影,就能习得我的全部。” 白榆说:“我当然能。” 他又说:“就算我不想,也一定会遇到你的留影。” 龙脉百里、千里……都有守关人。 这也是注定避不开的。 按照保底超能力的设定,凰栖霞注定会成为白榆的拦路人,双方的争斗并不是发生在现在和现实,而是发生于龙脉界和过去。 如今是骄阳横空盖压一世。 在龙脉界里,双方仍然是公平的同等境界。 凰栖霞轻声道:“我也希望,你会是我的压胜之人。” 不等白榆回答,她先一步转身,似乎对自己的沟通能力表示了悲观,她选择快速结束了对话和交谈:“我该回去了。” 白榆感谢道:“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如果不这么着急,我其实挺想请你吃一顿饭。” 交流了几句,他都感觉自己不太会说话了。 凰栖霞回答:“我不能离开凤凰台太久,这次是临时起意,下次我不会再来见你了。” 白榆差点噎住。 她紧接着说:“所以,你若是想见我,可以来凤凰台。” 白榆松了口气。 “不过凤凰台不太欢迎陌生人。” 白榆再度噎住。 “所以来之前记得写信,我去接你。” 白榆忍不住想问:说话这么大喘气,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凰栖霞说了好几句话后,见到对方不再回应,然后才蓦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 这时一脸不爽的凤桐桐走上前,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 凰栖霞将礼盒递给白榆,附赠了一句十分礼貌的解释:“见面礼。” “这可是很贵的纯手工。”凤桐桐哼了一声。 她怎么看白榆这个帅气的少年都不顺眼,自家凤凰对他表现的这么主动,他却完全匹配不上。 送完礼后,凤桐桐转身拉着凰栖霞离开了演武场。 白榆抱着礼盒,看了眼礼盒,又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 现在他彻底相信凰真的只是来见他一面了,礼物都准备好了。 骄阳之首离开了。 凝固的气氛也稍稍散去一些。 演武场里至少有人敢大声喘气了。 刑遥遥凑过来,看了一眼礼盒,念道:“凤凰台大煎饼?” 慕遥夕十分肯定:“以前旅游时候,我买过这个牌子的土特产,肯定是特产店里买的。” “这见面礼好接地气啊。” “礼物是敷衍了一点,但千里送鹅毛,特意从凤凰台带了一份土特产送给你。”陶如酥眼神复杂里透着少许羡慕:“你还说你和凰首座不认识!” “……刚刚真的是初次在现实里见面。”白榆严谨的说。 “可恶,为什么我没有!”刑遥遥羡慕的说:“至少让我尝一口!” “想都别想!”白榆举起礼盒:“回去我就给它全部炫完!” 将礼盒收起来后,白榆看向左右,问道:“真龙社的人呢?跑了?” “留下来被你清算么?”刑遥遥摇头感叹:“这次真龙社里算是彻彻底底的丢人现眼了。” 慕遥夕薄怒道:“这哪里够,他们就该付出一些代价!” 现在龙剑泉受伤了,不得赶紧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她很大方,但那是对自己人,对待龙剑泉这种人就该小心眼的狠狠报复。 “真龙社全员出动,算上龙剑泉,还有一个二长老都没能强行把如酥带回去。”刑遥遥直接点明:“你觉得这件事后,他们还有什么威严?而且龙剑泉受伤了,虽然不是进icu的重伤,但起码将来一个月不敢乱折腾,而一月后就是开学时间了,届时蓬莱学院会迎来新生,各个导师对学员的挑选管理也会变得严苛起来,龙剑泉再也找不到和今天一样的机会了。” “而且他也不敢。”慕遥夕晃动着缩小的云萝扇给自己降温:“他若是不蠢就该意识到差距所在,贸然对千尘社出手,相当于和凰栖霞过不去,即便凰首座已经离开,谁又能保证她明年下山后会怎么做?” “历史上从来都有皓月和骄阳的冲突,但至今为止,骄阳之首从未败过。”刑遥遥神情憧憬。 听到这里,白榆却摇头说:“狐假虎威罢了……真正重要的,还是我们自身的实力。” “还有你们误会了一件事。” “凰她,并不是我的保护者。” 她期望的是……在不远处的将来我可以将她从高高在上的骄阳之首的位置上拖下来。 所以,我们是对手。 关系十分纯粹而简单。 她帮我,仅仅是因为不希望我倒在这里。 又或者,身为骄阳首座,她看上的人在进自己碗里之前,又岂能被龙剑泉抢去? 龙剑泉仅仅是运气不好。 而我仅仅是运气太好。 今天刚刚好碰上大保底。 一切都十分简单明了逻辑清晰。 白榆心如明镜,可他说了不算。 “我信你个鬼!”刑遥遥第一个反对。 “我可以相信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凰栖霞不是苏若离。”慕遥夕则是犹豫派的:“但她对你的态度里是有关心和重视的成分在。” 陶如酥两眼一闭:“今天这件事我会尽量不告诉若离,但若是她听到了传闻,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坦白从宽……骗一骗姐妹们没什么,不要连你自己都骗了。” 有时候,你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白榆欲言又止,白榆进退两难,白榆百口莫辩。 然后偷偷乐出了声。 …… “这就走了吗?”凤桐桐才刚刚来到蓬莱不到半天时间。 “好吃的已经吃过了,重要的人也见过了,我现在心情很好。”凰栖霞说:“当然要回去。” “可蓬莱那么大,那么多好东西,我们都没看完!”凤桐桐有些不舍得。 “我不能离开凤凰台太久。”凰栖霞认真道:“我若不回去,那片云霞会无人照料的。” “可是我还没玩够呢。” “你可以自己留下来慢慢玩。” “你要抛下我吗?”凤桐桐抱住栖霞,立刻道歉:“我错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凰栖霞流露出烦恼的神色,低声问:“桐桐,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凤桐桐莫名的紧张起来,正襟危坐:“您请讲。” 凰栖霞蓦然咬住下嘴唇,露出了几丝难堪的神情,犹豫中,她问:“我是不是……很不会说话?” 凤桐桐震惊……我的好师妹,您现在才意识到吗?! 不对! 到底是什么让您突然间意识到的? 是因为爱情吗? 7.3k更新,算是更了三章没问题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后起之秀 “我呢,不太会说话。” “如果哪里得罪了你。” “你只管动手,不用在乎我的心情啊,我反正肯定是会还手的。” 龙佐佑挺直了身体,却没办法从白破天的手下挣脱开。 他暗暗咬牙切齿,然后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原来如此……我说是哪里跑出来一个妖孽的天骄,原来是你的孙子。” “哈哈哈,就算你夸我孙子,我也一样还是会揍你的。” 白破天拍打着龙佐佑的后背:“真是没想到,过去这都几十年了,你们龙之乡做事还是这么的不讲究和不体面。” “除了以力压人之外,就没点别的了?” “不能跟老夫我学一学以理服人?” 龙佐佑盯着白破天,眼神里透出问询的意思——你这话是认真的? “人年龄大了,要有点幽默感,不然像你一样死板,早就半截身体埋进黄土里了。”白破天唏嘘道:“咱们上一次见面也是十几年前了。” 龙佐佑满脸冷漠:“别说的你跟我有多深交情一样,论岁数,我比你大一百多岁,在我眼里白破天你仍然还是当年的那个混不吝的模样。” “别这么夸我,老夫也是不禁夸的。”白破天唏嘘道:“毕竟也是年龄大了,你这么一吹,我仿佛都回到了四十多。”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到国内,还闯入蓬莱,真不怕被发现后收入藏天井里?”龙佐佑冷笑两声:“咳咳咳——” 又被拍打了一次后背。 白破天挑眉道:“吓唬老人家是吧?” “藏天井可不是什么牢狱,这是蓬莱岛主的命根子,就算我想进去,人家也未必会答应。” “你也知道,我年轻时候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顺手牵羊,这要万一让我顺手牵走了,岛主不得直接气的飞升啊。” 龙佐佑冷冷道:“希望你见到岛主的时候还能这么硬骨头。” “他是不会出面的,否则你以为我进得来?”白破天不以为意:“我这辈子也就见了他两面,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我作为十凶的确是被放逐在外,但也没说不能回来。” 不论是十强还是十凶,到了这个境界,其存在价值都不可估量,就好比江湖上列出的十大高手和十大魔头一样,前者江湖豪侠名利双收,难道令孩童止啼的后者就不是? 十凶之首的罗睺还在持续性搞事,最严重的时候甚至直接一箭荡平了幽冥狱,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人人皆知其恶名,但又能如何? 想要抓捕十凶,做得到吗? 做得到。 值得吗? 不值得。 想要除掉十凶,需要支付太多代价,肯定会伤筋动骨,所以不会有人主动去这么做,左右互搏的结果就是两者皆失。 况且十凶都是群江湖人,放在官方眼里,只要不是持续性搞事,那多少还是可以容忍的,大夏国力充沛,损失可以赔付,人命可以救治,就好比当初白破天闹的太过分就吃了上面一个处分,被迫离开大夏十年,这十年来他老老实实,如今就算回国,大夏中央那批大权在握的又岂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跟他计较罢了。 白破天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回来,而且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不打算在大夏久待,老白家的基业全在国外,他目标就是带走白榆。 老人家和龙族也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但他也不介意给龙族再来点印象深刻的。 “青龙爪,你打算何时归还。”龙佐佑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要还的吗?”白破天挠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打的欠条还挂在宗祠里。”龙佐佑深吸一口气:“就算当年是为了权宜之计才将青龙爪交给的你,但你后续拒不归还甚至私自带走的行为也已经伤害了龙族长老会对你的信赖。” 白破天哈哈大笑:“信赖?你们对我有过信赖?哈哈哈哈……不过是互相利用,说的这么好听。” “你已经占了青龙爪足足十八年,还不够?!” “当然不够,你大可以去外面问一问,谁不知道‘青龙爪’是老夫的独门兵器?”白破天收回了碧绿色的龙爪:“只有在老夫手里,它才能不得已蒙尘,你们将这等神兵利器束之高阁天天顶礼膜拜,简直就是把顶级好车放在车库里等着生锈,到底是老夫强取巧夺还是你们龙族暴殄天物?神兵有灵,你不如直接问一问它好了。” 龙佐佑脸色铁青,不作回应。 青龙爪在对方手下控制自如,已经证明了白破天得到了它的认可。 神兵择主,不看血脉,只看能力。 有了新人,忘了旧爱! 老怨种的龙佐佑甩开白破天的右手:“既然你来了这里,我也自然不会去找你孙子的麻烦,老朽认栽了!” 白破天摇头:“别急着走,老夫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理由,会让你这个二长老都着急出来搜人?” 龙佐佑冷漠道:“老朽为何要告诉你这个外人?”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白破天举起右手,攥紧后变成了拳头:“这是拳头,打人很疼的。” 沉默三秒后,二长老说:“龙之乡每一百年要举行一次走水仪式,需要龙皇的嫡系血脉。” 白破天道:“所以?” “如今嫡系不足三人,血脉强度满足不了仪式的所需……三年前也因为失踪案导致了仪式被迫中断,一直推迟到三年后。”龙佐佑道:“虽然我们并不情愿,但长老会决策后,决定将在外的龙女带回龙之乡。” “原来她就是霸者的女儿啊。” 白破天也是一点就透,作为老人家,他知道很多年轻一辈不清楚的事,其中不乏亲身经历。 十几年前,龙之乡大乱时,他就在场,青龙爪也是那时候拿到的,而同时在场的也有尚未成为十凶的霸者,还有陶如酥的生母,龙皇嫡系血脉。 这件事的详情至今白破天记得都很清楚,所以他才感到奇怪:“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那小姑娘在外漂泊,现在有用了才想着把她叫回去?” 龙佐佑流露出老顽固的本色:“她的体内流淌着一半的龙皇血脉,这是毋庸争论的事实——她也理应有这份义务!” “你们付过一毛钱的抚养费吗?还义务。”老爷子一脸不屑:“义务也对应着责任,你们不负责任,她又何必对你们尽义务?” 白破天说:“就算你们想要把她带回去,也得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好好的请求恳求送礼说好话,让对方愿意跟着一起回去,否则……” 他拍了拍手:“这件事上我孙儿做的真好,可不能让你们这群头顶长角的太过于嚣张,避免你们一个个天天倒立走路——眼朝天。” 龙佐佑讥讽道:“的确是你姓白的种——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将来会出大事,莫不是忘记了,你亲儿子就是这样没的。” 白破天沉默下来。 龙佐佑还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急忙一个后跳。 “我儿子可没我孙子有本事。”白破天却没动怒,而是表情古怪的叹道:“两位先天英灵血脉围着他打转,再算上霸者的亲女儿,这次还多了一位骄阳之首,嘶……” 老爷子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确有必要把他带去罗马了,这留下来不得被五等分? 他也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临走前老爷子对着二长老淡淡道:“让你家的那群小子都把招子放亮点,别乱招惹是非,龙之乡低调这么多年,就该学着聪明一点,我想你们也不希望再来一次十几年前的龙陨之夜。” 人影离去。 龙佐佑两次深呼吸调整心情:“出来吧。” 旁侧的树干后,龙明诚走了出来:“见过二长老。” “刚刚的对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白破天是故意说给你听的。”龙佐佑沉声道:“自从剑泉拿下皓月封号后,你们的做法的确过于锋芒毕露,差不多该收敛了。” 龙明诚苦笑:“怕是剑泉大哥不会答应。” “这次他已经吃了苦头,该意识到错误了,天赋再高又如何,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能和北冥阙较劲,却不是骄阳首座的一合之敌。”龙佐佑自言自语道:“若是他能想清楚,从狂放不羁改成苦修内功,成就必然更上一层楼,我龙之乡还会再多一位五十岁前的龙尊。” “这些话……” “让他自己想清楚才有用,别人说了,他也不会听的进去。”龙佐佑摇头。 龙明诚也不纠结,转而问道:“陶如酥的事怎么办?” “还能如何?打不过,那就老老实实认栽……就和白破天这混不吝说的一样,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龙佐佑苦笑:“备好礼品,准备好上门赔礼道歉。” 龙明诚说:“万一对方不接受?” “她会接受的。”龙佐佑淡淡道:“没什么是不能谈的,无非是要做出一些让步。” 这是一场博弈,如果陶如酥就这么被强行带回去龙之乡,她的绝大部分诉求都不会被满足,但现在局势两极反转,陶如酥有了待价而沽的资格,去不去看她的心情,以及龙之乡给的报价。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过去没给抚养费,这次一口气全吐出来还要超级加倍。 别说不稀罕……龙族给的可不单单是钱那么简单而枯燥乏味的数字。 龙之乡没有钱,也对钱不感兴趣。 事态到这里,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方针策略都要随之变动。 威逼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利诱。 龙佐佑当机立断道:“我回一趟龙之乡,对长老会做个报告,你留在这里,看好龙剑泉。” “那位白破天和白榆呢?”龙明诚颇有些紧张和不自在。 “这里是蓬莱,他们不会乱来,而且这白家自己的麻烦事就不少,不去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来招惹我们。”二长老了解白破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不了解白榆,但猜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姓白的都是报仇不过夜的性子。 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自己已经交代了。 只要真龙社往后保持低调,也不至于会被对方找麻烦。 而白榆和龙剑泉的矛盾,亦不是短期就会被爆发的。 龙佐佑离开后,龙明诚在原地消化了一下刚刚的对话,也深刻的感受到了局势的变化。 龙族这次是狠狠栽了个跟头,真龙社的创建有龙之乡的支持,加上这一代天纵奇才的龙剑泉,都是龙族在彰显实力秀肌肉。 为了从十几年前的龙陨之夜里走出来,龙族付出代价不小。 可这一次真龙社的落败和传武社的壁上观,可以说是双输,唯有千尘社独赢。 龙剑泉输了,北冥阙不敢入门,唯有白榆又一次声名鹊起。 都为他一人做了嫁衣。 要说这其中没有算计? 龙明诚绝不相信,他感叹道:“好一个后起之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雷共鸣 “这场漫长的大保底……还没结束。” 白榆站在了别墅的院落中,抬起手承载着月光。 他已经枯站着有八个小时了。 这一战他打的十分憋屈。 最初击败黑龙血脉时还算痛快,但往后都不算痛快。 于是这枯站着的时间里,都是在记忆战场、副本中独自和强敌放开手脚厮杀。 只是这样的厮杀重复了数十次后,倒也逐渐变得枯燥乏味起来。 等重新睁开眼睛,已经是月光洒在肩头。 天色已晚。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着急了……这世界上,好事总是最快,但坏事也同样最快。 心思太急功近利就容易走火入魔,白榆的晋升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但今天这一战让他意识到仅此而已还不够。 哪怕有三阶巅峰的英灵投影加持,仍然和当今皓月有着很大差别,而这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 想到这一点,他便开始不由得感到一丝的急躁,内心深处灼起一团火焰,渐渐烧起五脏六腑。 他意识到太急不是一件对的事,打算通过厮杀将这股淤积的郁闷释放出去。 却在杀戮之后,感到火焰越烧越旺。 掌心的月光也被凤凰内息点燃了。 就在这时,白榆听到了一个脚步声,他握住拳头,看到了庭院树下站着一人。 一名老人。 月光明亮的穿过树荫,他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样貌,就是之前在演武场中所见到的老人,仔细打量着老人的衣着,倒是换了一件和之前不同的衣服,他身材挺拔而魁梧,衣服被爆满的肌肉撑起来。 气质更是卓然,给白榆的感觉,有些像是朝廷中枢的阁老,没有感受到一代宗师的压迫感,或者说像是一名位高权重的普通人——这肯定是一种误判,对方必然是有超凡者,而且是高阶超凡。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 白榆一时间无从判断,只怀着淡淡的熟悉感。 对方没有杀意和敌意,头顶没亮等级和状态。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事实上白榆现在都在被苏式一家三口给瞒着,根本不清楚自己爷爷会来找他的这件事,这属于苏家密谋,自然轮不到白榆知晓,出于对苏家的信赖,他也并未追问过。 他平静的注视着对方,等待后者开口,而后者的表情藏在树荫下,只模糊的投来复杂的凝视,几度想要抬脚,却只抬起了脚后跟便放了下去。 像是近乡情怯,到了家门口却不敢抬手敲门。 最后还是魁梧老者先一步开口,却一语中的:“先前目睹了骄阳和皓月的一战,看来让你生出了不少挫败感。” 白榆抿唇,固然有些挫败,但还谈不上多么挫败,他只是略感急躁,便抱拳说:“感谢老先生之前为我们解围,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人的表情颇为奇怪,想要开口,又欲言又止,就这么直直的看向快要长成青年的少年。 这目光让白榆颇为不太自在,他知道自己很帅,但被一个老人家这么看着当然会感到莫名。 没有自报姓名,魁梧老者只是说:“习武、练字、做菜……这几件事都有一个共通性,都需要靠时间打磨,火候不够的菜不能出锅,火候不到的字没有风骨,火候不到的武功练不成技艺,万事万物要懂得一个简单道理,欲速则不达,你的心境已经乱了,今日就算强行感悟,也不过是徒增风险,少年意气难免焦躁,但你走到这一步也已经足够感到自傲了。” 白榆不作回答。 他清楚是清楚,但情绪和心境又怎么可能随便能调整的过来? 让他之所以感到焦躁的理由,恰恰是因为时间,他知道自己迟早能走到这一步,所以想要加快缩短这个进程。 老者又说:“我想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归明白,如何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榆点点头。 魁梧老人忽然气息一变:“且看看我这一手如何。” 他蓦然间抬起手,右手隔空挥动,手势很是古怪,仿佛拿捏住了什么东西,正在半空中挥动。 随着他右手上的动作,整个庭院里开始卷起风浪,呼啸的风吹起落叶,大树哗哗作响,树叶和青草交织着翻飞。 就算是站在庭院外看了白榆半天时间的陶如酥和慕遥夕此时也脸色大变。 陶如酥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她按着心口位置,感受着那空气无处不在的锋锐。 慕遥夕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一条狂龙在老人的手下舞动,她是英灵血脉,看的更久也更清晰,可十秒后她还是忍不住用扇子遮住自己和陶如酥的眼睛。 “不能看了,境界差的太远!” 但庭院中,白榆感受到的不是剧烈的风,而是一片平静的湖。 他定睛仔细去看,看到的是一个老人手里提笔正在缓缓书写着什么,徐徐勾勒,铁笔银钩,笔走龙蛇,一笔一划宛若羚羊挂角,那分明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武学……不,境界? 不,甚至是超越了境界的某种东西,近乎于…… 道? 白榆确实看不懂,但这简简单单的一笔一划却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在这片观摩之中,白榆看到了对方的动作一收,停下了书写。 没有笔,没有墨,没有书桌,只有漫天飘零的树叶和青草。 但每一处都飘零着墨香和文字。 这个秘密,天下人鲜有人知。 十凶里的暴龙白破天,二十九岁才踏入了超凡一阶,而他踏入五阶只用了不到十年。 他过去都是作为商人而活的,由于天赋一般,大多精力集中于经商。 随着父亲回到大夏后,为了融入这片陌生的故土,他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一件事里,那就是练字。 在他提笔练字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必将成为书法大家,下笔如有神助。 一日千里,日复一日。 白破天练了四十年的字,修为、境界、心境都随着书法提升而水涨船高。 在妻子离世后,他不眠不休的苦练十五日书法,踏入五阶,开辟圣道。 白破天并非武圣。 他是书圣! 其墨宝在国外也是一字难求的精品。 他的行书近乎于道。 但白破天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其他人眼中展现过书法了,不是他退步了,而是其他人不配看。 任何踏入圣道的超凡者都不会随意对其他人展示圣道,只有真传才有资格这么仔细的看。 白榆方才所看到的这些就是白破天的道,只是他只是看到了,而不是看懂了。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巨大的财富和幸运。 他从那份书法之中回过神来,目光重新看向老人的时候,似有了几分顿悟。 对方上门便送了一份大礼。 一行草书不单单是让白榆抚平了内心的焦躁气息,更是让他从中感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道途。 该说是灵光一闪,还是说是水到渠成呢? 在观摩这一笔一划时,他眼里浮现出了‘风’和‘雷’的两字。 然后悄悄的动弹了一下手指,指尖荡起一丝雷弧,捎过一缕清风。 风雷交织。 青蓝相间。 刹那间,整个别院之中,咫尺响彻风雷之音,咆哮着冲上云霄,如同一场龙虎斗。 白榆抬起右手,看着掌心两股互相冲突的力量,它们在巧妙的碰撞后爆发出的轰鸣,危险的同时也维持着脆弱而美丽的平衡。 风的文字和雷的文字,在白榆的眼中互相拆分组合,精妙的构建着一种见所未见的全新技艺……不,这已经不是技艺了,而是一念神通。 神通·咫尺风雷!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好酒,好月,好时光 【神通·咫尺风雷】 【需求:风卷残云、云雷一闪都达到驾轻就熟】 【级别:对人神通】 深紫色的神通。 已经是白榆持有的最高级战斗神通。 一念通神便是如此吧。 白榆内心感叹道。 他可不相信只靠自己就能领悟的出来。 果然百分之一灵感的重要性远远胜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大保底送的真是太多了。 ……果然,风险之后才是收获。 白榆缓缓念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老者合拢了手指,忍不住大笑:“不愧是……你果然看得见,而且看得懂!” “仅仅是看了书法就感悟出了老夫见所未见的全新神通。” “普天之下,悟性在你之上的,老夫也不过见过寥寥三人,你是第四位!” 面对这句夸奖,白榆淡淡一笑置之。 这可不是靠着悟性,而是靠着超能力得来。 他转而问道:“老先生还不打算表明身份么?” 魁梧老者又沉默下来,他的神情有点受伤的问:“你当真是认不出我来?” 白榆默然。 老者不着急说明身份,而是改口道:“你也应该知道,那个姓陶的姑娘,是十凶霸者的直系后代。” 白榆点头:“知道,但是这又如何?血脉又不重要。” 老人失笑道:“孩子都是这么认为,但是活的岁数越大,越是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血脉或许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出生和身份决定了很多东西,就好比历史上那些皇帝,为什么始皇帝嬴政统一天下,无人敢对之不敬?可刘邦打下了天下后,却要在临死前立下所谓的白马之盟?” 白榆说:“因为嬴政是奋六世之余烈,他生来就是当王的,灭七国而开创皇帝之名,而刘邦是提剑打的天下,但同样的意味着他并没有继承大统的合法性,他打的天下,其他人也可以打,所以江山不稳才需要白马之盟。” “你也知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固然血统论并不准确,但血统能够免除很多麻烦,也会带来很多问题。”老者道:“那个陶家的丫头,她不单单是十凶的女儿,也是龙皇血脉的嫡系,这就是为什么龙之乡非要她不可的理由。” 白榆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肃杀之色:“他们也想把陶如酥带回龙之乡里废除血脉?” 魁梧老者沉默下来。 旁听的陶如酥却皱起眉头:“也?”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人解释道:“嫡系血脉尊贵,又岂是能随意废除的?她的麻烦来自于此,好运也同样来自于此处,我想说的是……” “不要太敌视龙族。”白榆一点就透:“如果他们愿意当个人,我也没必要和对方死磕到底。” “你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知道知难而退。”魁梧老者说:“之前听人猜测,这些都是你的计谋,演武场里发生的事情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你知道骄阳首座会来见你,便是提前算好了龙剑泉的出现时间,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白榆平静道:“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老者一挑眉:“还真是你的算计?” 白榆摇头失笑:“让他们相信小子真的算无遗漏心机深沉,我倒也没什么损失。” “因势导利,是个好想法。”老人赞同:“但你果然没有猜测到凰栖霞的到来,既然如此,你就该选择知难而退,虽然结果好并不意味着过程就很好,以你的实力,就算加上那个慕家的小丫头,龙剑泉拿下你们根本不需要几招。” 白榆平静道:“哪里需要几招,可能一招就结束了吧,他当即就得跪下……” “求我们两别死。” 慕遥夕噗嗤一声,然后板着脸:“这一点都不好笑。” “老夫不是不能理解你们感情深厚,但做人总要掂量一下轻重,明白随机应变。”魁梧老者并无教育的口吻,而是劝告道:“你当时和龙剑泉起了冲突,不禁讨不到好处,也一样保不住那个陶家丫头。” 他语重心长的好言相劝:“做人要学会取舍,面对力所未逮,稍稍退步也是一种机敏,凡事都选择针锋相对,结果无非是葬送自身……这世界上有很多值得珍视的东西,但万事万物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你要懂得惜命!” 老人絮絮叨叨的劝说着,让白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方面,白榆不认为当时自己在拼命,他有的是办法保命。 另一方面,他不太理解老人家为什么这么说,眼神里浮现出了少许茫然之色。 见到他这幅表情,白破天也忍不住了:“你这臭小子,平日里不是那般机灵伶俐?怎么到现在反而听不懂老夫的话了,说了这么多句还看不出来?” 白榆更加疑惑不解。 白破天又急又无奈,望着打死不开窍的少年,欲言又止,总觉得自报名字会有些损失长辈威严,再说……十年不见,哪里不希望孙儿一眼就认出自己来,那眼神里的陌生让他很是感伤,语气也是无奈居多。 “就怕你认不出,我这不是特意写字给你看了么?” 十年来就算不见面,每月一封书信都是他的亲笔书函,认不出人也总能认得字吧? 白榆哭笑不得:“我光是认出您老写的是什么都很勉强了,如何还能看得出一笔一画的字形来?” 您太高估我的境界了吧? 白破天忽然火冒三丈的问:“苏若离那丫头肯定知情,她随她母亲,都是鬼精鬼精的性子,她难道没告诉过你,我要来亲自见你这回事?” 白榆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 魁梧老者更是气的大动肝火:“这苏家真是把我孙儿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连个信都不给,老夫当时就该强行带着一起离开大夏!” 怒火中烧了几秒,老人也沉默下来。 这时候身份什么的已经不言而明。 白榆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了,其实一早就有了猜测,但成年人的内心存在一些说不出的芥蒂,还是不太能那么自然的叫出来。 “玉京见过祖父。”他喊道:“十年不见了,抱歉,没能认出来。” 白破天在家里没有留下照片,而十岁之前的记忆大多比较模糊。 老者走近了几步,眼神里有愧疚的说:“喊祖父也太生分了,但你不习惯也是难免的,慢慢习惯就行。” 十年的时间,太久了。 老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十年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白榆说:“我不知道您会回来。” “你快成年了,我自然也该回来了,这次回来也是让我大饱眼福。”白破天语气里满是骄傲,那是一种因为子孙后代争气而产生的自傲和豪迈:“我孙儿有能耐,爷爷也是脸上有光,有你这等成就,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让人不敢直视其光芒的无暇宝玉!” “北冥家是偷偷毁了你的血脉,但那又如何!你仍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该后悔的是他们才对!” “老夫如今只感到无比的痛快,当初的那些后悔遗恨愤怒,如今都酿成了一口豪气,真恨不得去一趟帝都一吐为快!” 到了白破天这个境界,能追求的其实早已不多,除了自身境界,便是家族的壮大和传承,以及看到自家子孙的惊才绝艳。 他从树后提出来一瓶酒:“今日咱们爷孙阔别十年相见,爷爷今晚不醉不归啊。” 白榆说:“那可得多去做几道下酒菜。” 话音刚落,落地窗被推开,苏若离恰到好处的抓准时机进场,放下桌子和一桌子好菜,还有两个玻璃杯。 陶如酥和慕遥夕看的目瞪口呆。 原来苏若离早就知道对方是谁,之前不出面都是躲在厨房里忙活着,就是找准时机等待入场。 陶如酥握紧拳头,这就是差距吗……这就是战术上的差距吗。 暂时在白破天眼里,这下陶如酥和麻烦画上等号,而苏若离和贤内助画上等号了。 若离小姐礼貌的一躬身,不打算逗留在庭院里避免老人不快。 “白爷爷请慢用。” 旋即就要起身离去。 “哼!苏家丫头,你急着什么?老夫还会生吞了你不成?”白破天出声喊道。 苏若离乖巧的立着,等着老人教诲。 白破天打量着苏若离,十年过去,这丫头也已经是亭亭玉立了,而且跟小时候的疯丫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看着很顺眼。 老人说:“虽说你家做事不地道,到了这一步还在瞒着玉京,但老夫还不至于和你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坐下吧,替我们爷孙斟酒。” 被叫住后,苏若离也乖巧应下,顺势坐在了桌边。 月光映照酒水。 白榆举杯共饮。 老爷子浅酌一口,并非豪迈狂饮,而是慢品细饮。 不是因为这酒是多么极品,而是在品味此时的氛围。 老人晃着酒杯,浅浅一口便有几分微醺。 好酒,好月,好时光。 ……这才算是回家了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挑个媳妇吧 这一顿迟来的晚饭估计要吃好几个小时。 白榆有了这种预感。 在意识到自己亲爷爷从外国赶回来时,他就已经眉头一皱,熔…… 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他也不是傻子。 苏家一家三口都瞒着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关键和重要的事,否则不至于连苏若离都要当谜语人。 他思前想后,心想应该和自己的母亲无关,和北冥家也没什么关系。 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要被老爷子带回老家结婚了。 回老家。 不是大夏,而是罗马。 罗马啊! 坐幽灵船都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横渡死潮的。 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了。 当然,将来有机会,肯定要去一趟瀛洲和罗马,试试看能不能见到她们,但不能是现在。 去了就要被逼婚,而哪有年轻人喜欢被长辈逼婚的?大家都是喜欢摆烂或者自由恋爱啊。 而且和长辈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拘谨感。 哪怕知道对方对自己很是溺爱,白榆也已经过了恃宠而骄的年龄段了。 上辈子,他就因为超能力的事从小到大都活的小心翼翼,可以说是从小就很懂事,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恃宠而骄,反而很会揣摩别人的心理;这辈子自然也不可能走回头路。 老人家如果子孙成群,也肯定会特别宠爱某个小家伙,这玩意看眼缘。 但不论是哪一个老人都肯定喜欢听话懂事的后辈。 白榆不想说自己表现的很拘谨很讨好,但他感到不自在是真的。 特别是白破天直接承认自己是书圣的时候,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这就是十凶的含金量嘛,而且,似乎还不止于此。 “超凡五阶不过是一个概念上的定义。” “真正到了这个境界后,是不会随意用‘五阶’‘六阶’来判断的。” 老爷子喝了几口后,给白榆科普起关于五阶之上的知识。 “你想一想,大夏每十年就会出一位武圣,但为什么武圣碑上留名的就那么些人?” “五阶便是武圣,那么武圣之上是什么?” “到了五阶之后,境界就不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实力的强弱看的也不是所谓的位阶,而是圣道……” “圣道并非一蹴而就,是需要慢慢搭建而起的。” “为什么说先天英灵是最强的血脉?就是因为英灵的圣道早已完成,不需要这辈子重新积累。” “搭建它的具体过程,对于没有圣道的你们来说会比较难以理解,等你们踏入了五阶,自然就会明白的,现在说也为时过早。” 说到这些,白榆也明白了自己问出的‘祖父是几阶’的问题有些可笑了,就像是问一个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老板‘您年薪多少’一样,后者已经对钱没有兴趣了,怎么会有年薪这玩意? 再度碰杯后,白榆也没有半点喝醉的迹象,凤凰内息开启究竟净化流程,肾功能强化中。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您回国内了,没被找麻烦么?” “十凶名声在外,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多限制。”白破天摇头:“而且大夏这地方我也不乐意久待。” 白榆说:“您还打算离开?” “当然,白家的基业都在西方啊。”白破天喝了一口酒,夹起一块腌黄瓜:“西方也是挺好的……文明程度也不比大夏差,主要是待在自己地盘上比较踏实。” 白榆很聪明,不接话茬。 白破天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说:“老白家十几代基业都在国外,最初是因为一次巧合,我的曾曾曾曾……祖父和家里人大吵一架,离开了家里,打算偷渡去瀛洲,结果上错了船只,碰到了幽灵船队,被打劫后卖去了西方。” “之后他也是经历了一通相当有趣的经历,又是逃出种植园,又是连夜翻山越岭,又是迷路差点饿死,自己又跑回去了,简直是鸡飞狗跳,最后的最后,他被一名贵族女儿看上了。” “对方祖上和大夏有旧,也在大夏读过书,两人一见如故,居然是就这么结了婚……他也做了上门女婿,之后在那位男爵的帮助下创建了白氏商会,这就是我们老白家的基业雏形。” 白榆忍不住吐槽:“这不是靠吃软饭吗?” “靠本事吃的软饭,有什么不妥的?”白破天不以为意甚至还有几分骄傲:“我年轻时候也没多大本事,也是全靠你祖母贤惠……要说这吃软饭本事,你这臭小子才算是真吃软饭吧?” 老爷子瞥了眼苏若离,再算上慕遥夕和凰栖霞……啧啧啧,这软饭吃的,不愧是我孙子! 白榆则是想到了雨宫真昼和爱丽榭……对方努力打怪升级才让自己过上了全自动升级的美好生活。 “确实。”他无法反驳。 “总之,吃软饭是我们白家的传统艺能,祖宗之法不可变。”白破天教育道:“而且我老白家也不是没本事,虽然都是代代单传,但只要有个贤内助扶持,基本上都能做大做强,连罗马国内好几次的内乱都避了过去。” 白破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可惜,在祖先回国后,却发现国内的白家根已经断了……也是祖上的事,运气不好,碰到了影世界扩散,整个渝州都沦为沉降区,族人们死伤四散,找了十年也没结果。” “所以,白家在这边没有根基?” “不错。”白破天点头:“直至我父亲这一代,才想着回到国内发展……不过,他也没能成功,包括我在内。” “书圣也不够吗?”白榆奇怪,华玉璋不到四阶就能庇佑华家几十年,老爷子是书圣,造个半圣世家不难吧? “当然够。”白破天苦笑:“可白家人丁不旺啊……要在国内发展,需要多年运营,有招牌还不够,最重要的是人!” “可我白氏不知是怎么得罪的老天爷,这一代代总是单传,最多时候也不超过五指之数,四代同堂,也就四个男丁。” “倒是在我上一辈有些姑姑,她们嫁了出去,有时候运势不好,夫家家道中落,留下的孤儿寡女会交给白家照顾。” “即便是算上这些隔了好几代的远房表亲,还是缺人。” 这一番话给白榆说的直挠头:“生孩子有这么难吗?” 白破天点头:“难——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吃软饭的,就一个老婆,自然就一个孩子。” “谁说一个老婆就只能有一个孩子的?”白榆不解:“罗马也抓超生?” “是只有一个男孩。”白破天摸着下巴:“我记得最高记录是五代往上……生了十一个,有三对双胞胎,一对三胞胎,结果就一个男孩。” “艹!”白榆爆了粗口。 白破天苦笑:“倒也不是我是个老古董啊,但是站在家族角度来看,男丁的数量决定了繁荣与否,若是没有一大堆儿子,那也谈不上世家。” 白榆了然:“所以在国内发展不起来。” “也不尽然,若是能做到一门双圣,即便是一脉单传也有百年之久的时间,一百年足够在大夏立足。”白破天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咙:“当时星河就是这么想的……可他失踪了。” 这终究是绕不开的话题。 白榆冷静的问:“北冥家就真的这么不可一世?” “至少不是你如今可以去挑衅的对手。”白破天提醒道:“你可不要一时热血上头啊。” “我不会。”白榆看着酒杯被苏若离重新填满,他重复道:“至少现在不会。” “你是北冥钥的儿子,去找母亲天经地义,这只能算是北冥世家的自家事……不论是二郎神还是沉香,劈山救母都是美谈。”白破天认真道:“你能做到我这个没有用的老东西当年没能做到的事,也只有你才行!” 白榆没说话,或者说,没反应过来怎么接话。 “你以为老夫会反对你去救你母亲?”白破天打量着孙儿的表情,失笑着,他摆了摆手:“我这爷爷到底是多不称职才让你生出这样的念头?” 白榆摇头:“我只是比较意外。” “家族以亲情为纽带,崇尚的就是一个‘孝’字,北冥钥当初给我磕过头,也对我敬过酒,是我认着过了门的儿媳妇!但我白破天没用,我儿子也是一去不回,这自然只能靠你了。”白破天自说自话自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希望你能理解爷爷并非是怯懦,而是这些事交给我来做,哪有让你去做的霸气?” “嗯。”白榆举杯默饮,不必多言,都在酒里了。 老人开怀一笑:“现在看到你,我感觉重新见到你母亲也是迟早的事,她知道了你的现在,想必会万分的欣慰吧。” 白榆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记忆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十分温柔的母亲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 这时老人忽然打断了白榆的感伤,狡黠道:“闲聊结束了,聊聊正事吧。” 刚刚的只算是闲聊而已? 白破天开门见山,从怀里拿出那一沓照片。 “玉京,挑个媳妇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多娶几个也没问题吧( 什么叫来者不善。 这就是了。 白榆第一反应是从桌子下方伸出手按住苏若离的大腿。 这可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稳住她的心态。 他真担心现在苏姑娘直接站起来把酒杯拍碎在桌子上,压住大腿是一种控制方式。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苏若离居然主动把照片接了过来,然后顺势在桌子上铺开。 她歪着身体,然后白榆眨了眨眼睛,促狭道:“好多漂亮女孩啊,都是外国人呢!” 在大夏,外国人绝对算是少见。 虽然到不了稀有和金色传说的地步,但发色肤色的不同都是一目了然的。 白榆确认苏若离没有生气,便想把右手抽回来,却在刚刚抬起来的时候被她握住,又压了回去。 “……?” 他看向苏姑娘,后者只是微笑,笑容甜美。 这便宜还不得不占了,不然她可能要发飙了。 白榆硬着头皮看向桌案上的姑娘,从照片来看,这些女孩没有一个是低于七点五分的,不过都是化妆和打扮好的艺术照片,比起素颜就能达到九点五分的苏若离还是差了不少。 仅从颜值来判断一个人无疑是不礼貌的。 白榆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然后翻到了背面,果然上面写着一行罗马文字,介绍了名称和家庭背景。 苏若离也凑近了,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外国的文字。 不等白破天介绍,白榆就自己念道:“罗马伯爵之女,克丽丝塔·安德利瓦……自我介绍话语是:我家很有钱,虽然我知道你家里也有钱,但这不重要,因为我比你家更有钱!” “你看得懂罗马文?”老爷子又惊又喜,然后改用罗马语问:“会说吗?” “会一点。”白榆也用罗马语回应。 他当然是不会的,不过只要加载蛇发魔女的英灵投影,投影负责了翻译工作。 白破天哈哈大笑:“会说会读官方文字,想要融入西方社会会十分简单!” 日常交流不成问题,最大的障碍就已经跨过去了。 苏若离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罗马文?” 她在家里从来没见到白榆学过。 白榆暂时搪塞道:“我甚至还会瀛洲文,踏入二阶入微境后,学习新的语言会很容易。” 老爷子立刻搓着手追问:“这件事后再说,这些姑娘看上哪个了?这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带来的……若是都没看上也无妨,在罗马找三条腿的蛤蟆不容易,找个合适的贤惠妻子是很容易的。” 白榆放下照片,苦笑道:“您到底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非要去国外找媳妇?” 白破天严肃道:“我们家业都在国外,找个外国媳妇又怎么了,人家也是大家闺秀,有自己的文化习俗,不比大夏国内差的,再说,娶国外的媳妇,不也是算是为国争光么?” “这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白榆吸着气感觉有些牙疼:“照片上的女孩是很漂亮,但我觉得自己还小,没必要被催婚和着急去相亲。” “不小了,快二十了。” “我才十八岁好吧!” “十八岁也可以订婚了。”白破天说:“现在结婚都早。” “现在结婚年龄不都三十以后么?” “谁说的!”x3 不单单是白破天表示反对,连苏若离和背后陶如酥都表示了反对。 白榆:“?” 你们到底站哪边的? “你十八岁,几年时间发展发展感情,到时候奉子成婚也是挺好的。”白破天笑眯眯的喝着酒:“爷爷都给你安排好了。” 白榆将照片一拢,整理好后放到一边:“我不打算现在结婚,也没有去外国的意愿。” 这时候态度必须坚决。 老人家吐出一口酒气:“是因为苏家丫头么?” 白榆摇头:“我是大夏人,生在这里,自然不想离开故土,若是在罗马成家立业,我还回的来吗?” 老人家好笑道:“你这话在我听来也就是一个意思——你舍不得大夏,或者说,舍不得这里的人。” 白榆说:“人总是念旧的。” 白破天说:“我也没打算立刻就说服你,但留在大夏,你要吃的苦头会更多,去了罗马会少吃很多苦。” 白榆笑了:“我可不怕吃苦。” “是爷爷怕你吃苦啊。”白破天放下酒杯,不重的声音却很沉:“我不想你踏上你父亲的后尘。” 苏若离皱眉:“白爷爷,我并不是北冥阿姨,我有能力也有实力保护好自己。” 白破天却说:“我不是反对你们这对青梅竹马,但不论白家还是苏家,都在接下来的道路上给不了你们任何助力,若是在罗马则不然,老夫有把握保证你们能好好生活。” “我们?”苏若离低声问。 白榆奇怪:“先天英灵血脉应该无法离开国内吧?” “老夫自有办法。”白破天失笑:“你以为先天英灵是犯了天条吗?一个大活人真的想走,难道出不去?只是不会走的那么堂而皇之。” 苏若离眼睛微微一亮:“所以白爷爷的意思是,我可以跟着一起去罗马?” “那不然呢?”白破天无奈的反问:“真要让我这个老家伙来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我可不想被孙儿记恨,导致无人送终。” 她忽然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白榆提醒了一下这见色忘友的好姑娘别忘了她还有一件事:“苏若即……” 苏若离立刻严肃道:“我姐姐还没找到,何以家为!” 白破天面无表情:“我儿子还没找到呢,耽误我给孙子找媳妇么?” 老人感伤道:“说起若即,若是她还在就好了……我倒是更欣赏这丫头多一些,你性子随你母亲,她性子随你们父亲,我倒是很想要她那样的孙媳妇。” “噗……”白榆没忍住咳了一声,他急忙用纸巾擦干净,然后吐槽道:“您老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苏若即姐姐差了七岁啊!” “七岁也不是很多吧。”苏若离看向屋子里某个方向,房间里还有一位继续闭关的学姐在呢。 白破天继续问:“你们什么时候做好准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慕遥夕却跳出来:“我不同意,我……” 她的白虎堂怎么办,才加入的千尘社突然就走了两个? 还是社长和副社长! “没事没事,你们聊。” 慕遥夕没说完就被陶如酥捂住嘴巴给拖回去了。 人家书圣说话,轮得到你反对吗! “抱歉,祖父,我还是不想去。”白榆没把话说死,又补充道:“至少我不想现在就去。” 白破天不说话,等他主动解释。 “我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没做完。”白榆说:“就算去罗马就能获得更多的修行资源,我也注定不会习惯,况且这里是蓬莱,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来到了这座顶级学府,就这么放弃了学业,也实在对不起过去的我自己。” 他实诚的说:“如果我是个废物,也就不至于这般纠结和矫情了,但可惜我已经走了出来,而且站在了一定高度,自然想要试一试自己跳起来能摸到多高,而不是让您给我搭个凳子。” 白破天闻言却不是高兴,而是苦涩道:“做长辈的,哪个不希望后人能踩着自己肩膀往上走呢?” 白榆万事不求人的性子,都是过去苦难打磨出来的,他从没得到过长辈的照拂,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所以心安理得。 即便是白破天丢了一个天大馅饼,他也一样不稀罕。 不拿又如何? 我还是我! 这番风骨和对答,足以让一些老枭雄都感叹一声生子当如是。 外人会欣赏,亲人只会心疼。 白榆以为这些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白破天还是坚持的说:“话也不必说的这么死,罗马是个很好的地方,白家基业你也不能不管,总还是要去的。” 白榆只能摆出万能句式:“未来的事,未来再考虑吧,祖父您仍然老当益壮。” 白破天手指转着酒杯,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爷爷不逼你做决定,但你将来还是要在罗马娶妻的。” 老人家打断白榆还在酝酿的发言,说道:“这些话当着后辈面说不太合适,但罗马情况和大夏不一样,你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娶妻也并不冲突。” 白榆嘴角抽搐:“一个国家一个老婆就不算犯法是么?” 以前网络上的段子,哪里会有人真的这么卡bug? “爷爷只是提醒你一下。”白破天笑着说:“做长辈的,其实不介意你是不是花心,只要你有本事且不惧内,多娶几个也没问题,你只管大胆的行事,办法爷爷来想!” ……还有这种好事? 白榆内心蠢蠢欲动。 苏若离则是轻飘飘的反问:“难道白爷爷在外国也有其他妻子?” “胡说。”白破天立刻澄清:“我来大夏时才十几岁,一呆就是十几年,哪来的其他妻子?我对妻子一心一意,连续弦想法都没有过!” 苏若离高明的化解了对方的话术。 白榆也不愿承认老二次元都有过的开后宫的想法,只能干咳道:“谈婚论嫁也太早了,过几年再说。” “也罢。”白破天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推到白榆跟前:“你且打开看看。” 白榆打开书信,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罗马字体经过翻译后提炼出干文:“留学推荐信?” “这封信是罗马皇家学院的副院长亲手写的推荐信,也算是我的一位故交。” 白破天按着桌子起身:“半年后,你将会作为交换生前往皇家学院就读!这件事,蓬莱学院高层很快就会收到通知。” “爷爷可以答应这一次不强行带你回西方,给你半年时间处理好所有事。” “半年后,你必须启程前往西方,爷爷会在罗马首都等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点读机 现在苏若离就一个想法。 ——燕国地图有这么长么? 原来绕了一大圈,说的都是些体己话,到了最后还是要图穷匕见。 白破天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封书信,也只要他拿出来,白榆想必也没办法拒绝。 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展现出作为长辈的祥和好说话的一面,现在拿出这封书信则是说了他下了决心的事,两个小辈也别想太轻易的改变。 苏若离的心情不太好。 推荐信就一封,肯定没有她的份。 所以半年后就要被迫和白榆分离两地。 这让名字里就带着‘离’字的她感到心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灼烧。 她不喜欢分离。 “留学的时间是多久?”苏若离主动问。 “一年。”白破天回道。 “太长了,最多半年!” “苏家丫头,这可不是讨价还价,半年时间能学到什么?” 白破天好笑:“在皇家学院留学可是一份十分珍贵的学历,而且有老夫在看着。” 老人家语重心长道:“留学一年后,他就可以去接自己母亲了!” 苏若离抬起眸子,有些窝火,有些憋屈,她想要大声呵斥,但最后一句话将她的所有反抗空间都堵死了。 白破天只字不提相亲的事,反而拿北冥钥说事,她又能如何反对? 在书圣身边被对方言传身教,肯定比自己慢慢摸索进步的更快。 白榆自幼就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和家人团聚? 难道要说因为自己不舍得而要白榆放弃留学机会? 这岂不是相当于自己自私的说让他多等几年再去接他母亲回家? 她怎么好去反对? 但她也不相信这一年时间里,白破天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至少一个月几次的相亲肯定都会安排上。 她不是不相信白榆的定力,而是仅仅是想想一下都让她感到妒火中烧! 破局的办法,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白榆以手扶额:“这件事,您应该至少跟我商量一下。” 他并无不满,迟早是要去罗马的,而且去皇家学院,或许能找到爱丽榭的踪迹也说不定。 可这样被直接安排了,多少会感觉比较突兀,还有些许生草感——真的是为了让我相亲连这一招都用的出来啊。 老爷子抱着双臂坐下来,金刀大马的坐姿:“别怪爷爷不提前跟你们商量,我这也是再给你们留一个印象。” “一旦掌握着社会资源,拥有社会地位的成年人开始运筹了,你们没有背景,没有家世,也没有长辈护持着,是很难抵抗的。” “这是我在大夏前面十几年学到的一个道理,几乎是处处碰壁……在大夏,就因为口音不是本地人被听出来了,连路边摊的早点都敢多卖你几块钱。” “连我这么一个罗马来的老头子出的招你们都接不住,若是真的碰到了武圣阁的刁难,碰到了那群千年世家的针对……你们能如何化解?” 他语重心长道:“你们固然未来无限光明,但未来和潜能并不能折算为现在,那顶多是一种筹码,也总有些不是很惜才的老家伙会出手的。” “虽然蓬莱里比较太平,但也不总是如此太平。” “将来进了神武司,你们会逐渐看到的,家世很重要,长辈也很重要,否则哪怕白虎堂已经没落,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来做堂主。” 慕遥夕涨红了脸:“我可是靠自己本事打下来的!” 陶如酥深以为然:“如果你不是慕家的女儿,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的这么牢固和安稳。” “爷爷这次来,不是很想长篇大论的与你说教。”老爷子有些惭愧:“可到了这份上,不说点什么也不合适,是爷爷不是,下次要做什么一定提前和你说一说,这不是难得来了一趟,却什么礼物都送不出,这些姑娘你也看不上,原本准备的固本培元的东西你也用不上了……只好想着等你去了罗马后,再好好让你看看我老白家的家底子有多厚么,到时候想要什么都有。” 话里话外都是局促,说的很大气,但还是显得局促。 白榆也不会生气,便是释然一笑:“若是您想送我一个礼物,不如给我和若离都写一幅字吧。” “好!” 白破天果断应下。 他作为书圣,一字千金,但孙儿开口求字,他便是狂草一份兰亭序也仍然觉得不尽兴。 “我去拿笔墨!” 慕遥夕也不愿意放弃这个看书圣真迹的机会。 这可是近距离观摩圣道啊! 果然和白榆凑在一起总会有好事发生! 白破天也是亲眼看到了慕遥夕铁杆站在白榆这边,所以才不介意这姑娘看一看他的书法……其实白破天也和慕家有些过节,虽然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两个小辈能建立友谊,倒也不算坏事。 撤下餐桌后,铺上宣纸。 大夏已经是现代化国家,因为超凡者的存在,对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也同样重要,过去有读书人能够读书读成圣人。 而白破天也是靠书法成就的书圣,可见这一道相较于武道仍然有很大优势。 武道好比那阳关大道,谁都可以走,而读书写字弹琴之类的小道则是需要自下成蹊。 有时候,小道反而没了大道的拥挤,会走的更快一些。 简而言之,大夏的文化氛围对诗词歌赋都有熏陶。 义务教育里有专门的课程,小时候启蒙均是少不了诗词歌赋。 这是一个民族血脉里的文化认同。 白破天练字也是写过不知多少脍炙人口的名篇,对古代大家的字体进行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写一首什么呢?”白破天陷入思索。 他虽然是书圣,但不是诗仙词圣,不擅长诗词之道,也只能借用前人智慧。 好在白榆也不打算难为老爷子,思索片刻后说:“写一首《石灰吟》好了。” 想起上辈子被车创死的时候,也是想着竹石的最后两句呢,只恨自己没能快速格式化手机。 “什么石灰吟?”苏若离疑惑的问。 “你们没听过?” “没有。”不单单是苏若离,其他几人也跟着摇头。 白榆摸着下巴。 不至于吧?这么有名的诗句,难道没流传下来? 难道是因为名字变了? 他想了想,主动念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白破天眼睛一亮,的确是没听过的诗句,没曾想自己孙儿还会吟诗作句? “真没听过?”白榆问。 “下面呢?”陶如酥也催促着下半阙。 这世界看来真的没有石灰吟,也不知道从哪里断了代。 白榆也没什么心理压力的继续念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内心追加了一句‘早知道该在家里留下一份遗书,让亲人把我电脑硬盘格式化,早知道就把浏览器记录设定为固定时间段清空了’。 《石灰吟》《竹石》《马诗》是小学六年级课本上的古诗三首。 前两者是明清,而后者是唐朝李贺。 难道这边没有明清时代的诗词? 白榆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是有,但不是完全有。 他旋即注意到一旁慕遥夕闪烁着的大眼睛,既惊讶又兴奋:“你,你还会作诗?” “不是我写的。”白榆解释道:“这是来自明朝的诗人写的诗句。” “什么明朝?”陶如酥吐槽道:“你能不能编的像一点啊?” 白破天则是来了精神,笔走龙蛇。 该草书为正楷,书圣书写自然不同凡响。 从右到左,竖着写的七言绝句,颇有古风,而且一气呵成。 仿佛有一条龙蛇在白色的宣纸上游动着,隐约能够从诗句里看到被锻打灼烧的石灰,还有那一片燃烧后留下的白。 书圣写过的诗句里自然藏着一份道韵。 一口气写完后,白破天吐出一口气:“这首诗,颇有舍身成仁的气魄,好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的确是名句,能传唱千古的那种,古代文人最重气节,好比文天祥的那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便奠定了他的文坛地位!”慕遥夕立刻说:“这我必须记下来,回头我就能在帝都里替你扬名!” “你还是个诗迷?”白榆没想到慕遥夕还有这种新属性。 “可不止我是!”慕遥夕认真道:“你难道不知道天下有本事的读书人半聚帝都?脍炙人口的文章在帝都传开都是能名扬天下的!就这一首《石灰吟》,不知多少人都要在帝都为你扬名了!文人最重气节!” 白榆打断了这激动的小姑娘,问:“你不是军旅世家吗?” “???”慕遥夕头顶冒起问号,然后生气的一跺脚:“我好气呀,你是不是以为现在当兵的都不读书啊,当将军的才要好好读书呢!古代许多人提笔就是文官,上马就是武将,那才是真正的儒将!多少边塞诗和军旅诗都是出自儒将之手!” 白榆心想也是,近代的一群将领大佬都各个诗才拔尖,教员年轻时打大胜仗了都会诗兴大发,就连外国的五星天皇也一样是留下好多经典名句来着,毕竟诗词和名言警句都能快速拉高知名度。 “我的……”白榆举手。 “道歉有什么用!”慕遥夕抓住白榆的衣袖,眼睛里闪着光:“再来几首!这一次来一首边塞诗!” 白榆:“???” 你当我是步步高点读机么! 再说下去,连‘谁敢横刀立马’都给你带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悟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的诗句,在清朝的确是独树一帜。 白榆念出了这首诗句后,慕遥夕才满意的放开手,甚至有胆量对着老爷子呼喊:“快快,快记下来!” 白破天也不介意,既然是自己孙儿的作品,他当然会写,便是洋洋洒洒的开始泼墨。 “诗句嘛,有什么好激动的。”白榆不是很懂,虽然诗句很优美,但诗词本身没什么作用,也就陶冶情操而已。 “人总有偏爱之物。”陶如酥撩起头发:“就好像以前有人看史书,迷上了霍去病。” 白榆想了想:“确实,我觉得苏妲己也很不错。” 慕遥夕刚刚看着写完一首,又继续说:“还有吗还有吗!” 白榆想了想,又继续念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慕遥夕心想这首比较普通嘛,果然才气灵感不是随时都有的。 白榆继续念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慕遥夕直接瞪大眼睛,差点喊出一声‘妖孽’。 “好!”白破天听出了这一句诗的心境:“好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此时不也正是应上了这后两句的情况么? 自己也不是狠心离弃而去,只是不得不离开。 现代人通常用这句话来歌颂教师等职业的奉献精神,但奉献精神也不是只有教师而已。 白破天写的更加流畅,也夹杂入了自己的情绪,落笔的同时,好似真的一瞬间树上有花朵盛开,它飘零着落入泥土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作肥料,孕育着新的春花。 看着诗作完成,慕遥夕只顾着高兴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境界迎来了一次上涨。 “我好像突破到了二阶中期……”陶如酥结束了几十秒的走神:“尊嘟假嘟!” “是真的。”苏若离也从异象中回过神来:“我也突破了境界。” 她没说自己具体走到哪一步了。 “你这竹马多少有点逆天了。”陶如酥凑近后对苏若离说:“本以为是个莽夫,没曾想文武双全?” 苏若离则是有些遗憾:“我很希望他什么都不会就好了……” “这样你就能照顾他这个废柴一辈子了?” “嗯。”苏若离毫不掩饰自己废人养成的野望。 “那的确是可惜了。”陶如酥轻轻一推苏若离的后背:“趁着诗兴大发,还不上去要一首你的诗?” “还有?”慕遥夕眼睛一亮:“我想想,接下来还差一首抒情诗!” 苏若离也很自然的说:“如果想不出,就不用勉强了。” 诗词要看灵感,岂是那么容易的说来就来? 白榆说:“都说了,我不是自己创作,而是抄来的。” 不过要写给苏若离……还真是一时间想不出来。 纳兰性德的诗句写女子倒是很多,但人家写的是老婆,而且是亡妻! 写的诗句大多都是感伤,感叹着‘老婆死了,我很难受’‘老婆没了,我很想念她’‘老婆在的时候,是不是这般模样’‘老婆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呀’之类的话,很容易把人看的抑郁,所以他也的确抑郁了,死的比较早。 苏若离可不是这种风格的姑娘啊,她又不是葬花的林黛玉,而是倒拔垂杨柳的那位。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丢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大杀器来了,太文艺了,自己念出来都会头皮发麻。 这里还是交给‘最是人间留不住’的那位吧…… 白榆伸出手:“能把楚腰给我看看么?” 苏若离很流畅就从腰间抽出了那把楚腰软剑,随身携带的软剑也证明了她的腰肢纤细。 换成某些粗人们,缠在腰上的那就不是软剑,而是貂蝉了。 白榆开始念诗:“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 “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这首歌没有任何情感元素在里面,更像是评价,直译过来——你可真是个大美人~ 可以直接对着来讨封的狐狸精念。 白破天也顺势写下,此时桌面已经铺满了,显然没办法再写。 他有些遗憾,也感到满足:“这一晚上走一趟,没想到得了这么多的好诗好词,意外之喜啊,玉京,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别说爷爷不知道,怕是连苏家丫头都不清楚你会吟诗作词吧?” 苏若离拿起写给自己的那首词看了又看,旋即点点头:“的确没有跟我说过,不过这首词我很喜欢,回去就装裱起来。” “这一首边塞诗归我了!”慕遥夕也拿走了一张。 老人将‘落红不是无情物’的那一张收起:“这一首老夫很喜欢。” 结果也只剩下最后一个‘石灰吟’。 白榆和陶如酥面面相觑,后者对诗词感觉也是平平无奇,她随意道:“你拿着吧,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慕遥夕握住陶如酥的手掌,回过头盯着白榆:“你忍心让她空手而归吗?看着她渴求的眼神,你忍心吗?” ……我怎么看,那都分明是一个白眼! “慕遥夕,你差不多得了。”白榆不想再念了。 “再一首啊!” “我给你唱一首水龙吟行不行?”白榆宁可唱歌。 慕遥夕瞪大眼睛:“你还会作曲?” 白榆噎住:“……你不会对这个也感兴趣吧?” “没有。”慕遥夕摇头。 “但是我感兴趣!”陶如酥一下子扑上来,扯住他的袖子:“你说的是什么水龙吟?我没听过这首歌啊。” “你们都给我放手吔!” 闹腾了一会儿,白榆只能把《竹石》丢了出来,给陶如酥补了一首。 至于水龙吟,五音不全,那是根本唱不了一点点。 …… “您今晚上就要走了?” “去见几个老朋友,然后就回了。”白破天负手道:“我还要去一趟帝都看看儿媳呢。” “他们会让?” “他们可没这个胆量。”白破天摆了摆手:“不用担心爷爷的事,你啊,千万要把书信收好,半年后,爷爷等你来罗马。” 他既然回来了,总要去露个面。 这世道可以忘了白破天,但不能忘了白破天还活着。 老人足尖一踏,便原地飘起,如同腾云驾雾般飘然而走。 负手轻吟着。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玉京,有超凡入圣之姿啊。” 这可不是常人所能说的话,也不是常人所有的感悟和心境。 为何血脉都被废除后,白榆还能走到这一步,唯一的解释就是白榆得道。 传闻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一朝开悟,尽得佛法精髓,开创佛国净土。 那么,白榆很有可能也和那些读书成圣的读书人一样,都曾经一瞬间触碰过某个境界。 悟道。 这种事放眼数百年几乎不曾有过,但历史上一朝得道者并不在少数。 白破天并非是悟道者,但情况也差不多,他的书法一道也是蹉跎前半生,却大器晚成。 白榆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成就,若不是开悟,实在无法解释。 白破天来了这一趟只觉得更加心安,同样更是豁达。 “北冥家,遇到我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孙儿,算你们气运到头了。” 他直奔蓬莱中枢而去。 今个顾着长辈风度,喝酒没喝过瘾,趁着心情舒畅,去找那武老头拼酒去! 还要顺带给对方展示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孙子连作五首绝妙好诗词’的凡尔赛功底。 不枉老夫去凡尔赛宫廷住了几晚上进修过! …… “真走了?” “真走了。” “那就好。”白榆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我真怕他把我直接扛着就跑,到时候你们加起来也拦不住。” “白爷爷可不敢,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恨他。”苏若离有些好笑,也有些感伤:“十凶之一,在你面前却像个局促不安的老人。” 白榆摇头:“我不怪他。” “我知道,但他不知道。”苏若离轻声说:“他最怕从你眼里看到一丝埋怨或者恨意,哪怕只有一瞬间,对方也不会看错的。” 白榆若有所思:“我是不是该强势一些,好让他把这封书信给撤了?” 苏若离莞尔:“你是在照顾我的心情?” 白榆默然。 “我看你是挺想去的。”苏若离又不傻,看得出来。 “当然想去看看,毕竟是罗马的皇家学院。”白榆顿了顿:“若是去了那边也不用相亲就好了。” 苏若离傲娇的一跺脚:“爱去你就去!” 旋即噗嗤一笑:“哈哈,我果然装的不像。” 白榆:“你不生气?” “生气,还有点恼火,但我想通了……就和白爷爷说的一样,我们太弱了,所以无法决定自己的事。” 苏若离轻轻抱着少年的臂弯:“还有半年时间,也不是立刻分别,也不是一辈子不见,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白榆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如果直接扯证,那是不是去了那边就不用相亲了? 但他收回了这种冲动,因为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三岁。 月光下,美人如玉。 苏若离忽然贴近耳畔,呵气如兰的问:“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还有几首诗没念出来?” 白榆扭过头,表情痛苦面具:“……” “谁让你只送了我一首那么普通的。” “你不是很喜欢么?” “喜欢啊,但是这还不够,我不知道你会作诗,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苏若离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脖子表示不满:“都念给我听,一首不准少,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线下面基的可能性 “命运先生?命运先生?” 近距离的呼喊让白榆回过神来。 他嗯了一声,看向左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雨宫真昼关切的问道:“是哪里身体不舒服吗?” 爱丽榭也凑近的问:“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虽然她们眼里的命运编者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狂拽酷炫吊炸天,几乎不可能碰到什么难题。 但人无完人,或许白榆就在纠结家里的熊猫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开始窜稀该怎么办呢。 不论理由是什么,关切是一定要表示到位的。 白榆摇头:“倒也……” 说了一半就再度开始走神。 虽然今天晚上还是准时上号启动,但注意力还是无法集中,忍不住去想另一边的事。 不过好消息是队伍扩展到了三人之后,即便只有爱丽榭和雨宫真昼负责打怪,也完全足够。 地狱里,普通地狱恶灵并不是对手。 他是异常轻松,只需要负责划水就行。 像是直接招了两个骨灰灵体的艾尔登之王,余下挂机看着就行。 白榆也如他所愿,成功的将英灵编年史玩成了挂机游戏。 只是因为他的频繁走神和异样沉默,也让两位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倒是希望自己开朗一些,能和同龄人一样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但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爱丽榭和雨宫真昼的悲惨童年让她们并没有类似的经验,甚至不知道朋友该怎么交。 她们在设定上都属于反派,而反派几乎是没有朋友的,只有敌人,狗和工具人。 走了几步,白榆也停了下来,注意到另一边放着一个长椅,造型很空洞骑士,不知道坐着能不能提供恢复效果。 “休息一会儿吧。”白榆算了算,进来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三人并排坐在了长椅上,白榆仰起头长舒一口气:“今天我确实状态不太好,有点太疲惫了。” 雨宫真昼轻声问:“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爱丽榭则是不敢开口。 白榆对她们的情况不说是了若指掌,至少也是知之甚深,但反过来,这两位姑娘对自己的情况几乎没什么了解。 他思索了一下,以目前的羁绊等级,两位英灵女孩对他的信赖度绝对是足够的,他之所以不说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担心对方直接找过来。 而且,大概率是找不到自己。 时间轴对不上。 这一次他并未犹豫太久,开口道:“我目前在蓬莱学院上学。” “?”雨宫真昼一怔。 “!”爱丽榭则是一惊。 前者没听过,后者显然听过。 “蓬莱学院?”雨宫真昼念道。 “和皇家学院和智慧宫齐名的……三大学院之一。”爱丽榭很高兴收获了一条关键情报:“编者你在蓬莱学院里啊。” “别激动。”白榆说:“我虽然在蓬莱学院,但我并不在你们所处于的时代里的蓬莱学院里,时间点不一样。” 爱丽榭思索了一下:“是哦……” 时间点不同,怎么才能找到编者呢? 就算去了也没有用啊,万一相差个几百年,自己岂不是要等成了老婆婆? 雨宫真昼微笑:“我倒是距离大夏很近,不过也没机会去找命运先生,因为我知道是找不到他的。” 爱丽榭嚅嗫了两句,旋即也安静下来。 白榆继续说:“再隔一段时间,我大概要去一趟罗马。” 爱丽榭眼睛亮了一瞬间。 “去皇家学院留学。”他点了点下巴:“只是因为我们的时代差距比较大,所以我不确定能否和魔女见上一面。” 雨宫真昼小声说:“是未来的魔女小姐?” 白榆说:“我思考的也正是这一点,因为我现在已经将‘我会去皇家学院’这件事提前说了出来,所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魔女会在未来做些什么,目前还并不清楚。” “时间是很神奇的,倘若将来真的见到了魔女,也不知道她到底会是哪一条时间线上的魔女。” “仅从这一点来考虑,或许我们不要见面才是最好选择——但见面也有好处,我可以提前获得剧透。” 爱丽榭小姐陷入了沉思。 白榆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 爱丽榭即便见到自己也大概率认不出来。 命运编者和白榆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前者很成熟,后者太年轻。 而且,这条时间线上的爱丽榭过去了上百年时间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都是未知的,心态、外表都可能不一样,届时她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谁又能猜得准? 万一给自己关进地下室……嘶…… 想到这里,白榆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太过于轻易就说出了这件事,这算是给自己的罗马之行埋了一个雷吧。 雨宫真昼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抓住爱丽榭的肩膀晃动:“你快把刚刚的事给忘掉?” “啊?什么?”爱丽榭不明白。 “快点忘掉。”雨宫真昼立刻用力摇晃起她的肩膀,像是疯狂摇晃着果粒橙。 “我都已经记住了,怎么可能忘掉。”爱丽榭快被摇吐了也还是记得很清楚。 白榆无奈道:“先这样吧,也怪我欠缺了考虑。” 雨宫真昼板着脸:“我有一招祖传的记忆消除术,只需要用钝器殴打后脑勺就可以……” “重击脑干导致死亡是吧?死了自然什么都忘了。”白榆敲了一下雨宫真昼的脑袋:“别闹。” 雨宫真昼咬着下嘴唇,不甘心的问:“万一将来的魔女把命运先生关起来了怎么办?” 蛇发魔女小姐瞪大眼睛,满眼惊喜:“还有这种好……啊呸!我怎么会做出这种好事!” “你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雨宫真昼弹了一下主动缠绕在白榆手臂上的蛇发。 爱丽榭说:“我听不懂,给我解释一下啊。” 白榆拿起狮心枪在地上划线:“简单来说,你我三人的时间点处于三个不同的情况,我不出意外应该是处于最后方的时间点。” “每次当我们进入副本、龙脉界或者地狱的时候,三人的时间会产生一次交汇,彼此交流了信息,然后,各自返回原本的时间线。” “到这里,你能理解吗?” 爱丽榭点点头。 白榆继续说:“但这种‘时间交汇’是由我发起的,而不是你们。”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明天就遇到了魔女你……这时候的你会是哪一条时间线上的你?” 爱丽榭苦思冥想后说:“应该是明天的我?” 雨宫真昼提醒道:“更加确切的说法是——经历了今天时间交汇后,在这一条时间线上等待了足够漫长的时间的你。” 爱丽榭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和明天的我见面了,这个明天的我因为返回了原本的时间点,所以必须等待这么久的时间才能和编者见面。” 她旋即苦恼的问:“也就是编者和我的时间点,这两点之间的时间里,没有再发生过时间交汇?” 雨宫真昼抿着嘴唇:“是的,没有再发生过。” 白榆说:“因为时间交汇的发生,意味着我主动干涉时间线,我还没有干涉,那么时间线就不会改变。” 即便明天就和两位英灵见面,她们也只会记得今天的交谈,而在这之后她们就再也没和白榆见过面了。 爱丽榭毛骨悚然:“那么处于那条时间线的我岂不是会……” “独自一人苦等很久经历很多,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白榆揉着眉心:“所以我才说,还是尽量不要见面的好——你们能保证经过这些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吗?” “未来的我不是我。”雨宫真昼十分肯定的说:“她们会否定我们,我们也会否定她们。” 爱丽榭连连摆手:“那还是不要见面了,不要见面了吧。” 雨宫真昼苦笑:“你现在是这么想,但一旦时间交汇如何苦等都不来的时候,你就会改变想法了。” 白榆忽然想到。 因为自己处于时间线的下游。 每次时间交汇发生的时候,他都在一定程度的改变着历史; 每一次他回到自己所在时间点的时候,其实同一个时间点上都存在一个雨宫真昼和爱丽榭。 当然,她们未必可能在等待,也有可能已经是死了,死在未来的某个自己当下还不知道的节点上。 时间线总会发展。 而他们之间相隔的这些漫长时光是他也无法跨过去的长河。 诚然,历史可以改变,命运也可以编写,但他改变不了三人之间的时间跨度。 可能在今天的愉快攻略结束后,就会有一个找了他几十年的女孩还在世界中游荡。 想到这里,白榆难免有些良心疼痛和坐立不安。 虽然这些都是猜测。 往好处去想,或许以上这些事也并不会发生; 或许即便见到了魔女,对方也仍然还是熟悉的人,因为她已经见识过自己还没来及开始编织的未来。 白榆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真是复杂。” 他只好看向爱丽榭,摸了摸她头顶的蛇发:“若是将来真的见了面,也希望你能对我手下留情。” 魔女小姐露出可爱的尖牙:“我保证不会伤害编者叔叔。” “那我就放心了。” 只顾着安抚魔女小姐的命运编者并未注意到另一侧雨宫真昼变化的神情。 她闭着眼睛,将情绪都藏在窗口里。 和爱丽榭不一样,她的时间点距离白榆更近一些。 差距或许不到十年。 若是我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她不禁想到。 到时候,我会怎么做? 她握紧了快雨刀,紧握到指节发白。 她放开手……坚持而固执的摇头。 不,绝不会有这一天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美人迟暮畏铜镜 血雨渐渐大了一些。 雨宫真昼没时间继续沉溺在感伤里,她低声说:“有危险的气息正在接近。” “应该是恶魔。”爱丽榭上一次就见到过类似的天气。 血雨不断的变大就意味着碰到恶魔了。 白榆提起狮心枪:“运气有这么好吗?才来几次地狱就连续撞见恶魔。” 爱丽榭小声说:“编者,这应该算是运气差吧。” “不,是运气好。”白榆纠正道:“别忘了,咱们三人向来同进同退,打一只恶魔也是三人,打一万只恶魔也是三人!” 群殴也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爱丽榭露齿一笑:“的确如此。” 能在地狱里碰到熟人一起组队可是梦寐以求的好运气。 到了三重地狱以下组队优势就更加明显,可以随便找一个走运的路人爆精粹。 眼前出现的恶魔已经是行走的三百块了,等着杀了爆精粹和道具。 很快一头危险等级在三十一级的恶魔出现在了视线里。 “哟,还是个牛头。” 白榆直接磨枪:“纯爱战士申请出战!” 雨宫真昼直接拔刀迎战,她快步踏进,以一招全新练成的招式发起进攻。 曾经被冠以‘弑君突刺’的独角兽突在雨宫真昼手里重现,看上去有点像是猎杀巨人和牙突,速度很快,直接贯穿了三米多高的牛头恶魔的手臂。 后者仿佛没有痛觉,发出一声咆哮,牛角上刚刚亮起光芒就被爱丽榭释放出的雷霆魔法雷牙给击中了,蓄积的能量破了个口子,像是漏气的气球。 爱丽榭说:“牛头恶魔的弱点在于它不会抬头!” 她这段时间也是勤学恶补了关于一重地狱的知识,特意用了三天把整个常见恶魔图鉴都背了下来。 白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直接一个撑杆跳起步,长枪在手里转动滑行,如同飞空状态的虫棍玩家,转了好几圈的长枪猛地劈砸在牛头恶魔的脑袋上,三米多高的恶魔直接双膝一沉的跪倒在地上。 抓住机会的雨宫真昼挥刀横斩,一之太刀斩入了恶魔的左臂,不过很可惜没能一刀两断,它绷紧了全身肌肉,硬度已经超过普通钢铁。 咆哮的牛头恶魔直接朝着正前方发起冲刺,它的牛角上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手脚并用,在地上直接踏出一道道崩裂。 白榆正面迎上,双手精准的攥住了冲刺的牛头恶魔的双角。 冲击力也让他的后腿直至脚踝都陷入地面,连带着推出半尺多高的泥土。 实战最为磨炼个人实力,他的这一招神通是初次施展。 咫尺之间,风雷共鸣。 方圆三米距离爆绽出刺目的雷光。 牛头恶魔浑身游荡着雷光,根本是动弹不得,被紧随而来的雨宫真昼从后脖颈补了刀。 恶魔死亡,砰的一声,炸裂出了好几道光芒。 “好耶!”爱丽榭跑了过来,高兴的又蹦又跳:“都说恶魔是新人杀手,这次这只倒是不怎么样嘛。” “三打一还能过十招以上,已经是强者了。”雨宫真昼血振收刀:“倒是命运先生刚刚那一招还是第一次见。” “新研究出来的神通,还在钻研,目前来看有点短,也不够持久。” 白榆蹲下身捡起恶魔的掉落物,除了标准的灵魂精粹之外,还有三件。 精髓直接捏碎,平均的共享给三人。 三件物品则是……一只红色牛角,一颗心脏,一件披风。 【牛角研磨】 【一种特殊的研磨石,在兵器上研磨后,可小幅增加兵刃的斩味(锋利度)】 【使用次数:10/10】 【备注:更好的钢刃研磨石可以从刚刃恶魔的身上获取】 居然研磨石,不过这玩意是专门给刀剑超凡者用的吧。 对哦,西方的骑士体系的确就挺适合的,每一个人都是玩剑的,就算喷气大剑也需要磨刀啊。 【恶魔心脏】 【一种食物】 【备注:可以吃,玻璃胃也能用】 这也太抽象了吧。 恶魔心脏?食物? 白榆忽然想起了一款古老游戏,那边的英灵技能升级素材里的确是有‘恶魔心脏’存在的,而且早期还挺稀缺,巴巴托斯为此死了多少次。 淦哦,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白榆继续看向下一件物品。 【流浪骑士的披风】 【经受流浪之旅因而变得老旧的骑士披风,受到祖国放逐的骑士穿戴的防具,背后的徽章已经变得磨损脏破,甚至无法使人触景生情】 【穿戴后可以减少被敌人发现的概率并获得少许魔法减伤】 【备注: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好多死去的回忆正在疯狂攻击我! 白榆握着披风疑惑道:“地狱里也有装备么?” “有啊,就是很少见,有的还有套装效果呢。”爱丽榭点头说:“在教材里有这么个说法,在进入地狱三重最好是凑齐一套装备。” “进入pvp之前要穿好装备是没毛病。”白榆总觉得有点怪。 “没装备也可以杀人爆装备的,不用担心。”爱丽榭微笑道:“而且有装备可以抵消精粹的掉落率,掉落装备就不会掉落大量精粹了。” “那的确算是个好东西。”白榆将装备递给爱丽榭。 “给我吗?” “我们也不是天天探索地狱,你偶尔需要自行探索,当然是你留着用。”白榆说着注意到爱丽榭盯着那颗恶魔心脏:“你想要这个?” “嗯嗯!”爱丽榭连连点头,蛇发都主动的凑过去,仿佛是闻到了奶酪的杰瑞,脚步都飘忽了起来。 “这个你能吃吗?”雨宫真昼闭眼看着这造型夸张的心脏,微微捂着嘴唇,实在感到没胃口。 “我是戈尔贡,有吸血需求的,恶魔心脏是极好的素材,所有吸血种都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不过恶魔早已在外面绝迹了,只有在地狱里才有。”爱丽榭已经走不动路了,双手黏上去舍不得松手。 “好处是什么?” “太多了,仅仅是能提升血脉纯度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异种趋之若鹜。”爱丽榭眼睛里满是小财迷般的迷恋,倒不是她不矜持,而是作为吸血种的本能在被恶魔心脏强烈的吸引着,这种感觉…… 就像是追更到了关键位置突然被断更;考试抄了一半却发现监考老师站在旁边不动了;涩图加载到了关键地方却卡主没网了;输了一场比赛正打算出来跟队友来一场父子局却发现自己掉线了! 全身心都呼唤着想要继续下去。 白榆看不下去了,直接把恶魔心脏塞到爱丽榭嘴里,后者嗷呜一口,顿时被不明液体填满了空隙,粘稠的从缝隙里溅到了脸上,她用手接住滑落的液体,舔了舔嘴唇,一脸意犹未尽。 雨宫真昼:“命运先生,下次不要给女孩子喂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爱丽榭此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小馋猫的行为已经可以进霓虹本里了。 白榆干咳一声,将手里的研磨石递给了瀛洲姑娘以安抚她的情绪。 爱丽榭吃完一颗心脏,也吸收了心脏内的知识。 她升级了。 白榆也升级了。 升级的同时,白榆也听到了提示。 【蛇发魔女领悟了上级魔法·鲜血荆棘】 一颗恶魔心脏看来果真有效。 上级魔法可不是常见的物品。 真理图书馆的第一层里大多都是中级魔法,上级魔法还没爆出来过。 爱丽榭心满意足,这一次斩杀了恶魔,她收获满满。 就在她踌躇满志想要继续无情铁手大杀四方的时候,白榆泼冷水道:“那么今天的探索就到此为止吧。”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雨宫真昼主动提出结束会晤:“我明天还有事,今日不宜熬夜。” 白榆说:“注意安全。” “嗯,晚安,命运先生。” …… 睁开眼睛,雨宫真昼在熟悉的地方醒来。 白峰家的静室内,静静的燃烧着香料。 每一次她都会点燃这种香料来帮助自己快速入定,虽然知道其价值不菲,但她从未心疼过。 因为和先生见面就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她需要小心翼翼的去准备。 走出静室,雨宫真昼看向庭院,夜晚的小雨淅淅沥沥,庭院里的竹筒随着水流落在石头上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 “无明姐姐,您休息好了?” 奈绪美听到了脚步声后从主厅走了过来,看到的便是屋檐下的细雨美人挽月图。 “奈绪美……” “怎么了,无明姐姐?如果您饿了,我立刻安排人去……” “我现在多了一件害怕的事。” 雨宫真昼侧过脸颊,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不安。 奈绪美安静的聆听。 雨宫真昼缓缓诉说:“我试着去想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然后我发现,我想象不出来……” 年满十八的女子剑客轻抚着掌心:“真不想变得衰老啊。” 奈绪美只有无言。 谁愿意衰老呢,将军白头惧新甲;美人迟暮畏铜镜。 最是人间留不住。 她也听出了画外音,无明姐姐不是惧怕衰老,而是惧怕被某个人看到自己的衰老。 雨宫真昼并未持续太久的感叹,她回过头转向奈绪美,眼中再无一丝踟蹰:“我有一个要求。” “姐姐请说。” “去找些有资质的孩子来。” “请问是什么资质?” “剑术的资质……即便是贫苦家庭也无妨,”雨宫真昼做出了决定:“我要教他们练剑!”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天骄执律 蓬莱,深渊第十层。 这里作为浅层和中层的过渡区域,是一大片的安全地区。 这里的风景特点是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最中央有一头沉眠着的鳌龟。 长时间它不曾活动,以至于后背都变成了一座岛屿,平均一百年才活动一次,其丰富的生命能量也让湖泊本身成为了钓鱼佬的聚集地。 在这里,低于三十斤的鱼,根本不好意思拿出手。 只有上钩了超过一百斤的龙鲤才有资格在周边走上三圈。 钓鱼也是一样技术活儿,个人修为不够,不单单会损失鱼竿和鱼饵,搞不好还要被拖下水,被鱼群戏弄。 钓鱼本来就是人和鱼之间的较量。 在鳌龟岛上的边缘位置,一个青年正左手握着钓竿,下巴不断的点着豆子,俨然是一副通宵夜钓仙气入体的模样。 这时,鱼线发生了一丝微微颤抖,青年的左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鱼竿,一条足足两人多高的巨大龙鲤被甩上岸,足足三百多斤的体重,一看就知道起码是一头几十年的鱼王。 巨大的龙鲤即便是落在岸上也没有立刻失去抵抗力,立刻挣扎弹跳起来,朝着慵懒青年袭去,但仅仅是一眨眼功夫,它就落入了青年脚旁放着的透明鱼缸里,变成了一条手指头大小的鲫鱼。 在缸里,还有好几条类似的鱼儿有气无力的游荡着。 青年打了哈欠,继续甩出鱼钩,等待着猎物上钩,钓鱼嘛,就是这般枯燥无华又朴实。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鱼线再度轻微颤抖,只不过没有提起鱼竿,因为在正前方的湖面上站着一个人,后者一路走来的水面已经凝结为了冰面,像极了一路走来的凝冰渡海真君。 青年甩了甩鱼钩:“你这样我怎么钓鱼?” 北冥阙说:“你还有心情钓鱼么,任南北。” “什么心情不心情的……钓鱼需要什么心情?”任南北态度随意:“你要不要也坐下试试?能平复心情。”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提前知道却什么不说,故意跑到这里钓鱼,避免和她正面冲突?”北冥阙开门见山的问。 “你误会了。”任南北笑着说:“只有双方实力相近,那才叫冲突,否则只能说是挨揍。” “所以你真的是故意避让。” “最后不也是没发生什么事嘛。”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为执法部的部长,躲在这种地方也是难辞其咎。”北冥阙淡淡道:“不过,这是执法部的事,与我无关。” “你特意找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发牢骚?”任南北随意的托着下巴:“虽然我也不介意。” “同为骄阳,你和她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至于让你在自己的地盘上都选择退却。” 任南北戏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怎么?觉得凰栖霞在蓬莱里打了一顿龙剑泉,算是过界了?但对于那位高傲的凤凰来说,不存在所谓的界限,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他继续说:“我以为你会高兴一些,龙剑泉不是跟你不对付么?” 北冥阙坦言:“我打算以龙剑泉为磨刀石砥砺和巩固境界。” 任南北说:“不架起天地桥,总归不算是真宗师……你们就算打起来,也是菜鸡互啄,有必要对凰栖霞这么记仇?” 北冥阙摇头,沉默良久,他说:“我只是有点恨自己实力不足。” “你一个皓月说这句话合适吗?” “她甚至没有记住我是谁。”北冥阙说:“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这伤及了我的自尊心。” 任南北噢了一声,然后不解:“那你过来找我干嘛?” “疗伤。”北冥阙也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鱼竿,对着湖面甩出鱼钩:“龙剑泉受伤了,没有一两月恢复不过来,即便恢复了也没有了刚刚出关时的锐气,不清楚他能否做到不破不立,但我这段时间是没事可做了。” 任南北呵呵一笑:“果然人类无聊的终极就是钓鱼。” “你应该比我有更多事要去做。”北冥阙道:“执法部可没这么闲。” “我的部下很优秀啊,几乎没什么我要做的事,当个吉祥物就挺好。”任南北又一次开始犯困。 北冥阙忽然又问:“为什么骄阳和皓月间的差距会这么大?” 任南北愣了几秒:“你这个问题有点意思,那么我也可以问你——人和哥布林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北冥阙挑眉:“我成哥布林了?” 任南北摇头:“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北冥阙握住钓竿,沉稳不动:“你现在是可以静坐钓鱼台,但也不可能一直坐得住,如果你还保持这种境界停滞,很快就会被后来者居上,先天英灵血脉可以竞争骄阳称号。” 任南北不以为然:“我也没指望自己能坐在这位置上一辈子,我没那么在意输赢,倒是你……这样活着不累么?” 北冥阙毫不动摇:“我既然选择了这种活法,累不累都没有后悔的选择——北冥家承受不起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我不打算谈论你的家里事。” 任南北忽然坐直了身体:“只是我不会支持你。” “你想效仿凰栖霞做皓月之首,就必须拥有面对其他皓月全胜的战绩。” “而且,所有人会将你和凰栖霞作对比。” “世人皆知,即便是其他两位骄阳联手也奈何不了她——你要做到这一点,起码要做得到同境界内以一敌三。” “你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只有凰栖霞可以,所以她才是首座。”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北冥阙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即便铤而走险也必须一试。” “你是要拼命么?” “难道我现在不是在拼命么?”北冥阙反问。 任南北默然。 北冥阙盯着已经颤抖的鱼线和湖面,仍然没有提竿的动作:“我注定活不过二十七岁,唯有在二十七之前入圣才有活路。” 任南北也看着波澜起伏的湖面:“你以前可不会这么焦躁,是因为凰栖霞的出现,还是因为……他?” 北冥阙不语。 任南北说:“果然,比起早已在云端之上的凰栖霞,你更怕的是后来者……没人想成为前浪,特别是你们的关系如此特殊。” 他提起鱼竿再甩出去:“好一场移花接木啊。” 北冥阙道:“我不是前浪,也不是赝品。” 任南北说:“但你在焦急,可你当时才几岁,哪里会懂这个,这也不是你的责任。” “和责任无关。”北冥阙始终不提竿:“因为我不能输。” 任南北顿了顿,挠头说:“我懂了……人活一口气而已。” 北冥阙破天荒的面瘫脸上浮现一丝古怪:“你懂?” 任南北笑了:“好吧,我不懂,都是瞎说说……” 北冥阙说:“替我护道。” 任南北拒绝:“我不喜欢麻烦。” 北冥阙说:“除了我,没有谁更适合让你做护道人。” 任南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护道人是要看护你得道为止,距离你二十七还有三年。” “不需要三年。” 北冥阙冷笑:“我又岂会慢慢等死?” “我知道你留在蓬莱无所事事是因为圣道禁令!” “可你不觉得,比起留在这种地方继续钓鱼蹉跎时光,还不如来当我的护道人!” “守着这道禁令的结果就是在角落里发霉发臭,五十年那么久,你真的等得起么?” “助我踏入五阶,你就能获得一位超凡入圣的盟友!” “到时候,我自然会助你打破圣道禁锢……以你的资质,一年内必定封圣!” “合则两利,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任南北握着拳头,望着波澜起伏的湖面,语气淡然而沉重的说:“选择我做护道人,背后风险不可估量,卷入圣道之争里,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的。” 北冥阙只是问:“你敢接还是不敢接?” 任南北失笑:“看来,我才是上钩的那条鱼啊。” 北冥阙看着因为禁令而蹉跎了一年半之久的骄阳,他试图让对方重燃烈火,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 但生来就在赌局之中的北冥阙也根本不介意多在自己身上押注一份。 背后已是悬崖峭壁,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任南北说:“提竿吧。” 北冥阙抬起手,鱼竿抖动,一条大鱼破水而出,落在了鱼缸里,溅起少许涟漪。 “走吧。”任南北丢下鱼竿,作势欲捶北冥阙的胸口:“请你吃烧鱼。” 北冥阙避开了这一拳,收起钓竿。 他侧过身:“现在?” 任南北笑道:“宜早不宜迟,眼前太多杂草,我已等候不及。” 手里的鱼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大刀。 刀名斩草。 任南北轻轻一挥衣袖,斩草刀破开湖面,无数文字凭空出现,搭建出一条桥梁,文字上流淌着雷霆光芒,每道皆闪烁震慑人心的力量。 骄阳执律任南北,被赐予大夏名刀斩草,兼修兵法二家,执掌律法雷霆。 杀恶人无数,斩寇如斩草。 两年前,欲裁武圣千年世家,天庭诉讼失败后被下达圣道禁令,五十年内不可入圣。 纵然执律失败,他仍然是大夏三位骄阳之一。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护道人 “护道人……” “护道人的字面意思指的是,护持另一人得道的人;更加延展一下的寓意就是:双方结成盟友,并且终生不可背叛。” “杀亲兄弟被视作残忍,杀父母被视作禽兽畜生,背叛护道人,那就是禽兽不如,几乎是自绝于天下,自绝于圣道。” “因而护道人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对双方来说都是同样。” 餐桌上,慕遥夕给白榆科普着关于‘护道人’的基本设定。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天天习惯性的跑这边来蹭饭了。 原本还打算住宿舍的慕遥夕就连住所也搬到了这附近便于追求更好的生活条件——指不用自己做饭可以混吃混喝。 “护道人通常都是专门对于有潜力的天才设立的陪护制度。” “大家族的护道人,通常是亲人、亲戚或者长辈。” “一旦入了圣道就不能成为其他人的护道人,所以选择都在五阶之下。” “护道人意味着双方利益、立场绑定,就连圣道也不可冲突,否则决裂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话……护道人的选择方面是比较多样化的。” 慕遥夕喝了口奶昔,舒坦的呵出一口气,慵懒的说:“先天英灵血脉是最适合作为护道人的,苏若离毫无疑问是上上之选。” “当然,我也可以,而且我本人也很乐意跟你进行利益和立场绑定。” “这样也就意味着,你的立场和我绑定,而我是慕家的女儿,这下你的半个屁股已经属于军方了。” “至于陶如酥和秦雪澡……她们的实力不如你,自然成不了你的护道人。” “当然,除了我们四人之外,你还有一个选择。” “凰首座。” “她没有护道人,也没有成为过护道人,但以她的实力作为护道人是完全合适的。” “如果你能让她答应成为你的护道人,那以后不能说可以横着走,至少也可以倒立着眼朝天的走。” 白榆听完慕遥夕的说辞后微微一挑眉。 把凰首座当护道人,你真敢想啊。 可我们将来是必有一战的。 白榆想了想,其实也没别的选择,只有苏若离最为合适,那么这个问题可以跳过了。 “有个放置着就能自己升级的青梅竹马真好啊。”慕遥夕眯起眼睛念出白榆内心的潜台词。 白榆立刻打断:“不要乱使用读心术!这时代谁没几个万能式的青梅竹马?” 慕遥夕轻哼一声:“不就是个青梅竹马嘛,我一点也不羡慕。” 这句话是实话,但只实诚了一半。 她没必要羡慕白榆,青梅竹马是个先天英灵也没什么了不起,她自己就是。 所以她羡慕的是苏若离。 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位青梅竹马,那么在童年时代再到现在的生活,大概会完全不一样吧。 慕遥夕不禁开始畅想这种可能性。 做白日梦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好,好比是个人都考虑过自己如果能回到小时候,要怎么怎么样挣大钱,如何如何生活,以及改变过去发生过的那些悲剧和错误。 慕遥夕设想的更加现实一些,她试图给自己加一位青梅竹马……然后畅想不到一分钟就惊讶的发现,如果换成她来,大概现在应该会处于热恋期吧……先天英灵可没什么升学压力,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到现在也刚刚好在热恋期。 她顿时有些奇怪,为什么苏若离和白榆好像根本没有走到那一步? 两人都在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矜持,仿佛谁越雷池一步就是禽兽,干脆还是选择了一起禽兽不如。 换成自己早就已经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三次的日复五日了。 倒不是慕遥夕谦虚……在受到昨天亲爷爷那种挑衅后,为什么苏若离的反应还是这么的淡定? 这么好的竹马半年后就要被带去西方相亲,被那群白皮金毛大洋马给糟蹋了,这时候不赶紧生米熟饭,非得等到将来自己坐在婚礼第一排上看着新娘新郎亲吻自己掬一把热泪大喊‘狐狸精,明明是我先来的’时才后悔不迭吗? 可恶,这么一想连我自己都感觉有点被绿了! 慕遥夕不甘心的咬住牙齿,悄无声息妒火中烧,然后恍然察觉自己根本没有这么一位青梅竹马……那没事了。 不给慕姑娘提问的机会,白榆已经吃完了早餐喝完了宝宝奶昔,将餐桌收拾整理了一下,然后站在家门口陷入了思索。 慕遥夕问:“你要出门?” 白榆问:“我要出门吗?” “?”x2 两人面面相觑。 白榆陷入沉思:“我好像是想做些什么,但又想不出来自己要出门做些什么……仔细一想,好像我最近是挺闲的。” 慕遥夕:“……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 一大早,苏若离和陶如酥就出门了,前者继续千尘社查询档案,后者说是研究一晚上书法后有了感悟,要开发出一种神通等着一鸣惊人。 于是屋子里剩下两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在这儿大眼瞪小眼。 “谁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啊!”慕遥夕不满意的反驳。 “啧,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白榆揉了揉眉心:“接下来我该干嘛呢?” 一百天的大保底已经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 下一次出大保底是三个月后的事。 今天要不然给自己放个假? 毕竟一整天和轱辘一样转个不停,白天要在蓬莱这边上课学习,晚上还要去龙脉界、四重地狱、真理图书馆加班。 自从成为超凡者,仿佛连睡觉功夫都省了,不是007也是996,不愧是我,真正的资本家连自己都压榨。 这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房门打开了,一道人影从二楼上一跃而下,平稳砸向白榆。 他一个眼疾手快的完美接住了跳下来的女子,后者也抓着这个机会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白榆惊喜的问:“学姐,你终于出关了?” 秦雪澡闭着眼睛:“嘶……哈……” 抱住,吸一口。 像是在吸猫。 白榆没有反应,甚至有点习惯。 秦雪澡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轻轻放开手。 能量补充完毕。 “这一次闭关收获不小。” 她抬起手一招,房间内飞出一道暗红的残影,一把剑飞入她的手心之中,刀刃自从散开,如同一条宠物蛇缠绕在身上游荡着,锋锐的刀刃避开了身体,没有划伤皮肤。 “我已经驾驭住了蛇腹剑。”秦雪澡松开剑柄,它便自动悬浮在一旁。 “这么重,怎么飘起来的?”白榆伸出手压了一下剑锋,它活灵活现的甩了甩头。 “这个是炼器学院的最新研究成果,器灵……血祭类型的兵器大多存在容易失控的风险,因为内部有灵体,需要生机进行供养。”慕遥夕提醒道:“容易损失寿命。” “不会。”秦雪澡很自信:“它影响不了我的,我也不是通过滴血的方式来强迫它认主。” 和僵尸内丹融合了七年之久,秦雪澡恰恰最为适合这种兵。 白榆啧啧称奇:“一把有灵性的兵器啊,真好。” 他不缺兵器,但忍不住感兴趣,谁不想要一把会飞的宝剑和能骑的熊猫?真是羡慕川地人,家家户户都有。 看仙剑看的.jpg “想要你也可以去炼器学院定制一把。”慕遥夕大方道:“我可以帮你争取个成本价!” 白榆摸着下巴:“其实这么一说我就挺好奇的。” “御灵和传武两大体系之争,炼器学院也和传武同气连枝。” “但御灵学院在进步,可传武这边还是原地踏步,甚至大搞内斗,难道就没人考虑过传武体系的进化方向么?” 慕遥夕恍然:“对哦,你应该还没去过炼器学院吧?刚刚好,秦学姐也结束了闭关,等她梳洗结束吃完早餐,我们就去一趟炼器学院,一方面检查一下蛇腹剑的状态,另一方面也让你了解一下炼器。”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万剑山 要说炼器学院,白榆也是第一次来。 有了慕遥夕负责带路,倒是一路上畅通无阻。 慕遥夕的亲哥慕枫是炼器社副社长的位置,再加上炼器学院和传武学院向来是共进退的一气连枝,半路上不少学生看到白榆后都会露出迷之微笑的点头示好,这搞得他只能奥特式点头回礼。 一路走过来感觉自己快变成光了。 “现在你在学院里可是大名人啊,就算你没有主动扬名,也少不了有人要推波助澜的。”慕遥夕调侃道:“不知多少学姐们都愿意给你生猴子呢。” 白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我第一次来炼器学院,这里的职责功能是什么样的?” “锻造,设计,组装。”慕遥夕言简意赅。 “锻造我能懂,设计和组装又是什么?” “你知道天工司么?” “这当然知道,大夏十司之一。”白榆目光扫了一眼秦雪澡,在通关副本改变命运之前的秦雪澡使用的躯壳就是偃偶的身体,日夜游神、黑白无常都是天工司的造物。 当然,天工司的成就也远不止,它的内部有更多细分,大型设计院承担很多大型工程的设计建造,而天工司的核心工厂掌握的偃偶制造技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其源头最远可以追溯到春秋墨家,而后来经过多代改进。 “炼器学院也和天工司的职能重合?”白榆略感诧异。 “炼器学院内也有专业的细分,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炼器并使用的锻造师,另一种则是负责设计合成大型机械设备的天工匠,而炼器学院里其中超过七成学员都是天工匠而非锻造师。”慕遥夕说:“实际上在炼器学院内,天工社和炼器社是二元并立的状态。” “天工匠是负责生产的职业吧?”白榆不解:“明明进入蓬莱学院里的大多都是超凡者,为什么会选择天工匠?” “因为天赋。”慕遥夕摇头说:“蓬莱学院里炼器学院的天工匠大多都是从事生产的职业,和丹士一样,考核方式和我们经历的高考不一样,换而言之……他们都是特长生。” “一国之根基还是在于生产和发展,如果不是有对抗影世界和沉降区的必要,或许从事生产类型的超凡者会占比更多。” “如果哪一天影世界和沉降区都消失了,那么只擅长于战斗的超凡者的数量也会随着削减。” 秦雪澡点头赞同:“没有了敌人,自然也不需要刀剑了。” “但这也未必是好事。”白榆却叹了口气。 两女奇怪的问:“为什么?” “发展存在瓶颈期,也存在上限,技术爆炸不是一朝一夕,新的增长点也不容易寻找……影世界的存在虽然带来了危险,但也同样意味着机遇,同时它也在损耗人口,而损耗的人口所空缺出的位置会被后来者补上,这也是一种阶级流动。” “但如果从事生产的超凡者数量变得太多,但相应的消费需求却减少了,这只会进一步推动市场内卷起来。” 白榆很清楚经济发展的局限性。 特别是这个世界没有出口,只有内需。 不能通过出口来扩大生产和吸收全世界的财富来扩展自身经济,那么其发展必然存在上限。 到时候又没有了影世界来消耗人口和提供机遇,加上超凡者大多寿命比较长,整个社会就会必然陷入一种停滞状态,没有了上升渠道和途径的超凡者们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留在底层。 影世界固然是一场灾难,但它也倒逼了人类文明进化。 因为对付影世界的最重要途径还是靠超凡者用命去填,这就注定从事生产者的数量不会太多,这也进一步逼迫少部分的生产者开始改进生产方式,大幅度提高效率,从而形成一整套拥有自我变革能力的全新体系。 白榆是这么猜测的,宏观上的猜想如此,但细节上肯定存在一定错差,毕竟大夏历史太长了,靠过去的那一套来进行套用显然不合适。 但它之所以能长久的保持着总体上的社会平稳,和影世界的筛选机制是分不开的。 与天斗和与人斗注定是不同的。 当然,这个想法放在这个世界是有些离经叛道了,其他人未必会认为这种想法,绝大部分的人对影世界的存在都是恨之入骨,认为世界上若是没有了它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天工匠的事情暂且不管,锻造师又是什么?”白榆不打算去设计院画图,直接转移了话题,上辈子有个风流倜傥的大学同窗,进了设计院才三年时间就已经聪明绝顶了,比程序猿和攻城狮还要憔悴。 “锻造师就是我哥那种,负责打造特殊兵器的。”慕遥夕也不纠结的转了话题:“慕家以前就是铁匠,即便后来转为了军人后,也没有忘记了这一门手艺,一个军队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兵与甲’,锻造师就是打造兵器的。” “这个不能通过工厂制作?” “普通的兵器不适合超凡者,一旦到了超凡者境界,普通兵器几乎一用就坏,好比磐岩军的磐岩枪的锻造工序足足有二十七道,需要经过十四天才能锻造成功。”慕遥夕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没忍住笑出声来:“小时候家里让孩子抓阄,慕枫抓到的就是一把铁锤子,奠定了他这辈子都得做个打铁匠的基础,为他将来整天和煤炭炉火打交道做好了充足蓄能,你看他现在就是个抡锤子的。” 白榆忽然眯起眼睛问:“他会x门暗器吗?” 慕遥夕也眯起眼睛:“你这句话也太恶毒了。” 进入了炼器社,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型健身房,一群兄贵正在撸铁,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肌肉。 一股猛烈的雄性荷尔蒙……而且他们还在彼此相互吸引。 过度锻炼吸引同性啊,放眼看去基本上找不到一个女孩。 “炼器社男性占比百分之九十九。”慕遥夕一语点破:“余下的百分之一是外勤和经理。” 白榆感叹:“你该请我搓一顿。” “?” “如果不是我拉你进千尘社,你整天就要泡在健身房里撸铁最后变成浑身肌肉的貂蝉了。” 慕遥夕顿时头皮一麻。 这场景她都不敢想,急忙来到柜台前面敲了敲桌子:“人呢?” 门后抱着一罐子蛋白粉的青年走到柜台前:“在这在这,慕小姐您有事?是带人来办卡的吗?” 慕遥夕拳头硬了:“炼器社什么时候有这种业务了?” 青年弱弱道:“为了创收嘛,我们这儿塑形效果还是挺好的,大家都是专业炼体,对人体结构很了解,不少外院的姑娘会偷偷跑这儿看肌肉,推荐办卡也能赚一笔贴补社团。” “那为什么没看到姑娘?”慕遥夕挑眉。 “因为她们只喜欢看,而且是不花钱的看。”青年叹了口气。 “白嫖精神不论男女都一样。”白榆是专业的,所以不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慕遥夕以手扶额,开门见山:“慕枫去哪了,把他给我叫出来!” “副社长今天去万剑山了。” “他去万剑山做什么?练习万剑穿心?” “那不至于,副社长没心没肺的。” “说正事!” “万剑山一月开一次,得进去把人带出来,不然真可能死在里面。”青年回道:“进入万剑山是为了选剑,历代无数锻造师、导师亲手打造的兵器以及历朝历代的剑客们的兵刃都留在了山中,故而称之为万剑山。” “生入武圣阁,死归万剑山……兵器在死后归万剑山,对剑客是一种美谥。” “学员若是想要进入万剑山需要缴纳一千学分,而想要离开就必须选定一把剑,同时也要被剑选定。” 白榆挑眉道:“一千学分,你怎么不去抢。” 炼器社成员奇怪道:“这不比抢更好?别人还要求着我们收学分呢。” 一千学分一次,所以每个月进入万剑山的学生也不会多,基本上没有竞争关系。 炼器社实际上就是靠着万剑山和武器机关定制的服务赚学分的,可以说是除了丹鼎学院之外的第二富。 丹药是消耗品,一把好武器却能用很久,趁手兵器不可能随意替换。 虽然在数量上实在比不过,但卖一把武器获得的学分比丹药的利润更高。 白榆又问:“那你们这儿的剑保熟吗?” “不保。”青年一摊手:“拿不拿得到看自己本事,人傻不能怨社会,人菜不能骂宝剑不长眼。” “不过都能凑齐一千学分,就算拿不到极品名剑古剑,拿出一把次之的兵刃也还是可以的吧?” “每个学员在万剑山里最多停留一月时间,超过一个月没走出来的会有人进去把他们带出来。” “通常社长没时间,都是副社长带队进去搜人,不能拖延,否则人是一个月前进去的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埋。” “今天是万剑山的亲戚来了,脾气没那么暴躁,所以也是剑气最弱的日子,最适合进去捞人了。” 解释完了后,青年指着旁边:“从这扇门出去,走两里路就到万剑山的剑竹林入口了,在那里等人就行。” 说完后,他继续开始配置蛋白粉,拿出天秤和砝码开始精准称重。 白榆说:“这不像炼器社,像是刃牙社。” “也不分家,打铁也需自身硬。”慕遥夕强行解释了一句,完后她也觉得说不过去,只能道:“撸铁的大多都是外围成员,他们是剑客,而真正的锻造师只有不到三十人,通常不在这里出没。” “剑客啊。”白榆若有所思。 “你的剑术不是挺厉害么?”慕遥夕忽然想到:“一招就撂倒了那个超凡三阶的黑龙血脉。” “黑龙不算龙。” “不算吗?” “开不出全胜姿态还算什么黑龙。”白榆咋舌。 后门进去,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忽逢剑竹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一座巍峨高山带着寥寥云雾出现在了视线里,而在竹林的尽头有一座石门,门卫两座石像手持重剑,兵刃交错。 门前十数个人影围在外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情况?”慕遥夕一个王者之拉把后排一人拉到跟前。 对方被扯住后颈,正要回头开腔,一见到是慕遥夕顿时满脸堆笑:“慕大姐!” “叫谁大姐呢!” “慕容姑娘,慕容姑娘……门外有个来自扶桑的剑客挡着不让进去,我们也正头疼呢。”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道幻阴流 正门口前,坐着一名青年。 他穿的衣服是标准的扶桑式衣袍。 因为两国靠的比较近,也算是偶有往来,历史上也并没有太多摩擦,所以大夏人对扶桑人的态度基本上除了乡巴佬三个字之外并没有多少轻蔑的成分。 慕枫自认为也不算什么愤青,但现在他是真的有点上火。 因为这个扶桑来的乡巴佬真是不识好歹,他居然要求再延长一个月的时间。 上个月进入万剑山的人一共有五个,其中四个已经从万剑山里走出来了。 人也不是傻子,意识到自己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把剑。 通常就会来到出口位置等着,不会继续坚持在山里等死。 万剑山里固然都是名剑古剑,但自己从零定制一把也同样是一种选择,甚至很多古剑的质量都不如现在炼器技术制造出的兵器的强度,它们强悍大多在于剑气和灵性上,材料反而是短板。 慕枫上个月送进去了五个人里,唯一一个没有从万剑山里走出来的便是那名来自扶桑的剑客。 她和眼前的青年是一对兄妹,都是从扶桑特招来的留学生。 各自缴纳了一千学分后,他们都进入了万剑山里找寻古剑。 结果只有做哥哥的出来了。 慕枫的打算是带队进去搜救剩下的最后一个学员,但是被眼前的青年拦住了,他主动要求给自己妹妹补交一千学分,再给她一个月时间找剑。 这不是瞎胡闹么! 万剑山可不是观光旅游圣地,它的死亡率很低但不意味着没有,每年的平均死亡率在百分之一左右。 在找寻剑的过程中,很容易看中一把剑而尝试拔剑,拔剑的过程中就意味着和剑进行拉锯战。 万剑山里剑气充盈,名剑古剑的威能会大幅增加,并且很多古剑上残留着历代剑客的剑意。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况且那是一把剑高悬头顶,一不小心就会剑意入体无法负荷而亡。 死亡的人里,有一大半的案例都是死在这上面,不肯服输最终被剑意压垮。 而另外一小半是登上了万剑山的高处不肯折返,想要看一看最上面的剑是哪几把。 这些大多都是有实力有境界的惊才绝艳之辈,但往往也会死在这方面。 天赋太好太过于骄傲,即便万剑山里有八千把名剑古剑任由挑选,他们也一样看不上,非要选择最好。 结果就是白白折戟。 运气好一点还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就等着在攀登过程中被剑气活活压死。 慕枫不清楚那位扶桑剑客到底是哪一种,但他很清楚没有人能在万剑山里坚持两个月的时间。 天赋不够,就得看缘分;天赋足够,就要看心性。 不论是哪一者,一个月时间选剑都已经足够。 再等上一个月,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回完整的。 慕枫不明白这个守门的扶桑剑客再想什么,他自己也是有妹妹的人,哪怕慕遥夕对他这个亲哥的态度很恶劣,但兄妹之间大多如此打闹,小事不计较,大事之前他肯定要护着自家小妹。 他只是对此很不爽,这个扶桑剑客作为兄长不护着妹妹反而想着让她死透,已经挑战了他的价值观。 而对此后者的回答也十分恳切。 “我妹妹是扶桑不世出的剑客,她的天赋独一无二,肯定能够在万剑山里找出最为适合她的那把剑,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她需要的不过是时间,慕枫副社长,请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青年言辞恳切,弯腰低头。 慕枫挑眉,怒火稍稍退散,低沉道:“没有人能在万剑山里活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山中虽有水源,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入口,哪怕她天纵奇才也要吃饭。” “她有辟谷丹。”扶桑剑客认真的回道。 慕枫不耐烦的说:“我已经强调过了,没人能在万剑山里活两个月的时间!” 说到底他也不相信对方说的所谓‘天赋’什么的,天赋好的慕枫就没少见过。 跟他同届的同窗就有一位是剑道世家项家的三子,曾经也是在整个同级横扫无敌,仅半年就在炼器学院里被认为同阶无敌。 之后和慕枫同时踏入万剑山。 他没能找到符合心意的宝剑,却也没有敢进一步攀登万剑山,知难而退,虽然双手空空但活了下来。 而项家三子一直没出来,半天后尸体被发现在了葬剑崖下,带回来的尸体上满是剑气痕迹。 所以越有天赋的人越是容易死在自己膨胀的自信上。 扶桑剑客再度说:“我们必须取回那把剑,这是我们的使命,若是拿不回那把剑也无颜回扶桑。” 听到扶桑剑客的话,慕枫便忍不住冷笑:“名剑古剑又不一定是最好,适合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以蓬莱炼器社的水平,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我们不能定制的出来?” 古未必胜今,万剑山里不过是收藏了无数古剑名剑,那都是前人用过的二手货甚至三手货,哪有自己从零开始用的新款好。 身为锻造师,大家都是一致认为:一味的崇尚古代名剑的绝对都是傻逼。 这些人大多是对自身剑道不自信才想要去效仿前人的道。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说的好听……那谁才是石头谁才是玉? 慕枫踏前一步:“别再耽误时间了,不然我真不客气了。” 扶桑剑客神色无奈,他拔出了武士刀:“我愿意缴纳学分,但若是阁下不允,那么在下只好失礼了!” 慕枫眯起眼睛:“你以为自己是我对手么?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 “我只是迫不得已。” “又是扶桑人的那套什么大义?你不想想万一你守在这里,真的把你妹妹害死了怎么办。” 扶桑剑客却笑了:“那也是她的心愿了。” 慕枫彻底失去了耐心,拳头握紧,手里多了一把玄铁锤。 “我看你是欠揍!” …… 后方,慕遥夕看着大发雷霆的亲哥不想着上前助阵反而在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她感叹道:“我上次听林海涯说过,他去扶桑挑战各大剑术流派的时候,有道场师范输了后便当场切腹,只求他不要摘走牌匾,虽然他原本就没这个想法,但后者自尽的那般干脆还是让他印象深刻,如今看来他的评价不错——轻生死而重气节,扶桑的剑客果然都是群疯子。” “重气节有什么不对么?”旁边一个炼器社成员问。 “重气节也看情况,若是遇到家国大义当然不必惜身,可为了一块牌匾就把命丢了,不觉得可笑么?只要活着,总有些东西是可以拿回来的。”慕遥夕不屑的摇头道:“难道真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秦雪澡也表示赞同:“程朱理学这狗东西就该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旁边也有人说:“可历史上的李广不就是自尽而亡么?他也是因为带兵迷路,为了保全将士,也算是重气节而死。” 白榆淡淡道:“李大侠这辈子输了很多场,迷路走丢也不止一次,全军覆没过,也被匈奴俘虏过,然后诈死又溜了,怎么没见到他那时候自尽?汉朝虽然有了打败仗就得死的法度,但基本上可以交钱了事在家反省,李广最后自尽要么是因为家里底子掏空交不起罚款了,但更多的可能不是因为重气节,而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屡败屡战的人,他挑战了不止一次,可次次不得封侯,否则哪来的李广难封?” “大丈夫能屈能伸,失去的可以再拿回来。” “这一次万剑山找不到,下一个月再来不就行了,山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说到底,扶桑人不是重气节,而是轻生死。” “这世界努力活下来的才是赢家,珍惜生命的人放弃了生命才叫舍身成仁,故而令人嗟叹。” “本就不重视生命的人放弃生命,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三言两语道出了本质,杀死了辩论。 前方,扶桑剑客已经和慕枫正面对抗了,人群四散开,群殴没必要,先看热闹。 扶桑剑客拔剑摆出了一招白榆格外熟悉的起手式,同时报上姓名。 “神道幻阴流皆传,白峰虎太郎!请指教!”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转圈圈 神道幻阴流? 白榆听着略有些耳熟,但仔细一想又不太对,是没见过的流派。 仔细看看一看就清楚了。 这个白峰虎太郎是二阶的剑客。 能在二十岁的年龄抵达二阶已经算是天赋很不错了,毕竟扶桑可没有龙脉界来增速,资源也大多匮乏。 通常剑客的提升也只有枯燥乏味的挥剑和练习,除此之外就是和影世界里的怪物搏杀,还有剑客之间的拼杀。 扶桑的剑客十分注重实战也是基于他们的经历而来的,每一个修为有成者都经历了许多场实战,甚至是生死血战。 拔刀的同时,仿佛能够嗅到白峰虎太郎身上的血腥味,这都是斩过人命后沾染上的杀戮气息。 相较之下,慕枫的气息则是暴烈如火。 这一战其实没什么看点,慕枫是三年生,刚刚升级没多久就到了副社长的位置,实力也是三阶中后期,完全不是普通的剑客可比较的。 他拿出真本事,也就是一招的问题。 白榆和雨宫真昼并肩作战很久,很清楚扶桑剑客的弱点,他们虽然很擅长搏杀,但通常不会碰到使用冷门兵器的对手。 通常都是以刀对刀,夸张一点对手最多是个拿着十文字枪的和尚,而不会遇到一个骑着自行车手持关刀的绿帽男。 扶桑剑客很怕那种势大力沉的对手,他们擅长进攻却不擅长防御,通常都是拔剑生死有进无退。 一旦被对方以力压人,最好结果就是个同归于尽。 可白峰虎太郎肯定没有胆量跟慕枫来真的,这不是一场生死斗,所以他的胜算极小。 慕枫提起手里的锤子,后者迎风便涨,在炽烈的火光中从十公斤长成了三十公斤,单手锤变成了双手锤。 战锤类型的武器很少见,通常只用来打铁,必要时才会砸人。 这把‘融山锤’用的是一头近五阶的灾兽融山龙的素材锻造而成,加入了特殊的合金,可以通过注入的真气来使之膨胀。 热胀冷缩,越是炽烈,它就越是巨大。 “今天就露一手给你看看。”慕枫提起重锤,超凡技艺发动,踏前一步,身形旋转带动融山锤,十五步的距离眨眼就跨过,呼啸而来的铁锤在手中看不出半点厚重,操控自如,铁锤直击白峰虎太郎正面。 轰——! 空气里传来一阵炽烈的爆破音,竹林随之摇晃哗哗作响,空气里飘散着大量的火星和余热,剑竹的叶子不少都曲卷干枯起来。 “结束了。” 慕枫这一手‘转圈圈’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的锤子势大力沉,‘转圈圈’这名字是他对这一招的爱称,原名是旋风锤。 它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旋转带动的离心力来增强锤击的威力,距离越长就越方便旋转蓄力,而且控制好旋转的速度就能随时调整好攻击角度。 慕枫在蓬莱学院内也是风云榜前列的高手,所有和他交过手的学员们都有一个共识。 跟慕枫交手绝对不能观望等待时机,要跟他打就必须打的比他还要凶狠。 一旦让他先手转起来,几乎必吃他第一锤。 如果想等着他自己转晕那也是不可能的,慕枫曾经在和当时名列风云榜第七的孤鹜剑欧阳秋打过一场定位赛,他在场地里转了足足二十七分钟,硬生生把欧阳秋转到退赛。 想象一下无限火力里无限e的盖伦,差不多是一个场景,甚至更夸张。 一招吃遍鲜的案例几乎不存在,而慕枫就是个典型的例外。 众人也都认为吃了这一锤子,扶桑人该老实了。 “小心后面。” 慕遥夕开口提醒了一句还没打完就试图装杯的亲哥。 慕枫一愣,下一刻右脚后跟踢在重锤上,锤子在半空抡出一个圆弧,划出一条火焰之轮,将白峰虎太郎击退。 白峰虎太郎的衣服上燃烧着少许闪火,但并未受伤,这证明之前那一锤并未命中。 慕枫奇怪的一挑眉,自己居然没打中? “他瞄准的不是人体,而是刀剑。”慕遥夕分析:“他或许是担心对方吃一锤子就会被直接砸死,所以冲着断刀去的,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没看清。” “他误判了那把刀的位置。”秦雪澡追加了一句分析。 白峰虎太郎平举刀刃:“正是,我所学习的神道幻阴流中有一招幻剑。” 他抖动兵刃的过程中,就像是故意拉长般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道虚幻的残影。 慕枫淡淡一哂:“耍这种小聪明……这一次我瞄准的不会是你的刀,而是对准你的人!” 又是同样的转圈圈。 但白峰虎太郎也主动往前冲出一步,手中兵刃顿时一分为三。 白榆眼瞳深处泛起波澜。 这一刀,他见过。 雨宫龙二使用过的,幻阴流奥义。 “三日月斩!” 白峰虎太郎劈出的三刀里只有一刀是真的,其他两刀都是残影,普通剑客看到后会因为无法判断而选择后退躲避。 慕枫却不会,真真假假无所谓,他直接砸出旋风锤,融山锤迎风再涨,重锤扑面而来。 但下一刻,白峰虎太郎的身影也在这一锤子之下如同云烟般消散而去。 他手持利刃出现在了慕枫的右侧同时挥出一刀。 噹——! 刀斩了出去,斩中的同样是残影。 转圈圈的时候要求双脚不离地,一旦面对突然的攻击,慕枫就会双脚离地,利用融山锤的巨大重量改变重心,看上去就像是人体瞬间加速般消失在原地,然后便是绕了三百六十度足足一圈后的反击。 利用重锤改变重心,使用惯性和离心力进行超高速移动的身法被他称之为‘呼啦啦’。 没人知道他进攻用的会是呼啦啦还是转圈圈,这种兼具灵活和力量的多重变化才是他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一招鲜。 白峰虎太郎的剑险些命中,这显然是一种错觉,下一刻他的侧脸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鞭腿,攻防瞬间切换。 扶桑剑客滚了三圈后爬起来,擦了擦侧脸,微微眯起眼睛。 “刚刚那一刀不错。”慕枫扛起锤子:“一个二阶的剑招能有这么多,但可惜,比你厉害的剑客我见的太多。” 白峰虎太郎低声说:“是我学艺不精,秘剑狐影不是我这种天资愚钝者可以使用自若的。” 扶桑的剑术流派里的秘剑大多都是杀招,通常不示人,如果用了秘剑,就相当于打牌的时候,大小王炸弹全丢了,被对方十七张牌秒杀,可以说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 “输了就把路让开,别逼我再下重手。”慕枫冷哼一声。 白峰摇头:“请再给我们宽限一月时间。” “你妈的。”慕枫气极反笑。 现场嘈杂。 但繁杂的声音已经不足以入耳。 如果说三日月斩还不足以成为证明,那么刚刚的狐影剑已经足够成为证据。 秘剑狐影,和雨宫真昼掌握的那一招相似度大约在七成左右,不过明显要更高级,显然是做了改进的秘剑。 即便是创造出相同的秘剑,名称也不会这般高速相似,唯一能猜想的答案就是…… 这白峰虎太郎……会是雨宫真昼收的徒弟么? 否则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可惜现在人多眼杂,不好和白峰虎太郎直接搭话。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是雨宫真昼的弟子,那于情于理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了。 白峰虎太郎的事可以放一边,反正慕枫下手有分寸,还不至于把人打死,值得担心的是留在万剑山里的另一人。 白榆想了想,对慕遥夕和秦雪澡说:“我进一趟万剑山,帮我打个掩护,别告诉其他人。” 慕遥夕问:“你进去找人?” “对。” “好。”慕遥夕不假思索的点头:“记得快去快回,别被人发现哦,不然要补交一千学分的。” 白榆悄然后退。 与此同时慕遥夕打开云萝扇,直接扬起扇子,周边升起墨色龙卷,英灵之理的屏风遮掩住了视线,也把注意力吸引到了她身上。 “慕枫你行不行啊,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啊?” 慕遥夕故作傲娇道:“不是看到你这么丢人,我都不想帮你!哼!” 慕枫当即怒了:“我这是手下留情好吧!” “能不能快点解决?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几句争论就吸引了注意力。 秦雪澡确认白榆已经踏入了白雾之门里,对慕遥夕耳语了一句:“可以了。” 顺带夸赞道:“没想到你演技不错。” 慕遥夕并不骄傲的浅浅一笑:“哪有演技,全是感情。” “感情?” “慕枫要为这件事负责的,万一出了点意外,那他肯定要倒霉。”慕遥夕发自内心的喜笑颜开道:“每一个妹妹都该掌握一套坑哥小技巧。” “这么大仇?” “也不至于,只是我将白榆和亲哥的重要性对比了一下,发现后者一败涂地,所以顺势胳膊肘往外一拐。” “你就这么对你亲哥的?人性呢?” “我是英灵,又不是人。” …… 进入万剑山,白雾萦绕。 白榆切换了一套外观。 您的好友命运编者已上线。 好久没在现实里用这套成年人外观了,装嫩习惯后都不觉得自己是奔三的老年人了。 踏入万剑山,四处闲逛。 本以为要走很久,但实际上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在浮剑池前找到了满身结满冰霜的少女。 【圣遗物‘神秘獠牙’正在颤动】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霸道意志 万剑山里有很多景点。 譬如绝剑峰,也就是万剑山最顶端,上面放置着古往今来最顶尖的剑。 譬如葬剑崖,大量废弃的刀剑都在这里沉淀,大多都是不见天日的古剑名剑。 再譬如眼前的浮剑池。 这个池水是千年寒潭,冷只是其中的一个特点,更重要的在于它对剑具有筛选作用。 不够资格的剑就会被剑池所吞没,一旦彻底没入其中,除非是五阶强者,否则没人能将刀剑从里面取出来。 而越是厉害的剑,越是会浮在水面上,就如同插在石头上。 剑入浮剑池里几尺几寸深度,也决定了这把剑的品级。 最顶级的剑可以仅用剑尖就悬浮于浮剑池上。 稍次之,也不会没入水里一尺。 再次之,超过一尺,低于两尺。 入水过两尺的剑几乎都会沉入其中。 之所以叫浮剑池而不是沉剑池,是因为沉进去的根本看不到,所看到的就是一把把漂浮起来的剑,一眼看过去,如同冰霜覆盖着插满了刀剑的地面。 浮剑池几乎是所有进入万剑山里的学生都必然会过的一个地方,因为这里的剑质量最为分明,在这里挑选兵器都是一目了然的结果。 但它也有个难点。 难点在于浮剑池里的剑的眼光也很高。 万剑山里挑选兵器就像是相亲,要看眼缘,也要看条件。 什么是条件,就是气质、修为、意志;眼缘是什么,就是契合度,一眼看上去喜不喜欢,那就是眼缘了。 听着不复杂,但这可不是人挑剑,而是剑挑人。 浮剑池本就是被筛选过的名剑古剑,它们都卷过一轮了,优秀的素质已经表露无疑,那么剩下的就轮到外来者表演了。 ——我们在池水里泡了这么多年才卷了个出头的资格,你们还想给我们提条件,麻烦搞清楚事实好吧,现在是剑说了算!过,下一个! 其他地方的名剑古剑多多少少还有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机会,但浮剑池里的剑根本不会惯着来者,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强求也没有用。 诚意?诚意值几个钱啊? 反正浮剑池上一群鹤立鸡群,它们都是一群花魁,根本不缺狗大户哄着。 每年来的剑客多少人都是垂涎它们的美色,舔狗、男神都已经看腻了,表现的态度完全谈不上积极。 这也是慕枫多次吐槽的原因,万剑山里万人过,名剑古剑都难伺候的很,选这种二手货三手货,干嘛不自己定制个符合手感和心意的完美老婆呢? 很显然眼前这个扶桑女孩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白榆切换了视界,入微境界放出感知,加上精神力的扩散,能看到一条锁链架在这个结冰的高冷女子和一把刀之间。 软的不行,还想来硬的。 这是打算拼精神力? 年轻。 这样耗到油尽灯枯也一样出不去。 不过这把刀…… 它悬浮在浮剑池上,不足一尺深度,并不是绝顶的好兵器,比它厉害的周边至少是二十多把。 但它的附近并无任何刀剑靠近,独自占着一大块地盘,这意味着寄宿在刀上的意很足,已经到了排斥其他兵刃的地步。 “这把刀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白榆拿出了快雨刀进行了一下对比,左右看了看,发现的确是十分相似。 并且仿佛是感受到了快雨刀的气息,浮剑池里的太刀忽然激动的震颤了几次。 这一震颤令浮剑池边的女子发出痛苦的闷哼。 有了主动的反应,白榆也看到了词条。 【雾切】 【曾经属于一位扶桑剑豪的佩刀,此剑豪手持双刀和大蟒搏斗,因这把刀斩却了大蟒喷出的白雾吐息,因而得名‘雾切’,与名刀快雨是一对兵刃】 白榆微微挑眉:“难怪眼熟,原来是你的姊妹刀。” 快雨也微微颤动以作回应。 只不过快雨刀的灵性明显要弱于这把雾切很多。 一方面是雾切在万剑山里待了这么久,剑气旺盛,另一方面是从时间来看,这把快雨刀比雾切要‘年轻’很多。 “不对啊。”白榆还是有些不解:“那位剑豪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雾切上为什么残留着这么浓烈的意?” 这意的浓烈程度,甚至比龙剑泉的还要强。 应该来自于一位宗师,但不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剑豪。 人死如灯灭,前任留下的痕迹再如何深刻,几百年过去也早就铁杵磨成针,洞穴成细缝了。 所以,应该是第二任或者第三第四第五第六任留下的意。 再这么僵持下去,这姑娘大概率会没命。 白榆只能出手干预,双手握住那条精神力的锁链。 这玩意就像是拔河,未必要一对一,可以一对多。 他还有多个英灵意志的加持,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整个拔河队。 白榆认为这已经稳了,却在上手后陡然意识到这道意的浓烈程度还是超过了预算。 锁链入手的瞬间就死死黏住了,根本没办法松手,仿佛是半强迫式的锁在了他的身上。 “好霸道的意……”白榆绷紧神经。 在这时的拉扯中,他清晰的看到了这把刀的背后站着的人。 那个人留在这把雾切刀中的意。 看不清面容,浑身笼罩在黑暗里,只有那魁梧的身段还有一双让人记忆深刻的鲜红色眼睛…… 和血族的暗红色不同,那双眼睛是鲜红的,鲜红色甚至有些溢出到了眼白里,并不算锐利的视线,让人觉得无比厚重。 这道意和它的主人一样,无时无刻都充斥着迫使人跪拜和屈服的威压。 简而言之,霸道! 白榆深吸一口气。 妈的我忍不了了,我要用命运点数砸! 就在他要动手的前一秒,物品栏自动打开。 一道残光激射而出,直接命中了雾切的刀鞘。 在白榆的视野里,精神力的锁链瞬间崩碎,在雾切背后的那个人影也被直接被这一抹残光洞穿了眉心,如同玻璃板般伴随而去。 浓烈的意也从刀刃上消散而去。 白榆回过神来,雾切没了意的加持,已经从浮剑池的中央飘了过来,来到了跟前。 他捡起雾切,目光停留在了钉在刀鞘上的残光上。 【神秘獠牙】 【三星级圣遗物】 这是白榆之前通过夏日限时活动任务获得的一件圣遗物。 也是他尝试了很多次都不给予一点反应的圣遗物,一点面子都不给。 连续多次尝试都不肯签约,换成qb来了也得骂娘,他便给丢到了物品栏里吃灰,等着自己境界高了再试试。 它主动有反应是第一次,而且是冲着雾切上附着的意的主人而去。 双方一触即溃,雾切的意被神秘獠牙撕裂了,这意味着神秘獠牙上附着的意念要胜过之前雾切上的意,也意味着双方必然有着深仇大恨那般的过节。 否则神秘獠牙不该有这种反应。 现在它又一次没了反应。 看来想要和这个三星级英灵签约的关键,是得找到这霸道之意的正主。 收起獠牙,白榆握住了雾切,刀上已经没有了残留的意,变得十分安全。 那么接下来…… 他输入一丝凤凰内息给扶桑女孩解冻。 后者感受到了温度的回归,连续吐出好几口寒气后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 “你醒了?” 白榆故意在一旁凹了个经典的杰哥造型。 “你是这一届里素质最好的新人。” 冰冷,抖动。 白峰亚衣抱着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肩膀,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是一袭墨云服的青年。 白榆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自我介绍和套话。 结果白峰亚衣的反应让他始料未及,脸颊带着几丝婴儿肥的小姑娘甚至来不及甩去头发上的水珠,便直接转身低头一拜。 “见过师娘!” “你叫我什么?”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十年》 七个月前。 白峰亚衣和兄长白峰虎太郎从扶桑抵达蓬莱。 这对兄妹是十年来第一次获得了进入蓬莱资格的留学生。 这源自于他们自身的资质出色,也源自于白峰会所提供的平台和资源,最离不开的人大概是教导了他们多年的老师。 白峰亚衣是孤儿,在十岁之前都是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和野狗争食,到了冬天会被冻死很多人。 后来他们被养母奈绪美所收养,并且在选拔中脱颖而出,被赐予了白峰的姓氏。 由于在剑术一道上颇具天赋,被师傅看中后成为了她的关门弟子之一。 她仍然记得离开之前师傅对自己的告诫。 白峰亚衣和虎太郎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在蓬莱的留学时间不过短短两年。 而两人来到蓬莱并不是纯粹为了留学,而是被赋予了使命。 他们要在蓬莱寻找到一件东西,还有一个人。 首先是一把刀,这是最容易达成的目标。 刀名‘雾切’,是属于一名扶桑剑豪的配刀,在其死后而失落。 数年前,师傅来蓬莱游历之中,偶尔听说过这把名刀雾切就在万剑山里,但可惜她没有机会进入万剑山。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两兄妹的身上。 白峰亚衣不想让老师失望,两人在蓬莱各种打工下本,总算是凑齐了两千学分获得了进入万剑山一次的资格。 进入后很快白峰亚衣就找到了雾切刀,她并未贸然开始取刀,而是在万剑山里的自助公寓内进行了一周多的准备和调整,焚香沐浴,将状态调整为最佳后才来到浮剑池开始这场别开生面的拔河。 然而在刚刚开始第一天她便后悔了,雾切刀上的意太过于厚重,并非她所能抵御。 后面的三周时间做的不过是死死的坚守。 与其说这是拔河,不如说是在守城……苦苦坚守了三周时间,不论精神还是体魄都已经快濒临极限。 换成其他人来肯定是已经死透了,她的天赋比较特殊才能坚持这么久的精神层面的对抗。 倘若真的再多来一个月,她也绝对会变成冰山美人。 事实上白峰虎太郎也在第三周就来到了浮剑池旁边陪同,期间的辟谷丹和水也是他帮忙的。 可这个憨憨完全没意识到情况的危险性,他以为自己妹妹一直面色红润,想来问题不大。 取剑不就是熬鹰么? 那位剑客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留下的意也不会那么强烈。 他果断认为状况肯定是稳中向好。 白峰亚衣肯定很快就能成功的取走这把雾切宝刀,最多是超时个一两天。 无伤大雅! 大不了补学分嘛! 临走前虎太郎这憨批都保持着自信而乐观心态,信心满满,完全没意识到亲妹妹已经快油尽灯枯。 但傻人有傻福,如果白峰虎太郎因为担心白峰亚衣而贸然干涉,势必也会把他自己搭进去,到时候最先被击垮的肯定是他,而被亲哥拖累的状态下,白峰亚衣的坚守肯定会出现纰漏,到时候她也坚持不到第三周结束。 如果不是白榆今天刚刚好来了一趟炼器社,白峰亚衣必然会被这股霸道的宗师之意摧枯拉朽的击杀在浮剑池旁。 在醒过来后,白峰亚衣方才深感庆幸,鬼门关前走一遍,只觉得冷汗直流。 现在她还不清楚是谁救了自己。 在抬起头后立刻明悟过来。 诚心诚意的立刻低头一拜。 “见过师娘。” …… “你叫我什么?” 白榆拳头硬了,这么多年谁见到他不夸一声真是个爷们,哪怕是互相不对付的人也会盛赞他是个寄吧。 哪怕是骂人都没有搞错性别的,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娘。 白峰亚衣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急忙改口:“啊,抱歉,我口误了,是……见过师祖!” “我可不是你师祖。”白榆说:“我没有收过徒弟。” “您不是命运先生么?”白峰亚衣确认自己不会看错。 “我是。” “见过师祖!” 砰的一声,磕了一个响的。 白榆:“……” 篮球跪族见过,没见过这么头铁的。 他说:“你……” “我见过您的画像,在道场里。”白峰亚衣连连解释:“师傅说过,没有您就没有神道幻阴流,要求我们弟子每天都要参拜画像,一定要将您的模样记住,若是第一眼认不出来,那眼珠子也不必要留着了。” “弟子第一次拜见师祖理应行礼,还让您见到我如此丢脸的一幕,是弟子的失礼。” 白峰亚衣进入道馆第一个跪拜的是师傅,第二个跪拜的就是那张画像。 眼前之人的身份和救命之恩让她叩首的毫无犹豫。 由此可见雨宫真昼对弟子的管教之严苛,调教之深刻。 白峰亚衣一脸乖巧和小心的说:“师祖有事要说吗?弟子洗耳恭听。” 白榆问:“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一下:磕那么响,你头不疼么?地上还有石子呢。” 白峰亚衣:“…………嘶。” “状态不好就别死撑着了。”白榆好笑,同时丢过去一瓶疲劳药水:“信我就把它喝了。” 白峰亚衣没什么犹豫,打开了疲劳药水小小饮了一口,下一刻疲惫的精神便随之振奋。 她睁大眼睛,更加确定对方身份。 在神道幻阴流的关门弟子里,她被师傅称之为‘最肖我’,这个肖指的是孝顺还是相像,无人清楚。 但她的确被师傅所重视,因而听对方说过诸多关于师祖的细节,其中就包括对方层出不穷的道具。 这个应该就是师傅提到过的‘疲劳药剂’,还是酸甜的青苹果味。 疲劳值恢复后,白峰亚衣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先前那苍白无力仿佛要渡劫失败的眼神变得生动灵性,眼里的血丝退散了不少,就是洁白的宽额上的一大块红印还在。 白榆也不着急出去,而是将雾切随手插在地上,问道:“你来蓬莱,就是为了找这把刀?” “是的,这把刀和师傅的那把刀是……” “快雨,雾切。”白榆弹了一下刀身:“但为了一把刀差点把命丢了,你师傅知道后不知会是如何感想。” 白峰亚衣低下头:“我很惭愧。” 白榆淡淡道:“拿上这把刀带回去交差吧。” “这怎么可以?” “你喊了我师祖,也给我磕了一个响头,我自然也该有些表示。”白榆笑了笑,继续道:“况且刀上的意已经散去,里面空有剑气,虽然对我没有了用处,但对你很有用,没想到扶桑能出个先天剑胎,在大夏里也是百年难遇的体质。” 白峰亚衣低下头:“多谢师祖赐刀。” “别叫我师祖,要叫我先生或者老师。” 白榆不喜欢这种年纪和辈分都足以入土的称呼。 “是,老师。”白峰亚衣可不敢抢了‘先生’这个称谓来称呼这位浑身都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师祖。 白榆手指敲了敲手杖,问:“我现在有很多问题,不过最先的问题……神道幻阴流是谁创建的,你的师傅是谁?” 他停顿了几秒,压低了声音,缓慢而沉重的问:“是雨宫真昼么?” “是。” 白峰亚衣说:“师傅全名雨宫真昼,是雨宫家的第十三代传人。” 白榆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惊讶,只是略有感慨:“神道幻阴流也是她创建的剑术流派?” “是的,师傅融合了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和雨宫家的幻阴流,融合两家剑术创造出了神道幻阴流。” 白榆继续问:“她目前的修为境界是?” “剑豪。”白峰亚衣充满敬意的说:“三年前师傅于黄泉大祓中成功斩杀鬼王破境,踏入了剑豪境界,一举震惊天下,年仅二十六岁,成为扶桑历代最年轻的剑豪!” 二十六岁的四阶剑豪……已经不慢了。 可惜还是慢了些。 自己认识的雨宫真昼是十八岁近十九岁,而三年前的二十六岁,也就是如今的二十九岁。 换而言之,双方之间的时差为…… 十年。 不算特别漫长,却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白峰亚衣继续说:“师傅的本名很少有人知道,但她的剑豪称号即便是大夏或者蓬莱也有人听说过,是叫做……” “无明么?”白榆下意识笃定。 但他见到了白峰亚衣摇头否认。 白榆稍稍用力握住手掌:“那是什么?” 白峰亚衣认真的回答:“师傅的眼睛已经不失明了。” “她给自己取的剑豪称号名为……” “流离。”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花非花 正门口位置,僵持在半个小时后结束了。 随着慕枫带队进入了万剑山遇到了正在往外走的白峰亚衣时,双方打了个照面,然后误会解除。 慕枫问既然找到了剑为什么不出来? 白峰亚衣的回答是睡过头了。 副社长噎住,但也不好计较。 慕枫带队进万剑山,而门外留守的人并不多,也都被慕遥夕给找借口给支开了。 白榆先一步出来,进了万剑山一趟的事也就自然没人知道。 “你出来了?” “出来了。” “剑呢?” “什么剑?” “你真的只是进去观光的么?不顺手牵羊?” 慕遥夕很是惊讶,上下打量着白榆,如同刷新了对他的人品认知。 “我对剑不感兴趣。”白榆淡淡的说:“我又不练剑……话说那个白峰虎太郎呢?” “被带回炼器社里了。”秦雪澡慵懒的回道:“我们能走了吗?耽误好长时间了,蛇腹剑说它全身都痒,想赶紧去做个全身spa。” “一把剑居然活的比我还享受?”白榆拍了一巴掌扭成了梅比乌斯的剑身。 三人径直离开了竹林。 大约二十分钟后,慕枫也带队从门里走了出来。 白峰亚衣道了一声谢后便抱着剑离开了。 “头儿,你有注意到吗?”一名炼器社成员站在慕枫后面问。 “啧,还真让她带走了那把刀。”慕枫当然注意到了白峰亚衣带走的那把刀:“浮剑池里那把刀很醒目,已经放了好几年了,我记得死在那把刀手里的人不下于五个人,已经在浮剑池外面挂上了提醒牌却还是有人不长记性。” “这把刀传闻是十凶用过的兵器。”另一成员心有余悸道:“之前感受过一次,这把刀的意很恐怖。” “十凶不都是五阶之上吗?那把刀上最多是宗师级的意。” “你傻啊,十凶又不是生来就是圣人,肯定是慢慢打怪练级上去的,这把刀应该是宗师期用的兵器。” “不论如何,它被取走也都是一件好事。”慕枫淡淡道:“往后可以少点不长眼的去浮剑池旁送死,她既然有本事拿得走,那就让她拿走。”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把刀可不是一个超凡二阶就能拿下的。” “你怀疑她作弊了?” “这个扶桑人脸色红润,步伐平稳,看不出半点衰竭,但衣服却是湿的……这很矛盾,如果她是充分休息的了,就不应该如此邋遢;如果她没有充分休息,而是熬剑到了现在,为什么气色这么好?” “行了,别操心了。”慕枫打断了争论:“万剑山里发生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对方独自一人前来也取走了这把刀,那按照规矩就是她的刀,别因为一时的嫉妒心而砸了炼器社的招牌。” “是……”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如果对方真的作弊了,那反而更不应该管了……能够抗衡宗师之意将她毫发无损的救出来的人,没事为什么要去招惹?”慕枫反问:“咱们是执法部么,管得这么多,咸吃萝卜淡操心。” “副社长,万剑山是炼器学院的圣地,可不能让人乱出老千。” “你也知道万剑山是炼器学院的,我还以为是你家的呢?”慕枫不以为意道:“别人都给了学分了,就当是买的定制货,况且……”他嘴角一咧:“这也只是相当于租出去几十年,反正等她死了,这把刀兜兜转转还得回万剑山里插着,等着下一任恩主。” “懂不懂什么叫做剑道圣地啊?” “他们可能小赚,但万剑山永远不亏。” …… 白峰亚衣找到白峰虎太郎的时候,他正在做深蹲。 已经被忽悠办了三个月的卡,买了十大罐子的蛋白粉。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虎太郎大抵是不大聪明的。 白峰亚衣认为自己是高冷的性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保持的和师傅一样从容而冷静,雨宫真昼那云淡风轻的高手风度乃是她此生的最高追求。 但在看到虎太郎大汗淋漓的在周围一大圈猛男‘再来一个,好样的,核心发力,发力啊’的靓仔叫好声里逐渐迷失自我开始快节奏反复深蹲时,她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你是个练剑的,为什么要在这里练肌肉啊! 就这种程度的肌肉锻炼有什么作用啊! 别人夸你几句好肌肉你就忙不迭的撸袖子了? 白峰亚衣想想之前自己的遭遇,顿时就快被这狗东西气晕……不对,他是狗东西,我不也成狗了? 她磨了磨牙齿,好在是这次碰到了师祖老师,否则自己不但丢了性命连雾切刀也拿不回来。 偏偏这家伙还在这里一脸兴奋的锻炼肌肉! 还深蹲,这么钟意深蹲就给你深蹲啊!回去不蹲够一百次不给吃饭! 白峰亚衣握着雾切,很想直接一刀劈过去,但她还是忍住了,人太多了,不能动手。 等回去再劈。 可见这亲哥已经是个废物了,不能指望他…… 要不然,关于师祖的事,暂时还是别告诉他好了。 就他这点智商,只怕三两句就会被骗出情报。 白峰亚衣想到这里也不再停留,直接转身就走出了炼器社。 回到住所,她不着急换衣服和洗澡,而是打开了记事本,开始将之前交谈的内容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那是在慕枫等人抵达之前,两人之间深入简出的交谈。 …… “流离么?” 白榆念道,语气复杂。 流离……流浪,离别。 听得出多少有些哀愁怨嗟……别有幽愁暗恨生。 青年神色复杂,看来事态总是朝着预料中的糟糕情况发展。 和他所想的一样,自己停留的时间线,总是按照着上一次时间交汇后的时间线开始发展。 双方已有十年不曾再见。 对自己不过是发生在昨天的聚会,但对这个时间点的雨宫真昼来说,已经过去了十年。 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用了足足七八年才踏入宗师境。 以对方的天赋,如果能够进入龙脉界,根本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唯一的猜测就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在了。 即便早有预想,也还是…… 白榆抛开情绪,继续提问:“你刚刚说,她已经不失明了?” “是的。”白峰亚衣认真回答:“师傅已经重获光明了,虽然她会习惯性的闭着眼睛,但能看得见东西。” 白榆问:“她是怎么重获光明的?” 这件事有必要问个清楚。 问清楚这十年内发生的事,才方便他去改变既定的历史。 虽然双方分割了十年之久,但反过来说,他可以提前获得关于雨宫真昼未来十年的剧透,并不全是坏事。 白峰亚衣说:“黄泉大祓。” “什么是黄泉大祓?” “是每隔一段时间的黄泉骚动,扶桑的影世界是长期存在的一大块区域,其中有一个地方被称之为黄泉,一旦黄泉开始骚动,天皇便会下令,让幕府调集人手进行镇压,期间会有阴阳寮、神道配合对黄泉中的鬼怪妖魔进行祓除……所以又称之黄泉大祓。” 白峰亚衣说:“三年前的黄泉大祓是几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持续了十天时间,出现了三匹鬼神。” “在这一次黄泉大祓中,师傅借由斩杀鬼王的锐气破境,成为了剑豪。” “但她的妹妹并没有能够活过这次黄泉大祓。” “师傅的眼睛是从她的妹妹……” 白榆立刻打断:“你说的是南诗织?” 白峰亚衣点头:“师傅的眼睛是南诗织死前留下的遗书里自愿捐赠的。” 白榆皱眉。 若是这样,想让雨宫真昼提前重获光明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也必然不会让南诗织去参加黄泉大祓。 他又问:“她有尝试过换成其他人的眼睛么?” 白峰亚衣说:“师傅先后两次前往大夏,一共接受过两次手术,但都失败了。” “所以只有南诗织的眼睛跟她最为契合?” “是的。” 白榆略感头疼,南诗织的确是雨宫真昼同父异母的妹妹,眼睛没有排异反应或许也是正常的。 但还是那个问题,为了重获光明而抢夺妹妹的眼睛,雨宫真昼肯定做不到,他也不想当这个恶人。 可别说什么一人一只……什么宇智波带土。 孔融让梨都知道让一整个而不是半个。 一人一只反而不美,要么全都给,要么全都不要。 这件事上没有折中之说。 白峰亚衣轻声说:“不过师傅却很少睁开眼睛,她或许是习惯了黑暗,又或许是会想念妹妹,只有在给亲人上香的时候,她才会睁开眼睛。” 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对师傅肯定很重要,只有在看着他的画像时,师傅才会变得平静,平静而易碎,她总是会眼神温柔的凝视着画像,如同看着水中倒影,却不敢伸出手做那捞月之人。 女孩想要劝一劝对方离开蓬莱,去一趟扶桑,哪怕不是常住,只是去一趟便好…… 但在她开口前,白榆已经提前回答:“我不会去见她。” 言语里尽是些不近人情的薄凉:“你不必浪费唇舌。” 白峰亚衣张了张口,强行忍住大不敬的想法问:“为什么?师傅她明明那么的想念您。” “花非花。”白榆淡淡道。 她不是她。 她已经是剑豪了。 若是去了扶桑,咱还能完好无损回来吗? 铁定要留下点什么啊。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新一类永动机 就在白峰亚衣写着笔记的回忆时,忽然一张白纸飘入了房间内。 那是一张纸飞机,从窗户里飞进来,停在了她的左手边。 她租赁的公寓是两人间,这里是六楼。 看向窗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犹豫了一秒钟后,白峰亚衣打开了纸飞机,上书一句。 ——今晚八点,雍容池。 看完之后,纸张上的字迹便自动消散成了一团灰雾。 “是师祖的来信。” 白峰亚衣将白纸收好夹在了笔记本里,将笔记本丢入抽屉里上锁。 她走向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擦干净后换上睡衣躺在了床铺上,疲惫的身体急需休息,躺在床上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当场融化,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喊着再不下班就罢工,她抬起手定下七点半的闹钟便闭上眼睛。 时间一晃而过。 等闹钟响起,白峰亚衣睁开眼睛,身体的疲劳感并未完全消失,以她麻利的性格也还是磨蹭了将近一分钟才勉勉强强的击败了自身的惰性。 洗漱之后,她打开衣柜换上衣服,然后拿出了冰箱里的饭团,用了十分钟吃完,时间来到七点四十五。 用了十分钟来到了雍容池边,七点五十五分的雍容池附近格外安静,这里属于炼器学院和丹鼎学院的交界处,是为了纪念一位校友而建造的景点,如今也是早已被遗忘,是很多学生直至毕业都不会知道的僻静之处。 时间来到夜晚八点,白峰亚衣左右张望时,脚步声从池子的另一边响起。 “看来你休息的不错。” 青年手里提着便利袋,取出一个包子丢了过去。 “谢谢师祖……老师。” 亚衣浅浅咬了一口,肉包子皮薄馅多,一口下去鲜甜味满口,比起刚刚那个已经冷掉的饭团,这个包子让她顿时胃里都暖了起来。 来了蓬莱的几个月,她和虎太郎为了凑学分进入万剑山,都是压榨时间去打工挣学分,免不了节衣缩食。 “不够吃这里还有。”白榆将便利袋放下:“我猜想你应该没怎么吃东西。” “我吃了饭团。”白峰亚衣小声回道,一个包子还不足以收买她,但这种细致的关心让她心头一暖。 “你年纪还小,多吃点也方便长身体。”白榆唏嘘道:“你哥怕是喝的不是蛋白粉而是旺崽牛奶,跟炼器社的人打成一片,到现在都没回去一趟。” 白峰亚衣拳头硬了,她别过头:“虎太郎是个笨蛋,不用管他——关于师祖老师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他了。” “也好。”白榆表示赞同:“他委实看着不大聪明,我也不希望自己在这里的消息被透露出去。” 白峰亚衣吃完了手里的肉包,呵出一口暖气,悄悄看向青年问道:“老师特意叫我来这里见面,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白天的交谈被打断了,两人没把话说完。 但实际上似乎也没什么好深入说的。 白峰亚衣虽然是雨宫真昼的弟子,但对师傅的了解不可能比眼前的人还多,十年来的变化值得诉说的也同样不多。 师祖既然说了不打算去扶桑见师傅,为什么还非要见自己? 她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有什么意图。 白榆亦不打算兜圈子,开门见山:“我的确是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忙,你既然能来到蓬莱,又是天生剑胚的体质,想来已经尽得雨宫真昼的剑术精髓,她没什么理由对你藏私吧。” “您说笑了,我所习得的不过是师傅剑术的一部分,还远远达不到出师的水准。”亚衣立刻回答,她这话有些谦虚的成分。 白榆摆了摆手:“我不是捧杀你,而是在问询,你是否掌握了‘神道幻阴流’的精髓?” 亚衣稍稍迟疑后,确信道:“我随着师傅练剑十年,自然是不敢懈怠。” 白榆说:“展示给我看。” 女孩惊讶的问:“现在吗?就在这里?” “对。”白榆点头,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合适。 “可是……”白峰亚衣觉得不太好对长辈动手。 “若是没吃饱,我特意带了包子;若是身体还匮乏,这里也有缓解疲劳和肌肉酸痛的丹药。”白榆显然是有备而来。 白峰亚衣目瞪口呆——所以您特意带了包子喂我,原来是是为了考校? 她之前那些小感动被直接掐死了。 收到了纸飞机传信时还有些高兴,期待见面后的交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女孩子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今晚小树林见’,特意梳妆打扮的前去赴约,期待着脸红心跳的浪漫场景,结果见到的却是手持狼牙棒的野蛮人蹲在地上冷冷一笑‘你可终于来了,就是你不交保护费是吧’。 少女心咔的一声,碎的一地都是。 白榆完全没体会到她的复杂心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雾切,你带来了吧。” 白峰亚衣拔出了雾切刀,面对不解风情的青年,她直接放弃了多余的念头,如果将这视作一次来自长辈师门的试炼,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很好。”白榆抬起右手:“那么……” 女孩顿时紧绷起身体,目光一丝不苟的牢牢盯着青年,警惕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不用这么紧张,小姑娘。”白榆抬起的右手上,拇指和中指抵住:“你的对手,并不是我。” 哒~ 响指声清脆。 雍容池的另一侧里升起的灰雾里走出一道人影。 白衣剑服,闭目沉静,面上覆盖着一张白狐面具。 白峰亚衣听到了轻盈而危险的风声自背后响起,剑比身体动作更快,转动手腕,回身旋流,逆袈裟。 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快雨和雾切迸发出一声清脆铿锵。 消耗命运点数召唤来的英灵。 交手的两人,是十年前的无明鬼和十年后她亲自教出的弟子。 这两位正面对上,不知道会爆发出怎么样的火花来。 白榆并非是恶趣味要看师傅打徒弟,而是很想看一看神道幻阴流的强度。 既然白峰亚衣使用的是十年后雨宫真昼呕心沥血创造出的全新流派,那么这神道幻阴流是否强过如今的雨宫真昼。 最了解一个人的肯定是她自己,如果让谁来做自己的老师,那必然是未来的自己最为合适。 可他又不便去扶桑见雨宫真昼,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看一看。 不用自己实际上手,通过入微境界进行观摩,也能看出许多端倪。 届时再将如今这个时代的神道幻阴流的精髓告知十年前的雨宫真昼。 这样一来,她的剑道流派会更快的成型。 并且,等自己返回十年后,白峰亚衣使用的神道幻阴流也经过了十年的变化,必然会被打磨的更加圆润。 羊毛出在羊身上。 白榆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反反复复的薅羊毛。 雨宫真昼的十年是可以反复利用的。 十年前的真昼越强,十年后的真昼就越强。 把十年后的真昼提炼出的剑道精髓交给十年前的真昼,就会同时形成这种可以持续多轮的正向循环。 白榆将这种循环称之为‘自学成才式永动机’。 不过它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 这种循环会持续多个轮次,但迟早会被打破。 直至十年后的雨宫真昼实力强大到足以打破目前的现状,使得历史发生变化,从而让白榆不能再从白峰亚衣身上薅羊毛为止。 但在此之前,白榆仍然多了一条让雨宫真昼变强的新渠道。 作为自己的第一位完整英灵,雨宫真昼的实力进步是有些跟不上了。 毕竟她只是二星级英灵,和早已注定踏入五阶的爱丽榭不同,潜能存在极限,而想要改变资质又很困难,那么就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添补。 锵! 且不论白榆的想法是什么,亚衣现在是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眼前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但剑路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却也只是熟悉,并非是完全一致,好像跟自己的流派略有些相似,神似而形不似。 彼此交手几十个回合,她也拿不下对手。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破绽,施展出的剑术却被轻易截断。 看来普通的招式是拿不下了。 她暗暗咬牙,这次突击摸底考试让她措手不及,久攻不下也实在是丢脸。 但她可不想让师傅蒙羞。 只能赌一把了。 白榆凝聚目光。 他注意到白峰亚衣的动作变了,而这个架势是他之前在雨宫真昼的所有剑道动作上都没有过的一个全新架势。 架势变化意味着战术和招式的变化,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他没有见到过的新招。 ——奥义! 白峰亚衣内心大喝一声,足尖运起狂风。 如果说一之太刀是将力量压缩到一点的集中爆发,那么这一刀则是将技巧展现到了极致的绚烂。 无明鬼以一之太刀作为应对。 双方互换了一招,各有胜负。 白峰亚衣手里的兵器颤鸣不止,但终究没有脱手。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战。 “到此为止吧。”白榆抬起手,无明鬼停下动作,他对着女孩问:“刚刚的那一招是?” 亚衣小声回答:“神道幻阴流奥义……恶即斩。” 白榆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欣慰一笑:“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奥义,真昼一定很为你而自豪吧。” “惭愧,我远远比不上师傅的。” 她练剑十年才二阶,师傅离开南家后才十三年就剑豪了,跟师傅比起来,她只有自卑的份。 白榆说:“不需要妄自菲薄,从你身上,我看到了神道幻阴流的潜力。” 白峰亚衣…… 这么有天赋的徒弟,不好好用一用就太可惜了。 她的潜能还远远没有开发到极致! 这可是永动机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零件,得好好的打磨打磨吔。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要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白榆结束了今晚的对练。 白峰亚衣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是坚持礼貌的回应:“多,多谢指教。” “好好休息。” “往后每一个周四晚上的八点,在这个地方,我等你过来。”白榆定下了时间,轻描淡写的说:“来不来随你高兴。” ……但若是你不来,未必能再见得到我。 他不说出这句潜台词也清楚白峰亚衣肯定没有胆量忤逆自己。 她甚至不会提出什么‘请假’或者‘万一有事’的意外情况来给自己争取谈判空间。 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给了她一口饭吃的白峰是恩人,所以用命报恩;传道受业的师傅也是恩人,否则对方说什么她都要听。 师长的要求,哪怕天打雷劈也要办到,办不到就是自己有问题。 “亚衣记住了。”她认认真真的低头行弟子礼。 倘若说白天的那次交谈过于匆忙,还不足以让她了解师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的交流已经足够让她在内心里勾勒出一个大体的轮廓来,对方并非是一个严肃古板或者不近人情的人,甚至可以说脾气很好说话。 只是他太过于神秘,一举一动背后都仿佛藏着自己看不懂读不透的深意。 就连对方使用的力量,她也看不出……随便抬手就能将人招来挥去。 这可不是阴阳师役使的式神,后者即便受了伤,对他也没有分毫影响。 神秘,意味着世界上最强的力量。 白峰亚衣听师傅说过她的神秘也是来自于师祖的赐予,虽然不至于贪心到想要讨要一份神秘,但她认为这种事都做得到的师祖必然不是自己能考量出意图的神一般的大人物。 白榆今日这一见的的确确在白峰亚衣的心里塑造出了足够的逼格和高山仰止般的神秘莫测。 这种形象有很多好处。 譬如,可以当内裤使。 再譬如,很多事不需要解释,对方会自己脑补,也就是迪化。 反正任由这小姑娘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师祖不去见她师傅的理由其实是因为内心慌得一比、怕被关在地下室里轮大米。 白榆只要不解释,他的形象就不会崩塌。 话说完后,他挥了挥手打算让白峰亚衣回去,临别前补充道:“你一个人来就行了,不必要带上某个不大聪明的人。” 这个‘不大聪明’的大聪明,指的自然是白峰虎太郎。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随之出现了。 “……不大聪明是在说我明明被发现了却还要暗中观察么?” 一道倩影从林子里走出,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了雍容池边,池水在月光下倒映出的面容清冷,神色隐隐藏着几分惊诧,还有几分窃喜。 慕遥夕注视着命运编者。 刚刚想离开的白峰亚衣停下步子,警惕的打量着慕遥夕。 和这位慕家千金,她是初次见面。 白榆则是噎住。 为什么慕遥夕会在这儿? 我这一句提醒怎么把你给炸出来了? 虽然表面上的扑克脸没有破功,但内心已经是一万句问号了。 白峰亚衣不可能告密,她根本不认识慕遥夕,这么说……只是个巧合? 这慕遥夕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大聪明啊。 白榆眼神里多了几分微妙。 “好久不见了,命运编者。”慕遥夕眼神里有警惕也有善意:“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个多月前吧?” “好久不见,慕小姐。”白榆也打了个招呼,并抬手示意白峰亚衣不必着急开大,都是熟人:“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没想么?”慕遥夕明显不相信的反问:“命运编者会有想不到的事?你不是看众生命运如观摩掌间指纹么?” 白榆心想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用过这句话装过? 白峰亚衣默默不说话很乖巧,内心则是疑惑起来,这两人难道是熟识吗? 白榆好笑的一摊手:“慕小姐若是心情好了想出来晒晒月亮,难道我也要提前知道,然后埋伏一手?” 他摇头失笑:“不过是巧合罢了。” 慕遥夕呵了一声,不置可否:“我是来找这个留学生的,这么巧就碰上你在教导她剑术,世界上真有这种巧合吗?” 白榆反问:“那不然呢?” “你出现在什么地方我都不奇怪,但你的动机仍然不明确,但唯独有一件事我大抵可以肯定。”慕遥夕十分笃定:“她有本事取走那把武士刀,应该少不了你的助力和干涉。” “原来是这件事引起了你的好奇心。”白榆了然,心里腹诽道——你就这么缺人手,甚至不惜开始打留学生的主意了? “雾切这把妖刀害死过很多人,在炼器社算是有名了。”慕遥夕直言:“此事已经在蓬莱论坛上传开,白峰亚衣也因此小有名气。” “剑客相轻么?”白榆不以为意的一笑:“慕小姐这是心怀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慕遥夕忽然沉默,她停顿片刻后才开口:“关于上一次的事,我应对你道歉。” “哦?”白榆其实关于上次活动的事已经多少有点记不清了。 “我慕遥夕并非不知廉耻之人,受人恩惠自当感谢。” “有恩报恩,我欠你的自会还清——但同样的,你来历神秘,我也一样会对你有所堤防!” 慕遥夕说完这句话后方才念头通达。 白榆知道慕遥夕很多方面太过于稚嫩,便调侃道:“堤防么?那你应该把这件事上报上去,若是让我也混个十凶名头,说不定会更有趣一些。” 慕遥夕跺脚:“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我不过是……” 她握住拳头:“我不过是更愿意相信你虽来历神秘但终归是无害的好人。” 白榆摇头否认:“哪有什么善恶之分,不过是利益驱使,我自有一番目的,而这也不必对你言说……慕姑娘,夜色深了,请回吧。” 一句逐客令让慕遥夕无话可说。 她忍住情绪,一时间很多话都无法开口。 她走近了几步,仿佛要看穿青年的面皮,看清他面皮下的心脏,但最终看到的不过是古井无波的目光,还有如影随形的淡淡灰雾。 隔绝了感知,也带来了无穷的诡谲之感。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 慕遥夕站在他的身侧,低垂着脸颊问。 “我想做什么?” 白榆重复了一遍,带着几分自言自语自发自省的意味。 这并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未曾考虑过的问题,而是有过很多次思索后,最终放下的问题。 最初想做的,不过是自保罢了。 而现在想做的,要比自保多一点点。 “我看过历史书。” “史书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物,我为他们的故事而感到心动,为他们的使命而感到嗟叹,为他们最终的结局而感到唏嘘。” “或壮烈,或压抑,或传奇,或可悲。” “就在偶尔的时候,我想到——若是这时候的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会如何呢?” “若是他们活了下来,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若是他们成功了,能否改变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会改变。” “但至少不会留下那么多的遗恨。” 白榆意味深长的念出一句古诗。 “两脚踢翻生死路。” “一肩担尽古今愁。” 他诉说道:“编织命运,是我的乐趣。” 慕遥夕听不懂这些感叹。 但直觉告诉她,命运编者的名字背后藏着更加深刻的神秘。 只是她的想象力还不足以触及到这些感叹背后的意义。 “给你一句提醒。” “现在的你还只是一个过客,好好珍惜你的好运。” “不要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青年走过慕遥夕的身侧,背影逐渐没入月色照不亮的阴影中。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二十年前 时间一晃又是十天。 这十天内,白榆也没做什么大事。 普普通通的过日子,普普通通的肝英灵编年史。 龙脉界的里程已经来到了五十里,正式进入了后半程。 这段时间也在地狱里连续扫荡了几次,三人的境界提升算得上是飞速。 最后踏入二阶的爱丽榭反而是提升速度最快的一个,加上白榆的好运气,这周内她已经连续吃了两个恶魔心脏。 这玩意对任何西方的修行者都是经验宝珠一样的好东西,她也没有辜负白榆的期望,不仅追赶上来,而且后来居上。 按照她那边的时间流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一路飙升到了二十七级。 雨宫真昼则是在白榆刻意的启发之下开始钻研神道幻阴流,并且初见成效。 两位英灵都是这么努力,白榆自然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两位姑娘的经验反馈来喂软饭。 他也已经二十七级了。 算算时间,突破到二阶也没多久时间。 这已经开始冲击三阶,属实是快的离谱。 即便是慕遥夕和苏若离,升级速度显然也不如他这么夸张。 当然,最难的其实并非是升级的速度,而是境界的跨越……拦住千军万马的不是二十一级到三十级,而是三十级到三十一级的那一道门槛。 等级易得,境界难升。 任何人都可以从高一一路读到高三,但考上顶尖大学的终归还是少数,这就是区别。 而超凡者的世界里没有补考复读的机会,唯有披荆斩棘这一条路可走。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英灵编年史里越努力,蓬莱学院里也是到处跑。 要么去丹鼎学院找个班级挂机,要么去千尘社里整理收集。 夜晚外出就每周四见白峰亚衣一面,而她的剑术水平相较于上一次的确有所提高,证明白榆的循环永动机理论是可以实现的。 学生上学的日子大多规律化作息,他也提前进入了状态。 此时距离新生入学也只有最后一周了,这意味着距离暑假结束也只剩下最后数日,同时第一批考入蓬莱的新生也即将完成入学考核。 能见到老同学们了,白榆想了想还有点小激动。 毕竟他在这群新生入学之前就已经搅动风云掀起波澜,早已被老生们视作新生代的扛鼎之人。 蓬莱学院的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电子斗蛐蛐,隔空将白榆的战力和其他的骄阳入学时的战斗力作比较。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千尘社应援团’成功舌战群儒,引经据典,实时分析,丢出录像。 最终在大战了上千楼之后,以吵不过就封号的形式单方面的宣布白榆就是十年内的最强新人。 白榆的名气在这段时间里根本下不去,但不论是吹捧还是酸言,都大大增加了他的名气。 传媒时代就这一点不好,稍有风吹草动,大江南北全国各地的人们都来吃瓜了。 事实上他的名气已经不单单停留在蓬莱本地,也已经经过一些传播,抵达了大夏各地的高校。 能和凰栖霞扯上关系,面对龙剑泉也不退半步,手下两名先天英灵血脉,二阶秒杀三阶……种种夸张但又不偏离事实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得飞出去。 四大守望学府的学生们都已经知道还没开学的现在,蓬莱学院里已经有了一位十年最强新人。 ‘千尘社应援团’是这么吹捧的:若是白榆能在大一就突破到三阶,那他就是百年内最强新人;若是他大二突破到宗师,他就是第七位皓月! 有心人推波助澜,乐子人看菜下饭。 很多人都开始期待白榆的下一次表现,期待他到底能否完成这一壮举。 虽然目前这些名声仅限于学生的群体之间,但也已经为后续的发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想要在蓬莱学院内扬名,就必须要登上风云榜。 这也是很多不认同他实力的学员到现在都在说的一点。 白榆至今没有参加过排位赛,等他进入了风云榜,届时能否抗住排名的争斗压力才是关键。 当然,进入风云榜也只是第一步。 后续的更有多重考验。 最关键的便是高校联赛和神武杯,四大守望学府和蓬莱的争斗由来已久。 龙剑泉的成名战便是联赛中和四大守望学府的皓月称号持有者打出来的。 而神武杯,是神武司举行的武者大赛,平均四年举办一次。 由于面向全大夏,所以规模更大。 可惜,不论是哪一者,留给白榆的时间都不算多。 神武杯是一年后开始;而高校联赛是五个月后。 通常一年级新生不会被选中。 若是要参加,起码得进入风云榜前三十才有资格。 已经有人论坛上都给白榆列好了往后的扬名路线,按照对方规划的路线,他需要只需要在一年级内完成三个目标中的一个,就必然能坐稳十年最强的位置,无人再能质疑。 一是进入风云榜前三十;二是晋升入超凡三阶;三是参加高校联赛替蓬莱卫冕成功。 不得不说这群人虽然闲得蛋疼,但至少把话说明白了。 这些在白榆眼里都不算问题,只要能晋升入三阶,一切都水到渠成的简单化了。 只是他不打算去迎合外界的声音,老老实实的肝英灵编年史,然后找个时间去把丹士证给考了。 总是需要华远这个义子给自己开房炼丹总觉得怪怪的。 目前他会炼丹的事还没传开,只是小范围传播,或者说有人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大概没人会相信他这么能打,还能炼制的出三品丹药吧。 今天白榆决定稍微放松和休息一下,回头就看到陶如酥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看一边笑,手里捏着薯片,穿着热裤,露出了肚脐眼和平坦光滑的小腹,小腿到处乱踢。 还没进入秋日,但蓬莱岛的天气并不算多么炎热,她倒是越来越不讲究穿衣和打扮了。 之前还总是客客气气的穿戴整齐才出卧室,现在甚至可以穿着内衣裤到处在别墅里乱跑……什么时候好感度提升还能解锁这种特殊装束了? 他拿起毯子丢过去盖住她的脸:“把衣服穿好。” 陶如酥昨天练功太猛,今天是在休息的,刚刚给身上涂上一层保养药膏,当然不想穿衣服,她噘嘴道:“反正你又不看。”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 “既然你看了我为什么还要遮掩?” “……” 逻辑闭环了。 笃笃笃—— 敲门声给了白榆一个理由,他使了个眼色,后者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向了地下室,加了一件长衣。 此时苏若离打开了玄关大门,门外站着两个熟人。 不,熟龙。 龙佐佑和龙明诚。 白榆一挥手:“关门放狗。” 原本坐着喝茶的秦雪澡抬起手,嗖的一声,蛇腹剑飞出,剑尖直指两人,不过并没有伤到两人,而是如同一条危险的眼镜蛇不断左右晃动着蛇颈发出威吓的震颤。 龙佐佑抱拳道:“我们是诚心上门拜访,可有个说话的时间?” 白榆懒得理会,想要直接关门。 陶如酥听到动静后走过楼梯,看到了门外的两人,顿时也是表情一变。 龙佐佑正考虑着如何劝说时,陶如酥开口了:“让他们进来吧。” 白榆侧过身:“你确定?” “龙族大多是硬骨头,打了一顿就软了。”陶如酥抱着手臂抬高声音:“你们最好不是空手而来。” 龙明诚取出礼品说:“这是七十年的龙血珊瑚。” “哎呀~二位怎么站在门口吹风呢,快请进吧~”陶如酥顿时声音变得甜美起来。 龙明诚:“……” 白榆在一旁鄙夷道:“什么龙血珊瑚,你就这点出息?” 陶如酥凑近后耳语了一句:“七十年的龙血珊瑚外面至少市价一百万,具有滋阴补阳延年益寿的功效,想活得久的老家伙们最喜欢了。” 卧槽,足够我在南陵市买一套房! 白榆咳嗽一声,嗓音变得谦谦君子:“二位快快请进,若离……用我们家最好的茶叶!” 龙佐佑:“……” 这个真的是白破天那老家伙的孙子? 他年轻时可没有这么圆滑,那可是个一百五十年的龙血珊瑚都给他顺手砸了的败家货。 有道是伸手不打送礼人。 白榆拿人手短,也直接放了两人进屋子,也端上了茶。 但这不意味着双方之间的矛盾就不存在了,现在也不过是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 看人不爽就打,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大人只看利益。 一百万买个交谈的机会,不便宜但也不贵。 “时间宝贵。”白榆开门见山:“说正事吧。” 白破天提到过一些信息,但没有深入,想来是知道龙族会主动找过来面谈。 面谈,意味着求和。 龙皇嫡系血脉的意义就是如此之重么? 白榆若有所思。 古板严肃的龙佐佑是个标志性的龙族,不过他虽然古板但不愚蠢,也选择了直接一句话切入重点。 “陶姑娘,我想代表龙之乡和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只要你协助我们完成龙之乡的走水仪式,我们可以协助你觉醒体内的龙皇血脉。” 龙佐佑一句一顿道:“唯有这样,你才能制衡自己体内的霸者血脉,达成你父亲都没达成的境界。” 陶如酥皱眉:“你在说什么?” 龙佐佑端起茶杯又因为烫手而放下。 他一句一顿道:“这件事是龙之乡的辛秘,也同样是一个丑闻。” “涉及到三个关键之人。” “敖沐雪,镇十方,白破天。” “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开始说起……”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霸者之乱 “二十年前。” “霸者化名镇十方,进入了蓬莱岛,这也是他最常用的名字之一。” “虽然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大夏各地声名鹊起,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实际做过的恶事。” “直至东窗事发后,我们才知晓……镇十方是一名会攫取其他人的血脉力量为己所用的狂徒。” “他持有天下独一无二的神秘‘继承’。” “通过这种神秘,他能融合其他的血脉为己所用,从而创造出一条全新的独属于自身的血脉力量。” “他将这种血脉命名为‘霸者’,取的是威服四方之意。” “这种血脉后来是他的力量证明,也是他的十凶封号。” “霸者血脉需要通过不断的融合其他血脉来壮大自身,这也是镇十方不断四处搜寻特殊血脉持有者的原因。” “二十年前的镇十方尚未超凡入圣,他虽然已经几乎完成了完美的霸者血脉,但不足以让他封圣,突破瓶颈。” “所以他盯上了龙皇嫡系。” “普通的龙族镇十方已经吸收过,但龙皇血脉和普通龙族血脉不同,它藏着的潜力极大,代价也很大,几乎是代代单传。” “所以,镇十方为了夺取龙皇血脉而来到了蓬莱,并且进入了龙之乡了。” 白榆忍不住打断:“停一下……你们龙之乡不是很排外么,他是怎么进去的?” “龙血……” 龙佐佑低沉道:“龙之乡排外,但不排斥龙族同胞入住,霸者通过吸收过的龙族血脉伪装成了龙族,混入了龙之乡内……这也是他持有神秘的一种特性,可以融合血脉,也可以分化出来使用。” “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不断伪装和更改自己的身份,这也是龙之乡这么多年始终找不到他的原因。” “没人知道霸者镇十方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他的一切都是谜。” “可他这样有野心有行动力的男人,的确很容易吸引异性,特别是不谙世事的龙族女子。” “外界龙族想要融入龙之乡里,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一名龙之乡里的女子联姻。” “我们也主动安排过几次相亲,因为是龙之乡里年轻人都会参加的相亲,自然也包括了……” 二长老看了眼陶如酥那张相似度七成的脸庞:“你的生母,敖沐雪。” 苏若离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明明是龙皇血脉,你们却不加以看护?” “敖沐雪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我们打算给她寻个夫婿。”龙佐佑苦笑着解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龙之乡里,大多龙族都是会安然无事的生活着,她已经二十多岁,自然该有个家庭,谁曾想到……” “她看上去了镇十方?”陶如酥淡淡道:“眼光真差。” 白榆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陶如酥,提醒道:“那是你亲妈。” 龙明诚连连点头,不可这么说啊。 白榆继续说:“不能当着客人面说。” 龙明诚愣住……不当着我们面就能随意编排吗? 白榆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那不然呢?” 龙佐佑作为古板长辈可听不得后辈这么说:“敖沐雪是你的母亲,陶姑娘。” “你也说了,我姓陶。” 陶如酥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对这个母亲她根本没有多少感情,自出生起就不曾见过一面,哪来的深厚感情? 若是说什么血脉相连的话,那也不过是自我安慰,对敖沐雪来说,自己根本是一个恨不得擦掉的污点吧。 她凝视着两位龙族,强调道:“我是被养父母抚养长大的,所以我姓陶。” “生恩大不过养育之恩,敖沐雪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为什么不能评价她的眼光很差?” 龙佐佑更是不满。 但一旁的其他三人都表示的很平静。 苏若离家庭美满,不存在这方面问题。 秦雪澡家庭离异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她对父母也早已磨去了情感。 白榆更别说,他真正牵挂的那对父母不在这个世界上,而且他嘴上对白星河也同样不客气。 “二长老,您是客人……不是长辈。”白榆托着下巴说:“请继续吧。” 龙佐佑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但他毕竟是上了年岁的龙族老人,情绪控制的十分到位,人老成精,喜怒不形于色,也早已过了记仇的年岁。 “敖沐雪太年轻,而镇十方伪装的太好,他们堕入爱河。” “长老会最初有过反对,但镇十方很有耐心,在龙之乡里待近两年时间,实力出众、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几乎有口皆碑。” 白榆听到这里下意识内心感叹了一句——果然每一个成功的野心家的基本素养就是好,能文能武,耐心智慧兼具。 “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无从反对。” “两人相恋两年之久,已经成了公认的眷侣,开始谈婚论嫁。” “就在所有人为筹备这几对新人的婚礼时,几名族人出海时意外的救下了一名落海者。” 二长老看向白榆,语气不疾不徐道:“他就是白破天。” 白榆摸着下巴:“所以……爷爷二十年前是……下海了?” 还好老人家没听懂这句话的潜意思,平淡的点头:“他乘坐的幽灵船出了点问题,爆发了一场幽灵船之间的海战,他也被丢在了海上,二十年前的白破天三十多岁,尚未超凡入圣,但实力已然不俗,同海中大魔搏斗了十天九夜后昏死过去,躺在尸体上被带了回来。” “他也在龙之乡里休养了一段时间。” “龙族敬重强者,他有实力且为人豪爽,与很多人平辈相交。” 说到这里,二长老的老眼里闪烁出了少许的复杂之色:“严格来说,白破天是龙之乡的恩人,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做了一个有借无还的窃贼,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窃贼?”白榆好奇:“我爷爷偷了什么东西?难道是谁的芳心吗?” “白破天的确被很多女子爱慕,不过他都拒绝了。”龙佐佑哼了一声:“和你小子不同,你爷爷用情专一!” 白榆立刻回敬:“我都没女朋友,怎么算是不专一了!” 二长老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白破天取走的是我龙族至宝的青龙爪……原本是为了平息霸者之乱给借给他的,可他拿了青龙爪就一去不回了,为了此事长老会简直是闹翻了天。” 白榆反问道:“你们也没说借多久吧!” 龙佐佑没好气道:“你这义正严词的无耻口气,简直一模一样!” 始终沉默着听故事的秦雪澡忽然开口问道:“二十年,霸者镇十方的目标是夺取敖沐雪的龙皇嫡系血脉,那他成功了吗?” “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龙佐佑自相矛盾道。 “别说谜语。”白榆喜欢自己当谜语人,却不喜欢被对方谜语糊弄。 “他失败,是因为他并未夺取敖沐雪的血脉。”龙佐佑打量了一眼陶如酥:“如果成功了,陶……她又怎么会安然无事?” “为什么?”陶如酥不理解:“你可别告诉我,是镇十方动了真感情什么的。” 二长老若有所思,然后摇头:“这一点老夫不清楚……老夫只清楚镇十方盯上了更宝贵的东西。” “龙皇脊骨。” “只要能融合这条脊骨,他便能突破境界桎梏,超凡入圣……这比强行夺取你母亲的血脉更好。” 苏若离接续道:“然后他成功了。” 龙佐佑神情复杂道:“白破天和镇十方战了一场,胜负不知。” “镇十方取走了三块龙皇脊骨,而白破天带走了青龙爪。” “他们也得了造化,各自封圣,只有龙之乡承受了全部损失。” “敖沐雪也因为被丈夫在新婚之夜背叛而痛不欲生。” “在这件事后后便离开了龙之乡,往后二十年不知所踪。” “长老会将这一次事件称之为‘霸者之乱’。” “它使得龙族实力整体衰落了五成以上,最让人痛恨在于……斩断了龙族的半数传承。”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在龙之乡足足一千多年的历史中,霸者之乱也不算是一件小事。 它不单单意味着失落了龙皇嫡系的血脉中的一支,也同样意味着龙族的传承被斩断了许多。 陶如酥问:“既然传承都被斩断了,龙剑泉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龙明诚如实的回道:“他算是意料之外的情况,虽然是举全族之力推出来的新皓月,但也是源自于他自身天赋的优秀,不是哪一个龙族都能走到他这一步的,能出一个龙剑泉是龙族的运气好。” “若是没有龙剑泉扛起了这一代的大旗,或许不论是哪一方势力都会认为龙族即将没落了。” 白榆不以为然的一笑:“你们还在乎这个?不都已经在龙之乡里闭关锁国整天老头乐了?” “龙族是不可能断绝和外界往来的,只要留在蓬莱岛中,龙之乡就不可能断绝来往。”龙佐佑淡淡道:“现在的时代哪有真的关闭和外界的沟通通道的,你以为龙之乡里没有洗衣机和电视机么?” 白榆一愣,表情微妙了几分,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刚刚想了什么。”二长老没好气的问。 “穷山僻壤出……”白榆咳嗽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发言。 龙佐佑恼怒的哼了声,却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龙族负责开采和出产深海的各种奇珍异宝,这种龙血珊瑚就是我们在海底进行种植的,蓬莱仙岛的附近没有死潮的影响,加上海底矿藏丰富,自然成为了龙族的栖息地。” “龙之乡每年收益里一定部分上缴给蓬莱岛主换取在这里的居住权利。” “这一点其实算是人尽皆知。” “不对吧。”白榆表示了质疑:“蓬莱岛主既然收钱了,为什么不办事?你们被霸者挖了祖坟,龙皇全尸都没保住,他这都不管的吗?” 蓬莱岛主是十强第一人,打还没入五阶的霸者应该用不了一招吧。 “龙之乡是自治区,大规模的来犯者自然会顾忌蓬莱岛主的面子,但霸者之乱是村子的内部事,而且当时我们都认为镇十方是龙族,所以……”龙明诚言语里有几分犹豫和迟疑。 “蓬莱岛主已经三十多年不曾露面了。”龙佐佑说的这件事也不算秘密:“见不到人,自然也无从说起。” 十强、十凶的前三名,都是长达几十年不露面的老怪物级别,好比十凶第一的罗睺四处猎魔已有数百年之久,上一次确认到它的出手还要在十几年前。 虽然同样都在十强十凶的榜单上,前三名和后七名的差距有如天上地下。 前三百年难得一换,后七则是平均十年就要更替一两位。 不论是霸者还是暴龙,两人都是最近最近二十年才入的榜单。 而且,都从龙族这边骗了一波启动资金。 白榆顿时盯着两个龙族的脑门看,试图在上面看出‘大冤种’三个字来。 “啧啧啧……” “白同学,您这样很不礼貌。”龙明诚说出了老实人发言。 “这里是我家,我可以不礼貌,但你们不能。”白榆摆出了一副欺负老实人的态度。 他是看出来了,龙族表现的强势恰恰是因为他们内部很虚,一个人盛装出行甲胄不离身是为了遮掩自己内心的怯弱和不自信。 二十年前霸者之乱已经伤到了龙之乡的根子,导致他们必须盛装在外,表现的无比强势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龙之乡在蓬莱岛中的位置得天独厚,加上海底矿藏和特殊的药材培育技术,肯定少不了有人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别人怀疑你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龙族啊龙族,已经外强中干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他们真的强势到底,自己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身世问题已经说完了。”苏若离轻柔的嗓音将话题拉回正轨上:“所以你们很确定,陶如酥就是敖沐雪的女儿吗?陶如酥自己能确定吗?” 陶如酥对自己的过去提及不多,这一次倒是开口说起:“我是被养父母养大的,他们年老而膝下无子,五十岁才收养的我。” “我不清楚自己母亲是不是敖沐雪,也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她。” “对自身的龙族血脉,我几乎一无所知,不能排除你们认错人的可能性。” 龙佐佑的沧桑老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少许笑意:“你大可以放心,我们绝不会认错龙皇的嫡系血脉,即便你的龙皇血脉已经被霸者的血脉压制住,也不会干扰我们认出它来。” 苏若离好奇:“你不清楚自己的体内有龙皇血脉吗?” “我清楚体内有龙族的血脉,但不知道是龙皇血脉。”陶如酥点了点下巴:“毕竟龙的血脉是隐性。” “霸者的血脉融合还是占了上分。”白榆思索后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说法:“不对,如果是普通的血脉应该已经被霸者融合了,不是谁上谁下的问题,而是显性和隐性的区别。” “这么说来……”苏若离眸子一侧:“只要能觉醒龙皇血脉,她将同时持有双重顶级血脉?” “是这样的。”龙明诚点头道。 “这难道没有风险?”白榆持怀疑态度:“陶如酥没有血脉融合的神秘,如果两种血脉发生冲突,那岂不是白细胞和巨噬细胞干起来了?” 血脉冲突的后果没人清楚,因为这种人通常活不到出生,直接死于胚胎中。 “大概是没有的。”龙佐佑目光停留在陶如酥的身上片刻:“两种血脉在她体内交融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若是要反噬也不会到现在这一步,而且可要参加走水仪式,必然会觉醒龙族的血脉力量。” 陶如酥没有立刻回答:“情况我都了解,不过……让我考虑一下,我会在三天内给你们答复。” “可以。”二长老已经拿出了诚意,也不介意多等三天,他便要起身告退。 临出门之前,白榆和苏若离交换了一次眼神,他追加了一句提问:“不知二长老可否知道敖玄月?” 龙佐佑停步回首:“你们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名字?” 白榆不答反问:“敖玄月的姓氏……和敖沐雪是一致,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龙皇血脉?” 龙之乡里目前的姓氏有两种,敖和龙。 后者明显更多,而前者只听过两次。 龙佐佑不回答。 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白榆继续追问:“敖玄月的失踪案是不是和走水仪式有关?” 二长老脸色微变。 白榆笑了笑:“看来你们虽然说了不少,但还是有所保留。” 龙明诚急忙开口打圆场:“关于敖玄月……” 龙佐佑抬起手打断了慌慌张张的龙明诚,老人家目光如炬且毫无退缩的和白榆对视,他开口道:“你猜的不错,而且老夫还可以多告诉你一件事——千尘社的人也来过一趟龙之乡,并且留下过一些东西。” 点到即止,老人转身离开,显然很懂得钓鱼得先做个打窝仙人的道理。 抛下诱饵,等着对方上钩。 敖玄月的失踪和千尘社有关。 如今千尘社的苏若离是苏若即妹妹的身份也早已在阵法社那件事中传开,有心人一查便知。 关门后,白榆笑骂道:“好一只老狐狸。” 苏若离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说:“对方是有备而来。” “双方目的到这里为止已经进入了明牌阶段。”白榆点了点下巴:“你们怎么看?” 他自言自语道:“实话实说,我有点慌,很担心自己进了龙之乡被当人质扣下,要求我爷爷拿青龙爪来赎人。” “龙族不敢得罪十凶的,他们没这个胆量,脊椎骨都要被霸者压折了。”陶如酥嗤笑道:“你也听到了,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推出龙剑泉只是为了让别人不要看轻了龙族,说的多好啊。” “偏偏一个字都没提到二十年前的那场血债。” “如今的龙之乡只想着自保,不想着复仇,仅从这一点就知道它们的脊梁骨塌了,像是龙皇遗骸里被抽走的脊椎骨。” “连骄阳首座都不敢直面。” “这样的他们,哪里有胆量去得罪十凶。” 白榆表示了同意:“我反而有些欣赏龙剑泉了,至少他足够莽,虽然不考虑后果,但至少是个硬骨头。” “这件事是你的事,我们不会强迫。”苏若离收拾起了桌案上的一次性纸杯:“你自己好好考虑,只要不让自己后悔便好。” 陶如酥衷心一笑:“谢谢,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不客气,毕竟此事涉及生死相关,若是出了问题,凭我们如今的实力想救你也很难,特别是一切情况尚未明朗的当下,赴约是一件危险的事。” 苏若离反而主动劝说她考虑清楚甚至放弃。 不等对方的答复,她优雅的打了小小哈欠:“我去休息了,晚安。” 之后当着其他人的面走到白榆身边,抱一抱身,蹭一蹭脸,心满意足的回房休息。 秦雪澡看了恍然大悟,便打算效仿苏姑娘做法,被白榆提前反应过来后丢回房间。 等白榆走回了客厅就见到陶如酥似笑非笑一脸调侃之色,他没好气道:“你是想起高兴的事?” “就是感叹你真是屑的可以,明明有了苏若离还在四处勾搭姑娘。”陶如酥拍打了一下白榆肩膀:“她刚刚劝我不要去,可不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你的,一旦卷进去就会有很大风险。” 白榆说:“我早有心理准备。” “那么,我也一样。” 陶如酥关掉了客厅的灯光,漆黑的客厅里只有月光照亮了她的背影,打开落地窗,她走到庭院中央,风吹起沙沙作响,女孩轻轻吐露心声。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血脉,我的身世,接下来……” “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仇恨的种子 陶如酥的父母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年轻时候妻子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老两口又恩爱异常,所以没有子嗣。 即便想找人过继也是一件难事,三十岁开始就去了多次福利院,想要收养却被告知年龄不够、不满足收养条件,需要再等等。 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心思也淡了下来,两人一心忙于工作。 在他们过了五十岁的时候,在一个春天,天空下着细雨,一颗桃树下,看到了一个弃婴。 树下放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漂亮的女孩。 用养父母的话来说——他们感觉这是天意。 大夏社会是不允许弃养的,教育乃一国之本,对于孩子管控极其严格,家庭教育也是重要一环,有不负责的父母,一旦查出来,经过两次警告就要强制剥夺抚养权送去社会福利院里交给专业人士负责抚养。 任何地方发现弃婴后都会引发当地长夜司的重视,舆论发酵、媒体监督,当地官方会开通举报热线,一旦发现确认后,举报者可以获得高额报酬金。 加上严格的户籍人口制度的落实,普通人一旦做过任何孕检都必然在公共机构内留下了血样、基因等数据记录,这让弃养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 当初养父母捡到了孩子后的第一反应也是通知长夜司,但经过检验后,却找不出与之相匹配的血样记录,即便是通报到了省内也没有搜寻到。 之后更是经过了一个月的等待,仍然得不到具体线索,万能的民众举报也失效了,唯一一条相关的线索便是有目击者看到过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这孩子的的确确成为了弃婴。 老两口排除万难也要收养这个女婴,他们认为这就是天意。 在他们刚刚过了五十岁生日的当天捡到的女孩,这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孩子。 两个老人都姓陶,见到她也是在桃树下,又是春时烟雨,所以取名陶如酥。 陶如酥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 早在她五岁的时候,从楼顶的隔间里翻找出了自己的襁褓时就知道了这一点。 养父母没有瞒着她,告诉了她是被领养的女孩。 但得知之后的陶如酥表现的很自然,她是个早熟的孩子,从五岁开始就已经能记事,普通的五岁孩子这时候还浑浑噩噩,对很多事半懂不懂,而她已经开始看书学习了。 因为养父母的悉心照料和关爱,她能得以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两个老人家境和受教育都很好,自幼都是南陵人,她也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对两名足够做爷爷奶奶的老人称呼为父母,她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妥。 血缘关系在她的家里,其实并不重要。 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却不妨碍成为彼此的至亲。 只是变故总会到来。 十三岁的那年,她失去了所有亲人。 两名凶徒将她一家人都掳走绑架,带去一处藏了起来。 他们的要求却让当时还是个初中生的陶如酥无法理解。 他们要求陶如酥说出自己父亲的所在地。 她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父亲不就在旁边被绑起来了吗? 她的沉默和错愕被对方当做了反抗。 于是他们砍下了养父的一根手指。 鲜血飞溅,陶如酥恐惧的大喊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求求你们!” 两个表情狰狞的暴徒不管不顾的咆哮道:“说出他的所在地!” “我只是个弃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父亲是谁!” “还嘴硬!” 咔! 又是一根手指被折断了。 在这场持续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拷问里,陶如酥亲眼看着养父母被两个暴徒折磨的不成人形,也同时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是霸者的女儿。 而这眼前的两个暴徒,他们都被霸者害的家破人亡,所以不吝于选择最极端的手段复仇,他们在知道了陶如酥是谁的血脉后便主动找上门来。 绑架,逼供,杀人……或许早已做了不止一次。 为了复仇化身为恶鬼的两个暴徒在结束逼问后,确认了陶如酥真的一无所知。 但这不能让他们感到痛快,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跑空了。 愤怒需要宣泄的对象,于是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折磨和杀死霸者的血亲能让这两人的疯狂和愤怒得到宣泄口。 而陶如酥已经没了反抗的气力,她坐在椅子上,心灵几乎要崩溃。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养母心脏病复发,养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倒在血泊里,用疲惫而绝望的眼神看了看女儿,试图挤出一丝宽慰的眼神。 他可能是想说——我们不怪你。 但没有舌头,他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吐出大口的血水,最后的最后也是死不瞑目。 这一幕让十三岁的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把刀子递到自己的脖子前,仿佛一只待宰羔羊。 然后她得救了。 救了她的人,是一名留着及腰长发的女子。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谁,因为和她的样貌太相似了。 那是陶如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干脆利落的杀死了两个为了复仇堕入邪道的暴徒人渣。 陶如酥虽然不知道境界的强弱,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实力远远胜过了这两人。 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陶如酥并没有多少感激,反而想着……为什么偏偏来的这么及时? 偏偏是在自己快死的时候堪堪赶到。 “你早就到了,对么?” 陶如酥无比冷静而低沉的对站在血泊中央的女人质问。 女人没有回答。 “你明明已经到了,却不肯出手救人,就是为了看看他们能不能逼问出什么来!对不对!” “回答我!” 她几乎要喊坏喉咙般的嘶吼着。 陶如酥用力的挣扎起来,金属的边角割破了她的皮肤,也让她的手臂脱臼或折断。 女人有了一丝反应,她侧过面颊,眼神冰冷空旷,如同枯寂的草地,死寂是唯一的颜色。 “是又如何?” 女子转身离开,没有管被绑在椅子上不断挣扎的亲生女儿。 陶如酥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失去了魂魄。 即便是被弃养时,她也是在桃树下安安静静的呆着,大眼睛注视着陌生的世界,期望着它美丽而鲜艳。 她嚎啕大哭。 …… “那时起,我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的身份必然会带来灾厄。” “霸者的血脉终归是是一个麻烦。” “我无法保证那件事就是最后一次。” “为了自保,我必须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上一次是我的养父母被害死了,下一次又会是谁呢?” 月光下,陶如酥说起这件充满血腥味的往事,深刻的记忆从灵魂深处被翻阅,留下的伤疤仍然残留着旧日的疼痛感。 过去的她惧怕疼痛和鲜血,闭上眼睛都是死不瞑目的养父母,还有他们痛苦的哀嚎,以及深入骨髓的那份无力感。 她轻抚着自己早已没了伤疤的手腕,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 “那个离开的女人,和这两个暴徒……他们本质是一样的。” “都是为了复仇而疯狂的灵魂。” “敖沐雪为了找到霸者,同样也会不择手段。” “那时候,她根本不是来救我的,否则不会坐视我的养父母死去。” “她并不在乎我的想法,但她需要我将这份仇恨继承下去。” “她要让我记住,给我带来悲惨的始作俑者是霸者。” “为此,即便我最终的复仇名单里有她也无所谓。” 陶如酥轻轻叹了口气,苦涩的说:“她成功了。” “她给我植入了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如今它已经在我的灵魂里、我的伤疤上生根发芽。” “往后我的此生都要为了平复这份仇恨而行动,若是不能完成这份复仇,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的入眠,只要我闭上眼睛得到安逸,便会想起至亲那涣散失神的瞳孔,还有他们的哭诉。” “是我带来的灾厄,所以我不配得到幸福和安详。” 独自站在庭院里,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遥远的仿佛无法触及,隔着一层仇恨组成的墙壁。 仇恨将她牢牢困死在那里,逼迫着她独自一人走向孤独的绝境,完成以复仇为高潮、以空虚为结束的疯狂巡礼。 面对这样的距离,即便是白榆也感到无力跨越。 厚重的往事已经远远超过了白榆可以一笑置之的程度,只言片语里便能感受到那股彻骨的冷意。 心墙筑起的壁垒,是她的绝望。 白榆走不近她的身边,只能干瘪的回道:“你的故事……我听完了。” “谢谢,你是一个合适的听众。”陶如酥垂下手臂,右手绕过后背抓着左手手腕,轻轻一笑。 “为什么要告诉我?”白榆直视着陶如酥。 “我也有倾诉欲望啊,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吗?持有越多秘密的人,越想要把秘密说出去。” “这件事,不是秘密,而是伤疤。”白榆意图往前:“倾诉过往,分享伤疤,这意味着……” “嘘。” 陶如酥伸出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距离瞬间贴近,她轻声说:“不要再往下说了。”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让你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而我对自己的命运……” “早有觉悟。” 不论前方结果如何,她都有了心理准备。 她越过少年的身侧,低声叮嘱:“白榆,你要记住。” “即便去了龙之乡。” “你是为了苏若离。” “是为了你自己。” “不是为了我。” “好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兄弟呢! 还有三周。 在第二天,龙族二长老再度拜访之后,陶如酥便和对方定下了时间。 龙佐佑说走水仪式事关重大,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准备。 于是将时间定在了九月份下旬。 换而言之,距离龙之乡走水仪式开始也只剩下最后的三周半的时间了。 并不算很充裕。 这一次参加走水仪式是有风险的,敖玄月的失踪已经发生过一次,也没人能保证它不会发生第二次。 苏若离和白榆都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次参与进去的危险性。 同时陶如酥的身份太特殊。 白榆有预感到这一次龙之乡之行极有可能会触发一次特殊副本,就和之前的许家村一样。 为此他必须多做一些准备。 最为直观的准备,自然是提升实力。 实力境界的提升迫在眉睫,他认为有必要利用最后的三周时间将等级提升到三十级,也就是二阶巅峰。 短时间内突破至超凡三阶的可能性不高,但提升到三十级还是有很有可能的,无非是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为了集中精力,他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在别墅里待着,的确会不由自主的懒散起来,很难集中精神力。 现代人哪怕想要痛痛快快的玩游戏也得找个带薪长假把自己关在家里,这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每天睁开眼都想着要工作、要做饭、洗衣、扫地,各式各样的小事叠加在一起最终也和日常任务一样消磨精神。 现代社会中会闭门造车的超凡者不多,几乎提升实力靠的都是实战和游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境界桎梏自然而然就破了。 会选择闭关的大多都是抵达了境界门槛的人,蓬莱学院有服务专门提供这些场地,收费也不高,不过需要对应的申请资格。 这一点白榆托吕丹心去办理了,后者效率很快,地勤部门很快就发来了通知表示已经提前预约好了闭关用的灵泉洞窟。 白榆之后用了一天时间处理了一下杂事。 譬如出售丹药换取积分,譬如提前通知一下白峰亚衣接下来放假两周,再譬如哄一下不太高兴的秦雪澡。 她才结束闭关,白榆又要闭关了,来了蓬莱学院后反而没什么时间在一块,一来一去还亏了不少时间。 苏若离的反应是很平淡,白榆只是去闭关,又不是给自己找个坟头躺进去永眠,就算是这样,她也会在里面找到一个适合自己躺下的位置。 于是苏姑娘只是很耐心的整理好了换洗衣服和一些临时用品。 “我走了。” 白榆走出房门,手里提着背包,健步如风。 刚刚走出去就注意到陶如酥也跟了上来。 “没必要吧?”白榆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只是顺路。” 陶如酥傲娇的哼了声,她穿着运动服,提着运动套装,今天继续去刷传武学院的死亡之塔。 路上几乎是保持着沉默。 大抵是之前聊过的那些话题太过于沉重,反而导致了两人找不到什么轻松的日常话题可以聊。 偏偏他们两人性格也都不是那种擅长找话题来缓解尴尬的类型,更没有一紧张就开始说些烂话的衰仔式习惯。 谈得来是因为意气相投,心底存在一定的芥蒂,那怎么说都觉得别扭,还不如不开口。 陶如酥心知肚明这一次白榆主动闭关为了什么而做准备。 他平日里是那么懒散的性子,非必要的事不会做,要么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要么在房间里面一呆一晚上,看不出哪里有努力的痕迹。 说他是懒狗也不准确,只是陶如酥能清楚的看穿白榆是一个‘非必要不努力’的人,他是一个只对感兴趣的人事物投入时间的人,一旦失去了兴趣很快就会转移视线,与其说是三分钟热度,不如说他的耐心仅限于看到成果的那一刻。 一旦成功了就会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聊表情来。 真的是……十分的傲慢。 仿佛这世界上没事能难得住他。 最气人的在于,好像真的是这样,一旦他投入时间和精力后,任何事总能在他的手下变得简单起来,像是他生来就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超能力。 他大概率是觉得这次只要自己闭关中努力,就一定能达成目标和想要的结果。 只是关于将来的事,谁的心底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 太贪心的话,最终可能什么都留不住。 怀抱着复杂的心情,陶如酥看着前方的道路走到了头,她停下步子:“我就到这儿了。” “嗯,回见。”白榆抬起手挥了挥以作道别。 陶如酥望着他离开,将一些如鲠在喉的话语咽下去。 在她转身的前一刻。 “对了。” 声音从背后响起,陶如酥侧过身,望着站在阳光里的少年人。 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驻足回望。 “其实我这个人不信命运。” “特别是别人圈定的命运。” “命运,就是用来打破的。” “如果你的命运真的不可战胜。” “那就让它放马过来,看看谁更头铁。” 白榆的自信一如既往,始终未变。 即便是陶如酥之前所说的过去也并没能吓到他分毫。 陶如酥忽然明悟,他并不是怀抱着什么悲壮的觉悟前去闭关,而是将这次的事视作了一次挑战,或许难度很高,但他相信自己能跨越过去。 即便要面对的敌人是十凶。 你真是…… 陶如酥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弯了腰,大笑了半分钟后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 白榆神色不变:“知道你不信……那就放放再说。” “我走了,三周后再见。” 踩着阳光离开,阴影被他甩在背后。 陶如酥站在演武场门口呆呆站着很久。 等回过神后,发现刑遥遥双手做捧状放在她的下巴位置。 “学姐这是做什么?” “怕你看的眼珠子掉下来,给你接着。” “……” “哈哈哈,想去就去呗。”刑遥遥调侃道:“白榆的确很优秀啊,多少学妹们都想和他困觉呢,我最近这些日子都经常听到其他人在谈论千尘社,其中最核心人物就是他了。” “这一点我也知道。”陶如酥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和神色,言语间带着几分锐不可当的魄力:“可惜了,她们没这个机会的。” 刑遥遥莞尔一笑:“说不定等我毕业后,传武学院第二美人的称号就要归你了。” 陶如酥说:“要当也是当第一。” 每一个人都是多样性的,不同的样貌对着不同的人。 在家里表现的懒散不意味着在外面不会锋芒毕露。 近来的蓬莱学院几件大事都和白榆相关,大多人看到这么能搞事的新生,第一反应就是他竟行事张狂,想来性格也是狂悖。 可白榆实际上是个谦谦君子的温和性格,只要不是冲动无可调和,他也不介意耍耍锻炼多年的社畜嘴炮。 这么一条咸鱼居然被迫卷成了新人王,可见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环境的问题。 而陶如酥则是恰恰相反,远比白榆更加锋芒毕露,她懂得如何在别人的瞻仰中获得足够多的养分和力量。 这位降生于春雨中的女孩实则内心的斗争欲望和内卷动力都是十足。 一位和她交手过的三年生曾经评价——几个排名而已,你玩什么命啊! 两人在别人眼里和在他们自己眼里,完全是两回事。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这里就是蓬莱吗?” 孔文站在码头看着让人高山仰止的蓬莱山,感慨万千道:“洒家这辈子值了。” 背后传来女孩的鄙夷声。 华漓不屑道:“就这点出息?” 她眯起眼睛,其实内心也是有点压抑的激动。 早在一个月之前,她也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入读这个世界顶级的学府。 虽然洗心革面了一段时间,但如果努力有用,那人人都可以是最强王者了。 天赋的限制是一层枷锁,个人的斗志也是一层枷锁。 华漓是这群同学里最弱的一个,天赋很弱,实力很弱,家庭条件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有钱,最多可以一辈子不打工有人养着过的浑浑噩噩但也会失去人生目标而陷入焦虑。 二十多岁就死了,七八十岁再埋。 她这次能通过考核也是好运气爆发的结果。 华漓的天赋是黄色级别的幸运词条,具体名称叫做‘大难不死’。 但真正遭遇了大难……到底会不会死呢? 也不好说。 历史上也有人拥有过同样类型的天赋,有的人可以挡灾,有的人则是不能。 其实这边已经早就知道华漓的确是在高三一班的灾难中死了一次,这证明了这个黄色级别的天赋并不能真的规避‘大难’。 所以重点不在于‘大难不死’而是在于‘必有后福’。 重点是后半句。 而前半句是前提条件,你得想办法自己扛过去。 如果没能捱过去,那就是没能完成前提条件。 黄色级别的幸运其实不算很稀有,紫色级别的‘福星高照’和红色级别的‘天随人愿’‘吉星高照’才是绝对的金色传说。 不少出生比较好的人都有幸运词条的天赋,可惜这玩意不能用在修行上,走运不代表能成为超凡者,它意味着的方面很多。 华漓这一次能一次成功考入蓬莱学院已经算是祖宗冒青烟了,一家人都很高兴,认为她将来至少是个三阶超凡,能扛起华家大旗。 虽然她根本不打算听家里人安排,进了蓬莱还想我回去给家里人当顶梁柱,真是想多了,女孩子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回是不可能回的! “青雪,你怎么不说话啊?” 华漓心情极好的看向好朋友。 注意到阮青雪正拿着梳妆镜化着妆。 “?” 阮青雪补完妆后,轻咳一声:“咳咳……待会儿要去拜访若离他们,我已经知道住所在哪里了,一起走吧。” 华漓心想你是完全不装了吗? ……可你的对手是苏若离啊。 她内心为两个好朋友感到默哀,同时也有些期待见到白榆,一晃快两个月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孔文嗷嗷的几嗓子喊着:“我兄弟呢!” 可惜他们今天注定是见不到已成新人王的白榆了。 此时的白榆已经抵达了灵泉洞窟的闭关室内,在使用天冰灵蚕丝编织而成的蒲团上盘膝坐下,静心凝神。 提示声紧随而来。 【‘蛇发魔女’的命运已抵达节点】 【是否开启新一轮的命运编织?】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奇怪的爱丽榭 罗马皇家学院。 今天是双休日。 “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爱丽榭比较奇怪?” 佩姬无心的一句话,让其他一个正在看书,一个正在假装看书的姑娘们抬起头来。 安洁莉卡立刻合上书本,她本就不喜欢学习,这时候不八卦反而是浪费人生。 “确实。” 她脸上敷着自制的面膜,脸上涂抹着白色的牛奶、鸡蛋清和黄瓜片,十分抽象的外观不妨碍她如同连珠炮似得开启八卦的话题。 “她之前总是整天泡在图书馆,但一周起码有两天都在冥想楼里过夜!” “以前她虽然努力,但感觉没这么努力,而且努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才对吧,就像我,每次看到书都如同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正在努力看书的芙蕾德莉卡用力的握住书本,臂膀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俨然是在竭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吐槽一句‘你有杀父仇人?’的冲动。 她试图把自己沉浸在书本里来抵御外界两只恶魔的喃喃低语的诱惑。 安洁莉卡继续说:“努力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但她还露出一副甘之若饴的表情,去冥想楼的表情跃跃欲试,兴奋的就像是去找人偷偷约会一样,我还怀疑,结果我发现她真的是去冥想楼了。” “会不会是去冥想楼里约会?”佩姬问。 “绝无可能。”安洁莉卡一耸肩:“你是不知道冥想楼都是单间吧,而且谈恋爱在冥想楼里?负责的教授会直接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混球抓出来,然后丢到他们各自的导师面前让这对狗男女名声扫地,神圣的冥想之地,怎么能容忍恋爱的酸臭味污染,你见过有谁敢在神圣教会的教堂里开银趴的吗?” 佩姬点了点嘴唇:“最近爱丽榭的味道有些变化。” “什么味道?”安洁莉卡忽然警惕:“你不会偷偷闻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吧?玩的这么变态的嘛?” “你想多了。”佩姬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血液的味道,血族的五感很敏锐,每一个人的气味变化都能嗅得到,就譬如芙蕾,她的那个才来,最近两天脾气不是很稳定。” 安洁莉卡了然:“难怪我今天中午请她吃食堂新出的变态辣披萨她反而在瞪着我。” 芙蕾用力的将书本拍在桌子上,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不理会这两人,只是端水杯的手微微颤抖。 佩姬又看向安洁莉卡:“再比如你,上个月你的气味也有些变化……” “嗯?”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服用了什么魔药,这导致你的身体里渗出了很强烈的奶香味,你不觉得很胀吗?”佩姬捏着鼻子:“只是我不喜欢喝未消毒过的生奶,腥味很重啊。” 安洁莉卡张大嘴巴。 “噗……”芙蕾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安洁莉卡一下子扑向血族女孩,恼羞成怒道:“佩姬!!” 佩姬笑嘻嘻的避开贵族小姐的饿虎扑杀,一下子跳到了床上,嬉笑道:“说真的,贵族有很多陋习,你真的要注意啊,安洁莉卡,我听说那群贵族还喜欢主动感染肺结核呢,认为那样死的很漂亮,简直丧心病狂。” “服用魔药也是个问题,你可不要乱喝这东西,会扰乱你体内的平衡的,最近你的血里都飘着魔药的味道,像是加工品,我还是更喜欢纯天然的一些。” 安洁莉卡磨了磨牙齿,轻哼道:“这是我家里亲戚给寄来的,说是可以调整体型的魔药,也能清除体内的魔力毒素。” “魔力毒素是什么时候的谣言了,真亏你相信……那种魔药只会让你变大而已,哼~都是贵族的肤浅审美。”佩姬拍了拍胸口:“自然的才是最好的。” “好了好了。”芙蕾德莉卡开口给安洁莉卡解了围。 她终于合上书本,没办法继续装作好学生了,选择参加了这场八卦的探讨,托着腮帮说:“贵族小姐要嫁人,肯定是需要符合审美啊,可以理解的。” 她不是什么好心,看似解围,实则促狭。 安洁莉卡此时占不了上风,回了座椅上,反而拿起书本开始装作认真学习。 芙蕾也不在意,对佩姬问:“你从爱丽榭身上闻到了什么气味?” 佩姬舔了舔嘴唇:“一种甜蜜的气味……像是无比鲜美美味的奶油蛋糕一样,诱人无比,让我恨不得把她舔一遍。” 芙蕾咳嗽:“咳咳!” “oops~”佩姬掩住嘴唇:“不好意思,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 芙蕾托着腮帮:“你的意思是说,爱丽榭可能谈恋爱了?” 这件事其实上次就讨论过,可惜所有人都没恋爱经验,也认为这不可能。 装着好好学习还不到三十秒的安洁莉卡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说:“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之前悄悄跟着过爱丽榭,她的生活规律的像是我叔叔迈克养的那只大公鸡。” “可她的变化的确很大。”芙蕾若有所思:“没觉得她最近和我们交谈反而变少了吗?爱丽榭应该没什么朋友吧,交际圈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有没有可能是她讨厌你们了?”安洁莉卡把自己摘了出去。 佩姬手指戳了戳自己的牙齿:“爱丽榭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连一句话都吝啬的,但她最近的心情明明是超好啊,每天起来都主动打招呼,还承担了不少宿舍的清理工作,昨天还请我喝橙子口味的鲜榨血呢。” 安洁莉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她之后不说话,目光锐利的盯着两位室友。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芙蕾双手抱着托起胸口:“我们是女人……而且你们还不了解我么?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我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佩姬也是一改之前的态度,难得正色和严肃道:“我喜欢帅哥,而且我喜欢处子血,不代表我真的喜欢和女孩滚床单,要说床上伴侣,手指哪有肉……” “够了。”安洁莉卡打断后,只能说:“看来只有爱丽榭的新朋友才是她的本命。” “可是,那也是个女孩吧?”芙蕾表情微妙:“你认为爱丽榭有这方面的兴趣吗?” “她最好别有。”安洁莉卡感到了危机:“我可不想被她拖入百合花园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我看你分明是很期待吧!” “因为因为,爱丽榭很漂亮很可爱啊,我要是男孩子,肯定已经春宵苦短日高起了。” “你大夏的诗句都会背,怎么不能好好看书了!这次考试你如果还是最后一名,就给我扫一个星期的厕所!” 佩姬忽然说:“奇怪,都这个时间了,为什么爱丽榭还不回来?” 三人同时看向宿舍门口。 此时门被推开了。 爱丽榭站在门外,表情微妙,步伐僵硬的走进来:“我没找到进来的合适时机。” 三名室友顿时尴尬起来,各自变成了缩头乌龟,讨论这种事被当面抓包太尴尬了。 倒是安洁莉卡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直接怼了上去:“爱丽榭,你最近心情很好啊。” “是啊,提升的很顺利。”爱丽榭自然的回答:“我已经快要成为中期魔法师了。” 芙蕾也咬了咬嘴唇,问道:“你的那个新朋友是?” “我们见面都在神圣教会里哦,她叫让娜,是一名修女。”爱丽榭微笑着回答,堵死了这几个不纯洁姑娘的想入非非。 神圣教会,还是修女…… 没可能了。 安洁莉卡、佩姬和芙蕾德莉卡同时这么想到。 佩姬直接一咬牙,开门见山:“那你到底最近有没有在跟谁谈恋爱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爱丽榭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很自然的翻开书本,平淡的回答道:“没有啊。” 佩姬不死心的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你想多了,我在女生宿舍里待着,哪里有结识异性的机会?而且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看看书和练习魔法来提升实力呢。” 爱丽榭头也不回,好似真的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这样的平淡否认完全没有半点心虚的感觉,让其他人摸不透她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佩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悻悻放弃,躺回了床铺上,仿佛一只废蝙蝠似得失去了梦想。 她感觉可能是自己这几天鼻子出了点问题。 倒是芙蕾敏锐的看到了低着头的爱丽榭看似是在看书,实则书都拿反了,而且火烧云般的绯红从脖子一路烧到耳根,白皙的皮肤下泛着红晕,虽然有退去的痕迹,但显然是不久之前烧起来的反应。 ……还真说中了。 芙蕾顿时止不住内心的八卦火焰熊熊燃烧,换成安洁莉卡这时候肯定已经跳起来兴奋的捶打真皮座椅了,佩姬应该是倒挂起来。 她虽然不至于这么幼稚,但还是身体不自觉的扭了扭,再扭了扭。 即便是她现在也仿佛能闻到爱丽榭身上那股棉花糖的香气。 爱丽榭终究没有装下去太久,她平复心情后,开始看书,很快就来到了午饭时间,起身打算去食堂。 这时候芙蕾拉住了爱丽榭的手腕,她微笑着说:“爱丽榭,今天……要不要去学校附近的店里逛一逛?” 爱丽榭不解的问:“可我下午还要去图书馆。” “我们商量好了,打算去那边买几件新衣服,我有打折用的会员卡。” 芙蕾给出了爱丽榭无法拒绝的诱惑:“这一身虽然好看,但有些旧了吧……要知道,漂亮的新衣是女子的武装。哪怕只是偶尔穿,你难道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更好看一些吗?” 女为悦己者容。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偶遇,邪法师 “感觉这一套搭配如何?草帽加白裙的清爽风格,很配合炎炎夏日,加上这裸足的清纯风格,能秒杀一大片!” “太朴素了,试试我这一套,哥特裙加小洋伞,再去烫染一个卷发,保管立刻能在宴会上让无数人瞩目。” “她又不是去参加宴会,太妖媚了没必要,而且露出度太高了,贵族小姐都喜欢这么敞开胸怀么?试试我这一套搭配更好,小洋服过膝裙加马甲,再来一副斜边侦探帽,隆冬风格,在最近的杂志报纸上可算是时尚,可受欢迎了!” “现在是夏天,穿这么多不怕把人热坏了啊!” “那就换一套高冷禁欲风格,涂上紫色唇彩,给对方一副高攀不起的态度,血族最流行这种冷漠禁欲风格了,不知多少人就喜欢这一套,看到花枝招展的没反应,看到冷美人反而升起了征服欲。” “我倒是觉得性感一些也是可以的,换成短裙小背心,外面加一套运动装,必要时候直接敞开衣服,外面包裹严实,里面穿的宽松,这才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惊喜感啊。” “我觉得不错,刚刚好高马尾也挺适合爱丽榭的。” “内衣呢?你的内衣款式太朴素了吧。” “内衣不用太花哨,只要款式上下搭配就没问题,但是情趣内衣起码也得热恋有一个月时间后再说。” 一个宿舍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像一群闲不下来的快乐麻雀。 她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位于皇家学院附近的一处商业街。 商业和经济活动是分不开的,大学城附近必然伴随着大量的经济活动,特别是贵族学府,不缺钱的学生有很强的消费欲望。 这条命名为prospérité’,意味繁荣。 繁荣商业街里以餐饮、服装为主题营业项目,当然也坐落着一些专门服务于骑士和魔法师的店铺,譬如骑士防具专营和魔法师的魔杖专营……飞天扫帚都没有的,如果魔法师可以随意飞天,那么飞行巨兽的价值将会下跌。 九号楼303宿舍的四个姑娘位于一家名为‘闪耀’的女性服饰专卖店里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衣服,这家专卖店是暖暖商贸公司旗下的品牌之一,其专卖店一共有数个系列,奇迹系列主要面向于贵族行列;而闪耀系列的专卖店走量,面向于年轻的女子群体,对客户不做限制。 爱丽榭被拉来了店铺里,也是第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和安洁莉卡、芙蕾比起来只能算是土妹子。 纯是靠着天生丽质和两名大小姐打的不分胜负,被悉心打扮了一番后,其美貌顿时超过了其他三人,跃居第一名。 芙蕾看着走入了换衣间里的爱丽榭,咬住了拇指指甲,露出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听到你丑恶的嫉妒心正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了。”安洁莉卡贴近戏谑道。 “你不也是一样。”芙蕾哼了一声,旋即眼神微妙:“以前有预感到爱丽榭很漂亮,但没想到会这么漂亮……这样的她若是回了校园里,恐怕以后的追求者能从宿舍楼排到实验楼去。” “没机会了。”安洁莉卡漫不经心拿起一件衣服瞥了眼上面的价格:“她以前可从来不会主动打扮,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美貌的武器,一旦女人开始积极的使用这种武器,也意味着她有了想要攻下的目标。” “我可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她抢走,我巴不得爱丽榭更加‘闪耀’一些,这有利于我积累积分。”芙蕾看了眼店铺的招牌:“只是这里的牌子价格都太贵了,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爱丽榭从未提到过自己的家境,她虽然没有勤工俭学,但从来不铺张浪费,主动申请过奖学金,种种迹象都证明了她的财政状况并不好。 “我明白了,你是在担心她买不起,又不好意思通过赠送的方式,以避免伤害她的自尊心。”安洁莉卡一点就透,她虽然不大聪明但不意味着心眼不多。 “你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采用互换礼物的方式……” “她如果选一个更贵的交换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那爱丽榭的生日……” “还早呢。” “那我没办法了。” “真没有用啊你,果然是营养全跑胸口去了!” “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嫉妒我的nicebody了。” 安洁莉卡不会在外面就撕破脸皮大吵大闹,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吵养成了习惯,在怒气值积攒到顶峰之前她都可以不在意。 此时爱丽榭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也是第一次在长大后审视自己的漂亮。 内心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和雨宫真昼做比较。 可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外表如何变化,她还是没有赢过无明鬼的底气。 “客人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还有其他的可以选哦。”服务员热心而周到,她也算是一饱眼福了,平日里虽然看到过漂亮女子不少,但这样的衣服架子还是第一次见,作为暖暖系列的员工,她始终认为衣靠人装,漂亮衣服多的是,穿得好看的却寥寥无几啊。 这想法就很暖暖玩家。 爱丽榭正在犹豫中。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道人影踏入了店铺内。 “店长,我前几天预定的衣服到了么?” 轻柔而纯洁的嗓音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店铺内人群的视线。 不经意的一瞥,便收获了无限多的惊艳。 修女常服十分朴素,金色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全身能看到的唯有两种颜色,她的周身像是常伴着阳光般,一人的踏入让有些浑浊的空气都得到了净化,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安洁莉卡心想这位修女也太好看了吧。 芙蕾德莉卡下意识恢复了端庄,心想这位修女气质好生独特和高贵。 佩姬直接缩到人群后面,她心想,如果我靠近,内心的懒惰就有可能被净化,像是螨虫被阳光晒死那样。 “让娜?” 爱丽榭惊讶的喊出对方的名字。 保持着完美从容大方得体的修女视线在爱丽榭身上停顿了一秒,微笑着回应:“我来取预定的衣服。” 爱丽榭见到那堪称完美的让人挑剔不出毛病的微笑就知道对方进入了营业模式。 服务员迎上去,她也对圣洁之容的气质样貌印象深刻,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了这位修女小姐:“请出示一下取货单。” 让娜拿出单子,并且吩咐道:“帮我打包好。” 服务员点头:“请稍等,我这就去取货。” 没事可做的让娜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303的四人组,眼神里没有透出半点问询的意思。 ——你们好。 很普通,很平淡。 爱丽榭知道看似圣洁无暇的修女小姐其实心底还挺小气的……脱离了营业模式后没少抱怨神圣教会生活的各种不方便,多次提出过想要干脆撂挑子不干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怕自己没钱在半路饿死,只能提前计划搁浅。 之前拉着她说一起去吃自助餐,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是教会免费发放的福利餐。 说有一项紧张刺激的活动,让她夜晚悄悄到地方集合,结果是趁着人不在,去许愿池里偷偷捞钱。 最过分的是她发现对方居然偷吃贡品! 神主的贡品你都敢都吃啊! 我这个戈尔贡都不敢呢! 种种迹象都表明让娜哪能是什么正经修女。 爱丽榭顿时用微妙的眼神凝望着让娜——就凭你那点工资怕是不够在这里买东西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可修女小姐进入营业模式后就如同开了无敌挂似得,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接受任何质疑。 正僵持中,忽然听到一阵尖锐无比的爆破声响起。 轰——! 沉重的声浪是火元素的无序扩散和爆发,充斥着爆裂的刺耳。 于此同时,天色陡然暗沉下来,如同幕布从天穹垂落,五色斑斓的极光在漆黑的夜幕上亮起。 一道人影摔倒在大街上,他穿着白色的大意,吃力站起后,跌跌撞撞的翻滚着闪入店铺里,避开从街道另一端射来的致命火焰球体。 爆破声二度响起,炽烈的热浪和气浪将繁荣街道中央的地板掀出直径五米深达半尺的焦黑大洞。他根本来不及控制身体,撞到了衣架。 反应最快的爱丽榭将安洁莉卡和芙蕾压在了地上,规避飞溅的石子。 佩姬抬起头,释放血色魔力障壁抵挡。 让娜站在原地,石头擦着她的身体飞出去,并未伤到她一丝一毫,激荡的气流让金发随风而摇摆。 从衣服堆里挣脱出来的男子看上去状态很差,鲜血浸染在漂亮的小洋裙上,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残破的单手剑。 勉强喘息一口气,治安官抬眼就看到了店铺里的几人,立刻喊道:“快藏起来!” “外面有邪法师!” 闻言,还是学生的几人均是脸色一变。 “我们快走……”安洁莉卡当机立断的呼喊道。 “走不了。”让娜冷静的打断道:“魔法结界已经升起,这里已经是邪法师的猎场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请给我一杯咖啡的时间 任何地方都存在麻烦。 对大夏来说,最大的麻烦来自于影世界。 对罗马来说,最大的麻烦却是来自于它的内部。 虽然全世界都为影世界而烦恼,不过西方的影世界活动并不算剧烈,或者说它的表现形式上存在一定区别。 影世界本身的出现不会毫无征兆,也不会立刻造成大片的领土沉降,而是以一种相当规律的形式不断蚕食现有土地,保持着此消彼长的规律。 只是,由于‘地狱’这一境界的存在,导致了罗马的超凡体系存在较高的污染可能性。 污染抵达一定程度后就会暴走。 加上罗马本身的体制也有问题,罗马帝国的内部拥有多个区域、联邦以及种群,不同种群、阶层、区域、民族之间的矛盾在历史中不断的激化。 邪法师的群体也随之而壮大,不论围剿几次都不会断绝。 几乎所有不在‘神圣教会’中记录在案的法师都可以称之为邪法师。 包括原本历史中的那位蛇发魔女,她就是应该死在圣女手下的邪法师的一员。 群体名为邪法师不意味着这群人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成各个组织,有的躲藏,有的激进,有的保守。 强大的邪法师的组织是很难被彻底剿灭的,因为它的土壤始终存在,就像是只要土地在那里就会长出草来。 爱丽榭所处于的历史时期正值罗马皇帝完成中央集权进行第一波改制的时候,其中极大程度的削弱了贵族,增强了公民阶层的实力,也进一步扩大了罗马帝国的平民基本盘。 长远来看,是有好处的;但短期来看,伴随着较为强烈的阵痛。 也在这段时期里,大量邪法师被暴露了出来,给罗马全国范围内的治安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就像是一些封建领主会自己养一批马贼出门抢劫收割财富一样,不少邪法师的组织实际上都和贵族、商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是罗马皇室也因为推动制度改革的原因而遭遇过数次刺杀,三公主便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数年时间卧床不起。 如今的邪法师团体类型复杂种类繁多。 单纯享受精神污染的堕落而成为邪法师的地狱信徒; 故土被罗马吞并后选择激烈对抗的少数民族地区宗教性的恐怖组织; 贵族或者商会暗中支持发展出来的黑手套; 也有从平民、奴隶阶层崛起后,对罗马贵族体制感到痛恨的群体,狂怒者。 从危险性来说,前两者最为让人恐惧。 神经病当然危险,而被宗教洗脑的人比神经病更危险。 实际上,普通人听到‘邪法师’后就已经双腿发软了,譬如刚刚抱着打包好的盒子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服务员小姐姐。 正常的。 哪个阿美莉卡佬听到‘安拉胡阿巴克’不得腿肚子抖三抖。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在于现在走不掉了。 魔法阵已经亮起,结界升起,幕布高挂,这意味着不干掉充当阵眼的魔法师就出不去。 “恶魔血祭魔法阵。” “看来是群地狱信徒。” 让娜的声音无比冷静,她站在地上,比起平日的营业模式要多了几分严肃,少了几分慈善纯真。 虽然还是修女装束,如果手里多一把榴弹炮肯定更加合适她此时严肃的表情。 “你是?”治安官看向对方。 “我是神圣教会的修女。”让娜从袖子里翻出了一枚勋章:“这是我审判执照。” 治安官愣住。 审判执照不是审判所才有的么,这和修女有什么关系? 没听过审判修女这个职业啊。 但那勋章看上去像是真的。 他来不及仔细分辨:“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必须快点离开。” 治安官正要起身回头冲出去。 让娜抬起手扯住了治安官的脚踝,后者直接失去平衡,一脑袋砸在衣服堆上。 “我让你等一下。”审判修女拖着治安官的右腿,把他扯到自己跟前,蹲下身说:“这个魔法阵是恶魔血祭,光是准备就需要三个月以上,需要经过多次动物幼崽的宰杀和血迹才能完成。” “一旦开启了魔法阵,就必须杀死充当阵眼的魔法师,否则它会在半个小时后将魔法阵内所有生灵都献祭给地狱,召唤一头高阶恶魔降临。” “这种魔法阵隔绝了内外空间,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治安官想说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也不过是二阶的白银骑士,根本应付不来。”让娜松开已经重伤的治安官:“还是留在店铺里歇着吧。” “等等!”爱丽榭追了上去:“你打算一个人去应付那些邪法师?” 让娜将一缕头发撩起,平淡的问:“你不去,我不去,那大家一起躺平等死?” “我的意思是……”爱丽榭摊开手掌,取出魔导书:“我和你一起去。” 修女似是浅浅一笑。 但下一刻,一把重剑横扫而来,笔直的劈在了修女小姐的身体上,金色的斗气爆发绽放,势大力沉的一剑几乎要将她那纤细瘦弱堪比小蝴蝶的腰肢给斩成两断,金发的从容身形瞬间倒飞出去,砸穿了两堵墙壁。 破碎的墙壁如同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出的钢筋和水管是血肉里的血管,水管中溢出的流水将空气染的潮湿起来。 刚刚还满脸自信的修女小姐就这么躺了。 令人大跌眼镜的同时,303宿舍的众人心底涌出一阵寒意。 邪法师,远不止一位。 光是出现在视线里的,就有足足三位。 站在店铺门口的三名邪法师,一位黄金级的骑士,一位大魔法师,一位高级魔法师。 两个三阶,一个二阶。 这阵容不能说是多么豪华,只能说足以让几名姑娘洗好脖子等着去给哈迪斯打工了。 爱丽榭来不及去看一眼让娜的情况,但那一剑下,即便是三阶法师也至少是个重伤了。 冷静,冷静……分析局势。 经历过数次生死和几十上百次战斗,她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命运编者亲自调教加上她优越的天资,不说处变不惊,至少也能做到遇强则强。 安洁莉卡和芙蕾的战斗意志明显不足;佩姬很沉默,但她的实战经验也是不够的,只能说比其他两人略好一些。 可用战力只有自己一人。 两个三阶……如果有其他两人在这里,她认为这一战也完全有机会赢。 可惜只有她一人在这里,赢的可能性只有不到三成。 而且眼前的邪法师就是全部了吗? 她放开精神力的感知,目光下意识看向另一侧。 不过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嘲弄。 “蝰蛇,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有心分神看另一边。”黄金骑士已经是得了红眼病般的鲜红瞳孔。 “她是在堤防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大魔法师开口,他的外套布满了蛇鳞一样的纹路:“素质不错,很冷静,看上去还是个学生,本以为这几年皇家学院的学生素质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好苗子……” 兜帽的阴暗里伸出了蛇一样的舌头:“这才有毁掉的价值!” “别出手,秃鹫,这个归我。” 黄金骑士看向其他几人:“嘿,随你高兴。” 邪法师们三言两语敲定下来,学生不过是他们眼里的猎物…… 对地狱信徒来说,立场不立场根本不重要,他们的脑子早已被污染成了一团浆糊,可谓是地狱空荡荡。 爱丽榭深吸一口气。 “十分钟。” 她大声说,不是对着敌人,而是对着三个室友。 比起单打独斗,必须充分活用室友的力量,她们若是没有战斗意志,即便自己拼死拼活也坚持不到最后。 “争取十分钟,就能活下来!” “这里的骚动瞒不过皇家学院,导师、教授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还有神圣教会!” “所以,不要放弃的太早了!” “不想死,就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生命!” “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去!” “少一个人都不行!” 爱丽榭的呐喊声唤醒了还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 安洁莉卡抽出了魔杖,她被提醒后才想起来,自己作为贵族家的长女,当然不是毫无作用的。 芙蕾则是感到有些耻辱,自诩为宿舍实际头脑的她居然会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就算是面对两个三阶,她多少也能发挥出一点作用吧。 处于摇摆状态的佩姬也拍了拍脸颊,低声说:“我当然知道生命宝贵,不过……先不管了。” 爱丽榭手里的魔导书无风自翻,书页哗哗作响。 她低沉道:“——站起来!” 大地上亮起召唤魔法的光芒,两头亡灵战士从死亡的深潭中爬出,手持刀盾一左一右的护在她的前方。 这是她的初阵。 不求能赢的漂亮。 但求全员存活就行! 实力已经站在二十七级的她,想要活下来并不算难事,但全员存活的目标要更高一些。 在现场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闪耀暖暖对面的餐饮店铺里,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悄悄消失不见。 青年坐在柜台上,手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嗯~还是苹果味。” 不必着急,喝一杯咖啡的时间还是有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Amen! 名为蝰蛇的法师低沉道:“居然是古代的召唤术……还是死灵,有点意思。” 他摊开手掌,地面上钻出两头深褐色的土石怪物,大约身高接近两米。 这是标准的召唤物,元素精灵。 元素精灵并没有所谓的生命,它们通过元素富集而成,召唤出的精神实体通过魔力收集自然元素,即便死亡也只是回归精灵界。 不过召唤出的精灵强度必须通过契约来加强,而且需要贡品。 邪法师抬手召唤出的两头土属性元素精灵是中级的元素精灵。 和两头亡灵战士看上去是不相上下。 爱丽榭内心做出了判断,多次战斗后,她已经有了足够丰富的经验,思维快速运转着。 我弱敌强。 所以必须发挥运动战的效率。 法师不能随意近身,通过魔法试探对方的攻防能力和属性高低。 狭窄地形中容易被一网打尽,而且顾及到旁边室友,我的魔法也施展不开,先换到有遮挡物的开阔地带。 她此时感到脚底有些湿润,低头一看,漫出的水流已经抵达了脚下,顿时生出一个想法。 “上!” 驱使亡灵战士往前靠拢。 勇敢无畏的骷髅迎上两头土元素精灵。 蝰蛇舔了舔嘴唇,握着魔法杖,并不着急立刻就出手收拾了对方。 反而是慢慢吞吞的手里汇聚出了两发岩石弹,手指轻轻一点,瞬间将两个亡灵战士击的肋骨断裂。 但在他发出冷笑之前,地面上的流水开始涌动。 爱丽榭手里魔导书滚动。 中级魔法·激浪。 水流高高涌起,形成超过三米高度的浪潮,这种水浪并不具备实际上的强力杀伤力但足够阻挡视野。 不过这还没完。 中级魔法·雷牙! 在激浪命中灰袍魔法师的瞬间,雷霆绽放。 众所周知,水元素加雷元素等于感电。 水可以导电,这是一招连击。 通过水浪让对方接触水流的同时,遮掩其视野,然后释放雷牙让对方触电……魔法师大多身体素质不够强,这一招对付骑士或许不够用,但普通魔法师绝对已经口吐白沫变成了爆炸头。 只是…… “有点小聪明。” 蝰蛇站在水浪和电流之中,毫发无损:“但不多。” 不论是水流还是雷光都被一层灰色的障壁隔绝在外。 基础魔法之一的魔力障壁。 魔力三大定律之一:输入的魔力强度和产生的魔法效果成正比。 魔力障壁是任何法师都能掌握的一招基本招式,只是想要做到全方位的防御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为魔力存在极限,很容易就会把蓝条耗光。 想一想老头环里的激光炮彗星,耗蓝速度基本两三秒蓝条就直接空了。 魔力障壁也同样如此,不可能长时间维持。 但邪法师蝰蛇的魔力运转不停,时刻维持着一层魔法障壁,波动还相当强烈。 这就是大魔法师(魔法使)和魔法师的区别。 大魔法师(魔法使)是超凡三阶。 这和普通二阶魔法师的最大区别在于,这一阶段的法师已经凝练出了魔力心脏。 二阶魔法师是让魔力产生性质变化,从而指引自身获得最佳的魔法发展方向,好比爱丽榭释放的雷牙就是紫色的雷霆。 三阶的魔法师拥有了魔力心脏,就不再需要通过冥想来从外界获取魔力,只要还在呼吸,还能心跳,魔力心脏就会源源不绝的从外界汲取能量淬炼为魔力。 换而言之,二阶魔法师是质变,三阶则是量变。 因而可以几乎无消耗的维持着高强度的魔力障壁,任何进攻只要输出效率达不到破盾的标准,对方就可以一直保持着站桩输出而且全程霸体。 为什么黑暗降临的玩家都喜欢四号位带个盾辅,打怪之前加个盾呢? 答案就一个:安逸。 再加一个:安全感。 法师太脆皮了,任何攻击都要躲避,根本来不及搓法术,瞬发的法术效率高但威力不行,因此魔力障壁就显得尤为重要。 三阶法师解放了其他人的护卫职责,自己一个人站着就能顶着对方的输出放魔法。 好比全身套着钛合金防弹套装和对方比组枪。 就算我比你慢一些也无所谓。 反正你一枪打不死我,下一枪肯定是我开。 所以魔法使打魔法师不能说是降维打击,但人家点亮了命座,有了一个几乎无限续航的盾和霸体效果,不仅存在优势而且十分巨大。 由此可见,跨阶而战,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困难的。 输出若是不能破防,二阶打三阶几乎毫无胜算。 不过对此爱丽榭不可能不知情,她早在书本上看到过这种知识,自己魔法不会破防这一点早就知道了,她不过是需要争取时间。 此时已经从让娜飞出去的缺口位置跑到了街道上,这里街面不算空旷,也有许多可以躲藏的位置。 店铺里都藏着人,她也不敢进去,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注意到了让娜还趴在地上,却来不及去检查一下,最坏的可能她已经断气了。 可也不能放着她不管。 爱丽榭的这一秒钟犹豫也是犯了错。 蝰蛇已经找到了她的位置,嘴里默念法术,她立刻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天生对魔力的敏锐感知让她意识到了危险来自于何方。 立刻抱住让娜一个连续翻滚。 足下地面爆裂开,尖锐岩石破开地面,划破了她的运动服,在腰间留下一道轻微的伤口。 “直觉不错,能躲得开我的岩石突刺。”邪法师继续挥动法杖,大地上接连绽放出一道道尖刺。 爱丽榭不断躲避,如同一名体操选手般不断翻滚腾挪后空翻,以亚运会评委都要打高分的一连串优雅动作避开了共计十一次突刺。 打个比喻,就是靠走位连续扭开死亡咏唱者q技能。 平缓落地后,爱丽榭吐出一口浊气,身体素质的锻炼也是重要的一环,她是法师,但这段时间也是得了不少言传身教。 行云流水的走位也是她实战中练习的重点,这好像是一套独特的身法。 可光是躲避,是赢不了的。 血统不能暴露,特别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暴露。 那么可以使用的底牌也只有……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地上的让娜动弹了一下。 “让娜,你没死?”她立刻投去讶异的目光。 下一刻就瞥见躺在地上的修女小姐很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她那精致的漂亮脸颊上有两行鼻血流淌出来,没有半点快要死的样子,反而是满脸的羞愤之色,嘴里不断碎碎念着。 她摇晃着身体缓缓站起,那纤细的身体重新站稳。 “让娜,你怎么了?”爱丽榭小心翼翼的问。 可此时的修女小姐全然注意力都不在爱丽榭的身上,此时眼睛已经亮起红光仿佛初代机暴走。 那双不断开合的小嘴里的芬芳话语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宰了你,我他妈要宰了你,你这们这群邪教徒居然让本小姐丢脸,害的我躺在地上足足三分钟不知道该不该爬起来,爬起来丢人,不爬起来更丢人!我要把你大卸八块,肠子掏出来绑在你脖子上把你吊死在教堂大钟下面,扒了你的皮,断了你的骨头熬成汤再喂你喝下去,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那念白速度极快,听上去都觉得莫名的恐怖。 爱丽榭头皮一炸,她知道让娜的性格有两面性,但现在看来她除了营业模式、恶作剧模式,还有一个杀戮模式。 很快,碎碎念结束了。 让娜小姐睁开双眼,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去,凝视着邪法师和偷袭他的黄金骑士,神情变得倨傲而疯狂。 被她的眼神扫过的蝰蛇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后方的黄金骑士松开了扼住的喉咙,将佩姬丢到一旁。 “竟有这种事?” 他偷袭的那一剑根本没留手,正常人会被直接腰斩的,可这个修女居然和无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 有点意思。 绰号为秃鹫的地狱信徒浑身释放出淡金色的斗气,重剑在地上拖行发出一连串的摩擦音,目光迎上了让娜,正要开口:“你——” 然后一股强烈的重压迎面而落,压在肩头,邪法师的膝盖下意识往下低了两三厘米。 “闭嘴!” “邪信徒们,谁允许你们说话了,谁允许你们张开你们那满是恶臭的嘴巴说出亵渎神灵的言语了。” “一群将死的亵渎者,你们的生命、声音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东西。” “如此污浊的存在就该消失在这片世界上,能苟且偷生就该在那阴影中残存,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圣洁之容睁大了双眼,眼瞳里荡漾着金色的神圣威严,如同一道伟岸的虚影在她背后屹立而起,俯瞰芸芸众生。 就连鼻尖流淌的鲜血也脱离了皮肤,悬浮飘起,她炽烈燃烧的愤怒忤逆了重力。 让娜踏前一步,四周的地刺骤然间崩裂,如同凸起的泥土被手掌压回了地面,如同书面的褶皱被强行碾平压直,长街上只容得下她一人的嗓音。 “我在此代神圣之主宣告——” “尔等将会如同稻草般死去!” “aaaaamen!!”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电车难题 三阶黄金级骑士。 三阶大魔法师。 正在被单方面的蹂躏。 蹂躏他们的,是一袭黑白常服的柔弱美丽修女小姐。 这反差的一幕太过于巨大,以至于让人难以相信。 她那纤细的胳膊怎就能一拳把那把沉重的骑士剑砸的弯出三十度,能一脚把三阶法师的魔力障壁踹出空洞来。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元素,纯粹是肉身力量在爆发。 虽然在神圣教会也存在祷言这一体系……但她的力量并不属于任何一种。 既不是斗气、也不是法术,更不是祷言,现今所有的力量体系都与之不匹配,那么能解释的也只有一种。 “英灵之理。” 爱丽榭喃喃道。 她曾经见到过一次,这要追溯到很久之前,因为一次偶然碰见过英灵清扫边境的劫匪,对方使用的英灵之理便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英灵之理隶属于神秘的一种,但远超单一属性的神秘。 大多神秘只拥有一种效果,而英灵之理是具有成长性的,它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效果,甚至会具现出‘英灵武装’的武器和‘宝具’之类的杀招。 让娜若是英灵,眼前的这一幕都能得到良好的解释。 她能随手把黄金骑士丢上天,再等对方落下来的同时补上一脚凌空抽射。 暴力至极的打法,却不能让她那白皙的小拳头上留下哪怕一道白印。 白金色的光芒交织在她的修女服上,编织出了华美而明亮的印记纹路。 邪法师嘶吼着释放出的‘大地咆哮’亦不能摧毁她的防御。 经过多重魔法加固和强化的岩石在她手里如同豆腐渣般脆弱。 这可是三重复合的顶级魔法! 蝰蛇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怪物,却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他被一拳头正面击中,那纤细白嫩的拳头击穿了魔法障壁,无比清晰的砸在了他的眉心鼻梁上,鼻子断裂,鲜血直流,眼泪从眼球下方飙射出来,整个颅骨都迎来了一次高频次的震荡。 邪法师不是骑士,一拳破防的同时,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行动力。 让娜不解气的再度补上一脚,踢在了蝰蛇的侧脸上,后者打着旋儿飞出去几十米,半截身体挂在街道中央的广告牌上,不死也最多半口气。 黄金骑士倒是更耐揍一些,可秃鹫已经没了再战的念头,看着自己重剑上足足七八个拳印,他被疯狂支配的脑子也不得不清醒了几分。 修女小姐大刀金马的坐在石头堆上,吐出一口高温的白雾。 哪怕这时候把她坐下换成尸体,在手里啃食着血肉,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圣女本就该比魔王更恐怖,否则拿什么赢魔王? 嘴里念着amen的杀人集团可比来自地狱的魔鬼更加教人胆寒。 让娜的愤怒总该有人来偿还,如果不是黄金骑士的那一剑把她劈进了暴走状态,或许今日的邪法师还能死的好看一些。 圣洁之容是她的圣女封号,但为何这样的圣女不留在神圣教会内部,而是被派遣到学院来修身养性? 这已经能说明她的性格缺陷了。 偏执、调皮、易怒……还有见血就红眼的狂暴。 种种和外表相违背的性格让她和圣女的职位相去甚远,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蛋之外,没其他像圣女的地方,就连身材也是魔鬼身材级别的火辣。 她适合的地方是审判所,去了那边任何审判军见面都得给她弯腰递烟尊一声大姐头。 今天遇到邪法师直接封印解除,半年来的修身养性全部喂了哈士奇,放了一条地狱恶魔看了都得胆寒的杀神出来。 黄金骑士没了斗争意志一退再退。 在退伍可退之时,忽然有鼓掌声响起。 “不错,很不错……不愧是圣洁之容,神圣教会的圣女阁下,您的实力和您的美貌都是让人见了便血溅三尺啊。” 鼓掌声从背后响起。 爱丽榭转身看去,只见到自己的几名室友,还有一群街道里的路人群众都不自觉的走到了街道中央,排成队列。 他们僵硬着表情,试图开口却无从开口,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的丝线。 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被丝线环绕住了脖子,虽然还能动弹,但无法摆脱,隐隐感受到一阵阵窒息。 站在人群中央的是一名抱着玩偶的邪法师,穿着西装,肩膀上有两颗头颅,一时间看不出真假来。 左边的头颅流着眼泪惋惜的说:“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是靠着武力所不能解决的。” 右边的头颅狰狞着表情说:“你最好放弃抵抗,但凡有所异动,否则半条街的人都会陪葬,还是要我先杀两个人给你看看?” 爱丽榭看向三名动弹不得的室友,眼神里闪过一丝焦急。 这种魔法她没见过,应该是邪法师独创的,能控制人体行动,那么杀死普通人只怕也只是动动手指。 这大概率是心灵系和操控系的复合型魔法。 心灵法师大多很危险,就像是普通人谈及‘心理医生’就想到了催眠术之类的不健全思想。 在业界,心灵法师大多也都是让人抗拒和畏惧的存在。 心灵法师虽然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但同级别的心灵法师始终都是最为难缠的对手,他们对心理的把握和操控,使得这群人时刻都给人一种游走于犯罪边缘的危险感觉。 事实上,心灵法师被污染的可能性更高,比起其他法师被污染堕落的概率高百分之十五。 道理很简单,善水者溺于水。 自视甚高也是心灵法师的一个特点,他们大多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别人。 心灵邪法师更加危险,因为他们毫无底线,和青蛙小便一样脏脏下流的招式也能用的出来。 就像现在一样,简单直白的抓人质。 邪法师露出笑容:“不要轻举妄动啊,圣女阁下,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他弹了一下手指,然后所有人的脖子上随之浮现出了一条血痕。 包括他自己。 “你或许可以很快杀死我,但我保证,在我死的瞬间,所有人都会跟随我一同陪葬。” 让娜眼里的金色火焰并未熄灭,但多了一丝沉静和凝重。 她看到了爱丽榭脖子上的血痕。 黄金骑士捂着伤口走到了邪法师边上,冷笑道:“她不敢动手了。” 心灵邪法师感慨道:“这就是人类的矛盾性了,自诩正义者总会存在许多掣肘,明明知道不来阻止我,所有人都会死,但就是无法轻易下定决心不是吗?” “这场恶魔血迹仪式每分每秒都在推进,一旦完成,所有人都会成为祭品,更是会招来地狱恶魔,给周边带来巨大的灾害。” “好比一百人的生命和十个人进行衡量,足够冷静的人,很轻易就该做出选择,去抛弃那十人。” 他盯着让娜露出嘲讽的神色。 “可惜它没有那么容易,不是吗?” “伱不想自己的朋友死去,这层私心影响了你的判断。” 让娜不作回答,紧握着拳头。 心灵邪法师目光一扫四周,笑容更加狂放。 他做的布置其实更加复杂。 让娜必须考虑后果。 如果她这时候贸然动手,导致人质被杀……她也是要担责的。 一百个人质,哪怕你救下了九十九个,只要死了一个人,就有人会借此而大肆声讨、掀起舆论。 这个邪法师聪明就在于,他没把所有人都抓成人质,抓一半,放一半,另一群观众就成了最好的见证者。 他们肯定会看着圣女如何判断,不论她是优柔寡断,还是雷厉风行……这群人的判断都会产生区别。 有的人巴不得让娜赶紧杀了这个邪法师拯救自己脱离危险。 有的人亲人朋友在人群里,肯定不希望让娜轻举妄动。 立场不同,思考也不同。 这是标注的电车难题。 他还要继续给对方施压:“你的时间不多了,圣女阁下。” “这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要么高洁到底,要么放弃抵抗。” 让娜眼里的流光闪烁不止,她低沉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灵邪法师露齿一笑:“我还能做什么?我想看到美丽的场景,我想看到人群血流成河,我想看到这无聊无趣的世界多一些疯狂!” 他指着让娜,癫狂大笑:“我还想要看到你那美丽的面孔染上血污,被千夫所指!” 两颗头颅同时放声大笑,完全是地狱罪业污染入脑的晚期症状。 让娜眯起眼睛。 心灵邪法师说:“你是不是想着,这人真是个疯子啊——可如果我告诉你,在三年前,我还是个正常人,有完美的家庭,恩爱的妻子和乖巧孩子呢?” “猜猜,我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因为这个世道疯了……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肆意伤害人,我的妻子被一个酒后的疯子撞死在路边,我想要替她讨回公道,法庭却置之不理。” “仅仅是因为……我的妻子不受种族管理法和人权宪章保护,因为她是个稀种亚人。” “我收到了威胁信,被对方下套污蔑,名声被毁,孩子也被因为偶然而意外身亡,散尽家财,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道没什么公平。” “所以我摘掉了大赦证,喝下了污染之血,从地狱里攫取了力量,重获新生!” “那时候我明白了,原来我还可以不忍!” “等我杀了那群混蛋,他们痛哭流涕的寻求宽恕和原谅时,我感到……真痛快啊。” 邪法师露出了迷离的神色。 爱丽榭艰难开口:“你既然已经……复仇成功,为什么还……” “真像个学生说的话,天真、可爱、无邪……可你们对这世道一无所知。”心灵邪法师眯起眼,说的十分坦然:“你以为今天发生在这里的只有一起么?还有很多个地方一起在发生的,不止一处,不止一个地方,不止我们一群人。” “既然决定了要闹个大的,当然要贯彻到底了。” “会死很多人,但那又如何呢?” “我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正义。” “我宁可做个怪物,也不要再受人欺侮!” “从今往后,将由我来成为刀刃,蹂躏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过去是个复仇者,而在复仇结束的那时,他开始享受暴力。 可能最初杀的仍然是罪犯,是那些践踏律法、道德的人渣,但渐渐的,爪牙伸向了普通人。 在罪恶感和快感的冲突后,他选择了后者,越发沉溺于暴力之中,于是堕落成了邪法师,拥抱了地狱的罪业。 让娜对此的评价是…… “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不止多少个审判所里的邪法师都和你有同样的心路历程。” 她冰冷道:“但不论过去如何,你们这种堕落者都不值得同情。” “我能给予你们的慈悲,也唯有平等的死亡!” 心灵法师露出残虐而疯狂的狰狞笑容。 “你做的到吗?圣女阁下啊……如果你要自诩为正义,那就践踏着这群人的尸体,来杀我吧!” “正义是要经历铁与血的,不是说说而已!” “你敢吗,你有这份杀死上百人的觉悟么!” “你能无视这群人眼里的哀求和期盼么!” 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心灵法师疯狂之色蔓延到眼球上,布满血丝,瞳孔猩红。 “你做不到的,如果你这么做了,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践踏别人生命的狂徒!你又算是什么圣女!” 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无暇的正义! 如果有正义,那就出现给我看啊! 邪法师嘲弄的冷笑着。 他的激将法越强烈,让娜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或许心灵邪法师所说的故事不是真的,但这种道德困境便是圣人也很难承受。 更别说,承担着圣女封号的让娜是不能错的。 她若是错了,神圣教会都会面临巨大的形象危机。 这或许是一个阳谋,用来撕裂神圣教会形象的阳谋。 不过对让娜而言,一切都没有这么复杂。 她动摇和迟疑的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就和对方所说的一样。 仅仅是因为朋友的安危影响了她的判断。 她过去可以面不改色的扭下邪法师的脑袋掀开他的天灵盖,但现在的她有了私心。 爱丽榭是她人生里第一个朋友。 第一次的分量总是很重。 无限的纠结和思想的对撞里,让娜从神性里抽离出来,人性束缚着她的拳头和怒火,让她从天堂脱离,距离人间更进一步。 她无法解决这个电车难题。 但这其实没什么难的。 “解决不了难题。” “那解决了出题人呗。”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解决不了题目就解决出题人 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 爱丽榭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眼睛亮起。 她原本紧张的心情立刻变得安定了。 在她的认知中,只要编者出现,那么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她对他的信心就是如此的强烈。 只是除了爱丽榭之外,没有人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是从何而起,又是谁。 让娜警惕了起来:还有帮手? 心灵邪法师同样警惕起来: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近呢? 几人屏住呼吸,大气不喘。 黄金骑士秃鹫最先注意到了足下的阴影变化,他感知到了某种不可直视的神秘正在成型,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有一团灰雾升起,如同打开了一扇门扉。 秃鹫大声咆哮:“猎杀剑!” 黄金斗气切裂空间,这是一招骑士剑技,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黄金骑士的斗气可以附着在兵器上,形成独特的斗气剑,施展出独属于自身的斗气法,并且大幅度增强剑技威力。 秃鹫的斗气剑的特性是撕裂,一旦被他的剑刃沾到,黄金斗气就如同猎鹰的爪子一样深入伤口,并且会造成不间断的撕裂效果,伤势加深而且可以无视治疗效果。 猎杀剑锋扬起,瞬间洞穿了灰雾之门。 可他的黄金斗气所切裂的只是一层淡淡的灰雾。 兵刃如何能伤害到空气? 纵然斩出了真空,亦无法阻拦。 黄金骑士斩不破灰雾之门,也无法阻挡门后之人的降临。 其实黄金骑士出手太早了,秃鹫的这一剑威力不俗,白榆要挡下也要费些力气,可他偏偏对上了灰雾成型之前的无敌时间,这一招自然落了无用功。 黄金骑士招式落空的同时,心灵法师回眸看去。 但见灰雾升起,大袖飘摇。 几乎是一前一后不足零点五秒的差别,一只手穿过灰雾之门,拍打在了心灵法师的肩膀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响指声。 咫尺风雷! 不算狂暴却十分清晰的雷光填满视界,暗沉的街道上亮起一簇电光火石,清澈而凌冽的风从街道尽头吹来。 被操控的人群下意识一个身体前倾,纷纷摔倒在地上。 缠绕在脖子上的红色丝线也随风而消散。 原本站成一排排如同准备做广播体操的人群也感受到了身体控制权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顿时大喜过望。 “恢,恢复了?”安洁莉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法术解除了。”芙蕾德莉卡在确认摸不到那根丝线后,方才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唏嘘感。 “发生了什么?”佩姬回过头,她们刚刚都是被迫面朝着让娜,而邪法师在最后方,因而瞬间发生的事,她们都没有亲眼所见。 好奇、惶恐的心情加持下,她们纷纷回头看去。 所见到的场景或许终生难忘。 邪法师站在原地,不过他的嘴巴张开,眼睛翻白,口中不断吐出白色沫子,下一刻膝盖往下一砸,身体前倾,倒地失去了意识。 只有身体时不时窜出一丝电流抽搐一下。 随着心灵邪法师的倒地,其背后的青年显露出来,高温产生的白雾和灰色的朦胧雾气交织着,西装革履的帅气青年撤回交替着风雷的右手,而左手端着咖啡杯,轻轻喝完。 优雅永不过时。 刚刚好,过去了一杯咖啡的时间。 突然出手的黑发青年只瞬间便解决了心灵邪法师,也解除了燃眉之急。 只要眼神没问题,都能看得出是谁救的他们。 芙蕾心想,是他救了我么? 佩姬心想,一招解决了三阶魔法使……这人的实力究竟是? 安洁莉卡心想,这男人长得好帅,是我的菜! 来不及欣喜一秒,爱丽榭重新见到命运编者的脸色便由喜转忧。 她喊道:“当心——!” 后背的位置,黄金骑士秃鹫已经再度发起进攻。 而白榆只是随手将手里的杯子拍在了路边摊的桌子上。 砰! 秃鹫一个猛地回头,如同撞在了空气墙上,弹了回去。 重新将距离拉开。 看把孩子吓得.jpg 实际上白榆只是放下杯子,稍微虚张声势一下。 如果他真的贴近,他就会把杯子砸过去,然后用月隐步拉开距离。 可这名秃鹫的胆子看上去并不算大。 黄金骑士看不透白榆的实力强弱,只因此时白榆处于命运编者的姿态下,有灰雾的神秘性加持,任何人都不能识破他的实力,弗利沙牌的战斗力测试仪看过去都是三个问号。 再加上这名黑发青年一出手就解决了心灵法师,更是让他产生了一大堆脑补和猜忌,若真的是个四阶甚至五阶,他这么冲过去……到时候连法医来了都得给个‘系自杀’的结论草草了事。 可他误会了。 白榆搞定邪法师,与其说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不如说是选的出手位置极好。 因为手出现的位置,刚刚好是位于心灵邪法师的‘魔力障壁’的内侧。 通常三阶魔法师的魔力障壁距离自身会一尺以上的距离,构成一个体外的球形空间。 可白榆直接接触到了对方的身体,如此之近的距离,魔力障壁根本没有生效的机会, 仅仅不到两秒钟,心灵法师的所有防御直接土崩瓦解,来不及咏唱任何法术,当即倒地抽搐不已,口吐白沫。 再强的法师,只要解决不了肉体方面的脆弱,注定也是一招秒杀的结果。 越是高阶级的对抗越是如此,若是短板太过于明显,很容易让战局走向单方面的秒杀。 血条不够、抗性不够,再高的输出都打不出来,而没了魔力障壁的法师的脆弱可见一斑。 换成黄金骑士就可以用更强的体魄和斗气来硬抗。 可惜,是个法师。 随着邪法师被电麻了失去了意识,他的法术自然而然也失效了。 这就是电车难题的第三种解法:解决不了电车难题,我还解决不了你么? 可在所有人看来,能在黄金骑士一剑下毫发无损,还能直接‘穿透’魔法障壁放倒三阶法师,这已经是实力碾压的证明了。 他这摔杯为号的声响,使得后者如同见到了装着火莲瓶子的云岚宗大长老一样吓的退避三舍。 简直像是在猫戏老鼠。 佩姬和安洁莉卡看的眼睛都亮了,暗道一句‘帅’。 只有爱丽榭知道那有多么凶险,白榆的实力战力虽然能对抗三阶,但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居然敢丝毫不惧的和黄金骑士对峙,甚至唱的出空城计。 这是胆魄、眼力,以及经验上的差距。 相较之下,自己就差了许多。 白榆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想法,而是平淡的走到一旁,侧身让开一条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必喧宾夺主,还是交给圣女小姐吧。 下一刻,一阵狂风吹过街道。 黄金骑士脸色巨变,举剑迎上握拳而来的修女小姐。 她如同喷气式加速的飞驰而来,脚底的鞋子在地上摩擦出了火花。 燃烧着熊熊金色流光的铁拳,三连重击,硬生生将秃鹫砸的人仰马翻失去平衡。 看着近在咫尺的圣洁之容,秃鹫不顾斗气反噬的挥出重剑:“轰烈斩!” 只是向来直来直往的修女小姐这一次却举起拳头,如同拳击手那般灵巧的侧身闪避,同时接上一记上勾拳。 破解招式的同时,揪住后者的衣领,高高跃起,利用重力势能朝着地面发起摔投。 叹为观止! 半条街道的招牌在黄金骑士砸向地面的时候剧烈的摇晃起来,玻璃窗浮现裂痕或者干脆破裂。 让娜双足落地,在她跟前的只剩下两条将军腿,另外的一大半已经沉入地面,即便是三阶,大概率也已经要躺板板了。 圣女小姐站在残破不堪的街道中央,金色的烈火在她的眼瞳里炽烈的燃烧着,仿佛还没有将所有愤怒宣泄一空。 她蓦然回头看去,迎接上了在街道中央独自鼓掌的青年。 “bravo~” 白榆称赞道。 让娜淡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唯有神性高居。 两人平静的对视着,不知她是否有什么别样的念想。 直至一缕阳光洒落进来,在邪法师消亡后,恶魔献祭仪式失去了支撑的基础,天上的帷幕淡化消散。 危险离去。 街道上的普通人们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圣女眼里的威严神性方才收敛,回归了那双漂亮灵动的眸子。 紧接着疲惫感涌上来,她身体一软,失去控制的倒向地面。 爱丽榭看到了这一幕后急忙推开人群走上来。 随后看到的便是编者叔叔将圣女横抱起的场景。 白榆解释道:“她没什么事,不过是对力量运用过度了,英灵之理过于强大,也会导致自身无法承载。” “那就好。”爱丽榭松了口气。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白榆转过身:“那边有个提供休息的凉亭,她很快就会醒来。” 爱丽榭压低声音说:“给您添麻烦了。”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白榆淡淡一笑:“待会儿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 爱丽榭回过头,注意到三名室友正在跟过来。 她悄悄撇撇嘴。 不情不愿道。 “哦。”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区别对待 从上一次的英灵编织起,白榆就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实际存在介入历史了。 倒不如说这种方式反而更加方便。 他可以选择想要介入的时间和地点。 其他时候就像是看电影拍摄现场一样,可以随处转悠。 可对此爱丽榭不这么想。 他的身份一般是隐匿的,这一次当着大庭广众出面,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过于神秘诡谲的存在是容易招来调查和忌惮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被怀疑,她选择低调的生活方式,因而也必须和白榆假装不认识……否则事后调查的时候,肯定会问到自己身上。 可她能怎么解释? 说命运编者其实是几百年后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来到自己身边的吗? 谁会信啊! “饮料买回来了哦。”安洁莉卡主动跑腿,手里提着饮品。 一行六人正在这附近休息着。 等着治安部门和骑士团赶来维持秩序,还有进一步调查取证。 这样那样的……往后大半天时间都要搭进去。 但为了洗清和邪法师勾结的嫌疑,又是不得不配合。 让娜目前还没醒过来,只能让她保持着平躺,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倒是其他几名室友开始蠢蠢欲动的凑到白榆这边。 完全没注意到爱丽榭眉宇间的纠结之色。 “先生,谢谢您之前救了我们。”安洁莉卡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安洁莉卡·波利塔·维纳斯,寝室的室长,这三位都是我的同学,她们是……” “佩姬·弗拉德。”佩姬可不想让对方代替自己自我介绍,便主动开口:“我是一名血族。” “芙蕾德莉卡·奥兰多。”芙蕾也优雅的提起裙子自我介绍。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榆……大夏人。”白榆的介绍十分简单明了,甚至过于简单了,以至于三人没反应过来。 “果然是大夏人啊。”安洁莉卡感觉是情理之中,黑发黑瞳,而且是那漆黑的如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是纯血大夏人的象征,但凡有过一丝混血,眼睛都不会是纯黑色,而是棕色或者其他颜色。 佩姬眨了眨眼睛,问:“可榆先生的罗马话说的很流畅啊。” “我对语言略有天赋。”白榆回应了一句后,将话题岔开:“你们都是皇家学院的学生?” “对的,我们三个……啊,是我们四个,你是在害羞吗?爱丽榭,快过来。”安洁莉卡拉住神色明显不自然演技也不到位的爱丽榭,四人并排坐在了白榆对面,身为室长的安洁莉卡说道:“我们只是皇家学院的一年生。” “你,你好……”爱丽榭低着头,尽量表演成怕生的样子。 “两个二阶法师,一年生?”白榆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们室友都很有潜力啦,只不过……”芙蕾苦笑道:“这次的情况是意料之外。” “能活下来是运气好,不说是奇迹,至少也算是侥幸了。”佩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恐惧感还在。 “不必感到羞愧,对强者感到畏惧也是自然的。”白榆露出淡淡笑意,似乎周边阳光都变得温暖了一些:“大夏有一句古话——知耻而后勇。” “知晓自己的不足,然后改正?”安洁莉卡居然还懂大夏的谚语,这让旁边两人都高看了她一眼。 “不错。”白榆坐姿交叠双腿,青年状态的他身高足够,做出这个动作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成熟,对女学生来说有种成年人的魅力在:“不过有些事,我不知当不当问。” “尽管问。”佩姬露出促狭的笑意:“哪怕是所有人的三围,我都可以告诉榆先生。” 安洁莉卡无所谓的挺起胸口,芙蕾脸颊一红。 “不行!”爱丽榭忽然反对道,她看向左右,声音又低了下去:“总之就是不行。” 室友们以为她是害羞,但她其实是在吃醋。 白榆则是不受影响,他若是想知道三围,目测就行了,还需要问? “我想问的是……你们对于自己的规划是怎么样的。” “规划吗?”芙蕾轻轻捏着发烫的耳坠强制冷静后问:“是关于未来的规划?” “是,也不是。”白榆摇头,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有火焰亮起:“你们已经是法师,可以说是超凡入门,而且如此年轻,证明资质不错,若是不在此道上钻研,而是在别处蹉跎岁月,是有些可惜的。” “这次算是运气好,有先天英灵血脉的圣女阁下和我在,若是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却没有了我们这些好心人帮衬,又当如何应对呢?” “罗马绝非天堂,很多危险即便只遇到一次就足以致命了。” 他这句话将话题拉回了严肃的说教上,几名女孩沉默以对。 白榆继续说:“拿安洁莉卡小姐来说,你擅长的是状态加持的魔法,给佩姬小姐加持的魔法一共有三种,分别是提升速度、耐力和反射神经,这固然不错,但却第一时间抽空了你自身魔力,导致你彻底失去了反抗力——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任何法师都不该将魔力挥霍一空,用七留三的基础规则你难道不明白?” 安洁莉卡哑口无言,她鞋子里的脚指头动了动:“可,可我只是辅助系,帮不了什么忙,即便有魔力也不可能从三阶手下逃出去。” 力量差距明显,所以做什么都是徒劳。 白榆摇头:“那为什么不换一种思路,你既然擅长辅助系魔法,比起在一开始将魔力挥霍一空,不如在中间观察情况,再选择性的加持状态,实际上,如果你能多保留一丝魔力,佩姬小姐能坚持的时间就会更久一些……可你给我的印象是太过于鲁莽且孤注一掷了,这样的性格可不太适合执掌持续性的增益魔法。” 安洁莉卡低下头,她一般不会这么乖巧,面对老师训斥也不会反省是大小姐的自尊心,可白榆不一样,面对这名货真价实的‘强者’的教诲,她认为有必要虚心求教。 “别紧张。”白榆忽的一笑:“既然你不擅长辅助系的魔法,那就该换一种……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做不到更改,那为什么不顺从它呢?” “我的建议是,转修更具攻击性和爆发力的魔法,譬如爆裂魔法,追求破坏力和释放速度……将鲁莽也当做力量的一种,那么暴击流也不失为一种绝妙的选择,只要你能在五秒内结束战斗或者创造胜利的契机,就无所谓魔力的保留与否了。” 安洁莉卡眼睛亮了起来,她当了这么久的辅助系,还从来没人跟她说可以转修——实际上转修是有很大风险的,因为二阶的魔力性质会产生变化,贸然转修会让魔力性质和所修的魔法产生紊乱和冲突。 她其实并不怀疑对方所说的话,因为她对于辅助系魔法真的不感兴趣,还是家里人都让她从小学习的缘故……好比从小被人教着弹钢琴,等长大后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的是摇滚乐,该当的是鼓手! 命运编者又看向另一名女孩:“芙蕾德莉卡小姐,你有很出色的判断力,可惜不够冷静,你尝试分析局势却被差距和绝望感压倒了,所以并未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 芙蕾苦笑一声,她的表现的确不好,甚至还不如安洁莉卡,因为她掌握的魔法属于中庸的类型,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擅长的魔法体系,她是标准的中上水平的学生,教授的知识大多都能掌握,但是并不顶尖。 “我给你的建议的是……控制系。”白榆笑着说:“就像是之前的邪法师一样。” 芙蕾脸色一白,她可不想变成那种死变态。 白榆改口:“我说的不是邪法师的疯狂,而是他的丝线——”他点了点脖子:“控制系的好处在于可以统筹全场,甚至可以说在一个队伍里,控制系法师才是一个队伍的灵魂,居中调配,判断局面,所有人都必须围着她来转,进可驱使别人为自己卖命,退甚至可以牵制一位英灵血脉。” 芙蕾听的眼睛里异彩连连,别的都无所谓,但是‘一个队伍的灵魂’‘绝对核心’‘驱使别人’,这可是她喜欢的……这位大小姐打心眼里有这种驱使别人给自己当狗的欲望在。 “至于佩姬小姐。”白榆看向最后一位。 “叫我佩姬就行了。” “对你,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白榆故意收敛了评价:“虽然从结论来看你是输了,但你的天赋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个,知耻而后勇这句话不适用于你身上,你已经知道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按照它一路走下去便是,迟早也会成为一代强者的。” 佩姬愣住,她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实际上她只在黄金骑士秃鹫的手里走了不到七个回合就被压制了,表现可以说一塌糊涂,为什么在对方口中却成了天赋优秀和未来可期。 真的假的,我自己都不信啊。 她不知道白榆的判断完全是有理可依,因为她和雨宫真昼一样,都是战斗类型的天才,有着惊人的战斗直觉,给她一点点养分,她就会发芽,和土豆一样长出上百厘米长的根须寻着泥土扎入大地。 佩姬不自然的整理着头发,目光闪躲。 “谢,谢谢。” 在午后的阳光下,她那惫懒阴翳的气质和黑眼圈都似乎淡化了很多。 爱丽榭默默看着这些,心里越来越不高兴,像是自己珍藏的零食被朋友们分吃了。 她大胆的抬起眼睛直视命运编者:“那我,我呢?” 白榆微笑着,但语气下降了几个温度:“爱丽榭小姐,得认真加练了。” 真是菜的可以,我的魔女小姐! 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一些,你至少得有在三阶之前的自保能力算个勉强合格。 爱丽榭委屈的低下头:“噢。”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新礼装·九号楼303寝室 “严肃的话题就说到这里吧。” 安洁莉卡清了清嗓子,微笑着问:“榆先生来罗马是来观光?” 白榆摇头:“算不上观光,来这里自然是有事。” “办事?”芙蕾有心旁敲侧击。 佩姬直接问:“是来找人的吗?” 白榆说:“也算是吧。” 安洁莉卡不自觉的坐直了一些身体,她看向芙蕾,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目光,不知是不是长期互怼养出的默契,都意识到了彼此的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 “您是来见恋人的?”芙蕾德莉卡撩起头发到耳后,通过这个动作巧妙的遮掩了自己的神色上的紧张。 白榆好笑道:“你们对这方面很好奇么?” 芙蕾当然也知道自己直接追问很失礼,当面追问另一人的关系,放在大夏,对方搞不好一句‘你查户口啊’怼回来。 交际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距离感要慢慢拉近,不论再有默契的人,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达到交心这一步。 只是她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 “我不是不能理解年轻女士们对别人感情经历的好奇。”白榆转移了话题:“但我的情感经历并没有什么值得谈及的,来罗马也不是为了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说出来也只会让你们失望。” 失望? 不不不…… 爱丽榭注意到其他三个舍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气的扭了一下安洁莉卡和佩姬的大腿。 两个姑娘各自吸了口凉气,不知道爱丽榭在生什么气。 “对了,榆先生您住在什么地方呢?”芙蕾恢复了从容的大小姐姿态,礼貌的问询:“可否留个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也方便到时候我们登门道谢,救命之恩不可忘。” 白榆摇头:“倒也不用,我其实挺居无定所的,或许很快就要回去。” 芙蕾微微一怔:“这么快么?” 安洁莉卡自告奋勇:“罗马有很多好的景点可以去的,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当导游。” “我很荣幸,不过几位小姐接下来要面临治安局和骑士团的调查,怕是没有时间。”白榆站起身,轻轻右手握住文明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我也该提前走一步了,毕竟我只是一名旅客,逗留太久也会惹来麻烦的。” 他临走前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圣女:“越是正直者越容易遭遇不公……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若是能收敛一些愤怒,她或许能更进一步的成长吧。” 一阵风吹来,树叶在哗哗作响,天空的阳光被云层遮蔽,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骤然暗沉的天色里,青年已经迈步离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走了。” “好快啊。”芙蕾叹息。 “与其说是快,不如说是神秘。”佩姬托着腮帮:“神出鬼没,至少也是一名高阶强者,或者持有一种极其特殊的神秘。” “行了行了,别恋恋不舍了。”爱丽榭不高兴的跺了跺脚:“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你们难道没见过?” “没见过啊。”安洁莉卡理直气壮的回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帅气的大夏人呢,而且听说大夏人的男性大多彬彬有礼,绅士风范,从这位先生身上能看出几千年的底蕴在呢~” “你能看出了什么底蕴?你根本就是在看脸吧奶牛!”芙蕾毫不留情的戳穿。 “对,我看脸,我下贱;你不要跟我抢。”安洁莉卡使出一招自污以退为进。 芙蕾脸都气红了,好一会儿后憋出来一句:“他救了我们性命,我想要当面致谢也是应该的,这样的强者,理应主动交好。” “然后顺势联姻是吧?”安洁莉卡反唇相讥:“之前还说要主宰自己的婚姻,怎么现在又开始念及你的家训了?” 佩姬制止道:“停!别在外面争吵了,榆先生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来,还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再见呢,你们要争风吃醋也该等到那之后吧?” 芙蕾抱着手臂:“我只是看她这副花痴模样来气而已!” 这两人总是这样。 佩姬叹了口气,寝室关系是个问题。 “爱丽榭,帮忙劝一劝。” “不劝。”爱丽榭这边也生气的一跺脚,轻哼道:“好一群见色忘友的屑女人。” “这也证明是因为那人很出色。” 冷不丁的一句话响起。 “诶?让娜你醒着呢?”爱丽榭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躺在座椅上的圣女睁开眼睛,让娜抬起双腿和上半身呈直角,然后并拢双腿往下一压,带动身体坐起。 “我没事,其实我一直都醒着。” “啊?” “你想问我为什么装晕?”让娜随手拿过手边的那瓶饮料,打开后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因为当时的情况很尴尬,我觉得装晕可以有效的缓解气氛。” 爱丽榭无语了一会儿,但也觉得这恒河里。 非常符合她对让娜的印象。 “啊!”安洁莉卡忽然抬高了声音。 “又怎么了?” “这么说,你故意装晕岂不是为了骗……骗……”安洁莉卡差点脱口而出,却又考虑到眼前女子的身份,有些卡顿。 “骗什么?”芙蕾催促道:“讲出来。” “公主抱吧。”让娜随意的点点头:“的确是一种比较新鲜的体验。” 爱丽榭微微一愣,然后摇头辩解道:“让娜只是装晕,才没有这种想法。” “不,有的。”圣女小姐着重解释:“如果对方是一名绅士,那就不会看着我这样的女子因为失去平衡而脸部先着地。” 爱丽榭顿时怒目而视:“你还打着这种算盘的么!” “只有保持足够近的距离,我才能判断他是否有害。” 让娜继续解释:“他来历神秘,我自然应该防范一手,可如果他毫不犹豫的接近将我抱起来,也意味着我随时可以出手控制他,他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上前帮忙,证明对方毫无心虚,的确是一名可以信赖的绅士。” “毕竟,真正的邪法师和可疑之人并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听完这些后,爱丽榭冷静下来,她嘀咕道:“原来你是在怀疑他啊。” “现在我不怀疑了。”让娜说:“他给人的感觉的确很可靠,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抱起来呢,感觉挺好的,下次你们也试试?” “好呀好呀。”安洁莉卡立刻表示同意。 芙蕾有些意动。 佩姬已经开始想象脑补。 “想得美~” 圣女露出小恶魔的促狭笑容:“人都走远了,哪来的下次?” 爱丽榭磨了磨牙齿,自己又不是没被公主抱过,虽然是小时候…… 此时街头一阵骚动,一群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来到了街道附近。 “治安局的人来了。” “我们要如实汇报吗?” “个人隐瞒也没有意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放心,如实回答即可,有我在,他们做个简单笔录就可以结束了。”让娜自信而平淡的说。 随着治安局的人到来,混乱局面得到了进一步控制。 只是由于白榆离开,关于这件事的一些谜团终究得不到解答。 让娜并不打算将刚刚交谈的内容说出来,只是根据白榆所说的话,显然是在暗示……他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如果不是看到自己陷入了危险,或许他根本不会出面。 这倒不是让娜太过于普信。 而是白榆的话听上去有一种强烈的指向性。 不是来旅游,是来找人,居无定所,事情做完就离开了,不是恋人……还有离开前的那句遗留的话。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自己。 让娜是英灵血脉,本就备受重视,她会这么想无可厚非。 谁能想到白榆是来看爱丽榭的呢? 两人还装作完全不认识,这导致让娜会错了意,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好奇。 她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仿佛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体温。 虽然装晕是权宜之计,但被异性触碰身体敏感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 【命运编织已结束】 【蛇发魔女的状态已更新】 【编织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200】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1】 【羁绊等级提升:3→4(组队具有经验加成40%)(组队时心情恢复速度提升)】 【礼装‘九号楼303寝室’】 闭关处的灵泉洞窟里,白榆在蒲团上睁开眼睛,看着一行行的提示,略有些诧异。 这次英灵编织,他感觉危险程度其实比不上之前,但给的奖励倒是一点没少。 不仅给了一点进化点数;提升了羁绊等级,而且还发了一个新礼装。 “这么说来,这次的事件,对历史变动还是挺大的?” “又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加以干涉,爱丽榭肯定会因为这次的事而受到巨大的影响?” “如果我不加以干涉,让娜也肯定会动手击杀邪法师,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陪葬。” “届时爱丽榭和佩姬或许能活下来,可安洁莉卡和芙蕾是必死无疑的。” 历史的变化往往来自于微妙的不同。 事实上,如果白榆不干涉这段历史,303寝室也只会活下来爱丽榭一人。 因为原本爱丽榭并没有参加这次的寝室集体活动。 其他三个室友都会在骚乱中死亡。 而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也会成为一道伏笔。 成为让娜和爱丽榭友情决裂的伏笔。 在知道真相后,爱丽榭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让娜保持着原本的情谊。 同样这件事也促使着让娜性格发生变化。 不过如今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一切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也诞生出了另一条不同的时间线,每一次的编织都会带来更深远的结果。 【九号楼303寝室】 【一星专属礼装】 【效果:在周边存在同寝室成员时,获得斗志昂扬状态;精神属性随同寝室在场人数而提升5%/10%/15%/20%】 【备注:寝室评价提升时,礼装提升星级】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jump 没什么好说的,礼装给装备上。 然后是英灵天赋进化点数。 目前只有一点。 然而两位英灵的天赋最低也都是紫色级别,想要从紫色提升到红色,需要三点进化点数。 目前雨宫真昼的‘直感’要提升为红色,缺口为两点 蛇发魔女的‘紫电’要升级,缺口为三点。 不论哪一个都不够用。 而英灵专属天赋进化点数也不能给他自己用,只好暂且存放起来。 多进行几次命运编织就能逐渐获得的进化点数,总是感觉不太够用。 “真希望下一次的活动商店里有天赋进化点数卖。” 白榆双手合十,希望祷告有用。 吞下一颗辟谷丹补充能量。 当前升级的最快方式还是肝龙脉界和地狱界。 副本出产各种物品,但对等级提升并无太大帮助。 …… 在白榆重新选择登录了地狱后。 三人队伍重新集结。 爱丽榭这边刚刚过去一天时间。 “第二重地狱进入方法吗?” “这当然是有的。” 爱丽榭回忆着书本里的知识:“只是地狱只能往下不能往上,一旦进入二重地狱,就回不到第一重了。” “大多人会选择一重地狱里好好打打基础,然后再考虑进入二重地狱。” “二重地狱危险性更高的同时,也逐渐有概率会遭遇其他的超凡者。” “三重地狱是最危险的,至少需要凑齐套装后再进入。” 雨宫真昼没什么意见:“我听命运先生的。” 爱丽榭也没什么意见,对三人组来说,地狱第一重已经没什么难度可言了。 三人组队,即便遇到三阶恶魔都能暴打,更别说普通的集群怪物了。 三人一拥而上,嘎嘎乱杀,她负责嘎嘎。 比起在地狱闲逛,还不如在龙脉界打留影。 留影体各式各样的造型,那叫一个新鲜,从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可谓是各式各样总有一款适合你。 她去了一趟龙脉界后,逐渐对本土的四重地狱开始嫌弃起来。 因为它这边怪物数量不稳定,强度不稳定,地图太大走的累人,爆率也低的令人发指,而且还有高级怪满地图乱窜,甚至还有罪业污染这种让人脑浆沸腾的恶性副产物。 对比一下,怎么看都是龙脉界更好吧,人家难度是高一些,但给的也是真的多啊。 所以,重振地狱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今天就朝着第二重地狱进发吧! “所以,具体是怎么下去?”白榆问。 “首先,我们要找到地狱的中心位置。” “然后?” “然后朝着中心处走过去就行了,那边能找到贯穿了四重地狱的一座斜塔,从斜塔上往下走就能抵达第二重地狱,不过只能前进不能回头。” “听上去也不是很难。”雨宫真昼撑着雨伞走在飘摇的血雨里,场景颇有一种日式的物哀美。 “不,其实很难,大约只有不到三成的超凡者能在五年之内抵达地狱二重。”爱丽榭进一步解释道:“首先地狱太大了,能不能抵达地狱中心需要看运气,进入一重地狱每一次地方都不一样。”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圆形:“每一名进入地狱的超凡者距离地狱中心的距离是固定的,境界越高,距离就越近,不过落点完全随机,就像是用圆规转动一圈,停在哪里算哪里。而且,虽然实力越强,自然就会越靠近地狱中心,但终究隔着一段距离。” “这一段距离,想要抵达,只能靠步行。” “书中提到过,最快记录是七天。” “而且这七天是不能离开地狱的,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太多法师、骑士都会在前往二重地狱的路上因为受伤或者精神抵达极限而被迫放弃,一旦放弃就要重新再来。” 白榆听完后回道:“这对我们并不是什么问题。” “三人组队的情况下,一路横推过去就行了,危险几乎可以忽略。” “省略掉这些时间,大概三天就能抵达地狱中心。” 雨宫真昼略微犹豫:“三天么?” 如果是三天,她可能需要提前准备一下闭关。 “三天是对我来说。”白榆补充说明:“我最近正好在闭关,可以集中精神在地狱探索上,而你们只需要按时下线休息,有我这个锚点存在,并不需要重头再来。” “原来如此。”爱丽榭恍然的一拍手:“那可真是太好了!” 雨宫真昼迟疑的问:“可这样你就需要连续三天时间不眠不休,没问题吗?” “我是谁?”白榆自信的竖起大拇指仿佛空我再世:“大丈夫,萌大奶。” 区区爆肝三天而已,我可是逼急了一天能连打三十二场排位的男人!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白榆一声令下。 三人队伍开始一场停不下来的急行军。 为了加快速度,能不打的怪就不打,拦路的野生动物也尽量一招解决,遇到高阶恶魔才会停下来处理,毕竟恶魔的爆率是真的挺高。 时间一晃六个小时。 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地狱中心的风景了。 中心处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山,环形山的周边充斥着大量的沟壑。 这里的空气更加的潮湿,伴随着血雨和大风,而且伴随着一些异常诡异的天气气候,譬如龙卷风和雷电。 半路上走着走着还不小心摸了一具尸体。 在十多公里外就看到一位法师飞了起来,然后在半空被血色的雷光直接劈成两截,掉落了一件装备和一地精髓。 白榆含泪舔包。 “在地狱里,是不允许起飞的。”爱丽榭双手交叉道:“一旦飞行就意味着双脚离开地面,这种行为被视作脱离地狱向往天堂,必然会招来地狱的惩罚,任何人,不论法师还是特殊种族,一旦飞行超过一定高度,就必然会地狱击杀。” “难怪看不到有人靠飞行赶路。” “一定程度的低空飞行是可以的,但低空飞行也意味着会被拦截,速度快不起来,实际上也并不会安全多少。”爱丽榭坦然说道:“罗马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到三阶是不允许飞行的,即便学会了飞行也需要考个飞行执照,不然无照飞行,哪怕是三阶法师也要交一大笔罚款。” “cool” 白榆心想不愧是外国,税务果然无处不在,甚至还有飞行税。 不过飞行的确是正常人都想的。 白榆追加了一句:“你到三阶后记得学习飞行法术。” “这是必修课啦,当然要学。”爱丽榭自信的说:“不到三阶不能学习是因为魔力消耗太大了,只有到了三阶形成魔力心脏后才能无负荷的使用。” 白榆说:“魔力心脏效率也比不过你自带的魔力炉心吧。” 爱丽榭想了想,头顶的蛇发慵懒的晃悠着:“的确是……我的血脉特殊还不能暴露,最好还是不要现在学,避免被发现。” 她天生就具备三阶法师的特性‘魔力炉心’,一旦提升到三阶,更是双核加持,魔力几乎无穷无尽。 不单单意味着她魔力的提取效率、存储总量是别人的数倍,输出效率也同样是,别人释放一个法术,她可以释放两个甚至三个。 这样的交谈中,雨宫真昼发现自己不太能插得上嘴,略有些遗憾。 扶桑的超凡体系太过于浅薄了,可没有西方的体系发展的有特点。 其实越是往后发展下去,她就越会被魔女甩开距离。 即便实力上是伯仲之间,蛇发魔女发挥的作用也必然强过她更多。 在雨宫真昼能掌握一剑破万法的技术之前,蛇发魔女必然都是三人队伍里最强的对策卡。 现实里她不能使用戈尔贡的天赋,但在这里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直接开启蛇发形态。 重要的在于她还没完全激活血脉,一旦血脉活化开启了‘石化魔眼’的神秘,往后就是最强控场没有之一。 不过对此她还存在一定的迟疑,激活血脉是伴随着风险的……暴露的风险。 三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停下了闲聊,继续前进。 …… 八十一个小时后。 比预计略迟半天时间,白榆抵达了一重地狱的中心地带。 前方不远处,可以看得到一座伟岸巨大的纯白色高塔和地面呈七十七度斜角,刺入了地狱里。 像是一根歪斜的钉子,贯穿了地狱,将它固定在了某一处。 这时白榆才意识到,四重地狱并非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龙脉界的存在是基于大夏龙脉。 那么四重地狱又是基于什么而被创造出来? 它并不是前人留下的馈赠吧? 无数罪恶的灵魂在这里分解重组,就像是自成一体的生态系统,处处都充满着刻意的巧合。 这个答案,也许只有走到地狱最底层才能知道一些什么。 白榆凝视着这座风格和地狱格格不入的纯白色斜塔。 顺着斜塔一路往下便可抵达二重地狱,只能进不能退。 只不过这斜塔封闭着,显然进不去。 或者说,是自己走到了斜塔背面? 白榆试图绕着它走一圈,但发现根本做不到。 斜塔太大了,绕着走一圈起码要三天以上。 或许根本不用进去,而是…… “跳下去就行了。” 爱丽榭说。 趁着雨宫真昼换班不在的空档,魔女小姐凝视着青年,轻声道。 “youjump,ijump。”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斯卡罗布集市 纵身一跃。 坠入二重地狱。 比预料中的感觉还要奇妙一些。 并未感受到什么重力反转,但感受到了自己像是一条鱼儿,从一个池塘跃入了另一个池塘。 在坠落的过程里,仿佛穿过了一层肥皂泡似的障壁。 或者说,云层? 眼前的风景已经发生了变化,同时耳畔传来提示声。 【已进入地狱第二重】 光线并未因为进入地狱二重而变得黯然,能在天空上俯瞰第二重地狱也算是新鲜的体验。 两人举起双手,白榆的左手和爱丽榭的右手十指相扣,朝着二重地狱的地面落下。 白榆忽然想到一点,对着一旁的女孩问道:“我们从一重地狱的中心跳向了二重地狱,那落点不也是在第二重地狱的中心?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直接跳关?” 爱丽榭虽然听到了,但她根本不能开口说话,正努力的构建着魔力防御,避免自己被剧烈的风吹的嘴唇外翻露出牙龈,若是这样美少女的形象可就彻底破裂了,对于白榆的提问,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爱丽榭指向了斜塔的位置。 白榆回过头一看,这时候瞳孔猛地一震。 不对劲,他们明明是通过斜塔的位置跳下来的,但是斜塔的位置正在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两人朝着地面落下的地点是固定的,有一种力量让他们笔直的下落,但唯独那座连通了一重地狱和二重地狱的斜塔的位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移。 因为是斜塔的缘故么? 白榆心想。 自己下落是笔直的,而斜塔却是斜向刺入的地狱。 自己坠落的方向和斜塔是不同的,他和斜塔越来越远的距离,可以用简单的勾股定律算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它也还是跑的太远了一些吧? 直接跳关的想法被迫放弃,白榆很快被第二重地狱的地面风景吸引了注意力。 和几乎都是断壁残垣的第一重地狱不同,第二重地狱明显多了更多的地貌和景观,同时也多了更多的建筑物。 除了那巨大伟岸的斜塔之外,放眼看去,都是一大堆的探索点,如同褪色人第一次来到交界地在地上写出的那一行‘前有绝景’。 噗通——! 两人摔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直接摔成肉饼,而是落在了一大片红色湖泊里,从上空看过去,它的整体模样如同一个月亮。 两朵水花溅起。 白榆刚刚走到岸边,一道人影如同曼妙的人鱼般破水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双足落地。 爱丽榭甩了甩身上的手上的水珠,头顶的蛇发也自动开始抖了起来。 她指着这片湖泊说:“这是月亮湖,也是第二重地狱的标志性景观之一。” 白榆看着湖泊,问出一个灵魂提问:“这儿能钓鱼吗?” 爱丽榭陷入长达五秒的沉默:“这个问题,我还从未想过。” 或许其他超凡者也根本不会问这个吧。 白榆握住了爱丽榭的手腕,用凤凰内息开始蒸干体表多余的水分,同时问道:“二重地狱和一重地狱最大的区别难道是风景?” 他微微挑眉:“这里好像没下血雨啊。” 一重地狱哪里都在下雨,不过是小中大暴的区别。 “二重地狱也会下雨,只是在特定区域附近会被驱散开,月亮湖就属于这种比较特殊的地区。”爱丽榭解释道:“第一次就见到了月亮湖是我们运气比较好,这附近不用淋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白榆问:“你很累吗?” 爱丽榭眨了眨眼睛:“我担心你很累啊,已经坚持了三天多了,是不是应该去休息一会儿?” 白榆瞥了眼自己的疲劳值,还有七十多。 不管多困多累,只需要一瓶疲劳药下去就立刻精神奕奕。 他也不介意休息一会儿,等雨宫真昼上线后,再攻略地狱。 “快快,躺下吧。”爱丽榭在草地上坐下来。 白榆也顺势躺了下去,捡起一根草掉在嘴里,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躺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过去三天都在长途跋涉,倒是没什么机会好好悠闲一下。 呆在地狱里完全感受不到外界时间的变化,换成上辈子的自己大概早就感到无聊了。 意识到疲惫后,即便疲劳值还在,他也还是下意识打了哈欠。 紧接着感受到了后脑勺被抬起来,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举起,然后放下,紧接着脑袋下方就多了一块枕头。 这枕头充满了弹性,并不是很硬,但也不是特别软糯,带着少许的体温。 他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一只手盖住了双眸。 爱丽榭轻柔的抚摸着青年的头发,同时哼起一首童谣。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少女空灵的歌声回荡在月亮湖畔,回旋悠扬,好似有凯尔特琴在一旁呼应。 湖水荡漾,水草随着风摇晃,迎合着歌曲里的音调,她的声音像是夏日里的风铃,清脆的回旋着,轻而易举的穿过肉体直达灵魂,婉约悠扬的抒情歌曲唱的深入心间,再如何紧绷着精神的战士也要在这一首歌下变得放松。 白榆半睡半醒。 等歌曲结束后,他睁开眼睛,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已经移开。 眸子迎上了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她的眼睛仿佛会唱歌的诉说着少女的心思。 “我睡了多久?” “半个小时。”她轻轻回答。 “……” “还可以再多躺一会儿哦。” “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度假的。” 白榆想要起身,身体却很诚实的躺着不想动,仿佛自己的后脑勺被涂上了粘黏剂似的。 连续三次后才终于从温柔乡里脱离。 爱丽榭翘起唇角,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靠在母亲的膝枕上睡觉,相信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她看着青年起身后,也拍拍膝盖站起:“下次需要膝枕,请随时跟我说。” 半个小时过去,她居然大腿都没有发酸发麻,这就是超凡者的腿么? 白榆干咳一声,不主动不负责的把问题丢给明天的自己:“下次再说……” 此时灰雾之门打开,雨宫真昼登录上线。 “抱歉,我耽搁了一些时间。”雨宫真昼有些事需要处理,花费了一天多的时长。 “没事。”白榆摆了摆手:“我们已经顺利的进入地狱第二重了,出发吧,看看这第二重地狱的风景。” 雨宫真昼颔首,她其实还有些事要说,却敏锐的察觉到白榆的态度有些奇怪。 有些赶忙。 虽然看不见,但她的其他感官都很出众,走近后能从白榆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 这股香味的源头就在…… “膝枕是吗?”雨宫真昼忽然冷不丁的问。 爱丽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是闻出来的。”雨宫真昼说:“你的体味很特殊。” “我可是天天都洗澡的!” “味道不一样,你的身上有一股青柠香味。”雨宫真昼无视了白榆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尴尬,直接点明:“现在这股味道在命运先生的后脑勺上也有。” 白榆表情一僵,装作听不见的继续往前走。 雨宫真昼却拉住了爱丽榭主动提议深入学习共同开发:“膝枕也算是扶桑文化的一种,听说膝枕加掏耳朵是举家温柔贤惠的女子都必须要学会的。” “掏耳朵?”爱丽榭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来了兴趣:“细说。” “我自己也在研究,以前看不见所以没学,一动手就容易把人耳膜戳破……现在倒是可以试试看。” 雨宫真昼很容易就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甚至轻松的从爱丽榭嘴里把之前的膝枕过程都套了出来。 这姑娘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心机深沉了。 不过与其说是变了,不如说她正在慢慢成长为完全体。 这样的闲聊若是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wtf……那是什么?” 白榆停下步子,盯着十几公里外的一座巨大建筑物,它像是一个骆驼,四肢极长的行走在大地上,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爱丽榭定睛一看,激动道:“是建筑!快!我们快追上去!” “什么建筑?” “移动建筑!”爱丽榭眉飞色舞道:“第二重地狱和一重地狱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里有着更多的地狱式建筑群,不过这些建筑群是会逃跑的!只要追上去,就能有机会捡到好东西!” 雨宫真昼因为距离太远,用天眼也看不到那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无法理解:“建筑物还会逃跑?” “地狱的建筑物都是这样的啦。” “那个都有几百米高了吧?”白榆问:“追上去也杀不掉吧。” “不用杀,只需要进入它的内部就行了,或者砍掉它一条腿,到时候它三条腿怎么走路?还是要乖乖躺下等我们进入!” 爱丽榭说着虎狼之词:“第一次进入地狱就碰到二级规模的建筑,不知道内部是什么,但肯定值得探索!” 女孩兴奋的挥了挥拳头,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 白榆虽然感到爱丽榭有些情绪激昂,但这又不是坏事。 三人开始追逐四条腿的骆驼城堡。 …… 两周后。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哼~更喜欢狗是吗? 【境界:地狱】 【当前进度:二重地狱】 【探索度:21%】 【境界:龙脉界】 【当前里程:93km】 … 副本列表 【副本:训练营】 【进度:中级】 【推荐等级:20~30级】 【副本:香取道馆】 【进度:第三难度】 【推荐等级:25~35级】 【副本:真理图书馆】 【进度:第二层】 【推荐等级:30~40级】 …… 角色列表 【任侠;等级:27】 【百战老兵;等级:36】 【防御宗师;等级:39】 【无明鬼;等级:29】 【蛇发魔女;等级:30】 【命运编者;等级:30】 …… 【命运编者】 【人族·男】 【年龄:17(27)】 【阶位:超凡二阶极限(大夏龙脉印)】 【界域:真实界】 【定位:物理站场;爆发;前排】 【个人职业:蓬莱学子;初品丹士】 【职业特性:综合学力补正提升;经验获取增加;炼制丹药成功率小幅提升】 【固有天赋:勤能补拙(黄);英灵编年史(唯一);保底法则(未知品级)】 【技艺:旋律重奏(听歌识曲)(61%·驾轻就熟);月隐步(73%·炉火纯青);如龙心法(51%·驾轻就熟);狮心枪术(69%驾轻就熟);云雷一闪(71%炉火纯青);风卷残云(50%驾轻就熟);凰栖梧桐(48%·登堂入室);笞凤凰(49%登堂入室)】 【神秘:地发杀机(对军神通);咫尺风雷(对人神通)】 【装备:狮心手杖】 【礼装:除魔卫道(二星)】 【羁绊等级:+∞】 【心情:忽略不计】 【状态:绝佳】 【评价:三阶以下我无敌】 看完了上面的所有数据,白榆对现在的状态有了更加清晰的判断。 他掌握的技艺已经足够多了,神通也持有两种。 经过接近三周时间的勤学苦练和疯狂肝地图、打副本。 已经成功将等级一路刷到了二阶巅峰的三十级。 不单单是等级有所提升,超凡技艺的熟练度,还有神通的熟练度,包括个人的经验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长。 他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同样,其他两位英灵的等级也先后提升到了二十九和三十级。 雨宫真昼的等级提升已经算是极快了,但比起爱丽榭还是落后了一级。 爱丽榭在三人之中,最先抵达二阶极限;她说自己其实已经摸到了突破的边缘。 但若是想要突破至三阶,最好是同步觉醒血脉,而这一步骤不能在学校内进行,必须找个更加隐蔽和安全的地方。 雨宫真昼在等级上有所落后,但她个人已经逐渐明晰了将来的剑路方向,正在推演独属于自身的剑术,这或许也是她突破三阶的契机。 两位英灵都是各自的道上的先行者。 反而是白榆在等级提升到了二阶极限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停滞状态。 实力进步是很快,但达不到质变的程度。 他的等级卡在二阶已经很久了,已经超过了两个月。 在这段时间内,各方面的属性都抵达了超凡二阶的极致,想要大幅度跃升已经不可能,唯一途径就是突破。 超凡三阶对太多人来说都是难以跨越的门槛,但对他还不至于,白榆很自信自己突破会很快,只是想要突破不能靠枯坐。 超凡三阶的突破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需要灵感的堆砌,以及自身的厚积薄发。 白榆若是想要短时间内突破是很难的,他只能将目光放在了另一条路上。 ——神秘。 在真理图书馆中,三人联手击杀了第一层的图书馆管理员后,从他的身上掉落了一件道具。 【真理书页】 【传说中的第五本真理之书的书页,上面记载着神留下的真理,若是能够集齐所有真理书页,便可以通过阅读真理之书获得真理的启示】 【备注:直接使用书页,将有较低概率获得真理;且存在较高被禁忌知识污染灵魂的可能性】 想要收集所有的真理书页是很难的。 在整个真理图书馆内一共有七张,不单单要击败每一层的boss,也要击败隐藏boss,或者抵达隐雪区域。 这难度无疑是很高。 因此在看到了备注的描述后,白榆选择了赌一赌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还是老样子的赌法。 十连保底。 只是他当然不敢连续使用真理书页九次,只怕到时候一睁开眼睛就被外神请去喝茶。 倒是和保底法则共存的这些年,他随着境界提升,对超能力的感知也越发鲜明。 既然不能正规途径保底,倒是可以试一试擦边球式保底。 什么叫擦边球式保底呢? 简单来说,把同一件事做十遍,第十次肯定能触发保底法则,这叫做正规保底,相当于抽的正儿八经限定池。 而擦边球式保底,则是把同一类型的事十遍,以确认它是否会产生保底效果,相当于是抽的是常驻池。 如果说连续十次交通事故就能穿越到异世界属于正规保底。 要么连续去大街上找车碰瓷十次就属于擦边球。 正规的十连保底肯定保证效果,但危险性很高;擦边球式保底则是安全,但可能无效。 所以白榆没少进行过擦边球式保底,以规避更高风险的正规保底。 同时他验证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擦边球式保底’并不是完全无效,而是效力比较弱。 所以需要去叠加。 从十连小保底变成一百连的大保底。 真理书页是道具的一种,只要连续使用九十九次道具,最后一次使用真理书页。 即便抽不出ssr,至少也不会被禁忌知识污染脑子。 顶级的神秘不考虑,抽出一个比赤痕强的神秘就行了。 为此这段时间他疯狂把下副本攒的家底都用的差不多了。 用的最多就是疲劳药剂和经验药剂,其他的各种爆出道具也是能用就用。 白榆再三确认数量并没有错。 抬起手,一张真理书页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摊开手掌,握住它。 能够感受到超能力正在蠢蠢欲动,虽然没有那么雀跃,但的确是生效的前兆。 “现在我的手里抓住了希望!” 白榆握住了真理书页:“出现吧,我的塔玛希!” 点击,使用! 书页上的文字从纸张中漂浮起来,主动组成了一排文字,如同列队前进的小人般涌入了白榆的眼睛里,狠狠的给他的灵魂之中注入了精神。 真理即为神秘。 神秘即为神的奥秘。 它是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一种力量,凌驾于超凡之上。 越强大的神秘越难以掌控,甚至会有副作用,它往往与生俱来,若是想要后天获得,几乎唯一的办法就是封圣。 抵达超凡五阶,自然可以体会到神秘,入圣得道。 直接去当外神走狗或许也可以获得神秘,但那样的风险同样巨大。 真理书页可以让人一步登天,又岂能毫无风险? 十个人看它九点九九九个都要疯。 就在白榆正在汲取着真理书页中的知识时,忽然从书页中浮现出了一只黑猫,那应该是一只黑猫,至少外表看上去像是猫猫,可它的全身都是由奇妙的文字和符号组合而成。 它从书页里钻出来,仿佛是愤恨白榆打扰了它的睡眠,嗷呜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鲜血直流。 白榆因为疼痛从其中苏醒过来,眼前那眼花缭乱的文字也随之消散,奥秘和知识还没来及看个爽就被迫中止了。 而那只由文字符号构成的猫猫重新钻回了书页里,并且守在书页上打了个哈欠,挡住了白榆的视线,慵懒的甩了甩尾巴。 白榆伸出手指,立刻又是一爪子上来。 “嘶,哈——!” 它发出威吓的声音,奶凶奶凶的守在书页前面,警告白榆不准再往下看。 白榆把伤口止住了血,从方才如痴如醉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果然这玩意有毒,我本想着立刻脱离,但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一旦沉溺其中就完全无法自拔了,会忍不住的往下看。” “根本做不到自制,因为灵魂在渴求真理和神秘。”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这只猫猫咬了自己一口,恐怕根本不可能从里面挣脱出来。 它还奶凶奶凶的不让自己往下看。 “emmm……” 他移开了视线,旋即注意到了英灵编年史的提示。 【你阅读了真理书页,获得了真理启示】 【你已获得了神秘】 白榆眼皮一跳,刚刚感觉自己根本没看几秒,这都能掌握神秘?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呢? 他不由得好奇。 【神秘·真理守护】 【传闻,在神赐予五本真理之书时,为守护这些真理之书和持有真理的贤者们,也留下了五只守护真理的神秘灵体】 【其中三本真理之书被收回,一本真理之书被摧毁,一本真理之书被雪藏】 【这五只守护真理的灵体未能完成使命,因而徘徊于世间找寻最后一本真理之书的下落和贤者踪迹】 【其中之一选择了你,与你缔结了契约】 【你获得了与真理守护相关的知识】 【备注:若是想要彻底解放它的原本力量,你需要找到完整的真理之书,成为真正的贤者】 “真理守护的神秘灵体……还是神指定的,这逼格听上去挺高的。” 白榆看向呆在书页上不肯下来的那只文字符号构成的抽象体猫猫。 他歪了歪脑袋,猫猫也随之歪了歪脑袋。 他又朝着另一边歪头,猫猫也跟着歪头。 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分钟。 “不会是你吧?” “喵呜!” 猫猫给予肯定的回答。 白榆沉默良久。 “……能退货吗?” 我不想当魔法猫咪的坐骑吔!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武曲星 “登登,哼哼~” 别墅里,苏若离正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极好。 喝着酸奶的慕遥夕侧过头问:“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当然了。”陶如酥夹起一片咸鸭蛋,眼睛眯起:“今天是他出关的日子。” 慕遥夕奇特道:“这么快吗?” “接近三周时间,已经不短了。”陶如酥感叹道:“你都不知道这两周多我是怎么过的。” 慕遥夕不解。 她继续说:“你不觉得这房子里有点怪怪的吗?” 慕遥夕双手护在身前:“哦?” “这屋子里啊……”陶如酥眯起眼睛:“阴气太重!” “……” “好了,别贫嘴了,快点吃完。”苏若离摘下了围裙:“你们吃完后记得收拾一下。” “我也要去。”秦雪澡放下手机。 “我今天也没事。”陶如酥也举起手。 “这可是社长出关啊,当然要一块儿。”慕遥夕也想跟着凑热闹。 苏若离微微一笑,从善如流:“也好,那就一起吧。” …… 片刻后,已至闭关处。 此时的灵泉洞窟前有些热闹。 远远便能看到一个长队。 通常闭关处是比较冷清的,此时却聚集了不下于五十人,虽然一大半都是凑热闹的。 陶如酥远远望见,快乐的情绪顿时淡化了几分。 “又是这群狗皮膏药?” 慕遥夕也头疼道:“要不然还是让执法部过来清理一下吧。” “执法部怕是会过来看热闹。”秦雪澡摇头。 苏若离不发一言的往前走。 等千尘社一行人抵达后,方才注意到了也早有其他人提前到场。 孔文坐在台阶上,再往上一级是华漓,再往上一级阮青雪。 他们三人正在那十多人对峙着。 在白榆闭关的当天,三名老同学找到了几人的住所。 虽然对白榆闭关时间的不巧感到遗憾,但他们还是很快听说了关于白榆相关的事迹,惊叹于他一遇风云变化龙的成就后,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千尘社。 目前千尘社的总人数已经提升到了八人。 这最多只算是一个小型社团,不到十个人,连小型其实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微型的兴趣社团,等几人一毕业后就会被裁撤的那种。 白榆和苏若离的意见一致,都不打算继续扩大社团的规模,因而拒绝了许多得知消息后想要申请加入的新生。 其中一部分的新生是心高气傲之辈,被拒绝后顿时觉得千尘社要么眼高于顶要么外强中干,便从加入的申请改成了挑战书。 仅仅是十天时间,就已经累积超过三十封以上。 全部都指定了要白榆出门迎战。 可由于白榆闭关,只能由其他人负责代打。 慕遥夕和苏若离属于大杀器,她们两个英灵血脉一旦登场是必胜,但输了的人也肯定不服气。 所以主力是陶如酥和秦雪澡,她们收拾新生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彼此实力接近,没有境界的差距。 多番连胜后,本该堵住那群新生的嘴,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那些新生突然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新生们不服气白榆是正常的,因为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到白榆的发挥,消息都在论坛上,很多人对此也是将信将疑。 白榆闭关三周过去,对刚刚来到蓬莱岛的一年生来说,完全是陌生面孔。 在他们入学前,白榆就被单方面的认定为新生代的领军者。 十年内最强新生的称号甚至传出了校外,传去了守望学府。 哪怕知道他的战绩辉煌,也难免会有人不服气。 这里的‘有人’,指的自然不是眼红怪,而是拥有真才实学者。 “你们可算是来了。”孔文见到了老熟人的面孔后,表情微微一松。 “若离!”华漓一下子跑过来抱住苏若离。 苏若离轻轻拍了拍华漓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来捣乱。”华漓说到这里,生气的踢了一脚孔文的屁股:“都是因为这货大嘴巴,昨天跟寝室人吹牛的时候,说今天白榆要出关,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人知道了,等我们来了之后没多久就这样了。” 孔文理不直气也壮的甩锅:“那群大嘴巴,我都告诉他们不准说了,说好的大夏人不骗大夏人!” “我还让你千万别说呢!”华漓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说了南陵人不骗南陵人!” “其实我祖上不是南陵人。”孔文小声补救。 “我特么——” 慕遥夕打断道:“来就来吧,不过他们连陶如酥都赢不了,拿什么赢白榆。” 陶如酥:“喂,你这么说的我好像很弱诶!” “这一次可不一定。”阮青雪轻声说。 “怎么说?”秦雪澡挑眉:“还有高手?” “我们连战连捷,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为什么突然聚集且有了自信心?”阮青雪指了指下方的人群:“想来应该是来了个厉害的角色。” 苏若离看了几眼后说:“还真是如此。” 慕遥夕也迅速找到了下方新生里鹤立鸡群的那位,她顿时一挑眉道:“原来是他。” “你认识?” “只是认识,没怎么见过。”慕遥夕耸肩道:“你们也知道,我的武考是在南陵市进行的,但我的户籍是在京城,所以相当于我放弃了京城的武考。” “其实当时我放弃的京城武考的理由,一共有三个。” “一是为了去南陵市见一面苏若离。” “二是京城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是英灵血脉可以不参加正式武考。” “三是我爷爷告诉我,京城这一届出了一名天才,对方天资出众,让我主动弃考,避免产生挤兑。” “也就是说:怕你赢了他,把他踩扁,所以主动弃考让出第一名?”孔文老实人的翻译了一句。 慕遥夕忍不住扬唇一笑:“不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吗?况且还是当着对方的面。” 华漓恍然道:“原来是他,我说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别当谜语人。”陶如酥追问:“到底谁啊?” “今年的武考第一,状元武曲星。” 慕遥夕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姜阳!” 她目光往下一扫:“你有本事凑热闹,怎么没本事出面呐?” 说话同时,伴随着一阵墨色激荡。 英灵之理的威压下,鸡群散去,白鹤自现。 一名唇红齿白的俊逸少年站在石阶上,正是这一届的武曲星。 少年抱拳道:“慕大小姐,好久不见。”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要追溯到五年前了。”慕遥夕面无表情:“不用跟我套近乎,我跟你本来就不熟——你好端端的不去上课,反而跑这儿来跟我们千尘社耍威风?吃的挺饱嘛。” “岂敢如此。”姜阳摇头道:“我不过是对那位白榆感到好奇,在这里候着他出关。” 慕遥夕眯起眼睛:“只是等着他出关这么简单么?” 武曲星笑而不语。 慕遥夕往下走了一个台阶,缓缓道:“大夏天骄,三大骄阳,六位皓月……这九人里,只有两个人曾经是武考状元,武考状元每一年都有一位,而天骄需十数年才见增减……” “武考状元可以遍地都是,真天骄并不在意这个名头。” 她的嗓音掷地有声,顺着台阶一路滚落。 “蓬莱可不是什么山中猴子都可以称大王的地方,恰恰相反,这里遍地都是猛虎。” “若是没有真才实干,靠弄虚作假的舞弊手段制出来的名声也会被迅速败光。” “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笨,连这个简单道理都想不明白,却要平白过来引火烧身。” “若是你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睛。” “若不是,我也劝你考虑清楚,不要做那火中取栗的蠢事。” 听完后,姜阳还是上前走来,抱拳拱手,不卑不亢道:“我只是为我自己,无人指使,此次前来我也是为了和千尘社长一战罢了,至于这么乱的情况……也还是因为消息走漏了出去,很多人前来看个热闹。” 慕遥夕皱眉,她不解道:“你是脑子有坑么?” 姜阳是京城的武状元,自然有真才实学,但这点本事放在白榆面前断然不够看。 他若是不主动挑战,老老实实发育,也一样能在蓬莱里积攒名声,成为新生代的领军者之一。 白榆和他其实没有根本上的冲突,因为两人目标不对等。 姜阳会成为新生代领军者,而白榆的目标是三年内拿下皓月称号。 一个人瞄准的是国际奥数比赛大奖,另一人瞄准的却是菲尔茨奖。 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图啥吗? 好不容易拿了个武状元,又有大好前程,非得来这儿送? 老娘可是听了爷爷的话,给了姜家一个面子才主动避让了京城武考,你就是这么对我和你全家的? 慕遥夕磨了磨牙齿,有些窝火,搞不懂这个铁头娃在想什么。 他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赢得了吧? 不会吧? 下方,姜阳正色,传音喝道:“姜阳请千尘社长白榆出关一战!” 出关一战……! 关一战……! 一战……! 战……! 声震如洪钟。 回荡了近乎十息后,只见到灵泉洞窟门口办事处了飞出来一个拖鞋,擦过姜阳的身边,同时响起一声喝骂。 “他不在!” “那个白榆凌晨就出关了!” “赶紧都给我滚蛋,别打扰道爷我休息!”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怕不是个假英灵 灵泉洞下,气氛不算融洽。 甚至有些微妙的尴尬。 白榆出关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华漓飞起一脚踹在孔文的膝盖上:“你不是说你在这儿等了一晚上吗!” 孔文捂着膝盖跳起来:“我是等了一晚上啊,我一点就来了啊,结果在这儿睡了一晚上都没见到人!” “你睡着了怎么可能见得到人啊!” “那可是我兄弟,他看到我背影就能认出我来!”孔文大声反驳:“他又怎么会放着我不管!” 华漓正要反驳,但下一刻又觉得妈的好像有点道理。 秦雪澡发出灵魂提问:“所以,他人呢?” 陶如酥正要拿出手机。 此时苏小姐悄悄走了回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在家里,刚刚才醒呢。” 慕遥夕瞪大眼睛:“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好像是昨天十二点?”苏若离歪头:“说是太累了,回去后就睡着了。” 华漓用‘伱特么在逗我’的眼神盯着孔文。 孔文的脚指头开始在地面抠起乐山大佛,吹了吹口哨假装四处看风景。 阮青雪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从接人变成了接头?” 陶如酥咳嗽一声:“咳咳,各回各家吧,都散了散了。” “没事。”苏若离晃了晃手机:“他说很快就到。” 姜阳也听到了对话,坦然道:“我可以等。” “不用等,很快。”苏若离回答。 “多快?” “已经到了。” 声音响起,不知何时起,在姜阳旁边的台阶处已经多了一人。 白榆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慢吞吞的吃着,一边吃一边碎碎念:“我这才刚刚出关,三周多的时间,那是觉没睡好、饭没吃饱,辟谷丹吃了完全没味道,嘴里淡出个鸟来了,衣服三周多不换都开始发酸发酵了,好在是我提前出关,不然被你们卡在大门口,洗个澡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灵泉洞窟里不是有自动贩卖机和自动洗衣机么?”有人问。 白榆反问:“你在迪士尼游乐园里吃过饭吗?” 垄断啊,价格很贵的。 姜阳目光停在白榆身上,正要开口。 “停,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做什么。”白榆大拇指指了指另一边:“换个地儿吧。” 姜阳脾气极好的应道:“好,何处?” “附近有一座浅镜池。”白榆吃下最后一口包子:“你若是先到一步,我可以让你一招。” 姜阳抱拳:“一言为定!” 他转身便消失在原地,俨然是使用了一种相当高明的身法。 “追上去看看!” “同去同去!” “武状元对上十年最强啊,这下有看头咯!” 哄闹的人群朝着浅镜池涌去。 “你刚刚看清了吗?”陶如酥忽然提问。 “没有。”秦雪澡摇头:“很快,两人都是。” “这个武曲星的实力怕是不弱,刚刚展现了一下,至少也是二阶中期了。”陶如酥判断道:“虽然境界不等于战力。” “他武考的时候,刚刚到二阶,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就到中期了。”慕遥夕思忖道:“难怪有自信挑战白榆,看来这段时间得了不少好处。” 华漓听完后暗暗紧张道:“白榆能赢吗?” 她只是一阶超凡,这一战强度都已经到二阶中后期了。 “他不会输。”阮青雪语气万分笃定。 “你这么肯定?” “我是相信他能赢。”阮青雪轻声说:“无关依据,只是相信。” “若是担心,过去看就知道了。”苏若离轻轻一笑:“他会打消你们的所有疑虑。” 在‘打’字上着重咬了一下发音。 …… 浅镜池是灵泉洞附近的伴生景观,从上空看过去,似是一副镜面。 它的水并不算深,只有盖过脚踝的高度,水面之下铺着一层银光闪烁的石头。 水流是来自于灵泉洞窟里的灵泉,从浅镜池往下便是直通下方数个灵气喷泉,继而流向大海。 浅镜池内的灵力丰富,颇受学生们的欢迎,夏日的时候,经常有人来这里纳凉,把鞋袜脱了泡在灵泉里,甚至可以治疗脚气。 今日的浅镜池边也有几名来自丹鼎学院的学生正在池水边聊天。 忽然,听到一阵碰撞,同时水面炸起两团水花。 几乎不分先后。 浅镜池内多了两个人。 姜阳目光灼灼的踩在浅镜池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追的上我的流星赶月。” 白榆笑了笑:“你的身法至少也是驾轻就熟的水平了,身法是最难练到高层次的,看来没少下苦工。” “我有名师指路。”姜阳活动手腕:“但你跟我不同。”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自顾自的说:“我自幼起就被称之为天才,几乎没什么能拦得住我,修行路上一日千里,同级之中无人能赢我。” “我也尝试过去挑战高年级和年长者,但他们无一例外不敢跟我尽全力交锋。” “我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 “在到了蓬莱听说了与你相关的事情后,我便忍不住想要跟你交手的冲动。” 白榆脱下了鞋子后,踏入了浅镜池:“你一个武曲星的名头可不容易,若是输了怎么办?” 姜阳回答的毫不在意:“我这个武曲星其实没什么含金量,我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你不一样,你的负担比我更重,而且你也需要和我一战,只要你赢了我,往后就没新生会找你麻烦了。” 白榆不置可否,抬手道:“请吧。” 姜阳深吸一口气。 他的所言并不是夸张。 他是个天才,出生于姜家,生于京城,自幼便有药浴打好基础。 十岁开始磨炼筋骨,十五岁踏入超凡一阶,十七岁超凡二阶。 自出生开始,第一次接触的就是顶级武学,第一次指导他的便是一代宗师。 他的武道可以说一帆风顺,毫无波折,加上天赋卓绝,更是一路畅通无阻。 成了武曲星后,更是被十强之一的流觞君看重,收为弟子。 仅两月便一路晋升至二阶中期,几乎势不可挡。 再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多少骄狂之心,反而生出了一些烦躁和无聊。 太顺了,一切都太顺了,所以才无聊无趣。 其他人追求境界和力量都是有明确的目标。 但他没有。 当这一切都唾手可得之时,也会变得不再那么珍贵。 所以,在姜阳听说了白榆之后,才会变得欣喜若狂。 他可以去挑战高年级学生,也可以去挑战皓月,但那时候即便输了也可以有借口,可以自我告诫和自我安慰,自己缺的只是时间。 可白榆不同,他也是新生。 若是输给对方,自己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姜阳并非是在求得一败,他只是在找寻一个有价值的对手。 在领先者的位置上待的太久,他更期望有一座高山等待跨越。 这种人是存在的,譬如国际象棋的冠军马格努斯·卡尔森,他连续五连夺冠四连卫冕,但在最近一次的国际象棋大赛中却放弃了卫冕冠军,弃赛不参加。 姜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骄,他出生到现在都没经历过一次有难度的挑战。 正因为太过于顺利,他反而有些骨头痒了,想要一顿毒打。 通过这一顿毒打,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他需要能和自己倾力一战的对手,一座让自己感受到压迫力的高山。 姜阳将一口真气吐纳,他双手一合,浅镜池中的水流忽然变得平静,像是被一根手指按压住的水面,平静之下有更磅礴的力量在酝酿之中,等待着爆发。 他不打算留手,因而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技巧、心机什么的都抛掷一旁。 神通—— 水龙吟! 浅镜池下睁开一只眼睛,如同龙游浅滩,破水而出,刹那间听得一声龙吟。 水流激荡五丈高,灵泉被力量搅动,翻天覆地,扑面盖落。 白榆在漫天流水里几乎不可见,顷刻就被幻化为龙的水流所吞没。 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太容易了。 手感也是真的。 可真的一招就秒了? 姜阳不敢确定,他固然全力为之,加之附近灵泉的灵气汇聚,才让他这一招威力更胜一层楼,可若是对方连躲避都不躲避,直接硬抗……哪怕赢了也没有成就感。 “撕裂,形骸,解放!万钧雷霆的巨响~” 突兀的哼唱声自水流里传来。 澎湃的水流中央,白榆一脚踩住了活蹦乱跳的灵泉,毫发无损的从中走出。 他甩了甩手掌:“不好意思,一听到水龙吟,不小心唱出来了……哎呀,还好你这一招不叫水龙敬,不然我只能先硬为敬了。” 姜阳沉默了三秒,眼中炽烈更加如同火焰般熊熊燃起:“你居然躲得开。” “不是躲得开,而是挡得住。” 白榆纠正了一下。 一圈奇特的符文在他手臂上回旋盘绕,轻而易举的隔绝了所有流水之力。 守护灵体会保护他的安全,它是全自动式触发,没有任何死角。 这是神秘,也是神奇猫咪。 白榆还是成了它的坐骑。 有了这道神秘,他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二阶境界的限制,抵达了旁人看不懂的程度。 不过,神秘不是谁都能认得出来的。 白榆活动手腕:“你的先手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的回合了。” 炽烈的凤凰内息点燃,灵泉上蓦然覆盖上一层红霞。 凤凰的虚影骄傲的展示着它的姿态,一如此时白榆的昂扬气魄。 堪堪抵达浅镜池的观战人群开始骚动。 “我的天老爷。” “二阶……巅峰?” 不足三周已达二阶巅峰,这升级速度…… 慕遥夕瞳孔巨震:“他才是英灵血脉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看人真准 浅镜池中,白榆白衣如雪。 一身实力已攀至二阶巅峰。 要说震惊,认识他的人才是最为震惊的。 四个月前,白榆还只是白色天赋,几乎终身不可能踏入超凡的普通十七岁高中生。 四个月后,他已经是蓬莱十年最强新生,二阶巅峰超凡。 当他修为境界展露的那一刻,没有谁会怀疑他能否坐实这个称号。 刚刚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抵达了二阶巅峰的超凡者,不说是前无古人,至少也能列入历代前十。 不单单是一向活泼的孔文沉默了。 华漓和阮青雪都感受到了压力。 即便是早有心理预计的苏若离也还是发出一声轻叹以表这实力晋升的速度堪称惊世骇俗。 “他的境界为什么提升的这么快。”慕遥夕看向苏若离,寻求一个回答。 “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苏若离轻声回答。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提升的。”陶如酥亦不知情,几人同吃同住,根本没见到白榆有什么东xz着捏着。 “是丹药吗?”秦雪澡忽然问。 “如果是丹药,或许有可能。”慕遥夕喃喃道:“可丹药的提升必然会带来不小的副作用,他不应该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是。”苏若离十分肯定:“他闭关的时候,根本没带一枚丹药。” 因为东西都是苏若离负责收拾的,白榆也说过这一次闭关不需要借助丹药。 “这就更加恐怖了吧。”华漓不敢高声语:“在没有任何丹药之力的辅助下,他的升级仍然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轻松。” “他的二阶巅峰底蕴十足,不是假的,看不出半点虚浮。”慕遥夕咬着嘴唇:“我也想闭关了。” 身为英灵血脉,居然在升级速度上被白榆甩开了这么多,眼看着他都快三阶了,自己才二阶中期,实在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一战应该没什么悬念了吧。”孔文说:“等级都压制了。” “未必。”这次开口的是苏若离,她轻声说:“看那位武曲星的表情,似乎仍然有把握在。” “他当然有把握。”慕遥夕哼了声:“刚刚那一招‘水龙吟’是流觞君的招式,他已经拜师了圣人,难怪实力长进这么快。” “流觞君,是谁?”华漓都没听过,证明这是个冷门的名字。 “流觞曲水不羡仙。”慕遥夕回道:“流觞曲水这对夫妻,共为十强。” …… “二阶巅峰……”姜阳舔了舔嘴唇,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让我惊艳,这么多年来,和我同龄者,你是最厉害的一个。” 白榆活动着手腕:“在我认识的同龄人里,伱却不是最厉害的。” 姜阳笑了笑:“我不和英灵做比较,那算是好高骛远,不过对你来说,只能算是既定目标吧。” 少年摊开手掌,摆出一个庄重的起手式。 “接下来,我将全力以赴!请吧!” 白榆也抱拳:“请。” 瞬间,地面爆开一团水花。 姜阳和白榆的位置在刹那间发生了一次互换,同时,姜阳的身体前倾了三十度,一只手按在了水中。 刚刚的交锋只有一招,两人的速度几乎相差仿佛,但姜阳的身法比白榆慢了一拍,这导致他侧腹被白榆擦了一下。 仅仅是擦过也疼的如同肌肉抽筋。 意识到拼速度不是对手,武曲星打算将改了比拼项目,改为比拼蛮力。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冲刺。 白榆眯起眼睛,二阶巅峰提升的不单单是等级,更确切的说,提升的是精神力和灵魂力。 他以入微境界观测,清晰的看到在浅镜池中波动的水纹,那些流水就如同被踩在脚下推到脚后跟为止的地毯一样。 种种迹象都在证明姜阳在蓄力。 这种蓄力方式倒是白榆第一次见到,通常招式的蓄力和蓄势都是站着不动,可他能在行走中不断的积蓄力量,这应该是一种独特的技艺。 站在原地会有很大破绽,但在行走的过程中破绽就会减少,而且还在增加他的蓄势速度。 要打断么? 白榆想了一秒钟就抛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好整以暇的应对。 没有退让的必要。 同样是集中于一点,他也有对应的招式可以用。 先前的瞬间较量后,两人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放缓,意味着从速度改成了爆发力。 距离不足最后三米,姜阳猛地扬起双手,双掌印向前方,肉眼可见,手掌中扩散出了一朵盛放的花,美丽却又危险。 流觞君的所有招式名称都取自于词牌名,这一招名为‘飞花令’,威力上比起水龙吟稍逊一筹,但近战爆发上让人防不胜防。 眼前吹来充满狂暴的劲风。 白榆正面挥出一拳。 风雷在掌心怒吼。 浅镜池上落花飞叶,继而又咫尺风雷。 两股力量正面碰撞,是罕见的硬碰硬,只有对自身力量有绝对自信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迎击手段。 那么,结果呢? “……不分胜负?”陶如酥注意到两人都没有动。 “不对。”秦雪澡更加眼尖:“姜阳是动不了!” 武状元的身上流淌着风雷,咫尺风雷的爆发力集中于咫尺之间,除了爆发力外,还有极强的麻痹效果。 哪怕只有一两秒就能驱散这种麻痹感,但他的身体此时已经短暂失控,动弹不得。 白榆补上一记鞭腿,直接将姜阳扫出十米外,后者如同在水面打起的水漂,翻滚三四次后落入池水,稳住身形。 武曲星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喘息不止。 即便是用落叶身规避了一定伤害,也不能完全让伤害归零,他还是受了内伤,口中溢出一丝鲜红。 他不免有些颓唐,自己浑身解数都用了出来,居然连白榆的大招都逼不出来。 “还要继续么?” 白榆踏着灵泉走近了几步:“虽然我不介意,但你也不想输的太难看吧?” 说着,并拢手指,对着周边轻轻一挥。 灵泉翻滚,整个水面如同被刀刃切开般,像是浅镜池上被切出一道裂痕。 攻击距离超过了三十步。 姜阳看的头皮发麻,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经落败,倘若白榆刚刚动了杀意,他已经被这一招给斩了。 只是踢了一脚,不是他后继无力,而是没动杀心。 的确没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武曲星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我服输。” 周边观战者片刻沉默,旋即纷纷低语起来。 有人认同:“打了一场才清楚结果,果然如此,不出所料。” 有人惊叹:“这真的是新生吗?怎么看上去比高年级生还要猛啊。” 有人诧异:“论坛里说的都是真的?不会吧,我以为那是吹牛。” 有人质疑:“这才哪到哪啊,不会姜阳放水了吧?” 三言两语,议论纷纷。 可绝大部分的人都认同了这一战的结果,特别是姜阳自己都认输了,也相当于用自己武曲星的名声给白榆兜底。 他在似乎还有胜算的情况下选择了认输,只能证明他完全没有把握胜过白榆。 特别是在境界足够的人眼里,双方的差距早已拉开。 不是神通和技艺方面的差别,纯粹是战斗经验、修为境界和基本素质的碾压。 姜阳输了,但他输的很痛快,走出了浅镜池时留下一句话:“往后蓬莱新生不会还有人敢来找你麻烦了。” 目送武曲星离开。 陶如酥不高兴道:“这人明明输了,还一副‘给你面子’的臭屁表情。” “对姜阳来说,这一败虽然不丢脸,但也败掉了他积攒起来的口碑。”慕遥夕惋惜的不是人,而是口碑。 口碑建立起来很难,想要毁掉却很容易,说到底就是一种公信力……好比一个人已经赢了一辈子,所有人都乐意压他一直赢下去。 “我倒是认为他很聪明。”白榆伸了个懒腰:“现在不挑战我,以后怕是连挑战我的勇气都没有。” 这句王婆卖瓜,却意外的让众人一致的默认下来。 “说真的……你怎么提升的境界?”华漓忍不住凑近了问,下一句就暴露了本意:“能不能教我?求你了!” “闭关一般不可能快速提升境界,通常是突破或者巩固境界时用的方式,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奇的可不只华漓,还有其他人。 白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哦?”一群人都竖起耳朵。 “首先你们要先去下载一个手游,然后被泥头车撞个十次……” …… “挺让人意外的不是吗?” “虽然一早便预料到姜阳会落败,但没想到败的这么彻底。” 御灵社的一间办公室内,东方鸿收起了望远镜:“二阶巅峰啊……十七岁的二阶巅峰,他若是一年内不能踏入三阶,那才是没天理。” “诸葛青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北冥阙或许也感到了压力。” 一旁的侍女小芸跟着静默的冲泡着茶叶,旋即低声说:“少爷,北冥阙和那位任南北联手了,应该不会理会他的事吧?” “谁知道他的想法?”东方鸿摇头感叹:“我这辈子都搞不懂北冥阙的想法,跟谁合作不好,偏偏选了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任南北,还是说两年过去,任南北的斩草刀已经学会拐弯了?” 端起茶杯,吹了口白雾,东方鸿自言自语道:“若是白榆正式踏入三阶,会是很多人的威胁,他若是聪明,这时候起就该韬光养晦了,强如凰栖霞,一年也不过下山三个月。” 小芸问:“他会是少爷的阻碍。” 东方鸿失笑:“阻碍?我觉得不是。” “他的目标可是皓月,和少爷不是冲突的吗?”小芸低声说:“如今御灵学院不论如何都想要争夺下一个皓月封号,四大守望学府同样虎视眈眈,其中最有可能的五人名单中,少爷你是最为合适的。” “皓月之位,太多人盯着。”东方鸿不知真假的说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要……若不是被推到这个位置上,我也懒得去争什么,可惜啊……都是上一辈不够努力,把压力都给了我们这一代。” “东方家十年前丢了神武司的青龙堂,为龙剑泉所获。” “西门家不景气,但是能生,靠着联姻拉拢亲戚,有个外甥撑门面,还算过得去。” “北冥家因为嫡系出走而没落,不计后果强推了一位皓月,但北冥阙完全不受控制,选择了和任南北联手——彻底和十强之一的西陵王对上了。” “唯一只有南宫家还算过得去,至今掌握着神武司朱雀堂,更在丹士协会里有三个长老席位。” 胡乱点评了几句,东方鸿嗤笑一声:“可他们上一辈不努力,凭什么要我们这一辈拼命?让我去影世界收复失地尚可,争名夺利大可不必。” 小芸只当做没听见。 东方鸿继续说:“白榆此人和北冥家关系匪浅,也和慕遥夕有关联,将来必入神武司和京城,去搅个天翻地覆……我不想插手他的事,你可知为什么?” 小芸不解。 “他与我其实并无冲突的。”东方鸿看向窗外:“我这辈子最多摸一摸月亮,而他……或许会是下一位凰栖霞。”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龙乡之行 现在是白榆出关后第二天。 昨日和老同学聚会了一场。 学生论坛上也已经将白榆和姜阳的一战传播了出去。 现场有丹鼎学院的学生在场,顺带进行了录屏。 如今的蓬莱学院是新生老生都汇聚一堂,自然比之前的时间段还要热闹。 开学两周多时间,这是白榆出关后的第一战,对手是武曲星,赢了姜阳在老生眼里没什么含金量,但在新生这边已经算是奠定了地位。 大多人对这一战的前因后果没多少兴趣。 他们只是开始推测白榆下一战会选择谁作为对手,挑战风云榜中的第几名。 论坛上各种猜测都有。 可当事人的白榆,此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龙之乡。 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提前闭关刷级,时间到了,自然也该去一趟龙之乡。 龙佐佑已经提前回了龙之乡。 负责接应者是龙明诚。 白榆顺口一问,龙剑泉怎么不跟着一起。 龙明诚回答的是,龙剑泉还在闭关状态,之后等走水仪式正式开始,他自然会到场。 这一次前往龙之乡,一共有三人。 陶如酥、苏若离和他自己。 苏若离要前去调查敖玄月的失踪案详情,自然要跟着一起。 千尘社里的其他人就只能留在蓬莱学院里待着了,龙之乡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必须提前通报。 对于二十年前的霸者之乱,龙之乡至今都心有余悸,这个种群的平均寿命能达到三百岁以上,比普通人更在意传统,也更加守旧,更加不容易忘记过去的伤痛,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对于龙族来说,大概也就相当于两年前被人打了一顿抢了祖坟跑路了,绝对的记忆深刻。 一行四人到了码头位置。 白榆问陶如酥:“紧张不?” 陶如酥歪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第一次回娘家。” “还带了一夫一妻是吧?”陶如酥呸了一声。 “龙之乡是个好地方。”龙明诚笑着说:“你也有龙族血脉,其实龙之乡内对你的态度大多还是比较和善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当做另一个家。” 陶如酥目光平静的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之海:“我早就没有家了,龙之乡也不是我的家。” “既然是好地方,那我去了龙之乡,会有人喊我靓仔么?”白榆好奇的追问。 龙明诚被沉默了。 他心想,你这样只会被说这人好机车诶。 苏若离穿着一袭白裙,今天要出门,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九五……啊不对,像是一袭白裙的黑发版本的列克星敦太太的妹妹,明明是个少女,却已经有了足够成熟大方的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白榆的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苏若离长大了不止一点点。 十七岁的姑娘一眨眼就快变的蜜桃成熟时。 该说是身高呢,还是年龄呢,还是…… “咳咳咳!” 陶如酥微微张开嘴巴,咬着牙齿发出提醒声:“眼神收着点啊,在家里随便看你不看,出来才看,贱不贱呐。” 白榆忽然诗兴大发:“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苏若离也跟着念道:“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陶如酥一愣:“你们搁这儿打什么哑谜呢?” “一首现代诗罢了。”白榆在之前为了哄苏若离的时候,念出来过。 “这首诗是我最喜欢的,简单通俗易懂,也有意境。”苏姑娘满意的翘起唇角,她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的占有。 换成慕遥夕在这里,大概要嫉妒的咬手帕。 可陶如酥是个特立独行的林黛玉,葬的是霸王花,拔的是垂杨柳,对诗句没什么鉴赏能力。 她也实在打搅不了这对青梅竹马狗男女的眉目传情情比金坚坚如磐石。 便朝着另一人催促道:“接下来怎么去龙之乡?” “直接过去需要花费数日的时间,所以我们走一下近路。” 龙明诚拍了拍手掌,码头的水面之下泛起巨大的浪花,流水被排开,附近的船只随之晃动,不小的动静也吸引来了驻守在码头的地勤部成员。 最先露出水面的一头龙鳌,不算多么巨大,但也有足足普通游艇的大小。 在这头龙鳌的后方,是一个个造型别致的轿子,它看上去足足有五十多个平米,漂浮在水上,散发着水色流光。 龙明诚跳上龙鳌的后背:“这头龙鳌是龙之乡豢养的灵兽,由它引路,我们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抵达龙之乡。” “请上轿吧。” 陶如酥双手叉腰:“占老娘便宜是吧!” 龙族老实人挠头:“啊?” 白榆跳进了轿子里,转了一圈后坐下:“感觉还不错,还挺通透的。” “满意便好,各位坐稳,我们马上出发。” 龙明诚一拍手,龙鳌摆动四肢,钻入海中,瞬间光线变得暗沉起来,好在车厢内有照明用的光源。 苏若离立刻拉近距离,看向四周,微微皱眉:“我不太喜欢太黑太深的地方。” 陶如酥点点头:“我也是,我有深海恐惧症。” 白榆被两人夹在中间,大抵是有些燥热了,便喊道:“那个……” 龙明诚麻溜的打开抽屉:“零食饮料这里都有,不用客气,请自己动手。” 白榆摇头,然后提出要求。 “这里太闷了,能不能开个窗?” “……” 海底开窗,你没睡醒吧? 龙明诚的cpu差点被干烧。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短。 无聊之下,只能通过简单的娱乐活动开始打发时间。 “对三!” “要不起……” “三。” “要不起。” “糊了,国士无双!” “我的回合,抽卡!” “那我直接无懈可击加南蛮入侵!” 一通乱斗后。 陶如酥情绪激动的一抽卡,手里的纸张边缘过于锋利,划破了她的手指。 血液飞溅着,砸落在白榆的手背上。 苏若离按住她的手腕:“你出血了。” 陶如酥还没反应过来,奇怪道:“我没来亲戚啊。” 苏姑娘无语凝噎,拿出纸擦了擦她血流不止的大拇指。 白榆倒是沉默的没说话,因为…… 【神秘獠牙正在微微颤动】 在万剑山之后就没有了反应的神秘獠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它是感知到了什么? 白榆想了想,从口袋里一摸,从随身的物品空间里取出了这枚獠牙打算看个分明。 可就在它刚刚离开空间的瞬间,立刻迸发出一股强烈的魄力,试图挣脱白榆的手掌心。 他立刻将其死死攥住。 只是挡不住它释放出的强烈杀意。 獠牙在白榆的手掌心里硬生生撕出一道缺口,他即便想要将其丢回物品栏里也迟了一秒。 “当心!” 他身体腾空。 獠牙从手里挣脱开,空气里传来一声引爆,反震力使得白榆后退了好几步,被龙明诚双手撑住后背才稳住身体。 神秘獠牙笔直的飞向了陶如酥的眉心,杀意暴涨,分明是冲着要她的命去的。 此时陶如酥被神秘獠牙上的意彻底锁定,根本无从躲避。 千钧一发的刹那间,一只手掌抬起,青色水晶化作一道剑芒,点落在神秘獠牙的前端。 苏若离睁开的眼睛里如同青色水晶般倒映出万花筒的无穷花纹,屈指一弹,神秘獠牙上的意被击退。 一层青色水晶将它周围包裹一圈,束缚住了神秘獠牙上的疯狂杀意,它颤动了两下,不再动弹。 “这到底是什么。”陶如酥吓出一身冷汗,差点以为自己要死。 “抱歉,我的……”白榆道歉,他也没想到这獠牙这么疯。 此时龙明诚盯着刺入桌案里的獠牙,脱口而出:“……龙牙。”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龙剑泉:我愿意 “这毫无疑问,就是龙牙。” 龙明诚在仔细端详后更加确定:“可为什么你手里会有龙牙?” 白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捡的。” 龙明诚不愧为老实人,对此居然也接受了。 “一般只有龙族死去时,龙牙才会脱落。” “而且这足足一指多长的龙牙,至少是一名存活一百岁以上的龙族的遗留物,而且它必然掌握了化龙法。” 老实人一边检查一边嘀咕:“可它到底为什么要攻击陶如酥,我也搞不懂,应该和龙牙里残留的意志有关。” 白榆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神秘獠牙只有过两次的激烈反应。 第一次是对雾切刀上残留的霸道意志;这一次则是对着陶如酥……特别是在她流血的时候。 结合这两点来考虑。 应该都和‘霸者’相关。 如果雾切刀上残留的意是霸者的,那么陶如酥体内流淌的霸者血脉,也一样会成为唤醒神秘獠牙的钥匙。 “你似乎知道点什么。”龙明诚放下龙牙。 “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而且就算知道了理由,也没办法处理。”白榆无奈摊手。 这獠牙的主人和霸者必然存在很强烈的敌对关系,这里面的三星英灵完全不听从自己的召唤。 对此他也没什么办法,收获不了更多信息,便拿起神秘獠牙收回了物品栏里。 多亏了苏若离在这里,否则让圣遗物杀了陶如酥,白榆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陶如酥自己也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和白榆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默认后,她叹了口气,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不再说话。 好在距离行程也只剩下最后半小时。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后没多久,龙鳌连带着大轿便破水而出。 “我们到了。” 龙明诚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向海岸的方向。 “这里就是龙之乡。” 白榆看向龙之乡,心想能会是什么样的建筑物,大抵会是个乡下的景观吧。 可这一眼看过去,他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虽然知道龙族很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龙之乡依山傍水,高低错落,其建筑风格恢弘大气,有的直接依偎在山崖上,构成一整个巨大的宫廷式建筑物,风格自然是东方式的风格。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白榆缓缓念道:“好一个阿房宫。” “你不知道么?”龙明诚抱着手臂说:“当初的阿房宫就是龙族负责建造的,龙族自古以来就很擅长搞建筑的。” 白榆楞了一下:“真的假的……那你们没被历代皇帝抓去修陵墓?” “被抓了,不过龙族是困不住的。”龙明诚骄傲道:“聪明的匠人都会给自己留一条求生通道。” 陶如酥泼一盆冷水:“龙族这么厉害,怎么没见到你们去大夏内地承包工程?” 龙明诚苦笑:“龙族不会被皇帝所打败,能打败我们的只有时间。” 白榆问:“手艺失传了?” 龙明诚摇头:“毕竟都是祖宗的手艺,也传了上千年。” “是因为到了现代很多建筑技艺反而因为太古老跟不上时代,很快就被新型材料和更快捷的建构方式给淘汰了。” “最近一两百年已经没什么工程可以承包了,造奇观的手艺也只能打扮打扮自己老家。” 这理由实在过于真实了。 只有发展和进步才能淘汰掉落后的产能。 再好的手艺跟不上时代发展也不行啊。 白榆顿时笑容满面,再看这些奇观也只能感叹道:“奇观误国啊,大夏高层做得好,做得好啊。” 龙鳌靠岸边。 四人登上露台。 前方来迎接的有两名老者,背后跟着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 均是龙族。 其中一名老者是老熟人的二长老龙佐佑,而另一位则是…… 【危险等级:47】 嚯……亮等级了! 白榆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等级高低,这证明对方也看自己很不爽啊,没杀意但有敌意。 龙明诚立刻躬身行礼。 老人开口,声音平淡,却轻易磨平了岸边激荡的海潮:“老夫,龙之乡大长老,龙彷徨。” 白榆站在最前方,平淡的一抱拳:“您好您好……小子白榆,我爷爷是白破天,就是借了龙族青龙爪的那位。” 龙佐佑嘴角抽搐,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有必要强调一遍么? 你爷爷再厉害也没办法立刻飞过来保你周全吧。 在别人地盘还这么嚣张,不怕挨揍? 可白榆这幅态度并未让龙族大长老表情变化几分,老人反而是摸了摸胡须,头顶那显眼的危险等级消散了。 “你这张狂的性子,倒是和他很像。” 老人的目光掠过了白榆,径直看向陶如酥,神色稍稍变化。 “既然人都回来了,也不必如此的拘谨。” “你且走近些,让我看一看。” 陶如酥心想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这次自己又不是被捉回来绑回来,而是被请回来的,这根本意义上就不同。 不论里子给不给,面子都得给足。 她上前一步,准备迎接好狂风暴雨,踏前一步亦是锐气十足。 “大长老对晚辈有何指教?” 龙彷徨左手抚摸着胡须,右手上有一串佛珠,手指下意识扣动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陶如酥。 沉默良久,直至手里的佛珠被盘了一圈。 老人家开口道:“你可有改姓回敖的打算?” 龙佐佑态度沉稳。 后方四个年轻人却脸色一变,包括龙明诚也是如此。 龙之乡里的姓氏只有四种,敖、龙、平、元……龙姓为最多,平、元均为外姓通婚;敖则是只有龙皇血脉才配。 一旦改姓就意味着陶如酥被认同作为龙皇血脉的身份,往后说出去也是个龙族公主。 不过大夏早已没了所谓的皇室,自然也没了什么公主,龙族公主约等于是村长女儿。 但这都无所谓,重要的在于陶如酥若是改姓了,就可以继承敖沐雪留在龙之乡的家产,死后也可以入宗族祖坟。 对于极其看重传统的龙族,死归龙冢尤为重要,外姓人都是没资格埋进去的。 “我没有改姓的想法。”陶如酥拒绝了,并且毫不犹豫。 龙明诚欲言又止。 龙彷徨抬起手:“罢了,强求不来。” 他转身道:“只要你配合完成走水之仪,其他便随你喜欢。” 言罢,大长老先一步离开,化作一道龙影破空而去。 白榆望着龙影消散,满脸费解:“他来干嘛的,特意来装个逼就跑么?” 龙佐佑骂道:“臭小子,别没大没小的!大长老比我都大五十多!” 白榆猛地紧张起来。 龙佐佑难得看到这小子也会紧张,结果下一句话就让二长老扯断了一根胡须。 白榆小心翼翼的算了算:“这么说,若是我活不过一百岁,他岂不是还能活着去我坟头蹦迪?” 二长老把两只手放到了后背位置压住……我忍。 他知道不能给这小子开口的机会,不然话题肯定会歪。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四人是龙之乡里俊杰。” “敖家姐妹也要一同负责这次的走水仪式。” “她们会负责给你们引路和照顾你们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 两名样貌十分接近的女子走来,俨然是一对双胞胎。 “我是姐姐敖霜。”短发的姑娘提裙。 “我是妹妹敖雪。”长发的姑娘有样学样。 年龄一大一小,都是敖姓,不过应该不是嫡系而是旁系。 二长老继续介绍:“这两人是负责你们这一次安全的人选,分别是……” “不需要。”白榆听都不听直接拒绝:“你为什么觉得我们需要人保护?” 龙佐佑面无表情:“就凭你这张嘴。” 白榆还是拒绝:“怕是不太行,这两位保镖还没到四阶吧。” 龙佐佑一脸烦躁:“那你想怎么样?” 白榆立刻推销自家青梅:“陶如酥这边有若离看着,她是英灵血脉,你应该放心吧,哪怕是四阶都可以一战。” 龙佐佑点头,然后瞥了眼白榆——你呢? 白榆继续说:“我又不是当事人,应该没事。” 龙佐佑冷笑不已:“你莫不是认为龙之乡是个度假村,你这陌生面孔在这里,连出门买一张卫生纸都找不到地方。” 白榆嘿嘿一笑:“如果非要给我整个保镖也不是不行。” “去把龙剑泉叫来就行。” “不是皓月级别的保镖,我用着不舒心啊。” 二长老一时气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龙明诚也哭笑不得。 龙剑泉堂堂皓月,他什么身份,怎么会给你当保镖。 陶如酥如今的确是龙之乡的贵客,你们也算是贵客带来的客人,可龙剑泉自己也是龙族的宝贝疙瘩啊。 如今龙族里连一位五阶都没有,龙剑泉是当今皓月,天资出众,或许有机会重现龙族辉煌。 往后两百年荣光都压在他身上,岂能给人当保镖? 白榆也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提出的这个不可能被满足的要求。 以龙剑泉那心高气傲的性格,断然不可能答应。 现场卡顿了几秒。 龙明诚拿出信息终端,发了个消息:“我先问问。” 龙佐佑骂道:“有什么好问的,竖子,你给我消停点!” 白榆吹着口哨,心想如果被你们保镖盯住了,我还怎么调查? 当然还是一个人出行更好,自己这么多秘密可不能暴露。 然后意外的来了。 龙明诚说:“他答应了。” “我就说吧,他不可能……”白榆猛地回头:“你说啥子?” “他答应了。”老实人重复了一遍。 “他是不是有病?”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绝无可能的失踪案 进入龙之乡,第一件事就是落脚放行李。 三人的住宿地点都在一栋大宅子里。 “这栋宅子以前是敖家的祖宅,只有嫡系血脉才能进得来,一般我们都是不让靠近的,这里后来交给了长老会代为管理,不过这么久过去,这里也从来没住过人了,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敖沐雪阿姨呢。” 双胞胎里的妹妹敖雪声音清脆的说。 姐姐敖霜则是礼貌和客气的多:“我们之前提前打扫过了客房,你们住在这里就行了,放心,这里没人敢来打扰。” “麻烦了。” “不必客气,来者是客。”敖霜拉着妹妹去准备招待用的茶水。 白榆随意选了一间客房。 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住所,并没有什么可详细说的。 走出了房间,苏若离对着白榆轻轻摇头:“没有监视。” 陶如酥也检查了一遍说:“我也没发现,看来他们的确不敢在祖宅里动手脚。” “危险还是存在的,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白榆竖起手指提醒。 来到客厅位置,龙明诚、敖霜、敖雪三人都没入座。 “你们接下来要不要去哪里走一走?”龙明诚提议道:“龙之乡里有不少景观都很好看,最有名的还是这里的一座百龙壁,足足有五百年历史的文物,中间被毁坏了一次,经过一百多年才修好。” “在此之前,还是谈一谈正事吧。”白榆打了个响指:“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什么是走水仪式。” “这个啊。”龙明诚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 “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龙明诚无奈:“只有龙皇血脉才能主持走水仪式,我又是个男人,自然和我无关。” 几人都看向敖霜敖雪姐妹,她们应该知道。 “要说起走水仪式,就要说起走水……” 敖霜倒茶的手很稳,她缓缓道:“龙死魂归大海的过程,名为走水。” “所谓走水仪式,便是让近一百年中死去的龙族的魂魄,可以重回大海里获得平静。” 白榆奇怪道:“人死了,灵魂不是重归轮回么?” “龙族比较特殊一些,在龙之乡里的游魂都需要这种特殊仪式来送回大海,重返轮回。”敖霜顿了顿:“具体理由我也不清楚,但这种仪式已经传承上千年的时间,举行不下于十次。” “上一次的走水仪式,失败了是吗?”陶如酥抿了口茶后问。 “是失败了。”敖雪拿起一块饼干咬上一口:“上一次姐姐也参加过,不过我是第一次。” “失败的理由……”苏若离一句话切入关键点:“是因为敖玄月的失踪么?” “直观原因是因为玄月的消失,不过龙之乡的族人们认为是因为没有按照仪式来才导致的这个结果。”敖霜轻叹道:“他们都认为只有真正的龙皇嫡系血脉才能完成走水仪式,若非如此就一定失败。” “可以入选世界奇妙物语了。”白榆锐评道:“敖玄月失踪,居然没人调查其中的原因?而是归结于仪式失败,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么?” “并不是没人调查,而是调查不出结果。”敖霜作为当事人之一,她亲身经历过当初的那件事:“至今为止我也想不透,玄月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苏若离拿出了纸笔:“可以详细的说一说么?麻烦你了。” 敖霜犹豫了一下,开始说起三年前的失踪案。 …… 走水仪式,作为龙之乡的百年一次的大事,向来备受重视。 它举行的地点,位于龙之乡里的一处名为‘龙渊’的地方。 此地是一处巨大的地裂深渊,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过。 龙渊之上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平台,在这里建造了用来举行走水仪式的场所。 三年前。 敖玄月说自己能够听到先祖的呼唤,并且说出了古老的龙语,从而被认定为可以举行走水仪式的人选。 与之相搭配的,还有敖霜和另一位敖系旁支的女子。 三名女子的分工各不相同。 按照仪式的规矩,敖霜和另一位女子负责前两道门。 负责走水仪式的龙皇血脉在龙渊最深处负责接引先祖们的灵魂。 抚平它们的怨恨和执念,消去他们的不平和激愤,使得灵魂归于平静。 经过三天的洗礼后,这位龙皇血脉会带着先祖的灵魂穿过龙渊,将承载着他们灵魂的龙渊之水倾入大海。 届时龙渊之中的水便会退去。 这个仪式其实并不复杂。 只是需要很多的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必不可少的人选。 若是不能倾听到先祖灵魂的回响,那就不能引导灵魂归于平静,所谓的洗礼也就成了无稽之谈,这也是为什么必须由嫡系来完成的原因。 因为血脉相连,只有龙皇嫡系可以听得到。 敖玄月并非嫡系,但她说自己能听得到,而且也的确展示出了证据,所以才被选择了举行走水仪式的对象。 但在三天的仪式结束后,敖玄月却失踪在了龙渊里。 导致了仪式失败。 龙渊内的失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龙渊的出入口只有一条,甚至不能让两人并肩而行。 这也已经提到过了,没有任何其他出入的道路。 即便是这条入口,也在仪式期间被严格的把守着。 其次,哪怕悄悄的混入了龙渊内部,要抵达敖玄月所在的仪式内殿,也必须通过其他两位参加仪式的巫女看守的大门。 最后,敖玄月所在的内殿往下便是深达百丈的龙渊,它完全是悬空而建,所以想要从周边绕过去没有任何可能。 …… “所以,敖玄月可能是失足落下去摔死的?”陶如酥提出了可能性。 “这也是不可能的。”敖霜摇头:“内殿大门从外部锁死,她根本出不来。” 白榆问:“锁死了,出不来?” “是的。” “钥匙归谁保管?” “是我和另一位参加仪式的巫女各自保管一半。”敖霜回答:“必须组合起来才能打开内殿,而且这种钥匙无法仿制,它的材料非常特殊。” “听上去她的确不可能是出门散步时摔死的。”陶如酥还是不死心:“但这是失踪,你们搜查过龙渊底层么?” “龙渊内外都已经仔仔细细的搜查过了,根本没有找到尸体。”敖雪吹了口气:“她就像是烟雾一样,嗖的就消失了。” “即便是龙渊,但如果有飞行能力的话,未必不能通过。”苏若离猜测。 “敖玄月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踏虚而行。” “如果是其他人帮忙呢?” “除非能直接破开空间把人带走,可破碎虚空这种动静,也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龙明诚也表示道:“不是说没有可能,而是这可能性微乎其微,若真是有人具有穿梭空间的实力,这次的失踪也更加无从推断了。” “如果有绳梯什么的……”陶如酥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带不进去的。”敖霜说:“在三日的仪式里,除了送饭的人之外,根本没人能出入。” “送饭的人?”白榆立刻追问:“这一点可以细说!” 敖霜想了想:“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只是单纯负责送饭而已。” “哪怕只是送饭进去,也需要经历好几道门槛。” “第一道是龙渊外面的守卫,会确认人选,然后检查饭盒和内部食材。” “第二道就是我们了,必须见到我们,他才能拿到钥匙去打开内殿的门。” “等用餐结束,要把内殿大门锁上,然后返回将钥匙归还,之后才能原路离开。” 听到这里,众人都能想的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要把一个大活人运出来是绝无可能的。 敖霜解释的尽可能详细,但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又说:“不过我可能说的有些纰漏,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具体过程,或者了解更加详细的情况,可以具体去问一问当年的另一位巫女,和负责送餐的人。” 苏若离问:“分别是谁?” 敖霜回答:“敖清涟,还有……” 她看向白榆:“龙剑泉。”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魔踪 “抱歉,清涟她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见客。” 在白榆和苏若离、陶如酥一行几人抵达了敖清涟的家门口时,却被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拒之门外。 男人姓平,这位平先生也是龙族,不过是外姓,显然也是移居到龙之乡来的,应该不超过两代人。 他和敖清涟已经成婚两年有余。 这也是这一届参加走水仪式的人选换了的缘故。 必须是纯洁无瑕的女子才能举行仪式。 童男童女自古以来就是祭祀仪式上的主要组成部分,和鸡血猪头差不多。 “只是问几个问题,应该没那么要紧吧?若真的是大病,应该提前治疗啊。” 龙明诚开口劝说,他作为龙之乡里少有的年轻俊杰,而且人缘也一向不错。 他主动替外面人说话,这让平先生坚持的表情变得略有些迟疑。 但他思索后还是搪塞道:“已经寻了医生前来看过,说是没有大碍,只需要休息。” 敖雪这时问:“上个月我才遇到的清涟姐,她那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到底是什么病啊?” 平先生态度陡然强硬:“抱歉了各位,这是我家里的事。” 这表情显然是有什么猫腻,明摆着不让见当事人。 苏若离微微蹙眉。 陶如酥忍不住了:“不开门是吧,明诚!去把龙佐佑喊过来,我不信长老会都叫不开你这个门!” 换成其他人,这时候大概已经有所不满了,但龙明诚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实人,不说话的默认下来。 平先生表情更是变化,不过仍然要执意关门。 此时,白榆悠闲的再加上一把火。 “面色苍白,手脚无力,眼袋下垂,体虚出汗……如果你真的找医生来看过,怕是现在就该被送去医院了。” “直白点说,你有病啊。” 平先生皱眉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白榆瞥了眼龙明诚,双手一抄口袋:“你们龙之乡的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这件事交给你们决定——要不要救他一命。” 龙明诚犹豫了不足一秒,问:“你有把握?” 白榆竖起一根手指。 龙明诚皱眉:“一成也太低了。” 白榆摇头:“我的意思是,老天知道。” 龙明诚忽然有些怀念龙剑泉,他觉得自己根本跟不上白榆的思维速度,可眼前事态紧急也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得罪了,平先生。” 靠自己本事考上的蓬莱学院,三年生的龙明诚也是正儿八经的三阶中期,风云榜前五十。 如果不是他这老实人的性格经常被欺之以方,可能还能再提一提排名。 下定决心后,就当场啪的一下,把门撞开,给平先生摁住了。 平先生也是个二阶,但面对三阶的压制实在没什么办法,而且反抗的非常虚弱。 实际上手摸一摸后,龙明诚脸色一变:“你怎么这么虚弱?” 二阶超凡者的体魄理应逐渐成长为极限,和三阶超凡在体魄上的差距并不大。 网络上有强人说自己适应了9mm子弹后慢慢提升到12mm,将来甚至能肉身扛穿甲弹,或许他就是个二阶的炼体者。 龙族也是肉体强悍的种族,所以寿命比较长,但此时平先生虚的如同本子里的黄花大闺女,被摁住后就动弹不得。 苏若离也按住了平先生的脖子检查了一下:“被木头说中了,他的气血极度虚弱。” 陶如酥小声问:“这是殚精竭虑了?” 敖雪脱口而出:“清涟姐姐有这么厉害吗?这不得一天十次?” “就算一天十次也不至于会这样。”白榆说:“即便是普通的二阶超凡也早已有着常人数倍以上的浑厚气血,稍微加一点补药就能做到轻松连发,更何况是龙族,区区活血生精何足道哉,都说只有累死的牛,但可有累死的龙?龙来耕地,绝对能把地掀上天。” 他侃侃而谈,显然对此颇有研究。 陶如酥眼神古怪,又一次让话题跑偏:“你怎么这么熟练?” 白榆噎住。 这还能怎么解释? 是个男人都会在意自己能不能做到连发以及能做到几连发的问题。 面对几人的奇怪眼神,他强行扭转话题:“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被其他方式夺走了气血。” 龙明诚扯开平先生的衣袖,找到了一根刺入手臂里的针筒,此时还在臂弯里插着。 “看来是主动放血了。”白榆一目了然。 “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明诚严肃的问。 平先生低着头不回答。 苏若离此时已经拔出了楚腰剑,软剑的剑身在半空迅速凝为一条直线,覆盖上一层青芒,朝着房间内部走去。 穿过两道虚掩的房门,一道人影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白榆拉住试图靠近的苏若离的手掌:“别过去……” 此时他的礼装正在生效,下意识掩住口鼻:“好浓郁的魔气。” 【专属礼装·除魔卫道】 【二星礼装卡(可升级)】 【除魔卫道,人间正气,行走世间,所过之处,便是人间清明】 【效果之一:装备礼装卡后,获得正气加持,对一切恶属性的敌人攻击伤害增加,增加精神抗性,可抵御妖魔邪祟的惑心之言】 【效果之二:你对魔气的感知大大增加了,隐藏的魔也能被看破,看破的最大等级差距不超过十级】 【传说度:4→5】 【备注:大丈夫行于正道,无愧于心,我敬芸芸苍生,天地自然敬我】 十级等级差距之内,隐藏的魔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白榆和魔打的交道可不算少,在南陵市里被种魔恶心的不轻,秦雪澡也一度葬身于在种魔的手里。 大夏为了对抗妖魔鬼怪相关的案件,专门成立了阎罗司。 苏若离听到是‘魔’后便问:“怎么办?” 白榆看了几眼,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现在还尚未变化,目前来看,应该是这位平先生通过喂养气血的方式压制了她彻底魔化的进度,但这种方式饮鸩止渴,她的胃口越来越大,迟早会因为对血肉的渴望而醒来。” “事实上,她丈夫也快被他吃骨髓枯了。” “哎,二八佳人体似酥啊,妻子虽好但不要贪杯。” 调侃几句冲散一下凝重的气氛后,他说出自己的判断:“我觉得,需要联系一下专业的。” “阎罗司吗?”陶如酥犹豫:“可这里是龙之乡,他们会同意人进来吗?” “也有更直白的方式。”白榆手里绽放出正气清光:“直接杀了也可以一了百了!” “不可!”平先生大喊。 龙明诚也摇头:“我也认为不妥……敖清涟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突然间感染了魔气,这必然不正常。” “或许吧,我猜想她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主动沉睡试图抵抗魔气感染。”白榆走到了床边,举起楚腰剑劈向床铺。 嗖——! 剑刃破空,敖雪吓的抱住姐姐不敢去看。 不过白榆这一剑劈空了,只是斩了床铺而已,躺在床上的敖清涟一动不动,证明并非伪装。 白榆转身把楚腰剑丢给苏若离,淡淡道:“看来她是真的不打算醒来了,找个人去通知一下长老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走出房子。 陶如酥感叹道:“出师不利啊,才来就碰到这种事。” “不一定。”白榆走到了自动贩卖机边上塞进去一张纸币,按下按钮。 陶如酥也不客气的白嫖了一罐饮料:“怎么说?” “时间太巧了。”苏若离不需要不客气,因为白榆主动递过来一瓶给她,她喝了一口热可可,低声说:“又是走水仪式的节点上,又是敖清涟。” “三年前的失踪案和魔有关?”陶如酥连忙问。 “不敢确定,既然有魔气,必有高阶魔。”白榆喝了一口汽水,眼神逐渐严肃起来:“龙之乡也不大,但经历二十年前后已经衰落了,内部自治还能自洽,但要防御内忧外患倒是有些勉强,我们要自保就不能指望他们。” “怎么说?”陶如酥不明白。 “龙之乡里四阶以上会加入长老会,三阶以上则为中坚……二十年前死了一大批长老和中坚,短短二十年还不足以让下一代成长起来,龙族寿命长,三阶以上都是靠百年以上的时间,靠着功夫深硬生生磨上去的。”白榆说出自己的判断:“这一路走来,我没看到一个三阶。” “更麻烦的在于,在我一路走来,我也没察觉到魔气。” “隐藏再好的魔,也不可能毫无痕迹,要么初来乍到,要么超出了我的感应范围之外。” 他捏住罐子,缓声道:“恐怕是四阶以上的高等魔。” 白榆的等级是二阶巅峰三十级,十级之内均可感应,四十级以下的魔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所以这头魔至少是四十一级。 已经是四阶以上,三人联手都很难有把握。 若是这头魔和三年前的敖玄月失踪案有关,那情况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我们听你的。”陶如酥并非没有主见,她只是更加相信白榆的判断:“若是实在危险,现在离开也可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若离要坚持到底:“木头既然这么说,一定会有办法。” “嗯……不着急。”白榆说:“我去趟厕所。” 来到厕所,关上门,他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藏在通讯录里最下方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几声忙音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喂……” “是我。” “……是你。”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七年不见了,开口就是这句?” “算数吗?” “给个时间、地点,我定然抵达。”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能娶个外国老婆吗 白榆在第二天得到了长老会的通知。 走水仪式定在三天之后。 不会更改。 和他预料的完全相同。 他们可以等,但如果仪式被迫中断这种事连续发生两次,对龙族内部都会产生很大的动摇。 好不容易在连续妥协后找回了龙皇嫡系血脉的陶如酥,允许犯下大罪的霸者的女儿进入龙之乡。 在长老会看来已经足够忍辱负重,所以他们也显然不会允许仪式中断这种事连续发生两次。 为了严格执行仪式,甚至开始实行宵禁。 超过八点后不准出门,长老会也安排了年轻一辈在龙之乡内进行巡逻。 只不过白榆原本也不打算在晚上出门,夜晚是魔活动最多的时间。 甚至为了保证安全,苏若离和陶如酥和他也必须睡在一间房里,在中间垂下帘子作为隔绝。 等龙剑泉回来了,白榆就要搬出去和他住一块。 这么一想还挺别扭的。 吃早饭的时候,龙明诚说敖清涟已经被送往蓬莱学院接受治疗,只要没魔化,及时救治应该来得及。 好在龙族不缺钱,花点代价应该能请到丹鼎学院的副院长出手。 但这件事被瞒住了,并未对内进行公开,为避免人心惶惶。 高阶魔藏在龙之乡内部这种事,任谁听到都会感到不安。 白天的龙之乡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白榆要在这里再等三天时间。 他个人的行动不受限制,这也是长老会给予的特权。 他可以继续调查敖玄月的失踪案。 在之后的时间里,连续接触了数人,并且当面问询,包括当初镇守龙渊的护卫,但并未得到有效信息。 他倒是很想进去龙渊里看一看,但为了进行仪式准备,此时已经被封闭了起来,必须等到仪式结束后才能进去看一看。 于是仅仅半天的走访后,白榆便逐渐感到了这次失踪案的棘手。 因为整体的信息链都很完整,怎么看都是凭空消失。 虽然龙渊内部不算是完全密室,但它有足足三道门槛。 在没有神秘力量干涉之前,一个大活人绝无可能在这么多重的监视中走出来。 至于这几人是否会联手串通? 可能性很低。 护卫是随机抽取出来的,两名巫女也是仪式开始前一周定下的。 哪怕能够买通吧,也无法解释其动机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演出失踪而失踪? 两人一时间也想不通。 苏若离对着笔记本分析了很久都没有得出结论,列举了许多可能性都被推翻。 白榆说是要去散散心,便带上有些钻牛角尖的苏若离去参观一下龙之乡里的奇观‘云龙天宫’。 说是天宫,实际上就是傍山而建的一整个巨大的建筑物,它的走廊环绕在山壁上,如同一条龙,连续跨过三座大山,建筑最高处位于云山之顶。 它光是建造就花费了一百五十年,往后扩建修缮用了七百年,可惜这么宏大的奇观却不能成为旅游景点……哎,想想都肉疼。 普通人要爬上来就如同爬泰山一样起码要三四个小时,两人却只用了不到九十分钟便抵达了山顶,甚至没流汗。 苏若离陪着白榆登高望远,来到天宫顶端,眺望远处云海也不由得眼睛为之一亮。 白榆凭栏眺望。 “我刚刚看了碑石上说过,蓬莱以东便是东荒海,这座云龙天宫如神龙盘踞蓬莱,翘首眺望东方。” “在上古时期,站在这里就能望见金乌和那颗扶桑神树。” “可惜,自从大海被死潮隔绝后,荒海上再无神异景象。” “海的另一端换成了一块看不见却又触手可及的新大陆。” “而从这边看向东南方向,大约不到一千里便是扶桑岛国。” 他举起双手迎着海风呢喃:“真没想到,大夏之外的世界,已经如此之近。” 苏若离按着随风摇摆的长发,眸子凝望远方:“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白榆笑着说:“想啊,你不想吗?” 苏若离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考虑过这些事……我啊,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英灵血脉有时候会梦到前世。” “我知道她不是我,但……我不能不是。” 她摊开手掌心,一朵青莲绽放在指尖:“这是她的力量,她的记忆,她的人生,可那宏大的、悲哀的、难过的、壮烈的、可笑的都已经成为历史,它的痕迹在这片世界上都寻找不到,只有我在这里。” “我们终将归于轮回,我们也终将消失于时间漫漫之间。” “你问我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觉得或许是不太想的。” “因为啊……” “我已经触碰过外面的世界了。” 苏若离没有感怀伤秋的婉约惆怅,只是平静的诉说着,她或许早在梦里见多识广,因而对很多事都看得开也放得下。 白榆想了想,突然生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猖狂的想法,贴在她耳畔问:“那你能允许我在罗马和扶桑各娶一个老婆吗?” 渣男的直球发言。 简直屑到极点。 还是当面问的。 强如苏小姐,也还是cpu差点被干烧。 衣炔飘飘宛若登仙的苏小姐被打入凡尘,凶巴巴的白了一眼少年:“你敢!” 白榆双手合掌:“求求你了!你不是见多识广吗?” 苏若离气的踩了一脚:“这是两回事啊!” 白榆吃痛却没缩脚,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看,你不也还是放不下吗?” 他按住女孩的肩膀:“若是你真的放得开,你就不会来到龙之乡了,说到底你也还是不甘心。” 苏若离呆了呆,低垂下眸子,额头贴着他的下巴:“嗯……我或许没自己所想的那么好,也或许比想象的还要贪心一些,我想见到姐姐……我很想她。” 白榆承诺:“你会见到她的,我保证。” 苏若离忽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腰间软肉:“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刚刚的放肆。” “我只是开玩笑。”白榆立刻辩解。 “多少真心话都是通过玩笑在试探——你甚至说了扶桑和罗马,为什么不是天竺和隆冬?难道已经有目标了!” 我日,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何等精准! 白榆不善诡辩,只能喊道:“那是什么!” 幼稚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在苏若离一回头,有道人影真的从云顶天宫的那面百龙壁后走了出来。 一碰面,气氛便紧张了几分。 白榆靠在栏杆上,看着走出来的青年,唏嘘感叹:“你来的真不凑巧啊。” “不是正凑巧么?拿我做挡箭牌。” 龙剑泉一如既往的器宇轩昂,不愧皓月之名。 虽然输给了凰栖霞,但众所周知,输给凰栖霞不仅不丢人,反而越输越涨声望。 皓月中‘妙僧’曾经三度落败于凰栖霞之手,偏偏越输越有人气,第三战更是硬生生‘输’成了皓月。 白榆没从龙剑泉头顶看出危险等级,便想要试探一下对方此时的境界高低。 “距离一代宗师还有一线之遥。”龙剑泉负手走到百龙壁前:“闭关没什么收获,你也不必再问。” 是一线之遥,而非一线之隔。 白榆说:“那我就放心了。” “才怪!” “你不成一代宗师,怕是保镖都不太够格。” 龙剑泉淡淡道:“我已经是四阶,保护你绰绰有余。” “真的?”白榆呵呵道:“我不信。”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惧怕?”龙剑泉追问:“高阶魔?” “接下来我正要去查。”白榆手指敲打栏杆。 龙剑泉淡淡一哂:“三年前的事,没谁能查明白。” “我听说,敖玄月的失踪是你负责送的饭?”白榆开门见山:“给说说呗。” “……” “不能说?”白榆来了兴趣:“为什么不能说?” “我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龙剑泉摆明了不主动不积极不配合的态度:“你是客人,我不会对你动手或者干涉,但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我亦没有义务回答你。” ……不配合还答应做保镖。 ……你是来找茬的吧? 苏若离柳眉一蹙,青丝发梢染起一缕青光。 白榆安抚住苏若离,他太懂龙剑泉这种人的说话方式了,便替他补充了一句:“除非?”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姐弟 “你还想和凰栖霞打一场?” 白榆虚着眼睛:“我寻思你是抖m吧?” 龙剑泉平淡的反问:“什么是抖艾姆?” 白榆双手一摊:“就是黄盖。” 龙剑泉:“?” “公瑾,请用力鞭挞我吧——!”白榆故意换上了戏腔。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愿打愿挨。”龙剑泉看向云顶前的一片云海:“凰栖霞是个宝库,谁能和她交手一次,都能收获无穷。” 白榆吐槽道:“但她一动手,几乎非死即伤。” “身为超凡者,谁会怕受伤?”龙剑泉说:“你帮不帮?” “你以为我和凰栖霞很熟?”白榆嘴角抽了抽:“我是根本帮不了一点点。” 龙剑泉冷冷道:“她和你不熟,会千里迢迢跑到蓬莱见你一面?” “还给你带了伴手礼?” “还挡在了你面前,替你出头?” 白榆辩解道:“我说是她见义勇为,你信吗?” 为什么总有人误会他和凰栖霞之间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天啦撸,我们两人明明只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好吗? 龙剑泉:“呵呵。” 我信你个鬼。 白榆翻了个白眼:“不信随你,反正我没有任何心虚的地方……是不是你们说了也不算。” 龙剑泉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若是你的实力能追到三阶以上,或许真能威胁到我和北冥阙。” 白榆问:“是警告,还是提醒?” 龙剑泉不作回答,而是继续说:“你若是能让这一次的走水仪式正常执行,龙族欠你一个人情,我也不会对你出手——北冥阙同样心高气傲,自然也不会,但其他的皓月就不一定了。” “你若是境界停在二阶,新生名头加身,除了我之外,很少会有人以大欺小;可若你到了三阶,一切情况都会变化。” “届时你面临的将会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不单单是风云榜上高手,还有四大守望学府的精英。” “无数人会盯着你进行狙击。” 这一番话听上去和上面没有联系,不过在座皆是聪明人。 “因为凰栖霞?”苏若离抱着手臂,发丝上的青色没有褪去,而是攀升过了三分之一的发丝长度。 龙剑泉继续说:“因为骄阳之位将会空出来。” “之前她的境界高低无人知晓,但这一次替你出头暴露了她的境界至少也是四阶后期,或许是四阶巅峰。” “没人会怀疑凰栖霞会在三年内踏入五阶。” “不管你如何解释,在旁人眼里,你和凰栖霞的关系一衣带水。” “她曾经一度在大夏的天骄中具有统治般的地位,这也意味着,你有同样的威胁。” “没人希望你能触及骄阳的宝座,所以你必然会遭遇阻击——不论如何也要让你先败上一场。” “骄阳意味着不败,一旦落败任意一场,都和骄阳之位无缘。” “而这个范围,在整个五阶之下都是有效的。” 说到这里,龙剑泉故作停顿。 “该说你的运气也的确不好……北冥阙和任南北联合后,已经成为了难以跨越的大山,你若要成为骄阳,势必要跨过他的阻拦。” “任南北是北冥阙的护道人,并不会直接对你出手,但你若是没有一名合格的护道人,必然挡不住这两人的联手。” 白榆听完这些话后,微微挑眉:“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凰栖霞的强大,是因为她没有弱点。”龙剑泉淡淡道:“可你不一样,你的弱点太多了。” 白榆挑眉:“你最好别想说的是什么断舍离。” 龙剑泉转身绕过百龙壁,从云顶上一跃而下。 “哇,他真的叫人窝火啊。”白榆气的拍打栏杆。 他完全没听懂。 只不过,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因为这些话是说给苏若离听的。 在龙剑泉离开前,他看向的是苏若离。 对白榆来说,要继承凰栖霞的位置是很难的,必将被无数人盯着。 凰栖霞没有那么多的弱点,可白榆有; 而要弥补这些弱点,只有护道人才能做得到。 苏若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她尽量快速提升实力和境界。 只是……龙剑泉到底为什么要特意对自己说这些话? 两人之间根本不认识,也谈不上有过任何交流。 她想不透。 …… 山道中,龙剑泉独自行走在楼梯上,驻足回望百龙壁。 “苏若即,虽然已经没机会还清你的人情,但这两人的安危,我自会照顾的。” “若是一早就知道和千尘社有关,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他拿出一张随身的照片,那是一张属于千尘社众人的合影。 一共六个人,社长洛千尘在最中央,后方抱着她的是苏若即,左边靠着她比划剪刀手的是敖玄月。 手指轻轻摸了摸画面中那名巧笑嫣兮的龙角少女的脸颊。 “若是你还在这里,我也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换成过去的你来做这件事,定然不会这般不爽利。” 龙剑泉自言自语:“可惜你们都已不在……” 他的一双暗金色眸子中的寂寥一闪而逝:“只剩下我了……” 声音渐渐酷烈:“只剩下我了!” …… 结束了散心。 白榆和苏若离等人回了休憩地。 也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的龙明诚。 “查出了什么?” “没。” “的确没那么容易,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我是不着急。”白榆翘起二郎腿:“说起来,敖玄月的父母呢?我们打听了一上午都没找到。” “这个,他们是……”龙明诚似乎想要说话,但他这人一旦说谎就容易咬舌头,性格过于老实。 敖霜接替道:“他们搬出去了。” “真的?”白榆故意对着龙明诚追问。 “真,真……”龙明诚结结巴巴。 “你又欺负明诚哥!”敖雪不高兴的说。 “他脸皮太薄,得练一练,否则出门容易吃亏。”白榆不以为耻道:“哪有说谎就开始结巴的老实人,简直是比龙都少见的稀有物种。” 龙明诚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鄙人不擅长说谎……你刚刚的提问,我们也无法作答,事关龙之乡的秘密。” “真不能说?”白榆试探。 “真不能说。龙明诚咬牙。 “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个声音从外面响起,龙剑泉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水汽。 “剑泉哥。”敖霜和敖雪都站了起来。 龙剑泉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平淡道:“既然请人来龙之乡做客,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营生。” 龙明诚苦笑:“可这件事……事关龙之乡的……需要长老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龙剑泉一副天最大我老二的态度:“你们不说,我来说。” 龙明诚一脸的生无可恋。 白榆忍不住乐出声了。 龙剑泉这莽夫性格,有时候还挺讨喜的。 “你们看到的只是龙之乡的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龙剑泉用脚踩了踩地面。 “地下?” “不,是内海。” “海里?” “龙族可以生活在海中,因为龙之乡的绝大部分收入来源都在海中,不论是海中珍珠,还是海中培养的灵植,都是大夏独一份的稀缺品,这是龙之乡的命脉,自然也不会告诉外人,即便告诉了你们,你们也无法进入位于内海的龙乡。” “我懂了。”白榆一拍手,明白了所有:“这么说,敖玄月的家里人都住在海底?” 龙剑泉继续说明:“龙之乡里的住民,平均十年一次更替,也有一些住户一直留在海中不上来,他们已经不适应陆地的生活了。” 苏若离道:“意思是说,我们无法问询他们相关的信息了?” “即便问了也问不出结果,敖玄月的家里人已经超过五十年没来到地表了。”龙剑泉淡淡道:“他们没有参加上一次的走水仪式。” “这么说,海底和地表几乎没什么交流?” “我不是说了么?十年一度。” “6的。” 白榆对龙族的认知更深了一层,这些人算是长生种,自然存在各式各样的情况,他们的时间观和普通人差距巨大。 譬如会发生这种对话。 曾经有一对龙族女孩和人类男孩。 龙族女孩:你在干什么? 人类男孩:在和我喜欢的人聊天。 龙族女孩:哦,那你继续和她聊吧。 一百年后。 龙族女孩:不对! 一百年前后才开窍,属实是难顶。 固然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但龙族对时间上的感官的确很离谱。 十年不上岸啊,怎么想的……不怕给自己泡发了?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这部分的确没有什么探求的必要性,大概率问了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 “啊,我听说这一次敖玄月的父母会来参加的。”敖雪忽然抬起手说。 龙剑泉豁然起身:“你说什么?” 敖雪缩了缩脖子,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我,我也只是听说。” 龙明诚急忙道:“我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毕竟这一次走水仪式,大家都挺看重的……会有一些人从海底返回参与这一次的仪式,其中就包括了敖玄月的父母,他们虽然知道了敖玄月的失踪一事,这次也是特意来看看。” 白榆奇怪道:“敖玄月的爹妈上来,你激动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啊?”龙明诚恍然。 龙剑泉正要坐回去,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就要伸出手捂住龙明诚的嘴,但还是慢了一步。 “玄月和剑泉是姐弟啊。”老实人挠头。 白榆明显呆了一下:“这不对吧?这明显一个姓敖,一个姓龙。” 龙剑泉很不想解释的冷漠道:“我妈改嫁过。” 白榆:“…………” 他正欲张口。 “闭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这张破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好话!” 白榆别过头小声嘀咕:“这么了解我,你是不是铁暗恋啊!” “住口!无耻小贼!”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捡你们几个祖宗回去 夜晚了。 龙之乡开始宵禁。 两种人不能外出。 没事人不能外出。 有事人也不能外出。 陶如酥还在房间里背诵和熟悉仪式的流程,暂时出不来,看上去这一套流程颇为繁杂。 而且她自从回了龙之乡后也变得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虽然到不了神神叨叨的那一步,但偶尔会突然呆住。 龙明诚知道后,问了一下长老会。 龙佐佑闻言大喜,直言道这是好事。 白榆说还没老年就先痴呆了会是好事? 龙佐佑骂道:臭小子你懂什么,这是她听到了先祖们灵魂的声音,明显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比起敖玄月那不知真假的情况,陶如酥体内的血脉则是货真价实。 她听得到就意味着拥有举行走水仪式的资格。 只是她的个人状态还是有些让人感到担忧。 她变得越来越迷离。 从早上醒来后,就没开口说话,神智状态可以用一句简略的‘阿巴阿巴阿巴’来形容……可她仍然能正常的干饭喝水。 不过这样的状态还能否继续执行走水仪式都不好说。 龙彷徨亲自来了一趟,说问题不大,她只需要进入龙渊里就能恢复清醒,是真是假也不清楚。 大长老也看出了白榆不相信,便说如果不相信到时候可以让他去送饭,亲眼一看后自然清楚。 白榆也没办法,只好按这个办法先来。 他也清楚,龙皇血脉对陶如酥的重要性,她知道有风险,但为了力量,付出一些代价也未尝不可。 风浪越大鱼越贵。 不冒着翻船的危险,如何能做到八艘跳? 嗯?好像这比喻有些不太对? …… 房间里,龙剑泉今晚得和白榆睡一间。 一张床,一张沙发。 白榆目前打不过龙剑泉,只能含恨的睡沙发。 他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的放在了桌案上,引起了龙剑泉的注意。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认识?” “那是五长老家里的茶杯,那是十三婶子家里的玉如意痒痒挠,这个是娘舅姥姥的一对金牙?”龙剑泉奇怪:“你是从什么地方把这玩意淘回来的?” 白榆双手一抄:“山人自有妙计。” 龙剑泉说:“这些都算是有些年份的古董,不少都是传了三四代人的东西,你这是打算卖出去投机倒把么?” 龙族三四代人,起码也有一两百年历史了。 “什么时代了还投机倒把罪呢。”白榆拿起一个玉如意:“而且我也只正规途径以物易物得来的。” 他都是用丹药和定颜液换来的。 换来的这些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废物,一共八件物品。 其中两件是奇物;其他六件都算是一种遗物。 一边去调查线索,一边去打家劫舍……啊呸,淘宝。 龙之乡祖上也是阔过的,必然也有相当多的厉害人物,他们的遗物只要能传下来,就能被白榆自带的‘遗物感应器’给检测到。 白榆溜达了一圈,眼前就是全部收获了,随便摸了一下,顿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遗物:核桃】 【一星英灵:痹毒龙】 【状态:残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81次】 …… 【遗物:篦子】 【一星英灵:惨爪龙】 【状态:残影】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85次】 …… 【奇物:青蚨】 【效果:给它吃一枚铜钱,它就会增殖出一枚铜钱】 【备注:也算是物质守恒】 …… 【奇物:龙珠】 【效果:能吸收日精月华,闪烁夺目】 【备注:照不到日月光就绝对不会亮】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榆勃然大怒:“还以为捡到宝了,没想到是捡到鬼了!” 他应该好好检查一下的,结果一提要买,对方就藏着根本不让碰,好一番讨价还价才给卖回来。 结果就这就这? 有什么用啊! 这两件奇物,就算捐赠给管理局,人家都会一脸嫌弃的丢进办公桌里当玩具的。 至于英灵…… 获得各种龙,五个一星残影级,只有一个二星级的‘斩龙’还算过得去,但也只是残影级。 “居然连一头古龙都没有。”白榆放下了遗物,感叹道:“不是说祖上阔过么?” 龙剑泉淡淡道:“真正的先祖用过的兵器、古董品岂会放在你看得见的位置?” “你若是真是对此感兴趣,之后可以对长老会提出申请,去参观一下龙之乡的历史馆。” 白榆躺在沙发上:“我对博物馆不感兴趣,隔着玻璃窗,不让上手盘,那有什么意思?” “你若是需要,让你选择一两件古董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再贵重,也远远比不上你祖父一借不还的青龙爪贵重。” “我只是把玩把玩,就是上手摸一摸,带不带走无所谓的。” 白榆一摊手。 本编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想要顺走你们一两个修为高深强而有力的祖宗去当打手罢了。 反正留在祖坟里也是浪费,不如跟着我更有前途,也算是让你们光宗耀祖了。 龙剑泉横眉冷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 白榆:“?” 你怎么和苏若离一样,直觉都这么准? 白榆吐槽道:“你是女人吗,直觉这么准?” 龙剑泉淡淡道:“把灯关掉,睡觉。” 白榆打了个响指,一只猫猫探出爪子,关掉了灯。 十分钟后。 “你睡了?” “……” “真睡了?” “……” “太好了,那我可以溜出去了。” “你敢。” “这不是没睡么?” “我只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龙剑泉掌心闪过雷光:“或许你需要一点物理的助眠方式。” 白榆翻了个身:“最近一百年,龙之乡里出没出过什么高手?” 龙剑泉没想到会是这个话题,他回答:“看在看你的眼里高手是什么层次了,五阶以上……没有。” “一只都没有?” “有过一次。” “上一次出现五阶是什么时候?” “五百年前,龙皇……也是陶如酥等敖式血脉的祖先。” “啊?五百?” “龙皇寿元可达千年,却在不周墟一战中战死,往后三百年,再无龙族能踏入五阶。”龙剑泉娓娓道:“对龙族来说,踏入五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渡劫化真龙。” 白榆:“真龙……” “对任何存在,五阶都是极难的,否则二十年前霸者为何非要取走一块龙皇脊骨?如白破天那般惊才绝艳,只用了不到二十年就直达五阶者……千年以降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哪怕是骄阳,也未必一定能踏入五阶,更遑论差上不止一筹的皓月。” “你不是说凰栖霞……” “凰栖霞是特殊的,除了她之外的两位骄阳,任南北被圣道禁锢五十年,第三位阴劫缠身……都注定备受磨难,即便是北冥阙也……”龙剑泉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生硬的转回原本话题:“所以龙族没有五阶,否则何须借路蓬莱。” 白榆有些想入非非的搓手:“能不能让我摸一摸龙皇的奖杯……啊不对,是他的大腿骨吗?” 这龙皇起码是个四星级英灵吧! “你想得美。”龙剑泉冷冷道:“自从二十年前后,祖地早已被严加看管起来。” 白榆退而求次道:“那有机会化龙的那批呢?历代的天骄总该有吧?” “有,但我不记得了。”龙剑泉冷漠道:“谁会去管几百年前的旧人?你除了你爷爷之外,知道你太爷爷祖爷爷的名字么?” 白榆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你驳倒我了。” “睡觉!” “但你总该记得一个吧?” “这是你今天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龙剑泉已经逐渐失去说话的兴趣,全靠着苏若即的那份人情在撑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硬要说的话……的确有一个。” “一百多年前。” “龙族有一位天纵奇才,他也是两百年前的皓月,可惜后来不知所踪。” “他叫龙不平。”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遇事不决 “我没睡着么?” 白榆坐起身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入睡了,但是很奇怪,所有的感官都十分清晰。 可就在坐起身的那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 首先,自己不是在沙发上醒来的,他所在的位置和他自己休息的位置根本对不上。 另一方面,他看向自己的双手,陡然发觉自己穿着一身西装,但不是命运编者的那一套西装,而是上辈子上班穿的制服。 他低头再一看自己的鞋子,同时卷起袖子,确认一下自己的臂膀……果然还留有当年接种疫苗留下的一块疤痕。 而这些都是少年白榆或者命运编者所没有的,这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白榆自己的痕迹。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好端端的,不可能直接穿越时空回到地球吧? 他有些不明白,记忆还停留在上一刻睡着的时候。 此时空气里弥漫着清晨的雾气,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四周,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哪里,只知道应该在一处颇为宽阔的巷子里。 这时背后也传来一个声音。 “唔……” “谁?”白榆正要警惕的回过头,可就在他转身的前一刻,一只手抵住了他的后脖颈。 “别回头!”一个过分年轻的低沉嗓音响起:“不然我会直接扣下你的眼珠子。” “你是……”白榆提问。 后面的人没有作答,只是脖子上的冷意让他不敢回头。 白榆一百斤骨头里九十九斤都是反骨,他早就想要跳出去一个回头望月,可惜做不到……这具身体做不到。 上辈子的他只是个普通人,当然做不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各种超凡技艺似乎也失效了,他想不起来该怎么用,也感受不到体内流动的真气和内息,有种奇妙的提笔忘词的感觉。 就这么僵持了十分钟的时间,白榆快受不了了:“要杀要剐,你好歹给句话……” 他一咬牙回过头,发现抵住自己脖子的不是人,而是一根草叉。 原本说话的人早已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白榆拿起草叉,忍不住抬起手捂着脸,真的是有被自己蠢到。 他走出巷口,此时白雾仍然没有散去,他稀里糊涂的来到了一处广场位置,然后很快就确定了自己是在哪里。 “龙之乡……” 还是龙之乡。 因为广场上的建筑没有变化,证明了这里还是龙之乡。 既然地点没有太大落差,那么自己就没有回到地球。 环境没变化,但自己变了……这又是为什么? 有问题的,是我自己? 正思索时,侧面走来一名中年人,手里提着茶壶晃悠着。 “早上好。”中年人主动打了个招呼。 白榆也对这个中年人有印象,就是卖给自己‘不照光就绝对不会亮’的龙珠的中年人,点头道:“龙五叔,早上好。”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然后感到不对劲了,回过头挠头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来着?怎么看着有点眼生啊?” 白榆意识到自己的样貌变化了,便回道:“我是白榆啊,就是昨天跟你买古董的那个……” 他胡诌道:“哎呀,就是突然一夜之间发育了起来,男人嘛,总会突然长成糟老爷们的。” 龙五叔捶了捶后腰:“昨天没人跟我来买古董啊。” 白榆说:“那枚龙珠不是你家的?” 龙五叔从怀里拿出这枚龙珠:“是这枚?” “对对,就是这……嗯?”白榆嘴里说着对,但意识到情况不对。 自己昨天明明买走了,可为什么现在它还在龙五叔的手里? 偷回来的? 不可能啊,哪有把东西偷回来还当着买主面炫耀的? 此时白榆注意到了龙五叔眼神里闪烁起了怀疑的目光,连忙打了哈哈:“啊哈哈,我可能是搞错人了,不好意思啊……我这才睡醒,牙都没刷呢。” “你是外地的吧。”龙五叔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白榆忽然大惊失色:“那是什么!” 龙五叔一个回头看向白榆指向的方向,什么都没看到。 再一回头,白榆已经溜了。 白雾里响起了气急败坏的声音:“抓住那个卑鄙的外乡人!” 白榆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客人,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卑鄙的外乡人了? 这儿又不是热情好客的亚楠。 他只能快速跑,趁着白雾还在。 连续躲过三波人后,白榆找到了敖家嫡系的住所,正打算翻墙进去,结果刚刚翻过墙头就看到了一名姑娘穿着睡衣走出来。 “陶如酥?快帮帮我……”白榆见到熟人后立刻喊道。 “啊——!” 姑娘捂着胸口发出了尖叫声,那声音极具穿透性,甚至有些伤到了白榆的耳膜。 他直接从围墙上掉了下去,脑瓜子嗡嗡的。 白榆甩了甩脑袋,好几秒后也没回过神来。 这时一只手从后方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拖向角落里。 只听到大门被一只手推开,还穿着睡衣但提起扫帚的姑娘已经冲出了大门,左右环视,目光凶狠,头顶一双龙角和因愤怒而露出獠牙闪闪发亮。 “该死的色狼,连本姑娘都敢偷窥,让我抓住后非要打断你的三条腿!” 没能抓住色狼,这位暴脾气的姑娘狠狠的摔门而回。 十几米外的角落里,白榆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下意识往后一靠。 然后就被一脚踢了出来。 “能不能温柔点啊!”白榆捂着后腰。 “不能!”龙剑泉从垃圾桶之间站起来,他看了看左右,淡淡道:“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避开了人多眼杂的地区,换到了相对偏僻的地方,这里有几间空房。 “就这么擅闯民房……” “你刚刚没闯么?” “我以为没人。” “这里也没人。” 龙剑泉对这间房子的构造明显很熟悉,径直的推门而入。 白榆入座后,摸了摸疼痛的后背。 龙剑泉直接提问:“你怎么变的这幅模样?被一群普通村民追的鸡飞狗跳。” 白榆握了握拳头:“我也不清楚,但醒过来后,我就已经失去了力量。” 失去力量……这么说不准确,实际上是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两世为人的真相。 他打量着给人感觉不太一样的龙剑泉:“你倒是看上去不受影响。” 龙剑泉说:“我也一样,无法发挥全部力量……实力明显退化了不少。” “这里还是龙之乡么?”白榆问。 “是。”龙剑泉很肯定。 “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好像不认识我了?”白榆费解,自己昨天明明强势在村民面前刷脸过,昨天还乐乐呵呵和和气气的,怎么过了一晚上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还真是亚楠啊? 龙剑泉思忖道:“你把之前遇到的事给我说一说。” 白榆简单快速的解释了一遍,也就在这份梳理中,他也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说起来,刚刚那名姑娘,看上去和陶如酥很像的,但仔细一看,也不是她。” “和她如此相似,还能住在敖家祖宅里,难道是……” 龙剑泉点头:“敖沐雪,陶如酥的生母。” “你们龙族保质期有这么长吗?生完孩子都这么靓丽。”白榆跑题似的发问。 “龙族如果驻颜有道,两百岁也可以靓丽如旧,但敖沐雪不可能是刚刚那种性格。”龙剑泉十分笃定道:“她也不可能出现在龙之乡里,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白榆沉思片刻,竖起一个手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后,最后的可能哪怕再不可思议也是答案。” “看来我们。” “回到了二十年前。”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解释不通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 “就像阳光穿破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说归说,怎么还唱起来了?”龙剑泉打断:“你给我正经点。” “我是在很正经的分析,我们睡了一觉就直接回到二十年前了。”白榆摊手:“够不够正经?” 龙剑泉用‘你在逗我’的眼神回应,但他还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你的说法不正经,但结论我想没错。” 白榆说:“想要验证这一点也不难,找个路人问个日期就行。” 龙剑泉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回到了二十年前?时空穿越之事,几乎很少发生,只有一部分的影世界是以历史为基准的,难道……” 白榆摇头:“不可能是影世界,否则没理由只有我们两个掉进来。” 影世界固然不可能。 但这里也并不是副本。 否则我将以命运编者形态出击。 他之前就尝试唤出英灵编年史的界面,但是毫无反应,自己在这里真的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因此可以认定大概率和英灵编年史无关,不是程序bug导致的结果。 也因为经常性进行时间穿梭,白榆对它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不至于和龙剑泉一样疑神疑鬼。 “比起推断,不如直接找寻原因,如果真的是时空穿梭,那为什么偏偏是二十年前?”白榆循循善诱道:“别忘了,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霸者之乱。”龙剑泉顿了顿:“二十年前,我才刚刚出生不久,对这件事没有过亲身经历。” “所以这就很有趣,如果是三年前的走水仪式和敖玄月失踪案,我尚且可以理解是某个高阶魔搞的鬼,但偏偏是二十年前啊。”白榆手指敲着桌案:“这倒是有点意思。” “你是有了想法?” “有。” “最好别是什么冒险的想法,你在这里连一阶超凡都不是,未必有自保的能力。”龙剑泉看向自己的手掌:“我自己也一样。” “看出来,你似乎是小了一号。”白榆斜眼道:“好像是变年轻了,脸蛋跟刚剥壳的鸡蛋似得,用的什么化妆品。” 龙剑泉盯着白榆:“你倒是变老了。” “谁让我心理年龄比较成熟呢。”白榆心情极好,当了几个月十七岁的小兔崽子,自然也会怀念社畜版的自己,可以倚老卖老。 龙剑泉思索道:“这么说来,是按照心理年龄来决定的……可若是如此,你为什么没有保留实力?” “谁知道呢。”白榆看向门外:“我们对这里仍然一无所知,有必要去寻求一些场外援助。” “场外援助?” “既然是二十年前的事,我们有提前预知的优势,当然要发挥出来。”白榆清了清嗓子:“现在提问,二十年前在龙之乡的人分别有谁?” “霸者镇十方……” “还有呢?” “……白破天!” 白榆点头:“镇十方尽量别去直接接触,但白破天是可以接触的,他虽是十凶,但至少是个正经人。” 龙剑泉起身道:“可你确定他会认你这个孙子?” 白榆翻了白眼:“你以为我很喜欢认爷爷?” “你有几成把握?” “总得试试看,毕竟现在我们也只能充分试错了。”白榆望着已经散去的清晨雾气:“总得找到出去的办法,我不是很情愿跟你锁在一起二十年,你也应该一样吧?” …… 一栋客居的四合院中。 “白先生,你的伤势已经没有问题了。” “多谢了,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不必客气,若不是你斩杀了那头海中的兽王,怕是我们迟早也会遇到风险。” “我只是掉进海里,碰巧被它一路追杀而已,倒是在近海区域出现两头以上的兽王,算是相当少见的事,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 “我们会注意的。” “这是你们的事,我养好伤自然会走,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如果白先生不介意,这一次的婚礼仪式你可以来参加一趟,有好几对新人一起举办婚礼,会很热闹的。” “善。” 门后走出一名穿着白衣的高瘦医生,提着药箱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白榆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此时门内响起话音。 “外面两个小家伙,想进来就进来吧,不过我这儿可没什么糖可以给你们吃。” 白榆和龙剑泉对视一眼,后者缓慢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白破天已经是四阶后期的高手,不是书圣,但也是一代宗师。 两人即便是巅峰期,加起来也不够他一只手打,被感知到也是预料之中。 “打扰了。” 白榆推门而入。 …… 这是白榆第二次见到白破天。 和二十年后那位慈祥而锋芒内敛的魁梧老头不同,此时的白破天还不到五十岁,四十多岁处于壮年期。 尚未被时光所打磨过的帅老头此时还不是老头,而是一名身材魁梧、目光锐利的中年人。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头精神奕奕咆哮山林的猛虎。 即便他此时受了伤,身上打着绷带,空气里弥散着药香味,也仍然给人一种不可战胜不可欺辱的锋锐感。 论实力和境界,无疑都是二十年后的白破天更厉害。 但二十年前的白破天,比起二十年后的他更有强者的姿态与雍容。可以说是春秋鼎盛,精力体魄都是壮年期。 最重要的,在于他还没有经历儿子失踪、儿媳被带走、孙子被废天赋的这些糟心事,尚未被苦难磨砺棱角,自然有几分锐不可当的气势。 在白榆打量白破天的当下,对方也在看他。 龙剑泉反而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白榆正打好了腹稿。 白破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怪事,我可不记得自己有私生子。” 祖孙三代外表上当然有颇高的相似度,以他的目力也能轻易看出来。 “我姓白……白榆。”白榆简练至极的自我介绍:“至于我具体是谁,这并不重要,相信您已经有了判断。” 白破天盘膝而坐,不动声色亦不置可否。 “继续说。” “我只是来说一个故事的。” 白榆胸有成竹的问:“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么?” 白破天倒了一杯茶,推到了白榆面前:“在这杯茶凉透之前,我不会把你赶出去。” 他着实被引发了一些好奇心。 不论是如此相似的面孔,熟悉的感觉,还是这两人的来历。 白榆侃侃而谈:“我要说的,是关于两位十凶的往事。” 龙剑泉意识到白榆要做什么了。 他打算直接把后面发生的事,全部剧透给白破天。 可如果两人真的是来到了二十年前,这样大规模的剧透,大概率会导致原本的历史发展直接乱套。 霸者之乱关乎到整个龙之乡的历史进程,如果被提前制止,那就没人能猜到未来的历史走向了。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 连现在状况都搞不懂,他就敢这么做,简直是胆子大的没边儿了。 一旦密码输入错误,他们都可能直接被时间的力量抹去痕迹。 就在白榆用一首歌的时间讲完了这个故事。 白破天的表情也从若有所思变得沉默起来。 空气变得沉默,所有人等着他的开口。 “这么说,你们是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或者干脆是从未来过来的?”白破天微微一挑眉:“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白榆端起茶吹了吹热气,然后抿了一口:“重点不在于理由,也不在于过程,而在于您信不信。” 白破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夫不信。” 交涉失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龙不平 “看来你和你爷爷关系不算很好。” 龙剑泉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你要不要试试现在回去见一见你的家里人,看看他们什么反应?”白榆反唇相讥。 “白破天听不进去,下一步该怎么做?” “重点不在于他听不听得进去,而在于他听过了我说的故事。” “怎么说?”龙剑泉费解。 白榆呵呵道:“你虽然修为不错,但智商上还是差了点。” 不等龙剑泉发飙,他便继续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脑袋里一定不要想到苹果’,你会如何?” 龙剑泉微微一怔,他恍然后思忖道:“原来你是想要给他留下一个既定的印象,即便现在不相信,但随着时间发展,他终会发觉异常。” “这就是预防针的效果,有了总比没有好。” 白榆叹道:“可惜不能提前和敖沐雪打个招呼,我想她现在大概率是不会相信的。” “镇十方在这里待了两年之久,比起你我这种突然出现的可疑人员,要可信得多。” 龙剑泉深知龙之乡的情况,评价起来丝毫不客气:“龙族生来更情愿相信同族,排斥异族…即便没有发生霸者之乱,也相当排外,这很大程度是源自于龙族的自卑和自傲。” “他们自傲于龙族血脉和更长的寿命;但也自卑于落后于时代的生产生活能力,比起外面日新月异的技术,龙族掌握的传统优势已经很少很少,更重要的是自龙皇陨落后,龙族已经失去了安全感,只能偏安一隅。” “你对自己的老家评价倒是中肯的很。”白榆在这一点和龙剑泉达成了一致:“果然年轻人天生就是左翼激进派,而不是右翼保守派……看自家守旧纨绔的老东西不爽,想让宗族老顽固爆金币的念头都是一致的。” 龙剑泉淡淡道:“我可没这么激进。” “那你是觉得激进派不够激进的保守派?” 龙剑泉缓缓念道:“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白榆竖起大拇哥:“你这为龙族崛起而读书的志向,我是认可的。” “但是现在有个小小的问题。” “咱们被你老家的人包围了,怎么破?” 环顾四周,一群龙族已经将两人堵在了巷子里。 想来也是,毕竟龙之乡里就这么大地儿,一旦暴露行踪,很快就会被抓到。 这里不是二十年后的龙之乡,没有经历霸者之乱的龙之乡内,长老会足足有九个四阶,三阶更是多达三四十人。 这就是老东西们的底蕴。 龙剑泉咋舌:“看来我们是被白破天给卖了……我走的可是小路。” “别说这些没用的。” “先投降。”龙剑泉举起双手。 白榆无可奈何的行法国军礼:“然后呢?” …… “进去吧!” 白榆屁股上挨了一脚,被揣进了牢里。 龙之乡里也有牢狱,这里也有维持当地治安的单位,不过和守夜人不一样,属于地方自治。 白榆就这么被关进了拘留室里。 偏偏拘留室里环境还挺不错的。 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办法自行逃脱,龙族完全看不起他,都没给他上镣铐。 简直是一种无言的侮辱! 白榆气的跳起来怒踹栏杆,然后坐了回去。 “你这就发泄够了?” “是脚麻了。” “……” “笑什么,你踢你也麻!” “龙族哪怕是不修行的人,只要血脉觉醒就能成为一阶超凡,也就是说,你这副孱弱的躯壳,哪怕只是碰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对方都能把你摁在地上,给你送回来,再加上龙之乡四面环海,你也游不出去。”龙剑泉侃侃而谈:“看不起你是很正常的。” “谁问你这个了!” “白破天故意泄露的行踪,为的就是让我们进来蹲着。”龙剑泉淡淡道:“你还不明白么?他是想要看看结果是否和我们说的一样。” 白榆坐了下来,躺在床铺上:“今日好像就是大婚之日,所以今晚就是霸者之乱发生的夜晚。” “是,所以我不明白你在急躁什么,留在这里,反而会更安全一些。”龙剑泉敲了敲墙壁:“这栋建筑物位置比较偏僻,而且防御力也很强。” 白榆郁闷道:“发生这么一件大事,你难道不想近距离去吃个瓜?” 龙剑泉:“?” 白榆继续说:“两位十凶的成年期互殴诶,多新鲜呐!” 龙剑泉翻了个身:“我还是得抓紧时间睡一觉……说不定睡着了就能回去了。” 他背对着白榆,无声表达着‘不想被你蠢到’的无语。 白榆也没事可做了。 他突然发现被关起来反而是一件好事,反正什么事都干不了,甚至连思考都可以变得很悠闲。 之前躺在家里,也是随手一点打开英灵编年史,然后上线打怪,刷副本,提升英灵羁绊。 睁开眼要么看书学习,要么做家务,要么炼丹……总之是一刻停不下来。 此时没了这些外界的纷纷扰扰,反而变得心如止水的宁静了许多。 浮生偷得半日闲……古人所说的或许便是如今的感觉吧。 的确是‘偷’来的半日闲暇。 他闭上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有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阳台上的慵懒猫儿般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带薪拉屎的上班时间,每天中午都有机会睡这么一觉。 假期时候更是如此,一觉睡醒自然醒,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zzz……” 些许的呼吸声和轻微的鼾声响起。 龙剑泉回过头,错愕的望着隔壁床铺……诶不是,你怎么还真睡着了?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的? 龙剑泉自己说说而已,他还在暗暗分析着之后怎么办,结果白榆直接遁入梦境去找周公,这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对方神经是怎么长的。 不过这样年纪轻轻就知天命的性格,的确让人羡慕。 不是谁都能在这种神经紧绷的条件下睡着的,自己就完全做不到。 叹了口气,龙剑泉继续开始回忆。 …… “醒醒,快醒醒!” “再不醒我就要伤害你了!” “你抽卡必保底,你副本零掉落!” 一阵摇晃和碎碎念中,龙剑泉忽然的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后,目光对上了白榆:“你,我……” “你什么我?” “我睡着了?” “那是,睡得老香了。”白榆平铺直叙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龙剑泉抹了一把嘴角,的确有些许湿润,他根本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旋即很快意识到,并不是口水,而是咸咸的味道……是眼泪。 他擦了擦眼角……自己流泪了,可为什么? 白榆说:“我不清楚你是梦到了什么,但现在已经天黑了,我们必须……” 他刚刚说完,忽然间一阵剧烈的轰鸣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声传遍四周。 即便是拘留所内也迎来了一次震荡,上方的天窗玻璃开裂,固定在水泥中的钢铁栅栏也开始扭曲变形,一道刺眼的裂缝浮现在墙壁上。 龙剑泉预感到了什么,两人抬起头,只看到一抹流光划破天空,交手的余波震荡了大半个龙之乡。 扭曲的栅栏已经无人看守,他一脚将牢门踢开,两人一前一后的冲出拘留所,看到的是正在燃烧着的龙之乡。 天空上,有两个四阶正在交锋。 “镇十方,你可真是好算计!我说海中为何会有兽王前来,果然都是你在暗中设的局!” “白破天,你不是龙之乡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取你的青龙爪,我拿我的龙皇骨!” “好一个‘你的’‘我的’……强取豪夺也说的这般好听,可惜这不符合我白破天的道!” “我话已说尽,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便不死不休了!挡我者,死!!” 两名四阶已经开始动手,整个龙之乡在一代宗师的力量下摇摇欲坠。 白榆扶着晃动不止的墙壁,皱眉道:“怎么就一个,龙族其他人去哪了?” 龙剑泉言简意赅:“是海兽潮。” “镇十方引了海兽去攻击海底龙乡?”白榆恍然:“调虎离山。” “这一战还是不可避免。”龙剑泉甩袖道:“看来我们还是没能改变历史。” 白榆顿了顿后说:“这里恐怕并不是历史。” “什么意思?” “之后再说。”白榆快速道:“我们现在应该先去一处地方。” “哪里?” “祠堂!” 龙之乡的祠堂,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件爆发之处。 龙皇的遗骨就沉睡在这里,而青龙爪等物品也是供奉于此。 只不过它此时已经被战斗的余波给破坏的面目全非,大片的墙壁倒塌,祠堂的主体也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看上去像是一间风雨飘摇的破庙般摇摇欲坠。 一道人影跪在这里,是穿着一袭嫁衣的敖沐雪。 对她来说,不久前还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大婚之日。 大喜变大悲。 令人不胜唏嘘。 可白榆要找的并不是她。 绕过失魂落魄的敖沐雪,白榆径直的踏入祠堂深处,原本放置于此的长命灯或是先祖牌位都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一道巨大伤疤般的窗口直通祠堂最深处。 即龙族尸体长眠的坟墓。 但在这座坟墓中,最为显眼的却并非是那块通体宛若青玉的龙皇骨骼,而是一名枯骨般坐于坟茔之间的老者。 “他是?”龙剑泉确认自己对这名老人未曾谋面过。 “我们是被他留住了……这里是他的梦境。” 白榆说:“他是龙族的守墓人,也是龙之乡的太上长老,不过他的名字你应该更熟悉。” “他叫龙不平。”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梦中梦 时间退回到白榆躺在拘留室中睡着的时候。 他不过是幽幽的陷入睡眠,却感到意识逐渐的变得深沉。 他感觉自己开始做了一场梦。 …… 白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并未醒来。 他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栋房屋。 房屋带着院落,只有一层高的大平层,门口位置站着一位老人。 “贵客到了。”白发的老人抬起手:“来来来,请入座吧。” 贵客,我么? 白榆的思考有些迟钝,稀里糊涂的就被请入了院子里。 院落中种着一颗槐树,槐树上缠绕着红色的绸带,如同锁链般将一头恶鬼牢牢锁在树下。 除了这头满面狰狞双目猩红的恶鬼之外,还有另一人,便是那名发须皆白的老人。 这庭院如此奇怪,左边的一半已经是一片死寂,如同万物凋零的冬日;而在右边则是一片安详美好,春日勃发草长莺飞。 恶鬼居左,老者居右。 白榆的注意力多半被恶鬼所吸引,很快又转回老人的身上,抱拳道:“您是?” “我不过是一位无名老朽罢了,不值一提。”老人摸了摸胡须。 “为何说我是贵客?” “这么多年过去,你是第一位来到这里的人,自当是贵客。”老人倒了一杯茶:“想要来到我这座小院,需要运气。” 白榆不解:“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反问:“贵客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白榆思索后试探着问:“梦?” 老人点点头:“不错,区区黄粱一梦罢了,亦真亦假,亦幻亦真。” 白榆说:“可你像是实际存在之人。” 老人端茶自饮:“老夫不过只是残存于这梦境中的一丝意志,守着这座枯冢,看着那头恶鬼,不让它外出作乱罢了。” 白榆目光转向槐树下的恶鬼:“恶鬼……” “世间之鬼,无非凶恶之鬼和怨恨厉鬼两种最为险恶,而这头恶鬼便是后者,它的内心有恨,所以被困在这里,若是放出去,怕是会招来大害。”老人说着,将茶杯倾覆,茶水倒在地上,流淌到了庭院另一侧的清茶顿时化作血水,看的人触目惊心。 白榆能从血中看出强烈的怨恨。 他收回目光,对老人问:“你是在这里镇守这头厉鬼的?” 老人摇头:“老夫可没这本事,锁住它的,其实是它自己。” 白榆又问:“我怎么才能出去?”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但难得来了这里,小友难道没什么想问的吗?” 白榆拍了拍脑袋:“实话说,我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清楚是梦境,所以我该问些什么?” 老人笑着说:“时间还有很多,若是不知道问些什么,只当做闲聊也无妨,不过是黄粱一梦。” 白榆忽然突发奇想,双手合十开始祷告起来。 老人费解:“小友这是?” “既然是黄粱一梦,那岂不是可以做白日梦?我在祈祷能掉下来一个假面骑士变身器。”白榆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的许愿道:“或者给我一套能召唤我老婆青眼白龙的卡组也行啊。” 老人:“……” 地铁、老人、手机.jpg “不行吗?” “虽是梦境,但并非小友的梦境,自然是不行的。” 白榆也放弃了开高达的念头:“梦境岂能如此不便?” 老人摸着下巴:“可惜老夫不清楚什么是假面骑士,否则也未尝不能让小友体验一下。” 白榆来了兴趣:“那整两个狐狸精总行吧?” 老人直接拒绝:“人老了,早已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白榆又说:“那满汉全席?” 老人继续摇头。 白榆再问:“红楼梦后四十回?” 老人还是摇头。 白榆麻了,吐槽道:“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你这儿都没有,那你有什么?” 老人循循善诱道:“欲望是梦境的根本,没有欲望,如何能构筑梦境?” 白榆说:“我欲望很多啊。”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老人很有耐心的劝说。 “那你有什么欲望?” “我想得到幸福。”老人坦然道:“换言之,就是安心。” “你现在不安心吗?” “你看看那边。”老人指着双眼滴血的厉鬼:“这能安心吗?” “懂了,这就去造一发东方给它送走。”白榆拍了拍胸口保证:“放心,问题不大,一切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 老人仍然不急不缓的摇头:“没有用的,任何方式都伤害不了它……你现在就在它的梦里,如何能伤害到这个梦的主人?” 白榆说:“除了你之外?” 老人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解释,我只是瞎猜。”白榆拍着膝盖站起身来:“如果我现在想出去,立刻就能出去?” 老人点头。 “如果我在这里受伤了,会发生什么事?”白榆起身的同时,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在外面的你,也会受伤。”老人回答:“梦境是相互联通的。” “原来如此,我懂了。”白榆忽然抬起手,将盛满清茶的杯子递到了左半边的庭院里,跨过了风景交错的那一线,杯中的清茶立刻化作一片浑浊的血色,白榆的右手皮肤也同时出现了灼伤的痕迹。 可他意外的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我干了,你随意。” 他举起手里的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老人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和震惊。 看着白榆将浑浊的血色饮下,那是厉鬼的怨恨化身,也是维持着这片梦境的记忆和思念本身。 饮用它就意味着介入这片梦境,但也存在会被怨恨污染精神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是一步险棋。 会有收获,但也肯定有很大的风险。 仅仅是为了获取更多信息就不惜做到这一步么? 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阻止,客人来到这里,他自然有问必答,但客人想做什么,他也一样无力去阻止,只能听之任之。 白榆是几十年来第一次抵达这里的人,仅仅是因为机缘巧合,而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天赋异禀。 他若是出事了固然可惜,但对老人和这里的厉鬼,并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白榆在喝完这杯红茶后,眼瞳深处闪过漂染的鲜红。 在饮下的瞬间,他就已经感到自己的精神同梦境产生了一丝链接,就像是背后长出了触手触碰着四周的空间。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立刻意识到,对梦境来说,自己其实是异类。 能进来,的确是运气使然的结果。 同时,他发现自己所处于的这一层梦境,其实不是第一层的梦境。 而是第二层。 不错…… 二十年前的龙之乡,并非是真正的时间穿梭。 它同样是一场梦境。 只是太过于真实,足以以假乱真。 这也意味着梦境之主的强大。 这个梦境并非是什么好梦,而是某个拥有强大执念的厉鬼的噩梦。 它在不断的重复着二十年前的某一件事。 就像是厉鬼死后也会源源不断的梦到死去的自己,他们在自己的梦里还是正常的人,却会不断的循环体验自己化作厉鬼的那一天,强烈的怨念让他们无法释怀,保留着那份死亡时的痛苦,并且渴望将这份痛苦传给更多人。 梦境的第一层是二十年前,所以证明这个梦境的真正主人在二十年前时应该还活着。 所以他到底是谁? 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榆试图继续推敲出答案,不等他继续循迹溯源,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已经抵达。 反噬开始了。 精神链接了梦境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也意味着白榆必须承受它的信息反噬。 两种颜色的水触碰后,必定会产生交汇,谁的颜色能被保留,还是其中一人的颜色被彻底覆盖? 他意识一沉,再度跌入水中。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平生三不平 一个孩童呱呱坠地。 “哎呀,恭喜嫂子,是个男孩!” “你辛苦了。” “嫂子,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和他去世的父亲一样,就取名为平吧……我不想要他去做那么多的大事,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就好。” “可这样不就和他父亲重名了?” “依我看,加个不字,就叫不平好了。” “听你们的吧。” …… 书房里,小孩子正在一心一意的练字。 窗外探进来一颗小脑袋。 “不平哥哥,你怎么又在练字?出来一起玩呀。” “不了,我要练字。” “练字不无聊吗?” “岂会无聊,况且母亲说过,只要我读完书房的全部书,会读会背会写……她就会回来看我。” “噢,那我陪你一起练字吧。” “你为什么不出去陪他们玩?” “我觉得陪着你更开心呀。” …… 院落中,男孩扛着重石汗如雨下。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天生体魄就孱弱,需要多多打熬,别人的骨头生来就能长的坚韧,但你的骨头得断过才能长的更加粗大结实。” “是,三爷爷。” “虽说你天资寻常,但只要好好努力,三阶有望。” “需要多久?” “五十年吧……不过不平小子,老夫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 “到了三阶,才能出村。” “龙之乡不好么?外面可没这么平静的生活,你莫不是被那些书上的花花世界给勾了魂魄,不过谁都年轻过,等去了外面才知道未必花红草绿。” “母亲去了外面,所以,我也要去。” “痴儿……你母亲可是……” “不平哥哥!” “小丫头又来了,你可以歇一歇了。” “不必,我还可以再练半个时辰。” “不平哥哥,今天说好要去逛早集的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去嘛,好不好呀?” “去吧去吧,为人要遵守诺言,可知道?” …… 龙之乡码头,海水拍案,男孩已成少年。 “三爷爷,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我也该走了。” “没想到短短八年,你就提升到了这等境界,或许天道酬勤,可你先天有缺,这样的提升速度反而令人担忧。” “不必担心。” “去外面走走也好,只是记得回来看看,小丫头还在等你,她舍不得你走,却也知道挽留不住,索性不来了。” “麻烦三爷爷代我向雅儿道个别。” “……” “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我偷偷藏箱子里躲进来的,不这样根本没办法和你一起出去啊。” “胡闹!” “我就是要胡闹一回,我要一起出去,你别想撇下我!” “……” “不平哥哥,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你啊,哎……罢了,就这一次,但若是你不听话,我随时会把你送回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 一座孤坟前,袅袅烟尘,少年跪在坟前,九次叩首。 “母亲已经去世了?可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 “你母亲只是普通人,非龙族,她不愿意告诉你真相,所以独自回到故乡,让娘家人帮忙办了丧事。” “即便如此,她也该告诉我的!” “傻孩子,她只是不想让你伤心。” “是么……” “是的。” “可我觉得,她只是不爱我,她爱父亲更胜过爱我,所以才不愿意留下来。” “唉……孩子,世间种种,一言两语道不清的。” “……” “不平哥哥,我……”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陪着你。” “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不说话,不打扰你。” “我说了!”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 “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好。” …… 大夏首都,黄金台。 “承让。” “算你厉害,我认输了。” “……” “不说点什么?你赢了这一场,必然能得封皓月之名。” “我没什么实感,这一场历练结束,我就该回家了。” “明明拿下皓月,你就是个香饽饽,居然想着回家?” “我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是家乡更让我怀念。” “那,下一次来京城记得请我喝酒,不过最近南方那一带有些乱,正在闹魔灾,你最好绕着走。” “我会注意的。” …… 燃烧的废墟里,青年发疯似得穿过一处处残垣断壁,直至…… “抱歉,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她救下了大半个育儿所的孩子,是个英雄。” “她在哪。” “那边……” “……” “不平哥哥?” “嗯。” “对不起,我现在看不见了。” “没关系。” “我现在是不是丑丑的?” “不丑。” “你不要看我好不好?” “不丑的,很好看。” “……对不起。” “不要道歉。”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对不起,我不能履行诺言了。” “你只是受伤了,你会好起来的。” “我喜欢不平哥哥,我想嫁给你,想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只是……” “我答应你,我会娶你。” “我真高兴……但是现在不行,这辈子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你一定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你说。” “忘了我吧。” …… 龙之乡,祠堂。 “你已经守灵七天了,回去吧。” “长老……” “回去吧,人总要往前看。” “可我若是放不下呢?” “你这一脉的香火,只剩下你这独苗了,你还能终生不娶么!” “三爷爷,我从小就不听话。” “你这小子!” “从今往后,我只为了我族而活,使族人不受骨肉分离之苦,不承挚爱死隔之痛……愿四海皆听此誓。” …… 一晃百年过去,长老议会结束后。 “彷徨。” “大长老。” “在我走后,你来接替大长老的位置吧。” “我?可我还……” “我安排的,他们不会有意见。” “可大长老你才百岁不到,此时着急退休吗?” “我打算尝试闭关,停在四阶巅峰已经多年,不知能否有机会摸一摸那一层境界,若是成功,我龙族往后五百年将风调雨顺;若是失败,也无非是身死道消罢了,我本就孤家寡人,又有何舍不得的?” “大长老,我怕自己担不住啊。”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会很辛苦的。” …… 祠堂深处,龙族坟冢。 “一晃几十年,功亏一篑。” “或许我原本就没有这种天赋吧。” “想要化龙何其艰难,岂是闭门造车就能做到的。” “这条烂命已经所剩无几,就不出去给族人们添麻烦了,于此坐化也好……” “母亲、雅儿……我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安宁,一只漆黑的手臂,如同布满了无数野兽利爪般,硬生生的将祠堂撕裂掏空。 龙不平瞪大了双眼,看着平生首见的狂徒走到跟前,越过了他的身侧,直直的走向龙皇遗骨。 “小贼,尔敢!” 他发出沙哑的怒喝。 却在回过头的瞬间,被轻轻一掌拍在了后背上,一口鲜血喷出,老朽躯壳被掏出一个空洞,一颗几乎不再跳动的心脏被丢在地上。 龙不平坐在地上,浑身肌肉颤抖,但干枯如柴的身躯之下,也早已是燃烧殆尽的灰烬般的精神力。 灵魂,生命……所有的一切,几乎毫无残存。 他又能如何去抵抗处于鼎盛时期的镇十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伸出手探向龙皇遗骨,扣住了脊椎。 老人目眦欲裂,然而喉咙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强烈的恨意在脑海里燃烧着。 他不甘。 他不平。 终其一生,回首往昔,尽是失败。 想要寻回母亲,见到的却是一座孤坟荒冢,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要和相爱厮守一生,她却遭遇不测,年纪轻轻便长埋地下,一辈子再难释怀。 想要为族人尽一份心力,为龙乡守着坟冢百余年,突破无望,可谓半生蹉跎未有成就,浪费了天赐天赋。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还要让他亲眼见证龙乡为狂徒所践踏的这一幕。 让他眼睁睁看着祖先遗骨被这等无法无天的恶党所夺取。 自己却因为生命走到终点,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件事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迎来了一场痛苦积攒的雪崩。 一生遭遇的所有痛苦,所有不平,所有愤怒、遗憾、感伤,全都在这一刻迸发。 物有不平则鸣。 龙有不平却不得鸣。 他便是死去,也不肯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 其游魂永恒不得安宁,无法归于轮回。 怨念冲天,执念入骨,宛若地狱恶鬼日夜哭嚎,不得解脱。 …… 像是经历了对方的一整场人。 即便是走马观花,也仍然有太多情感留下了痕迹。 流水冲刷岩石,岩石不会崩解,但总会留下一层水渍。 白榆以手扶额,连续换了几口气。 他睁开眼,看向石桌对岸的白发老人。 “原来是那枚‘神秘獠牙’背后的英灵,就是你……龙不平。”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不会让这一切结束 白榆看完了龙不平的一生。 也差不多能理解他到底为何会留下那般强烈的怨恨。 这份执念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因为霸者之乱,而是无数失败堆砌而出的一场雪崩。 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缩影。 此时在庭院里,白榆再度看向槐树下的厉鬼,不禁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和共情感。 “物有不平则鸣,可平生三不平如何鸣呢?” 三个字。 ——意难平。 白榆转过身面向老人:“你是龙不平,还是他仅存的一丝善念?” 老人皆摇头表示俱不是。 “哪有什么善恶之念,有的只是无穷悔恨,以及悔恨之下的渴望。” 老人看上去仍然风平浪静。 可白榆仿佛能听到他体内流动的激烈波涛,那是情绪的激荡,也是足以和怨恨执念相抗衡的存在。 好比爱恨互为表里。 意难平的背后,其实是对幸福和安心的渴望。 这两种情绪都在梦境中存在,也构建出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时间或许可以慢慢消磨,但过去了二十年,我们仍然还在噩梦里日复一日。”老人唏嘘道:“所以我说你的到来,让我也很意外。” 白榆抱着双臂问:“该怎么解决?” “如何能解决?”老人叹息:“若是有五阶出手,或许可以将这道怨念抹去,但……” “没人希望自己魂飞魄散。”白榆转而联想:“走水仪式呢?它不就是用来缓解龙族先祖灵魂的仪式么?” “一旦走水仪式开始,它就必然会被释放出去。”老人看向厉鬼,低声说:“可他的执念和痛苦,没有那么轻易就能被抹去,以外面小姑娘的意志,能够承受得住吗?” “难道,这就是上一次走水仪式失败的原因?”白榆问道。 老人摇头回答:“二十年来,我从未感受过梦境被动摇过。” 没被动摇过? 意思是说上一次举行的走水仪式根本就没有意义? 还是敖玄月的资质根本不足以接触到龙不平的怨恨? 交谈到这里陷入了僵局。 白榆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处理这只恶鬼。 四阶巅峰的龙不平的执念可谓深重。 如何抹去他的执念? 想要让一个死去的人看开是很难的事,他失去的太多,并且失去的一切都拿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白榆便有些窝火,心想霸者真不是个东西。 镇十方——! 你该!死!啊! 白榆点了点眉心,虽然这道题对其他人来说是无解,但只要能进行命运编织,或许会有机会。 毕竟唯一抹去执念的办法,便是在他的人生里,填补那些遗憾。 时不我待,走水仪式已经快开始了。 “我该怎么出去?”白榆立刻对老人问道。 “将第一层梦境里的龙不平彻底杀死。”老人回答说:“这很简单。” 白榆低声说:“杀死它,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它会醒。” “啊这……”白榆头疼道:“我之前遇到过一次四阶鬼王,对方的鬼蜮可是相当厉害,让我吃尽苦头,这一次若是龙之乡也沦为鬼蜮。” 若是龙不平的厉鬼苏醒,整个龙之乡没有五阶高手,又该如何对抗它呢? 若是对抗不了,整个龙之乡的下场就会变得和源之宫一样遍地妖孽。 “有后果又如何呢?” 老人看开的一笑:“你们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不是吗?” “况且这场噩梦已经持续太久太久了,也早该结束了。” 白榆抱拳:“您老这无为而治的想法,想来和家家清净的嘉靖帝肯定很有共同话语。” 做不做是一回事。 做了后怎么处理后续又是另一回事。 总是期盼后人的智慧不是证明前人不行吗? 老人不急不缓的竖起三根手指。 “何解?” “三天。” “什么?” “外面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梦境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同。”老人笑着说:“想必仪式已经开始了,你若是再耽搁一日,怕是该结束都会结束了。” 白榆瞪大眼睛,一句mmp在嘴里酝酿呼之欲出。 他忍住了,自己是个有素质的人,不讲脏话。 老人催促道:“还不去吗?” 白榆走向院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回首问道:“若是无人能拦得住这头鬼王,龙之乡将不复存在,由它来亲手毁灭这一切是否太过于惨剧了?” “或许也是它渴望的结果。”老人背着手寂寥的叹息:“若是一切都归于死亡,虚无即是空,空便是安心。” 白榆明白了,老人从一开始就想要解脱。 即便他真的知道什么,也并不会告诉自己。 “我不会让一切结束的。” 白榆沉声,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他跨过院门,消失在白光里。 …… 地点回到了祠堂内部。 “这里是梦境?” “是。”白榆看着龙剑泉,重复了一遍:“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击杀这具恶鬼寄宿的躯壳。” 龙剑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捏住,手腕隐隐生疼:“你想好了,知道这样会有什么结果吗?” “我们别无选择,在梦境里不可能对付的来它,出去才有机会。”白榆说:“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龙剑泉闻言,缓缓松开了手,不再坚持。 “我们睡了三天,外面想必已经天翻地覆。”白榆提前打好预防针:“我们都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龙剑泉默然不语,只是咬住牙关,沉重的点点头。 白榆挥拳击向了那具枯朽的尸骨。 它就像是一层灰尘堆叠而成般,轻而易举的被击穿,继而消散。 就像是经过岁月侵蚀后的一张黄符,两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揭下。 可被揭开的封印之下,究竟藏匿的是何等恐怖,亦无人知晓。 白榆来不及去深究了,他听到了崩塌的声音,梦境在崩溃,而自己正在苏醒。 …… 白榆蓦然感到掌心一阵轻微刺痛。 睁开眼,苏醒过来。 手掌心里,紧握着那一颗‘神秘獠牙’。 它就是让自己陷入沉睡的元凶,靠的距离比较近的龙剑泉也一样陷入了灾难。 此时他正躺在床铺上,长达三天时间的沉睡并未带来多少生疏感。 白榆一个鲤鱼打挺式跃起,拿起一旁的衣服套上,推门而入。 不到两秒后,旁边房间龙剑泉也推门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 “人都不在……”白榆打开信息终端:“果然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按时间算,走水仪式已经举行一天时间了。” 苏若离不可能在他昏迷的时候远离。 此时她都不在身边照看已经是侧面证明了事态的严肃性。 白榆试图拨打号码:“没有信号。” 龙剑泉足尖一踏地面,拉伸高度,试图俯瞰龙之乡,但目光所及,是一大片黑云和暗幕。 “瘴气?海雾?” 他不变判断,隔空挥出一掌,狂烈的掌风挥出去数百米,在漆黑的雾中撕裂出一道缺口,如同被按下去的棉花糖,但四周膨胀的雾气迅速滚滚而来,填补了缺口。 白榆看向手掌心,他的礼装动了。 除魔卫道在提醒他这雾里有毒。 “是魔气……而且是极高浓度的魔气之雾。” “该死!”龙剑泉表情十分难看。 有一头四阶巅峰超凡化作的鬼王就已经足够棘手,偏偏龙之乡内还潜伏着高阶魔,并且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发动了偷袭! 这两重灾害联合在一起……即便是放在大夏内的普通城市都有覆灭的可能,如今的龙之乡还能撑得住多久? “有人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龙之乡的内部炸弹,并且在这时刻意引爆……”白榆一句一顿:“都是算好的。” 龙剑泉说:“现在怎么办?” 他故意提问,不是因为自己拿不定主意,而是认为白榆的话更有参考价值。 白榆说:“我在想。” 他打开信息终端。 这几天时间,未接电话有几条,有的来自秦雪澡和慕遥夕,也有来自孔文和阮青雪,最多的未接电话来自于那个号码。 他查询的并非未接号码,而是信息。 一旦自己失去联系或者电话打不通,必然会收到信息。 当然,也可能会被苏若离代接。 他快速翻阅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信息栏。 ‘——我联系不上你,那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还是联系不上,就当是默认你出事了,我会尽快抵达,希望不是给你收尸’ ‘——不管你能不能看得到,我需要提醒你三点注意事项,能让你翻车的想必会是高阶魔人,这种对手最难对付,不但拥有魔的全部特性,而且具有十分关键的理性,比种魔更加棘手’ ‘——魔人因为具有理性,也更难预判其行动轨迹,我们多年追猎种魔和魔人,大抵摸清楚他们的行动规律是什么’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发生过什么样的变故,那你就应该了解,这群魔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总之,在我到之前,别死了!’ 白榆看完信息后,闭上眼睛。 最后一条信息是一天前,距离对方抵达显然还有一段时间。 没时间等了。 白榆说:“我们去龙渊,源头必然在那里。”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挡我者死 在龙之乡的腹地,也在三座山的环绕中,有一处地方,名为龙渊。 这里在遥远过去是龙族用来关押罪人的地方,因为它极其幽深。 后来,这个地方成为了龙族的圣地。 灰雾蒙蒙,可见度很差。 苏若离小心的行走在悬崖峭壁的栈道上,时刻堤防着四周。 龙渊的入口位于半山腰的位置,一路上可通过的道路只有一条。 以她的实力本可以直接御剑飞行,但这样风险太高,她还是选择一步步走来。 越靠近龙渊,不安感越强烈。 一路走来,连一个活人都没碰到,倒是碰到了两三只已经魔化的龙族…… 统统被她斩杀。 这种时候苏若离并不会留手,魔化者大多无药可医,送走他们也是一种慈悲。 可杀人终归和杀鱼不一样,苏若离见了血腥后,眸子也不由自主的冷冽了几分,多了几丝偏向虎山行的决绝。 攀登的石阶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如同乘坐着升降机抵达了亚坛高原,一改灰雾之下的压抑。 灰色的魔气巧合没有没过此处,所以视野变得很开阔,而前方直通龙渊入口,一览无遗。 根本没有一人在这里。 “是我弄错了么?” 苏若离喃喃自语,然后蓦然拔出楚腰剑,对着地面猛地刺入。 天地间吹起了风,青色的风,三千黑发随风飘荡,乱舞的发梢染成青色,源源不断流通的力量化作数以百计的细丝般的斩击,朝着四周扩散。 于是,原本的风景就这么被揉碎了,像是被切裂的投影。 被构筑的虚假风景被斩杀,苏若离踏前一步,背后留下了画框和一副已经被撕裂的画卷。 “奇物么?” “难怪没感受到力量的波动。” 她靠着蛮力撕开画卷,登入现实。 风景并无太多变化,唯一区别就在于龙渊入口位置多了一个人和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已经魔化异变,被刀子穿过头颅钉在山壁上,而守在龙渊入口位置的则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袍人。 她以黑色面纱遮掩五官,头顶缠绕着黑布,身下依稀可见盔甲,手里握着一把弯曲成s型的短刀。 苏若离握住楚腰剑,英灵的力量如同流水般流淌在剑锋上,空气里剑气沛然。 “你就是幕后黑手?” 挥剑前,苏若离发出提问。 黑袍女子抱着双臂靠在入口位置的山壁上,她用一根手指托举着短刀的刀柄保持着平衡,平淡的说:“你能第一时间抵达这里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该说不愧是英灵血脉,直觉真准。” “这件奇物‘画中人’能骗过几乎所有五阶之下的人,却因为神秘相轻的原理,会被你识破。” “本以为你会守在那个白家小子的身边,看来是我失算了。” 苏若离并无自豪的神色,恰恰相反,她现在十分的自责,而且愠怒。 “我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事态,让整个龙之乡都陷入了混乱中。 此时长老会正在负责着处理龙乡内的事情,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即便试图分散出精力,也会被这浓郁的魔气所掣肘。 更糟糕的在于,四阶鬼王的苏醒。 即便它还没有完全苏醒,仅仅只是前兆就已经唤醒了许多没有进入轮回的灵魂。 走水仪式的根本目的是安抚过去百年的亡魂……因为一百多年都没能成功举行仪式,留下的亡魂数量绝对不算少。 其中不少人都是二十年前在霸者之乱中死于非命的前人。 这些亡魂的重新出现,一方面能动摇活着的龙族的心态,让他们士气大减;另一方面也会龙之乡内部的凝聚力大大衰弱。 更重要的在于,目前根本没人清楚突如其来的灰雾魔物到底从何而来。 信赖危机已经开始产生。 而混乱一旦开始,就很难轻易结束。 倒也不是龙之乡多么不堪,事实上,一旦人数过多且遭遇这种突然袭击,在没有备案的情况下,任何地方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期。 即便时间不长,最多数日,这也足够幕后者处理好一切,安然退去了。 所以,在灰雾升起的同时,苏若离就意识到了重点所在。 她知道自己即便守着昏睡过去的白榆,他也大概率很难苏醒过来。 长达三天的沉睡,让她将其视作为一种‘攻击’。 苦等没有作用,那不如主动出击。 苏若离这三日也没有闲着,她认为关键点仍然在走水仪式上,以走水仪式为起点,事态开始迅速急转直下。 她选择冒险一搏,独自一人前往了龙渊。 她并不情愿这么做,留下龙明诚看着失去战斗力的白榆是多么冒险的一件事,可偏偏她又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两害相权…… 所以此时的苏若离心情很差,她举起剑锋:“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幕后黑手。” 黑袍女子竖起两根手指,也是自顾自的说:“可你还是做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了解的信息太少,即便来到了龙渊,也得不出任何答案。” “第二件事,你的实力也不过是勉强自保,还敢来这龙潭虎穴!” 噹! 空气里迸发出一丝火花。 青色的剑芒被短刀弹开,刺入山崖中,留下一道刻痕。 苏若离手持楚腰,同时周身一共六把‘剑’正在旋转飞行。 这六把‘剑’,最长也只有一根手指头的长度,六把加起来也比不上楚腰的长度,可这种剑在真正的较量中会叫人头皮发麻。 因为这是正儿八经的御剑。 有人提到御剑想到的就是踩着大宝剑一日千里,有人想到的是剑气横空万剑归宗。 这些都对,但也都不对。 苏若离此时做到的御剑才是真正的集大成御剑术之一。 杀人根本不需要那么复杂,一颗子弹就足够,所以剑也不用那么长,一根手指长度的小剑就足以穿透人体,取人心头血。 她同时御剑六把,再算上手里的一把楚腰……她的攻击范围将不局限于手里兵刃,还有飞在空中的数把飞剑,而且可以专门攻人死角。 先天英灵血脉的青冥剑主是白榆见到过的最顶级英灵之一,她的实力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短短半年不到,脱胎换骨的并不只是白榆一人。 苏若离一出手,实力境界直接展露出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三阶初期,即将踏入中期。 换成同吃同住的陶如酥和秦雪澡,或者天天蹭吃蹭喝的慕遥夕都喊一声‘卧槽无情’。 算上英灵之理的加持,她的剑锋可斩四阶强敌。 剑锋所指,青光掠过,锋芒逼近黑袍女子。 兵刃交错的同时,苏若离眼中青芒暴涨几分,她的剑招从来重势不重力,只要足够快足够锋利,剑锋之下没什么是斩不断的。 黑袍女子站在原地,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剑,足下泥土飞溅,凹陷下去接近半尺深度,面对左右袭来的三把青光飞剑也面不改色。 手里短刀转动一圈,挥刀一振,刀刃如同在面团上画出8字,剑气顿时四散,如同落入了旋涡中被分散开。 苏若离脸色微变,欲改斩剑为刺剑,就在抬手同时被寻到了破绽,一只脚踢向她的小腹,心念一动,飞剑穿过,却被女子假动作骗过。 拉开距离,苏若离右手剑换成左手剑,指尖微微颤抖。 她刚刚三招内出剑不下于十次,都被轻而易举的挡住和预判了进攻路线。 七把剑也没伤到对方的一根头发,可见双方实力境界上的鸿沟差距,还有便是战斗上的经验。 黑袍女子握着短刀,语气平常:“仅从招式来说,你的剑术已经接近于登峰造极,英灵血脉就是如此优秀,天生便少了百年苦工,可剑术只是杀人技,再如何精妙,终究距离‘道’差了很远。” 苏若离一言不发,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不单单是剑术,但凡武学都有上中下之分。 上为剑道,中为剑势,下为剑术。 练剑自然以剑道为上,最吃天赋也最耗时间,剑道不可学,需要自己掌握;而剑术就是招式,是可以拾人牙慧的……这就决定了格局之差。 苏若离的御剑术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以杀人为目的,天下没有几种剑术能在她之上,可面对一代宗师,再好用的剑术也起不了作用。 而苏姑娘并非是没有剑道,而是境界不够,还没走到那一步。 她换了一口气,选择不再分心御剑,六把旋转的飞剑投向剑锋,原本只有三寸剑芒的楚腰立刻暴涨近一尺青光。 分神御剑自讨苦吃,那既然如此,也不必耍什么花哨的剑招,干脆以剑势压过去。 剑道在五阶以上才可接触,即便是一代宗师的‘意’,终归是剑道的雏形状态,就像是恐龙和恐龙蛋的区别。 苏若离斩出一剑,招式无名,英灵血脉掌握剑招何止一百,根本记不下来是什么招式。 这一剑递出,整个天气如同拂过一缕青光,比起锋锐,更多的是沉重。 黑袍女子正面迎上这一剑,暗暗露出几分冷笑:“这才算有些意思。” 她终于转守为攻,迎上这一剑。 大地上飘起龙卷,恐怖的威势伴随着震耳欲聋而响彻。 她居然直接弃刀不用,灰袍下方亮起妖异的白光。 徒手抓向了青色的剑芒,然后真的抓住了。 苏若离瞪大眼睛,这可是附着了英灵之理的剑芒,怎么可能被抓得住? 然后她意识到,不是抓住了,而是在接触的瞬间,剑光剑气就在逸散,从黑袍女子的掌心下方慌不择路的逃窜,就像是崩塌的城堡化作沙子,从指尖流出。 苏若离深刻明白了一点,这不是普通的四阶,而是真正架起了天地桥,已经彻底领悟了意境的一代宗师。 她拼尽全力也没有把握能击败此人,反而是自己的性命时时刻刻危在旦夕。 黑袍女子握住手掌,无坚不摧的剑气在她指尖脆弱如沙尘:“你现在走,我不会追,放你一条生路。” 苏若离的回应只有一句话:“挡我者死!” 黑袍女子流露出一丝讥嘲:“为了你的青梅竹马?” 苏若离无言的扬起剑锋。 黑袍女子自言自语的念道:“世间痴情是女子。”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畏死,可知活 苏若离其实不喜欢练剑。 小时候的她,是个标准的男孩性格。 大大咧咧的并不招人喜欢,相较于更加端庄的姐姐苏若即,她则是调皮捣蛋,经常折腾的一大堆人鸡飞狗跳,偏偏不知悔改。 小时候留下的印象很差,所以白破天打心眼里也不喜欢这个总是喜欢自家孙儿的小姑娘,老人家更看的上苏若即这个当姐姐的,可惜年龄差了七岁多。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什么使得她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是因为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因为十岁时,白榆的忽然失踪;第二件事,则是因为她自身血脉的觉醒。 英灵血脉的苏醒可能伴随着上一世记忆的倒灌,一个未成年孩子若是经受了庞大记忆的洗礼,原本就不完整的人格也可能会被记忆冲碎。 为了避免这个结果,通常觉醒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 苏若离的英灵血脉,觉醒于十岁那年,就在白榆失踪的半年时间里,她生了一场大病。 随着血脉觉醒而涌出的记忆,也让她的人格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时至今日,苏若离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 虽然拥有记忆,但她真的变化太多太多了……比起苏若离,更像是那位一生追求剑道且孤苦伶仃的青冥剑主。 她不愿承认这一点。 她固执的认为自己就是苏若离,而不是青冥剑主的倒影。 在骨子里,她开始抗拒着练剑,小时候的叛逆都用在了这件事上。 她但凡练剑时就在摸鱼,否则何至于到了高三还没踏入超凡……纯粹是不想,也不愿意。 她内心最深处在抗拒自己是青冥剑主的事实,也不想成为那个抱剑而死的老妖婆。 她不想成为她,却又不得不成为她。 苏若离握着剑的指尖滴着血,她的呼吸开始凌乱,唇齿间也有血色溢出,脸色越发苍白。 她终于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练剑了,原本几年的充裕时间被白白浪费到了最后几个月。 即便如今奋起直追,如今也不足以抗衡眼前的黑袍女子。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死的毫无意义。 对苏若离来说,她的所爱就是全部。 手里剑光暴涨一截,在念及那张脸时,她便能感到自身的疲惫感在退却,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不知是什么道理。 她挥剑而至,青光重过霜雪,山崖上被斩落的石头落入灰雾里,声响淹没在更加刺耳的声浪里。 换成另一个对手,黑袍女子现在已经在嘲笑对方冥顽不灵了,可眼前对手让她不得不沉下心来认真对付。 苏若离的剑招剑势一刻不停的在变化着,手里的剑招从七星刺剑化作势大力沉的重斩,英灵之理坚持下的楚腰忽大忽小,随心所变,在自己攻击结束对方攻击到来之前,软剑又发挥出了弹性赋能的效果,她的身体在半空旋转,如同陀螺般转动起来,避开黑袍女子的攻击路线,甚至还有余力进行反击,剑光从地面拉起,剑尖拉出水晶色直接覆盖了黑袍女子的膝盖以下,将她固定在地面上。 说来繁复,但实际交锋不过瞬息之间,黑袍女右腿抬起,意境‘当断则断’将英灵之理的水晶打开裂口,爆碎消散,挥拳重击苏若离的面门,被她再度避让开,转动的身体不断卸去力道,游走于危险刀尖舞蹈。 可黑袍女子看腻了这一招,也不耐烦于苏若离连绵不断的攻势和挑衅,干脆利落的撞了过去,双臂护在跟前,一代宗师如同一辆坦克车撞向脆弱的防线,再如何精巧的剑术都拦不住这正面的破坏力。 苏若离被一掌拍在后背上,如同断线风筝似得飞出去十几米,半空化作一道抛物线,落向山崖下方。 黑袍女右脚踢起刺在地上的楚腰,剑光直指苏若离,要取她性命,千钧一发瞬间,苏若离偏转脑袋,握住了楚腰的剑锋,掌心被割破,鲜血淋漓,反手转身,握着剑锋将楚腰刺入山崖峭壁,往下坠落三米不到止住颓势,她一踢墙面翻身而上,再度跳到正面。 顾不得手掌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手剑换成反手剑,一步一脚印,再度奔袭。 当真是悍不畏死。 这等越战越勇至死方休的斗志战意,怕是许多一代宗师都比不上。 “你是真不怕死么?!”黑袍女子怒道。 苏若离咽下污血,一言不发。 她只要他好好的。 所以,挡我者死。 手指敲打着短刀,黑袍女子本意是让苏若离知难而退,因为白榆为何沉睡,她也不清楚,原本就不在计划之中。 她现在还不打算杀人闹出太大动静,可惜苏若离不知进退,既然如此…… 黑袍女子终于是动了杀心杀意。 她大步流星的往前奔来,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山崖震动,一代宗师的破坏力相较于三阶是大幅度提升,可谓天上地下。 三阶拼尽全力能拆个几栋房子,而一代宗师随手一击就能干塌六层高楼。 苏若离没抢到出手机会,直接御剑结阵,飞剑化作阵法基石,凝结而出的剑阵也是她自行钻研出的产物。 剑阵讲究画地为牢,善守不善攻。 一代宗师挥拳砸落,不单单有着意境加持足以粉碎一切,更恐怖的在于其肉体的爆发力,即便不动用真气,这躯壳就足以开山裂石。 没有任何花哨的一拳砸下来,阵法就从立体3d被砸成了一个平面。 苏若离再喷一口鲜血,这次是故意的,血液沾染阵法,以精血为引,她转换阵法,试图改守为攻。 “太慢了。”黑袍女子已经闪至跟前,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人体宛若炮弹飞向山崖,在落地之前就被追上补上一次连击。 两次攻击直接击碎了剑阵所剩不多的防御力,苏若离落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三圈后站起,皮肤上浮现出裂痕,有水晶脱落。 她将青色水晶覆盖全身用作防御,连续避开了两次足以重伤的进攻,然而即便伤害减免了百分之九十,还是免不了留下一些内伤。 她试图站起,但很快又塌了下去。 内伤牵引内伤,咳出了乌黑鲜血。 她垂下脸颊,几缕青丝摇曳,提气无法起身,致命的恍惚出现,这是一次足以让她溃败的失误。 苏若离只能从剑的倒影上瞥见一闪而过的黑影,她闭上眼睛。 这一战已经来到终点。 她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低声呢喃一句:“对不起……”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三秒后,她睁开眼睛,白衣飘扬,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眼前出现。 白榆并拢双手,英灵投影附体加守护灵体猫咪两重加持。 神通·咫尺不破。 黑袍女子并未留手,可哪怕是一代宗师,也不能在一秒之中摧毁专精于防御的宗师神通。 白榆抵御住了第一击,下一刻进攻从侧面而来,呼啸的龙吟伴随着雷光千道,穿过灰雾坠在地面。 黑袍女子退开五十步,看着烟尘中走出的龙剑泉和一袭白衣的少年人。 她当面取笑道:“倘若一睡不醒该多轻松,非得来自讨苦吃。” 白榆不做理会,转身扶起苏若离,拿出一枚提前准备好的大还丹。 她看了白榆好几眼,这才迟缓的张开口服下丹药。 “我来迟了。” 白榆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看着遍体鳞伤的姑娘,内心的愤慨和心疼压抑不住。 苏若离靠在他的肩膀上,嗓音带着一丝酸涩的哭腔:“你没事就好。” 她没有这么脆弱,不是因为受伤,也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很开心。 有他在身边时,她便可以只是苏若离。 曾几何时你是不是也曾有过这种感觉……唯有抱紧那个人,你才能确知自己活着。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悬崖百丈冰 擦去了苏若离的眼角泪痕。 白榆很想多抱抱她。 他知道苏若离肯定很担心自己,以至于流露出这般娇弱脆弱的模样。 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惜现场并没有留给两人旖旎的空间和拥抱的气氛。 轰——! 龙剑泉如同一颗炮弹砸向地面,他连续退后七八步才稳住身形,背对着两人低声催促道:“你要么快点亲她一下就当做结束,别耽误时间!” 听到这句话,苏若离霞飞双颊,立刻轻轻推开白榆:“我没事。” 她受了点伤,但没有那么严重,一颗丹药下去,伤势正在恢复。 英灵血脉的强韧程度有目共睹,她每一次交锋后都会变得更强,如今境界更是朝着三阶中期蜕变。 白榆也站起身,看向前方的黑袍女子。 后者在面纱下似乎露出一个冷笑,她背后是悬崖峭壁,峭壁之外滚动着灰蒙蒙的雾气,像是一片灰色的海。 三人背对着龙渊和这名强敌对峙,内心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和胜算。 哪怕是龙剑泉再如何自信,也知道自己很难战胜一位真正的一代宗师。 白榆则是在思考,这名突然出现的黑袍女子是谁。 她有敌意,毫无疑问。 高达四十八级的等级已然是四阶后期,十分接近于四阶巅峰。 但这份敌意还没有浓烈到杀意的地步,否则苏若离可能走不过十招。 更重要的在于白榆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的魔气。 没有魔气,那就不是高阶魔。 不是高阶魔又是如何发动的这样大规模的灾害? “你……究竟是谁。”白榆沉声问。 苏若离此时也反应过来,她将对方视作幕后黑手,所以舍身发起进攻,但白榆苏醒过来,意味着他的沉睡大概率和眼前的女子并无关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袍女子握着短刀,仅仅是冷笑,甚至不屑于回答。 白榆意识到仅仅只是靠着对话无法推进关键剧情,既然如此…… 他立刻切换英灵投影,直接打了个响指。 中级魔法·雷牙! 不熟悉西方的超凡体系,很可能在这一招下出现判断失误。 雷牙是瞬发魔法,速度极快,它释放的同时就几乎抵达,唯一可预判的是它单一的攻击轨迹和魔法阵形成的瞬间。 黑袍女子的反应无疑不慢,但终归第一次见到西方的魔法体系,抬起手瞬间就被两发雷牙命中臂膀。 伤害有,但是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是在掌心留下一丝焦痕。 关键性不在于此,而在于…… 一道青光破地而出,从脚底下方发起的进攻完全超过预料之外。 黑袍女子扬起脖子,一张黑纱头巾随风飘扬。 潜藏于地面下方的青色剑光离体太远,虽不足以击穿她的护体罡气,但足够撕裂她的伪装。 面纱掉落,黑袍女子伫立着,她捂住脸颊的手掌也随之缓缓垂落。 其真正面容也随之浮现。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和陶如酥相似,却又比她更加成熟的面庞。 “敖沐雪……”白榆几乎脱口而出,瞬间判断出了这名女子的身份。 龙剑泉瞳孔稍稍收缩:“你就是失踪了近二十年的敖家嫡系。” 敖沐雪知晓身份已经曝光,索性也不再遮掩:“是又如何?” 她目光扫过眼前几人,低沉道:“真没想到,会被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阻住。” 龙剑泉怒声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龙之乡可是你的故乡,你身为嫡系无故出走,而且还带来这等灾厄,简直是丧心病狂!” 敖沐雪冷笑:“你能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不要擅自对长辈口出狂言,皓月小鬼!” 龙剑泉紧握拳头,他的确不知道这二十年来敖沐雪经历了什么,可不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该对龙之乡迁怒。 剑拔弩张时,白榆忽然问:“你守在龙渊之前,是在等人来,还是看着里面的人?” 敖沐雪不做应答。 白榆自顾自的说:“你留在这里,不离开也不进去,两种可能,要么是等待,要么是看守。” “或者两者皆是。” “如果你要找陶如酥,直接进去便是,你作为龙皇嫡系血脉,想来也不会在意所谓的规矩。” “龙渊内除了两名巫女之外,只有陶如酥,说看守也不太实际,除非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 “亦或者——你在等事态发酵。” 敖沐雪眯起眼睛:“你很聪明,白家的小子。” “白破天这个莽夫能有你这样的孙子,也是他这个老匹夫的福气。” “可惜他当年实力不济,若是有本事杀了霸者,也不至于让事态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她扬起短刀:“我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白榆质问:“你认为霸者会来?” “他当然会来,我等了二十年,就是在等现在。” 敖沐雪露出残酷的冷笑:“陶如酥继承了他的血脉,如今龙皇血脉再度苏醒,这就意味着她继承了两种顶级血脉,这种天生的血脉相融对霸者来说是梦寐以求的观察对象。” “他当然会出现!” “血脉之间的感应是无法抹除的,霸者始终都知道陶如酥在哪里,他或许早已出现过了,而你们根本不知情。” “霸者是十凶之一,早已超凡入圣,若是他要做什么,你也拦不住。” 白榆沉声劝道:“就算他真的来了,你也对付不了他,一代宗师对上封圣也只是蚍蜉撼树。” 敖沐雪笑了,笑的那么冷,又那么的疯狂。 她的眼睛里如同燃烧着火焰,对着白榆露出无声的嘲笑。 ——你什么都不懂。 白榆的确搞不懂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将自己女儿当做诱饵,不顾龙之乡的安危,满脑子只想着复仇,而且复仇对象是她根本对付不了的十凶霸者。 说她是疯了都是说轻了。 可这也反过来证明了一点。 ——她的确不是推动这一切发生的幕后黑手。 或许敖沐雪坐视了这一切的发生,但她绝不是推动者,因为她的目标仅仅是让亲生女儿陶如酥血脉觉醒…… 她完全没有必要进行额外的搞事,只需要藏起来,然后坐等事态发展。 不论是高阶魔还是龙不平,她大概率都是不知情的。 幕后者,显然还有其他人。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再追究了,必须尽快将四阶鬼王的危险存在提前抹除。 白榆看了一眼龙渊,低声说:“我要进去看看,帮我拦住她。” 敖沐雪陡然警惕道:“你打算破坏走水仪式?” 白榆也不废话,直接遥控指挥:“上吧,皮……龙剑泉!” “别对我指手画脚!”龙剑泉没好气的回道。 在敖沐雪逼近之前释放出十万伏特,山崖上顿时电光火石,雷霆万钧,哔哩哔哩。 他好歹是个四阶,有苏若离帮衬的情况下,两人同时拦住敖沐雪想来没什么太大问题。 即便有,也只能拼一把了。 白榆也没想到敖沐雪会在这里,真是无妄之灾。 摊上这么一个疯批亲娘,同情陶如酥三秒。 “若离。” “去吧。”苏若离横剑:“放心交给我。” 白榆不再多言,转头进入龙渊。 苏若离翘起唇角,一身剑气冲霄而起,几乎要撕裂黑云,整个灰雾之海都随之跌宕起伏。 剑气洗去了她身上的血渍,空气里弥漫着清澈的剑吟。 敖沐雪看的眼角抽了抽,怎么还越打越强了? 之前一副败亡迹象已经一扫而空,此时的苏若离带来的压力已经比之前更强一筹。 龙皇嫡系也有了几分艳羡,若是自己拥有这等力量,恐怕早已能报仇雪恨。 “这就是英灵血脉么?” “不……” 苏若离缓缓摇头:“现在的你是不会懂的。” 她无比确信的在心中说。 只要有他在,我便无所不能! …… 踏入龙渊后,只有一条道路通往下方。 白榆迈开步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龙渊的祭坛。 它悬浮在空洞正中央,一座古老的建筑物坐落于山间,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龙首,让人怀疑它的整体材料是不是一颗巨大的脑袋。 抵达门口位置,最先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敖雪和敖霜姐妹,已经死了。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两具尸体,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机。 她们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把短剑,白皙的脖颈被撕裂开,露出白骨,鲜血潺潺流淌。 身上残留着魔气,有一定的魔化异变现象。 四周没有打斗痕迹,大概率是死于自杀。 钥匙掉落在地上,白榆捡起钥匙,走向最后方的龙渊大殿。 尚未抵达,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而浓郁的阴气。 执念、怨念、憎恨……都是历史积存下的龙族怨气。 原本不至于如此磅礴,是因为被四阶鬼王的力量强化了。 环绕于前方的怨念朝着白榆的方向涌来,但下一刻便如同碰到火把的蚂蚁群,陡然分散开来。 白榆抬起手,掌心里握着神秘獠牙,这是龙不平的遗物。 他举着獠牙一步步走到了大殿正前方,将钥匙插入,扭转开启。 幽邃大殿朝着他敞开怀抱,如同一头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白榆屏住呼吸,踏入几乎化作鬼蜮的大殿。 他并未注意到。 自己正后方,有一抹残影悄然跟上,如影随形的靠向他的所在。 “仪式,可不能被打搅啊……” 一只爪子悄无声息的刺向他的后背,魔气弥漫,锐利的进攻必然是一击毙命。 就在这足以致命的瞬息间,一道打铁的清脆碰撞音回荡开来。 无明鬼从白榆的影子里走出,挥刀斩向偷袭者的脖子,空气里闪过激烈的交锋。 魔影在空中腾挪三次后重新落地,宛若一团阴影盘踞在地上,发出低沉笑声。 “有点本事。” 背后龙渊大殿,鬼王正在苏醒。 前方高阶魔人,磨牙利爪等候。 已是悬崖百丈冰。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进阶,真相 魔人,还是高阶魔人。 提前进行的英灵召唤挡住了致命一击。 你很厉害,但我也不赖。 白榆很想这么调侃一句展现自己的从容不迫。 可他多少有些笑不出来。 妈的,高阶魔人。 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他不应该是在龙之乡里么! “外面,是你搞的鬼。” 白榆沉声,守护灵体在周身游走,随时准备开启更多的英灵召唤。 魔人笼罩在一团魔气里,嗤笑着:“这么说不算准确,我其实只是负责这里的部分而已,毕竟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是我一人就能搞出来的。” 白榆心头一震,还是团伙作案? 魔人露齿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化魔者就不能和其他人合作了么?” 他摊开手掌,吃吃一笑:“单打独斗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恶人当然要学会抱团。” 白榆沉默。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问一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魔人露齿一笑,牙齿白皙眼眸暗红:“我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告诉你?除非,你乐意成为我们的一员。” “接受你的魔种,然后变成堕魔身,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白榆敬谢不敏:“你长得这么丑,想得挺美。” 魔人舔了舔手掌心:“再高冷的男人心脏捏起来也是又软又热的。” 白榆打断道:“别急着动手——我再往后一步就是鬼王的领域了,哪怕你是高阶魔人,对方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高阶魔人戏谑道:“怎么,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如今龙渊大殿已经沦为鬼蜮,往前是魔人,往后是鬼王,可谓是进退维谷。 听到对方那戏谑的声音,白榆忽然意识到魔人根本不惧怕鬼蜮。 恰恰相反,这头魔人特意留守在这里,仿佛就是等着鬼王挣脱束缚。 等等——! 此时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脑海,某些关键的信息链被激活了。 之前收到的信息里有这么两条。 ‘——魔人因为具有理性,也更难预判其行动轨迹,我们多年追猎种魔和魔人,大抵摸清楚他们的行动规律是什么’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发生过什么样的变故,那你就应该了解,这群魔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既然是魔人,既然拥有理性,就应该有行动目的。 这条信息的发出者和白榆最初相遇的地方是在许家镇。 不过,并非是如今的许家镇,而是在秦雪澡身死的那个七年前的许家镇……它曾经一度化作鬼蜮。 是的,又是鬼蜮! 鬼蜮中必然存在强大的鬼王,当初为什么那头种魔好巧不巧偏偏钻入的是鬼蜮里? 白榆从未深刻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初以为它是因为被黑煞弓使追杀所以不得不慌不择路的躲藏起来。 如今细想,恐怕不是这么一回事。 而是种魔本就在寻找鬼蜮。 就像眼前这头高阶魔人一样。 那么它们的目的会是什么? 一种可能在脑海中酝酿成型。 白榆喃喃道:“进阶。” 魔人浑身的魔气晃了晃:“你说什么?” “超凡体系,无一例外都是往上攀登的一条通天路。”白榆仿佛自说自话:“不论是哪一种力量体系,都有必然的提升阶级路线;即便是凶星罗睺的追随者,也有星级之分。” “既然如此,魔也应该有晋升路线……” “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倘若是真的,那么想要从低级的堕魔身成长为高阶的魔人,从高阶的魔人蜕变为更进一步的魔神,它有一种材料必不可少。” “——冤魂厉鬼!” 白榆缓慢而低沉道:“这一点其实早有预兆。” “魔为什么要给人植入魔种,仅仅是为了增殖同伴?” “如果是这样,完全可以选个僻静偏远的地方慢慢增殖。” “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魔需要混乱。” “唯有混乱能带来灾厄,灾厄会产生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惨剧,从而诞生它们需要的食物。” “——那些充满怨恨憎恶执念的灵魂。” “为了获取食物,你们这些群魔才要扰乱人类社会,打破秩序,制造悲剧,折磨他们的精神,使之成为你们晋升道路上的丹药。” 说到这里,白榆感到了一丝强烈的寒意和恶意。 他忍住了不适感,继续说:“而魔人的晋升路线,便是吞噬鬼王。” 就和当初那头在许家镇中藏匿的种魔一样。 它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那头鬼王! 它特意等着那头鬼王进阶后再将其吞噬。 这一次也是一样。 高阶魔人的目标是这头位于四阶巅峰的鬼王,龙不平的怨恨怨念化作的厉鬼,还有龙之乡百年来的所有先祖灵魂! 魔的晋升路线,真是诡异、恶毒至极。 “你的目标是进阶,为此,你盯上了龙之乡……”白榆自言自语道:“更确切的来说,是四阶鬼王。” “诚然,对普通人,对寻常的超凡者,鬼王都意味着灾害,但你不一样,你是魔人,晋升路线比寻常途径更加艰难。” “如果你想要的就是鬼王本身,这些操作就完全合情合理。” “你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提前埋下魔种,将龙之乡用魔气笼罩,这也是为了掀起恐慌为自己争取时间,方便吞噬鬼王。” 高阶魔人目光闪烁的盯着白榆。 它哪里知道白榆不是第一次遭遇魔,也不是第一次遭遇鬼蜮。 它只是感到很震惊,这件藏了上千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了。 魔需要吞噬恶鬼厉鬼来进阶,这件事在外界向来无人知晓,也只有极少部分的化魔者在自行摸索的过程中逐渐得知。 凶星追随者追杀堕魔身这么多年,见者皆杀,没有交流,对魔的进阶方式一知半解。 有一部分的黑煞弓使可能会有所察觉,但凶星追随者也不会把这些事公之于众。 只有高阶魔人才清楚的知道这些,但绝对不会诉之于口。 偏偏被白榆给识破了,若是这些给流传出去,恐怕这种进阶方式带来的弱点会成为群魔被剿灭的契机。 这人,留不得! “真没想到,在群魔之中藏了如此久的秘密,居然能被你一语道破。”高阶魔人称赞的同时,杀机毕露。 “这就动杀心了?”白榆看到对方头顶那刺目的红名,杀意和红光成正比。 “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只是你打算这样遮遮掩掩到什么时候?” “敖霜姑娘!” 高阶魔人浑身荡漾的魔气汹涌的燃烧起来。 它咧开嘴,垂下手掌,漆黑的魔气褪去后,露出一张惨白清秀的漂亮脸蛋。 眸子血红,肌肤胜雪。 比起低级的堕魔身,她保留更多的理性和人形外表,仍然水灵的仿佛大白菜。 此时的敖霜满脸都写着奇怪:“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拔出匕首,脖子上的狰狞伤口迅速的愈合:“难道是我装死的不够专业么?” “都不是。” 白榆说:“只是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做到这一点罢了。” 敖霜多了几分兴趣也多了几分耐心的问:“怎么说?” 白榆侃侃而谈,接着上面的分析,越说越流畅。 “你是唯一一个连续参加了两次走水仪式的人。” “魔人倘若目的是鬼王,就不可能不在现场。” “三年前可没有今天这么热闹,我想是因为你注意到了敖玄月的能力不够。” “三年前,敖玄月并没有真正的本事帮你唤醒沉睡在宗祠里的百年怨恨,包括这一头执念不散的四阶鬼王。” “因为她并非是嫡系血脉,所以被你杀死。” “你必须让走水仪式被破坏,才能逼迫龙之乡长老会去找到真正的龙皇嫡系。” “同时期的另一位巫女敖清涟被你种下了魔种根本透露真相。” “你是魔人,自然有办法将她吃干抹净,于是敖玄月失踪了。” “这一次陶如酥有能力举行真正的走水仪式,你自然需要她将四阶鬼王唤醒,这样你才有机会进阶。” “所以高阶魔人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但是,我拒绝! 一通分析猛如虎。 敖霜巧笑嫣兮:“你难道不知道,你表现的越聪明,知道的越多……距离死亡也就越近么?” 她打了个响指:“又或者,你改变了主意,决定接受魔种?” 要么死,要么成魔。 没有第三种选择。 高阶魔人已经动了杀心。 白榆往后退了一步,平淡道:“你既然这么有耐心,不妨再多等一等里面的鬼王酝酿出世。” 敖霜舔了舔嘴唇:“我自然有耐心等待,可对付你,还是急躁一些比较好。” 白榆笑了笑:“魔长的太丑了,我这么英俊,可不想变得不人不鬼。”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了。”敖霜叹了口气:“既然如此……” 她猛地冲上来,右手直接往前一挥,手掌上魔气汇聚,幻化为一把大刀横斩,浓烈的好似墨汁横洒。 无明鬼试图阻拦,可不过是一个照面就被斩杀成两截。 英灵召唤消散。 无明鬼不过是三十级,而高阶魔人的实力已经稳稳抵达四十级以上,战力直追一代宗师。 等级压制,被一刀秒了很正常。 白榆需要的就是对方出手的时间,三人同时动作,在无明鬼被秒杀归于历史的瞬间,他已经足尖点地,倒身没入龙渊大殿里。 此时整个龙渊大殿早已化作一片鬼蜮,白榆没入其中就立刻被吞噬消失。 “想跑?”魔人舔了舔牙齿:“跑得掉么!” 四阶杀你一个三阶不到的超凡者,还不是手到擒来,猫戏老鼠,最多是浪费一些时间。 她也直接迈步踏入鬼蜮,本打算等鬼王完全苏醒后再取走,现在事态变化,只好提前动手。 一头四阶巅峰的鬼王,若是能将其吞噬,她或许会有机会摸到五阶的门槛。 …… 鬼蜮。 和上一次抵达的梦境不同。 这一次的梦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都在燃烧,龙之乡在烈火之中,大战不断。 白榆前脚刚刚踏入此地,下一刻就差点被天降的落石砸成肉饼,好在这一次保留了武力值。 他得以从落石和火焰中穿行逃脱。 这片鬼蜮是龙不平化作的鬼王所支配的,而他几乎没有什么神智,留下的是执念和痛恨,会无差别的毁灭一切。 所以他的鬼蜮,会不断的重复二十年前的那一场灾害,而且也因为走水仪式汇聚了大量的龙族祖辈的魂灵和憎恶,他们也同样成为了鬼蜮的居民。 贸然踏入这里,必然十分危险。 不过好在白榆对它已经十分熟悉。 他握住关键物品的龙牙,靠着它指引的方向,遇到的所有拦路鬼直接暴力破局,披荆斩棘往前。 进入鬼蜮,有且只有一个目的,找到陶如酥。 她是走水仪式的关键,必然也被卷入了鬼蜮里,而且成为了这片鬼蜮的核心基石之一。 换成其他人,几乎不可能找得到它的正确位置。 但白榆有龙牙指引和上一次潜入梦境的记忆,找到了鬼蜮的最脆弱的一个地方,握住龙牙用力一戳。 顿时如同戳碎了一层玻璃,他身形朝着下方坠落,抵达了之前的‘二层梦境’所在的院落。 和上一次的不同,此时的院落已经没有了平衡。 原本的老者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头被束缚在槐树下的恶鬼。 而这头恶鬼身上的锁链也在不断的崩解着,几乎所剩无几。 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 树下被束缚的那头恶鬼,就是陶如酥。 “夺舍……?” “还是鬼王试图控制她的精神?” 白榆喃喃道。 他忽然想起,陶如酥作为龙皇嫡系,走水仪式本就是需要通过她来净化灵魂体,所以现在她被束缚于此,也是相当于和鬼王角力。 若是要将其分开,就必须中断走水仪式;可一旦中断仪式,陶如酥的灵魂也未必会安然无恙。 这个仪式注定会失败。 即便是完整的龙皇血脉也承载不了四阶鬼王的庞大执念;更别说她体内还有一半霸者血脉被恨之入骨。 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 倘若这也是提前设计好的,只能说连环杀局,一旦跳进来,任何人都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白榆走向庭院,强烈的怨气环绕在院落中,令人呼吸困难。 陶如酥被捆在槐树下,双手举起,宛若受难者。 白皙肌肤上有血红色的条纹侵蚀,仿佛有无形的针刺从她的躯壳中贯出,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鲜血洒落。 他正要踏入院落。 ‘喵嗷——!’ 守护灵发出警告,猫猫抵挡了背后方向的刺杀。 白榆靠着神秘抵御了这一击,还是不免留下一点皮外伤。 “怎么不跑了?” 敖霜手里掂量着一颗脑袋,慢条斯理道:“心疼你的二号小女友?” 她嬉笑道:“还要谢谢你给我带路,不然想要找过来也得花费一番手脚。” 白榆低沉道:“这里是鬼蜮的核心地区,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 敖霜说:“我都说了,谢谢你给我带路。” 白榆一怔,然后有所察觉的摸了摸身体和口袋,最终在衣服内衬里找到了一颗仿佛眼珠般的玻璃球。 握紧捏碎,玻璃球中飘出一团血雾……这是定位器。 沉睡了三天时间,下意识忽略了对方可能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 没有被魔种侵蚀就以为对方放过了自己,忽略了可能被留下眼线。 “卑鄙。”白榆无奈又窝火的骂道。 四阶打我一个二阶巅峰还耍这种心眼? “我可是魔啊。”敖霜笑的花枝乱颤:“哪里管什么卑鄙不卑鄙呢。” 她双手抱着,挺起胸口:“这下,你无处可逃了。” “我最后一次提出建议——接受魔种。” 敖霜笑意盈盈的说:“其实成为魔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是高阶魔人,等我吃了这头鬼王,就有很大可能成为始祖魔,或许还有机会摸到大天魔的门槛。” “届时,跟着我混,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保管你吃香喝辣……” 白榆打断:“然后被罗睺撵的跟孙子一样?” “我若成了始祖魔,自然可以进入太阴魔域,何至于在这外面吃苦头?被追杀的堕魔身大多不入流,没有背景才需要吃苦。”敖霜扬唇道:“即便是魔,也有属于魔的乐园在。” 太阴魔域……又听到了新的名词。 魔人自认为情况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下,不急不缓道:“只要接受魔种,我就会放你一马,以你的天资,成为魔之后,只会比现在更好。” 白榆的表情变了变,他暗暗咬牙,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敖霜见到他表情变化,加重语气催促道:“快点决定吧,比起活下去,意气什么的可以暂且放一放,而且跟我合作,说不定还能留下你这位小女友的性命,还是说——你想死呢?” 白榆嗓音低沉的问:“只要我配合,你就不杀我,也会帮我救人?” 魔人露齿浅笑:“当然,接受魔种,成为我的同类,我就会放过你的……既然决定了就过来吧,接受我的拥抱。” 白榆低垂着表情,缓缓抬起眼睛: “但是……” “我拒绝!” 敖霜的表情僵住:“你说什么?” 白榆正气凌然道:“我白榆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说‘不’!” “你敢耍我!” “错!”白榆摇了摇手指:“我不仅要耍你,还要杀你!” 嗖——!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划破空气,声音轻微,并不尖锐。 如同一只毒蛇潜藏于黑夜,等待着靠近猎物的瞬间,盘踞身体,暴起发力! 一道乌光贯穿了鬼蜮。 敖霜千钧一发之际反应了过来,一个诡异的扭转身体,伴随着骨头血肉的扭曲变形,她被箭矢擦过身体,一条左臂高高飞起! 白榆站在原地,任由那一抹乌光擦身而过。 魔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脸色大变,她勃然大怒的回过头,看向鬼蜮中出现的第三者。 一袭黑袍的黑煞弓使被斗篷覆盖,空洞的黑暗里飘起猩红的凶光,发出笑声。 “桀桀桀桀桀……发现一只野生的一等功吔!”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把她,还给我 “黑煞弓,诛魔箭……罗睺的走狗!” 敖霜自然认得对方是什么来头。 魔神和追杀魔神的罗睺。 两者之间的恩怨已久,早已到了说不清的地步。 光是爆发的大战,以百年为单位,记载中不下于十次。 黑煞弓使最为痛恨魔,一头高阶魔更是高阶弓使梦寐以求的绩效。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黑煞弓使! 为什么会有罗睺的追随者。 这里明明是龙之乡,对外早已不开放,哪怕是爆发了魔气灾害,至今为止也才一天多的时间。 凶星追随者同样是臭名昭著的一群人,龙之乡又怎么可能放行? 巧合? 不,绝不会是巧合! 敖霜顿时心虚万千,不过很快这份惊疑也被解答了。 “你可算是来了。” 开口之人,是白榆。 他晃了晃手机:“虽然没信号定位,但你未免也迷路了太久吧。” 黑煞弓使抽出另一把玄色黑箭,低沉道:“龙之乡要混进来不太容易,即便有你提供的坐标位置,倘若不是突然爆发魔灾,我也没办法这么快找过来。” “你若是再迟来一分钟,我真敢死给你看。” “你这神秘莫测的家伙……岂会没有底牌。” 两人隔着距离的交谈没有半点生疏。 俨然相识已久。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是七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许家镇的鬼蜮中,白榆救下了一位黑煞弓使,当时的天哭星给他留下承诺,只要有事帮忙,一个电话打过来,不管天涯海角都赶到。 在白榆意识到龙之乡里有潜藏的高阶魔后,他便立刻拨通电话通知了对方。 既然阎罗司的人来不了,那就找更专业的人士。 对付魔上面,没有谁比黑煞弓使更专业。 一物降一物,无法无天的魔碰到黑煞弓使从来也只有被追杀的份。 况且,七年前的天哭星就已经是三阶,上一次击杀了种魔的功劳算在他头上,经过七年时间,他大概率已经踏入了四阶的门槛。 刚刚的那一箭也足以证明,即便对上了高阶魔人,他也有把握。 敖霜又一次的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巨大失误。 她以为自己已经高看了白榆,结果还是小觑了他! 他居然一早就联系上了黑煞弓使,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的现身! 能一箭射断她的一只手,这实力至少也是个副曜级别! 凶星罗睺的追随者,根据其实力,分为十四正曜,副曜,乙级星,丙级星,丁级星……十四正曜中据说已经有数位突破五阶,副曜对应的是初入四阶的黑煞弓使。 即便是始祖魔,对上十四正曜也未必能赢; 高阶魔人碰到副曜也得拼命。 敖霜可不想拼命,她就是因为不想死才转化为了魔。 自己先天有缺,父母亲偏爱更健康的妹妹,她是为求活命才接受了魔种。 历经千辛万苦才成为了高阶魔人,眼看就能夺取四阶巅峰鬼王,一步踏入始祖魔境界,前往太阴魔域修行。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倒在了距离目标只有几步的距离上? ——我不甘心! 她扬起脖子,一声尖锐咆哮,冲天魔气扰乱了鬼蜮中的阴气。 漆黑龙卷中,敖霜彻底抛弃人类姿态,鳞甲覆盖,獠牙利爪生长,肉体异化,断臂重生。 一种超凡体系都对应着特殊的变化。 四阶是一个分水岭,对魔来说,同样不例外。 高阶魔人已经可以完全自由的控制堕魔身,平日里隐藏魔气,和普通人毫无差别,甚至可以嫁人生子,也不再需要通过吸食灵魂生命来维持存活。 之前不过小打小闹,到了现在才正式的进入堕魔身姿态。 “她交给你了!”白榆转过身:“鬼蜮交给我。” 黑煞弓使从善如流:“好!” 回头看向已经进入堕魔身的敖霜,兴奋的弹响弓弦。 “高阶魔人才有猎杀的价值,又是一记大功劳!” 自从晋升为副曜之后,他还没杀过高阶魔人。 这种魔人隐藏极深,境界相差仿佛也根本察觉不到。 就算不是为了报恩,猎魔这种事,只需一句话他也会立刻赶到。 “今日碰到我,算你命中该有此劫,堕魔!” “罗睺的走狗,你真以为同阶之下,我会惧你不成!” 四阶之上的战斗,开始了。 这两个的交战已经和白榆无关。 黑煞弓使哪怕死了都会顶在外面。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说来简单,但实际能做到的却不多。 他需要的时间和空间都有了,接下来,便是抹除这个鬼蜮。 屏住呼吸,踏入院落。 龙不平…… 你这一辈子的积怨成灾。 所求之事最终都是一个求不得,想要给母亲尽孝不能成功,想要和深爱长相厮守却天人永隔,想要给龙之乡留下一份遗产却反受其咎。 佛耶戈看了落泪,亚托克斯看了沉默……比起惨,莫过于龙不平。 终其一生,不平不鸣。 可惜它化身执念鬼王,根本不情愿接受自己的英灵召唤,否则也不是没有机会改写他的死。 白榆行走在院落里,足足走了三分钟就勉强越过这不算长的二十步距离,走到了陶如酥的身前。 无数的怨念执念交织而成的锁链将她死死捆绑,每一寸的移动都在发出哀嚎声,嘶吼着‘不得解脱’。 怨恨、执念,都需要通过她的身躯,通过这场仪式重回大海,重归轮回。 它们不肯放手,不愿放开。 而这也必然给她带来巨大疼痛和折磨。 白榆握住她的手掌,轻微的心跳和微凉的体温。 人还活着。 只是意志已经迷糊沉沦。 不过只要人活着,就来得及。 或许早在走水仪式开始之前,她就已经在和鬼王的执念对抗了。 论及精神力这一块,陶如酥的坚韧程度也丝毫不弱……一个人所能承受的压力和他所经历的痛苦相关。 承受过越巨大的痛苦,就也不容易被击垮。 但凡杀不死她的,都会使得她更加强大。 白榆周身灰雾环绕,直视着这恐怖的扭曲执念。 他凝视着陶如酥溢出血泪的眼角。 “让你久等了。” “是时候,把她还给我了!” 他举起龙牙刺向掌心,将两人紧握着的手掌一同贯穿。 血液交织,加上英灵遗物。 白榆感到意识一阵昏沉,怨气的锁链也将他的手脚捆绑束缚。 主动介入仪式的方式有些粗暴,但已经生效。 白榆长舒一口气,额头贴着陶如酥的额头,近距离的接触也让双方的灵魂能够互相感知。 他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但同样也有足够的把握。 ……既然你一次又一次的不识好歹拒绝我的招揽,那就只能我主动过去找你了! ……等把你打服气后,再把你收成宝可梦! ……我特么来啦!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素晴日 曾经有个哲学家提出过一个问题:一个人会如何看待过去的自己? 被提问者,超过五成以上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厌恶。 最了解自己的人,便是自己。 不论过去成就过什么,但在记忆中所留下的那些深刻印象,其实并非是成功得来的喜悦,而是失败带来的挫折、愧疚、不甘。 灵魂上留下的痕迹,大多都是懊悔。 是每一个人的黑历史。 放在自己眼里,更是罪不可恕的愚蠢、傲慢的结晶。 …… 阳光明媚,太阳正好。 陶如酥的被子被掀开,阳光洒落在脸上,她顿时感到太过于刺眼,将被子盖过脑袋,像是试图逃离阳光的吸血鬼公主。 直至被子被彻底掀开,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 啪! 她捂着屁股翻过身,红着脸咬牙看向放肆的来者,满脸幽怨。 “起床啦,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姐姐。” 另一名巧笑嫣兮的女孩站在窗边对着手掌哈气:“再不起来,我还要再来一下。” 陶如酥无可奈何的说:“我不想起来。” “那可不行,今天有事要外出的。”妹妹摇头叹气:“快起来吧。” “……我衣服。” “你又裸睡了?” “嗯。” 妹妹打开衣柜,找出了一套好看的搭配:“快点换上,然后下楼洗漱,果然姐姐没我就是不行。” 陶如酥翻开床铺,坐起身来,下一刻略微感到怪异,仿佛有谁在晃着自己的肩膀说话。 她看了看四周,明明没有人。 “姐姐?” “没什么……” “你又做噩梦了吧,都说了你精神压力太大。”妹妹嘟囔道:“也没必要那么大压力吧,家里又不是没钱养不起你。” 姐妹走下楼。 陶如酥也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对的,她的精神压力一直很大,偶尔会做噩梦,还会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譬如另一个世界什么的……虽然梦到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但也会影响到生活,所以平日里都有吃药。 洗漱完后,她来到客厅,桌案上摆放着早餐,一对老夫妻坐在桌边,丈夫手里捧着报纸佩戴着老花镜,妻子正在盛饭。 “爸爸,妈妈……”陶如酥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喊出这两声后,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你昨天没睡好吧,半夜听到你说梦话。”妈妈走近了几步,揉了揉她的脸蛋:“记得好好吃药啊。” “升学的事也不用着急。”爸爸的声音很慈祥,他摘下老花镜,安慰道:“心情不好就在家里多待一待。” “谢谢。” “你这孩子,一家人客气什么。” 陶如酥坐下来,默默吃起早餐。 她和妹妹是双胞胎,被一对老夫妇抚养长大,虽然年龄差了四十多岁,但从未感到过生疏。 等陶如酥吃完了早餐,妹妹跑到大厅,三两口端起饭碗喝完了稀饭,然后拿起一根黄瓜放进嘴里,旋即擦了擦嘴:“爸,妈,我带姐姐去医院了。” “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吃完饭再说。” “我已经吃饱了!” “把黄瓜吃完再出门,叼着那个太没教养了!” 嚷嚷声中,陶如酥被妹妹推着后背走出门外。 天气很好,她望着蓝天白云,感觉只不过一个恍惚便换了风景。 眼前是一名古板的老医生拿着手电筒照着她的眼皮,给她吓的往后一缩。 “你是谁?” 老医生摸了摸下巴,问:“又失忆了?” “姐……你又走神了?”妹妹担心道。 “我……”陶如酥看着四周,这里是一间医院的办公室,科室是精神科。 古板的老医生的胸牌上写着‘赵某某’的字样,是这儿精神科主任兼主治医生。 赵医生说:“你这情况还是不太好吧,让你每周来复查一次,你非得拖一拖。” 妹妹小心的问:“主任,我姐姐没事吧?” “不好说,再这么下去,发展成自闭症也不是不可能……她最近是不是越来越不想出门了?”古板医生叹息道:“很多自闭症患者也是这样,在自己的脑海里构筑出一个世界,在他们自己看来足以自圆其说。” 陶如酥低着头。 妹妹握着她的手掌,担忧道:“我姐姐最近也经常做梦和恍惚。” “这就是精神不安定的现状啊,得尽量让她远离那些会造成精神压力的场所,留在安心的场景里最好。”赵医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待在家里休养吧。” “可,可我还有……”陶如酥下意识要开口否认,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 “有病治病!”赵医生哼了一声。 “治病优先!”妹妹也坚持道:“大不了我去外面送外卖养你!” 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陶如酥无声的笑了。 她也觉得好像没什么可坚持的,留在家里也挺好。 有暖暖的被窝,有关心自己的家人,她又为什么要去在意那虚无缥缈的梦? “这是药,记得饭后服用,每天两顿,一顿一颗,情况加重就多吃一颗。”赵医生开了个稳定精神的处方药。 两姐妹离开了医院。 半路上陶如酥边走边看着路边风景,心情好转了一些。 妹妹在半路上遇到了熟人在遛狗,便跑上去撸狗,不知是哪位群友转生成的狗子舔着她的手掌和小腿,逗的人哈哈大笑。 三人一狗来到一处咖啡厅坐下,妹妹和朋友去点饮料。 陶如酥独自发了一会儿呆,她一边搓着狗头,一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没有朋友? “汪汪——!” 狗子叫出声。 陶如酥低下头,然后看到自己手里的狗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人脸。 眼前的场景也陡然一变,她置身于一片血色之间,四周是一群游荡的尸骸。 她双手抱着一颗头颅,坐在尸骨堆上,将它拥入怀里,默然流出血泪。 “姐,姐姐?!” “啊?”陶如酥回过神来,放开手,狗狗从她手里脱离。 她看向妹妹:“我又走神了?” “姐,吃颗药吧。”妹妹打开药盒倒出来一粒蓝色药丸:“吃下去会好受些。” 陶如酥犹豫了一秒,但看到妹妹坚持的表情,她接过了蓝色药丸服下。 顿时,围绕在耳畔的耳鸣声远离了,那种虚幻感也消失了。 四周仍然美好,不再是飘着血雨的恐怖场景。 陶如酥松了口气,谈吐也变得自然了。 “你们姐妹关系真好啊。” “那当然,我们是双胞胎嘛,亲姐妹啊。” “但再要好将来也可能分开吧。”朋友托着腮帮:“毕竟将来也要分开成立家庭。” 妹妹鼓着脸颊:“我才不会离姐姐太远,我也不舍得把姐姐交给坏男人糟蹋。” 朋友好笑道:“如酥总要嫁人的,你也一样……说起来,你们有喜欢的人吗?” 妹妹立刻双手交叉:“没有。” 陶如酥抿了一口咖啡,自言自语道:“大概,有吧?” “姐??”妹妹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朋友也顿时来了兴趣,凑上来问:“谁谁谁,是谁?” 陶如酥往后躲了躲:“就是,他。” “他?” “唔……”陶如酥揉了揉眉心,一时间想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回忆起来格外费劲。 妹妹恍然道:“哦,姐姐的青梅竹马,以前去过夏威夷一段时间,后来那天和姐姐在游乐场里玩,突然间就失踪了。” “那不是你们两个人的青梅竹马吗?”朋友憧憬道:“两小无猜,真好啊,我也想要这种幼驯染。” “他才没那么好呢,和好几个女孩不清不楚的,哼!”妹妹唾弃道:“我讨厌渣男啊!” “有照片吗?” “我怎么会留他的照片,花心萝卜就该发配无妻徒刑!” “不准这么说。”陶如酥扯了一下妹妹的耳朵:“他人很好的。” “不愧是我姐姐,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妹妹很不高兴。 朋友笑着追问:“若是什么时候能见一面就好了,要不然,改日不如撞日?” 妹妹撅起嘴:“姐姐还在疗养呢,把他喊过来做什么,增加精神压力吗?” 陶如酥主动换了个话题。 她还是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也只当做是服药后的副作用。 和妹妹、朋友喝完咖啡后便回了家。 和爸爸妈妈一起吃了午餐,妹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也回了房间,一时间觉得好像无所事事。 刚刚走到了床边,便有一阵睡意袭来。 完全无法抗拒这种睡眠欲望,她倒在床铺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眠。 她又做了噩梦。 不,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一场奇怪的梦。 她好像梦到了一场约会,那是一场让她心满意足沉浸其中的约会,游览古镇,划船过湖,烛光晚餐,在烟火的见证下,她即将和他亲吻的时候,却瞥见了他眼中的倒影。 那双漆黑眸子里倒映出的面孔,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张脸。 陶如酥坐起身来,又一次被吓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走到落地镜前方,确认她还是她。 她忽然笑了笑:“不过是梦而已。” 她正要离开,忽然镜面破碎,一只手从中探出,抓住了她的手掌,连带着吃力的拖动着半截身体。 手掌心伤口可见白骨,陶如酥因为剧痛一下子脑袋变得清醒,她凝视着从镜子里走出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见到她的瞬间,便露出了鲜血淋漓的欣然笑容:“让你久等了。” “你是……”陶如酥下意识的就要喊出名字。 “抓住我的手,我会带你出去的!”他说。 就在少年说完这句话的同时。 房门被推开了。 像是投影仪被打翻,那个少年直接消失不见,破碎的镜面和手掌的伤口都彻底消失,疼痛感隐隐残留着。 然而刚刚的那一切宛若幻觉。 “姐姐!”妹妹冲进来抱住她:“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陶如酥不解的望着消失的一幕,她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妹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走到床边,轻声说:“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今晚我陪你睡好不好?” “对了,”她倒了一杯水,打开药盒取出两颗蓝色药丸:“吃点药,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陶如酥看着这枚蓝色药丸,内心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抵触。 “怎么了,不想吃吗?” “苦……”陶如酥寻了个理由。 “怕苦?姐姐这么大人了还怕苦。”妹妹无奈又宠溺的说:“我给你倒点蜂蜜水去。” 说完便穿着睡衣跑下楼。 陶如酥坐在床边,不知何时已经汗流浃背。 刚刚的那一切,根本不像是一种幻觉。 太真实了。 她捂着脑袋,想要想起刚刚的少年是谁。 不行,想不起来。 她拍打着脑门,只恨自己的记忆不清不楚。 就在这时,紧握的右手中,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视线正前方。 那是一枚,红色的药丸。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红色药丸 红色的药丸。 和蓝色药丸不一样。 它的颜色娇艳欲滴,仿佛是用一千朵玫瑰凝练而成的鲜红,这里面流淌的或许是血。 她拿起了红色的药丸,一点点的举起。 砰! 水杯被打翻在了门口,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将陶如酥按在了床铺上,手里的红色药丸掉落在了地毯上。 “你在做什么!”妹妹的眼神格外恐怖,她死死盯着陶如酥:“姐姐,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陶如酥眼神躲闪:“我在吃药。” “那可不是药!”妹妹拿起蓝色的药盒:“这才是!” “……” “吃下去。” “……” “我让你吃药!” 陶如酥沉默的捡起红色的药丸,抬起眼直视着妹妹:“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妹妹紧握着药盒,过于用力而让它产生了形变,她沉默良久:“你生病了,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 陶如酥苦涩的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也算是……好好的?” “你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在家里待着,每天做想做的事,出门和朋友聚会,轻轻松松的活着,这样难道不算好好的?” 妹妹站在床前,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张侧脸,真诚而认真。 “我们是亲人,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不用感受那些痛苦的事。” 陶如酥继续追问:“把事情都告诉我,然后再由我自己来做出判断!” 她握着红色药丸:“如果你不说,就是不给我选择的权利!” 妹妹凝视着固执的姐姐,她咬着嘴唇,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床边。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固执己见,却又胆小如鼠。” “明明害怕受到伤害,却还是想要追寻真实——你其实早该知道,自己没有这份器量!” “你的活法就该是小心翼翼的远离危险,谨小慎微的活着,一只仓鼠哪怕再如何虚张声势也成不了巨龙!” 陶如酥听的直皱眉头:“你不要偷偷趁机骂我。” “偷偷?我就在在当面骂你,我的亲姐姐!你真是不识好歹!”妹妹冷笑不已。 陶如酥听着却丝毫不生气。 现在的她无法理解。 因为想不起来很多事。 妹妹淡淡道:“你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但我也没必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就会醒来,我费心尽力的构筑出了这个美好的地方,都是为了你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就像是把鱼儿豢养在浴缸里,把仓鼠放在笼子里一样。”陶如酥低沉的说。 “呵呵……” “你笑什么?” “笑你伪善,总有这种人啊,以为放生就是对的,能够积攒功德什么的……打开笼子,让金丝雀去往自由的蓝天,可钢筋水泥的丛林哪里有它可以去的地方?要么摔死在路上成为野猫的食粮,要么找不到食物饿死在某处。”妹妹笑容甜美,声音却无比轻蔑:“我可以放开手,但你认为自己有能力去应对外面的那些吗?就凭你是做不到的。” 陶如酥说:“你很看不起我。” “嗯,我当然看不起你,有天赋无心性,看似勇敢实则无谋,内心胆小如鼠,有力量却不知使用,空守宝藏。”妹妹接连数落着姐姐的缺点,言语也多了几分暴戾:“换成我来,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 那冷酷生硬的语气让陶如酥心生寒意,感觉妹妹随时都会扑上来扼住自己的咽喉,便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旋即她便看到妹妹冲着自己嘲讽的笑起来。 “看吧,你甚至在害怕我……” 妹妹放下交叠的双腿,缓缓站起,月光下她的背影拉的很长。 “你害怕我,你很胆小,所以你不肯接受我,所以……你才是如此的无能!” 她越靠近,陶如酥内心的恐慌就越强烈,下意识往后退,直至后背贴上墙壁。 一只手压过来。 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几乎紧紧挨着,胸贴着胸,顶峰相见加壁咚。 “可你是我的姐姐,你哪怕再愚蠢,再胆小,再无能,我终究……还是爱着你的。” “你我一心同体,我知道你经历过的一切,也明白你内心的痛苦和折磨。” “所以我才想要给你安宁。” 她的声音变得善意而温柔。 “在外面,姐姐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论是美好温暖的家庭,还是你喜欢上的那个人……你都得不到。” “前者你已经失去,后者你无法占有。” “但在这里,你可以获得安宁,你可以获得亲情,可以疗养自己的内心,不用再承受所有伤痛。” “家里很安心,你可以做任何事,我也会全力支持你、包容你。” 那温柔的言语像是一张网,将她牢牢束缚住。 陶如酥张了张口:“可这,不就是……” “自我欺骗?”妹妹低声说:“不一样的,在这里,你会拥有另一个人生,这不是欺骗,而是救赎——外面给不了你的,在这里可以获得,既然如此为什么非得去承受那些痛苦?” “我的好姐姐,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外面的事,由我来替你挡下……不会有人打扰你,打扰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你好好的吃下药,然后睡一觉,就当做什么没有发生,好吗?” 妹妹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祈求,她想要得到姐姐的认同,如此才能确信自己所做的是对的。 她亦并未说谎。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呢? 只有痛苦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她孤身一人,背负着血海深仇,渴求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爱。 一切的一切都太沉重了。 既然如此,逃避又有什么不行? 倘若现实里不能获得幸福,至少在这里,可以获得漫长的安寝。 妹妹的拥抱是温暖的,就像家里的床铺一样。 亲人的怀抱,让陶如酥感到眷恋。 她流下了眼泪,轻轻拥抱着妹妹,像是自己抱着自己。 “姐姐……”妹妹高兴的喊着,因为姐姐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她接纳了这份提议。 只是下一刻,一声清脆的声响。 红色的药丸被丢入口中。 陶如酥牙齿碰撞,咬碎了红色的药丸,晶体碎裂,在她口中化作一股热流涌入喉咙。 温暖美好的房间一瞬间发生剧烈变化。 房间分崩离析,如同布满无数裂痕的玻璃,玻璃碎片剥落,露出背后的血红色,像是一只只充满血丝的疯狂眼睛,无数的怨恨、执念汹涌而来。 妹妹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踩踏在地板上。 陶如酥的右手多了一个空洞的伤痕,鲜血流淌,她自己亦是如此,数之不尽的疼痛快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你为什么——”妹妹表情狰狞而愤怒的质问着,她咆哮着:“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你就是个胆小鬼,为什么非要逼迫自己装成勇敢的样子!” “你去了,又能做到什么?又能获得什么?只会被伤害被抛弃被……” 陶如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执念、怨怒化作的刀刃将她刺的千疮百孔。 可她还是轻轻的露出煞白脸色的笑容:“不是还有你吗?” 妹妹愤怒的表情僵住。 陶如酥伸出手,抚摸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颊:“现在,我不害怕你了。” “我会,接受你的一切。” 妹妹愣住了,她紧握着拳头,肩膀微微颤抖。 “你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另一半……”陶如酥轻声说:“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骗子……” 妹妹咬着牙关,挤出一句愤怒的话语:“你以为哄骗的了我么?” “我就是你!” 她盯着姐姐,一字一顿:“你只是想要见到他罢了。” 陶如酥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啊。” 她将额头贴上妹妹的额头:“可是,他还在外面等着,我又怎能在这里装睡呢?” 王子已经亲吻了睡美人。 所以…… “美梦啊,该醒了。” “我们一起,去打败恶龙吧!”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一直都是你 妹妹拥抱着姐姐。 她说:“迟早有一天,你会为这一次的选择而后悔的,到时候,你还会再见到我。” 陶如酥低声说:“会不会后悔,只有挣扎到最后一刻,直至死亡到来前才会知道。” “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认输。” “不论是对虚伪的幸福,还是……她。” 妹妹冷笑着,不再言语,她的身形陡然破碎,如同幻影般消散于陶如酥的指尖。 她们是姐妹,她们是一体。 她生来便拥有这份力量,只是这份血脉的真意,始终被她拒之门外。 如今陶如酥终于拥抱了她,这也意味着虚幻的美梦被击碎,她要面对外界那排山倒海的汹涌恶意。 浪潮涌入这栋房子,无数血水倒灌,瞬间填满了地面,也将她半个身体都陷入其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流沙,她不断下沉。 一只只骷髅般的白骨手臂在血水中伸出,抓住她的身体,想要将她拖下血潭。 这时。 天花板突然间破碎,坠落的天花板宛若碎裂的玻璃窗,漫天碎裂的玻璃碎片中,一道人影坠入房间。 他挥拳砸向满是鲜血的深潭,如同带着熊熊火光坠入地面。 血浪翻滚之中,左手捏碎了一只试图爬出来的恶鬼头颅。 白榆将右手伸向陶如酥:“发什么呆,走了啊。” 他不知道陶如酥在这里经历过什么事,只是理所当然的伸出手要把她带出去。 他跳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半点犹豫,就像是当初他强迫停下思考跳进影世界里去直面那头驳兽。 以身涉险对他来说似乎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甚至早已习以为常。 真是粗鲁…… 陶如酥心想你这时候安慰我一两句说些好听的也不是不行吧? 她内心腹诽着,身体却更加诚实的扑了上去,甚至动作比他开口还要更快一些。 握住手掌,白榆稍稍用力,两人紧握着的右手血流不止,拉扯时的疼痛感却比不过此时的安心感。 白光扑面而来。 囚笼破开一道缺口。 被百年冤魂束缚着的灵魂从缺口中取回。 陶如酥从一片血色中被带出。 她睁开眼睛,如同快要窒息的人般深吸一口气。 几乎失去气力的身体倒在地上,被白榆扶着肩膀,两人靠在一起依偎着。 白榆低声说:“还活着么?” “……” “活着你就吱一声?” “……这种时候,你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陶如酥很轻的埋怨着,额头贴着对方肩膀,两人的右手十指相扣,被龙牙洞穿固定。 白榆仍然在说烂话:“你又不是绫波丽……要不然,给爷微笑一个?” 他不是想不出好台词,而是深知这时候不该再说好听的,否则好感度会爆表的。 陶如酥举起拳头砸了一下,然后低声念道:“看在你来救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了。” 白榆试图礼貌的拉开点距离,他刚刚后退半步,她就主动靠了过来,左手绕过后背,抓住他的腰。 造孽啊…… 他心想。 好在这份拥抱并不能一直持续到双方都满足为止。 鬼蜮里响彻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这片大地都在震动,玻璃碎裂,大地摇晃,仿佛有什么恐怖巨兽即将破地而出。 与此同时,一道漆黑身影由远及近,如同鬼魅般抵达白榆身边。 “鬼蜮在暴动!” 黑煞弓使走近后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大概是捅了它的心窝。” 白榆面不改色的问:“敖霜呢?” “敖霜……啊,那个高阶魔人?” 黑煞弓使说:“她的本事也不赖,我刚刚用了大招也没能彻底杀了她,加上突然间鬼蜮暴动,导致我丢失了对方的位置,在这鬼蜮里,她优势比我大,不过只要鬼王不死,她也无法自行脱离。” “四阶巅峰的鬼王,你有办法应付?”白榆脸色严峻。 “你当我是五阶么?”黑煞弓使果断摇头:“术业有专攻,我只擅长对付魔人,鬼蜮得去找玄天司。” “也是,马桶搋子不能当拖把使。” “你这什么比喻。” “把魔比喻成屎,有什么不行?” “……” 妈的,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 陶如酥也回过神来,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当面占便宜,只好偷偷挽着白榆手掌,表情认真的问:“接下来怎么办?” “处理不了鬼蜮,我们都出不去。”白榆仰起头看着已经布满裂痕的鬼蜮上空,每一个裂痕里都是血红色的流光,不断落下炽烈的流火:“自然是去直面这个鬼蜮的鬼王,刚刚给它心窝子来了一记狠的,现在它应该已经醒了,起床气肯定很大。” “直面……”黑煞弓使皱眉道:“你的修为境界多少是有些低了。” “我自有办法。”白榆说:“帮我拖住鬼王就行。” “那魔人怎么办?” “当然也还是交给你。” “?” 白榆摆了摆手:“总之,你看着办吧。” “我踏马又不是三头六臂!” “我知道,你是一头二臂嘛。” “艹,你最好真的有办法!” 骂了一句,黑煞弓使已经看到从漆黑天空上落下的一条血色的龙影,那就是鬼王的本体。 四阶巅峰的威压让他的脸色也不禁剧变。 白榆拉着陶如酥回到了院落里,他拔出了龙牙,然后盘膝坐下。 “接下来我无法分心,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陶如酥:“们?”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地面上站起了四个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影,他们从灰雾中走出,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神秘气息。 由于无明鬼的英灵招呼已经被斩杀,不到二十四小时无法再度召唤。 他只能将剩下的四个英灵全部召唤出来。 至于暴露不暴露的问题。 现在也已经管不上了。 秘密可没有生命重要。 况且,一旦他契约了龙不平,就意味着可能会扰动历史。 到时候若是鬼王不复存在,自然在这鬼蜮中发生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 白榆也不打算做任何解释,只是说:“外面不安全,你就呆在我的附近,他们会保护这里的安全。” 他握着龙牙,将右手浸入地面的血池中。 闭上眼睛,内心呼喊。 “来吧!” “英灵契约!” 于是,灰雾翻滚。 流淌的灰雾中,他的身形发生一些模糊性的变化。 时而是少年模样的白榆,时而是是成年状态下的命运编者。 强制契约带来的不稳定,暴露了他的外观。 这一切都被陶如酥看在眼中。 她的目光再度恍惚起来。 心神摇晃,瞳孔巨震。 她当然认得命运编者。 因为,对方救过她……还是两次。 第一次是在影世界,第二次是在医院。 事情就在四个月之前,她当然还能记得当时的所有事! 所以说…… 从一开始,就是你? 陶如酥看着他,看着他因严肃而分明的面部线条,看着他在灰雾中改变的身姿、衣着和成熟气质,这种变化几乎能够轻易的骗过所有人。 谁又能想到呢? 陶如酥喃喃自语道。 “救下了高三一班的人,是你。” “给长夜司留下信息的人,是你。” “在那个组织手下救下了我两次的人,也是你。” “慕遥夕念念不忘咬牙切齿的那个神秘人,还是你。” “一直都是你。” 她声音干涩了几分,有些难以置信。 可再多的匪夷所思和难以置信,在这份铁一样的事实前方都形同虚设。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其他人也是如此,其实如今一想,很多地方都有了解释。 神秘人明明那么的神出鬼没,却奇妙无比的总是出现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他改变的只是身份,内里的灵魂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陶如酥悄悄咽下一口吐沫,让她接受这份事实很容易。 她只是在想,或许自己是唯一知道的人。 这个秘密,即便是苏若离也理应并不知晓。 这会是只有我知道的,我们之间的秘密。 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她便从心灵深处涌出了愉悦的情绪。 不过这份愉快很快便涌入了另一种情绪,交汇成了复杂的欢喜。 ……我喜欢上的男孩,似乎能耐超乎预想了,我该为此而高兴么?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在瞒着我呢? 女人永不知足。 才知道了一个秘密,也会立刻开始渴望着下一个秘密会让她动容。 她不知怎么的,很想走上去,亲他认真的侧脸一下。 然后她真的这么做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就才有从苏若离手中独占的可能性? 或许是因为她有些被迷住了。 就在她做贼心虚的凑过去,蹲下身,试图偷偷盖个章的时候。 意外的打断出现了,她没能成功。 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强硬的把她拖到了五步之外。 蛇发魔女的紫色眼眸闪烁着魔法的流光,淡淡道:“不要打扰编者先生,小狐狸精!” 陶如酥:狐狸精? 这召唤出来的女人似乎也有点不简单。 陶如酥暗暗蹙眉,不服的起身,想要和对方争论个高低。 就在这时,危险的气息满溢而来。 门口的防御宗师架起双臂,还是被一击逼退十步,汹涌的魔气灼烧着玄黄色的功体。 血光中,遁逃的敖霜去而复返,她此时状态也明显很不好,躯壳上数个伤口无法复原,血流如注。 她死死盯着白榆,蔓延都是仇恨,表情狰狞道:“白榆,还有你的小女友也在,正好……” “黑煞弓使跑去应付鬼王了,现在可没空顾及这里。” “你们都得给我去死!” 陶如酥可不认识这个状态下的敖霜。 蛇发魔女也没好心情。 两女同时回头怒视:“哪来的丑八怪!给本小姐滚远点!”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百次大保底 你们居然凶我? 魔人被这一句话骂的第一反应是委屈和蒙蔽。 她可是高阶魔人,其他人但凡认出来,都会畏畏缩缩双腿颤抖。 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没被当面凶过。 敖霜的委屈仅仅持续了一秒钟不足,下一刻就化作滔天怒意。 她和黑煞弓使大战一场,堕魔身被摧毁了七七八八,如今状态不足全盛期的三分之一。 可只要不死,她终究是四阶! 岂能容忍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侮辱。 “你们找死!” 敖霜愤怒至极,直接正面冲撞而来,半路上扬起烟尘血光,双臂已经化作锋锐的利爪,能轻易碾碎斩杀视线中的一切存在。 防御宗师叹了口气,顶在正前方。 他虽然攻击力不行,但防御力足够支撑很久,高阶魔人的状态不佳,一时间也不可能击破他的咫尺不破。 所以敖霜直接选择绕开防御宗师,她一个急刹车,瞬间停在了防御宗师前方,然后陡然左转,右转。 通过掀起烟尘和血光的方式将视线遮蔽笼罩,目标直指侧后方的两人。 “死——!” 利爪横切,大气声如爆竹炸裂,势如蛟蟒趟河,掀起了好一场腥风血雨。 她本该往前势如破竹,却忽然身形一个停滞。 蛇发魔女抬起手掌,左手掌心亮着辉光。 上级魔法·鲜血荆棘。 蛇发魔女也只是三十级,她的魔法之所以能生效,是因为体系不同。 超凡体系之间存在很大的鸿沟,一名强大的剑客也可能会死于放血咒,一名普通的剑客只要拥有破魔的祝福也可能杀死高级法师。 西方的超凡体系以法师和骑士为基础,而法师的强大在于其层出不穷的法术类型,其中的上级魔法已经算是魔法中的顶级,在这之上,只有禁咒。 鲜血荆棘的生效方式存在两种,一种是以自身鲜血魔力为引,另一种是以对方的鲜血为引。 后者若是法师就很难成功,因为魔力之间存在干扰,可敖霜并不是法师,她是魔人。 所以在荆棘刺入了她的皮肤后,瞬间在她的伤口中生长开花蔓延,试想一下伤口开出满是倒刺的玫瑰花的场景。 魔人一时间也无法动弹,魔力侵蚀,借她的血液损害她自身。 这是一种极其阴毒的鲜血魔法,所以爱丽榭学习之后也很少使用。 这一招能束缚着她片刻,看着很惨,但杀伤力终归差了些,不足以一锤定音。 烟尘破开一道缺口,百战老兵抓准机会释出对人神通·三千螺旋。 雄浑的罡气对准魔人头颅,直接命中,余威直去百米之外。 磐岩枪被敖霜死死握在手里,她的左手利爪被折断,手臂上满是螺旋般的鲜血痕迹,可惜伤其一百不如断其一臂。 她扭动磐岩枪,将老兵抛砸出去,扯下身上缠绕的鲜血荆棘,漆黑魔气燃烧如烈焰,将魔法抵消。 “你们——” 她正要开口,只见到一个残影陡然迫近。 宛若彗星扫尾,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横扫在她的侧面,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了一次,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全速行驶的高铁撞上,右臂骨头响起清脆的爆鸣。 她双腿在地面上往左边平移了五米距离,地上留下深深犁沟。 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发起了进攻,她浑身的魔气居然被一只手给撕扯下了一团。 那双手直接手背贴着手背的插进来,如同撕开衣服一样朝着左右猛地一扯。 魔气摇曳四散,宛若孤魂野鬼般飘摇不定。 紧接着就是一个正面的大摆拳。 直接命中敖霜的脸面,将她的鼻梁砸的塌陷下去,两颗门牙也飞了出来。 一张清秀的小脸立刻面目全非,怕是一百记还我漂亮拳也救不回来。 敖霜变成了滚糖葫芦,翻滚十几圈后跌出小院,魔人捂着脸,看清了出手之人。 是陶如酥。 此时的她和之前的她,仿佛千差万别。 纯粹的暴力,在她的身躯上得以体现。 大夏的种族数以百计,血脉传承更是极多,众多血脉之中,体魄最强前十,必有龙族席位,而她更是龙皇血脉嫡系。 除此之外,她还拥有霸者的血脉。 霸者镇十方,拥有熔炼血脉的神秘,将多重血脉融合后,获得了自身霸者血脉,为寻求突破五阶契机,盯上了龙皇嫡系血脉……这便是二十年前霸者之乱的原因。 可即便是霸者也并没有想到,他和龙皇嫡系的敖沐雪有了一个后代,而他的亲生女儿比亲爹更加的得天独厚。 在当时镇十方身上的不完整‘霸者’血脉和龙皇血脉,同时在胎儿的体内孕育。 如今经过十七年时间,在走水仪式的刺激下得以苏醒。 可以说,镇十方梦寐以求的完整霸者血脉,如今就在陶如酥的躯壳内,迎来了平生的第一次苏醒。 她白皙的肌肤下方,青色血管里流淌着完整的霸者血脉,每一次呼吸都在唤醒她沉睡的力量,那股无与伦比的暴力。 血脉的淬炼,要么带来天赋神通,如孔文的‘变大变硬’,要么带来体质上的飞跃。 霸者血脉,两者兼具,如今体现出的,仅仅是后者。 血脉觉醒后,她的体魄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三阶超凡的强度,直追四阶炼体超凡。 霸者当年试图完成的血脉力量的确是非比寻常,这是可以直指五阶的血脉力量。 陶如酥过去的‘绝顶’天赋,也仅仅是从完整霸者血脉的庞大财富中摘取出一鳞半爪。 她内心对血脉的恐惧和惧怕,让她抗拒着这种力量,所以多年不曾觉醒。 在鬼蜮问心中,她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并最终选择了接纳自我。 于是,她拥有了靠着蛮力便能暴打高阶魔人的力量。 陶如酥没有开挂。 她本就天生如此。 就像是黑崎一护,这家伙原本就是无敌的满级,别人都是靠修炼提升实力,他则是靠觉醒沉睡的力量。 从这一点来说,陶如酥也一样,力量本就沉睡在那里,全看个人是否能记起,如何去使用。 她还远远没有掌握这份宝藏的全部,如今仅仅是财富外露的金山一角。 陶如酥的表情并无得意之色,她对自己的血脉仍然保留着曾经的看法。 她不喜欢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喜欢上。 她在那场美好的梦境里想清楚了一件事。 即便自己的出生并不被祝福,即便她的人生是一场悲剧,老天爷也终究手下留情,让这世界上有一人,值得她好好挣扎着活。 为此,她需要力量,也必须接受这样的自己。 每一个人的成长是从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开始的,她不论如何都想舍弃的这份血脉、宿命、身世,也注定是她的一部分。 陶如酥直视着高阶魔人,眼瞳深处如有神龙腾飞。 “只要我在这里……你休想伤他一根头发!” …… 白榆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他正在竭尽全力的完成一场艰难的契约。 龙不平是他至今为止最难契约的英灵,没有之一。 四阶巅峰,执念成鬼,自成一蜮。 它的抗拒使得白榆的英灵契约频频失败。 契约实际上就是看一个缘分,它的成功与否看运气和实力。 白榆如果没有保底法则的加持,恐怕到现在最多只有一两个英灵。 固然保底法则存在因果系超能力的强制性,可若是靠这种方式强制契约,或许连一个大保底都不够,需要数百甚至上千次的契约。 这样也未免有些浪费,也同样时间不够。 为了增加契约的成功率,白榆进入了鬼蜮,为的就是贴近它的心脏腹地。 等救出了陶如酥后,他更是可以毫无顾虑的放手一搏。 只是这过程,远比他想的,还要困难许多。 好在,白榆会发挥失常,但保底法则不会。 …… 【遗物:神秘獠牙】 【英灵:鬼龙王】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95次】 …… 【契约失败】 【英灵残影已归于历史】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99次】 …… 【英灵契约已记录,当前第一百次】 【契约成功】 【开启‘鬼龙王’的终幕命运编织】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大风起兮 二十年前。 龙之乡祠堂外。 一名身着常服的青年踏入祠堂,守着祠堂的两名龙乡子弟见到对方后面露疑惑。 “十方,今天不是你的婚期么?” “是啊,怎么还不去准备接新娘?” 那名看上去年轻且和善的青年笑了笑:“我不过是来给你们发个喜糖。” 两名守卫不疑有他,挠头道:“这还劳烦你一个新郎官来特意发糖,多不好意思。” “就当是沾沾喜气。” 青年走近,右手放入口袋里,其他两人也并未流露出警惕之色。 但下一刻,两人双脚齐齐离地。 镇十方的两只手如同电光扼住两个守卫的脖子将他们举起抬离地面,五指用力,脖子扭断,当场气绝。 两具尸体撞开了宗祠正门,摔在铺着砂石的地面上。 仅仅是跨过一扇门,走过一个门槛,镇十方的气势气质已经判若两人。 前一刻他还是龙乡的女婿,温和的谦谦君子,下一刻,他将头发捋到头顶,表情变得冷漠,目光变得肃杀而炽烈。 顷刻间,其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痛下杀手意味着他不打算留下什么退路,长达两年多的韬光养晦和潜伏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带走战利品的时候。 踏入祠堂,这里点燃着上百盏的长命灯,正前方足足十几层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大堆灵牌灵位。 镇十方踢在了沉重的架子上,后者如同一发炮弹撞向了墙壁,灵位灵牌漫天散落化作木屑。 硬生生打通了通往祠堂之下的坟冢的道路。 踏入龙族墓地,已经能嗅到空气的腐朽气息,感知到墓地里强烈的血脉力量。 大多龙族一旦身死则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骨髓干枯,唯有踏入了五阶成为了真龙,才能在死后留下不会腐化的遗骨。 这也是镇十方的目标。 他最初意图夺取龙皇嫡系血脉,但在龙之乡内注定无法完成,且过程也太过于繁琐,还不如直接夺取龙皇遗骨更加简单。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眼前倒是出现了一个意料外的变数。 龙墓里有一名形如枯槁的老人,他的生命气息如此虚弱,即便放着不管,最多也就剩下几个小时的寿命。 镇十方并不认识对方,但两者目光接触的瞬间,就清楚的意识到了彼此互相敌对且不死不休的事实。 他在老者发出大喝声之前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直接掏出了那颗干枯无力的心脏。 连遗言都不让老者留下。 排除了这最后的障碍,镇十方干脆利落大步流星的走向龙墓最深处,直接探向龙皇遗骨。 扯住脊椎,用力一拉,原本完整的龙皇遗骨散落一地,被轻而易举的取下脊骨。 龙皇的灵魂早已消散重归轮回,如今留在这里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死物。 一切比预料中的还要轻松。 镇十方将遗骨收起,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原路折返。 然后,他看见了一团灰雾凭空的出现,人影走出。 命运编者站在出入口的位置,抱着双臂,靠着墙壁,平静的凝视着他做完了这一切,却不发一言,只是注视。 嗖——! 镇十方在看到对方的同时就已经出手,尖锐的骨头化作长矛洞穿了青年的胸膛,可惜飞溅出的并非是血光,而是灰雾。 白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开膛剖肚的一幕,然后抬起手鼓掌:“不愧是你,当真杀伐果断。” “你是谁。”镇十方意识到自己杀不死,或者无法轻易杀死对方的同时,提高了警惕性,并开口试探。 对方完全不像是龙之乡的来者,这打扮更像是来历不明的神秘外来客。 白榆不答反问:“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以你的天赋,想要踏入五阶也就是十年之内的事,犯不着非得篡夺龙皇血脉夺走龙皇遗骨,这世界上比龙族更强的血脉也并非没有,何至于要浪费两年时间在潜伏上。” 镇十方沉默以对。 白榆却打开了话匣子:“你没考虑过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么?以你的能耐也应该能知道敖沐雪现在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虽然我知道这句话约等于废话,但你考虑过自己的后代会怎么样吗?” 镇十方依旧沉默着。 白榆略感无趣的叹道:“你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啊。” 镇十方即便得偿所愿,也没有哪怕一秒钟的陶醉于这份喜悦里,明明自己两年的蛰伏终于得到了回报。 这是一个严谨、谨慎且冷静克制的恶徒。 如果说在一些老电影中,反派总是会犯各式各样的错误,出现各种各样的大意失荆州的意外,从而被主角挫败是正常的发展。 那么这种事断然不会出现在镇十方的身上。 他在目的达成之前,绝不心慈手软,也不会玩弄猎物,更不会因为掌控全局后开始沾沾自喜。 “你不是龙族……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要什么?”镇十方冰冷的质问,若非必要,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在这里。 听到他这么问,白榆略微垂下眼帘:“我不过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镇十方终于是流露出一丝表情的变化,他平淡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我已经品尝过了,注定不会再停下来。” 白榆眼瞳微微一震:“就因为这个?” 镇十方回道:“仅此而已。” 白榆低声道:“原来如此。” 他拥有的神秘‘继承’,其性质就是如此。 决定他走上这条路的,是他持有的神秘。 当一个人手里有了力量,又怎么可能不去使用。 白榆拥有‘英灵编年史’也是同样的性质,他知道改变历史的后果,却也一样会去使用。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的处心积虑和内心纠葛。 白榆了然:“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你想过,但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镇十方冷漠道:“走过捷径的人,是回不去正道的,也不会再想回去。” 霸者是一个无比利落的人。 他不追求道德层面的伪善,不需要寻求心理安慰,身为恶人他有这份自觉。 为了达成目标,他可以践踏律法、道德和人世间的一切规则。 所以……才更加可恨! 因为这种人注定成功,其他人会成为他的踏脚石和功下骨。 白榆感叹道:“果真是个闸种。” 他问了清楚,但心里没有半点痛快,更有一团火焰在胸膛灼烧着,越发旺盛。 走到老人的尸骨旁边,轻轻拍了拍没了生机的肩膀:“你知道他是谁吗?不过你也不可能知道吧……他叫龙不平,是龙族的太上长老,因为你闯了进来,把他杀了,还夺走了龙皇遗骨,让这位老爷子彻底陷入疯狂,即便是死后,他的执念也无法平息。” “或许在你这种人眼里,所有人都是踏脚石,活该被利用的祭品。” “但现在这块踏脚石要砸到你的脸上了。” 命运编者消散,灰雾涌入尸骨里,断绝了生机的老朽尸骸抬起垂下的脑袋,发出干哑的嗓音。 “——当心了,会很疼的!” 当最后一句话从失去了心脏的干枯尸骸的口中响起时,即便是如镇十方这般谨慎小心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牵动了一下脸部肌肉。 还不是十凶霸者的镇十方的目光停在被他亲手掏出心脏的老者身上,他的胸膛伤口不再流血,而是涌出了一大团奇异的灰雾。 雾气环绕着老人,如同斗篷般遮盖着他的五官和身躯。 镇十方并未贸然出手,眼前的场景是他所未能预料到的,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 这要么是龙墓的自我保护机制,龙乡守墓人的后手;要么就是他无法理解的神秘和无理手。 灰雾中,再度走出的人形已经变得年富力强。 终幕的英灵编织中,会自动将英灵的状态调整至生涯的巅峰期。 这也是为什么必须在剧情走完之后才能介入。 必须在确认英灵完成死亡后,白榆才能开始进行命运的续写。 死亡已成定局。 镇十方盗取龙皇遗骨这一事实注定无法改写。 他所能改变的,不是过程,而是结局。 白榆活动着手腕,龙不平生前是四阶巅峰,虽然终其一生都没有踏入五阶,但放眼圣境之下,早已是万人之上。 镇十方足尖下压脚跟抬起,他大概在做什么决定,是快速一战,还是果断撤离。 “镇十方……今天你别想从这里安然无恙的离开。” 白榆掌心爆起闪烁的雷光,一句话轻易的点燃了空气里的火药味:“今日,我们不死不休。” 狂怒的龙吟声回荡于龙墓。 镇十方于瞬息中反应过来,架起双臂防御在身前,抵挡住正面踏落的一脚,恐怖的力量将他踢的临空飞行,后背撞击在地表岩层上,整座龙墓都微微一震。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建筑结构经过上千年几十次的加固,恐怕此时就应该已经坍塌。 “四阶巅峰……”镇十方捏了捏自己还算坚固的骨头,低沉道:“你连死人的尸体都能使用,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白榆步步紧逼,又是一拳直击面门:“但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这一拳命中镇十方的额头,不过这是一种错觉,他抓准了分毫之差往后扬起头颅,同时切换身位,右手扣住了龙王手腕,猛地发力,将他抛向天上。 白榆在半空迅速调整身形,双腿踩踏着龙墓之顶,二度发力,像是一颗巨大的弹球,累积了足够的弹性势能后骤然回击,速度比去时更快。 再度碰撞。 眨眼间的交锋已经超过十招。 镇十方被硬生生撞出祠堂,本就一片狼藉的龙乡祠堂再度被撞断了好几根梁木,硬生生的从中塌陷开裂,打翻后的长命灯火焰顺着流出的灯油燃起。 一片火光里,恶鬼般的龙王压抑着情绪,隔着火焰与稀世的凶徒相望。 镇十方知晓今日无法轻易脱离,便沉默的卷起袖子,露出双臂,紧接着左右手晃动,从其肩上腋下再度生出两条一金一黑的臂膀。 此乃六臂法相。 他汲取的多种血脉里,也包括古老神人与始祖魔人的血脉,两种都被他融入己身,并在吸收了天竺的阿修罗血脉后,形成了这独特的六臂法相。 他深深吐纳一口气:“不管你是谁,今日无人能阻我!” “我已说过。” “不死不休!” 龙王昂首踏出祠堂,重看这片星月夜。 或许他临死前也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朝一日能走出死气沉沉的此地。 即便余生不过片刻,也该壮烈成仁。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须知: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他内心那一口不平之气,终得长舒。 一气呵出,鸣动天地。 龙王拔地而起,直上九重霄。 ——大风起兮龙飞扬!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再无不平事,无愧有情人 镇十方的真实实力,已经是四阶后期。 他早在二十年前,距离五阶也已经不远。 巅峰期的龙不平,则是四阶巅峰。 因而这一战是不折不扣的四阶之争,也是大夏之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宗师之战。 三阶和四阶,在破坏力上的差别犹如云泥之别。 大多超凡者,终其一生难入四阶门槛; 而千千万万个四阶里,只有一两个幸运儿能越过龙门,超凡入圣。 三阶入四阶、四阶入五阶,都是万中无一。 圣人交锋已经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了。 四阶的宗师之争是普通人所能看到的极限,也是他们能够理解的极限,地动山摇、摧城拔寨,这等人间武力的极致还在认知范围内; 可焚山煮海,破碎虚空,拔五岳摇昆仑,便是普通人所不能看到、也不可能理解的范畴。 两位一代宗师的一战,放眼前后五十年都是极其少见,更遑论这一场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一气之争。 作为直接待机在龙不平体内的白榆则是几乎没什么插手的机会,只能委托给了龙不平自己进行全自动战斗。 他像是一名看客,在一旁观战,不过也能够摸一把机器过过瘾,从四阶巅峰的英灵的一战中得到关于该境界的感悟。 经验已经开始共享。 龙不平并无兵器,龙族之中,大多不用兵器,拥有天下一等一的体魄,不用和炼体超凡一样横练体魄打磨基础,他们一上手就是高深的龙血炼体术,成年便可踏入超凡,因而很少有人使用兵器,大多都是依仗自身体魄。 同样的,霸者也是一样。 镇十方已是专精于拳脚的好手,六臂法相已经证明了他的拳头更多,在近身搏斗上更占优势。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龙不平抬起手的瞬间,其拳未至,而势已至——四阶巅峰可以说是人间武学极致,他的一招一式哪怕平凡,在这平凡之下蕴藏的杀机亦是不可小觑。 落地一拳便如同巨岩临头,镇十方六臂呈托举式,撑住了这一击,却还是被砸入地面,大地上浮现出十米直径的坑洞。 他腾出两只手,直接从地面掀起一大块岩石,那是一整栋房子的地基,不知多少重量,想来不下于数十吨,却如同篮球被投上天空。 地基巨岩临空而止,龙王五指一握,岩石崩裂,粉碎成了无数碎石,每一块石头之中有无形的气机连在一起,一种独特的力场和势能让它悬浮而不落。 下一刻,一抹乌光袭来。 镇十方直接砸向无数石头悬浮的力场中,右臂三条同时发力,金色、铜色、黑色的手臂爆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他的血脉之特殊可以同时储存转化多重能量而不伤害己身。 挥拳落下便有爆炸般的余波,空中升起一轮刺眼的云爆弹。 这一击威力不错,可惜太过于稚嫩。 如今的镇十方年龄最多也就三十出头。 而龙不平活了百年以上,相比于凡夫俗子,他的命很长,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可太上长老的头衔不是靠谁活得更久,而是靠他的实力——在他活着的近两百年时间内,自踏出龙乡游历大夏,此地和平始终都是他来护着。 镇十方惊才绝艳,但终归是个走了魔道的后辈小生。 纵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也得看看这前浪到底写着谁的名字,能否波撼岳阳城。 龙不平右手下压,手指握住,巨石碎裂四散后猛然汇聚,朝着中央汇聚,反而成为了镇十方的牢笼。 六臂左右前后的撑住朝着中央压缩的势场。 感受着手掌心的压力,龙不平冷冷道:“还敢藏拙!” “给我镇压!” 巨石朝着中间聚拢成型。 镇十方被岩石淹没,足足十米多高的原型石头在半空悬浮,如同一招地爆天星。 但下一刻,它开始旋转,顺时针方向的转动起来,内部传来如同战鼓般的剧烈声响。 不过十息,一道裂痕浮现,紧接着裂痕被打开,如同被撬开的核桃中钻出一道乌光。 镇十方浑身点燃凶悍气焰,宗师意境已然开启。 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对宗师而言,神明便是见己身。 正如当初龙剑泉初入四阶所唤出的龙脉虚影,此时镇十方的背后呈现出的虚幻图景,有飞禽走兽,有神人妖魔,这些图景中收录的存在可谓气象恢弘,但无一例外的是低头行走或不敢直视,朝着唯一的存在,低头拜服。 真正的一代宗师彻底唤醒宗师意境,其背后呈现出的图景才是他真实的内心写照。 镇十方的宗师意境名为‘霸道风月’,他吸收无数血脉化为己用,不惜践踏世间一切规则,是将人之霸道践行到了极致。 吃下所有,壮大己身。 镇十方六臂朝中,无穷气力朝着掌心汇聚,势要打出一道生路。 龙不平冷漠相对,宗师意境图景展开。 他的图景便是他的一生。 心有不平,本该难以踏入宗师境界,他将一切都奉献给了龙乡,故而寄情山水。 家乡这一草一木就是他的意境。 龙不平扬起手臂,龙乡四周的大海忽然暴动,海水激荡,一条巨大龙卷破海而出,离开海面的水流化作龙卷冲天而起,宛若一条青龙。 青龙腾空而起,直接横飞,当空撞向镇十方。 四阶巅峰,一代宗师,借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曾经有金刚力士搬山摧城,也有剑客一剑西来光寒十四州。 青龙出海此番动静,不可谓不浩大,放眼宗师境界之中亦是登峰造极者。 它横空而过,就在龙不平头顶,如同他一肩挑起一江浪潮。 与此同时,镇十方的蓄力也已经结束,他的万千力量熔于一炉,足尖一踏地面,正面强行抗衡。 六臂一推,恢弘罡气对上青龙出海,两者触碰,前端直接爆炸,海水炸成无数水幕。 流水和罡气不断抵消彼此,这一场对撞仿佛根本迎不来尽头。 而青龙的损耗速度明显更快,不断旋转的罡气能量反而更加浩瀚起来。 海水固然取之不竭,但镇十方的底蕴要更加深厚,他直接朝着前方顶了进去,更是得寸进尺,不断朝前推进,把百丈青龙压缩到了九十、八十、七十丈,巨大的青龙不断缩水,飞溅而出的海水朝着四面八方的扩散。 不是双方境界有差距,而是镇十方将力量凝练的太彻底,他精妙的将力量集中于一点,并破开了龙不平的浩瀚大势,像是流水推动旋转的石头那样,不断磨损它的原本力量。 此消彼长,龙不平已现颓势,镇十方也担得上一句后生可畏。 可双方不是切磋,而是注定有一方败亡的生死之争。 龙不平断然不会认输,他的一口气还在,还没有吐出! 其宗师意境早已到头,终生没机会踏入五阶。 不过否极泰来,随着今日一吐胸中不平,他的宗师意境也能得以枯木逢春。 这早已死去的宗师意境,竟还要再添一笔! 意境之中,悄然多出一条仰天咆哮的青龙。 百年不平气,明朝听龙鸣。 龙不平高声道:“苍天在上!” 轰隆——! 雷鸣。 青龙出海已至极限。 但若是再多一条龙呢? 雷鸣声便是不平鸣。 偌大雷龙从天空垂落,雷光涌入青龙之躯,双龙合璧。 阻碍于眼前的镇十方再如何圆润的消磨大势也终究力有未逮,他失控了。 被双龙啃咬着抛向大地,消失在地上,紧接着又钻出地面,冲上天空。 即便镇十方试图挣脱,也还是被追着不断撕咬,这种追杀几乎无穷无尽不会停止。 终于,镇十方亮出最后底牌,一甩衣袖,方天画戟入手,正面劈向雷水交汇而成的长龙,这才止住颓势,得以一口喘息的机会。 他并非不擅兵器,而是在藏拙不用。 他是一名冷酷但也谨慎到了骨子里的人。 镇十方刚刚摆脱纠缠,只见龙不平从天而降,继续展开一场穷追猛打。 右手命中额头,额前崩裂,鲜血涌出;下一刻正中胸膛,他倒飞数十米,将兵器插入地面缓冲力道;带着点点暗金色的血液在地上沟壑洒落。 一路追一路打,血溅三尺,骨头断裂。 偏偏镇十方的恢复力极好,轻伤三息恢复,骨骼断了也不过十息即可修复。 他到底融合多少血脉,根本无人知道,几乎没有弱点。 意识到自己终究赢不了后,镇十方放弃了原本的撤离打算。 他本打算去大夏,现在道路被堵死,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又是一次重击后,伤了肺腑,他咳出带着血肉碎屑的污血后做出了决定。 选择正面接下龙不平的一击。 他赌这一击后自己不死。 他成功了。 在一路穷追猛打后,他转头奔赴大海。 海上有死潮,海下有海兽,走这一条路无疑九死一生。 但不走这一条路便是十死无生。 镇十方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在雷鸣怒吼下的老龙王。 “他日若归来,定要踏平龙之乡,以血今日之耻!” 听到这句话,白榆确定历史从此刻开始,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动。 他不清楚这是好是坏。 龙不平还有杀意,试图将对方直接扼杀于海岸边上。 但他刚刚往前一步,右腿却没跟上,留在了原地。 躯壳已经濒临破碎。 可能也是时间到了。 因为灰雾正在徐徐消散。 不论如何,想要在二十年前杀死霸者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他是超凡入圣者,其命数比五阶之下超凡者更硬。 “接下来,交给我吧!” 白榆回过头看去,见到一抹青光掠过,手持青龙爪的白破天也跟着跃入大海,追着遁走的镇十方而去。 这让白榆哭笑不得。 老爷子果然和上一次一样,还是想找个机会把青龙爪给带走。 可接下来的事变得有些难以预测,他们可能会一路直达扶桑吧? 这一战不知要持续多久,必然比上一次更加遥远。 不过,这也是白榆需要考虑的事了。 他从灰雾中走出,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坐在沙滩上的龙不平,他正在缓缓变回那名油尽灯枯的老者。 “你,满意了吗?” “多少还有些遗憾。”老人如实相告。 “遗憾总好过不甘。” “谢谢。” 老人竭力挺直逐渐佝偻的背脊,面朝大海。 他仿佛看到有个女孩踩着浪花,笑着向他走来,清脆的喊着‘不平哥哥’。 老人平平稳稳的轻声念出。 “愿世间再无不平事。” “愿来生无愧有情人。” …… 【命运已编织】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编织结束 【命运已编织】 【鬼龙王·终幕】 【获得命运点数500】 【天赋进化点数x1】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2】 【礼装·除魔卫道传说度已提升至9,可突破至三星专属礼装】 【外观·伏龙饮月提升一级,获得龙气加护,全属性小幅提升】 【解锁英灵全部信息面板】 【龙不平】 【称号:鬼龙王】 【龙族·男】 【年龄:199(130)】 【位阶:超凡四阶巅峰】 【界域:真实界/精神界】 【定位:前排,站场,控制,后卫,输出】 【个人职业:龙之乡太上长老;鬼蜮之王】 【职业特性:龙族声望最高,龙族资源调配最高,在龙乡境内全属性提升;开辟一方鬼蜮,对弱小的鬼物具有强制操控力,对灵魂体具有极强威慑力】 【固有天赋:一心一意(深紫)——集中于一点,将大幅获得经验值;逆鳞(红)——龙有逆鳞,发动天赋将获得极大战力增幅,但代价极高,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技艺:青龙典——包括多种超凡技艺、功体在内……数量多达三十多种,点击展开】 【神秘:大风起兮龙飞扬·宗师意境(提升至宗师境界后,神通自会融入意境中,招式均摘取自宗师意境)】 【装备: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 【契合度:75%】 【品质:三星(极限态)】 【评价:少年未及冠,浩然离故乡;慈母离别迟,孤坟话凄凉;意气重百斤,名声千里扬;红颜销魂去,梦里长相忆;不为逐鹿来,未老须还乡;了结不平事,英魂归灵堂!】 同样是三星英灵。 不得不说,爱丽榭的属性已经被鬼龙王给完爆了。 不过前者是成长类型的英灵,只要培育的好,等突破五阶的时候,自然会反超。 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鬼龙王都会成为白榆手里的一张王牌。 四阶巅峰的英灵,龙王和鬼王双重属性bestmatch。 在获得了这张英灵卡属性的时候,白榆顿时感觉是值了。 之前吃的苦头都算值得,这不就苦尽甘来了么? 这下直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五阶之下我无敌’都没问题,二十年前的镇十方都被一路追着一路暴打,可见其含金量! 靠着鬼龙王,现在的白榆直接就有和一代宗师的一战之力。 相当于一个奥特战士在剧情中期就拿到了终极形态,往后至少五集之内都不会亮红灯了。 就问一句还有谁。 谁敢杀我,谁敢杀我啊! 白榆在内心飘飘欲仙,紧接着便收敛了疯狂上扬的嘴角。 罢了罢了,还是不能太猖狂。 自己收了这头四阶鬼王,想必也一定对历史造成了巨大影响。 因为没有了龙不平这头鬼王,敖霜就没有理由惦记着吃下这头鬼王来进阶,她也没必要破坏三年前的走水仪式……如果高阶魔人不主动出手,这一场灾害自然会从源头被掐灭。 此时的自己理应是在龙之乡里正常度假着。 想到这里,白榆顿时感觉心情愉快神清气爽。 打打杀杀什么的最讨厌了,还是轻轻松松的摸鱼更好。 然后他睁开眼睛。 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还是那熟悉的鬼蜮…… 还是那熟悉的场景。 天空破开了暗红的口子,鲜血从中流淌出,颜色红的刺眼无比渗人。 “怎么回事?” 白榆难以置信。 怎么会什么都没变呢? 历史已经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变化,龙不平都已经进了我的精灵球,在妙妙屋里待着呢,但这里又为什么还有鬼蜮? 他不由得挠了挠头顶。 与此同时,仿佛有一道电流流淌过背脊,他抬起手捂着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是眉心的胀痛。 他得到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回流。 时间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 自动修正了他脑海里的记忆中的错误和瑕疵,并且标注了出来,就像是读者手动纠正错别字那样精准。 白榆喃喃道:“之前的命运编织,可没有过……” 随着记忆的涌入。 他发现华点。 即便自己收容了鬼龙王,也并未对现在产生什么额外的影响。 要说二十年前的区别,可能就是在于二十年前白破天的确是一路追杀镇十方,两人在海底转战数千里,一路打到了扶桑,历经小半年时间。 而来到龙之乡后发生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变化就在于…… ——原本的鬼王从龙不平变成了另一只陌生的鬼王! “不对。”白榆否认:“这样一来就存在基本上的逻辑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手里拥有‘神秘獠牙’,我和龙剑泉不可能被卷入梦境里。” “如果没有神秘獠牙,我们也找不到离开梦境的办法。” 诚然,白榆和龙剑泉被卷入梦境后,也是联手找到了办法从中脱离了出来。 但这个鬼王又不是保留着一丝善念的龙不平,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就把人放走。 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虽然事态发生完全重合,但它的逻辑链实在太过于牵强。 如果命运的强制力的确存在,且假定它做了什么手脚,因为对白榆擅自修改历史而不满,于是随意的找了一个鬼王进行替代,这就势必会带来叙事逻辑上的整体崩溃。 顺理成章变得有些人为刻意。 因为失去了关键的鬼龙王,所以这发生的一切本就不该存在。 但它还是发生了。 白榆念及此,更是深深皱眉。 思索之中,一道残影从天上落下,直接砸在地上,变成滚糖葫芦后,一路跌摸滚爬到白榆的跟前。 白榆愣了一下,捡起一根树枝戳了一下:“你……” “别闹。”黑煞弓使翻了个身,把屁股放回地面,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我尽力了。” 白榆不解:“这鬼王有这么难对付?” 黑煞弓使翻了个白眼——你说的轻松啊! 那可是四阶的鬼王,被逮住就遭老罪喽! 他捂着生疼的前胸后背直吸凉气:“你还不赶紧把底牌翻出来,咱们都得交待在这儿。” 演,你接着演……我不信你伤的真有这么重。 白榆好笑之余,丢过去大红瓶:“就知道你惦记这个。” 黑煞弓使眼睛一亮,接住红瓶就是吨吨吨一口,喝了不到三分之一,顿时感觉自己好起来了。 他甚至连内伤都好了几分。 这可是经年累月的沉疴。 他能在七年内就晋升至副曜,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年白榆的大红瓶把他的一些老毛病都治愈的缘故。 百分比恢复大红瓶,恐怖如斯。 他立刻表示自己满血了,可以再上了。 却被白榆一句话叫住:“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看我的。” 他抬起手掌,流血的右掌心滴落鲜红:“律令——!” “精魂血魄兮为吾有;性灵命数兮托汝全!” “皇天后土兮如敕命;九天九地兮速招来!” “显现吧,吾之守护者!” 灰雾涌现。 自灰雾里,走出一人。 昂扬不灭的魂灵,负手问天的气魄。 鬼龙王,堂堂登场。 白榆心疼着自己刚刚到手没焐热就交出去一半的命运点数,果断下令:“击杀鬼王,破除鬼蜮!” 鬼龙王点点头,下一刻破空而去。 释放出的余威和冲击力已经足够黑煞弓使震惊了。 他果真是瞠目结舌到说不出话来,连连感叹:“你这张底牌还真是……出人意料。” “没办法常用。”白榆说:“所以才是底牌。” 念出一大段精心准备的中二台词,加上之前漫长的等候时间,这都是为了给其他人创造一种错觉。 ——他的召唤需要时间和准备。 实际上是秒出现,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准备,但气氛都到这儿了,不演一下多可惜。 鬼龙王出手,鬼蜮被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黑煞弓使见到不需要自己帮忙,也重新将视线投向高阶魔人。 还是干老本行吧。 这个他擅长。 然后当着白榆面将没喝完的大红瓶悄悄赛回袖子里。 有这种灵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飘一点,甚至敢去猎杀始祖魔。 他一出手,陶如酥便腾出手来,折返了回来。 在一刻钟之前,几名招呼出的英灵就因为时间到而消失了。 只剩下陶如酥一人和敖霜对阵,后者已经伤势严重,应是从陶如酥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 苏醒血脉后的小桃子在血统上已经可以蔑视世界上几乎所有‘血统高贵’的超凡世家。 她的血脉几乎没有缺点,光是强悍的体魄和超强的恢复力,硬生生压着敖霜一路暴打。 如果不是她目前还没熟悉身体变化,也没能掌握一门合适的神通,恐怕早就把这个高阶魔人打的肝脑涂地。 陶如酥去而复返,见到白榆后,便直接拥抱上来。 白榆撇了撇嘴,能理解对方心情激动,但还是善意的嫌弃道:“你身上有血。” “你不也一样,我都不嫌弃你,你也不准嫌弃我。” 陶如酥完全不肯撒手,甚至故意把血迹擦在了他的裤子和衣摆上,像是迫不及待要给他染色。 白榆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问:“你血脉觉醒了?” “嗯。” “感觉?” “很好啊,虽然不太适应。”陶如酥说不适应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种能力。 白榆感慨:“你就是生在罗马的典型,人比人气死人。” 有苏若离英灵血脉在前,再有陶如酥霸者血脉在后,都是躺都能躺成五阶。 即便什么事不干,天天睡觉也能晋级。 陶如酥用脑袋顶了一下他的下巴:“你自己不也一样,藏着很多秘密,一直都瞒着我们所有人。” 白榆摇头:“这不一样,我若是和你们一样被老天爷抢着往嘴里喂饭,早就老老实实躺平了。” 陶如酥低声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都还是我。” 白榆回答:“我也一样。” “真的?”陶如酥抬起眼睛求证。 “真的。”白榆伸出手揉去她眉心的一点红斑:“和你正式认识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是我自己。” 这句话是真的,她听得出来。 陶如酥身形轻轻后仰,然后凝视着少年,她嗓音轻灵的问:“我能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吗?” 白榆说:“不行。” 他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当机立断。 陶如酥却开心的笑了。 “我不听哦~” 你不会以为你还有得选吧? 如今她也觉醒了血脉,如此之近的距离,他是逃脱不开的。 她踮起脚尖,脚后跟脱离地面,双手捧住试图逃出去的面孔,用尽积攒的全部勇气,笨拙的凑了上去。 一丝丝冰凉,一点点暖意,一片片柔软。 良久,唇分。 她松开手,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像只偷吃了鸡的狸猫般洋洋得意。 望着目瞪口呆,被这竟该死的甜美的女人玷污后不知所措的少年。 “你你你……”白榆很想说点什么,虽然他不吃亏。 陶如酥舔了舔嘴唇,大大方方的直言不讳:“这次是尝尝味道,下次再动真格的!” 真是女中豪杰啊,白榆知道说啥都没了意义……已经回不去了。 陶如酥满意的一笑,转过身后,脸颊红到耳根。 她握住拳头,暗暗打气。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赢不了,也要把能占的便宜都给占了。 可以输,但不能后悔。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风波再起 鬼蜮破了。 鬼龙王击杀鬼王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魔人也死了。 被黑煞弓使的诛魔箭洞穿钉死在地上。 过程乏善可陈,几乎没什么可说。 无非是一场不太痛快的搏杀过程。 随着这两个罪魁祸首的伏诛,这一场闹剧越终于迎来结束。 三人回到了龙渊大殿内。 陶如酥忽然呆萌的问道:“走水仪式还要继续么?” 黑煞弓使瞥了眼白榆,他不说话。 其实刚刚看的很清楚,整个鬼王鬼蜮都被白榆召唤出的那个四阶巅峰的灵体给吞了。 换言之,这头鬼王和一百多年的龙族怨念都被感情深一口闷了。 即便继续执行走水仪式,也没什么意义。 灵魂都被带走了,执念也是一滴都没有了。 白榆此时也得到了提示。 【你解决了足以覆灭龙之乡的灾害】 【英灵‘鬼龙王’契合度提升】 【75%→90%】 龙不平老爷子是个实诚人啊。 该给就给,丝毫不好含糊。 龙之乡就是他的底线和立场。 保护好龙之乡,就能刷他的好感度和契合度。 这一次白榆解决了这么大的灾难,也算是变相在英灵身上刷了一波声望。 他摇了摇头:“还是出去再说吧,这么大事,龙渊里继续留着也不安全。” 他惦记着龙渊之外的苏若离、龙剑泉和敖沐雪的一战结果,便径直走向大殿外。 结果这一步踏出后。 他再也走不出半步。 本以为一步走出鬼府后便重返人间,却是一步踏入阎罗殿。 就在龙渊大殿外,站着一人,靠在一座石雕旁,慢条斯理的翻着书,对于四周场景都毫不在意,平淡的翻阅着纸张,书卷声响近在咫尺。 黑煞弓使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质问。 白榆按住他的肩膀,弓使一怔,因为肩膀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或许是兴奋,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明悟了什么。 下方靠着石雕翻着书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三十出头的面容。 恰如二十年前,几乎一般无二。 对视中,白榆露出苦笑。 改写历史就像一枚回旋镖。 本不该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这算是报应不爽么? 或许是白榆的表情变化没有掩饰的缘故,也或许是体内血脉隐隐沸腾的缘故。 陶如酥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那个男人,瞬间惊色后,眼底有情绪泛滥。 男人合上书本,砰的一声轻响。 “不说点什么吗?” 他淡淡道:“还是说,需要我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不用……”白榆低沉道:“我认识你。” 他缓缓念出了很多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名字。 “霸者,镇十方!” 黑煞弓使此时也瞳孔地震。 十凶……每一名字都是如雷贯耳,甚至比十强更加有名。 霸者上榜不过十几年,但也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凶徒。 虽然比起罗睺还差了一大截,但黑煞弓使也断然不敢小觑……这可是真正的五阶,超凡入圣! “——你可没告诉我,伱惹过这种怪物啊。”弓使埋怨道。 “说了又有什么用。”白榆也不传音入密了,这种小手段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探查,直言道:“我不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拦截我们两个小辈。” 黑煞弓使寻思着要不要扯一下头顶老大的虎皮,罗睺麾下还有数位五阶,其中就有他的顶头上司。 若是对上这位凶名赫赫的霸者,想来连万分之一的活命概率也没有。 霸者手里拿着一本书掂量着,不知真心假意的称赞道:“白破天是个不识时务的莽夫,飞扬跋扈,所以被赶出了大夏;但他的孙子的确不错,明明天资极差,但还是能走到这一步,实力、运势、眼力缺一不可。” 白榆被天资极差戳到了脊梁骨,心想反正自己练级全靠外挂,没什么可耻的。 好在对方没有进入鬼蜮,否则一旦知道自己就是二十年前嘲弄过他的人,现在绝对会把自己撕了。 他抱拳道:“敢问霸者阁下来这里,意欲何为?” “不卑不亢,很不错。”霸者眯起眼睛:“若是早些个十年,你现在已经折在我这种不太爱惜后辈的人手里了。” 白榆眼皮猛地一跳。 “你敢伤他!”陶如酥往前一步护住他:“我便跟你不死不休!” 突如其来的宣言,让黑煞弓使愣住,也让白榆愣住。 黑煞弓使心想这姑娘到底几条命啊,敢这么说话的? 白榆拉住陶如酥的手腕:你这憨憨听不出来他是在敲打我,没有动杀意?这头顶都没亮红字呢! 他不是不能理解陶如酥对霸者的敌意,但他不该表现的太露骨。 陶如酥的怒斥并未让霸者流露出杀意,他反而是满意的笑了几声:“不错,很好,是我的女儿。” 黑煞弓使此时恍然察觉到,这特么还是个家庭伦理剧。 他才知道陶如酥是十凶的女儿。 不对……白榆也是白破天的孙子,也是十凶的后代? 黑煞弓使内心感叹这群人都什么家庭,然后猛地发觉……不对,好像我也是跟十凶混的,啊这……那没事了。 陶如酥完全不领情的骂道:“你有病吧!” 霸者不急不缓,他身为强者自然从容不迫:“这次走水仪式,起初就是一道对你的考验,若是仅仅让你血脉觉醒,倒也不必如此繁杂,我霸者的血脉和龙皇血脉不同,岂是那般容易继承的?若不能磨去了你体内的怯懦,你所觉醒的血脉也不过是个斑驳不纯的水平。” 白榆立刻问:“是你安排的?那只鬼王?!” 霸者说:“是我。” 白榆又说:“所以我和龙剑泉沉睡……” “是我。” “高阶魔人盯上龙之乡……” “也是我。” 霸者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完。 只是,这样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随着白榆改变历史而产生的那些瑕疵被修补了。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白榆无法确定在自己改写历史之前,有没有霸者参与。 倘若霸者早就知道龙不平化身鬼王,他也利用这一点进行布局呢? 如果历史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动摇,都在霸者的计划之内呢? “若是我们不能离开鬼蜮呢!”白榆有了想法便开始求证:“鬼王和高阶魔人,即便陶如酥血脉苏醒,也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 霸者负手道:“魔人会优先吞噬鬼王,等她化作始祖魔后,鬼蜮自然会消亡。” “从来没有这份保证。”白榆继续说:“若是在此之前,她不能自行从鬼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那就会死。” 霸者淡然道:“你或许知道很多,白家小子,但你对我亲手打造的完美血脉一无所知。” “若是那么容易便死去,霸者又岂能有资格被称之为霸者?” “虽然会进入极端危险的暴走状态,但于她本人也并无害处。” “若是亲身经历一场,或许会更容易体会到自己身躯里到底藏着怎么样的一只桀骜不驯的恶魔。” 白榆抓着对方谈性大发的机会,大胆追问:“所以你利用龙之乡进行布局的目的,只是让陶如酥的血脉觉醒?” 霸者颔首:“因为她之前的表现让我失望的很……这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我本意是驱使她陷入暴走,直接将龙之乡从地图上抹去。”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也算是完成了我当年的承诺。” 霸者摇了摇头,继续说:“但你的存在是我的意料之外的变数……” “能联合龙剑泉从鬼王梦境里挣脱,突破敖沐雪的封锁抵达龙渊,唤醒我女儿,更是未雨绸缪的联合了黑煞弓使,杀魔人,破鬼蜮……” 一一念出后,镇十方流露出一丝笑意:“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巴不得想让一位稀世天才折在这里的忌惮感。” 白榆听完后仍然不卑不亢:“多谢阁下抬爱了。” “你的心性的确胜过太多人,若是她能有你一半的心性,我倒也不必布下这一局。”霸者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陶如酥:“你们联手是预料外的事,却给出了一份让我更加满意的答卷——血脉的完美觉醒,可比暴走要难太多了。” 陶如酥终于按捺不住,她恨声道:“我不是你的考生,更不是你的玩具!” 霸者嗤笑道:“我的女儿,你太心急了,等你有本事杀了我的时候,才有资格这么说,现在怕是不行。” 陶如酥对这名不负责的生父同样恨到极点。 敖沐雪因爱生恨彻底疯狂,镇十方则是亲手导致无数悲剧的罪魁祸首! 白榆拉着陶如酥的手掌,控制着她的情绪,满脸堆笑道:“既然阁下已经完成了目的,又何必留在这里特意吓唬我们,不应该功成身退前去开香槟么?我和陶如酥不会忘记您的大力栽培,将来一定天天给您上香,祝您早日登神。” 霸者举起书指着少年,哈哈大笑:“白破天一辈子都不懂什么是装糊涂,而你却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啊!” 白榆谦虚道:“我娘说我这一辈子最大缺点就是不会装糊涂。” 霸者收敛笑意,缓慢道:“话就说到这儿吧,女儿……你该跟我走了。” 图穷匕见。 镇十方是来抢人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招之约 听到了镇十方的话语后,白榆的表情终于是沉了下来。 看来是没得谈了。 霸者特意在龙之乡布局等待,主要目标是为了让陶如酥血脉苏醒……这证明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她;次要目标是摧毁龙之乡,相当于是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诚然,对早已超凡入圣的霸者,要摧毁没有五阶护持的龙之乡并非难事,但他也不敢亲自出手。 因为龙之乡就位于蓬莱的范围之内,若是五阶之下的存在入侵这里,可能安然无恙,但若是五阶之上在这里堂而皇之的出手。 就可能会招来十强之一的蓬莱岛主。 这位蓬莱岛主是当今大夏最强者,据说活了上千年,其战绩…… 说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加起来也就出手过四次。 杀了三位封圣。 小小战绩不足为虑。 霸者入圣不过十多年,比起蓬莱岛主只能说是后辈,他本就是个谨慎小心之人,当然也不会直接出面摧毁龙之乡,否则偷的不是龙之乡的老家,而是在打蓬莱岛主的脸。 身为五阶封圣,不可直接出手,但暗中谋划布局并无太大问题。 他只要不直接动手,靠的就是脑子而不是平推一切的武力,多少会留下一丝破局的机会。 如今他不敢对龙之乡动手,但出手带回自己的女儿却是合情合理。 白榆当然不情愿让陶如酥被霸者带走,镇十方是什么人还用多说么? 这位封圣者的眼里可没有什么亲情! 莫不是将自己女儿当做大补药了。 白榆没给陶如酥自己决定的机会,一口否决:“凭什么!” 霸者淡然道:“这是我们的家事。” “生儿育女,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作为父亲没有过一日养育过自己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父亲。”白榆冷笑着,就差指着鼻子骂对方臭不要脸。 黑煞弓使为之侧目,心想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自己的女友连岳父都敢骂一句老逼登。 不过霸者不算什么好岳父。 两者一对比,就能看得出白破天的家庭教育要做的更好。 镇十方只是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本座要带走她,你听懂了吗?” 话音落下,伴随着强烈的威圧,五阶的压迫力远远胜过四阶巅峰。 他是在通知,而不是在请求,霸者要做什么,区区一个小辈如何拦得住,不要不识好歹! 黑煞弓使差点跌坐在地上,十秒之内就汗流浃背。 白榆开启英灵投影,借用鬼龙王的境界支撑住,膝盖不弯曲一丝。 陶如酥并没有感受到压迫力,而是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呼吸微微急促。 白榆也不是真的不怕,他的本体在这里,被杀了就可就真的死了,自己可从来没抽到过什么复活币。 他只是在赌。 赌霸者不敢真的下杀手。 一旦下了杀手,白破天不会放过他,蓬莱岛主也可能会盯着他。 不过这种约束力是否能对霸者这种向来无视规则的狂人有效完全未知,因而就是一场豪赌。 霸者也看出了白榆的打算和小聪明,他淡淡道:“我和白破天之间还有旧仇,若是杀了你,倒也能让我痛快一些。” 白榆不屑道:“不用跟我这一个小辈耍心机,远水救不了近火,伱若是要动手害我,不会等到现在——若是你杀了我,且不论蓬莱岛主会不会意识到,仅……” “你敢动他,我们就一起死。” 陶如酥抓住白榆的手掌,神情坚定的说。 十指相扣,连伤口都一样。 听到这句话,黑煞弓使差点跳起来喝彩,说的好啊,你说的好啊。 这才是踩住了霸者的小脚趾。 不论要做什么,陶如酥若是死了,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他也绝无可能再和敖沐雪造出第二个陶如酥来。 霸者抱着手臂,微微感叹:“看来你还真是看上这小子了。” “当然,需要我给你一个证明吗?”陶如酥毫无羞涩坦然大方。 在幻梦中,她学会了爱憎分明。 既然心知肚明,那又何必掩饰,心有所属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霸者表情毫无变化,这种威胁对他能有什么效果? 只不过镇十方的眼神里居然真的流露出了几分老丈人的蛋疼。 白榆的事,他也了解过一些,如今亲眼一见……呵,不过如此。 从鬼王幻境里杀出来,一路走到这里并且闯入鬼蜮。 呵,不过是靠着龙剑泉和他那青梅竹马的英灵血脉。 狐假虎威。 来到龙渊之后,识破了高阶魔人藏匿的身份,引诱对方入鬼蜮。 呵,不过是提前安排了黑煞弓使,所以有恃无恐。 小聪明罢了。 进入鬼蜮,叫醒陶如酥,挫败鬼王、高阶魔人,凯旋而归。 呵,匹夫之勇! 也就骗骗小姑娘挺在行的。 原本看着还算顺眼,现在看着怎么都不太顺眼了。 霸者淡然道:“也别说我以大欺小不给你机会——你若是能接下我三招,我便退去。” 陶如酥咬牙:“无耻!” 五阶封圣,别说三招,一招就足以天倾地覆! 霸者补充道:“我会把境界压制在四阶水准。” 黑煞弓使说:“到了五阶,即便压低境界,双方仍然差距极大。” “那又如何?”霸者冷漠道:“不这样如何能展现你的实力?据说你和凰栖霞还有些渊源?不妨让我看看你的潜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霸者给出的要求很过分,但不得不接受。 陶如酥紧张道:“别理会他。” 白榆思索后说:“你赢了能带走她,但我赢了什么都得不到,我太吃亏了。” 这不就是阿美莉卡的那一套虚空造牌么? 先提高关税然后提出要求,得到满足后再降回去,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耻。 霸者眼神微微变化,敢跟自己提条件,有意思。 他随手丢出手里的书籍:“这个够么?” 担心有问题,陶如酥主动伸出手接下书本,这是一本古籍,而其封面上的字迹是——‘青龙典’ “这青龙典不是龙族的镇族典籍么?”黑煞弓使凑过来一看。 “严格来说,这是五百年前的手抄本,与原版龙皇亲自编撰的几乎一样。”霸者说:“不论你输赢,我都可以送给你,如何?” “不够。”白榆摇头:“我要青龙典有什么用?这本来就是你打算送给陶如酥的吧,明明她才是龙皇嫡系。” 被揭穿的霸者毫不尴尬:“你要什么?” “我答应接下你三招……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得把她平安无事的还给我。” 霸者露出冷笑:“你以为我是要害她性命?” “你这种人,说什么我都信不过。”白榆一句一顿:“你若敢虎毒食子,我保证你会后悔!”他提高了声音:“请蓬莱岛主见证!” 空气里回荡着声浪,无人回应。 但谁也不清楚,蓬莱岛主是否在看。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能活上千年的大人物,想来也算是人间半神了。 镇十方点头道:“好。” 黑煞弓使震惊到无语,三招啊,这可是纯纯的找死行为。 白榆松开手,看向眼里飘起雾气的女孩,低声说:“相信我。” 陶如酥抿着嘴唇,她自责且无力。 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答应和霸者离开。 她可以成为白榆的遗憾,却不能成为他的灾难。 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还不够强么,还是不够资格和他一起承担? 她不明白为何宿命如此残忍,总要她在最近的距离,看着喜欢的人流血受伤,却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陶如酥问,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至少如今什么都还不是。 “什么为什么?”白榆反问:“你是不想负责?” “负责?” “亲都亲过了,当然要负责的。”白榆理所当然道。 陶如酥呆住。 就这样吗? 就这样而已? 就这么简单么? 白榆坦然道,就这么简单。 陶如酥忽然破涕为笑,一时间,所有的纠结都烟消云散。 她走近后,当着几人面对他脸颊留下一吻:“我会的……加油。” 白榆往前走下一个台阶,对着霸者抱拳。 “阁下,请指教!”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八方云动 凤凰台。 今日的云海有些喧嚣。 起伏不定。 往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风景,在今日却风起云涌着。 在树下发呆午睡的凤梧梧原本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失去了平衡。 她看到古树下,凰栖霞站起身来。 此时又一阵风吹拂而来,激荡起她的三千青丝,风不仅喧嚣,甚至有几分狂暴和霸道,卷的她的衣角猎猎作响。 她像是一颗悬崖峭壁上的古树,任由几百年风吹雨打也仍然倔强生长。 云海起伏不定。 树欲静而风不止。 凤梧梧被吹的翻了身,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她奇怪的问:“来台风了?” 就算是台风,也不可能走到凤凰台啊,这里可是内陆高海拔地区。 凰栖霞闭上眼睛,激荡的风浪平复了一些,但云海仍然起起落落的跌宕着。 她转身说:“回去休息吧。” “不看了吗?” “要下雨了。”凰栖霞走向住所。 凤梧梧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此时凰栖霞已经没了看云海的心情。 她平日就算不看云,也会在这里盘膝打坐。 最近也多了些爱好,就是用信息终端浏览些外界信息,唯一收藏的网址是蓬莱论坛。 极少会在饭点、睡觉之外的时间离开树下。 两个萌萌的小徒弟见到凤梧梧后问:“细姑细姑,凰师姐看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凤梧梧抱起两小只:“她心情不太好,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吧。” 凰栖霞回到房间静坐,微微咬着下嘴唇:“为什么,会有一些不安……” 她右手握拳抵住心口位置。 “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破宿命,绝不封圣。” 那股心悸感始终环绕不休,良久后,她打开手机,此时窗外早已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微弱的手机光亮中,她找到了聊天用的软件,并打开寥寥无几的好友栏,点击后,看着空白的聊天记录。 她抿了抿嘴唇。 此生从未想过自己会主动找别人聊天来舒缓情绪,她想了很久才斟酌好言词,键入文字。 爱看云海:你好,在吗? …… 扶桑,江户。 一栋相当华贵的木质高楼顶层,靠着窗户位置,老人独自饮酒。 白破天穿着不太合身的和服,魁梧的身材在衣着下也遮掩不住。 按常理来说,他此时应该已经乘坐幽灵船返回罗马了才是。 因为过去改写的缘故,二十年前的白破天反而有机会来了一趟他一直都看不上的扶桑。 来了这儿,同镇十方来了一场转战千里,也发生了一些事。 他临走前,也顺带摆平了几个家族,不知不觉在这里打下了几根钉子。 远在罗马的产业固然不能为扶桑提供什么资源倾斜,但他本身的武力就是绝好的威慑。 扶桑这里的五阶少的可怜,而且基本上都藏在各自领地里,不是影世界动乱都不出来,躺在神宫神域内被服务。 白破天发觉扶桑虽然各种小破穷,但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容易在这里扎根,扶桑内部管理比较乱,地盘不大但利益纠葛严重。 并且扶桑可以作为中转站,在这里幽灵船甚至有着可以正式靠边的港口。 他本就是个商人,既然有利可图也不费力气,那就扶持了几个没落的黑道家族。 二十年来扶桑也不过五次时间,它倒是还算争气,自行发展的不错,不需要费心思。 每次路过停留通常也就十天半月,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在这里混黑道本就是社会最底层,几乎没什么往上走的空间,已经到头了。 他今日见了这几个家族的负责人,注意到他们的态度有明显变化,但白破天也不在意。 他无意在这里投入更多精力,当年充当保护伞也只是一时兴起,到了如今也有二十年,如果这群人非要作死拼个世袭华族的头衔出来,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在这栋歌舞伎大楼住了一周,他已经有些腻了,扶桑的艺伎他是真欣赏不来,剃掉眉毛涂上白粉牙齿涂黑……简直渗人,看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喝什么花酒。 严格来说,老爷子除了借了个名之外,什么都没做,当然也没收过宝物和美女,最多是喝酒住宿不给钱罢了,若是让其他黑道甚至武家听到,怕是要惊掉下巴,这是何等的无私奉献精神。 说到底,他仅仅是不在乎也看不上。 今天特意跑来请他喝酒,又是送了一大堆礼物的,好像是叫什么藤原啥啥啥的家族,从京都跑过来,诚惶诚恐的态度看的让人不爽。 老爷子独自喝着闷酒,一句话都懒得说。 才离开没多久时间,他又有些想孙子了,还要再等半年才能在罗马见到长大后的帅气孙儿。 藤原氏小心翼翼道:“我们的意思是,请这位尊贵的封圣大人做个见证……” 说的话,白破天是一句话没听下去。 骤然间,他脸色一变。 老爷子猛地将酒杯砸向地面,砰的一声碎裂。 他声如雷震,一声怒吼,顷刻间漫天风云变色,一片晴空皓月平地生雷。 吓得说话本就不利索的藤原氏更是双股战战,立刻磕头附身土下座,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怒了这尊放眼大夏也凶名赫赫的封圣。 “镇十方,你好大的狗胆!” 白破天真的破天而去,直升千米高空,极目远眺蓬莱方向。 “竟敢对后辈动手!” 老人怒极:“当老夫不敢和你再来一场转战千里么!” 白破天是如何知道的此事? 他作为书圣自然有办法。 在看了看外孙后又岂可能不留下什么后手。 但这道后手还远远不足以阻止同为十凶的霸者。 两人曾经转战千里,彼此太熟悉了,一旦动手就会被察觉。 白破天愤怒至极,几乎要不管不顾直去蓬莱。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可老爷子刚刚踏出扶桑便停下了步子,表情阴晴不定。 他收到了一句传声。 ‘——有本座见证。’ 白破天的怒气微微收敛,这句话让他稍稍安定了一些,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大抵进入大夏后也进不了蓬莱。 那位虽然脾气很好,但不可能允许两名封圣者在蓬莱岛里打起来。 既然那位都已经垂下视线,想来霸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至少不敢下杀手,除非他要一换一。 “哼!”白破天沉声道:“这笔账我记住了!” 他再次坚定了想法,那些姑娘均不是良配,还是得在罗马找个孙媳妇! 与此同时,一栋院落内。 仆人们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颤抖着。 年近三十的白峰奈绪美也脸色苍白,她敬畏的凝视着天穹,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威压从天空而来,带来的恐惧感不亚于被客机擦着头皮飞过。 如果不是紧紧挨着姐姐,她恐怕也会吓的晕厥过去。 身着白梅和服的女子闭着眼睛,低声说:“已经没事了,不过是路过而已……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位应该就是关东联合上头的那位……”奈绪美腿软的坐下来,她说:“原来真的存在啊。” “伱害怕吗?” “那可是封圣啊,谁会不害怕呢?”奈绪美苦笑道:“希望我们的选择没有做错吧。” “那就要看他们怎么想了。”女子静静道:“虽比不得封圣,但我剑也未尝不锋!” …… 蓬莱学院。 “老东西,你怎么了?” 吕丹心望着原本还在跟自己说话,却突然闭口瞠目的传武院长。 传武院长合上嘴,目光凝望着蓬莱岛上的那口藏天井。 蓬莱岛上的五名院长皆异口同声。 “岛主睁眼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击贯虹;二击通神 龙渊之中,三招之约,一触即发。 白榆活动着手腕,他现在有四阶巅峰的鬼龙王加持,状态不可谓不好。 霸者平淡的背着手,望着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隐隐能察觉到他的节节攀升的气势已经不弱于四阶。 不过即便四阶又如何? 他淡淡的问:“就在这里?” 白榆不假辞色道:“毕竟还是要给前辈留点面子是吧?堂堂十凶,输给一个后辈,传出去也不好听。” 霸者漠然感叹道:“为什么姓白的都是这么嘴上不饶人呢?不过我也会尽量收着点力气,免得将你和龙渊一起打穿了。” 他凝视着少年的眼睛,动作看上去仍然放松,没有蓄力的前兆。 白榆则是如临大敌,沉下身体,膝盖放低,准备迎接冲击。 “加油!”陶如酥大声助威。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霸者抬起右手,一甩衣袖,空气里只听到衣袖猎猎作响,半空中荡起一道白色的气流,这气流清晰可见,就像是高速飞行的导弹的弹道般,一团拳头大小的烟尘却有着无比强烈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危! 剧烈的危机感临头。 黑煞弓使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在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心想换成自己恐怕是断然接不住的。 别说接了,连躲都躲不开! 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实际上快的连残影都看不到,没人知道霸者是随意一挥袖,还是真的用了什么技艺,虽然看不清,却能感知到第一击的威能足以开山裂石。 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凝固。 纵然霸者将境界压制至四阶,但超凡入圣者,纵然放着封圣境界不动用,他自身的修为还在,更是具有上百种血脉凝练而成的霸者血脉力量。 傲视天下的体魄,无坚不摧的力量,追风赶月的速度。 三者合一,便是随手一击,也不该被一名二阶巅峰的十七岁少年挡下。 但白榆挡住了。 即便这一招快的难以预料。 在对方动手瞬间,他就意识到已经来不及,所以下意识的开启了两种投影。 【任侠】的子弹时间和【鬼龙王】的龙鳞甲。 双重英灵投影,这是第一次使用,若非是生死之间,他都没意识到还有这种用法。 过去无法使用是因为境界不够,现在是被逼迫的潜能爆发,不得不一试。 虚幻的青龙鳞片浮现于周身,仿佛一层重叠的防御障壁,一面贴身的盔甲。 白烟撞击在了白榆临时架构的防御壁垒上,顿时扩散出足足十八道无形的气浪,呈环形扩散震荡。 声音陡然响起,宛若一道天雷在龙渊里炸响。 冲击波也扩散出了五十多米。 龙渊大殿的正面门窗纷纷破碎。 黑煞弓使被震的连续后退十几步,陶如酥反而在原地站住了。 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惊骇,余波就有如此威力,里面到底藏匿了多少神威? 不动用境界都足以瞬间击溃一名四阶。 封圣者,当真就如此可怕么? …… 龙渊之外,正在和敖沐雪纠缠的苏若离也听到了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不由得下意识回过头。 敖沐雪勃然大怒:“龙渊内!镇十方肯定已经进去了!都给我让开!” 龙剑泉面露疲惫之色:“放你进去送死么?” 他侧过头看了眼苏若离。 苏姑娘忍住回头的意愿,神情镇定的自顾自道:“他不会有事的。” …… 白榆有事。 但不多。 他受伤了。 即便是鬼龙王的龙鳞甲也不足以防御住这一击,龙鳞甲是青龙典中的一种神通,也是防御类型的神通,提前炼制而成的龙鳞就收藏于体表,一念便可激发,速度最快,防御效果也相当不错。 但仅仅是一击就差点被打穿。 好在是白榆还有神秘的守护灵体在身上,这才没被一招击溃。 他连续后退到了龙渊大殿的正前方,后脚跟撞碎了三节台阶。 生存本能让他的内息功法自动运转,力量不断溢出,眼底深处有赤色火光。 嘴角溢出的血色都不用擦拭,直接被凤凰内息灼烧成灰烬。 白榆挺起腰板,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还到不了重伤这一步。 他默默消耗了三个初级红瓶,伤势愈合。 “第一击!” 喊话的是陶如酥,她完完全全站在白榆这边,主动喊话也是为了壮大这边的气势,避免霸者狗急跳墙的出连击,也给白榆争取点恢复的时间。 虽然意识到接下来的两击只会更加艰难,但她还是不由得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高兴……因为白榆已经走到了足以抵挡封圣一击的地步了! 放眼天下,便是那些骄阳皓月,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她内心很矛盾,既不希望他受伤,又希望他真的能完成三招之约。 “不错。” 霸者左手负后,右手虚压:“你天赋不行,却拥有多重神秘,有点意思,但也仅此而已。” 第一击不过是试探和见面礼。 第二击的威力会比第一击更高。 就在霸者右手翻转过来,呈屈指之势时,现场骤然刮起一阵狂风。 白榆重重一踏地面,下一秒,身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高空,然后是背后,左方,右方,接连闪烁的身形难以捉摸。 霸者站在数十道残影之中,神色不变,保持着动作。 这种迷幻五感的做法其实没什么意义,在他眼里,白榆所有精妙的身法和迷惑的轨迹都没有作用。 因为太慢。 不过他也看的出来,这少年人不是真的愚蠢到了认为这种反复横跳就能迷惑自己的视线,而是通过不间断的移动在蓄势,似是有了几分一代宗师实战意境时的奥妙。 天下人都知道霸者喜欢夺人血脉,但并不知道,他也喜欢看高手对战交锋,观摩百遍其义自见,他的境界基本上都是靠着偷师,虽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超人数等的领悟力让他在并无师承的情况下,不到二十年内就成为了一代宗师。 所以他看得出白榆蓄势的目的,以及他背后徐徐张开的图景。 换成十年前,霸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但此时他反而故意等了半分钟时间,也是先看看白榆如何打算。 只见他的身形陡然停滞,重新回到了大殿正前方,势已如洪水满湖,意境图卷骤然舒展。 他右脚重重踏地,四条蛟龙飞驰而出。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霸者几乎是踩点的同时出手,仅仅屈指一弹,像是大拇指弹出一颗弹珠。 一枚弹珠对上了恢弘的四龙齐出的地发杀机……结果是后者全然崩溃。 一个照面,四龙崩摧。 “换成凰栖霞来用这一招才算像话。”霸者评价道。 可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在地发杀机湮灭的瞬间,龙渊之下猛地抬起一只硕大的青龙之首。 潜龙升渊! 意境催动的这一招从神韵上完全不输给真正的青龙出海,从完成度上没后者那么高,但这里是龙渊,和龙族坟墓一样,龙族气息浓厚,白榆毫不客气的采取此地龙气发动这一招。 裹挟着龙渊之气的青龙阔别二十年再度对上了老仇家。 霸者则是有些诧异,敢情地发杀机仅仅是吸引注意力的添头,而这一招才是真的。 封圣手段惊人,已经到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他没出第三招去拦截青龙,而是临阵变招,立刻调转刚刚击出的那一记弹指……这一招已经出手,却还能收回来,就像是射出去的子弹还能被人为控制。 弹指收回的时候,自动在半空分裂,化作十多个流星直接撞向青龙。 严格来说,这还是第二击! 流星弹指对上潜龙升渊,两者碰撞后产生的余波让整个龙渊都在震动摇晃,仿佛快要倾覆。 青龙狰狞摇晃,在漫天青水流星交织之中,龙首停在了霸者前方,却被涌入体内的弹指流星硬生生从中间撕开。 看上去第二招是彼此互换招式而终结。 不过还没有结束,就在青龙流水四散开来的同时…… 流水之中闪过一缕锋芒。 一把漂亮至极的宝刀悬于空中,距离不足三尺,直至霸者咽喉。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白榆掌心在快雨刀上抹出鲜红痕迹,挥出携带着赤痕的一闪。 霸者的一袭黑衣剧烈震荡,衣角猎猎作响,他站在原地,任由白榆这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激荡而出的刀气和气浪直达后方近百米,霸者固定头发用的发绳断裂,一头黑发漫天飘散,像极了无天佛祖。 白榆踩踏着还没彻底消散的流水,抽刀而回。 后方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 霸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道非常浅显的伤口出现在了脖子上,然后流下了一滴血。 他看着指尖上微不可查的一丝红,搓了搓手指:“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我流一滴血?” 白榆冷静的回答:“刚刚也没说我不能还手吧。” 霸者笑了笑:“的确没说过。” 没说过是一回事,想不想得到是另一回事。 谁能想得到,在这种情况下,白榆还能还手,还能想着还手,还敢还手。 黑煞弓使瞳孔地震之余,越发感到白榆深不可测。 他不单单是还手了,而且成功了。 还不到二十岁,修为勉强够到三阶门槛而已,居然真的让十凶的霸者流了一滴血。 封圣者的躯壳,哪怕站着不动,也不是普通人可以伤到的,况且霸者还有极强的血脉,防御力足以肉身扛皓石导弹。 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是那把刀的威能? “是神秘。”白榆自动解答了这份疑惑:“可惜层次太低,不过伤到一层皮毛,当指甲剪都不合格。” 其实白榆主动进攻,目标不是杀敌,他也知道这不可能,目标是逼霸者防御。 白榆本以为自己这一刀可以逼迫他抬起手防御,只要他防御或者反击了,就能算做已经出手第三次,或者出手二点五次。 这样他就无法再出手第三次。 可霸者居然站着不动,肉身扛了这一刀。 自己瞄准的是要害,对方却眼皮子眨也不眨,简直是自信自负到了极点。 几乎是明面的开了无敌。 小聪明没有效果,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迎接第三击了。 前两次,不过小打小闹……只算是模拟考试。 第三击,才是真正的高考。 若是接不下,会死人的。 白榆退无可退。 霸者此时忽然道:“到此为止如何?” 他不仅不急着出手,反而给出了新的提议。 “现在停手,我虽然会带走她,但可以保证:最多三年,一样把她完好无损的还给伱。”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霸者第三击,超凡第三境 十年内,有望封圣。 霸者内心已经给予了白榆极高的评价。 不是谁都有资格能轻易破开自己的防御的。 不论他多么大意,能当面骗过自己,还把刀子递到自己脖子上。 若是同阶而战,他便是没有落败也已经被换了个重伤。 霸者内心极其自负,因而对能看得起的人……要么是给予足够的尊重,要么是直接痛下杀手。 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也可以并存。 杀一个后辈不算什么。 问题在于白榆是白破天的孙子,而且是蓬莱学院的学生,而这里就是龙之乡。 若是蓬莱岛主睁了眼,他或许就要成为三百年来第一个直面蓬莱岛主的人了。 风险太大,回报太低。 所以并不值当。 但若是不全力以赴,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让这少年低头。 什么叫做接下三击? 死了,自然不算。 重伤,算不算? 晕厥,算不算? 杀人容易,折服很难。 若是想要白榆接不住这一招,就必须以杀他为目的! 对霸者来说,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杀人和摧毁,而不是手下留情。 他提出的提议,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希望白榆最好能接受,这样双方皆大欢喜。 反正他的目标也只是带走陶如酥自行教育。 蓬莱学院不适合她,也不能充分开发她的潜能,留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蹉跎岁月。 霸者自认为这个提议已经足够有诚意。 可惜…… 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白榆淡淡道:“我拒绝。” 三个字而已,让这场谈判无疾而终。 霸者本以为对方会在‘三年’的时间上进行讨价还价,不曾想拒绝的这么果断。 “你想好了?”霸者重复了一遍,已经是耐着性子说话了。 “能接我两招不死,让我流下一滴血,已经足够你扬名大夏。” “若是强接第三击,不过是取死有道!” 白榆冷漠道:“我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需要什么我可以自己去取,不需要你的大方施舍。” “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什么都不用说,目的也早已明确。 三招后,陶如酥便不用离开。 他不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也不是趁此机会想要试探什么。 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完成‘接下三招就能把人留下’的赌约。 霸者眼神闪烁,他了然后便是失笑,笑声里多了几分冷意。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你当真以为,封圣之下,有谁能接我三击而不死!” 白榆严阵以待道:“那我就活给你看!” 现场空气一片凝滞。 黑煞弓使此时都不爽的磨了磨牙齿,低声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他这是要拼命!” 陶如酥咬着下唇,几次深呼吸后才缓缓的说:“我不能阻止,一旦开口便和侮辱他无异!” 刚刚的提议,她也有过心动和动摇,差点便自作主张的开口了,但决定权不在她的手里。 她只能看着这场赌约的完成。 这句回答倒是让黑煞弓使对陶如酥稍微高看了几眼,但内心对这名女子仍然并无太高评价。 喜欢上了这种女子,或者被这种女子喜欢上,都是一种灾难。 她本人并没有什么错,但她的出身决定了这种悲剧会一直延续下去。 简简单单四个字……红颜祸水。 而想要将这种悲剧的源头阻拦于此处的白榆,此时在两人的视野中无疑是明亮而耀眼的。 他知道自己挑战的是什么样的高山,是何等难以逾越的存在。 正因为清楚,所以选择迎战。 “有事,他是真上啊。”黑煞弓使感叹。 能为常人所不能为者,方为天骄。 …… 霸者垂下左手,第一次将两只手同时拿起。 与此同时,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明明没有水,却仿佛置身于水中,行动变得迟缓。 强烈的威压从天而落。 那不是境界的威压,而是一种来自血脉内的天赋神通。 浓郁而厚重,足以让普通人窒息,即便是超凡者,也会活动的比蜗牛还要缓慢。 隔着这么远,黑煞弓使都感觉行动迟缓了好几倍,难以想象距离不到五十米的白榆会如何动弹? 他的确动了。 踏前一步,身形化作一条游龙,空气粘稠如水又如何,他仍然来去自如。 重重踏过地面上,一粒粒水珠凭空悬浮起来,四周画面几乎静止不动。 手中快雨刀在大气中摩擦着,竟是让刀锋都迸发出一丝丝火星来,原本青蓝色的刀身染上一层橙红色的火光。 飞溅的火星、光焰,照亮了霸者的侧脸。 他抬起左手,想要抓住白榆擦身而过的剑锋。 不过,抓了个空。 刀刃擦过他的肩膀,白榆瞬间化作一条来回闪烁的残影,斩击也在一次次刀光迸射中进行。 霸者站在原地,任由刀刃在身上擦过,有时候留下一道白痕,有时候能切开一道细小的缺口又迅速愈合。 其他人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能看到剑光如湍流,来回交错,仿佛化作一团旋涡,笼罩了霸者。 虽然他连续受伤,衣服都变得破烂了不少,但…… “毫无意义。” 霸者冷漠道:“让我流一百滴血,也不足以让你逼出我的第三击!” 不能伤筋动骨,甚至切不开肌肉皮膜,简直就是刮痧! 霸者默然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在龙渊内掀起了一阵猛烈的狂风。 他并非是站着挨打,而是在蓄势,为的就是雷霆一击。 第三击蓄势而发,会是何等神威? 无人知晓。 白榆果断停手,直面霸者,龙渊内没有腾挪的空间,他也不占着速度优势,心知肚明,绝对是走不出龙渊就要被追上。 既然躲不掉也打不断,那就迎接吧。 他心中默念着:希望能留下半条命。 只要人不死,恢复过来仅仅是时间问题。 睁开双眼,他抬起手掌,反手猛烈的拍打在胸膛上。 仿佛是给自己注入了精神般,剧烈的鲜红色气息从体内涌现出来,周身气机翻滚,如同有一条条鲜红色的血龙从体内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出。 鬼龙王第二天赋……逆鳞! 和天魔解体大法一样,这是龙族一生也只能用一次的绝命招式。 一旦使用,轻则重伤濒死,重则血脉枯竭而亡。 白榆借由英灵投影附体使用的逆鳞,因为缺乏血脉支撑,威能并无原本霸道,但同样伤及自身根本。 霸者看的眼瞳微微收缩,虽然提升后的气息也远远不足以威胁到他,但着实比之前强横了两倍有余。 居然连龙族秘法都能使用。 可惜了……这样的好苗子,在这一战之后也得沉寂! 他很清楚,就算白榆不死,也必然会失去争夺皓月、骄阳的资格。 天下可没那么多破而后立的好事。 霸者踏前三步,仅仅是三步就已闪至白榆跟前。 第一击,是挥;第二击,是弹指;第三击……是拳! 挥拳击出,碎海撼山摧流星! 那落下的不是一拳头,而是货真价实的一座山峰,霸者的躯壳本就是天下绝顶的神器,徒手也曾摧毁无数法宝。 他的视线彻底锁定了白榆,近在咫尺间,白榆如何逃走? 他的选择只有三个。 一、抵挡;二、闪避;三、还击。 而结果都是一样的。 白榆选择哪一个结果都不差,因为砸到他眼前的就是足以撼动太行山的纯粹霸道力量,没有半点可以取巧的成分。 四两拨千斤? 前提有两个,一是对方不过千斤;二是自己得有四两! 他会怎么选? 白榆选择的是一。 抵挡,然后抗衡。 他的眼眸深处亮起无数流光,在这一拳下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脑海深处甚至流淌过从未有过的走马灯。 生死之前,却不由得去胡思乱想起来。 有些人有些事,忽然间从记忆里中窜出来。 他想起了任侠老爷子坐在庄园里看日出的场景;想起了百战老兵看到妹妹时的泪流满面;想到了华玉璋和林海涯一战中被击破防御后的释然一笑;也想到了龙不平轻声感叹的那句‘愿世间再无不平事’。 他经历的死亡不在少数,但那不是终点,也算不得是真正的死亡,不过是游戏的gameover,完全可以再接再厉,只要他想就能无数次重复。 真正意义上的直面死亡,到这一刻才算数。 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半年,似乎就要把命丢了。 有人肯定嘲笑他,你说你什么好处拿不到拼什么命啊,人家给台阶还不下,不是自寻死路么? 白榆之前也这么认为,换成自己,肯定会逃跑。 因为经历过一次死亡,所以白榆才明白生命的可贵。 他来到个世界好不容易建立起联系,有了那么多难以割舍的人事物,又怎么舍得平白的死? 可现在他懂了一些。 就和那些死去的英灵一样,总会有一些事不可忍让。 对他们来说,对自己来说——将死之时,反而不会考虑生死。 这一刻生死问题已经置之度外。 白榆睁开眼睛,眸子里,灵魂深处流淌过无数的画面和文字。 他的精神在高速的奔走着,灵魂在记忆的洪流中被打磨,抵达极限的境界如同水落石出般显露出一抹黄金色泽的璀璨。 境界突破的同时,对世界的感官迎来了一次革新。 有道是一念通神。 白榆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几度历经生死。 在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危机到来的第一百次时,保底法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带来了远比他所想更加丰饶的收获。 一刹那的顿悟,抵得上几十年苦修。 一阶超凡可通晓旋律重奏。 二阶超凡可观察入微掌控。 三阶超凡境界又会是什么? 答案就在眼前…… 白榆握住了霸者的拳头。 (本章完) 第四百章 斗转星移,三千大道 寻常来说。 想要以弱胜强,办法并不算多,要么是偷袭制胜,要么是田忌赛马,用自己的优势打击对方的劣势。 而一旦全面劣势的情况下,是几乎不可能赢的。 好比一场比赛中,对线期还没过,上中下三条线路已经全线溃败,这时候不论打野再如何努力,也几乎回天乏术,可以丢下鼠标等下一把了。 此时白榆面对的便是全部属性都碾压于自身的至强者的全力一击。 即便境界压制在了四阶,他也一样没什么胜算。 若是要赢,那就就能赌一赌奇迹发生的概率。 生死之前发生什么样的顿悟都有可能。 临阵突破和临阵感悟,都是绝世天才方有的能耐。 白榆在瞬间,境界直接突破了三阶的桎梏,也没人清楚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所见到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场景。 他抬起手,握住了霸者的拳头。 这几乎是找死的行为。 没有使用任何的神通进行防御,这一拳足以瞬间摧毁他的肉体本身,传导的力量会透过骨头筋肉直达大半个躯壳,就像是一发子弹击穿玻璃一样产生整体爆裂的连锁反应! 在顿悟状态下的白榆,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并没有深入的思考过利弊得失和危险性,他只是顺应着冥冥中的感知。 握住了那无坚不摧的铁拳,同时……想象自己仿佛一颗星球。 霸者的一击如同彗星坠地,若是命中自己,必将焦土千里。 这颗星球的生态系统都会被摧毁殆尽。 唯一的办法,便是使之转动。 是的,转动。 利用自身的引力将其彗星牵引,使之偏转。 彗星会在星球上擦身而过,然后被其引力捕获后围绕行星飞行过一圈,然后再度擦身而过,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它的原理十分的简单。 因而白榆感觉自己似乎也能做得到,面对这颗恐怖的一拳,他握住了拳头,想象自己的手臂就是拉扯着彗星的引力,这颗彗星经过诱导完全被捕获,流转变化,继而经由另一只手将其送回。 于是他们都亲眼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白榆左手承拳,右手还击。 龙渊内刮起一场劲风。 不论力量控制的如何完美,这一次交击的力量余波终归还是扩散了出去,撞击在山壁上,引起一阵阵强烈的回音不断放大。 龙渊内的建筑物也同样不堪重负的出现了崩裂的迹象,唯有立足之地受到了空间禁制的庇护,目前安然无恙。 陶如酥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吃力很久才勉强抬起眸子,慌张的找寻着少年的痕迹。 下意识都以为他已经飞出去很远。 但事实上……白榆立于原地一步未动。 反而是霸者退了三步。 霸者全力一击不仅未能让少年退后一步,反而是自己倒退了三步。 他的另一只手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拳印,皮肤上崩裂出一道坑陷的伤口,残留着灼热焦痕,就如同彗星坠地后留下的巨大陨石坑。 结果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陶如酥捂住嘴唇,压抑住惊呼声,眼泪直接涌出。 她立刻从大殿中跳了出去,从后方抱住了白榆,支撑住了他差点坍塌下的身躯。 黑煞弓使瞠目结舌,左手抓着录像的手机,右手的黑煞弓则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嘴巴也张开,仿佛一起掉落的还有他的下巴。 ——这怎么可能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除非白榆身具最为顶级的神秘,否则不可能接的下这一拳,甚至还打的霸者受伤流血后退三步。 你还是人吗? 霸者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脸色并无异样,这伤势他也可以很快恢复,只不过这一击的威力并不是白榆能爆发出来的水准…… 这个伤势更像是他打了自己一拳。 三击已过,哪怕他再如何后悔没了用处。 霸者嘴角牵扯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意,强如十凶,今日也在一个小辈手里阴沟里翻船了。 他好奇的是,白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那招他没看懂。 霸者如今绝大部分成就,无外乎偷师和抢劫两种路线,偷的是精妙招式、神意;抢的是血脉、天材地宝——他自认为五阶之下,自己一眼便可看破绝大部分招式的神韵,模拟其本意亦是高中生看小学数学题,哪怕是奥数也就那样。 但白榆的这一手,他完全没能看得懂,自从被抓住拳头的那一刻起,他的力量就如同失控般的落入了对方的控制范围之内。 四两拨千斤? 借力打力? 形似而神不似! 这一招的神韵意境明显要远远超过太极拳的几句口诀。 更加的磅礴,更加的宏观。 “刚刚那一招,是什么?”霸者这句话问出来,是愿赌服输,也是虚心求教。 白榆此时亦是全身脱力,他不过是临阵感悟,哪有时间给招式取名。 况且这一招亦是来之不易,境界突破加大保底加顿悟,这才让他得了在这个世界上未有人得到过的神韵。 “斗转星移。” 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名字。 “好一招斗转星移……” 霸者高度评价:“这招的神韵,不输霍秋水的秋风瑟;花溅泪的移花接木。” “不……与其说是神韵,不如说是道韵,已经有了大道的雏形。” 感叹了一句,镇十方自言自语道:“我输得不冤。” “道韵?”弓使弯腰刚刚捡起黑煞弓,此时弓又一次脱手掉落,他震惊道:“您没在开玩笑吧?” “本座从不说笑。”霸者淡然道:“若不是这一招里极具道韵,又如何挡得住我这一记千里赤地?” “道韵?”白榆的左右手根本抬不起来,虚弱的问:“什么是道韵?” “封圣的敲门砖,有了这个……意味着你将来的成就,绝不会停留于四阶。”霸者倒是有耐心多说上几句:“可惜你的境界太低,若是到了四阶,我倒是很想参悟参悟你感悟到的独特道韵,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道。” 陶如酥抱着白榆,一脸警惕的盯着霸者:“你休想。” “三招之约已过,是你输了!” 霸者淡然道:“我自然会信守诺言。” 他手掌的伤势已经好转,一边活动着手腕,他一边捡起发绳将头发重新绑好,离开时侧眸道:“若是你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也可以来寻我……你知道如何找到我。” 陶如酥正欲讥讽,便是饿死也绝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霸者这一次的劝说变成了晓之以理:“除了我,没人能教会你如何正确使用血脉,若是自控自保都做不到,你也仍旧会是个累赘,若是你喜欢躲在背后让别人替你遮风挡雨,便当我没说过这些。” 言罢便负手离开。 霸者来和离开一样,都是来自自若。 此时也不需要压制境界,封圣实力展露后,仅仅是如渊如海的气息也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当他不是为了杀人时,若是想走谁又拦得住。 来去自如的人间逍遥,这就是封圣。 大夏百五十年也就十指之数。 陶如酥听了霸者的话语,没有愤怒和讥讽,反而陷入了沉默。 “别中了他的激将法……霸者心怀叵测,不值得相信。”白榆此时已经十分疲惫,他虚弱的话音都时高时低。 “我哪里也不去。”陶如酥温柔的握住颤抖的手:“你好好休息,都已经结束了。” 白榆强打精神,服下一瓶疲劳药和高级生命药,滋养体魄恢复精力,重新起身:“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黑煞弓使问:“我是不是需要避嫌?待会儿找机会溜出去?” “你也是功臣,更是我的朋友,这次龙族会对你礼遇有加的。”白榆说:“你现在代号,还是天哭星?” “我升职了嘛,现在是地劫星。” “那你不想再顺便带走几件龙族当地的土特产么?” 地劫星不屑一顾:“我们高傲的凶星追随者可看不上这些凡俗的黄白之物。” “龙血珊瑚、碧海珍珠、龙骨草药……”白榆念出一大堆‘土特产’的名字。 黑煞弓使立刻正色:“不过我也有些损伤,是需要留下来休息休息……如果他们非要强塞给我,也只好笑纳了。” 没有谁会不垂涎龙族的灵药。 只是凶星追随者名声不好,常规渠道根本没办法交易。 黑煞弓使心情极好,便提着鬼人的脑袋就往前走,还哼着小曲儿。 “你就打算拎着那颗脑袋出去?”白榆被陶如酥扶着,没力气但不妨碍他吐槽:“像个杀人狂一样,出去就得被误会。” 地劫星恍然道:“也是哦。” 他看了看左右,捡起了地上一个掉落的盒子,把脑袋装起来。 “那是送饭用的……”陶如酥看的很膈应。 白榆望着这一幕,忽然间若有所思。 “算了,还是赶紧出去吧,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白榆扶着陶如酥的腰,感觉自己全身经脉和骨头都断了不少,接下来起码要好好休养半个月左右。 他低声念道:“真是亏大了。” 与此同时,眼前浮现出英灵编年史的文字。 【契合度提升】 【鬼龙王契合度:100%】 【防御宗师契合度:90%】 【百战老兵契合度:95%】 【任侠契合度:95%】 【传说度提升】 【专属礼装已晋级至三星级】 【位阶提升:二阶巅峰→三阶初期】 【超凡境界:入微→宏观】 【你已觉醒神秘:星辰(大道)神通·斗转星移】 白榆看到一行行的替身,自言自语道:“好像也不是那么亏了。” “你说什么?”陶如酥歪过头问。 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水润光泽的眼里好像只剩下自己。 “没什么。” 白榆闭上眼睛,抛下繁杂的心思。 ……确实不亏。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我更爱自己 就在白榆等人离开龙渊时,外面的灰雾尚未彻底散去。 倒是家庭伦理剧又一次重现。 苏若离和龙剑泉已经是精疲力尽。 全靠白榆临走前塞了一大堆的丹药才支撑到了现在。 就在两人快要彻底乏力之前,镇十方从龙渊中走出。 直接面见了敖沐雪。 被骗了感情和被骗了身体的敖沐雪终于见到了镇十方时,她眼中的杀意顿时无可压制。 “镇十方——!” 狂怒的火焰掀起百丈狂澜。 深紫色的流光开辟出一条道路,切裂了空间本身,恨不得将镇十方连通那片风景一同斩断。 可那把刀还是悬停在了半空,被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夹住。 霸者神色如常,淡淡道:“沐雪……多年不见,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冲动。” 说完扫了一眼手指夹着的刀:“这把是禁忌的猎圣刀么……没想到你连它都能拿得到。” “可惜,这把专杀圣人的兵器早已失去了威能,留在这里不过一具空壳,仅凭它还杀不了我。” “况且,要对付你,我还不需要动用圣道。” 弹指一挥。 独自一人就压制住了苏若离和龙剑泉的敖沐雪仿佛被弹飞出去的蚂蚁般砸向另一座山顶,没入灰雾中。 境界实力之差,宛若天差地别。 敖沐雪口中溢出鲜血,仇恨的目光直视着夺走了她一切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你!” 但没想到的是,霸者走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杀不了我的,死心吧……就留在龙之乡里好好生活,以你的年龄,一切都来得及重新开始,你和二十年前一样的美丽。” 敖沐雪呆住了,她眼里的仇恨明明浓郁的化不开,却又在这一句话下变得摇摇欲坠。 她又冷笑起来:“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你哄一哄就会高兴的小女孩么?” “你毁掉了我的一切,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我的人生……” 霸者平淡的反问:“龙之乡还在,你的亲人也并没有多少死伤,我取走的是龙皇遗骨,又真的对你有多少伤害?” “你真的很在意龙之乡的传统么?若是你有这么强烈的宗族荣誉感,当初就不会选择我这外乡之人。” 他低下头,任由敖沐雪用那把‘猎圣’刺向他的胸口,却连皮膜都无法贯穿。 霸者嗓音低沉:“是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这个暮气沉沉的家乡,你想离开这里。” 敖沐雪愤怒道:“我从未想让你用这种方式!” 镇十方淡淡道:“那又如何呢?你终归还是离开了这里,即便和你所预料的不一样。” “我固然是自私自利的罪人一个,但你也是同样的。” “你或许成不了一名贤妻,但可以选择成为一名慈母,可你没有这么做,为了对我实行报复,甚至把仇恨转嫁到了下一代身上。” “把所有仇恨都推到我的身上是一个很好的泄愤理由,可惜……它骗不过你自己。” 敖沐雪嘴唇颤抖着,几度开合。 霸者继续说:“爱是最伟大的力量,可惜它没能救赎你。” “你也有资格谈论爱?”敖沐雪凄凉的笑起来:“你这种人,心里没有一点的爱!” “不……”霸者却惊世骇俗的摇头否认道:“这么多年来,我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女儿也是一样,只有一位。”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认为当初的两年时光并不是虚假,我的确是爱着你的,那段时光我真的很快乐,再如何出色的演技,也盖不住真心。” “所以我放弃了最初的计划,从夺取你的血脉改成了夺取龙皇遗骨。” 这句坦白突如其来,却也让敖沐雪如遭雷击、心神巨震。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 镇十方原本是要杀她的,却因为爱她而放弃了? 荒唐至极! “我曾经真心爱着你,否则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后代,我的血脉十分的特殊,一旦孩子出生,就必然会暴露。” “但当年知道你有了身孕后,我也是真的开心了很久。” “我也曾经思索过,是不是应该放弃那场谋划。” “如果是假的,我理应不会犹豫;既然我犹豫了,那它就是真的。” “这二十年来我对你多有忍让,否则你如何能活到今天?” “这是因为你在我的心里,仍然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保留着尊重,即便你想杀我,恨之入骨。” 诉说着,他看向敖沐雪那双瞳孔放大的眼睛。 “你不相信是么,这也不重要了。” 霸者不是在解释,而是在陈述:“我仅仅是告诉你,你这么多年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他抓住了抵着胸膛的猎圣,信手一甩,兵刃落在了龙渊入口的平台上,被苏若离拾起。 他站起身来,仿佛擎天立地的站起,阴沉的云层破开一道缺口,他足尖逐渐脱离地面,踏虚而去。 “该说的也说完了,这场闹剧一样的复仇,也该结束了。” 敖沐雪站起来抓住霸者的衣角:“等等!” 她满脸焦急,满目慌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新婚之夜。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年……” ……不肯带我一起走呢? 镇十方立于天上。 “因为,我更爱自己。” 他曾经拥有过爱情,但这份爱不足以压过他的自私。 所以该做的也还是会做,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 仅此而已。 霸者破空而去,消失在云海之上。 敖沐雪跪坐在山顶,双手捂着脸颊,痛声大哭。 二十年的追寻,二十年的仇恨,尘埃落定,无疾而终。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么? 好像有,好像也没有。 那场婚姻仍然是不幸的,这个家庭也仍然是残缺的,那些悲剧也都是真实的。 唯一让人稍稍感到慰藉的是,爱情真的存在过。 可它远远不足以满足霸者的贪婪和饥渴。 他最终还是冲破了牢笼,继续踏上追寻至高无上的大道。 这就是结果了。 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和一个小地方长大的龙族女孩的爱情故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被卷进来的所有人被迫成为了野心、爱情和仇恨的牺牲品。 陶如酥从龙渊里扶着白榆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嚎啕大哭的亲生母亲。 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别说走过去安慰一句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家庭的崩裂早已不可修复,不论是敖沐雪和镇十方的爱情,还是三人之间的亲情。 陶如酥没有吐一口吐沫就已经很克制了。 她还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即便知道了也不过是付之一笑。 哂笑。 要说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感觉。 或许便是对敖沐雪的轻微同情以及由衷而发的自豪了。 因为她的眼光要比敖沐雪好上太多了。 她喜欢的男孩比镇十方要强太多太多。 就算她不能拥有对方的全部,也远远好过她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生父。 就在走出龙渊时,刚刚还表现的格外疲惫和乏力的苏若离,在见到两人亲昵的搀扶时,也不知哪里涌现的气力,冲上来扶住了白榆的另一只手。 白榆被迫左拥右抱。 他知道这下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些严肃的问题……首先得考虑将来封圣后得跟长老院要个‘可以犯重婚罪’的特许权。 黑煞弓使在一旁啧啧称奇。 他感叹着这位老朋友的异性缘好的让人同情,一个霸者女儿已经消受不起,这居然还有一位呢? 同时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七年过去,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年轻了?从二十七活到十七? 龙剑泉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问:“龙渊内的问题都解决了?” 白榆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肯定。 龙剑泉干脆利落的张开手臂瘫倒在地上。 龙之乡动乱,龙渊走水仪式,尘埃落定!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聊一聊吗? 灰雾于五个小时后彻底散去。 龙之乡的内部骚动也随着灰雾散去而逐渐平复。 魔气本身带来的侵扰问题并不小,在这场持续了大约两天的骚动中,龙族出现了三十多名伤亡者。 其中半数以上都是被植入了魔种,堕魔身后就再也无可救药。 目前来说,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迅速的治愈堕魔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关押,然后交给阎罗司拔除体内的魔种魔气,通常需要十年以上。 不过要控制住堕魔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专业不对口的人来做,就必然会造成伤亡的扩大化。 最终结果就是龙之乡再度损失了许多宝贵的人力资源……但好消息是长老会没损失,死亡的青壮劳动力也会二十多年内得以弥补回来。 龙族虽然寿命可达三百年,但生育和普通人没区别,前五十年……超过五十年以上就是高龄产子。 接下来长老会的主要任务就是颁发和推行龙之乡内部的人口刺激政策了。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龙渊内的走水仪式也算是完成了,毕竟鬼王带走了所有怨恨执念,被龙不平一口吞下,如今龙渊没有了暴动的风险。 而在龙渊内部发生的一切,也都经过了白榆、陶如酥之口说了出来。 包括了霸者的暗中布局、敖沐雪的出手阻拦。 这件事说起来不算复杂,只是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 特别是在‘霸者是如何离开’的议题上,龙彷徨是问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你tm在逗我’的眼神给予了回复。 他们很难相信霸者会落败于‘三招之约’下,特别是击退他的还是一名刚刚踏入三阶的少年。 这当然很难相信,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这种扯淡的事可能会发生。 但事实上,霸者真的退去了。 黑煞弓使也在场,陶如酥也在场,两人同时作证,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特别是地劫星特别懂事的用手机录下了视频当场播放。 事实胜过雄辩,于是龙族长老会陷入了可能是百年以来最长久与尴尬的沉默。 龙佐佑评价了一句后生可畏,但在袖子里的手掌都在抖动。 霸者被击退,这对龙族来说是一件值得振奋的大事。 若是传出去白榆可不仅仅是名扬天下那么简单,把扬改成震都没问题。 仅靠这一战,就足以奠定他皓月称号的归属权,更是可以直接跳过皓月考虑骄阳称号。 毕竟骄阳的‘不败’,从未有过和封圣交手而不败的先例,更遑论对手是那绝不留情杀伐果断的霸者,可谓含金量十足! 白榆能明显感到自己的声望涨了一大截,已经来到了友好之上的尊敬级别,其中应该有鬼龙王的加成。 地劫星也难得的舒坦了一次,他作为凶星追随者通常是不招人待见的,对魔赶尽杀绝的态度,只要见到堕魔身就直接干死不逼逼,对方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一次属于意外情况,他干掉了敖霜后,反而成功刷了一波龙族声望。 黑煞弓使对普通人完全无害的一面表现出来后,龙族也客客气气的给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外人以宾客待遇。 好吃好喝好酒的招待上了,并且通知他以后若是要来龙之乡,他们可以主动负责招待。 明面上的功夫做好了,地劫星也顿时有种宾至如归、春风拂面的感觉,甚至心情极好,还去了龙族演武场里,指点了一些年轻龙族的箭术和身法。 大夏中,任谁都知道,论及弓箭之道,十凶之首的罗睺当仁不让。 而作为关键人物的白榆,刚刚回到龙之乡,在报告途中就晕了过去。 一度导致了双方都很紧张。 本以为靠着疲劳药剂和生命药剂能补上来,但这一次他损耗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更加深刻的灵魂力量。 之前都还好说,主要是和霸者的三招之约彻底抽空了他的潜能。 他再度陷入长达四十多个小时的沉眠。 …… 事件之后,第二个夜晚。 龙族拘留所。 敖沐雪坐在床铺上,上方的透明窗户洒下月光,她静默的坐在那里,之前像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现在换上了一套衣服,和二十年前的她似乎并无太多不同。 龙族的老化,通常会从一百岁后开始,两百岁抵达极限。 她听到了脚步声,结束了漫长的走神,抬起面容迎向牢笼外的人。 “龙族对你还真是宽容。” 陶如酥对着亲生母亲不无讽刺的说:“连枷锁都舍不得上,只要你想,随时能从这里离开。” 敖沐雪平淡的说:“龙族有自由裁量权……我或许在你眼里是十恶不赦,但我从未危害过族人。” 陶如酥冷漠道:“你抛弃了龙皇嫡系的职责足足二十年,就不值得责罚了?” “二十年在龙族眼里,不算漫长。”敖沐雪凝视着和她很相似,却又一点不相似的女儿:“等你以后就会懂了,二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你是在教训我?”陶如酥很少流露出这般刻薄戏谑的神情。 敖沐雪摇头,她不做解释,这个问题上怎么回答都是错。 陶如酥低声说:“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不听话。” “镇十方机关算尽,最后也没能完成他的所想。”敖沐雪却笑了,柔声笑着,颇有几分痛快:“我哪里会失望,我巴不得你越忤逆越好,就当做是……” “当做是你的报复么?”陶如酥站在栅栏一尺外,目光冰冷如水:“你和镇十方还真是一对绝配。” 敖沐雪并未气恼,而是听着她把话说完,她轻声道:“这还是你的功劳啊,我不是什么称职的母亲,他更是恶劣至极,有我们这样的生父母,是你的不幸;但能在这份机关算尽的险恶中抓住一线生机,是你自己的能耐。” 或许是二十年的心头余恨消解,或许是时间太久她已想放下。 敖沐雪称赞道:“你的眼光的确比我好了太多太多。” 陶如酥照单全收:“和你比眼光,天下女子没几个会更差。” 她顿了顿,继而自嘲道:“但和那榆木脑袋比眼光,天下也没几个男子会比他更差,看上的是谁不好,偏偏是我这样的……算上我这张还算过去的脸蛋,我陶如酥何德何能,哪里有半点配得上?” 紧握着手指,内心的自卑反而只有在此时此刻能对眼前的生母诉说,陶如酥流露出几丝凄凉的笑:“若是你能把我生的和那凰栖霞一般国色天香就好了,顶着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我多少也能厚着脸皮承下这份好意。” 敖沐雪低声道:“对……” “闭嘴,我不想听你道歉。”陶如酥咬牙切齿,不知自己该是何等铁石心肠才能做出这种决意,但她全无半点悔恨,只想将憋了十几年的话语痛痛快快的说出口来,仿佛不开口就要被逼疯似得:“别以为我会心软半分!我这辈子就算死也要死在你之前,你得活着,活到孤苦伶仃老无所依的时候,好好去体会你放弃我的代价是什么!” 敖沐雪轻轻叹息:“你不必要逼迫着自己表露这般态度,仇恨不适合你,你知道仇恨会把一个人毁成什么模样,所以不情愿被它掌控。” 陶如酥松开了手指和牙关,仰起头看向那片沉寂的月色,喃喃道:“我的确不喜欢仇恨,但这不意味着我心中无恨,我比你强的一点就在于……我还有值得去爱的人。” “为了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说完,便转身将离。 衣角被抓住了,敖沐雪扑倒在铁栅栏边缘,抓住女儿的衣袖,神色急迫:“你要去见镇十方?不行,绝对不行!” 陶如酥扯出自己的衣角,平淡的说:“与你何干?” 敖沐雪大声道:“你若是去了,我们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陶如酥反问:“我不去,难道就不是笑话了?” 她如今是什么? 是拖油瓶,是红颜祸水,是灾难之源。 行走于龙之乡,见到家家户户挂起的白色灯笼,那冷清的灵堂,夜半的哭声……这些都与她相关,都是她的罪。 她是受害者,却也是因果与开端。 就连她那唯一的归宿,最在乎的人,都还在昏睡中无法醒来。 这一次镇十方失败了,但下一次呢? 他又会如何? 镇十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已经太过于了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她最终还是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愚蠢,愚昧!”敖沐雪恨其不争:“你现在有的,比我二十年前好多少,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教训你,可你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珍惜眼前人么!” 陶如酥瞥了眼红了眼眶的生母,她淡淡道:“让你失望了,我可从来不听话。” 她背对着脱力坐倒在地的敖沐雪,走出了拘留所。 夜晚空气越发冷寒。 她喃喃自语。 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么? 我还有珍惜眼前人的资格么? 没有力量,终归什么都抓不住。 她抬起手,掌心一抹雪白,像是掬起一捧月光。 想到了那还在沉眠的人,内心一阵温暖,一阵酸涩。 我的夜空本是一片黯然,遇见你后却璨若星辰。 为了追寻和留住这道垂青于我的星光,我可以…… 她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可能是穿着太单薄,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气息。 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稍稍驱散了冷寒的空气,同时掸走她那股独自凄苦的气息。 陶如酥抬起螓首看向身旁的来者:“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的女孩宛若月光下的无暇美玉,她轻轻一笑:“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苏若离问:“聊一聊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摊牌吧 一片幽邃里。 白榆其实并没有彻底睡着。 而是在感悟自身的境界。 他的灵魂力十个小时的睡眠就足以恢复,真正让他沉迷的,是新的超凡境界‘宏观’。 一阶超凡是重奏;二阶超凡是入微,三阶则是宏观。 从微观入宏观。 何为宏观? 自然是宇宙星辰,星球运转。 白榆抓住的那一线大道,就成了霸者也见所未见的大道。 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不太能理解星辰大海的浪漫,或者说……他们没有精力去探访天穹。 光是影世界,还有潜藏于同一世界的复数位面,这就已经牵扯了太多精力。 人类探索太空,目标要么是为了军备竞赛,要么是为了走出地球资源陷阱。 但这个世界没有这种需求,其内部拥有庞大而充足的资源,影世界本身就是巨大的开采对象,也同样会大量的消耗人口。 谁会去在乎地球是什么模样? 实话说,白榆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太阳系,还是天圆地方。 重力之类的概念自然也有,但航海本身被限制,文化交流的隔阂……太多太多的问题导致他们看待世界的观念存在差别。 提到宇宙后,白榆能直接在脑海里浮现出太阳系、银河系、土星金星木星等等概念。 但对于大夏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他们可能不知道天外天是什么。 况且这个世界的星辰运转似乎也是有某种神秘规则的。 别忘了,白榆第一次遭遇到的危险,就直接来自于‘世外之神’的走狗。 那么世外之神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天上。 白榆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天空是被封死的……好一点是提瓦特,烂一点就是交界地。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触碰到了世界的奥秘? 这不得来个灵感+10,神秘学+10的提示反馈? 总之,星空的概念,他们没有,但白榆有。 于是在他触碰宏观境界的时候,就越发能深邃的感受到,自己似乎正在触碰星辰的概念。 不过这种感悟并不深邃,他无法更进一步。 在意识内只能构建出一个地月系统,地球和月球的转动,除此之外就不行了。 他试图构想出太阳系的时候,明显变得力有未逮,别说金星木星水星土星,就连太阳都完全无法观想成型。 要么是精神力不够,要么就是缺乏了关键性的东西。 他对这个世界的真正太阳和星辰根本没有过更加细致的了解。 种种因素都可能成为制约。 白榆意识到自己不能更进一步的时候,他便结束了悟道,睁开眼睛,选择醒来。 咯吱,咯吱…… 身体有些沉重。 试图低下头,但发现自己似乎是被绑住了。 身上打着石膏板,缠绕着绷带,空气里弥散着药香气息。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 一旁病床上响起声音,同样穿着病号服的龙剑泉也打着石膏躺在床铺上,他合上了书本,淡淡道:“你受伤挺严重,体内的骨骼断裂了三分之一,虽然表面上看似愈合了但实际上布满细微的裂痕。” “大长老给你看了之后,调用了龙族宝库内的许多药材给你进行了治疗。” “他师承医圣,医术精湛,让你安静休养个五天时间,让骨头愈合再说。” 白榆这才不再动弹:“意思是说,我还要这么躺个三天?” “明天就能下床活动了,但不能动用真气,最好也坐着轮椅。”龙剑泉说。 白榆吃力的点头,然后问:“你又是什么情况?” “比不得你硬接霸者的农夫三拳,我也就断了一手一脚,骨头接上去,三天就能长回来。”龙剑泉平淡的说。 “敖沐雪很厉害啊。” “四阶后期,自然厉害。” “你这皓月当的真没排面。” “呵……”龙剑泉冷笑一声,不作回答:“封圣谋划,本就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你这次算是给陶如酥逆天改命了。” 白榆淡淡道:“她啃过我,自然要给我负责。” “你喜欢她?” “她喜欢我。” “看出来了,你昏倒的时候,她差点急的自裁,可我问的是你喜欢她么?” “自然。” “自然喜欢,自然不喜欢?” “你好烦内!刨根问底的!” “那我换个问题,你喜欢苏若离吗?”龙剑泉一句反问如利剑穿心。 “……”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犹犹豫豫不像个男人。” “那是我的青梅竹马。” “呵呵。”龙剑泉冷笑。 “我是她的童养夫。”白榆认命的叹气。 “所以结论都是都喜欢?”龙剑泉没好气的嗤笑:“应付得来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白月光和红玫瑰……”白榆心里说,或许还不止两个。 “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别给太多希望。”龙剑泉警告道。 “你说的太迟了点。”白榆面无表情:“好感度已经刷满了,现在我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我若是当面拒绝,她是真敢病娇给我看。” “她?” “她们。” “就和敖沐雪一样么?” “那不一样,滥情不好,但和绝情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在我看来,都一样的人渣。”龙剑泉冷笑不止。 “就算我们很熟,你这么说我,我也一样告你诽谤。”白榆吃力的竖起中指:“那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只是想要谁都不想受伤的世界,有错吗?” 龙剑泉说:“我真想把尿壶砸你脑袋上,让你照照镜子,但又不想让你尝到甜头。” 白榆辩解道:“人生在世,总得大胆一些。” “你的大胆就是要挑衅婚姻法么?” “这不一样,大夏规定了一夫一妻制。”白榆说:“站在苏若离和陶如酥的角度,这不就是一夫一妻制么?” 龙剑泉的思维陷入了三秒的卡顿和缓冲。 “你搁这儿玩什么文字游戏呢!”皓月勃然怒道。 “哼!等我封圣了,区区重婚罪……”白榆傲然,心想多娶老婆的封圣又不少。 “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惹到的女人都是什么人。”龙剑泉不屑道:“你以为她们没本事封圣?” 白榆的自信顿时萎靡了一大截。 是哦,还把这件事给忘了。 苏若离踏入五阶是迟早的事;陶如酥血脉完美觉醒之后,成为霸者第二也不是不可能。 别说这两位了。 还有瀛洲的那位呢,还有一定能踏入五阶的爱丽榭呢。 白榆思考三秒,选择放弃治疗,转而攻坚龙剑泉:“就你话多!” “急了?” “我没有。” “你就是急眼了。” “我不是,我没有!”白榆侧过身:“而且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一吃瓜群众,哪怕我最后被砍下脑袋飘向大海,也轮不到你来给我唱处刑曲!” 龙剑泉戏谑道:“我只是担心你的感情问题,会引发和现在一样严重的后果罢了……说到底陶如酥的不幸就是源自于家庭,一个封圣的家庭不顺利,会带来这么多的腥风血雨;若是三个封圣都不幸福,那半个大夏都别想好了。” 白榆思考两秒后得出大聪明的解决方案:“那我去结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龙剑泉:“……” “我开玩笑的,你那什么表情?” “我在想把你阉了,让你和她们做姐妹,或许也是一种解题思路。”龙剑泉挑了挑眉毛,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 “你他妈的,你不可以这么做吔!”白榆差点大喊救命。 龙剑泉眼里凶光闪烁:“有何不可呢?” 白榆突然冷静下来:“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搞得我跟你特别熟一样,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这么在意?” “我不过是……” “讨厌渣男?得了吧,别装了。”白榆坐起身来,一只猫猫出现在床边,摇动了床铺左边的转轮,让它自动抬起。 龙剑泉眯起眼睛:“不过是闲聊罢了,你若是不高兴……” “闲聊才容易暴露真实意图,其实你很在意这些事。” “我在意你的感情生活?”龙剑泉手里转动着水果刀:“如果是担心我觊觎你的姑娘,大可不必,我还年轻,没打算去寻死路。” 白榆自顾自的往下说:“自从进入龙之乡里,你的态度就一直很微妙,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龙剑泉好笑道:“你是希望我更加的记仇一些?” 白榆否认:“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答应当我的护卫?” “最初我以为你真的问题,但实际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人还怪好嘞。” “可这就很奇怪了,你的所有敌意都是流于表面,私底下却意外的很照拂我们,可为什么呢?” 龙剑泉直接了当:“因为你们是宾客,龙族岂能没有待客之道。” “放屁。”白榆拆穿道:“你在乎个屁的待客之道,你丫从进门就没给我和陶如酥一个好脸色,反而对苏若离态度最好,虽然她也不搭理你。” 龙剑泉默然。 “我想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苏若离和你并不相互认识,却能得你照料,让你和她同时对付敖沐雪,你一口就答应了……甚至比我还着急。”白榆手指敲打膝盖:“前思后想,我只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他凝视着对方:“摊牌吧,龙剑泉。” “我们该聊一聊关于敖玄月的失踪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水落石出 屋檐之下,气氛不算融洽。 两名伤患坐在只有月光的屋子里,龙剑泉和白榆沉默的对视着。 白榆目光十分肯定。 他也清楚,在自己说出了‘敖玄月’三个字之后,这场交谈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所以他才要把它点名说清。 因为只有现在是最合适的。 龙剑泉皱眉,他淡淡道:“你是睡糊涂了么?有关于敖玄月的失踪,我根本不知情。” 白榆说:“你我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何必要兜什么圈子?” 龙剑泉否认:“我没必要瞒着你什么。” 白榆叹了口气:“非要装到底是么?” “也罢,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么,我姑且说一说我的见解好了,是关于敖玄月的过往之事。” 龙剑泉平静的凝视着白榆,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也清楚,我们从一开始来到龙之乡的目的就是找到敖玄月,为了得知三年前千尘社集体失踪案的真相,需要这个唯一活下来的人给我们提供足够有用的信息——但她也失踪于三年前的走水仪式。” 白榆从头开始说起。 “敖玄月并不是龙皇嫡系血脉,她虽然姓敖,却是旁支,所以没有举行仪式的资格。” “但她还是能回答上有关仪式的一些要点,长老会通过了决议,强行推行了走水仪式。” “站在长老们的立场,是可以试一试的,反正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我个人认定:三年前举行的这场走水仪式,从根本就是一种骗局。” 龙剑泉闻言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么?” 白榆平淡道:“我没有直接证据,却有间接的证人。” “谁?” “死去的敖霜。” “死人可不能给你作证。” “不,死人可以。”白榆早已梳理好了证据链,从容反驳道:“敖霜是高阶魔人,目标是鬼王,吞噬了鬼王便可晋级为始祖魔,所以她固然会迫不及待的加入走水仪式,并期望它真的可以唤醒鬼王。” “事实上,敖霜真的参加了这一次的走水仪式,她或许也是认为这场仪式能够取得成功。” “但结果是走水仪式失败了,敖玄月失踪,敖霜一无所获,不得不再等三年。” “可它会不会成功,敖玄月本人是一定能清楚的,假的真不了,除非她连自己都欺骗。” “敖玄月很清楚自己是冒牌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一等。”龙剑泉打断道:“你没考虑过敖玄月自己被蒙骗的可能性么?万一她只是受人指使,或者被谁欺骗了,也完全有理由举行走水仪式。” “这也是不可能的。”白榆试图摇头,但脖子被绑住,只能由猫猫代为摇头:“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我之后再做列举证明。” 龙剑泉沉吟:“那就按照你的假设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性有三。”白榆让猫猫竖起两只前爪和一条尾巴。 “第一种,是巧合导致的,敖玄月不过是偶然虚荣心发作,或者别的什么理由,导致了她决定举行走水仪式——但考虑到龙族对这个仪式的看重,我想这种可能性很低,她的确认认真真准备了很久。” 猫猫垂下左前爪。 “第二种,是外力导致的,有什么人在强迫敖玄月举行走水仪式,譬如说……被敖霜抓住要挟‘你也不想……’之类的——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但我认为也不算很高。” “走水仪式最着急举行的是长老会,而不是敖霜,她足够聪明,明白潜伏的好处。” “再者,龙之乡的布局是霸者亲手留下的,况且敖霜在三年前真的有本事吞噬一头鬼王么?” 猫猫垂下右前爪。 “第三种,就是她自己主动这么做,没人强迫她,而是她需要这么做。” “我认为这一种可能性最高,她需要通过走水仪式来完成一场蓄谋已久的……” “失踪。” 猫猫晃了晃尾巴。 白榆凝视着龙剑泉的眼睛,目光锋利如刀:“其实你最为清楚不是么?作为当年负责送饭的人。” 龙剑泉置若罔闻,他仍然否认:“不过是你的推测,即便走水仪式是假的,敖玄月的失踪也未必是她自行筹谋的。” “说到底,你的推断缺乏根本性的证据链。”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你无法解决。” “——她到底是怎么从龙渊大殿里失踪的!” 是的,如果敖玄月真的想要让自己失踪或者消失,势必需要瞒过敖霜和敖清涟两人,但通往龙渊大殿的道路都是一方通行,没有另一个出口,也不存在另一条出口。 连霸者也是原路走出去的,可见哪怕是五阶封圣,再不直接打穿山壁的情况下,他也无法穿过龙渊的外壁直达最深处。 “敖霜是魔人,她肯定期望着这场走水仪式成功,所以她必然是站在长老会这边。” “如果是敖霜见到仪式失败,气急败坏的杀死了敖玄月,才算是比较合理。” 龙剑泉推断道。 白榆也不否认:“你的推断和我当初的一样,在点破敖霜身份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肯定是杀了敖玄月的罪魁祸首,但是我后来察觉到了异样……” “异样就位于敖清涟的身上。” “为什么要杀了敖玄月,却把敖清涟放过了,她可以控制一个敖清涟,为什么不能多控制一个敖玄月?” “我和敖霜交谈的过程中,她虽然表现的十分恶意,但其实杀意并不算浓烈,恰恰相反还在一直劝我接受魔种,对我都是如此,对同为龙族的敖玄月,她实在没什么理由必须痛下杀手。” “而且我仔细回忆后,她并未承认过自己杀了敖玄月。” “或许,敖玄月的失踪,根本就和她无关!” “敖霜作为高阶魔人太过于有欺骗性,于是背了她自己都不清楚的黑锅。” 龙剑泉仍然摇头:“还是纯粹的推测,你难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话音刚落,窗户被打开,守护猫猫被吓了一跳,跳到床边,对窗外发出威吓的炸毛声。 一团黑影嗖的踏入,黑色斗篷展开。 地劫星吐出一口白雾:“收到消息,我就直接来了。” “你不能走正门?”白榆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这是职业习惯。” “东西在这儿了,真不知道你要这个干嘛。”地劫星从背后摸出一个食盒:“我之前可没洗干净,里面还沾染着凝固的血迹。” “放地上就行了。”白榆眼睛转向另一侧:“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龙剑泉盯着食盒,他移开了目光,似乎表情有些不适道:“这算什么证据?” “你不是要逃脱的手法,我已经告诉你了。”白榆平淡的说:“这个食盒,就是从龙渊里离开的办法。” 龙剑泉没说话,倒是地劫星先一步开口:“这个盒子虽然也不小,但最多只能放得下一颗半的脑袋。” “这就足够了。”白榆笑着说:“已经足够把一个人给带出去。” 地劫星失笑:“哪里够带的出去,这样就算带出去了,也不过是切成一块一块的给……” 他越说语速越慢,目光逐渐凝重而惊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白榆沉声道:“我好像从一开始也没说过……这个人必须得活着出去吧?” 地劫星吸了口凉气:“分尸装填?” 作为黑煞弓使他都觉得过于变态了,他眼角抽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白榆冷静的说:“一共三天,一天三顿,九次……足够把一具尸体带出去了。” 龙剑泉的目光骤然深邃,像是不见底的水井,他盯着那枚食盒,良久后回过神,问:“这样就和你说的对不上了,如果敖玄月追求的是一死,她又何必大费周折的营造自己的失踪?” 白榆认同了这个说法:“是的,正如你所说,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死,那就没必要失踪,所以她的失踪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让人以为她死了。” 龙剑泉的呼吸声轻微不可闻:“所以呢?” 白榆话锋陡然一转:“所以她并没有失踪。” 龙剑泉问:“若是没有失踪,她在哪?”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白榆目光如炬的落在坐在阴影中的青年身上,仿佛能看穿他的伪装深入灵魂:“你好,敖玄月。”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第七皓月 “你好,敖玄月。” 一句话掷地有声的回响着。 语速缓慢,白榆时刻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实话说,他的把握只有七成。并不绝对。 白榆不是什么智珠在握庙算千里的智者,这一次能看破也纯属灵光一闪,若不是看到地劫星把首级丢进食盒里,他也猜不到还有这种方式。 但……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对他是一件极好的事,活着的敖玄月正是他此行来的目标。 很快,坐在病床上的龙剑泉动了。 他抬起手,两根手指探入口中,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什么,缓缓取出。 指尖是一枚散发着淡淡烟气的宝珠,环绕着蜃气楼般的幻影。 紧接着,干练的龙剑泉消失了,像是剥掉了一层透明的蝉衣,出现在视线正中央的已是一名女子,她有着高耸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长发过肩,样貌和龙剑泉相似但五官更加的柔和,亦更加成熟。 她的手掌心上,宝珠滴溜溜的转动着,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她立体的五官,一双暗金色的眼睛里流露着奇异的复杂。 “你是对的。” “我就是敖玄月。” 黑煞弓使看到这‘大变活人’的一幕,顿时惊疑不定,他说:“第六皓月,居然是女子。” 敖玄月说:“很意外?” “天下人都被你骗了,如何能不意外,可你是怎么做到的?” “奇物·蜃气珠,龙族的密传宝物,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用处。”敖玄月说:“这也是剑泉交给我的。” 白榆得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他不觉得高兴,而是说:“所以真正的龙剑泉……” “死了,死在了三年前。” “……” “不必为他难过什么,这是剑泉自己的决定。”敖玄月解释着,然后停顿,她并不想给自己开脱。 “如果他不是自愿,哪怕一点动静都骗不过敖霜。”白榆接下了没说完的解释:“或许这一切都是他亲手谋划的吧。” 地劫星沉声:“可你为了逃出龙渊,居然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死去?甚至还将其……” 最毒妇人心都不足以形容这种丧心病狂。 敖玄月冷静的诉说:“剑泉身体不好,他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如用命来成全我的失踪和逃逸……我也不需要彻底背井离乡,只需要借用他的身份,便可假死重活。” 弓使冷笑:“人心恶毒,这些话我怕是信不得。” 他见过太多恶行,对人性几乎悲观,若是敖玄月杀了龙剑泉,然后分尸分批的带出龙渊,再替换其身份……也不无可能! 白榆却说:“我信她所说。” 地劫星感叹着小老弟太年轻:“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了她的面。” 白榆摸着猫猫的脑袋,很不情愿的说:“为了骗过外面的敖霜,不能在第一天就将龙剑泉杀死,他必须保留着足够清醒的意识,来充当‘替身’,这么说,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弓使默然。 如果龙剑泉不是心甘情愿的配合,那么他根本不可能不对外界求救。 他沉默良久,看着敖玄月,又看着沾染着血迹的食盒,仿佛那就是龙剑泉留下的遗物。 “值得吗?” “我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敖玄月捡起地上的食盒,抚摸着它的边缘,语气轻柔:“他说,不存在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白榆感叹:“我突然很想认识他了,可惜我来迟了三年。” “是啊。”敖玄月忽然起身走近。 地劫星差点亮出黑煞弓,但在白榆的注视下又把手放了下去。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少年的脸颊:“你们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我和若即一样。” “他只是比你稍稍大一些,你们明明一点都不像,但看到你,总会让我想起他。” 敖玄月眼里的怀念和痛苦都无比真实,卸除了伪装后如同换了一个人,再无半点尖锐,或许她的尖刺也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当她露出柔弱的肚皮,证明她真的放下了警惕。 本该无法动弹的白榆,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敖玄月微微一怔,然后说:“我撤回前言,你和剑泉一样狡猾和调皮。” 猫猫围绕着白榆跑圈,拆下了他脖子上的绷带,重获自由后,他盯着敖玄月,目不转睛。 “所以呢?” “什么所以?” “你还没说出那个最重要的问题,”白榆语气低沉:“千尘社和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以及……将你逼迫到这一境地的人,究竟是谁?” 敖玄月侧过眸子:“……” “你可不要否认。”白榆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机会,岂能容忍她逃跑:“你只用了三年就成为皓月,证明自身天赋出众,不过我更相信这背后有别的原因,或许爱是最伟大的力量,但恨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恨之入骨,你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 被白榆识破真身后,敖玄月彻底软化,她苦涩道:“现在知道这些,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和帮助。” “即便龙之乡,也不过蓬莱岛的一座村落,少许风浪都能将它倾覆,我们只能小心翼翼。” “倘若一日封圣,我才有资格将真相说出。” 白榆瞪眼:“你若是不能封圣,还能让这个秘密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现在说出来又能怎么样,没人知道你就是龙剑泉,更是隔墙无耳。” 敖玄月默默侧过头。 地劫星以为是自己被嫌弃了,便转过身:“我去拉个屎……你慢慢跟她谈情说爱。” “去吧,别撑死了。” “……你妈的!” 黑煞弓使离开后,白榆转过头:“没第三者了,说吧。”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特意来蓬莱?还不都是为了找寻苏若即。”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得找到她,再不济也得把她的尸体和遗物给带回去。” 他从未忘记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敖玄月还活着,那不论如何都要撬开她的嘴。 白榆说:“我连霸者的农夫三拳都挡得住……况且,封圣也不敢在蓬莱岛上动手。” 这句话倒是稍微打动了敖玄月。 她深深看了眼白榆,凑近后坐在床边:“这也是我愿意解除蜃气珠伪装的原因,至少你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得到自保,不过我需要求证一下……如今的你到底有多强?” 白榆思忖后如实回答:“五阶之下,均可一战。” 敖玄月又问:“包括凰栖霞?” “她是我迟早会越过的高山。”白榆左手抚摸着守护猫猫:“我总觉得,封圣之前,和她之间必有一战。” “很有志气……和当初若即一样。”敖玄月很怀念自己的好朋友,总是时常提及,俄顷,她抬起眸子。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会当真看待。” “关于这件事的记录,我都留在了深渊里。” “包括我的‘记忆’本身。” “你问我,我不会告诉你,因为这有违我当初立下的天道誓言,但记忆可以告诉你。” “只有我知道记忆存在的位置在哪里,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带着我的‘记忆’,去往第二十八层的镜花泽。” 白榆猜到了接下来的展开:“但是,你不会无偿送给我……” “不,我会无偿送给你,只要你达到我的要求。” 敖玄月提出交易:“你有一年的时间,你需要在一年内,进入风云榜前十!” 白榆想了想,摇头道:“这要求我不能答应。” 敖玄月放低了要求:“那就一年半。” “我半年后就要离开大夏,去往罗马。”白榆说到这里的表情很微妙:“我没那么多的时间。” 敖玄月正要开口,被白榆主动打断。 少年提起守护灵体放在头顶,自己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三个月内,我会成为当世第七皓月。” “这样你应该没意见了吧?” 猫猫:“嗷呜——!”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三场分别 敖玄月深深打量了几眼白榆,给出了一句哭笑不得的感慨。 “——不愧是苏若即看着长大的崽儿,这一手熟练的自我抬杠。” 敖玄月答应了白榆的打赌。 三个月内,夺下皓月封号。 听上去有些狂妄,实则不然,白榆终究还是要去争夺的。 事实上,在他踏入三阶后,‘新生’这个名号对他的保护期就已经失效了。 一旦踏入三阶的超凡者,就必须开始学着独当一面,高年级低年级也不再重要。 他的水准已经抵达了优秀学员的毕业水准。 能考入蓬莱学院的学生已经算是有天赋了,高中学生里的千里挑一,即便是这些天赋出众者,他们靠着不懈的努力和自身的天赋,在没有足够多机缘运气的情况下,这辈子的极限也只是三阶。 普通的蓬莱学院的学子,这辈子水平也就是二阶和三阶,三阶毕业的就算是优秀,四阶以上已经有资格在蓬莱学院内任教,就譬如吕丹心,她熬了不到十多年的资历就成了四星级导师,甚至开始觊觎院长的位置,正是因为她在十几年前,就是以超凡四阶的顶级水平毕业的。 三阶的水平已经不足以让他韬光养晦了,就像是一把剑,已经经历了淬火,硬度达标了,那就不能再回到炉子里待着。 一把剑该出鞘就要出鞘。 而白榆……他在淬火完成之前,就已经锋芒毕露了。 甚至该和绝世神兵的封圣碰一碰,这还没被折断,已经足够说明了其品质。 敖玄月并不怀疑白榆能踏入封圣,就像是白破天一样,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这对爷孙若是联手,在大夏造出一个圣人世家也绝非难事。 她想了很多,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留下一句‘拭目以待’,将蜃气珠吞了回去,变成了冷峻且冷漠的青年,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之外。 白榆托着腮帮:“看来这蜃气珠也会影响到你的人格。” ‘龙剑泉’点头:“骗人先骗己。” 白榆望着他的背影说:“再等三个月,你便可以做回你自己,也可以让他安眠于龙墓祠堂。” 脚步停顿了一秒,龙剑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转身离开。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白榆心知,这算是和龙剑泉说了一声道别。 待到龙剑泉走了出去,在门外等着的黑煞弓使走了进来。 白榆问:“你也要走?” 地劫星说:“我不可能长留在这里,看到你醒来,我算是安了心,接下来也该走了。” “急着回去邀功么?” “是,也不是。”地劫星不假思索道:“太阴魔域似有异动,这一次我们要集结人手,再不走我怕赶不上。” “太阴魔域……”白榆没听说过。 “太阴魔域位于沉降区腹地,属于大夏中标注的十大绝地之一。”地劫星追加解释道:“这一次推测会是太阴出世……上峰命令让我们集合,或许会是一场惨烈的大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太阴又是什么?”白榆感觉自己像个丈育,都是没听过的名字。 地劫星耐心的解释:“你知道‘魔’是从何而来么?” “我不知道啊。”白榆举起猫猫:“你知道吗?” “喵喵喵?”守护灵体歪着脑袋,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在我们这些弓使的认知里,世界上的‘魔’存在一个源头……魔并不是自然诞生的产物,因为这个源头来到了这个世界,从而让魔的存在扩散开来,这个最初的魔,被称之为‘魔祖’。” 地劫星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团煞气模拟出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我们所有弓使接受罗睺传承的时候,都收到过有关于这位‘魔祖’的记忆信息,那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千年之前,罗睺试图杀死它。” 白榆问:“失败了?” “成功了。”地劫星手里的幻影变化,而是一分为三:“但没能完全成功,这一战后,魔祖一分为三,其死去的地方和战场成了现在的太阴魔域。” “太阴就是魔祖三个化身之一,也是最强大的化身之一,罗睺尝试击杀它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另外两个,一为太岁,传闻食之可长生不老……不过实际上,它是魔祖的心脏,一旦吃了太岁就会成为被它侵占神智。” “另一个,名为女邪……” 说到这里,地劫星忽然安静下来。 白榆催促道:“下面呢?继续说啊?” “女邪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过名字……罗睺说过,女邪是魔祖复生的关键,太阴过去五百年出世过一次,就是为了找寻女邪,最近几十年魔的行动变得频繁,或许也是因为女邪降世的缘故。” 地劫星摸着下巴:“说这么多的意思是,如果你下次还碰到魔,我未必会及时赶到,毕竟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从太阴魔域回来。” “罗睺不带头冲锋么?” “罗睺只对付太阴,其他的群魔都是我们来杀,否则追随者的作用何在?”地劫星自言自语道。 白榆说:“太可惜了。” “我们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屠魔,没什么好惋惜的。” “我说的是你人情都没还完就死了,也太可惜了。”白榆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 “所以,别死了。”白榆又说。 地劫星张开嘴又闭上,他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表情,阴沉的像是一团灰雾:“就说到这里吧,我该走了。” 身为弓使,他和活在阳光下且未来光明的白榆,终归不是一路人。 即便诞生了一些友情,也不过徒增烦恼。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地劫星打开窗户。 “喂!” 背后传来声音,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地劫星随手接住,低头一看,是三枚红瓶和两枚蓝瓶。 “饯别礼。”白榆靠在病床上:“再见。” 地劫星将药剂收好,转过头,说出并不习惯的两个字:“再见。” 哪怕是对同僚,他们也不会用这样的词汇特意道别。 但地劫星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忽然觉得自己未尝没机会活着从魔域回来。 下次若是有机会能喝一场酒就好了。 留下了这份挂念,地劫星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去奔赴他不可挣脱的使命。 送别的干脆,并无什么依依惜别。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命运给自己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 等地劫星真的从魔域中活着回来后。 等他们下一次相会时。 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他们,将不再能把酒言欢,而是…… 兵戎相向。 …… 分别不止一场。 龙之乡的夜晚很安静。 这里的人都很少休息,所以半路上也见不到多少人。 苏若离和陶如酥正在散着步,两人并肩而行。 一人看着地面数着影子,一人扬起面容迎着月光。 心态之差,可见一斑。 “如果你要走,至少该去道个别。”苏若离开口说,她拉开了这场交谈的序幕。 “我会的。”陶如酥的回答给了这场交谈盖棺论定。 “我以为你会反驳一下。” “你已经看穿了我,不必这么虚伪。”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虚伪的人么?”苏若离轻轻叹息:“这样我很受伤。” “明明不欢迎另一个女孩,却还要把她迎进家门,不是虚伪吗?”陶如酥反问,她又说:“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有一丝丝机会。” 苏若离微笑:“你现在也没有,你有的只是错觉。” 陶如酥回答:“你说了不算。” 苏若离背着手往前漫步:“我是不是该把话说的重一点才好?” 她自言自语道:“但我也真的没有那么讨厌你,而是你单方面的厌恶我更多一些。” “不是厌恶。”陶如酥自嘲的说:“而是羡慕嫉妒。” “你很坚强。”苏若离低声说:“到了这一步还能保持理性,换成是我,或许早已崩溃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陶如酥自我否定。 “你也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差。”苏若离摇头:“这一次你的决定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不包括你。” “换成是我,我做不到放手。”苏若离握着指尖:“我连几日的分离都觉得漫长,像是弄丢了心脏。” “我也一样。”陶如酥肩膀微微颤抖着:“我一直都想找个可以依赖的对象,做梦都想有个家。” 苏若离轻轻叹息:“为什么非得是木头呢?优秀的人明明有那么多。” 陶如酥低声发笑:“你是在炫耀吗?” “我只是在替你可惜,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苏若离停下步子,两人已经走到海边,她望着月色下的潮起潮落,淡淡道:“何必执着于过往?” 她捡起一块贝壳,踩着沙地留下一连串的脚印:“木头人生里的一切都有我的存在,你就算拿走了一次亲吻,他的第一次也几乎全部都归我所有了,你决定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借着这一次的机会,重新考虑考虑?” 陶如酥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会回来的。” “哪怕根本赢不了?” “哪怕赢不了,哪怕你们结婚,我也会找到机会拖着他出轨,亲吻我可以强行夺取,其他的也一样可以,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情,这样也算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陶如酥的笑容很执着也很认真:“你认为我做不到吗?” 这说法简直惊世骇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这种挖墙脚的方法贯彻到底,谁又能抵挡得住? 她现在只有十七岁,等二十岁、三十岁时呢? 时间还很多,余生仍漫长。 苏若离的指尖捏碎了贝壳:“请你不要赌气,你这么做,我们之间没有胜利者。” “我要的不是胜利。”陶如酥轻声说:“我要的是安心,为了得到安心,我可以不顾一切。” 她将大衣脱下,放回了苏若离的肩头:“而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青梅是赢不了天降的。” 陶如酥踩着白月光离开了。 “哎……”苏若离叹息一声,旋即低声埋怨道:“笨蛋木头,好感度刷太高啦!” 她拿出记事本快速的翻了翻:“唔……接下来该怎么办?妈妈没教过我呀。”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从别后 龙剑泉从宅子里走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陶如酥。 两人目光交汇,一时间情绪也复杂。 敖玄月是龙皇血脉的旁支,而眼前的少女则是堂堂正正的嫡系,更是融合了霸者血脉。 未来成就担得上一句‘不可限量’。 这样的女孩却前半生都命运多舛。 后半生哪怕安定下来,也要面对一场几乎无法得以成全的恋情。 毕竟对手是苏若离。 果然每一个人在得到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命运强迫支付了价格。 如果是敖玄月在这里,或许会拉着这名堂妹说些体己话,可如今这里的是龙剑泉,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侧身让开一条路。 同情是同情,但对方留在龙之乡内也注定是一场灾难。 然后注意到了陶如酥的神情。 没有初来龙之乡时的唯唯诺诺和怯懦迟疑,一改之前的神态。 目光变得沉着冷静,来去时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丝思定,宛若经历了一场变形记。 龙剑泉意识到自己没什么好说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他也打算再闭关一段时间。 养伤的同时,考虑架起天地桥的事宜。 这一次,他有九成把握能够成功。 …… 病房中。 陶如酥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看到了白榆已经陷入沉睡。 他也的确是睡着了。 通过睡眠可以快速恢复伤势,全身上下都不设防,只有猫猫蹲守在旁边。 陶如酥望着熟睡的他,不知是有些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 当面说话,难免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此时,她反而知道该怎么做,轻轻侧过身,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身侧。 手指从额头抚摸,划过眉心,划过鼻梁,点在嘴唇上。 她感觉嘴唇有些干了。 想起刚刚和苏若离说的那些话。 她发现那些‘气话’,其实只有不到三成是玩笑,剩下都是真的。 她或许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让她安心的人了。 她是那么的缺乏安全感,只有留在对方身边才有种活着的实感。 她知道自己似是有些病态了,在见到了亲生父母后,这种症状反而在加重。 “你的确是招惹上不得了的坏女人了。” 她自言自语:“但我还不够坏……等我再长大一些吧,等我们都变成了大人,才好更进一步的去占有。” “未来还很漫长,我愿意等。” 她拥抱着对方的臂弯,闭上眼睛。 现在仅仅是一个拥抱她就能满足,毕竟只是十七岁。 …… 天色破晓前,龙渊沉静。 海岸线和境界线仿佛重叠。 远方光与暗平行相遇,潮水滚滚,盛大且平凡的日复一日。 陶如酥站在了海岸边,一艘船只在海雾中行驶而来,船头位置挂着一只古老的灯,似乎能驱散吞噬生命的死潮。 在这艘只有不足十米长度的小船上,陌生的男人转过头看向陶如酥。 霸者又换了一张面孔,他问:“看来你决定好了。” 陶如酥提着行李箱,沉默的走向船只:“我要多久才能回来?” “看你自己。”霸者不置可否道:“或许一年就够,或许十年不成。” “你需要我做什么?” “尽快封圣。” “等我封圣,你不怕我杀了你?” 霸者眼里亮起凶恶暴戾的火光:“求之不得。” 陶如酥淡淡道:“几天不见,你倒是变丑了许多。” “改变样貌是必要的,对我们的血脉来说十分容易。”霸者用手指在脸上随意揉捏,像是搓着橡皮泥:“这也是你今天就要学习的第一课。” 陶如酥冷漠道:“我对自己的样子很满意,不打算改变。” “你不恨敖沐雪么?” “我更恨你。” 霸者笑了:“只要学会这个本领,你就能成为你想要的样子,任何人都可以。” 陶如酥想了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学一下吧。” 霸者点头:“再好的易容术也比不上这个‘千变族’的血脉天赋,它们曾经是顶级的暗杀一族,后来逐渐没落于时代,我也是偶然间在游历扶桑时获得了这个天赋,它可以让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潜伏下来,并肆意改变身份。” 陶如酥冷不丁的问:“所以你也当过女人?” “千变不包括性别的转变。”霸者毫不在意她的嘲讽,随意回道:“这也是它的唯一缺点,所以千变一族没落了,因为男女比例失衡。” 陶如酥走上船只,放下行李箱后问:“该怎么做?” “你的态度看上去积极不少……”霸者意外的挑了挑眉:“是什么原因?” 下一刻的回答差点让霸者这个亲爹咬了舌头。 “因为我将来有很大可能要做个撬人墙角的小三,先学一学这个本领,方便随时换脸。” 陶如酥用很平静的声调说出恐怖且生草的话语:“书里说新鲜感是爱情的调味剂,一名无穷变化的情人想来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 霸者拳头硬了,他的脾气原本就不好:“学会这个本领,去讨好男人?” 他冷笑不已:“究竟是哪个男人值得你这么……” 没说完,他也意识到了是谁。 倒不如说,除了那个豁出命去接他三击的白家人,还能有谁? 这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镇十方狂傲一生,对后辈没几个看得上眼的,那小子就算是其中一个。 “开船吧。”陶如酥平淡的说:“再不走,我怕自己会反悔。” 长篙撑船。 霸者收敛了怒气,船只行入海雾之中,在潮水声中渐行渐远。 陶如酥抚摸着自己的鬓角,那里少了一束头发。 她轻轻哼起一首歌。 她也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只是听着白榆哼过这首歌,不知不觉就把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记在了心里。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 白榆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天色刚刚破晓。 枕头边多了一件东西,还有一封书信。 床铺边残留着一阵桃花的香气,证明某个人曾经来过,然后离开了。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信,还有一束裁剪后的长发。 青丝又名情丝。 古代女子若是有了钟情对象,却也碍于女子矜持不敢诉说,就会裁下一缕头发绑上红绳赠予心上人。 对方若是答应便会收下,贴身保存好,然后等待合适的时间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赠青丝,寄情思。 白榆拆开书信包装,打开后,一行娟秀灵动的字体映入眼中。 ‘展信佳’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龙之乡了’ ‘很抱歉自作主张的离开,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愚笨和一意孤行,但请相信我……’ ‘我会回来的’ ‘因为我喜欢你’ ‘不仅仅是停留于互相牵手、拥抱、亲吻的喜欢,而是想和你度过一生的喜欢’ ‘我是认真的’ ‘所以,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现在的我没有这份资格’ ‘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也期盼自己能变得更加强大,直至无惧那些声音,也不用去背负那些莫须有的责难’ ‘我想了很久很久,虽然我很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但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为了更好的未来,短暂的分别也并非不可接受’ ‘我想过喜欢的很多形式,留在身边也是一种喜欢,主动分别也可以是一种喜欢’ ‘我既然有这份天赋,既然有这份因果,既然承受了这份血脉的诅咒,直面它才是唯一的自救途径’ ‘我信不过镇十方,但我会回来的’ ‘恨是最强大的力量,但爱是最伟大的力量’ ‘只要我还确信自己喜欢你,我便无所不能’ ‘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等待我们长大成人’ ‘等待他年桃花开时,期盼重逢会是在春季’ ‘那时我会有足够的底气对你说上一句’ ‘——白榆,将来我养你好吗?’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洗面奶是一个控制技能 “岛主又闭眼了。” 蓬莱学院的一座山的顶端,坐落着一座庭院,或者说,洞府。 传武院长闭着眼睛望向那口藏天井。 这其实对学院高层不算一个秘密。 几乎高层都知道,这口藏天井里放着蓬莱岛主的一只眼睛。 他的眼睛浸泡在藏天井的水中,可以轻易的洞悉蓬莱岛里的一切,而他本人在哪里,没人知道。 传武院长负手起身:“看来在蓬莱岛里的不安分因素已经彻底离开了。” 在这里待了足足五天时间的吕丹心不爽道:“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传武院长摇头:“这谁知道?” 吕丹心为之气结:“你以前不是观星司的么,这都看不出来?” 传武院长抬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眼眶:“我这双眼睛早就有目无珠了,你指望我靠这个测算什么?” 吕丹心托着腮帮:“去丹鼎司找一双招子换上呗,又不难,要不然给你整点龙眼虎目……” “我的一双招子是天地间罕见的无妄瞳。”仙风道骨的老人自言自语道:“年轻时候不懂事,和谬天机里为了争一争观星司的监正之位,跟他比一比预测未来,我们每人都预测了将来五十年内的四十九件事。” “为什么是四十九?”吕丹心托着下巴问。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老院长自嘲一笑:“可我偏不信邪,想要补全到第五十,证明我比谬天机更优秀,结果……废了我这一双能明辨是非曲折的招子,往后便放下了占卜天机的事,从观星司里退了下来。” 吕丹心咋舌一声:“所以你在这里眼巴巴等了五天,纯属浪费时间。” “也不尽然。”老院长道:“通过藏天井,我也可以共享岛主的一部分视野,发生了什么,姑且还是清楚的。” 吕丹心勃然:“你刚刚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的确看到了,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至少我就不明白……为何这件小事也会引起岛主的注意,通常来说他不该会睁眼。”老院长在意的分明是另一件事:“况且天数有变……” 吕丹心连连翻白眼:“老头子,你果然是老年痴呆了,说话前后矛盾,一边说自己不懂占卜天机,一边开始神棍起来,我建议你立刻速度退休,把传武院长的位置让给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吔!” 传武院长淡淡道:“什么时候你到五阶,我什么时候退休。” 吕丹心气的跺脚:“我要是能五阶,还至于给你上眼药么!” “入不了五阶,证明你的修为境界还不够。”老院长呵呵一笑:“让你去教个皓月出来,你倒好,直接当起甩手掌柜……你难道不知道,只要能教会其他人,也能反过来巩固自己所有的境界和知识点?本想通过这种方式磨一磨你的性子。” 吕丹心抱着双臂,侧过头看向云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孩子自己太争气了,根本不需要我干涉什么。” “我看你是害怕自己投入了太多感情,却收获了和过往一样的结果吧。”传武院长不愧是人老成精,简单一语便道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对弟子投入感情是正常的,越是照顾就越是容易滋长私心,见到自己弟子失踪、死亡、停滞或是走上歧途,终归是一件痛苦的事。” 吕丹心不言不语,只淡淡问道:“老头儿,当年的人留在蓬莱岛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 “最优秀的那几人要么陨落要么失踪要么禁锢,你真的一点感觉没有么?” 老院长冷静却也惆怅的回答:“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道路,我一个老师能做的事,只在学院之内。” 吕丹心说:“我就知道……所以问了也是白问,若不是我也一样心性薄凉,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听到这句违心之言,老人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只要你一日不入五阶,就不能继任我的位置……蓬莱院长的位置比你想的更重,除了权力,还有责任,就算你手握重器亦不可乱来。” “哼……”吕丹心的冷哼没什么底气,多年等待,她已经熬成习惯了。 老院长看着打算离开的吕丹心,忽然提及:“我这边得到了一个消息。” “第七位皓月封号的资格鉴定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是由山海司和神武司共同负责。” “目前已有四人通过了身份背景审查和资格鉴定。” 吕丹心猛地回过头:“他才入学一个月不到!” 老院长淡淡道:“什么时候蓬莱学子是根据学龄按资排辈了?火候已经到了,该出鞘就出鞘,否则如何称得上是十年磨一剑?” 吕丹心更加确信了一点:“老头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去或不去,你自行决定。”老院长说完便不再开口。 吕丹心气愤的踢一脚桌子,而桌面纹丝不动。 她骂了一句‘老不尊’,转身忧心忡忡的下了山。 时间比她所想的更早一些。 历代的骄阳皓月通常总人数也就五人左右。 偏偏最近十年连续出了这么多妖孽,一路增发到九人,到了如今到了两位数。 这是过去几百年都不曾有过的头一回。 正因如此,该称号的争夺也必然血腥。 白榆相较于之前的那些人,何止是没有优势,简直是劣势重重。 龙剑泉、北冥阙都是最近数年内取得的皓月称号,那些曾经和他们争夺称号但是落败的人,如今都盯着第七皓月的位置。 硬要说,这几人的实力都未必会输给龙剑泉和北冥阙,他们缺乏的只是一些运气罢了。 不说远的,在蓬莱学院内呼声最高的便有三人。 一是御灵社长的东方鸿,二是阵法社长的傅玉楼,三是丹鼎学院的天才丹士,南宫朝。 前者曾经和北冥阙有过争夺皓月称号,但落败于当时如日中天的凰栖霞,受伤太重错过了机会; 后两者虽然通过了资质审查但并没有争夺过皓月称号,也没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去尝试。 通过资格鉴定的人里,肯定有一人是东方鸿,而其他三人应该是分散于各个守望学府。 往后的时间段里…… 各个高等学府之间的‘友好交流’会变得密切起来吧。 按照过往经验,直至皓月封号被决定为止都不会轻易消停。 麻烦了。 要不要和他说一声呢? 对此吕丹心心有顾虑,她虽然一直都是个甩手掌柜的导师形象,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自己亲手招来的学生。 实际上她一直都在关注着白榆的一举一动。 只要在蓬莱学院内部发生的事,都是可控的范畴,最多是吃点亏,不会死人。 涉及到龙族的事,她不能干涉,所以才被老头子请去喝茶,传武院长担心她会亲自下场把事态弄复杂。 学生是学生,老师是老师。 需要老师亲自下场,要么是要她登台演讲或低头认错,要么就是走错到了扶桑的动作片的片场里。 后者必不可能,前者要看这名学生的器量。 只是再如何高估白榆,吕丹心也不认为如今白榆就有争夺皓月的能力,她预定的时间,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以上。 或者干脆等白榆从罗马留学归来,经过了白破天的亲身教导,他本就出众的天赋会被放至最大化,已经足以碾压一切对手。 可惜时不我待。 等级不够,技能不全,就算是氪佬也进不了第一档。 她抿了抿嘴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跟白榆说一说,她不能擅自决定。 世界上最怕就是冠以善意之名的自作主张……你又不是别人,凭什么代替对方决定什么才是为他好? 要把态度展现出来! 想法可以乱来,态度不行! 摆正了态度,然后再好好劝一劝这个倔强的男孩,大不了给他来个洗面奶,据说这样就能有效控制住任何男性,保证其情绪稳定,不论老幼青壮。 …… 乘坐着灵兽到了别墅的门前。 刚刚好碰上了从龙之乡回来的两人正在推着行李箱进屋。 吕丹心刚想打招呼便心生疑窦:“奇怪,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陶如酥去哪了?” 白榆的动作一停顿,流露出少许复杂的神情:“她……走了。” 走了? 难道是…… 吕丹心顿时心头一慌,也难以想象龙之乡里发生了什么。 她又看到了白榆身上缠绕的绷带,更是瞬间产生了许许多多的联想。 立刻三步做两步的冲上去,抱住了白榆,将一脸问号的他脑袋按在胸前。 施展出了强力的控制技能,白榆顿时从脖子开始到全身都僵成了木头。 吕丹心摸着他的头发,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一定在龙之乡里吃了很多苦吧,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导师在这儿,我给你撑腰!” ……你在说什么啊! 白榆内心发出了黑崎一护式的疑问句。 此时洗手间门打开,擦着手走出来的苏若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神情呆滞了几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晨,白榆从睡梦中醒来。 他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天边泛起鱼肚白,一阵凉风吹拂着脸颊。 清晨的蓬莱是安静的甚至死寂的,介于亮堂和黑夜之间的风景是一道精致的灰色,如同灰色大衣般笼罩着的天空色彩,从别墅区看去,能看见一排排建筑物坐落在蓬莱岛上,如同梯田般鳞次栉比的排列着。 最勤劳的飞鸟们已经开始了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准备开始今天的例行活动,屋檐上的燕子已经探出脑袋来。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就是呼吸着的led感应灯,电脑自动息屏,即便是内部也不再有任何风扇运转的声调。 白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坐在了椅子上,眼里并无往日里的那种干劲,反而有几分慵懒。 他已经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五天多的时间,理论上已经伤势彻底复原了,只不过在灵魂深处的疲惫感似乎还驱之不去。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恢复,还是源自于心理上的错觉。 总之,他有点提不起劲来。 连英灵编年史都没打开,甚至没去找两位许久不见的姑娘联络感情,可见他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对。 从龙之乡回来后,就有点处于这种‘过于安静’的状态,昨天回来后,他也只是去了一趟图书馆,借了几本书,此外什么事都没做。 直到今天,白榆都无法从那股灵魂深处散发出的疲惫和慵懒的状态中脱离,他意识到自己要么是伤了本源,要么就是作为摆烂人的基因觉醒了。 人不是机械。 太忙碌终归是会感到疲惫和乏累。 自从来到这边后,他像个陀螺一样,一日不得空闲,不是忙这里就是忙那边。 敌人从世外之神的走狗再到堕魔身再到皓月再到十凶……战场更是跨越千里万里,从扶桑一路砍到罗马皇家学院东路。 这一次龙之乡之行后,他的心气是有些接续不上来了。 好在和敖玄月的约定时间是三个月,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调整与准备。 白榆提起房间里的垃圾袋走出了房门,此时秦雪澡和苏若离都没有醒来。 苏若离的作息十分规律,她通常会在六点半起床,此时还不到六点,她一定还在休息。 经过客厅和厨房,也将垃圾袋捡起,将已经分类好的垃圾丢到门外指定回收地点。 他感觉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做过了,生活上的琐事全都交给了其他人负责,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有点过意不去。 苏若离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这栋陌生的房子,只需要给她住上一个多月就能焕发出原主人都认不出来的温馨感。 家事上自己烦神的实在太少了,不自觉就有点被养废的感觉,一心一意扑在修行上,连生活技能都不熟练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会工作的人未必会生活,而会好好生活的人也一定会工作。 一个人在生活里可以多邋遢,就可以对工作学习有多随意和摆烂。 白榆难得的开始处理了一下家庭杂物,同时打开冰箱找寻食材开始做早餐。 忙活到了六点二十分,他将双皮奶放入冰箱里,盛了一碗绿豆粥。 同时熬煮了红糖姜汤。 做完早餐后,他心底居然升起一丝成就感,或许比起自己亲手击败霸者时还要深厚一些。 超凡入圣的境界和武力,现在看上去还不如手里这碗双皮奶更加诱人。 “我究竟是有多久没好好生活了。” 白榆自嘲了一句。 他自己吃完后,将碗筷洗干净,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其实蓬莱学院也有自己的制服,设计的也十分好看,不同学院的服装颜色和款式都不一样,通常几年就要经历一次改版。 传武学院的制服是白色为基础,款式接近于墨云服的改版,有足足三套可选,需要花费五个学分进行定制。 白榆看了一眼制服,这件衣服穿过的次数不算多,他想了想,决定换个风格。 今天无事可做,一样是去看书, 他已是超凡三阶,吕丹心根本不打算给他安排任何课程,任其自由发展。 白榆的衣品属于正常人的水准,穿衣搭配几乎都是固定交给苏家母女,小时候是商明娥负责打扮,长大后是苏若离女承母业……衣柜里的固定穿搭一共三套春秋款。 他这一次没有选择固定款式,而是自己按照自己想法来了个混搭,咖啡色的格子开衫里衬白色t-shirt和淡蓝的牛仔裤,打乱了穿衣顺序后,他觉得这样更加顺眼。 留下一张‘记得多喝热水’的字条,正要出门。 听到了二楼动静,房门推开。 穿着清凉的秦雪澡睡眼惺忪摇摇晃晃,如同奇行种般走向洗手间的房间,她眯着眼睛聚焦了两秒才看清了楼下的人。 “学弟,早上……哈啊,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六点半了,也不算早了。”白榆将纸条放下,冲着秦雪澡笑了笑:“我先出门了,学姐今天好好休息吧。” 少年的笑容刚刚好被透过落地窗的阳光照亮,温润柔和的微笑顿时砸在了秦雪澡的心坎上,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如同窜过无数电流,舌尖都有些微微发麻。 这笑容……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直至白榆离开后,秦雪澡还站在那里,望着熟悉的背影,仿佛能从中品味出几分不同寻常。 好似一夜间就从男孩长成了男人。 她站了好一会儿,直至苏若离也醒了过来,打开房门:“早上好。” “……好。” “嗯?早餐是谁做的?”苏若离一眼就看到了早餐,嗅到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他。” “真意外。”苏若离在厨房里走了一圈,又看到了桌案上的字条后,不禁露出开心的笑意。 “今天,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坐上了餐桌,秦雪澡目光幽幽,神情复杂。 “奇怪?哪里奇怪?”苏若离抿了口红糖姜汤。 “气质变了,和之前不太一样。”秦雪澡手指敲打着桌案:“就像是……” “像是?”苏若离歪了歪脑袋。 秦雪澡站起身来,双手按着苏姑娘的肩膀,表情无比严肃:“你实话回答我……” 学姐一咬牙:“你们是不是睡过了?” 苏若离手里的汤勺掉下来,呆呆的问:“啊?” 她立刻慌张的否认:“才没有!蛋糕奶油肯定要留到结婚后再慢慢享用……” 秦雪澡表情更加沉重:“那就是被其他人偷偷睡了,莫不是陶如酥?唔,并非不可能。” 苏若离拿起馒头塞进学姐嘴里:“伱不要乱说话啊,陶如酥才没那个机会!” 秦雪澡坐了下来:“那也太奇怪了,除了这种事外,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一夜间变得成熟起来?” 苏若离想了想回道:“看来陶如酥的离开,给他带来了很多思考……一旦失去了什么,人总会开始长大。” 秦雪澡翘起腿:“陶如酥的分量有这么重么?你怕不是被她偷跑了却不自知?” 苏小姐无比自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白榆今天要做的事仍然是看书。 学习是学生的天职。 从传武阁里借出了几本书籍,都是对自己大有裨益的好书,可以帮助他更快的理解大夏的超凡体系。 因为太多超凡者都容易好高骛远,几乎所有知识都是必须抵达该境界后才可以解锁,夯实基础循序渐进。 白榆的实力提升太快,有很多基础课程落下了。 在大夏的超凡体系里,绝大部分的知识都集中于四阶之下,到了一代宗师境,那就是不传之秘了。 就算有心思教,别人也学不会。 怀揣着《高等超凡》《黄金魂初解》《灵魂力的运用与扩张》等几本书。 白榆来到位于丹鼎学院和传武学院之间的一座茶楼。 谈及茶楼茶馆可能都会觉得吵闹繁杂,但这座遥想茶楼是个例外,虽然客流量不少,但基调就是安静。 白榆也是偶然间在论坛上浏览帖子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安利,来了一趟后也觉得这里不错,便决定在这里看书。 虽然消费略贵,十个小时就要消费三个学分,但他也不缺这点学分。 而且这儿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白榆,直接给办了一张顶级会员卡,他想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不用额外收费,甚至还有免费的饮品赠送。 至于这样是不是很亏,那位丹鼎司毕业的老板大姐姐表示自己对钱没什么兴趣。 这里开店很早,因为是茶楼,也兼营早点业务。 “早上好,请问客人几个人?” 来上早班的柜台员工见面露出营业式的笑容,但很快这份笑容变得诚心实意了起来。 蓬莱学院里,哪怕是个咖啡厅里的打工人都大概率会是学校里的学生兼职,能考进蓬莱里的学员谁不是千里挑一,就算是咖啡厅打工端盘子也要端出一个白金汉宫的国宴水准。 柜台员工就是一名丹鼎学院的二年生,来打工自然是为了赚学分,这也是校方允许的。 她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直视着推门而入的帅气男孩。 单纯的帅气其实没什么,蓬莱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靓仔。 让这位学姐眼睛一亮的是白榆独特的气质,还有他早已扬名蓬莱的名声。 昨天见到的时候,感叹于这位新生竟是论坛里盛传的那位硬核狠人和炼丹奇才。 今日一见,忽然有一种初恋的怦然心动感,气质这方面拿捏的无比到位,怎么都看不出来是一名年不满十八岁的少年啊。 昨天的他,有这么帅的吗? 学姐低着头不敢看,只敢用余光去瞥。 “一壶龙井茶,送上二楼。”白榆礼貌的点单,说完便只身上了二楼。 “好的好的。” 打工学姐回应,等看不到人后,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好友圈,开始快速输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惊艳了整个青春 这间茶楼的装修风格很特殊。 结合了古今。 二楼放置着很多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包含古今中外的各个类型,就连罗马的一些书籍翻译本都有。 因而在这里看书,书卷气息就很浓厚,很容易戳中偏好文艺的那批人的喜好。 任何人内心都有文艺的部分,也就是敏感脆弱和感性,这断然不是一个贬义词。 和现代咖啡馆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灯光照明,独特的建筑建构几乎完全是自然采光,墙体结构不多,四面通透。 建筑内部加持了避风挡雨驱尘的阵法,也能保证最大程度的安静整洁。 没有音乐,也没有繁杂,只有冲泡茶水的声音,些许交谈声,少许脚步声。 有一种在远离市井却又不剥离市井的地方看书的悠然感,可谓大隐隐于市。 白榆翻开书籍,继续昨天的阅读。 超凡第三阶,通常称之为黄金魂。 到了这一阶段的超凡者的灵魂会得以完全的凝实,因而会获得超人级别的精神集中力,精神力的强大也会带来更强的直觉,拥有更快的思维速度等等……这些都是常规认知下的超凡三阶。 实则还要更深入一些去探讨。 每一名超凡者的境界都不同,所以写书的人也不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脱离实际去空想,只能进行尽可能多的举例分类。 ‘超凡第三阶,是超凡者成长抵达极限的位阶,超凡一阶开始成长,超凡二阶是体魄极限,三阶是灵魂极限……故而,有的超凡者抵达超凡二阶会迎来体表外外貌的变化,而抵达超凡三阶会引发灵魂的变化,精神层面的改变也会影响到个人的外在表现’ ‘成长并非一蹴而就,这种变化大多并不剧烈,也因人而异’ ‘根据多项研究数据表明,三十岁以后踏入超凡三阶,对自身影响几乎没有;二十五岁以前踏入三阶者数量极少,但也都会给精神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灵魂的成长意味着精神的增长,也意味着人格的膨胀。’ ‘想要驾驭过于增长过于迅猛的灵魂力量,就必须拥有足够健全的人格……’ 白榆阅读着书籍,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 意思是说,自己现在正在经历这种灵魂成长和人格膨胀阶段? 毕竟这幅躯壳才十七岁……但灵魂是两世为人,怎么都不可能出现无法驾驭的情况。 等等,两世为人…… 白榆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成长结果,就是他越来越接近于上辈子的自己。 平心而论,白榆认为自己始终都是成年人,但他还是有意在区分两个不同的自己,一个是白榆,一个是命运编者……这导致他在两种身份之下的行为风格截然不同。 前者少年意气,而后者从容不迫。 如今随着实力境界的提升,这种平衡正在被打破,少年迟早有一天会长大成人,一旦成长开始提速,那么忒修斯之船的完成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榆手指托着下巴,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引起了许多关注。 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 而心便是灵魂。 灵魂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概念,当灵魂开始成长,人格也会随之膨胀。 白榆两世为人,根本不需要装作有故事就已经很有故事了,不需要假办沧桑就可以真的沧桑。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在太多人眼里都变得显而易见,最直白的一点就在于……他变帅了。 变得更吸引人了。 之前的白榆仅仅是个十七岁少年,阳光帅气,外表固然是加分项,但靓仔在广door一抓一大把,蓬莱更是遍地都是。 踏入超凡三阶后,气质油然一变,就像是明珠上的一层防水布被揭开,本就出众的气魄顿时无人可挡。 便是和龙剑泉、北冥阙甚至凰栖霞等人站在一起,也无人可压住他的显眼,遮住其锋芒。 三阶超凡,灵魂升华。 有如宝剑出鞘,自当锋芒毕露。 即便想藏拙都藏不住。 所谓锋芒就是相由心生,白榆踏入三阶后外显的这部分,便是他的真实人格。 非要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总结,那就是…… 他开始装不下去了。 被迫本色出演。 于是骨子里的那份咸鱼味也跟着飘了出来。 二十七岁的灵魂,饱受社会毒打的社畜,自然是不希望折腾的,得过且过也挺好嘛。 ……不愧是我。 白榆流露出几分寂寥的自嘲。 咚——! 忽然间奇怪的声音响起,他循声看去,一名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的女生脑袋撞在了栏杆上,声音清脆。 她捂着额头,满脸通红,在白榆疑惑的目光下连续鞠躬三次后逃窜而去。 白榆没太在意,继续低头看书。 阳光下,他靠在椅子上,不需要动手,靠着精神力就能书页自动翻滚,白皙皮肤泛着光亮。 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传来,让他稍稍有些分神,不过考虑到这里是茶楼,咽口水很正常。 不知不觉中,四面八方似乎坐上了许多人。 白榆的周边十米范围都是无人禁区,偏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周边的视线无处不在。 谁这么无聊,盯着我一个翻书都懒得动手指头的咸鱼? 是御灵学院的狗腿子,还是诸葛青云皮痒了? 算了,不管他们……现在我只想看书学习、稳定境界。 敲击屏幕的声音接连不断,伴随着一声声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兴奋的交谈。 ‘来对了,真的来对了’ ‘不一样,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样呀’ ‘快!多来几张,多几个角度,带回去馋死那群小蹄子!’ ‘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盘他!’ ‘完了完了,姐姐这辈子第一次心动是交代在这儿了,好想舔一口,居然是可甜可野的船新口味!’ 这些声音不经过过滤的抵达了耳道。 超凡三阶谁不是耳聪目明。 白榆不想听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心想这家茶楼的甜品有这么好吃么?都这么把持不住的? 还有这种堪比苹果咖啡的口味? 要不要,我也点一份尝尝? 书页继续翻滚。 看书速度不算快,白榆细嚼慢咽的享受这份独属于自己的恬静时光。 “客人,您的龙井茶。” 一名茶楼员工端着茶盘走了上来,她放下一壶茶水,同时弯下腰,递上来放着五色糕点的盘子。 “这是我亲自做的茶点赠品,还望不要嫌弃。” 这位打工学姐笑容满是真诚,还特意强调了‘我亲自做’的几个字。 赠品么? 我这是又触发保底法则了? 向来运气很好的白榆微微停顿后便回了一个摄氏十五度的微笑:“谢谢学姐,劳你费心了。” 一句平庸不过的感谢让这位学姐顿时心花怒放,甚至胆大包天的伸出手,拿出手机问:“那,请问学弟可以加个好友吗?” 桌椅碰撞的声音响起,好几人即刻起身,动作幅度很大,让桌椅摇晃,甚至打翻了茶杯,表现激动的仿佛听到了摔杯为号的刀斧手。 意识到自己犯下众怒的学姐收起手机,不动声色的说:“需要添茶了请按铃。” 白榆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心想自己又不是不答应,一个好友而已。 唤出守护灵体,猫猫跳上桌子。 如同猎人最好的伙伴艾露猫一样灵活的站起来,前两只爪子抓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半透明的灵体在任何人眼里都清晰可见,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其酷似猫猫的可爱外形立刻引起了一阵‘哇’的低呼声。 好几个女孩差点冲过来求摸。 安静的茶楼内响起好几声 ‘好可爱啊,那是什么’ ‘猫猫,是猫猫呀’ ‘那是什么品种的灵兽,想要,超想要!’ 愚蠢的两脚兽果然无法抵御猫猫的魅力。 白榆放出猫猫去吸引注意力,自己端起茶杯,杯中起龙卷,一滴水未撒,旋涡将温度散去,然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守护猫猫复而斟茶倒水。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离开过书本。 将懒之一字践行到底。 忽然感觉自己努力修行也的确有用,至少有效的反馈到了生活上。 撸猫、喝茶、看书…… 舒舒服服的过去了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当个懒狗真好啊。 直至手腕被轻轻咬了一口,守护猫猫尾巴指了指时钟,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 白榆合上书本,该回去了。 下楼时,迎面走来三名女子,楼梯不够四人并肩,他主动侧身让开。 她们三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白榆,好像他脸上写了什么字。 白榆等了十秒:“你们不过去么?” “……啊!” 迟钝的反应过来的三人立刻流露出不同表情,低下头互相拍了拍肩膀,退后推着彼此列成小火车从旁边呼呼驶过,统一的低着头,像三只鸵鸟。 白榆只当做是自己现在名声真的很高,十年最强嘛,是该有些排面。 他淡淡一笑,信步下楼,扫码结账后推门而去。 …… 他离开后不到半分钟。 原本上座率高达八成的二楼立刻空了一大半。 一群人纷纷起身,有男有女,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你不是说不服气这个新人王么,嚷嚷着要让他看看菜字怎么写。” “我承认我当时说话是大声了点……” “伱从心这么快的吗。” “看到他那手杯中藏龙卷就知道我们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我怕他一拳下去就得跪着求我别死。” … “为什么不上去搭话啊!” “你这么勇,你倒是去呀!” “我,我堂堂千尘社应援团元老……怎么能亲自去呢。” “我看你是看的合不拢腿了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 一名已经毕业的丹鼎学院助教离开前看了一眼卡座,发出一句感叹:“真的好羡慕那群新生们。” 同行的丹士问:“羡慕什么?” “在记忆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惊艳了她们的整个青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人间理想 “啊,今天的课可算是结束了。” 刚刚回到寝室,华漓整个人直接砸入了沙发里。 柔软的沙发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实际上也的确快融化了。 阮青雪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屁股:“先去洗澡吧。” “你先去吧,我还要躺一会儿……那个笑面虎啊,一点也不知道留手。”华漓磨着牙齿:“我知道他很过分,没想到会这么过分,哪个老师会留堂留半个下午的啊!” 阮青雪说:“这就是蓬莱啊,只要老师觉得不达标就会自由挤压你的时间。” 她伸出手轻轻按揉着华漓的双腿和腰间。 后者舒服的哼唧了好几声。 “你也累了吧,赶紧去洗澡……待会儿还要出门吃饭。” 华漓也不好意思总是被好闺蜜照顾。 阮青雪点点头,走向浴室,空气残留着淡淡的冰凉气息。 华漓眯起眼睛,明明是住在一起,为什么自己越来越像个女汉子,而她越来越仙气飘飘了? 这难道是有什么奇妙的守恒定律吗? 来到蓬莱,已经过去了接近一月时间。 华漓还没能彻底适应如今的生活节奏,因为学习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感觉就像是一个麻瓜进了阿兹卡班,被各种老师用三大不可饶恕轮番轰炸。 小脑袋瓜子嗡嗡的。 华漓过去虽然不是个学霸,好歹也是个优等生,来了蓬莱却成了最垫底的一批。 反而阮青雪的表现愈发突出,短短一个月,双方就已经拉开了几个座位的微弱差距。 她可以在众多新生里上台演讲,而自己只能在下面听着。 这就是天赋的差别么? 她倒也没什么嫉妒的成分,毕竟这里天才太多,嫉妒的过来吗? 随便丢出一个砖头都能砸中某个市的文武状元。 华漓只是心疼自己,这么下去要么彻底脱落躺平,要么变成一个摆子。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不过有些人坐的破冰船,有些人坐的是破竹筏,她就厉害了,全靠自己这双手脚在仰泳。 也还有些人动都不动一下,全靠浪。 对,就譬如某个刚刚进来不到两个月就彻底占据论坛头条位置,在校报风云上独霸的不肯透露姓名的白某。 原本就已经很高看他了,结果还是低估了。 在学校的时候,这人还挺老实的,来了蓬莱直接封印解除,如同吃了过期x药的刘德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皓月都干退了,骄阳都跑出来站场。 简直不要太夸张。 在华漓这种富家小姐的眼里,自己爷爷华玉璋那种就已经属于顶尖的能人了,他独自一人便撑起了南陵市的华家族谱上的近百人。 因为亲眼见过林海涯,所以华漓很清楚这些顶尖天才将来的成就绝非自己可比拟。 一代宗师级别的实力已经足以在大夏一地中呼风唤雨,可谓封圣不出,他们就是立于八万人之上的存在。 白榆将来可不会停滞于一代宗师,若是将来得以封圣……光是想到这一点,华漓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荣耀或许就是跟他做过同学了,将来等老了,是可以讲给孙辈们听的吹嘘资本。 ——你奶奶我当年可是捏过白玉京屁股的~那手感啊! 于是华漓可耻的加入了一个粉丝群体。 在阮青雪洗澡的时间里,她打开了手机,登录了聊天工具。 ‘千尘社应援团’ 这是一个面向于千尘社的粉丝群体俱乐部,里面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位数以上,活跃人数在三百人左右。 放在蓬莱学院里已经算是比较夸张的人数了。 强者都有其应援团和粉丝俱乐部。 高冷如北冥阙也有人粉,架不住有人在私下成立这种俱乐部。 常年不露面的凰栖霞更是有着多达一万以上的应援团,里面女性甚至占比超过八成。 千尘社应援团,自然是面向于千尘社。 其中八成都是冲着白榆的名气来的。华漓甚至在这里发现了那名武状元姜阳的小号。 里面的成分相当复杂,男女比例为三比七。 三成男生有的是新生,有的是冲着千尘社的漂亮姑娘来的,但后者往往在这里呆不久就会自动退群。 因为小姐姐们的攻击性实在太强。 根据聊天记录,华漓判断这里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来自于丹鼎学院。 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传武、阵法学院,不少人都亲眼见过白榆。 应援团里没什么规矩,负责运营的人颇为神秘。 经过华漓的火眼金睛辨别,她发现白榆并不知道应援团,但应援团内有苏若离、秦雪澡、慕遥夕等人的小号。 当然,也少不了阮青雪。 虽然白榆离开已经超过了两周以上的时间,应援团内的人数却还在持续增加,在论坛上的人气不减反增。 只因,有人烧了一把火。 在应援团内部曝光了白榆的炼丹视频,并且甩出了一大堆逐帧分析,确定白榆就是给丹鼎学院众多学生炼丹课上了强度的猛人。 华漓起初并不太明白白榆为什么对丹士学姐们的吸引力这么强,但在看了置顶的帖子后,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白榆原来在丹药上的成就也可谓极高。 他改良了数种丹药的炼制手法,提升了丹药品质,同时将该手法免费公开了。 大多丹士,终其一生就是二品。 二品之下的丹药需求量很高,长远点说涉及了丹士生计,短视点说关乎到他们赚取学分和炼丹水平的提升。 任何高阶丹士对自己的手法都极其吝啬,因为一旦公开手法就是损己而利人。 白榆却毫不在意,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勇于打破这种敝帚自珍的行业内幕,自然引得许多丹鼎学院的学姐们心花怒放。 所以应援团里超过半数以上都是丹士。 喜欢固然很喜欢,但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还是因为关乎切身利益,期盼他能再接再厉。 原本在应援团内部的消息也不知怎么的‘巧合’的泄露了出去,从而引发了论坛的又一次讨论热度。 白榆消失的时间里,论坛就成为了丹鼎学院的丹士们的战场。 起初是‘白榆到底是不是丹士’,然后变成‘他的炼丹水平到底如何’,再到‘他公开炼丹手法的行为是否正确’,最后围绕着‘是否应该公开炼丹手法’这一点,丹鼎学院的丹士们分成几派各抒己见。 吵着吵着,白榆人气越来越高,他不在了,在蓬莱里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再者,白榆本就外形极佳,某些好这口的学姐们很自然就粉上了。 两位英灵血脉反而成了陪衬,对此苏若离的小号明显有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一边浏览着今天应援团里的聊天记录。 华漓一边揉着酸疼的屁股,忽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今天要来点拉拉肥吗:今天运气很好,出门就碰到了好事,在茶楼那边碰见到他回来了,还顺带拍了个视频,补了一张合照,好耶~ 这个拉拉肥应该是丹鼎学院的某个学姐。 应援团里发出了一个十秒左右的视频,还有张p掉了一半的合照。 点击视频,视频中的少年走来。 拍摄的位置很好,手也没有抖动,光影重合间,一名帅气的男孩踏着碎步走来,一半阳光,一半林荫。 他的皮肤白皙,身材修长,一身衬衣看上去充满青春阳光的帅气,步法稳健而不凌乱,仪态极好,可谓坐有坐姿站有站姿行有行姿。 华漓看着这个视频,不知不觉突然间红了脸颊。 不是,他以前有这么帅气,这么好看吗? 高中时期不是这样的啊,那明明是个闷葫芦呢。 皮肤之前也没这么好吧,是用了什么护肤品? 他打起架来的确很帅,还有点小疯,没想到生活里有这么温文尔雅? 华漓抿了抿嘴唇,这视频让她看着都觉得很惊艳……以往她根本不会关注白榆的外形,但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更加焕然一新,透过视频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自信和令人惊艳的气质。 不是少年意气的锐意,而是一种沉稳的优雅。 和以往的他,截然不同。 在华漓看来,白榆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高中时的他,最为熟悉的榆木脑袋;另一种是来到蓬莱学院火力全开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是生非,打出了赫赫威名的暴徒一个;最后一个便是视频里的他了,让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好感的温文尔雅。 不是少年,而是青年。 他给人的感觉是已经摆脱了稚气,长大成人。 华漓低声念道:“短短两周多,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 这时,浴室门打开,阮青雪擦着头发走出来:“我洗完了……小华,你怎么脸红了?” 华漓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我,我可能是火气有点大。” “哎呀,今晚不能吃辣了。” 她匆忙的钻进浴室里给自己降火。 阮青雪歪了歪脑袋,心想这几天的饮食本来就是清汤寡水的吧。 她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目光一垂便看到没息屏的手机上是一名朝着她款款走来的男孩。 仿佛心脏被攥紧。 立刻抓起手机。 十秒不到的短视频,她反复观看了好几遍。 感受着变得剧烈起来的心跳。 她明白为什么华漓会脸红了。 她的脸要更红一些。 白榆回来了。 看上去要比离开前更好。 他总是这样,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优秀,也更加高不可攀,从触手可及的少年,变成触不可及的遥远。 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蓬莱学院许多女孩眼里的人间理想吧。 就像自己一样。 阮青雪按着胸膛,靠在沙发上……咚咚咚…… 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封来自扶桑的信 今日的白榆仍然是无所事事,随着苏若离去了一趟千尘社。 名义上他是这里的社长,但实际上根本没来过几趟。 等到了这儿,白榆差点第一眼没能认出来,原本的千尘社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 很多没有用的旧物品都被归纳整理好放到了另一边,上一代千尘社里的几人的物品只占据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的三分之二就被苏若离规划利用,改造出了三个区域,一个是阅读区,一个是休息区,一个是聚会区。 白榆看到这里添置的好几件新家具,不由得问:“你从哪里搞来的?” 苏若离正在剥着橘子,心情很好,话语也仿佛唱歌般轻快:“每年毕业生的遗留物品都不少,大多都会流入二手市场里,我平日闲下来就会淘一淘喜欢的小物件,譬如这个很有氛围的落地灯。” 白榆看了一眼这古董型号的落地灯,心想灯都是晚上才开的,你每天下午五点就回家了,这灯买回来怕是一次都没用过吧。 不过他很聪明的什么都没说,走到苏若离身边自顾自的掰开橘子拿走一半,同时拿下一瓣递到她的嘴边。 然后回到阅读区坐下,翘起二郎腿,打开书籍,继续享受下午的阅读时光。 苏若离打开了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唱片机,开始播放一首舒缓的纯音乐,是古筝和箜篌的协奏曲。 顿时千尘社内的氛围就变成了咖啡厅,勾起了白榆上辈子高中时期的回忆,当时家里的叔叔开了一家咖啡店,他就常去店里帮忙看店,顺带写作业,一个夏天和一个冬天都是在咖啡香气里度过的。 在大夏,咖啡其实不算很受欢迎的流行饮品,这里最流行的还是各式各样的茶。 如果能把饮品换成咖啡,把音乐换成爵士乐,那就更有咖啡厅的感觉了。 等半年后去了罗马,再好好体验一下。 抛弃多余的想法,他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投入阅读中,守护猫猫趴在他的膝盖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盘成一团,桌案上的水杯飘起淡淡白雾,千尘社内光影重叠,午后慵懒而惬意的氛围,完美的契合和衬托着他的一身书卷气息。 苏若离再度喝了一口水,低头一看,才察觉仅仅不到十分钟,杯子已经空了一大半。 我有这么口渴吗? 她心想。 身为青梅竹马,她无比深切的了解白榆的一举一动,如果是双方在游戏里对线,她绝对能把白榆压在自闭草丛里动弹不得,主打的就是一个拿捏。 可现在,她发觉白榆给自己多了一丝陌生感,就和秦雪澡说的一样,气质不同了,神情也不同了,没有到判若两人的地步,但几乎脱胎换骨。 过去的少年意气沉淀下来,变得沉稳而超然。 以往的白榆是无法融入这里的环境的,他即便是刻苦学习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抖腿,陷入思考机会下意识摸下巴和鼻子,手指会不自觉转笔,而这些毛躁的举动完全消失不见,他只是在看书,能维持在一个相当优雅的姿态足足一两小时,完美融入了这里的氛围,更是将四周场景当做了自己点缀和衬托。 这样的木头……以前很喜欢的,现在看了更喜欢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白榆抬起眼睛望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没什么……”苏若离目光下意识闪躲,同时略有些不开心,觉得有些被疏远了:“这几天听说你很受欢迎,真是太好了呢。” 白榆摇头说:“人红是非多,大多冲着名声来的,这也算是甜美的负担,若不是为了皓月称号,我倒是情愿更加随性点生活。” 苏若离托着腮帮问:“这就是你这几天出门都被女孩子要合照的理由么?你还想怎么随性?” 白榆干咳一声:“我已经很随性的做个懒狗了,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总是围上来。” 他心想我一身咸鱼味都要溢出来了,在这个遍地卷王的蓬莱学院里简直格格不入。 苏若离目光古怪:“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白榆不解。 苏若离想了想,忽然觉得也不是什么问题,木头完全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魅力值爆表。 在千尘社应援团里已经盛赞他是人间理想了,还定下了一个什么可狼可奶的属性,狼是说他干架够疯,奶是说他平日里温文尔雅。 没想到在白榆的自我评价里……哪有什么人间理想,有的只是懒狗咸鱼。 事实上类似的体验苏若离也有过,她在南陵三中评价极好,经常收到低年级女孩的情书,自己感觉也没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 果然外人的评价大多都是雾里看花。 “对了。”苏姑娘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找到了一件黑框平光眼镜:“我帮你戴上。” 白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是干什么的?” “保护视力。”苏若离嘴里义正严词,心里想的是这样看上去就更符合自己审美。 白榆噢了一声,不以为意,继续看书。 他坐在沙发在看书。 沙发旁的人在看他。 眼镜装饰了他的气质。 他装饰了别人的美梦。 苏若离感觉今天下午自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光是欣赏这幅美景就已经足够,她也是喜欢惬意慢生活的类型,一杯茶一下午,坐在沙发上看看书,现在她不想看书,只想看人。 看故人穿新衣。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双倍的快乐。 喜欢是一种肆意流淌的河流,不以人为意志转移;爱情是吃醋、不讲道理和莫名其妙;吸引是潜移默化的。 虽然比她预想更早的到来,但眼前的变化还是给了她足够多的惊喜。 母亲也说过白榆不会一辈子都是少年,总会长大,青梅竹马输给天降的理由或许也是基于这一点,因为人都会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苏若离也想过,万一将来白榆变的完全不认识了,她又该怎么办,想了很久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决定……干脆不要分开就好了。 只要一直在一起,即便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总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她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当白榆的变化真的出现在眼前,她觉得自己的未雨绸缪果真是先见之明。 人啊,真的可以变化巨大,自家的宝藏男孩一下子就变得举世皆知了。 走到外面百分百被搭讪,还是来自于女性的主动,可见自家的小香猪已经蜕变成了天蓬元帅。 苏若离自言自语:看来有必要买一套项链和绳子备用。 安静的氛围持续到了两点左右,直至一声‘我来迟了’响起才被打破。 慕遥夕顶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踏入门内,她特意换了一套发型和衣着打扮,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决定挑战一下形象。 主要是蓬莱学院中帅哥靓女数量太多,即便是她打心眼里嫌弃的老哥慕枫也是人模狗样的,反而慕遥夕因为天生丽质,所以自暴自弃,对外形要求不算高。 前几天去了御灵学院,被御灵社的一位学姐当做了陪衬小妹,这一下无心的挤兑让她痛下决心,要改变自己,于是下了一些苦工。 就像所有土里土气的高中女生到了大学后经历的心理历程一样,她的确变了一些,甚至化了一些淡妆。 特意跑过来,也是为了让苏若离给点参考意见,顺带听闻白榆也回来了,便想着惊艳一下老熟人。 女孩心思复杂却不深沉,当她提出‘这件新衣服好不好看’的时候,肯定是存着想要被夸‘衣美人更美’的潜台词。 改变形象后,第一时间就是来找老朋友建立自信心。 可就在她风风火火跨门而入的瞬间,左腿进来了,右腿还没抬起,整个人就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般僵在那里。 入门第一眼就能看到阅读区里坐着的白榆。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五官样貌并无变化,只是阳光映衬下的皮肤更加白皙,一身衣着打扮也略有不同,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平添几分书卷气,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猫猫,从头顶捋到尾巴。 当这个动作结束的时候,慕遥夕觉得自己打了个冷战。 旁人若是感受到的是惊艳,那她感受到的就是惊讶加惊艳加匪夷所思。 她只觉得坐在那里的人,明明是白榆,却又不是他,好似谁换上了他的人皮,内里早已脱胎换骨。 白榆听到动静后,抬起眼睛,那熟悉的眼眉在慕遥夕眼里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眼和好看,鼻梁挺拔,下颌弧线清晰且干净。 “换形象了?”他淡淡一笑:“不错,挺适合你的。” 慕遥夕第一秒是心花怒放,流露出少许小女儿神态。 下一秒就立刻回过神来,变得微微尴尬。 完了,假转型遇到真转性了。 被一句话调侃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好回了一个眼神——你这人太坏了,准备用眼睛去瞪! 慕遥夕小步跑到苏若离旁边,咬耳朵的问:“他怎么回事呀?” 苏若离理所应当的回答:“长大了呗~” 慕遥夕立刻竖起耳朵:“你,你们……” 她视线下移。 苏若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思乱想。” 慕遥夕松了口气,瞥了眼白榆后,脸颊微红,忍不住扭过头小声说:“之前的白榆给我的感觉还是个挺靠谱的人,至少会是个带女孩去正规医院打胎的好男孩;但现在我拿捏不准了。” 白榆无奈道:“我听的到……你关于好男孩的定义标准也太奇怪了吧。” 慕遥夕说:“京城圈子是这样的嘛。” 苏若离笑着说:“那你可要小心,别被他给骗了,现在木头可受欢迎了,粉丝团都扩大了一倍呢。” “都是虚的。”白榆翻了一页书:“他日我若成了皓月骄阳,五湖四海,一筷子下去都是粉丝。” 慕遥夕壮着胆子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原本靠得近,但很快发觉自己顶不住这该死的魅力,屁股朝着边上挪出三步远。 白榆嘴角抽搐:“……你挪过去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咸鱼味有那么重吗? “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慕遥夕不去看他。 白榆如实回答:“我三阶了。” “哦,原来是……”慕姑娘脖子发出木偶般的僵硬摩擦声:“你三阶了?” “嗯。” “你变态啊!” 还在二阶苦苦挣扎的英灵血脉跳起。 白榆笑了笑:“羡慕吗?用陶如酥换的。” 这张帅的发光的笑脸让慕遥夕气不打一处来,她豁然起身:“不理你了,我要去修行!” 白榆看着她气势汹汹的离开,奇怪的问:“我哪里得罪了她?” 苏若离慢条斯理的说:“有的人越害羞越是会用更剧烈的情绪来遮掩,从这一点来看,她是个可爱的好女孩……所以现在的你还是不要贸然去接触她了,容易滋生犯罪行为。” 白榆:“啊?什么犯罪行为?” 苏若离走近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加速。 “纵火罪。” …… “您好,快递到了。” “谢谢。” 白峰亚衣拿起不算厚重的包裹走回公寓。 拆开后,里面是一些来自家乡的礼品,包括一些土特产、几件新衣服。 她立刻认出这是来自扶桑的寄件。 她的信都还没能写完。 倒是对方更快一步寄来了信件。 她将其他杂物推给了白峰虎太郎,自己走向卧室,拆开了写着‘亚衣亲启’字样的信。 将其打开,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当你收到这份信时,我相信你已经见过那个人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情书 夜晚,假借散步的契机。 白榆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白峰亚衣早早就在这里等候着,坐在喷泉边缘,看上去心事重重。 白榆踏前一步,灰雾飘起。 注意到地面上升起的灰色雾气,白峰亚衣微微一怔,惊喜的抬起眸子。 她立刻恭敬欠身道:“您回来了。” “本来只是随意走一走,没想到你会在这儿。”白榆已更替换上了成年人的外观:“明天才是约好的时间吧?” 白峰亚衣低头:“我是特意在这里等待的,已经多日未见到,难免会有些心神不定。” 她可是背负着师命而来。 若是再也见不到白榆,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师。 白榆摸了摸下巴:“看来你这段时间也有一些长进,那么……准备好了么?” 白峰亚衣挺直腰板:“随时可以,请赐教!” 薅羊毛这种事没必要让自己亲自上场。 抬起手,唤出英灵状态下的无明鬼。 交给她了。 两把剑在眼前再度开始交锋。 彼此实力相近。 不,更确切的说,无明鬼的战力更胜一筹,她的等级已经来到了三十级。 反观白峰亚衣的进步速度就要慢了一些,目前还停留在二阶中期。 这也是正常的。 白榆微微沉吟,虽然自己想要不断薅羊毛,但无明鬼的等级提升速度要远远快过白峰亚衣。 哪怕作为老师的雨宫真昼实力不断长进,白峰亚衣最终能习得的招式都是有限的,她也未必能完全掌握老师手里的全部招式。 这才不过几次,她就已经从势均力敌逐渐落入下风。 除非能让白峰亚衣尽快突破到三阶,否则这种循环薅羊毛的办法恐怕迟早会失效。 想来也的确如此……这个循环经历的过程太多了。 现在的雨宫真昼→白峰亚衣→白榆→过去的雨宫真昼→现在的雨宫真昼。 这必然存在一个势能传导的损耗问题,这个损耗直接制约了永动机的持续发力。 根本原因在于白峰亚衣的进步速度跟不上,她掌握的剑道也很难完全复刻雨宫真昼历经十年后创造出的神道幻阴流。 想要解决永动机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白峰亚衣从这个环节上踢出去,白榆直接接触现在的雨宫真昼,这样的薅羊毛永动就能存续上了。 奈何,他不敢。 今日的交锋结束,白榆瞥见了白峰亚衣的等级+1,看来这种彼此知根知底的剑斗也对她有足够好处。 只要实力差距不是很大,终归还是能薅羊毛的,效率差强人意吧。 半个小时到了,无明鬼退于灰雾,临走前开口道:“挥剑时不可犹豫,下一次希望你能变得更强一些。” 这一次开口让白榆有些惊讶,英灵召唤出的分身的行动逻辑他其实也搞不清楚,有的拥有清晰的自我意志,有的则是完全听命的傀儡。 看来无明鬼是从白峰亚衣身上感知到了什么。 白榆思索中,见到白峰亚衣收起了雾切,将一封书信递来:“这是来自扶桑的书信,请您收下。” “书信?”白榆没有立刻承接,而是问:“谁的信?” “老师的信。”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白榆提问:“是你通知的?” “我本打算写信,但也没有渠道,打算等假期返回扶桑时再说。”白峰亚衣如实回答:“我也不清楚为何老师会知道此事,或许……” “嗯?” “是女人的直觉。”白峰亚衣眨了眨眼睛。 白榆呵了一声。 如果她直觉真的这么准,今天在这里汗流浃背的不会是你,而是我。 确认了这封信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检查不出什么异样,白榆才将其收下。 临走前瞥见白峰亚衣的后背和小腿的伤势,虽然不算很重,但也都在流血。 真昼这是喝了忘崽牛奶啊,下手这么重。 取出一瓶初级生命药剂丢过去:“喝下去就能治好。” 白峰亚衣打开后,仰头饮下,脸色一苦。 是胡萝卜味。 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变得清凉,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她想的更快,眨眼间,手指一抹过去,血污下已经是光洁的肌肤。 “谢谢您的……”她抬起头,正要道谢,眼前已不见人影。 她默默收起瓶子,揣回口袋里。 虽然好奇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但她也不敢偷看,更不敢去问。 白峰亚衣能从自己的那封信里看得出来,老师对他的想念。 应该是一份情书吧? “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能来蓬莱。” …… 回到住所,进了房间,白榆直奔卧室。 拆开书信后,一行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还是特意用的大夏文书写,原本扶桑就有学习大夏文字的文化习俗,在华族中算是雅事。 白榆没隐藏过自己的大夏户籍,所以真昼努力学习大夏文字也在情理之中。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私已多载未曾再见先生,内心想念,故而提笔写下这封书信’(私→我,为日语中的第一人称) ‘虽不知这封信能够抵达您的手里,但也唯有这样才能拂去内心愁苦相思’ ‘私的日子如今很好,开了道场,有弟子相随,在扶桑亦算是有了些许名气,和当初自顾不暇如丧家犬般流窜的模样早已不同。’ ‘私却还是止不住的怀念那段时光,因为最为落魄之时,恰恰有先生扶持’ ‘若是先生见到了这封信,即便不回以我什么,也已是莫大安慰了’ ‘私之所以写信,一是忽然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想起先生当年曾经指导于私的一些剑招和剑理,如今都融入了神道幻阴流中,私认为先生的指导十分刻意且工整,并非灵光一闪昙花一现,因而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是不是先生从未来获知后再传授给了过去的私,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先生无疑是让私少走了多年创造剑道流派的弯路;’ ‘私进一步猜想,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私自认为并未见过先生,想来是从弟子手里流传出去的,若真是如此,亚衣想来已和先生有了接触,念及此,方才挥笔写下这一封书信’ ‘私知晓这份小聪明可能会惹恼先生,还望不要责怪亚衣,先生多年不接触私,定是有苦衷,或者是私做错了什么’ ‘私只是想告诉您……真昼很想念先生,很想很想……’ ‘私……在……明……见……’(这里的字迹有些被打湿的模糊,因而看不清) ‘写信的第二件事,则是期望先生知晓一事’ ‘九年前,私遇到过两件事’ ‘第一件事,与私的舅舅,雨宫龙二有关,他的踪迹被人发现后,被阴阳寮的缉捕,等私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他选择了和阴阳师同归于尽,完全融合了鬼手,之后被鬼王占据了意识,成为了巨大的灾祸,若是私当时能早去一步,或许能来得及;’ ‘第二件事,也是九年前,因为南氏辉的重创,南家不可避免的陷入衰落,诗织的处境相当不好,一度被人掳走过,私知道消息便即刻返回大阪,却错过了关于舅舅的消息’ ‘私勉力救下了诗织,却也没能阻止南家灭亡,死伤了许多有恩于私的人;更是没能见了舅舅的最后一面,他一定很痛苦吧’ ‘到了十年后再回望当年,私什么都没能保护好,舅舅死不瞑目,诗织也魂归黄泉’ ‘先生,私不知该如何选择,也不知如何选择才是正确,这似乎是一道无解的单选题’ ‘请先生能帮一帮私,让真昼从这份悔恨与噩梦中得以解脱’ ‘私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先生了,请您不要抛下真昼,否则……’ ‘真昼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又为何苟活下去’ ‘……’(又是两行打湿且模糊的文字) ‘临颖依依,不尽欲白’ ‘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雨宫真昼敬上’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命运编织·转 这与其说是一封情书。 不如说是一封求救信。 白榆将信的内容细细的看了两遍。 从格式来看,上面写满了洋洋洒洒的思念,有情感表达,也有正事,而且…… “字写的不错。” 白榆挑了挑眉毛。 字写的越好,证明雨宫真昼在这方面下的功夫越多,她用的还是毛笔,想要练字都是以年为单位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将书信收起。 白榆略有些犹豫要不要回信。 可以回,也可以不回。 如果回信了就意味着她已经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万一真的来个钓鱼执法,也是一件麻烦事。 自己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落入修罗场里。 若是不回信也会显得不够重视,以雨宫真昼那偏激的性格,说不准真的会做出点什么来。 白榆摸了摸下巴,思忖着:“我如今有了四阶巅峰的鬼龙王,真昼的实力还不到五阶,她理应是拦不住我的,既然如此,便是抽空去一趟扶桑见她一面,又有何妨呢?” 反正也是要去罗马的,那么中途在扶桑提前落个脚也完全来得及。 扶桑距离大夏要更近一些,而且有专门提供给幽灵船的港口码头。 实力足够了,不用担心被关在地下室里,自然而然就可以挺起腰板。 白榆感觉自己的心态像极了结婚后的中年男人,若是底气不足,听到娇妻呼唤上床,便不由得会露出双腿发软的上刑神态。 要肾重,肾重哇! 打开抽屉,打算将信放进去,但他嗅到了来自这份信纸上的白梅香。 雨宫真昼身上总是飘着一股淡淡的白梅香。 即便过去了十年,气息也仍是故人。 这封信应该就是被随身携带着,纸张上都浸透着淡淡香气。 这味道肯定会暴露它的来历,毕竟白梅香在这间屋子里是很陌生的气味,苏若离只要走近就必然会察觉到。 白榆也舍不得将信件毁掉,只能收入背包里,然后拿起空气清新剂对着房间内的桌椅进行一次全面消杀,双手也用酒精溶胶刷了刷。 确保没有什么气味残余后才放下心。 苍蝇搓手的同时,白榆心虚的叹息:“我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躺回床铺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白榆看着天花板,或许是因为接触到了信件的缘故,他忽的有些开始怀念那沁人心脾的白梅香。 雨宫真昼最讨人喜欢的是除了她的性格,便是身上的那股香气。 她说这并非是天生体质,而是在南家期间长期香薰的结果。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白榆闭上眼睛,打开‘英灵编年史’,准备登录境界或者副本看一看两位姑娘。 也就在他目光轻触的同时,一阵红色的文字亮起。 【已接收‘一封来自扶桑的情书’】 【确认无明鬼的命运抵达节点】 【是否进行命运编织?】 【此次命运编织的难度较高,请做好充足准备】 提示亮起。 白榆双手垫着后脑勺,他心想这提示来的真是时候,或许是因为雨宫真昼自己发了任务的缘故? 不论如何,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难度较高? 刚刚好试一试他如今的境界和实力到底有几分匹配。 【已确认】 【开始命运编织·转】 …… 白峰家宅邸。 “南氏辉死了。” “南家的近况并不好。” 白峰奈绪美正在插花,安安静静的听着来自下属的汇报。 在猜测到了雨宫真昼的身份后,她就在暗中收集关于南家的各色情报。 倒不是为了威胁什么的,而是基于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她认为有必要让雨宫真昼知道自己的亲人现状如何。 如今的消息也不出意料之外,在雨宫真昼离开后,南家的状况几乎是每况愈下……原本有个野心勃勃的南氏辉这头老豺狼在,多多少少能做个裱糊匠,维持着表面光鲜。 若是雨宫真昼没反抗,被嫁出去和风间家联合成功,南家至少还有二十年风光。 如今已经日落西山,产业凋敝,在大阪中被其他的华族联手排挤,俨然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大阪、京都,那是扶桑皇室所在的地方,权利机构复杂,华族数量众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 白峰组这种在底层挣扎的黑道组织根本不可能在那片地方驻扎下来,能打听一些消息就已经是极限。 “大小姐,是否需要通知一下那位……”侍从开口问询。 “姐姐已经动身了,我劝过她,可惜她没听进去。” 白峰奈绪美将一束紫阳花插在侧面,然后拿起剪刀将其剪断成两截,紫阳花掉落在桌案上,花瓣四散。 “没了根茎的花朵注定会凋零,自绝生路的南家根本不值得同情。” “让无明大人独自前去是否会有些太高风险?” “我们的人去了也没有用,只是帮倒忙,况且……”白峰奈绪美侧过脸颊,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只有朦胧的色块和轮廓线条组成的神秘背影:“姐姐说自己有人护着,何须我们锦上添花?下去吧。” “是。” 就在侍从正要离开时,庭院里再度响起脚步声。 一名若众冲了进来,在地板上一个滑跪,往前滑了五米后低下头:“大小姐!有大事汇报,我们查到了鬼切的踪迹!” 白峰奈绪美一个走神,剪刀割破了指尖,顿时鲜血溢出,她脸色微变:“偏偏是现在?!” …… 南家灵堂。 时间是深夜,最后一波慰问和祭拜的人已经离开。 连脖子都僵硬的南诗织挺起腰来,她穿着不习惯的漆黑丧服,摆着不习惯的表情。 目光落在放满了四周的花圈上,眼神流露出少许疲惫。 女佣阿紫递上来热毛巾:“小姐,擦一擦脸吧,今晚还要守灵。” “我知道。”南诗织经过热敷后,恢复了一些精神,但她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父亲和爷爷不过是出门一趟,却莫名其妙的出了事故。 有很明显的人为痕迹,表面上说是一间作坊的爆炸,半条街都燃烧起来,但实际上应该是烈性爆炸物。 南家父子两人皆是直接身死,转眼间本就人丁稀少的南家也只剩下南诗织一人了。 她还未成年就要被迫支撑起如今的南家,放眼看去,家仆和护卫的表情都有着挥之不去的迷茫和沉默。 或许已经有很多人在考虑接下来何去何从了。 扶桑的家族规矩很严格,不允许轻易的叛出家族,但如今南氏辉都死了,以南诗织的性格和手腕和阅历,很难镇得住手下这批人。 她不懂的事,实在太多。 世界上也有许多事,不是靠着一把刀就能解决的。 杀人很容易,守业却很难,况且这里是大阪,要面对许多豺狼虎豹的窥视,仅有一把刀远远不够,不知多少华族都抱着美人家业齐齐收入囊中的想法前来慰问,前来祭拜时的热切眼神完全不加掩饰。 南诗织甚至没有发火,因为有些麻木了。 她不感到伤心,甚至来不及去伤心。 她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但很快护卫的脚步声打扰了她的休憩。 “大小姐,外面有人请见。” “祭拜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是守灵的时间。”南诗织淡淡道。 “可对方手里有家主的介绍信。”护卫看了眼灵堂后,拿出一封书信。 南诗织皱眉,将书信接过去,看了一遍,确认了印章后说:“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双手抄在袖子里的男子走了进来,中年人看上去像个生意人,他一进门就自我介绍:“鄙人姓柴田,南大小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里可不是什么社交场合。”南诗织放下手里的信件:“如果你是来祭拜,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柴田摇头说:“祭拜的事暂时不着急,南大小姐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家主么?” 南诗织问:“你知道?” “我手里这份信件就是他留下的,是他告诉我,若是自己死了,我务必要前来通知大小姐一件事。” “说。”南诗织耐心不足道:“别拐弯抹角的。” 柴田回答:“家主让大小姐务必要当心一个叫做‘九头龙’的浪人集团,这群人各个都是刽子手,据说都是拿钱办事的快刀,十之八九,家主就是死在了这个浪人集团的手里。” 南诗织质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哪?” 柴田犹豫了一秒才说:“我不知道。” “知道就说出来。”南诗织身体前倾:“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这个……” “还是说你想要看一看我的刀?”她按住了随身不离的宝刀·火车切广光。 “他们的其中一个据点在十五里外的仁王寺!”柴田立刻大声回答,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告退:“不论如何,希望您不要乱来!您若是死了,南家可就彻底再建无望了。” “送客!”南诗织冷冷道。 在这一名客人离开后,她独自跪坐在灵堂里,不知想着什么,独自出神。 直至脚步声突兀的出现在背后。 南诗织立刻以正坐姿势拔剑,剑光如虹的斩向背后那陌生气息。 噹——! 只听得刀剑碰撞,火光迸射中,有衣袂翻飞,夹杂着些许白梅香气。 来客头顶的斗笠一分为二,露出藏匿的面容。 南诗织怔住好久,目光看着熟悉却陌生的美丽女子,喊了一声:“……姐姐。” 雨宫真昼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孩脸颊:“好久不见,你瘦了啊,诗织。” 刀掉落在地上,南诗织扑向姐姐的胸口,抱住她的腰肢,脑袋埋在胸前,放声而哭。 真昼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和肩膀,目光越过灯光和烛火,看向灵堂中的死者画像,目光无喜无悲。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以为我是谁? “是么,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雨宫真昼听着南诗织诉说着这些时间发生的事。 两姐妹虽然已经分别了很久,但并未影响到彼此的感情。 真昼仍然爱护妹妹,而诗织仍然敬爱着姐姐。 两人坐在灵堂促膝而谈着,仿佛找回了几分儿时的快乐,可以互相藏在被窝里说很久的话。 雨宫真昼对外界的许多了解都是来自于妹妹之口,她会将那些自己看不到的风景说给自己听,给自己读故事,买零食送回来。 灵堂中的严肃氛围都被冲淡了许多。 雨宫真昼也祭拜了一下父亲,倒是对南氏辉的那边是看也不看一眼。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位野心勃勃的家主,即便对方死后她也不会低头,更不会后悔自己斩了他的两肢。 “姐姐这段时间是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事?” 南诗织刚刚甫一交手,她便意识到对方剑术水平不弱于自己,甚至境界还在自己之上。 在扶桑做一个浪人,还要提升剑术剑道,这就意味着要和人死斗。 不免要浑身沾染着血腥气味,也变得风尘仆仆,有如亡命之徒。 可雨宫真昼给人的感觉,优雅依旧,和当初待在家里养尊处优大家闺秀很相似,却又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那就是自矜和自信。 像是出去闯荡出了好一番事业后衣锦还乡的那般自信。 “我吗?其实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躲躲藏藏着。”雨宫真昼的事有很多不可说,她只是提到自己加入了一个黑道组织,并且在那边当了供奉,倒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变成卖命的浪人。 南诗织安心了一些。 两人聊了许多体己话,说的泪眼朦胧。 然后南诗织便将方才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九头龙浪人组织我有听说过……好似是一名浪人剑豪创立的,已经有了三十多年历史,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而且专营暗杀截杀等生意。”雨宫真昼有所耳闻,甚至实际也有过交锋,斩杀过几次浪人,对方身上就有九头龙的纹章。 “剑豪?” “嗯,是一名被放逐的武家,还是一名流窜的逃犯。”雨宫真昼语气沉重:“他们对南家下手,应该也是暗杀的生意。” 南诗织苦涩道:“姐姐不想为父亲报仇吗?” “现在的我们实力还不够,若是成了剑豪,再毁灭它也来得及。” 雨宫真昼言下之意是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南诗织又问:“姐姐打算回来吗?如今的南家已经没有了父亲和爷爷,只有我了,我需要姐姐的帮助。” 雨宫真昼没有回答,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轻声说:“天快亮了,守灵就到这儿吧,你去休息一下,家里的事暂且交给我来帮忙打理。” 这也是一种回答,南诗织张了张口,苦涩的点头应下,去了房间休息。 女仆悄悄走近:“大小姐……” “阿紫,叫我真昼就好了,我不算什么大小姐。”雨宫真昼拥抱着照顾自己多年的妇女。 “看到您还好,我真的很高兴。”阿紫抱着她流出眼泪,回想当初离开时,还以为再难相见。 雨宫真昼的出现让南家众人反应各异,有人沉默,有人高兴,有人忌惮。 不过她的气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上亲手击溃南氏辉的战绩和实力,三言两语便握住了话语权。 早餐后。 雨宫真昼重新回到熟悉的庭院,脚踩着南诗织亲手铺成的鹅卵石地面,天眼望着那栋关了自己禁闭的阁楼,恍若隔世。 自己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变化,曾经那个束缚着盲眼金丝雀的牢笼,早已变的如此衰落而破败。 “重新回到这儿的感觉如何?” 声音响起。 阔别接近一月时间,雨宫真昼再度听闻到这熟悉话语,几乎控制不住神情,她蓦然回身:“先生?” “我在。”白榆就在她附近:“不过现在就不出面了,不然感觉怪怪的。” 就像妻子带丈夫回门。 “您什么时候来的?”真昼放低激动的话音:“先生的事已经忙完了吗?” “不算彻底结束,不过空闲时间还是有的,这不来看看你么?”白榆靠近了一些:“至于什么时候到的……也不久,才半个小时。” 他捧起女子的一丝长发,发丝间都是熟悉的白梅香。 闻的太多次,有点上头。 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攥着,她害羞的红了耳坠:“我,昨天没来得及洗头发……也沾染了露水和灰尘。” 白榆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和轻佻了。 他知道可以主动,如果主动的话,早就拿下了。 但撩拨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太主动,反而体会不到被动的快乐。 他松开手,看了眼庭院:“南家药丸啊。” 雨宫真昼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把自己整理的足够好了才接话:“南家本就是强弩之末,否则如何会沦落到卖女儿的一步,只是可惜了诗织。” “你打算怎么办?” “劝她放弃,和我回去。” “南家好歹也是华族之一,这上百年基业就这么放弃了?” “诗织一个人是守不住的。”雨宫真昼早已看清了现实:“加上我也一样改变不了结局。”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白榆吐槽道:“因为吃回头草真的很下头啊。” “在我眼里,南家连先生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过。”雨宫真昼真心实意的说。 “是吗?我怎么看不见?” “因为先生被我藏在眼睛里了啊。”真昼指了指自己闭着的双眼:“你就是我的眼睛。” 这姑娘,真是让人心满意足。 享受了片刻互刷好感度的闲聊,白榆切入正题:“其实我收到了一封来信。” “来信?”雨宫真昼正要问‘谁的’,但下一刻反应过来,思绪流转极快:“是我的来信?” 白榆点头:“嗯。” 雨宫真昼又说:“具体内容是什么?” “关于两件事的情报……首先是南家如今陷入危机,南诗织会被绑架。”白榆言简意赅:“其次是你舅舅雨宫龙二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他落入了围困里,若是不去救他,他会被迫融合鬼手,且必死无疑。” “这……”雨宫真昼呼吸急促起来:“这是未来的我写给您的书信里提及的?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选择?” 白榆说:“她的本意是让我选择,不过选择权还是交给你更合适——我编织过很多次的命运,大多是一意孤行自作主张,这次算作是例外,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当然该由你来决定。” 雨宫真昼迟疑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标准的电车难题。 白榆说:“只要别让自己后悔就行,你是选择妹妹,还是选择舅舅?” “我,我不知道。”雨宫真昼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耍赖皮,她又把皮球踢回去:“我希望先生代替我做决定,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好。”白榆不假思索:“那就留在这儿,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原本你也不会知道雨宫龙二的死,直至你返回关东。” “……” “不满意?” “……” “那就去救你舅舅,尽量遣散南家人,让南诗织找个地方藏起来,或许会有一线生机。”白榆再度开口。 “……” 仍旧是沉默以对。 白榆摇头道:“傻姑娘,世间安得双全法?” 雨宫真昼流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 白榆说:“就算你掉小珍珠,也哭不死那群恶人。” 雨宫真昼别过头,第一次生起闷气来:“先生……坏!” “不是我变坏了,而是你变得贪心了。”命运编者幽幽道:“你两者都想要。” “我仅剩的亲人就只有这两人了。”雨宫真昼抓着衣袖,不甘的问:“难,难道我不可以贪心一些吗?” “当然……” 陡然话锋一转:“可以!” 雨宫真昼抬起脸颊,神情呆萌:“诶?” 白榆抹去她眼角的泪光:“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命运编者,区区一两人的命运,看我给你改回来!”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诗与远方 路边电话亭。 柴田拿出了硬币,塞入了投币电话机里,确认电源接通后,他按下按钮,开始拨号。 片刻后电话接通,对方没说话。 柴田低声说:“我是柴田,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另一端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知道了。” “这样做真的好么?”柴田压低声音:“南家,会在今天后彻底除名的。” 苍老的嗓音淡淡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些家仆和佣人罢了,迟早都可以重新雇佣……我需要的就是眼下的结果,重点在于你有没有把我的信交给南诗织。” “已经确认交给她了。” “那就可以了,接下来找个地方好好呆着就行。”苍老的声音放的低沉。 柴田犹豫的问:“她真的会按照预定的办事么?” “会的。”老人淡淡道:“没人比我更了解南诗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断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柴田沉默下来,挂断了电话,忽然间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全身力气仿佛要被抽空。 虽然那人已经残疾,但变得比以前更加可怕……身躯的残缺反而让他的心灵更加壮大,造出了比以往更强大的怪物。 过去的那人就像是一头守护着财宝的恶龙,但现在它已经挣脱了财宝的束缚,甚至将财宝当做陷阱和诱饵,变得更加没有约束,更没有底线。 几乎所有人都要被骗过去。 连那联合起来的五家都不清楚这背后有这只老妖怪在暗中运作吧。 所有人都被盯上了,迟早会成了他口里的肥肉。 柴田手指抖了抖,掉落的硬币顺着地面滚动,一路落入下水道,发出清脆的声音,混着水流消逝而去,如同一蹶不振的人生。 ……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偏黄昏时分。 南诗织醒来,驱散疲惫感,刚刚梳洗结束,她看向衣服,橱柜里有她最喜欢的一套水手服在。 《水手服和机关枪》这部电影风靡了扶桑,也让她记忆犹新,自那之后,她经常穿着水手服出入家里。 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了更为庄重严肃的一套换上。 想到姐姐已经回来,她的心情原本还算不错,只是紧随而来的消息就让她神经紧绷。 “我要走了。”雨宫真昼的来去都令人意外。 南诗织想了想,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只是点头说:“我送你去车站。” 两人穿过挂满了白、黑二色绸缎的大厅,离开了灵堂。 在护卫和家仆的目视之中离开了家门。 因为雨宫真昼回归而稍稍安定的这些人,此时内心又一次出现了动摇。 此时天空又一次下起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 一名忠心耿耿的南家护卫咬牙站了出来:“大小姐,您不能留下来吗?如今的南家需要您的臂助!” 他低下头,其他护卫和仆人们低下头。 齐刷刷的一片黑色,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 气氛陡然肃杀庄重。 这群人就像是工蚁,需要蚁王的指引和庇佑,同样蚁王也是他们负责供养的,没有了工蚁,蚁王也会掉下来摔死。 “闭嘴,晋助!”南诗织呵斥道:“南家和姐姐早已恩怨了断了!你这样逼迫姐姐,和当初的爷爷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雨宫真昼一言不发。 南诗织勃然道:“让开!” 人群站起,朝着两侧退开,分出一条道路。 姐妹并肩而行,离开了南家。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南诗织发出不堪重负的叹息,她知道姐姐这一走,南家本就不多的凝聚力会被再度击碎,已经不是摇摇欲坠,而是轰然倒塌。 雨宫真昼这时才说道:“其实我很期望南家就此覆灭,如此你才能和我一样,得到自由。” 南诗织摇头:“我本就是自由的。” “只是你这么认为。”雨宫真昼打起雨伞,信步向前:“你我身上都有锁链,区别在于,我的锁链有形,而你的锁链无形。” 南诗织张了张口,似乎无法反驳。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每次动了这个念头,记忆里仿佛就有无形的锁链缠绕住她的身体,将她束缚在那座宅子里,离不开也挣不脱。 雨宫真昼忽然抬起手轻轻握住妹妹手腕,问:“如果我现在就要强行将你掳走,你会反抗吗?” 南诗织几乎瞬间如同触电般的抽回右手。 这也是一种回答。 雨宫真昼笑了笑,不说话。 “对不起。”南诗织知道姐姐是好意。 “我原谅你了。”姐姐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温柔依旧在。 “现在倒是轮到我在羡慕姐姐了。”南诗织迷茫的说:“过去的我根本不会这么想。” “那过去的你想的是什么?”真昼轻柔的问。 “姐姐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那,先听假话?” “假话是我想让姐姐和我得到一样的关注和幸福。” “真话呢?”雨宫真昼又问。 南诗织这一次停顿了十秒钟,才颤抖着声音说:“真话是:我绝不想变成姐姐这样。” 好一阵沉默后,雨宫真昼幽幽道:“原来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同情,也是因为害怕。” 南诗织揉了揉眼眶:“我是不是很卑劣?” “有个人对我说过大夏的一句话——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真昼早已看开了过去,心胸豁达则天地宽阔:“你对我的照拂是真的,不论处于什么目的,我都对此深有体会且十分感激。” 恰到好处的一阵风吹过,远方几缕炊烟升起。 黄昏、细雨、雨伞、和服、青丝、浅笑。 画面定格在南诗织的眼中,她再一次深深的意识到,原来和姐姐之间的距离,已经如此遥远。 自从走出南家后,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风云和波澜,而是向往着那更广阔的世界、更自由的人生和更确切的目标。 反而是自己,被束缚在这里,除了手中剑之外,什么都没剩下……即便是这把刀剑,也是家里人给予的责任,是南家的传承。 她咬住下嘴唇。 她开始羡慕了。 收拾好了心情,她强作镇定,和姐姐闲聊着,路程也变的有些漫长,去往车站的道路上,经过一段路程,铁轨穿过那条并不长的隧道,像是钢铁铸造而成的血管,红绿色的灯光闪烁,一辆列车驶过两人的前方,带起一阵风和一片水。 “看来,来的时间不太巧,下一班车还要半个小时。”雨宫真昼从路人那边听到了消息,转过身说:“继续陪我走一走?” “嗯。”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出门过?” “十一岁的时候吧,偷偷带着姐姐跑出来,走了一半就被抓了回去。”南诗织望着某处。 “当时我们穿过了隧道,想要跑到世界尽头去。”真昼怀念的低语道。 “长大后才知道,不是什么世界尽头,也就是离开家不到二十公里远。”南诗织说:“那段铁轨,已经废弃了。” “过去瞧瞧,也看看曾经没机会走到最后的旅行地点。” 不由分说的拉着妹妹的手,真昼跑向隧道,两人穿过隧道,抵达了一片早已废弃的地段。 铁轨染着青绿色的铁锈,木枕下面长出蘑菇,黄绿色的杂草半枯半荣,两侧的林荫郁郁葱葱,远方的黄昏夕阳西下。 雨宫真昼举起双手保持着平衡,踩踏在铁轨上往前走着,加上她那一身严肃的衣服,看上去颇为违和。 南诗织忽然想着,如果姐姐穿上水手服,再这样走,一定会更好看也更合适。 就这么走着,沿着铁轨向前,直至海角天涯。 明明是废弃的铁路,前路却很长,仿佛看不到尽头。 “再这么走下去,快看到大海了。” “那也不错啊,我们还没一起去过海边呢。”真昼回过头说:“听说西方有泳衣,我也想穿一次试试看。” “那可不行,太不矜持了!”南诗织穿水手服也肯定是长裙款式,露胳膊对她就是极限了,她想象后便红着脸摇头说:“姐姐大胆了许多啊。” “人要大胆一些才好,大胆生活,大胆去爱。” 举起双手的雨宫真昼拉住妹妹的手:“你也跟我一样试试看,这样走路很有意思。” “太小孩子气了。”南诗织被迫拉上铁轨,学着走钢丝。 “我们又不是老人家,所以别太着急长大。”真昼牵着妹妹的手。 七年前,她们一大一小走到这里,是诗织在前,她在后。 现在却反了过来,她走在前方,诗织走在后方。 或许是放开了心结,南诗织也恢复了活泼的笑容。 两人干脆忘记了还有列车要坐的事,就这么往前走,口渴便买了路边自动贩卖机里的麦茶,一瓶两人轮流喝,饿了就拿出随身带着的饭团,分着吃。 就像是出门远游般惬意,肆意欢笑。 前方再一次出现了并不长的隧道,隔着隧道能听到潮起潮落的声音。 穿过最后一个隧道就能看见大海。 天色渐渐的漆黑,越发暗沉,她们追逐着的落日快到眼前,空气里飘来海水海风独有的咸腥味,右边是群山的轮廓,在今天的最后余晖里蒙上一层阴影,没有农田没有人烟。 忽然,南诗织停下脚步。 突如其来的停顿让真昼回过头:“怎么了?” 南诗织看向姐姐,眼中倒映着穿过隧道的夕阳余晖,她露出轻轻一笑:“我就不去了。” 两人的手还拉着,可妹妹已经不愿意往前走。 真昼劝说:“马上就要到海边了。” “天要黑了。”南诗织发出呓语般的叹息,感叹这场命中注定到不了终点的旅程:“已经来不及看海了啊。” 她的眼里,最后一丝太阳的余晖也随之熄灭。 美好的风景顿时变得幽邃,无穷的黑暗将两人包裹住。 那不过咫尺之遥的隧道已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渊。 黑夜笼罩大地,今晚没有月光。 诗织松开手指,退后一步,从铁轨上走下,踩着枕木。 后退着,远离了真昼,也远离了那个隧道,还有在它之后的大海。 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无畏顽皮的小女孩。 那是属于姐姐你的诗与远方,不是我的。 你是自由的。 但我的锁链还在。 “我该回去了。” 她转过身,背道而去。 “さよなら、お姉さん。”(再见了,姐姐)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兵分两路,要你后悔 “ばか……”(傻瓜) 幽幽一声叹息在隧道前响起。 雨宫真昼望着离开的背影,曾经考虑过用武力制服南诗织将其带走。 可若是这么做了,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个姐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由不得其他人去定义自己的生存方式。 或喜或悲,选择了便要承受其结果。 诗织做出了决定,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作为姐姐应该高兴,而不是凭着自己的喜好代替她做决定。 其实雨宫真昼也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她不会听得进去。 她转身走入隧道里,轻轻敲了一下铁轨,有声音回荡出去,紧接着隧道内亮起了明亮的车灯。 一名司机早已恭候多时,恭敬的打开了驾驶后座。 雨宫真昼和过去不同,有了白峰的财力和黑道的人力支持,交通方式自然要改一改,不可能靠着双腿。 她坐入后座:“开车……去甲贺。” 司机回了一声是,问也不问发动车辆,驶出隧道,沿着公路奔驰而去。 望着两侧流淌而过的风景线,真昼心中暗暗想着,命运先生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就在雨宫真昼带着南诗织前脚刚刚离开南家,一团灰雾之门开启,白榆出现在了附近一个巷道里。 这意味着他已经完全介入了这个时空。 其实白榆一直想要尝试尝试,在彼此分离的情况下,他是否还能继续干涉这个时空相关的事。 或者说,能被允许干涉的事,是否存在空间上的距离限制。 于是他在原地等候了足足一个小时。 再连续被路过的小姑娘赠送了第五件礼物后,白榆总算是得到了结论。 答案是不会。 这一次的命运编织……不单单关乎雨宫真昼的命运,也和南诗织、雨宫龙二相关。 要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他必须亲身干涉,而且过去存在的限制条件也似乎不存在了,双方间的空间距离被解锁。 不知道是因为境界的提升,还是因为这一次命运编织的特殊性。 不论如何这都算个好消息,白榆试验成功,意味着双方可以分开行动。 这样就可以同步进行两件事,白榆留在这边处理了威胁南家的九头龙,同时让雨宫真昼先一步去支援雨宫龙二。 当然,这种计划存在相当大的风险。 万一雨宫真昼那边出了意外,或者白榆这边被拖延住了太久时间,都容易让事态产生预料外的变化。 当白榆提出这种可能性的瞬间,雨宫真昼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对于赌上性命这件事,她当真是一秒钟的犹豫也无。 这无疑是一步险棋。 而且命运编织似乎也不存在所谓的容错。 这里就是在真实发生的历史,稍微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既然验证已经完成,那么……” 白榆走向巷道,从巷子的另一端走出来的时候,衣服外观已经切换成了一套浪人外观,披上了蓑衣,戴上斗笠,简单伪装了一下外表。 下一步要去的地方自然是附近的仁王寺。 关于九头龙浪人组织的唯一线索就在这里。 没什么不去一趟的道理。 十多公里的距离不算很远,以白榆如今的脚程,只需要半小时。 他放慢了一些速度,以防止被盯梢的给发现,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 这间仁王寺附近根本没有人前来,据说是以前闹鬼,只有一些贫穷的和尚住在这儿,不过现在大概率已经死了。 直至走近至仁王寺脚下才听到了几个藏匿的呼吸声,除了正门山道之外,附近的制高点也有浪人站在树枝上盯梢,人数倒是不算多,也就寥寥几个,而且是分散开的。 白榆打算走近偷袭一个,不过刚刚靠近,就见到那人打了个喷嚏,然后好巧不巧的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白榆打算先下手为强,没想到那盯梢的骂了一句:“怎么才来!你去茅坑里加餐呢!” 白榆停下动作,意识到被对方认错了,不过也是,天色漆黑,加上都是雨衣斗笠,难免分不清楚。 他立刻低头不说话。 盯梢的浪人冷哼一声。 白榆靠近后,用扶桑话问:“有什么异常没有?” “能有什么异常?”盯梢的浪人淡淡道:“也就是来了那五批人,正在佛寺内商量着呢。” “商量什么?”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谈生意。”盯梢的不耐烦的说。 白榆了然,又说:“我肚子疼,再去一趟茅厕。” “你……不对,你身上怎么没臭味。” 刀光一掣。 浪人意识到拔刀之前,脖子、声带、颈动脉都被一刀斩断,他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么?”白榆淡淡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榆将尸体藏入草丛,只有借用着斗笠雨衣掩护走向仁王寺的方向。 戒备丝毫不森严。 前面在侧面看守的浪人不断的垫脚捂腹。 在见到走过来的白榆后,立刻喊道:“你过来,替我站一会儿!” 说着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转头就跑向北面。 白榆乐见其成。 这潜入比他玩游戏都简单的多,甚至不需要把所有人都杀光。 他站在侧门的位置,精神集中于听觉,透过仁王寺听着里面的交谈声和动静。 就在一扇画着佛的屏风之后,一共有六个人的呼吸声。 从破损的窗户位置看过去,能看到其中数个人的侧脸。 不过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只能从衣服外表判断,这六人里至少有四个人都是非富即贵,好几个都是老头。 “你们倒是有心情在这里喝酒。” “北条家主,你未免也太紧张了,不过是一个垂死的南家,能翻出什么风浪?” “就是啊,南诗织哪怕是天纵奇才,也还不到二十岁,岂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九头龙的浪人剑客?” “提前庆祝一下也无妨,只要干掉了那可恨的南家,我们几家就能松一口气了。” “当年的南氏辉打断了我的一只手,今天我岩田要他的家族覆灭来偿还!” 几句交谈入耳,白榆迅速判断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不出意外,都是来自于大阪或者京都的华族。 这些人的身份不低,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家中的族老。 最近南家日子这么难过,少不了这群人的联手挤兑,为的就是让南家快速衰落,然后尽快摧毁南家,方便他们吃尸体分好处。 知道了这些,谈不上什么心惊肉跳,反而是预料之中。 这五家的话事人来到这里共同商议,就是为了借九头龙这个浪人组织的刀去摧毁南家,他们都是华族,不适合自己动手,但九头龙的人出手就很合适。 为了除掉南家,他们甚至请出了九头龙的那位隐匿近十年不见踪迹的创始人,红叶剑豪。 所以坐在这里的第六人,就是这个红叶剑豪? 白榆暗暗思忖,难怪这里的守备人数这么少,防备这么宽松。 不单单是因为浪人组织不够严格,纪律散漫,也是因为大部分人已经抽调了出去,出发去南家了。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走? 立刻折返回去救人? 不,现在回去也未必来得及……重点在于这个剑豪,他若是出手,我肯定无暇帮助其他人。 倒不如在这里直接擒下这六人,然后趁着这里的人数少,和红叶剑豪单挑,赢了就能逼迫他下达撤退命令;杀了他也一样可以。 即便是剑豪,如今也只是个年老体衰的四阶…… 白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胜算至少有六成以上。 他旋即感知了一下,在佛寺里的这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毕竟都是家主和族老,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二阶或三阶水平。 证明冲进去实属不智。 需要用点计谋,打个出其不意。 恰此时。 一名浪人慌张的冲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死了,有人死了!” 白榆心思闪烁,有了主意,旋即呵斥道:“吵什么吵,里面在商讨大事呢!” “死了,有人死了!我们的守卫死了,有人混进来了!”发现尸体的浪人立刻嚷嚷道。 “有这回事?你带我去看看。” “不行,我必须立刻通知头领!” “你不让我看到尸体,我可不敢打扰头领。”白榆故作倔强。 “你故意找茬是不!”来者又气又怒:“我岂能拿这种事欺骗头领!” “不行就是不行,我问你尸体在哪。”白榆冷漠的说。 两人的争吵声大了起来,一层漏风的门板当然遮不住。 很快里面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白榆唯独没听过的第六人开口说道:“吵什么!别让贵客们看了笑话!都给我闭嘴!” “头领大人,有重要的事需要立刻禀告!”那名浪人当即大喊。 白榆也故意针对的说道:“头领,这人说话不知真假,请你移步到门前听一听。” 他凝神听着脚步声,蓑衣之下,一抹寒锋悄无声息的亮出。 佛寺内,有一人起身靠近走来:“真的是……到底是何事?” 那名浪人瞪了一眼白榆:“待会儿就要你后悔!” 白榆露出微笑,点头说:“好,就看看谁会后悔。” 此时的门内,脚步声停下,双方距离,不足两尺。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从来没有所谓的锁链 是夜。 夜晚7:43分,南诗织回到了家中。 月黑风高,今天漆黑的看不到月光,四周的街道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寂静,不知是不是嗅到了什么风声,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 连附近的好几家夜晚灯火通明的居酒屋也因为老板身体不适而暂时闭门谢客。 路灯照亮了街道,昏黄色的光线看上去无限趋近于黄昏的阳光,但缺了一些血色。 南诗织站在穿衣镜的前方,阿紫和其他两名女仆正在帮她穿衣。 她和雨宫真昼不一样,一早就在为继承家主的位置做准备,女子当家主虽然少见,但也是存在过实际案例的,因而她的衣服也相当的豪华且昂贵。 和服的核心其实是在于腰带,它需要绑的很紧才不会让和服滑落掉下来,不过相应的对身材要求就比较宽松,不论是拥有世界杯的聚人心还是年纪轻轻就有飞机场的富婆,都可以被和服藏住全部身材,变成一目了然的平摊。 南诗织的这一套和服是母亲传下的,经过了改造。 之所以要改造,自然是为了腾出手和打架方便,和服的活动间隙太小,双腿都迈不开,拔刀也不方便,所以这一件和服是多层构架,需要的时候就把手和头缩到衣服里,把束缚动作的华美外衣脱下,就可以变成一身干练的剑士服。 阿紫低声说:“听说大小姐去混了黑道,不知道她打架拔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要把外衣脱下来,露出肩膀和裹胸布。” 这说法让南诗织一愣:“你从哪里听来的?” “听老家里人说的,混黑道的女人都会在肩膀和后背纹身,打架时候,掀开衣服方便手臂活动,露出纹身也可以威慑敌人。”阿紫担忧道:“可有了纹身就不干净了,还怎么嫁出去。” 南诗织摇头:“别胡思乱想,姐姐可不是去混黑道,而是黑道帮派臣服于姐姐。” 其他两个仆人将南诗织的头发盘起来,用发簪固定好,她外观和气质都陡然升华。 阿紫擦了擦眼球:“就像看到了夫人一样。” 其他女仆也跟着称赞道:“恐怕整个大阪都找不到几个和小姐一样好看的家主了。” 南诗织望着落地镜里的陌生自我,叹息道:“其他家可不会和我们南家一样沦落到靠女流之辈继承家业的地步。” 她看了看,总觉得还缺些什么,这或许很南家,但一点也不诗织。 她忽然抬起手,拆下了自己的发簪,让一头黑发散落下来,然后在几人的惊呼声中拔出半截火车切广光,横过后脑勺,将及背长发直接斩断。 “这……” “好浪费。” “养了好多年的头发啊。” 南诗织一点也不惋惜的说:“但这样才算是我。” 此时的房间内,似乎回响起一阵阵清澈的刀鸣,其他人虽然听不见,可在南诗织耳中那么的清晰且震耳欲聋。 火车切广光是家传宝刀,也同样是一把名刀。 它也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听到了刀鸣,证明如今南诗织的心境已经足以驾驭它,而过去她仅仅是在使用这把刀。 她握着刀柄,感觉这把刀仿佛成了肢体的延伸,每次呼吸都能将氧气注入到刀里,力量如流水般倾入。 她喃喃低语:“这是幸运吗?还是厄运呢?” 不知道是是好是坏,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更强了一些总不见得是坏事。 至少有了火车切广光的加持,她应该能多杀几个浪人。 她将侥幸的念头抛之脑后,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要后悔。 若是人生停在如今的十八岁也挺好,至少是在盛放中凋零。 不是没考虑过接受姐姐的邀请而离开,但她终究是南家的‘大小姐’,她享受了十几年的优待,那就要负起责任承担义务,锁链缠绕着她的身体,是她的重担,也是她的力量。 这里是她的家,家都不要了,还做什么人? 不过一条丧家之犬。 她顶着被重新打理好的干练短发走出房间。 今夜漫长。 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不知还要流多少的血。 …… 黑夜中,街道尽头。 唯一一家还亮着灯光的居酒屋里空空荡荡,除了战战兢兢的柴田正在准备着烧串外,只有大厅里的两名客人。 一个头发斑白,一名头发全白的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头发斑白的老人抬起精芒闪烁的眼睛:“我半辈子都在这条街区经营,本以为自己打下的基础已经足够牢固,但没想到,就像是被风吹过的叶子,一吹就散。” 另一名眼袋很重,仿佛老的快要半截入土的老者开口,其嗓音拉的很长:“你半辈子的家业都在这儿了,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像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我始终是我,不曾改变。” “抛弃了重担才能迎来重生,这话倒也不错……我过去也说过,你的实力匹配不上自己的野心。”更苍老的老者低沉道:“你最好考虑后果。” “死人是不用考虑过的。”更年轻的老者说:“一个垂死挣扎的南家,换五个华族的头领暴毙,怎么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们死了,内部自然会乱起来,到时候大阪一带会进行重新洗牌状态,我才有机会吃下更多。” “为了这个目的,你的儿子已经搭上了,现在又是你的孙女。” “我也很伤心啊,可我那个儿子完全不争气,也扶不起来……诗织倒是很不错,我也给过她一条生路,若是她能活下来的话……” “你还念着亲情?她只怕会恨不得杀了你。” “南家总是需要人继承的。”南氏辉忽然叹息:“过去我也总是在犹豫,毕竟那都是我的直系后代,我的器重和厚爱都是真的,每次想着要做些什么,总会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如同被锁链捆住了一般,让我实在不忍心下去狠手。” 红叶剑豪面无表情:“然后呢?” “然后,直至我丢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南氏辉按着断臂的伤口,露出狰狞的表情:“动手的是我亲手养大的白眼狼。” “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从来没有所谓的锁链。” 沉默了一会儿,南氏辉举起酒杯,露出开怀大笑:“不说这些了,大哥,我们合作愉快。” 红叶剑豪也举起酒杯,两人碰杯声清脆。 这是一段鲜有人知的往事,南氏辉年轻时候曾有过五个结拜兄弟, 其中三人大多已经入土,唯有年纪最大的一人修成了剑豪,并创建了浪人组织。 从那之后,一直都是南家在背后给九头龙提供资金。 这才是南氏辉最大的底牌,也是他不惜以南家基业为诱饵主动掀桌子的真正理由。 在这个野心勃勃的鼠大王看来,只要他还活着,南家要重建基业甚至进一步壮大,不过是几年光景罢了。 居酒屋外。 穿着蓑衣的浪人踏入,弯腰低头:“头领!” 红叶剑豪挥了挥手指,苍老道:“鸡犬不留。” 大约三十多人的浪人集团已经集结完毕,都是九头龙重金养出来的刽子手人斩。 他们穿过雨幕,穿过黑夜,扑向灯火通明的南家。 …… 夜晚7:39分 仁王寺。 脚步声就停在门后,距离不到两尺。 五名华族代表也闭嘴不言语,静默聆听着这边的动静。 他们可不希望自己勾连九头龙的事被发现,所以必须小心翼翼且慎重对待。 最好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报告头领,我……” 那名浪人正大声的喊着话。 就在他开口说出第五个字的同时,一抹璀璨的白光掠过眼球。 一声爆碎骤然响起,阻隔着两人的薄薄一层木板本就年久失修脆弱老化,根本不能取得任何阻拦的作用。 即便门后的人在异变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往后跳开,并且直接抓取了一名风间家的族老当做挡箭牌。 可那抹流光来的比他预想的更快,更加锋锐。 轰——! 长枪递进,势如破竹,刹那间就贯穿了风间家族老的胸膛,将他的胸口骨骼、血肉切裂轰塌,浮现出足足拳头大小的破洞,更是直接一路挺进,命中了门板背后头领的右胸膛。 浪人头领双脚离地,直接倒飞向了寺庙中的仁王像,砸入泥塑木雕,激荡大量尘土,风吹的火苗不断摇曳。 这一刻众人也堪堪反应过来。 门外浪人已经吓的跌坐在地,其他几名华族家主或族老亦豁然起身。 油灯打翻,灯油被点燃,在不断摇曳的火光里,他们看到了一名扯下蓑衣后露出的挺拔背影。 那人站在那里,手持长枪,半截兵锋抵住了浪人头领的喉咙,有鲜血从伤口里渗出,头领不断咳血,右胸膛坍塌下去,俨然已经重伤。 被撕裂成两块的风间族老尸体挂在仁王像的手上,血液静默流淌。 几名家主族老和门外护卫怔住足足三秒后才想起拔出兵器,他们脑子很乱。 因为这个男人,没人认识,偏偏那股沉凝而恐怖的气息叫人战栗。 “你好。” 白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目光淡淡一扫,继续说:“再见!”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鄙人生前爱玩机车 失算了啊。 本以为是个四阶。 结果不是…… 白榆在接触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被自己一枪击溃的浪人头领,实力根本到不了超凡四阶。 只是一个三阶巅峰。 其实放在扶桑,一个三阶巅峰也已经很了不起了,不算凤毛麟角,至少也是个一流高手。 在大夏里平均一座三线城市里都有十多位三阶,但在扶桑,三阶基本都是华族里的供奉。 可三阶巅峰在白榆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也根本走不过一招。 哪怕是正面搏杀,三招断其臂膀,五招收其性命。 和境界无关,纯粹是硬实力差距。 岩田家主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来这里!” 另一位家主也高声壮胆道:“你以为靠你一人就能从这里杀出去?!” 另一位族老也是勃然大怒:“你胆敢杀了风间家的族老,你知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 吵闹,喧哗,嘈杂。 加上一些浪人的叫嚣声。 大约持续了十秒钟后,才逐渐安静下来,因为白榆沉默着,他越沉默越镇定就越可怕,目光淡淡扫视着人群,如同凝视着一群小丑。 他根本不去看那些乌合之众,只是低下头看着嘴角流血,还在试图握刀的浪人头领。 落下一脚,踩断他的手腕,骨头折断的声音清脆,伴随一声压抑的惨叫。 白榆淡淡道:“红叶剑豪呢?” 浪人副头领艰难开口:“你是南家找来的?” 白榆又一遍提问:“幕后主使是谁?” 他低沉的笑,一边咳血一边冷笑。 白榆想了想又说:“去通知红叶剑豪,让他把人带回来,我在这儿等他,或许你可以不死。” 副头领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 “你去死吧!” 下一刻,不知道他是捏碎了什么东西。 白榆只觉得一阵危机感袭来。 烈性爆炸物的火焰从仁王寺中升起,点燃了整栋建筑物,狂暴的冲击力一路摧枯拉朽的将寺庙一层清空,火光吞噬了人群。 几名家主因为身手不错加上带着保命的东西,还有一丝运气加持,得以侥幸存活。 他们狼狈不堪的躺在泥泞地里,望着火光和雨水交织的风景。 “疯子,这群疯子!居然在脚底下藏了烈性炸药!” “他们恐怕一开始就准备炸死我们!” “我就说了这群浪人根本不值得信赖!” 争吵声,叫骂声,喊疼声。 然后……脚步声响起,其他的嚎叫辱骂戛然而止。 火光冲天里,白榆提枪走出,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守护灵化作的文字在体表流淌着,隔绝了高温,也阻断了直接的伤害。 就像是披着一层绝对无敌的魔之甲。 证明的冲击力让他有些受伤,因为靠的太近,避不开了。 谁知道浪人副统领是这么铮铮铁骨,而且把炸药塞满了整个仁王像。 喝下一个红瓶补血。 他的鞋底上沾染着灯油,走过来的脚印带着火与血。 这场景,在那些华族眼中就如同恐怖的地狱恶灵。 一人试图尖叫,但刚刚开口就被长枪贯穿了咽喉,瞬间死绝。 堂堂超凡三阶,居然连一丝反抗的气力和胆魄都无,远不如蓬莱的高年级生。 “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还有宝物,还有女人,还有……” 嗤。 血液飞溅,人头落地。 白榆看向仅存的最后一人。 或许是恐惧突破了临界点,那名坂田家的族老反而恢复了冷静,说:“九头龙的浪人头领不在这里,而是率领三十名精锐去了南家!” “只有三十名?” “那可不是普通的三十人,每一个实力都在二境以上!” “哦,谢谢你的情报,你可以留个全尸,或者选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坂田家的族老跪下恳求:“我能不能不死,您的所有要求,我都会满足!” “您是大夏人,我看的出来,这等身手肯定是大夏家族外出历练的弟子!” 白榆说:“这你也看得出来?” “气质差太多了,衣着打扮都看的出不是扶桑人,而且您的手背上有龙脉印,我有幸跟随导师去大夏研修过,见识过这道印记。”坂田无比恭敬的说:“肯定出身高贵的世家大族!” 白榆:“……” 迪化? 他想了想,好像也不算……严格来说,他说的没错。 区别只是在于自己根本不是靠着家族,而是全靠自己努力。 “可以。”白榆心头一动,改变了想法,收起兵刃:“那就留你一命。” “多谢大人!” “我给你两个小时,给我准备好一辆越野车送到南家。” “一定办到!” 坂田低着头,足足一分半钟后,他抬起头,额头沾染着泥水污垢,表情劫后余生。 不过还有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五家死了四家,自己独活,这反而是个绝好的机会! 若是这位来自大夏的尊贵之人真的杀的了红叶剑豪,那么给他当狗也不是不行。 扶桑这种臭鱼烂虾齐聚的地方,大夏自古以来都懒得管,发发文书,随意叮嘱几句,不管内部狗咬狗。 能抱住大腿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白榆信步下山,其他浪人早已注意到了,但没人敢上来。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独自一人杀三阶如屠狗。 而留在这里的护卫最高实力也就是剑道二境。 上去做什么? 送死吗? 能和副统领一样硬气或者说癫狂的终归是极少数,大多人都惜命,若是不惜命又怎么会落草为寇呢? 于是这群浪人自我安慰。 “等头领回来,他死定了!” “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 “就是就是!” “头领会提着他的脑袋回来的!” 摇唇鼓舌着给自己的怯弱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等白榆走出了十几米外,才敢喘口气,说话才敢大声一些,他们也怕,怕瞬间就陷入永眠。 有一个浪人见到看不到白榆后,说话大声了三秒,结果开口没笑出三秒钟,就被一枪捅死在原地。 白榆去而复返。 其中一人被吓的夹紧双腿,似乎是失禁了。 青年的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十几名浪人:“我记得这儿有一辆摩托车?” 听到这句问询,两名浪人推出了一辆相当造型复古的摩托车,往后退了好几步:“您,您请……” 发动摩托车,这明显不是扶桑的本地产物,造型近似于哈雷摩托,和现代摩托区别明显。 但作为代步工具完全够用。 上辈子他也曾经是个摩托车发烧友。 这是个隐藏很深的设定。 不妨猜一猜那累积的十次交通事故是怎么来的? 短视频平台上关注十个机车博主,半年下来还能剩下五个就算他们命硬。 摩托车在地上一个漂亮的甩尾,白榆找回了一点感觉,车胎在青石地上摩擦出焦痕,嗖的一声窜出去,伴随着引擎的狂暴轰鸣,还带着强烈且刺耳的炸街声浪。 白榆开出去后才意识到,这摩托车也是这群浪人抢来的。 抢的还是暴走族的车! 暴走族就是喜欢开车散播噪音的那批飞车党,这批人的经典造型就是梳着飞机头、衣服背后写着‘夜露西苦’。 白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装,委实不搭配。 不过声音虽然吵闹,但也有一番威慑力。 越大的声音带来的冲击力就越强,终归是要和红叶剑豪一战,偷袭是没机会了,那就闹大一些。 先前在龙之乡里没杀爽,现在已经不需要压抑情绪。 在扶桑里以浪人开刀,全杀了也不犯大夏律法。 …… 夜晚8:00 南家门前的护卫注意到了街道尽头走来的人群。 对方的杀气根本不加以掩饰,无比的清晰。 明晃晃的利刃在黑夜中闪烁,如同被灯火照亮的鳄鱼眼睛。 “快,通知家主!有,有敌人!”门口护卫立刻喊道。 刚刚说完,一把胁差飞了过来,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 南家护卫长就在前院坐着,听到动静后,踏步而出,看到前方的浪人集群,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大喊道:“结阵!” 五十名个护卫涌向正门。 杀伐开始,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白榆入阵曲 神有神性,兽有兽性。 两者组成复杂的人性。 人有时候可以一念便放下屠刀,立地成圣,割肉喂鹰;也可以因为一念之差走上歧途,变成祸害世界的邪魔外道。 不可否认的是,大彻大悟终究很难,大多人是到了年老后才开始追求心灵的平静,吃斋念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磨平内心的罪恶感。 而处于当打之年的青壮时候,根本不会意识到什么因果业报,也不惧怕什么诸天神佛,手里一把刀,便是前方有佛也佛挡杀佛。 人的内心与其说有恶,不如说,刻在dna里的破坏和杀戮欲望始终存在,那就是一种本能。 强者渴望蹂躏弱者,争夺更多利益。 所以行恶之人,往往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无限堕落,最终不可能回头。 三十名浪人精锐便是如此,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善良者,或许曾经是,但如今已经不是,或者是为了利益,或者是为了满足杀戮欲望,成为了九头龙的组织成员,成了一把随时可以斩杀他人的利刃。 泉清一郎就是其中的一人,他的剑术境界放在这群暴徒里也是一流的,所以几乎算是九头龙组织里的前五,只是他不爱交际,所以混不成三把手。 他出生于武家,曾经也是个武士,剑术超群,在这个扶桑可没什么科举制,官位席位都是世袭,想要获得更好的地位就得豁出命去拼杀,或者去讨好上级。 有一天他忽然厌恶了溜须拍马的生活,一刀杀了那个总是对他颐气指使的地方大名的小儿子,将他切成了八块,抢了对方的马,逃出去城外。 在那一路狂奔的路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感,那是一种强烈无比的畅快,是他无比向往的一种自由……可以随意滥用暴力的自由。 他认为这样的世道才是正确的,刀剑就是该用来杀人的,干嘛非得那么多条条框框。 他对南家的下场丝毫不关心,就好比他并不在意为什么头领要下达命令一样。 他只清楚可以痛快的杀人,三十多名浪人去攻打一个落魄的华族,结果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泉清一郎的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今晚,大雨,就像这天气一样,带给所有人绝望。 不仅是南诗织,还有南家宅里的所有人,他们一个都逃不了,他们将在雨中恐惧地哭泣着、挣扎着和崩溃着,谁也救不了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蹂躏至死,或者是痛快自裁。 五十多的护卫碰到了三十多的浪人精锐,前者还结成战阵,后者不过是散漫的冲锋砍杀。 人数优势加上有一定纪律和经验,就算赢不了,也本该势均力敌,然而……结果是一边倒的。 不到十分钟,护卫们的数量已经减员到了二十以下,地上随意掉落着碎裂的肢体,很多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泉清一郎砍去一颗脑袋,摇了摇头,这一切顺利的让他感到无趣。 他的目光便从护卫的缺口位置移开,看向后院位置,肯定会藏着其他人。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佣人。 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爆发的火光斩来,让他的脚步一个停顿,朝着侧面滑出一步,避开了第一刀。 但紧随而来的后两刀他知道避不开,便将左右两人推了出去,两名实力也相当不俗的浪人在接刀的同时,一人被腰斩,另一人被震飞出去生死不知。 泉清一郎眯起眼睛:“南家大小姐?” “知道是我,还敢来送死。” 南诗织拖着太大刀,双手握持的兵刃有小半截浸入混着血污水坑里,大半截的刀身散发着炽烈的淡红色,正灼热的喷出吐息。 “嘿……我很好奇,你这样毒辣的小妞,临死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泉清一郎盯着对方手里的刀,然后再看向人。 刀让人忌惮,人的潜力不错,但也只是有潜力。 其他的浪人也发起嘲笑,即便刚刚被砍死了两人,他们也丝毫不介意,少不了一些污言秽语,更有甚者放肆的眼神打量着衣着华丽的女孩,漆黑的欲望翻滚着。 真是群蠢材,泉清一郎心想,南诗织可以死,但不能被人糟蹋,谁敢碰她,也必然活不到第二天。 他勾了勾手指:“跟我过上几招,至少还能让你死的体面点。” 也不用他主动开口,南诗织已经辨认出这人在浪人群里的地位不低,杀了他,就能带来威慑。 两人的兵器在一次对视后开始交击碰撞。 南诗织的剑招是家传的,她也接受过数个流派的老师培训,基础十分牢靠扎实,其天赋和雨宫真昼同级,甚至略微胜出一些,抬起手斩出的是北辰一刀流的刀法奥义。 泉清一郎的刀法流派根本看不出源头,就如同一个鞭子般诡异的缠绕上了火车刀,若非是大太刀的厚重不容易偏移重心,恐怕她很快就会被诡异的剑招带动身体失去平衡。 五招眨眼已过。 在南家人看来,大小姐无比神武,居然能和三阶剑客抗衡,完全不落下风。 实际上,南诗织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节奏,她不顾后果的爆发体内气力,就是要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最好是几招内斩杀泉清一郎,就像是演艺中写的一招,开战前单挑,打败敌将就能大振己方士气,将领都被杀了还怎么打仗,只能败退。 可泉清一郎全部接下了她的剑招,要往下拖的话,她肯定有所不如。 南诗织一咬牙,火车切广光上燃起炽烈的熊熊火焰,举起大刀,转成新当流的一招舍身跳斩,打算一力降十会。 就算占着兵器之利,也足以重创对手。 但已经当了十七年浪人刽子手的泉清一郎何等狡猾和老练,怎么会中了这简单的挑衅,或者在意这一招露出的破绽。 他丝毫不着急,该着急的是南诗织。 所以避开了这一刀。 随着南诗织一刀挥空,她的全部努力都失效了,这一刀后,气力的空隙和身体的僵直是致命的,所以才是舍身技,不单单是斩杀的过程中,结束后也同样是保留着巨大破绽,可谓敌不死我死! 泉清一郎舔了舔嘴唇,暗道可惜,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不,哪怕换个情形,两人一对一的情况下,她的发挥都比会比现在更好,至少能交手个五十多招,可惜她太焦急了,焦躁也意味着容易露出破绽。 但既然有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直接绕过劈落的火车切广光,转身挥刀斩向南诗织的要害。 也就在这瞬间,南诗织猛地松开宝刀,衣袖下方亮起一束火光,伴随着清澈的响声。 泉清一郎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 他捂着侧脸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半跪着,手上一片猩红,整个侧脸和半截耳朵都被轰飞了出去。 南诗织的左手探入宽大的衣袖下方,拿出一把冒着烟的手铳。 造型精美的手铳应该是某种收藏品,如今回归了它的正途。 她的破绽是故意卖的,不论是舍身技,还是假装气力消耗太多。 可惜这枚古老的手铳准头不太行,藏在袖子下面也不方便瞄准,加上泉清一郎的临时侧过头,没能一击毙命,只是让他毁容,却不足以废掉他的战斗力。 “你找死!” 泉清一郎流血后陷入了发狂状态,咆哮着冲向南诗织。 他也不追求什么单挑的结果了,大吼道:“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其他浪人见到他急眼了,也跟着挥刀扑向所剩不多的护卫。 南家前厅变成了一片惨烈的修罗场之地。 半条街外的居酒屋里。 手里端着酒杯的老人表情微醺道:“该结束了吧?” 忽然,坐在桌案边的苍老剑豪睁开眼睛,握住了随身不离的手杖。 即便已经垂垂老矣,但剑豪的五感仍然能听得到,撼动地面的音波,在这雨夜中,声浪震撼着每一滴雨水,如同浪潮般朝着此地滚滚而来。 “什么声音?” 靠近后,南氏辉也听得到这古怪的声浪。 嘀嘀嘀的声音里,伴随着尖锐的空气咆哮声,它正快速的由远及近。 一团光穿过漆黑夜幕,如同一头猛兽般砸入了这条幽深寂静的街道里,将它的咆哮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颂——! 轰轰轰轰轰——! 最初是一声尖锐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强烈轰炸。 过于尖锐的声音引起了两个老人的不适,下意识捂住耳朵,耳膜一阵生疼且伴随着耳鸣。 机车本身已经变成了大号的噪音制造器,和高雅乐器截然不同的在于,它那惨烈的嗓音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堵在南家的浪人们自然也听得到这声音,并且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是如此的靠近。 南诗织也听到了,因为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她得以从泉清一郎疯狂的进攻下得以喘息一口气,透过缝隙,看到了那晃眼明亮的车灯。 她不知道那是谁,不知道是敌是友,但不由自主被牵引了心神,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乱入者或许会是今晚破局的关键。 来者在直线距离仍然没有半点停顿,而是拧动油门陡然加速。 泉清一郎下令:“拦住然后杀了这个不长眼的!” 好几名浪人立刻掉头迎去。 却不料,在车灯刺眼下根本看不清面貌的来者突然握住车龙头高高抬起,紧接着临空一脚踢在后座上。 疯狂转动的后轮带着狂暴的惯性直接朝着上空飞去,离地三尺后空翻一圈半的摩托车还在不断散发着剧烈噪音! 摩托车骑手轻巧落地,然后打了一个无比轻微却响亮的响指。 啪~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雷鸣。 摩托机车直接点燃,一颗大号炸弹就当着几名浪人的面炸开,暴走机车无比火热的拥抱了前来欢迎它的人们。 轰——! 炽烈的烟火升起,一朵和广岛比起不算大的蘑菇被种下,几乎照亮了大半条街道,恍若白昼。 声浪中,白榆平稳着地,烟尘、热浪、机械零件擦身而过。 他眯起眼睛,叹了口气,自我勉励了一句:“帅。” 早在看生化危机女主丢摩托后射爆后,他就很想模仿一次了。 帅完后,就该办正事了。 “还有不到二十个。” 亮出长枪,踏着硝烟和烈火。 入阵!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爆炸的硝烟,炽烈的火光,哀嚎的人群,散发着焦糊味的尸块。 还有,穿过烈火踏入这片场地的陌生青年。 南诗织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不清楚来者是谁。 但这突如其来的机车爆炸的确有效的削减了围攻的浪人们的人数,活着的人不到二十,超过半数以上也有所负伤。 “是来,帮我们的?” 有一名护卫不确定的说。 “不知道,但都别大意。”南诗织屏住呼吸,重新握持住兵刃。 之前她快绝望了,若是这时候多了一位强力帮手,自然是多了一线生机。 而另一面的泉清一郎则是并不好受,丢下了被抓起来当做挡箭牌的尸体,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沾染着泥水的碎布绑在了手臂上,止住了被金属碎片擦破后的伤口流血。 他看向那踏着火焰走来的青年,一步一脚印,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追魂使。 前方的浪人有些发怵,他们也会惧怕死亡,特别是面临更强者的时候。 “怕个卵!”泉清一郎一脚踹上去,蛮横的怒吼道:“那是个活人,既然是活的,就能杀的死!” 他可不相信什么地狱什么追魂使……地狱里哪有长的这么帅的恶鬼? 如果真的有,怕是不少女人都会趋之若鹜的奔赴地狱里去。 冷笑一声,泉清一郎目光冰冷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既然你敢靠过来,就是在找死。” 白榆面无表情道:“我刚刚才从仁王寺那边回来,这辆车就是借来的,是一辆好车,就是有点费耳朵。” 说完也掏了掏耳朵,摆出倾听的姿势:“所以,你能说大声点?” 泉清一郎张了张口,意识到对方所言非虚,他顿时低沉道:“分出一半人,去围杀他!” 白榆淡淡道:“围杀?” “伱们这群扶桑野人……呆在岛国上太久了,只懂得用刀。” “怕是忘记了一个简单的武学常识:冷兵器对战,一寸长,一寸强!” ……你以为我会给你们合围的机会? 嗡! 一刹那间,白榆手里的狮心枪消失了,仿佛整条手臂和兵器都在空气中消失不见,紧随而来的是爆绽的电光火石,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发力,又是如何进攻,只来得及瞥见一抹精芒般的残影电光。 电光连同了七位浪人的躯壳,两秒过后,七人齐齐倒地,当场暴毙。 七名身经百战的浪人刽子手就这么死了,一招都没能撑过去。 ……好强! 南诗织内心一阵压抑的激动和欣喜。 敌我双方都这么想。 战场搏杀讲究气势,白榆先声夺人,加上一招秒杀,此时的威慑力抵达顶点,哪怕再如何悍不畏死的人都该知道这时候硬冲上去也是一个死字。 白榆抖了抖狮心枪,空气里有风有雷,风雷交错,随着长枪舞动,如同一张大纛在空气里猎猎作响。 “继续。” 他上前一步。 泉清一郎目眦欲裂,怒道:“一起上!” 说着,提起一把刀,改成双持的架势,强行簇拥着其他人陪着他一起冲上去。 原本还是来势汹汹如同虎狼的一群浪人刽子手,此时却成了待宰的猎物,他们来的时候有多么嚣张笑容有多么残忍,此时离开时就有多么的狼狈和惨烈,仅仅是为了冲出长枪覆盖的死亡范围,就得拼尽全力! 每个浪人都知道自己挡不住白榆的长枪,所以他们考虑的其实是白榆的攻击速度能有多快,每一次间隙就是他们生还的机会。 泉清一郎的心跳极快,他等的就是白榆的攻击间隙,长枪作为长柄兵器,用起来破绽也更多,并没有刀剑那样容易掌控。 出枪! 只要你敢出枪,我就能抓住那机会要你的命! 三阶剑客的境界名为酮切,锋锐的刀几乎无坚不摧。 只不过白榆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出枪,而是举起右手,将缠绕着滚滚风雷的狮心枪立起后,用长枪尾部砸向地面! 紧接着,大地升起四条蛟龙。 地发杀机! 龙蛇呼啸,滚滚蛟龙,卷入了漫天雨水、泥泞土地还有漆黑的夜与火。 十多名残存的浪人眨眼间就被吞没了。 骤然爆发的杀气;困兽犹斗的余勇;殊死一搏的呐喊;沾染鲜血的长刀…… 放在敌人眼中也算是勇武的冲锋,不过持续了短短三秒就彻底平息,尸体埋入泥土里,或残破或扭曲。 很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碾碎了肢体,一群让人恐惧甚至让幕府头疼不已的浪人们就这么死了。 死的无比简单。 甚至有些滑稽。 那甚至算不上反抗。 人类踩死蚂蚁,不论蚂蚁有没有举起钳子,都不算是反抗……因为对结果毫无影响。 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成为出现在这片陌生土地的陌生男人的传说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浪人们,死了。 南家人亲眼所见这一幕。 看着他们如同蝼蚁般轻而易举的覆灭,身体在颤抖,舌尖发麻,呼吸屏住……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惊吓。 南诗织握着火车切广光,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足以让南家覆灭的灾难,就这么结束了? 她望着站在血与火里却纤尘不染的青年,问:“你,你是谁?” 白榆看向南诗织,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却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我是你想见到的那个人。” 他竖起一根手指:“不过现在不太适合说话。” “暂且收拾一下你的好奇心。” “夜晚还很长。” 南诗织脸色骤然一变,听出了弦外音后追问:“还没结束?” “雨不停息则寇未死尽。”白榆平淡道:“不过下雨天挺好,适合杀人,也不用人来帮忙洗地。” 狮心枪再度敲打地面。 消失的不单单是长枪,还有白榆的背影。 他瞬间消失于原地,刹那间跨过不知几十米距离,长枪在高速的奔驰中撕裂了音障,半截长枪被压弯,蓄积的弹性势能在触碰到敌人的瞬间爆发。 轰隆——! 南诗织的心脏仿佛承受了一次重击,在街道正中央的位置爆发出了激烈的雷光。 天降雷光,而这一抹雷霆又被人为的抹去。 那惊鸿一瞥中,南诗织仿佛看到了有个老人拔出了手杖斩向了雷霆。 雨水停滞半秒,白光点亮了半条街。 白榆如同蜻蜓点水般再度退回了原本的位置,狮心枪的尖端点燃一团真红的凤凰火,兵刃如同灯笼般点亮。 南诗织看到了有一头狮子在白榆的身侧站起来,睁开了灯笼般大小的眼睛,亮起斗志昂扬的红光。 他刚刚还没动真格么? 南诗织抿了一下嘴唇,紧接着又毛骨悚然的想到……接下来的对手会有多可怕? 很快答案就得到了解答。 一名老人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穿着藏青色的外衣,身材不算高大,正常的扶桑人一米六的身高,体型也不算健壮,看上去垂垂老矣,行走速度更是缓慢。 慢慢吞吞的动作,看不出半点敏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 实际上交手过一次后,白榆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种伪装。 他的确很老了,但没有真的老的快要死去,而是收敛了生命气息。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有的人看着老了,的确是老了,内里的精气神都枯萎了,像是布满了虫洞的朽木,一点点风吹雨打就能让他一蹶不振;而有的人看着老了,却是装出来的老。 这名头发早已彻底花白的老者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剑豪,虽然老,但就像是盘根错节的坚润古檀,岁月没能给他留下磨损,反令他老而弥坚。 “年轻人,大夏来的?” 老人右手握着拐杖,行走缓慢,开口说话时,嗓子里像是含着一块铁,沙哑且低沉:“这和你这个外来人无关,现在走……我不计较你对老朽的出手。” 白榆淡淡道:“你怕了?” 红叶剑豪摇了摇头:“年轻人,心高气傲,撂狠话我可以理解,但不懂礼节,总归是要吃亏的。” 白榆又说:“你急了?” 老人睁开眼睛,露出两抹精芒:“就凭你,怕是不够格……你的长辈没教过你么!” 白榆一摊手:“原来是个老瘪三。” 三句话说完,话到头了。 红叶剑豪握住拐杖,冰冷道:“不识好歹!” 白榆掏了掏耳朵,不屑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自称长辈。” 老剑豪博然怒色,握住拐杖,其外表如同枯树皮脱落般碎裂掉落,露出一把通体暗红色的名刀。 剑和剑客相辅相成,有的剑客拿到了一把剑而得以成名,而有的剑则是因为剑客而出名。 红叶剑豪的配剑便名为红叶,是一把杀戮之刃。 剑刃亮起,四周便飘起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道,好似连下的雨都变得血腥了几分。 这是剑意。 扶桑剑豪第四境明神,可使用剑意。 和宗师意境同属一等。 白榆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几眼,心想这才算有点意思。 试试看,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杀个四阶剑豪一共需要几招。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饮冰十年,热血未凉 南家。 随着浪人的死绝,护卫们开始收拾残局。 他们无一例外的感受到了来自街道中的压力。 四阶剑豪拔刀的瞬间,带起的煌煌威压就让他们窒息和无力,生命层次和精神层面的压迫感,宛若被死神抚摸过心脏。 恐惧。 无助。 在升斗小民的眼里,即便是三阶的南氏辉家主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而四阶剑豪,那可是幕府都要供奉起来的大人物。 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还成了南家的敌人,简直就是…… 南诗织却表现的十分冷静,不管外面战局如何,她立刻着手安排女佣们去找照顾伤者,抢救还有一口气的护卫。 安排好了这些,她重新回到门前的位置,却是连门槛都走不出去。 实力差距太过于巨大,仅仅是靠近都会有生命之危。 她不由得咬着下嘴唇,深切的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 外面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 对手可是第四境的剑豪,他怎么敢动手的? 一个又一个疑问,多的让她头痛欲裂。 同时冥冥中有了一种感觉,她觉得这个人或许和离开的姐姐有关……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直觉。 听剑豪开口,对这名陌生青年的来历都颇为忌惮。 大夏,这大海对岸的广袤大国是扶桑人的自卑来源,亦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深切愿望。 倘若是真的连剑豪都能搏杀的大夏天骄,自己和他一对比,还真是丑小鸭和凤凰的巨大差别。 不论对方是谁,只要今晚能活下来,南家上上下下都欠了对方一条命,不论如何回报都不为过。 可如今的南家又能给的了对方什么呢? 苦笑一声。 南诗织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她不清楚如今的自己和这个破败的家族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和意义。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小姐……” 她回过头看去,看到一张苍老而古朴的脸,这也是南家的老人了,以前负责过姐姐礼仪教育的老女人,严苛而古板,对家主言听计从,经常责罚姐姐,她也不喜欢这个老女人,却因为对方的确忠诚所以不好发作。 “什么事?” “有个人要见您。”老女人低声的说:“这件事不方便告诉其他人,请随我来。” 南诗织目光微微闪烁,问道:“是什么人?” 老女儿回答:“是您一定会想见的人。” 南诗织下意识看向门外,剑压荡起一阵激烈的回音,难道会是…… 她当机立断:“带路。” 老女人在前方行走,不过很快就来到一处阁楼,并且打开了地下室,这里隐藏的地道,南诗织根本不知道。 她正打着腹稿,心想待会儿若是见到了大夏的贵客,一定不能失了礼数。 就在她走出地道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她彻底僵在了原地。 早该死去的老人出现在她眼前。 南氏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握住南诗织的手,眼眶激动的发红道:“诗织,快点随爷爷一起离开这儿吧!” 激动的演出下,藏着深沉的演技。 …… “咳咳……这老东西,打起来还挺滑溜。” 白榆从一间民居里走了出来,拍掉肩膀上的灰尘和木屑。 他知道境界上不占优势,但没想到技巧上也不占优势。 白榆的战斗经验之丰富都是靠着死亡数叠出来的,在生死边缘的磨砺最为有效,因为一旦失误就容易暴毙,庞大的试错成本让他知道什么才是胜利的最佳方式,往往追求的不是大招,而是朴实无华的进攻。 很多二流都有一种毛病,认为只要学会了大招就能横扫天下……可大招是需要冷却时间的,强大的爆发力需要在瞬间使用才有意义,需要蓄力的爆发就意味着需要冷却,大招并没有那么好用。 顶尖高手无一不是在自己专精的领域上打磨的无比圆润,招式在手里变换自若,每一招都可以杀人,不追求什么大招,没有所谓的花哨,又或者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羚羊挂角。 白榆还是第一次碰到在招式上和自己几乎不相上下的对手,单纯拼兵击,他居然占不了上风,甚至还会被反压。 他可是有保底法则的,十次攻击都必然带着一次必中或者一次暴坤! 咽下一口喉咙里的血色,他再度提枪迎击。 老剑豪出手狠辣而果决,每一刀都是冲着夺人性命去的,但他同样越打越心惊胆寒,这青年居然能做到和他平分秋色。 倘若不是境界上差距明显,他恐怕已经生出后退的心思。 眼看着双方彼此交锋已经超过三十个回合。 白榆状态越来越好,丝毫不见半点气势上的衰弱。 这就是年轻人啊。 气势如虹,越打越旺。 以弱者挑战强者,基础扎实,悍不畏死,这种人注定是要开宗立派的天骄! 红叶剑豪暗暗一咬牙:“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老朽!” 他可拖不下去,手里的剑意顿时浑厚了几分:“死!” 落下的刀光如同斩出漫天飘零的红叶来,无穷的气劲当头盖压,将白榆卷入一片鲜红色的劲风里,好似无数旋转缠绕的刀片绞杀而来。 叮叮叮叮叮——! 剑气剑意撞击在体表各处,被守护灵体尽数抵挡防御。 但这不是这一刀的极限,红叶剑豪再度变招,天地间亮起一抹红芒,短暂而急促的刹那间爆发出的破坏力惊人。 白榆用狮心枪尾端撑住地面,第一念头是横枪防御,第二念头是绝对不能挡,因为挡不住! 猫猫的守护很强,但也存在一个防御上限,它需要时间才能恢复。 自己还有下一站要赶,可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护甲。 不挡了,那就还手! 以牙还牙。 狮心枪抖动,狮子愤怒咆哮,虚影浮现。 白榆内心再度观想宏观大宇宙,在这片世界不曾有过亦不曾广为人知的星空之景如画卷般于脑海中铺陈开来。 意识停落在其中的几许流星上,轻轻一点,摘取其神韵化为己用。 道韵不同于技艺,不同于神通,它高于神通,甚至高于意境,近乎于道本身。 在观想完成的瞬间,白榆手里的长枪变得前所未有的顺手。 长枪抬起,枪出如龙,流星枪! 长枪和红叶刀交错,漫天红叶飘零。 这一刀的威能完全被击散开,红叶化作环绕的画卷成了陪衬,最中央有一抹逆飞的流星划破苍穹,逃离了鲜红的束缚,飞了上百米之高,方才消失于视线尽头。 红叶剑豪第一次踉跄了半步,眼里闪过惊骇之色,刚刚那是什么? 那他妈是什么玩意! 自己的得意剑招,红叶剑意加持下的红枫杀招,至今为止从来无往不利,居然被正面击破了!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擦身而过了? 他甚至能嗅到自己衣袖上的焦糊味。 那擦身而过的冲击力让他印象深刻,如果被正面命中,绝对会丢了半条命。 他也没忘记了,眼前的青年是一个三阶的超凡者。 可这是一名三阶能打出来的操作? 大夏的天骄都是怪物么! 老剑豪自我安慰道:没事,他这一招必然用不长久,肯定是一招消耗巨大的杀招,我只需要多引诱他出手便可…… 刚刚想到这里,白榆手里的长枪再度调转方向。 又是一抹流星穿过半条街。 枪尖擦过的位置满是焦痕。 一栋占地八十平的两层楼高的民居建筑,在流星枪的误伤下,顷刻间坍塌,建筑物内部破败不堪,甚至燃起熊熊烈火。 白榆按住了激荡不止的狮心枪前端,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果然很难控制。” 这一幕太过于直观,也让红叶剑豪彻底明白了,对方这根本不算杀招,而是临阵换招。 不仅不习惯,而且它的威力还可以随心调整! 消耗一点都不大! 红叶剑豪多年没加速跳动过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起来,他有必要提一提心率了,这意味着他会损耗本就不算多的寿命。 动用太强的剑意,会伤害自身。 所以扶桑剑豪往往不太长寿。 他们过度集中于锻炼肉体和精神,缺乏有效的灵魂增长的途径,势必导致多方面存在不均衡。 扶桑剑豪的剑意越强就越会急剧的消耗精神,反噬灵魂,即便肉体健康,但灵魂残缺,也就必然意味着实力和境界衰退。 大多剑豪到了四阶就会停滞,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先天不足是无法弥补的,每一次出手都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 除非有特殊途径能让灵魂力增长到足以驾驭剑意的程度,否则不能随意出手。 红叶作为老牌剑豪,他剩下的机会真的已经不多了,每一次全力以赴,都距离死神更近一步。 若非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拼命。 头发花白的老剑豪故作镇定的抬起手顺了顺自己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了外表后,他低沉道:“到此为止如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白榆站在原地,眼神里透着戏谑,仿佛是在说——你特么在逗我? 他继续说:“你还年轻,但也该明白一个道理,命是最宝贵的。” 白榆抬起手,此时淅淅小雨已经停了。 他将半湿的头发捋开,淡淡道:“命这东西,我不缺的。” 红叶剑豪老气横秋的警告道:“刚刚的不过只是小打小闹,别逼老朽非得动手杀伱。” 白榆点头:“的确是小打小闹。” 他将长枪插入地面,地上浮现出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 一颗颗的星辰的光芒点亮。 用长枪一笔一笔划出的图案。 青年踩踏着狮子座。 “也让我来教你个道理。” “十年饮冰,热血未凉!” “意思是说:冷血的老东西,你该爆金币了!” “退出这个舞台!”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狮子流星,不长记性 白榆是第一次在战斗之中观想群星。 和上一次不同。 之前的他一旦尝试观测更加具体的星辰就会失败,目前所能观想的只有地球和月亮。 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地月系统而已。 一旦开始试图架构太阳系的构成就会因为认知不足而失败。 所以他想了想,倘若太阳系不行,那么换成其他星座呢? 他懂的天文学知识不算多,只不过因为以前有超能力的缘故,曾经一度迷恋过神秘学,自古以来,天文学和神秘学就存在一定的关联,东方相信所谓的天人感应,也总认为星象预示着命运。 白榆作为现代人自然不相信这个,不过对天文的研究还是让他记住了很多星座的具体模样。 这一次同样是尝试,但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成功。 即便不明白什么是道,没见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将狮子座的星座刻出后,他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多了一重奇妙的感官,如同头发延展的很长,好似长出了新的器官,又或者是多了一种不同于五感、第六感的多余感官,意识隐约的连通到了很遥远的宇宙星辰。 人力有极限,故而到了四阶后,一代宗师借用的便是天地之力。 架起天地桥,沟通天地,以意境为支点,撬动天地间的磅礴之势。 可这片天地再大,大的过宇宙么? 再如何气势磅礴也存在终点,此时他感知到的宏观是几乎无穷无尽的浩瀚。 哪怕仅仅只能从中摘取一点,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远远胜过了能从中天地间撬动的力量。 他最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摘取到了多少,或许是一鳞半爪,或许只是狮子身上的一根绒毛。 漆黑的云层破碎开,星光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长枪的末端,点燃了华丽的焰尾。 虚幻的狮子这一次真的几乎化作实质般的出现在身侧,爪子按在他的肩膀上,对着敌人发出威吓的咆哮声。 白榆翘起唇角,心想果然星辰大海才是浪漫的极致。 扬起兵刃,对准了红叶老剑豪。 他故作提醒道:“准备好了么?” 踏前,出枪。 枪如流星,流星如雨。 星辰流枪术·狮子座流星雨! 刹那间展现在眼前的是浩瀚星空的美丽流星雨,对于这片世界来说,或许是陌生且新鲜的风景。 在老剑豪看来,那简直就是毁灭力量本身! 不能再藏拙了! 他沙哑干瘪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尖锐如少女的腔调。 剑意从眉心处迸发出来,过于猛烈的爆发让他眉心皮肤都裂开一道缺口,鲜血涌出的同时,红叶剑域展开。 一代宗师的意境各有不同,使用方式和发展方向也不同。 扶桑剑豪对天地之力的使用很巧妙也很细致,因为自身灵魂力不足以支撑太长的消耗,所以他们擅长精打细算,不会和大夏宗师一样,直接抬手便抓起山啊河的直接砸人,而是将力量压缩后小心翼翼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俗称剑域。 剑域之内,他的全部进攻都会得以增幅,本就强大的剑意更是能得到种种妙用。 在剑域开启的同时,四周就已经化作一片飘零着无数红叶的树林,每一片红叶都是极致危险的剑。 老剑豪此时所想的却并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剑招,而是他毕生所学中最为强大和精髓的一招——快剑。 他的红叶剑意放眼剑豪里亦不算是出类拔萃,但在数次搏杀中,或杀敌或逃窜,靠的就是一个快字。 剑域中,他剑意的攻击速度更是能得到恐怖的十倍增幅! 红叶剑意最难以堤防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直接出手杀敌,而且凝练到极致的剑意专攻心脏。 这是专门用来搏杀的剑意和剑域,所以老剑豪生前也杀过许多风光无限的高手。 他知道自己老了,不轻易动用这种杀招,但只要他还没老死,就没人敢轻易对他下手。 哪怕他快死了,都有能力再杀一位剑豪! 这是许多成名剑客内心的共识。 流星雨对上红叶剑域。 胜负未可知。 谁的攻击更快抵达,谁就能获胜。 老剑豪认为自己的剑域更快一筹,理所应该不会输。 他在剑域中疾驰起来,化作一团白烟,烟雾的最中央有一抹明亮的光好似湍急河流中的一块礁石,醒目的浮现。 可呼啸而来的流星雨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它直接倾向了白烟,半条街道都被流星的火光所点亮,仿佛夏日烟火的绽放。 这一招的结果很快迎来了终结。 仍然是红叶剑豪更快一步……理所当然的结果。 他的剑意突破了流星雨的覆盖范围,带着升腾的白烟从湍急的火光中跃出,刀刃斩向了白榆。 那是老派的刽子手凝练到极致的杀意,只要触及到瞬间,它就会攻入心脏这个人体最关键的要害。 ——给我死! 他杀了太多人,也不认为这一刀的结果会产生偏差。 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老剑豪瞥见了白榆扬起后就没放下的唇角,甚至更加上扬了一些,起初是自信,现在则像是阴谋得逞后的冷笑。 好似有一句潜台词如闷雷般炸响。 ——你可终于上当了! 流星雨,只是幌子…… 论及身经百战,白榆如何会输这老东西半点,他太清楚越级而战靠的从来不是大招,而是细微之处定胜负,比拼的是耐心和底蕴。 眼瞧着危险至极的红叶剑意已经递到眼前。 白榆任由流星脱手而出,腾出的手掌接住了这一刀。 老刽子手眼中狂喜,敢空手入白刃? 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他冷笑和狂喜都持续着,紧接着便是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受伤了? 什么时候? 老剑豪低头一看,瞥见的是没入心脏里的一截鲜红刀锋。 他的表情僵住,神色凝滞。 ……怎么可能? 用这把刀杀了上百人的他,居然也死在了这把刀之下。 刀气透体而过,剑意将鲜血洋洋洒洒的震碎后散落,化作无数血雾。 老剑豪的手握着自己的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跪坐下来。 在他的正前方,白榆毫发无损的矗立着,眼睛内灿若星辰。 斗转星移。 霸者的拳头都接得住,没理由接不住四阶剑豪的刀锋。 白榆再度验证了这一招的恐怖性。 四阶之下,但凡是近身搏杀,只要有承招空间和时机,他几乎处于不败之地。 老剑豪双目猩红,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要死了。 明明走势稳中向好,明明都在掌控之中,为何突然之间就…… “我不服。” 他试图从心口拔出刀,再行殊死一搏。 白榆右手掌轻飘飘的仙人抚顶,让他重新跪了回去,紧接着一手刀劈下他的头颅,将脑袋踢出几十米外。 杀了一名四阶剑豪,不到百招。 “还是有点不熟练。” “不过也验证了许多东西,这一战很有必要。” “不同于英灵之力,而是独属于我自身的道。” 他仰起头,看向重新被黑云遮住的星空。 星辰的力量远远不止一种,群星也远远不止一颗。 狮子座已是黄道十二宫之一,现在就能动用,是不是意味着其他的也可以? 还不清楚星座带来的增幅是否相同,这些都有待验证。 仅仅是狮子座所能带来的增幅就已经远远胜过他持有的任何神通,若是可以撬动更近距离的太阳系里的其他星辰,若是能够更熟练一些的话…… 他有些好奇,等自己正式踏入四阶后,能撬动什么样的星辰之力。 若是换成火星、土星、木星…… 当然,或许这个世界的宇宙并没有这些星球。 真是越来越有必要去一趟观星司了。 收起狮心枪,白榆转身走向南家,接下来,他需要休息一会儿,顺带给这边的事收个尾。 哼着‘胜利の小曲’,白榆心情愉悦,拿出一个红瓶边喝边哼,走到南家的门口。 眼前的场景让他都不禁乐了。 南氏辉仰面倒在血泊里,而手刃他的人……正是南诗织。 “啧啧啧……”白榆评价道:“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又被孙女砍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南↑诗↑织↓ 南氏辉人老成精。 和老剑豪不一样,他做事考虑的更多一些。 根据局势变化而改变选择,对他这种投机分子来说,早已是一种本能。 所以早在白榆登场的时候,南氏辉就意识到这件事不会轻而易举的了结。 随着红叶剑豪对上了白榆,他便联系上了南家的暗子,通过密道和南诗织碰面,试图摸清楚来者的底细,同时说服南诗织。 具体要怎么做,他也没有想好,自然是随机应变。 如果红叶剑豪赢了,那么计划不变; 如果神秘青年赢了,那他就全力支持南诗织做家主,自己暗中操控即可,反正这小丫头还不到二十岁,能懂什么? 如果两败俱伤自然是最好,他有更多的谋划空间。 南氏辉把一切都想的十分美好,却唯独低估了南诗织的变化。 他的假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这段时间都是南诗织独自扛着整个家族往前走,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后更是主动拒绝了姐姐真昼的邀请,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决定作为南家家主将责任和义务执行到最后。 今晚亲眼看到很多护卫们战死,她内心的悲愤早已积压了很久,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 可南氏辉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感动于和亲爷爷的再次冲锋,这份感动就已经随着老人的几句话而烟消云散。 更是转化成了满腔怒火! 南氏辉的谎言并不高明,所以他甚至没怎么撒谎,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南家不重要,只要我们还在,南家就能重建’ ‘这些人死不足惜,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死了又怎么样’ ‘重要的是家族,家族在,人还可以再招,人心忠诚不值几钱!’ 南氏辉几句胡就把自己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自私自利的一面暴露无遗,在南诗织看来是丑恶到了极致。 他最大的错误便是将南诗织当做小孩子看待。 他想当然的自以为只要自己随便给个理由,南诗织这懵懵懂懂的性子,必然会顺从自己这个爷爷。 她哪有什么主见?不过是随波逐流,赶鸭子上架。 可被迫继承家主位置后的南诗织将南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更重要的是这些跟随她的人! 却被南氏辉当做耗材和随时可以牺牲的挡箭牌和垃圾废物,这叫她如何容忍。 即便到了这一步,南诗织也没想着杀了南氏辉一了百了。 她虽然很失望,但还是保持了克制。 可南氏辉气急败坏了,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居然不甘心当个傀儡好好听话,他愤怒至极,甚至打算动用武力,直接将南诗织制服。 到时候他仍然是南家家主,只要回去后,随便说个两句话,老家主积威犹在,下面的人也必然会服从。 话说到头了,便是动手掀桌。 南氏辉若是巅峰期,南诗织自然胜算不高,可他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为了私密行动,甚至没带上护卫。 他为了确保胜利,选择的是无比可耻的…… 偷袭! 老东西对自己的孙女玩偷袭,但被早已有心防备的南诗织避开了要害,只是轻伤。 随着南氏辉的这次出手,束缚着南诗织内心感性的锁链彻底崩断,她红着眼睛挥刀斩向了野心勃勃的老东西。 将这场悲剧的连锁推上终幕。 …… 南氏辉不是南诗织的对手,倒在地上,身上七八道刀口,有的伤口切肤入骨,又被高温灼烧后,看似愈合,但内部还在流血。 剧痛让他满头冷汗,还不到六十岁的南氏辉本该是年富力强的巅峰期,此时扶着膝盖却也站不起来。 周边的护卫们和女佣们都看着这边,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敢去扶。 南氏辉满脸愤怒的嘶吼道:“你敢对我动手?!” 南诗织漂亮的脸蛋上布满阴影,举起宝刀,又是挥下一刀,直接切下南氏辉的三根手指。 他惨叫着,又朝着护卫们大喊:“我是南氏辉,我是南家家主,你们快上来,给我拦住这个白眼狼!” 周边护卫似乎有些动作,但很快就被一把刀挡住。 “上前者死!” 南诗织回过头,双目赤红:“现在我才是南家的家主!” 无人敢再动。 南氏辉脸色浮现出几丝绝望,试图说好话,可看到南诗织举起的刀,他便知道没了机会。 是他把事情做绝了,已经没有了转圜余地。 “这些浪人是我找来的!” 南诗织动作一滞,她没想到这一点,手里刀上火焰更盛:“你说什么……” 南氏辉坦白的同时,色厉内荏道:“九头龙组织有我在背后支持!九头龙头领的剑豪是我的结拜兄弟,伱敢杀我,想过后果么!” 不仅仅是南诗织,连原本的护卫们也懵了,紧随而来的便是滔天怒意。 “南氏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南氏辉冷笑不止:“如今的南家根本不够资格,你们都是诱饵,等你们死了,其他家族大乱,也是我重新崛起的时候,只要给我十年,就能造出一个比现在更大十倍的南家!”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尽可能说话拖延时间,希望红叶剑豪能快点赶过来。 南诗织手指颤抖,她冷冷的注视着野心勃勃的老男人:“就和姐姐说的一样,你果真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人活一辈子,总要发疯的,我是为了权力,又有什么不行!没有我,你们这群人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呢!”南氏辉满脸都是歇斯底里,原本是假装,现在成了真心实意的怒骂:“能用你们的命给我铺路,这才是忠诚!连去死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你们的命简直毫无价值!” 南诗织砍下一刀。 南氏辉拖着断腿爬向门外:“大兄!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他看向门口,心想外面动静已经停下,应该战斗已经结束。 只要,只要能抵达那个地方! 手指用力,奋力的爬向门前。 紧接着…… 一双腿出现在了视线中。 南氏辉欣喜万分的抬起头。 希翼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白榆站在门口前方,一夫当关。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满员了。” 砰! 一脚踹向下巴,南氏辉直接仰面倒飞,满口牙齿碎裂,从人群头顶飞过去,直接砸向灵堂,无比精准的落在灵柩上。 白布白花染上少许鲜红。 白榆跨过门槛,淡淡道:“你的好哥哥已经分头行动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南氏辉躺在灵柩上,眼里的希望消散,逐渐化作疯狂,他疯狂的咆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杀得了四阶剑豪!” 白榆直接丢出了那把红叶刀。 兵器擦过南氏辉的侧脸,刺入了墙壁,在他巨大的遗像上切出一道缺口,钉在了眉心上。 南氏辉看到佩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兵器被夺走,当事人必然是死了,否则以剑豪的傲气,怎么可能接受。 他的全部依仗都被粉碎。 不论如何庞大的野心都需要实力去支撑,而支撑他的那些,已经不复存在。 毁掉他计划的人,就是这个完全不曾见过的陌生青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南氏辉死到临头,也想死个明白。 白榆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名字:“雨宫真昼。” 这一刻,不单单是南氏辉,南诗织也明白了什么,是姐姐她请来的人……原来她的背后是大夏的天骄。 野心勃勃的老人捂着脸,放肆而惨烈的笑出声来:“原来是她,原来是……原来我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的事,全都是因为想要牺牲她,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么?”他咬牙切齿:“可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而我不行,我明明比她更加优秀,只要给我足够的机会,我也能……” 白榆静默的凝视着这个老男人歇斯底里着。 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公平。 雨宫真昼碰到了自己,是她的好运。 然而即便没碰到自己,南家的覆灭也是必然结果。 那时候亲手毁灭南家的会是更加疯狂的无明鬼。 如今的结果,倒也不算错。 他没什么交谈的兴趣,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南氏辉垂下手,他拔出了墙壁上的红叶,架在脖子上:“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你们的手里……” 他不着急于自裁,而是狞笑转向南诗织。 “你说过,你才是南家的家主是吧?” “这是与我为敌的惩罚……我现在就来斩断你的愿望。” 南氏辉满脸鲜血,表情渐渐狂野,带着几丝嘲弄和冷笑。 “南诗织,你真以为你和雨宫真昼是姐妹情深么?”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格外看重你,却对她表现的不屑一顾?”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人,为什么会被这个大夏人所看重?!” 灵堂中,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白榆侧过身,看向了南氏辉,忽然间回想起了白峰亚衣曾经提到过的一件事,他的脸色微变。 ——难道…… 深深喘息了几口气,南氏辉冷笑着。 “有些事是见不得光的!” “我将她当做工具,对待她的无比残忍,某种意义都是为了让你更顺利的接受南家。” “既然你不领这份情,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 “好好享受我这个亲爷爷送给你的最后临别礼物吧!” “南↑诗↑织↓!” “这一切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抬起手指,指着对方,一字一顿道。 “十年前,真正失明的那个人,是你!” “你的那双眼睛,是属于雨宫真昼的双眼啊!!”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红色围巾 刀子抹过脖。 红褐色的血液喷洒而出。 倒在灵柩上的老东西总算是死了。 没有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于自裁。 宁可自杀,也不可丧命他人之手。 对这种自视甚高的野心家而言,即便是死,也该是饮弹自尽才算对得上逼格。 白榆淡淡一哂,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转而看向另一方的南诗织,她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似是刚刚的那些话沉重的打击了她的心灵。 ……这老东西,死了都要留个坑。 白榆淡淡道:“这些话根本不知真假,没必要太在意。” 南诗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嗯,我知道。” 实则心里并没有那么容易重获平静。 她现在能保持平静,是因为雨宫真昼还不知情,若是这件事被姐姐得知,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重获光明啊,对任何一个盲人都是无比巨大的诱惑。 如果真的是自己夺走了雨宫真昼的光明,那么她过去十年的所作所为,那些基于同情和怜悯的帮助……倒是成了绝佳的反讽。 白榆靠着门框位置,看着南诗织招呼了其他人进来收拾凌乱的灵堂和尸体。 在确认南氏辉死透之后,又给他放进了灵柩里。 “你还打算继续举办丧礼?” “不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祖父。”南诗织回答:“至少这场葬礼得办完吧……不过是从假死变成了真死,那些外面的人并不会在意。” “哼姆……”白榆不置可否。 南诗织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礼:“谢谢您的帮助,如果没有您在这里,恐怕不论是南家,还是我,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自信点。”白榆笑着说:“把‘恐怕’去掉。” 南诗织抬起眼睛:“我该如何报答您呢,如您所见,如今的南家已经风雨飘摇,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支付让您满意的回报。” “说的我好像会趁火打劫似得。”白榆抱着双臂:“不用试探了,安心吧小姑娘,代价不需要由你来支付……” 南诗织追问道:“那么,是由姐姐来支付吗?” 目光闪烁着,她咬了咬嘴唇:“恕我失礼,您和姐姐之间的关系究竟是……” 话音未落,几辆车穿过街道,在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中停下。 突如其来的动静再度吓到了有如惊弓之鸟的南家众人,护卫们紧张的围上去。 南诗织不便追问,只来得及看清楚车上的家徽,是坂田家族。 这群人和南家向来不对付,现在前来是想趁火打劫? 她刚刚要开口,只见到坂田家的族老站在门外,表情局促的很,而后目光穿过人群,直接一个低头行礼。 “阁下!” “车已经备好了!” 这群人一低头鞠躬,顿时让原本肃杀的气氛多了几分诡异。 护卫们下意识回过头,最终纷纷看向了南诗织…… 的背后。 白榆正拿着一块阿紫递上来的和果子,慢条斯理的咬上一口,嗓音随意道:“进来吧。” 坂田家族老往前一步,后面几人也要跟进。 “就你一个。” 白榆继续吩咐:“跟过来的其他人去洗地,记得把尸体处理的干净点,再把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和脑袋给带过来。” 族老回头呵斥动作迟缓的族人:“按照阁下说的做!耽误了时间提头来见!” 族老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刚刚来的路上,他可是看到了遍地尸体,因为实际参加过会议,所以他很清楚这里的都是九头龙组织的精锐。 全死了。 他更加庆幸自己主动过来,而不是抱有侥幸心理。 灵堂中,白榆随口一问:“你叫什么?” “在下坂田良。”族老诚恳的回答:“感谢阁下不杀之恩。” “九头龙的组织已经覆灭了。”白榆言简意赅:“红叶剑豪也已经被我杀了,待会儿你就能看到尸体。” 坂田良心脏猛地一跳,低着头,连连擦汗。 “我记得红叶剑豪和九头龙组织的悬赏一直都不低?”白榆继续追问。 “是都不低,幕府和天皇都开出过悬赏,谁能剿灭九头龙组织,就能加官进爵,还能获得更高一级的华族身份。”坂田良自然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悬赏金,重要的不是财富和物质,而是杀了红叶剑豪后获得的名声以及通往扶桑权力高层圈子的入场券。 白榆将红叶刀丢在坂田良前面:“想要么?” “岂敢,这是您的战利品!” “我对扶桑不感兴趣。”白榆翘起二郎腿,反问道:“你以为我有时间和精力在这里浪掷?” “您的意思是?” “我更喜欢聪明人。”白榆皱眉。 坂田良挺直腰板,坐起身来:“坂田家,愿意为阁下代劳!为换取这份悬赏,您开出的所有要求,坂田家都会接受!” “都接受?” “我甚至愿意臣服。”坂田良苦笑:“可想来坂田家配不上阁下的身份,这件事也不能告知其他坂田家的成员,避免他们恃宠而骄。” 白榆手指敲打着手边的桌案:“我的想法很简单,杀红叶剑豪和剿灭九头龙的功绩可以给你们,但往后坂田家所得利益、产业等,我要七成。” 坂田良闻言为之一震,七成?这真是…… “您太慷慨了!” 七成看似很多,但重点不在于比例分成,而是在于分成背后的逻辑。 说的难听些,这比例就和当狗没什么区别,这种强利益绑定也意味着坂田家往后多了一条退路和依靠。 况且白榆根本没精力管理大夏,实际的利益分配还是在扶桑内部流转。 他知道白榆铁定看不上土里刨食的扶桑华族,所以利益的分配还是在扶桑内部,接下来打交道的一方必然有南家。 白榆继续道:“这七成利益中,三成交给南家代为管理。” 坂田良犹豫了一下,不是舍不得,而是南家如今还有这份能力吗? 而且内部家族也可能会有反对的声音,南家太弱小了,没有力量控制得住。 除非两家采取联姻的办法…… “当然,名义上也需要过得去。”白榆说:“我需要你们坂田家里选出一名优秀的嫡系女子过继到南家,改成南姓,名义上是南诗织的妹妹,等到过继后,原本身份的婚约或者其他什么都得作废。” 坂田良松了口气:“在下自当遵从阁下的命令,不知南家家主的意思是?” “我同意。”南诗织没有多少深思熟虑,她只是认为白榆不会害她,没他出手,今晚再无南家,如今不过少许退步妥协,不算什么大事。 坂田良大喜道:“如此联合,必然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是剩下的四成。”白榆拿起最后一个和果子,说道:“去关东联系一个叫白峰组的极道组织,和名为白峰奈绪美的女人接洽后,将这部分的产业交给她进行管理。” “极道组织……”坂田良有些诧异,极道是鄙视链最低端,比起华族和武家要弱很多,居然要匀四成产业过去。 白榆也注意到了南诗织的奇怪目光,他便解释了一句:“目前雨宫真昼和白峰奈绪美存在密切的合作关系。” 两人齐齐恍然。 原来如此。 白峰组不重要,但雨宫真昼很重要。 坂田良心想从分成比例就能看得出来,南家的价值怕是远远比不上雨宫真昼一人。 这位大夏的天骄特意来扶桑杀人,根本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想到这里,坂田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南诗织,心里暗暗思忖……按理说,这南诗织已经生的极为俏丽,传闻南家长女南真昼是盲人,被前家主的南氏辉当做联姻的棋子培养了十多年。 莫非这雨宫真昼是有堪比玉藻前的美貌? 可大夏人杰物灵,再美的女子又值得这般大费周折么? 不论如何,这雨宫真昼当真是好命数,先天有缺还能引来大夏的真龙,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女子羡慕到眼红,纵然是给这位当个妾或者外室,也比寻常正妻要风光太多。 坂田良想不透,干脆也不想了,便果断的举起手指立誓。 白榆听完后,站起身来:“行了,我也该赶下一个片场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聊。” “我送您!”两人异口同声。 此时阿紫刚刚端着新做好的和果子走来:“那个,看您喜欢,我特意打包了一份。” “谢了,阿紫。”白榆笑了笑:“你和真昼说的一样,是个温柔的好人。” 阿紫被这笑容晃了晃神,低下头红了脸,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递来一件物品:“这,这个是大小姐之前留下的物品。” 白榆接过袋子后拆开一看,是一件围巾,深红色的围巾。 “大小姐她看不见,所以织的很慢很慢,快要织好之前,大小姐却忽然停下手了,她说不知道该送给谁。”阿紫微笑着说:“我想如果您佩戴上一定会很合适,大小姐也会很高兴的。” 白榆看了看,果然围巾还差了一截没做好,不过长度已经够用。 他将围巾绕上脖子,一袭衣着加上红色的围巾,居然十分契合,相得益彰。 “真是十分适合您啊。”坂田良及时送上这句马屁。 “车呢?” “就在门外。” 门外停着一辆进口的高档机车摩托。 白榆最初还以为会是汽车,坂田良介绍道:“我看阁下格外钟爱机车,这辆道奇战斧是从罗马的顶级代工厂里造出来的,光是定制和托运就花费了一年半时间……” 他打断了介绍的废话,道奇战斧他上辈子就认识……在网络上。 翻身上车,踩下离合,发动摩托,点火成功,轰鸣声在夜幕中如同一头猛兽的呼吸声。 “不错的车。”白榆松开刹车,不留一句废话:“走了。” 车灯亮起,漂亮而华丽的甩尾后,人影消失于夜幕。 只能看见红色的车灯拉出的残影,以及那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的围巾。 坂田良眺望着没入群山的火焰,感叹道:“这才是人中之龙啊。” 南诗织沉默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句简单的应声:“嗯。” 坂田良知道她心情复杂,主动转换话题:“南家主,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过继的具体人选?坂田家优秀的嫡系不少,如果要说起女孩,我倒是有几位推荐的,那些被惯坏的想来您也不喜,倒是有个小女儿在经商方面格外有天赋……” 南家的崛起必将势不可挡,提前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坂田良满脸堆笑,内心却十分严肃而紧张,甚至感到兴奋。 跨过了今晚的死局,他坂田家也必将趁着东风起势。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失去然后疯狂 从便利店中走出门,街道上的车川流不息。 雨宫龙二转身走入了巷道里,手里提着便当,得感谢扶桑相对发达的饮食行业,一份简单的便当里也有菜有肉,至少能够吃得饱。 天色已经入夜,他穿戴雨衣低着头行走,路上偶尔有行人也会避开他,将他当做沉默而孤僻的人,这也让他少了许多麻烦。 离开便利店不到百米就来到了他目前的住所。 那是一栋老旧的楼房,曾经漂亮的白色外皮已经脱落,露出了斑驳的灰色水泥面,外表看上去就像是老女人浓妆艳抹也救不回来的脸。 这栋楼房属于标准的烂尾楼,本来说是要拆迁,但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被拖住了,似乎是双方没谈拢,后来随着附近的商业区转移,这里也失去了附带价值。 改造成了廉价出租房后租给各式各样的人,不需要身份证明这一点很方便,但住在这儿的人大多不是正经货色,陪酒女、三流牛郎、极道打手、黑心企业的人肉电池。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和这栋楼一样都烂了,一旦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时间,就会被同化成相似的垃圾。 雨宫龙二这这群人不是一路人,但也不免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跟在帕青哥店铺里工作的邻居一样死在路边没人收尸。 他毕竟是一路逃难来的。 藏身在这里也是为了躲避阴阳师的追捕。 这一躲就是两个多月。 他起初出门都随身佩刀,之后慢慢习惯了隐藏,为此还和附近的几个邻居好好交流了一下,有意沾染对方身上那股社会底层人士的气味,中途也遇到过几次搜捕,好歹是有了邻居们的互相包庇,大抵是相安无事。 雨宫龙二起初打心眼里看不起这附近的住户和租客,但相处久了也渐渐改变了看法,这群人或许有一些垃圾,但其实没那么多,他们只是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也不缺闪光点,甚至有很多放在武家、华族里都格外稀缺的…… 善良。 即便这份善良是基于弱小者必须抱团才能生存的常识而产生的,至少对待他这个隐藏了许多秘密且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时,他们保留着互不追问的尊敬态度,也会在巡检到来时,给负责这块治安的巡逻们递上一根烟说两句好话。 哪怕雨宫龙二深知自己和这些人不是同路的,却也还是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安心,世俗气息和人情味让他身上的暴戾鬼气被压制住了。 提着便当刚刚回到家里,忽然听到了声音。 他打开房门,抓住一旁的老旧雨伞,任何尖锐的金属在剑客手里都是可以杀人的。 然后他听到了炒菜的声音,伴随着油脂的香气。 似乎是听到了玄关的动静,围着围裙的小姑娘跑了过来:“你回来啦!” 看到了这个小女孩,雨宫龙二丢下雨伞,皱眉道:“喂!你怎么又来了?” 女孩擦了擦手,撅起嘴:“第一,我不叫喂,我叫青崎小春!” 她看了眼男人手里的便当盒,嫌弃的说:“我特意来给你做饭,你怎么又去买便当了,放进冰箱里,马上就做好了,好好等着。” 雨宫龙二头疼不已:“我也告诉你不要再私自闯入我的房间里了,不然的话……” 小春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不然怎么样?你要抱我么?” 雨宫龙二很严肃的盯着她:“这并不好笑。” “略略略。”小春吐了吐舌头,转头跑向了厨房。 雨宫龙二沉默的拆下雨衣,换上拖鞋走入室内……果然客厅也被打扫过了,开窗通风后,空气里一股雨后的青草味,这栋建筑物的后面就是山坡,能看见一条小河。 他和青崎小春也算是邻居,只不过对方住在五楼,两人相识于一个多月前,那时候青崎小春的父亲跑路了,她要被赌场的人抓去还债,其中带头的极道份子看到她有几分姿色,就想把她送去风俗店。 刚刚满十六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差点在玄关位置就被黑熊般的极道给糟蹋了,雨宫龙二被鬼气折磨着呢,戾气很重,抓着这次机会发泄了一次,把这群人送进了医院,也给青崎小春换了个住处,从五楼换到了四楼。 从那时候,这小姑娘就缠上了他这个大叔。 其实放在扶桑,捡人回家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神待少女早已是一种社会现象,目前已经出现,迟早也会泛滥。 扶桑人口太多,压力巨大,加上社会结构从上到下就是一整套剥削体制,内部竞争压力巨大,普通人很容易落入社会底层无法翻身。 雨宫龙二不想留下任何羁绊和牵挂,他这一次去便利店也是特意取了一笔钱,这个账户是他之前就准备好的黑市账户很安全,这笔钱留给青崎小春足够让她活到二十多岁,甚至够让她去读个大学。 今天过去后,明天就要搬走了,住在哪里他也没想好,可呆的时间太久迟早会被找到。 饭桌上,看着青崎小春笑靥如花,雨宫龙二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有心把自己当哥哥和亲人看待,可惜他自己已经朝不保夕。 而且看到青崎小春,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还在外漂泊的雨宫真昼。 侄女现在不知道如何了,她想来也是过的很辛苦吧。 一个盲眼的女子在这个社会上该以什么维生呢? “你为什么总喜欢来我这边。”雨宫龙二吃完饭后问道。 “反正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青崎小春笑了笑:“有大叔在这里,我就感觉像是多了一个家人。” “我也是有家人的。”雨宫龙二轻声说。 “真的吗?我还没见过呢,能介绍给我认识?” “她是个女孩,年龄和你差不多大。”雨宫龙二盯着女孩的眼睛说:“她很坚强,就和你一样的坚强。” “就算再坚强,一个人待着也是会害怕的。”青崎小春抓着盘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是啊,再坚强的人也会害怕。”雨宫龙二看向行李箱,说:“所以我要去找她。” 青崎小春低下头,什么话都不说了。 雨宫龙二继续说:“我在你家的邮箱里给你留下了一笔钱,足够你一个人生活很久,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居住……如果想离开,就和209和304室的叔叔阿姨们说一声,他们会有路子,也是比较靠谱的好人。” “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青崎小春看着他,眼睛发红:“他们害怕你,又想讨好你,所以假装是好人……那天帮我的人只有你。” “这不一样,他们只是普通人,不想引火烧身,底层人要活下去就得谨小慎微。”雨宫龙二严肃的说:“他们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你,善良不是廉价的美德,不要去怨恨那些没有力量的人,若是不甘心就自己变得强大。” 他不由得多了几分训斥教育的口吻,很快瞥见女孩眼里的泪花,又咽下了话语,叹了口气道:“我要说的就这些,临走前还能吃你做的一顿饭,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也高兴一些。” 青崎小春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我会听话的。” 雨宫龙二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他的东西很少很少,转身走入卧室后刚刚取下墙上挂着的刀,忽然看到了一个皮箱放在屋子里。 他立刻转身退出了房间,大声问道:“我房间里的箱子是怎么来的!” “是有人寄来的啊。”青崎小春回答:“我看其他人也收到了这些箱子呢。” 巨大的危机感将雨宫龙二笼罩在内,他的太阳穴跳动,剑客的第六感警告着他正在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他刚要开口。 只听得一声狂暴无比且震耳欲聋的声响。 眼中,青崎小春被流离似幻的光芒和火焰吞噬。 …… 剧痛中,他感到了天旋地转,分不清天上地下,看不清四周场景,耳鸣声伴随着头脑的刺痛,骨头和筋肉都在悲鸣着。 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断层,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才勉强让混沌的思考恢复正常。 雨宫龙二抬起脸,伤痕累累的脸上布满血色和漆黑的焦痕,眼睛里倒映出了燃烧的楼层。 六层楼的出租公寓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剧烈的爆炸席卷了三层楼,十多个房间都被摧毁了,这栋老旧的出租楼已经摇摇欲坠。 黑烟直冲天际,火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独自站在滚滚黑烟之前,他看到了几具尸体挂在床边,在烈火中逐渐化作焦炭。 有的是他的熟人,有的是昨天才和他喝过酒的打工人,有的……直至刚刚都在和他说着话。 雨宫龙二物质伤口,两只眼睛变得猩红无比,他握着刀的手颤抖战栗起来,剧烈的战栗后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平稳。 “阴阳师……” 他低声说:“这次,我不躲了。” “我要用你们的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 三个小时后。 一辆车停在了街道附近。 “无明阁下,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爆炸……”司机刚刚打听完消息进行了汇报。 车窗降下又升上去。 “我们来晚了。”雨宫真昼轻声叹息:“看来是不得不去那里一趟了。” “是去哪里?” “鬼门关。”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围猎 “你打过猎吗?” 一栋碧瓦朱墙的高门后,庭院的养鱼池前,一名穿着蓝白色交替的阴阳师服装的男子歪过头对另一人问道。 池子四周并无其他人,只有身穿着武士盔甲的尸傀站在那里,手里捧着托盘。 男子对话的对象则是站在桥梁下方的少年。 “我不明白为什么阁下现在要问这个问题。”少年皱眉道:“我们现在正在聊的应该是关于鬼人的问题。” “就当做是闲聊好了,回答我的提问便是,土御门晴琉,你打过猎吗?” “回禀权助大人……并没有,我自幼就在家中学习阴阳术和知识。”土御门的少年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虽说如今的扶桑已经不再适合打猎,但天皇家还是保留了相当大一块的私人领地,那里面养了不少奇珍异兽,每一年都有狩猎活动,下次你该去参加参加。” “……”土御门皱眉,他觉得这件事现在根本无关紧要。 “打猎是有道理的,我们的打猎和狩猎不一样,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乐趣。”阴阳寮的权助淡淡道:“天底下的道理大多相同,要猎杀一头猛兽,伱觉得需要的是什么?” 土御门想了想:“精准的弓箭,还有出手的时机?” “说的不错,但也大错特错。”阴阳权助摇头说:“如果你面对的是兔子,你有的是办法对付它,可若是你面对的是猛虎,需要的是耐心。” “一头猛兽不会轻易被击毙,所以需要慢慢围猎它,消耗它的体能,放干它的血。” “甚至可以暂时放它离开一段距离,等它觉得安全了,再将它逼入绝境,它若是要发狂,那就要尽量避开。” “打猎是需要耐心的——甚至有时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洒下一些诱饵。” 听着听着,土御门的少年听懂了,他抬起面颊后问:“您所说的诱饵,指的是那些惨死于爆炸中的无辜之人么?” 阴阳权助淡淡道:“他们可不是什么无辜之人……他们甚至不算人。” “……” “听着不舒服么,但这就是事实,扶桑的底层人如同杂草一样,死了一批,还会长出来更多,这群人早已是被榨干了价值,苟且的活着或者在火焰里化作灰烬,结果都是一样的。”阴阳权助洒下鱼饵,看着池子里鲤鱼翻腾:“重要的在于,猛兽已经被激怒了,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我们能轻而易举的猜得到,哪怕布下了陷阱,它也会自己跳进来。” 土御门还是不理解:“就算对方是通缉犯,我们也该堂堂正正的取得胜利,以阴阳寮的实力,何须畏惧这区区一个鬼人!” 阴阳权助反问:“什么叫堂堂正正?土御门,这世界上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 他侧眼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有本事能降服那个鬼人,大可以自告奋勇去充当前锋。” 土御门行了一礼,旋即直起腰转身大步的离开:“恕我斗胆——!” “年轻,这就是土御门家的天才,真是可笑。” 阴阳权助将手里的鱼饵连带碗也丢进池子里,原本还在翻滚的锦鲤被池子深处钻出的一条獠牙锋锐的大鱼给一口吃光,连带着水中泛起大片的血花。 此时一道残影在地面上汇聚,一名作忍者打扮的矮个子道:“禀报权助大人,已经确认鬼人动向。” “很好,等他钻进笼子里,再慢慢动手,至于土御门……既然他这么想逞英雄,就让他去试试好了。”权助背着手说:“不过记得,别让他死在里面,否则我不好给土御门交代。” “是!” 忍者化作云烟去执行命令。 阴阳寮的权助走向了正厅,接下来他打算去看看艺伎跳舞,悠闲的等待结果。 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宅,隐蔽而且安全,很少会有人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既然是要狩猎,那他自然不会亲自直面猛兽,只需要暗中操控即可,何必让自己暴露在危险里。 土御门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又岂会不明白。 熬了三十年才熬走了上一任权助,他知道地位和权势的来之不易。 阴阳寮内部的派系很多,主要是有两大派系,土御门和贺茂,这两族是阴阳师的世家,也是主流。 不过为了让阴阳寮维持派系平衡,也会启用一些非两族之人,他的位置就是这么来的,从神道系转成的阴阳师……论及阴阳术他的确不怎么样,但长袖善舞的功底不错,能在派系之间取得平衡。 这次狩猎鬼人的任务落在了他的手里,其中就有贺茂一族暗中授意,这涉及到贺茂的内部家族丑闻,同样是个暗中的威胁,必须尽快将其处理掉。 当然,最重要的是必须在阴阳寮的视线之外,悄悄拿到那把‘鬼切’以及那只‘鬼手’。 这才是交易的核心内容,为了这个目标,贺茂家愿意开出高价,阴阳权助和对方暗通款曲,得了不少好处。 要做的不是杀死对方,而是给他放血。 引诱,然后等待,进了笼子,再慢慢捕获。 简简单单的道理,而猛兽对此不会有所察觉,因为它受伤了,被激怒了,流血的时候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在流血和疼痛,愤怒的冲上来恨不得咬死许多人。 土御门或许就会成为这头猛兽的目标。 贺茂家肯定很希望土御门晴琉死在鬼人手里,也给过许多暗示,但身为权助,他暂时还不希望这种事发生,需要的是两方实力的平衡,这样才有自己反复横跳的机会,一方独大不是什么好事,借此机会稍稍敲打一下土御门晴琉就行,真死了,自己也不好交代。 一切都已经安排到位,接下来便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围猎。 他在侍大将的保护下走向了正厅,抬起手正要把艺伎和舞姬们喊过来。 忽然嗅到了一些血腥味。 不对! 权助立刻回过头:“有刺……” 他出声前,侍大将已经拔刀了,却在兔起鹘落间被斩下了握刀的手和头颅。 一名穿着白衣的倩影侧身站在倒地的尸傀背后,嗓音如缥缈的女鬼。 “回来的挺慢,人都已经杀完了,你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感知到?” “你真的是关东阴阳寮的权助?” 持刀的女子歪了歪脑袋:“看着不太像。” 权助内心骂道,你倒是睁开眼睛看清楚再说啊! 不过表面陪笑道:“您,您误会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商人。” “无妨,都杀了便是。”雨宫真昼面无表情的说:“反正这里的人大多该死。” “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普通人……” “我去过后院了。”雨宫真昼举起刀:“先生说过一句话,我至今为止都很认同……喜欢玩娈童的,都该死。” “等等!”权助大声道:“别杀我,我很有用的,我知道很多……” 话没说完,刀光已经擦过他的脖子,喉咙处多了一条红线,他捂着咽喉,试图阻止血液从伤口流失,气管被血液倒灌,大口的喷出褐色的血污,瘫倒在地上,不过十几秒便带着极度痛苦和扭曲的表情里死去。 什么精心算计,什么将来筹谋,一概都没了意义。 正如他不久前才说过的那句话:活着的人才是赢家。 雨宫真昼挥刀血振,将快雨收入刀鞘里。 倘若是在阴阳寮,她要杀人断然不会这般简单,偏偏对方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宅院,守备力量也远远不够,恰恰适合她这类定位为‘刺客’的角色发动袭击。 暗杀了一个阴阳权助也不算什么大事,因为扶桑的情况非常特殊,这里鱼龙混杂,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可以把手伸进别人的辖区。 她的本意是杀了这个阴阳权助以便于制造指挥系统的混乱,但目前针对雨宫龙二的阴谋诡计已经全部安排了下去,她这个举动不算是雪中送炭。 “啧,该怎么办呢……”雨宫真昼陷入抉择。 知道雨宫龙二已经成了焦点,落入了陷阱,她一定要去救人。 但救人的代价不能是把自己也陷进去,否则都跳进水里,还怎么把人拉上岸。 但眼下情况这般严峻,她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此次围猎和上次不一样,上一次贺茂家属于私自行动,这一次有阴阳寮信用背书,外加土御门也参与了进来,情况就复杂了许多。 如果要强行救人,且不论其难度之高,就算成功了,这也意味着和阴阳寮彻底撕破脸皮,往后要重新躲藏也是极难。 难不成要丢下现在的身份远走高飞么? 她倒是情愿直接去大夏,可是留在这里的人该怎么办? 白峰,还有南诗织,都会被卷进来的吧。 人一定要救,否则为什么要来这里? 问题只在于自己为了救下亲人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离开了庭院,翻过高墙落下,巷口位置有前来接应的人,她当然不是单打独斗,知道消息后,白峰奈绪美也立刻派来了实力不俗的死士表明态度。 “刚刚得到了消息。” 那名蒙着面的死士说:“雨宫龙二已经进入了阴阳寮,四周升起了结界,他理应是出不来了。” 雨宫真昼握着刀的手攥紧,其他人都看着她,等待着决定。 只要她说要去救人,那周边这十多人都会随着她一起去赴死。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那位大人 雨宫龙二踏入阴阳寮的时候,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个主旋律。 那么他的主旋律便是复仇。 有人说,复仇是空虚的,当你把仇敌杀光的时候,感到的不会是痛快,而是无止境的虚无。 有人说,楼上的,放你妈的狗屁。 不经历他人的痛苦,就不要劝他人从善。 没有人能真的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另一人的心境和全部痛苦……被怒火和仇恨吞噬的雨宫龙二如今的眼里,已经容不下更多的理性,他的眼睛如同要燃烧起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赤红,恨不得将那些恨之入骨的人咬碎骨头咽下去。 他的一切都已经被夺走了。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幻阴流,失去了剑客的自尊自豪,被撵的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都到了这一步,却还要目睹这场人间惨剧,连一点稍微慰藉心灵的地方都不给留下。 忍耐? 一小时一刻一分一秒也忍不了。 在他踏入阴阳寮的瞬间,拔出刀剑,直接斩向最近处的阴阳师,看着对方倒在血泊里,鲜血喷涌而出,不管对方是否知情,不管对方是否无辜,因为复仇不存在理性,只有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疯狂。 在疯狂抵达极致的时候,拥抱着仇人,让胸膛流出的炽烈火焰把自己和对方都痛苦的烧成灰。 他继续挥刀斩杀,瞬间便倒下数人,只不过下一刻异变发生。 那些倒下的阴阳师立刻化作一张符咒燃烧起来。 井然有序的阴阳寮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停下步子看向他的方向,露出诡谲的冷笑,表示欢迎。 一群纸片飞舞的正中央多了一个人,对方佩戴着古朴的公卿面具,那面具的牙齿整齐的涂成了黑色,打扮看着像是阴阳师却看不出来历。 “交出鬼手和鬼切,可留你全尸,给伱安排后事。” 这是个陷阱。 雨宫龙二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那又如何? 他露出不屑至极的冷笑:“想要鬼手?” 扯下衣领,露出一截漆黑的手臂:“自己来拿!” 暴戾的鬼气冲天而起。 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将半截鬼手彻底融入躯壳,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 望着被结界笼罩的阴阳寮。 雨宫真昼意识到事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正思考着怎么办,要不要干脆放一把火的时候,忽然的争论声引起了注意。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已经把通行令给你了吧!” “抱歉,现在阴阳寮内正在封闭,任何人不得入内。” “谁下的命令!我可是土御门晴琉,已经得到了权助的同意,这件事就该交给我来处理!” “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 争论声来自于一个少年和一名古板的中年人。 雨宫真昼心头一动,心想这次出手的似乎并非是阴阳寮,而是贺茂家。 她之前动用过白峰组的情报网络调查过贺茂家,对它的了解也不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已经逐渐了解阴阳寮中不同流派阴阳术的区别。 如果说土御门更擅长的是招神附灵,那么贺茂则是更擅长结界和式神操控。 倘若说贺茂家才是背后出手的主体,而不是阴阳寮,难怪连土御门都被拦在外面进不去。 他们所想要的东西应该是那把鬼切和那只鬼手。 雨宫真昼知道它藏在哪里,也暗中去搜寻过,结果没找到,那么自然是被雨宫龙二提前取走了。 如今这两件东西都在阴阳寮内。 以雨宫龙二的实力根本无法控制住鬼手,被反过来控制是迟早的事,他现在被复仇怒火支配,之后彻底变成鬼人暴走也是必然结果。 这一点和命运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您打算怎么办?”一旁的白峰死士问:“我们可以安装炸药,结界固然坚固,但负责维持结界的阴阳师很脆弱,等天黑后用吹箭暗杀也可以。” “这样太粗糙了,况且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多小时,我等不及。”雨宫真昼果断否决这种粗暴的解决方式,她看向下方的土御门,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找那位年轻的阴阳师合作。” “好,那我去试探一下……” “这样来不及。”雨宫真昼直接走了出去。 她穿过人群,用命运先生教过的‘传音入密’的方法把土御门晴琉叫到了隐蔽的位置。 “你是谁?” “能帮你的人。”雨宫真昼回答:“你的目标是鬼人,我也一样,目前阴阳寮被封锁住,我们不论谁想进去都不容易,要不要合作?” 土御门晴琉回绝:“不必了,我可不跟来历不明的人合作,这是阴阳寮内部的事端,和你们外来者无关。” “如果你知道鬼手和鬼切的存在,就不该回绝我的提议。”雨宫真昼继续说。 “什么鬼切?”土御门晴琉脚步停顿。 “你果然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贺茂家要封锁阴阳寮不让你进去的缘故。”雨宫真昼抛出诱饵:“如果你和我合作,我就可以告诉你事情的全部始末。” 土御门的天才神色纠结了一会儿,他提问道:“你进去后到底想做什么?” “救人。” …… “这就是鬼神的力量,精彩,太精彩了!” “即便是这样孱弱的肉体,只要融合了鬼手就能获得这般强大的实力!” “如果能把你制作成式神傀儡,通过血液进行复制,就能批量生产鬼人的尸傀式神!” “届时我贺茂一族的壮大将势不可挡!” 即便是被暴打的嘴角喷血,那名阴阳师的眼睛还是爆发出了精光。 他冷笑着:“你现在的理性还保留着几分呢?还不如早早抛弃了理性,让我彻底看看你变成怪物的模样!” “这里已经是制作好的牢笼,你逃不出去的!” 雨宫龙二的一只眼睛彻底化作血红,正在流淌着血泪,他狞笑着:“逃走?谁要逃走,往哪里去,为什么要逃!” 他死死盯着那个阴阳师:“我知道你们这群王八蛋躲在这里,肯定早就藏好了无数的刀枪和凶徒,我等着你们一拥而上把我啃食的骨头都不剩下,但在此之前,我会砍下你们的脑袋,劈断你们的脊梁,要让你们的血液涂满这里的每一面墙壁!” 贺茂的阴阳师双手结印:“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给我镇压!” 漆黑的五芒星从天而落,大厅里的无数杂物悬浮了一秒钟。 中央已经丢失了残影,雨宫龙二从正下方俯冲而来,像是做了一次眼镜蛇机动,拖刀而行,上撩斩出二十米长的剑气。 惨烈的厮杀遍布阴阳寮内部,这足足七层高的镂空建筑物成了战场,如果不是有结界加固,恐怕早已在破坏中变得摇摇欲坠。 负责镇压雨宫龙二的是一名贺茂家的四境阴阳师,能调用许多高等级的式神。 这一战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已经感到了一丝疲惫和压力。 这让他感到更加兴奋,因为对方越强大,他们的收获就越大。 他并不着急,这一次贺茂派遣来的高等级阴阳师又不止他一人。 接下来等其他人抵达后,联手镇压一个实力不到四阶的鬼人自当是轻轻松松。 与此同时,阴阳寮地下悄然打开一道暗门,土御门晴琉摘下头顶的蜘蛛网。 “这里居然会有地道。” “我闲暇时候让土里的小妖怪帮忙挖的。”土御门看向地板上方:“这里能感受到灵力的震荡等级,有一位高级阴阳师在和他交手。” 雨宫真昼摸着快雨刀:“如果我说要杀了那个阴阳师……” 土御门晴琉无所谓的说:“如果你做得到的话,请随意。” 贺茂和土御门之间常年存在摩擦,贺茂家的人死活和他无关。 “鬼化后的人,很难救的回来,即便救回来了,大多也是个废人了。” 土御门晴琉单手结桔梗印,一条白龙从他周身显现:“真不清楚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平静而且自信。” “自信?”雨宫真昼闭着眼睛回道:“我一点也不自信。”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必要说这种谎言,因为我并不自信。”她指尖拂过刀鞘,剑气勃发:“但我有值得去相信和托付一切的人,而我知道他正在赶来。” 土御门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表情,低声说:“难怪你看上去这么从容,原来是有所依仗,既然你这么相信那个人,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足够了?” “当然,不是。”雨宫真昼冷冷道:“我至少要杀上一个贺茂的阴阳师,否则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先生!” …… 扶桑关东地区,白峰家宅邸。 白峰奈绪美正坐在地上,弯下腰,正在写毛笔字。 一阵铃声响起。 在如今的扶桑,只有大家大户才有电话,而且是座机。 移动电话虽然已经在大夏和罗马等地出现,但在扶桑距离普及开来还要很久时间。 这里的远程通讯,大多是依靠着座机和公用电话亭。 方便自然是不方便,但很多时候也不得不用。 这个座机每次响起时,总会带来一些麻烦,叮铃铃的声音也叫人心烦意乱。 白峰奈绪美停下练字,接通了电话,本以为是来自于派遣出去的家臣们的汇报,但没想到收到的是一通完全意外的电话。 “是,这里是白峰家。” “是,我是白峰奈绪美。” “大阪地区,南家……是吗?” “抱歉,我对那边了解不多。” “对了对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家出产的酒水倒是很有名,呵呵呵…” “您刚刚说什么?!” “先生?” “您说的是哪位先生,等一等,可否详细的说一说,我还……”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白峰奈绪美手里拿着听筒,许久后回过神。 “大小姐?”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问:“打电话的是?” “大阪……南家家主南诗织。” “对方是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吗?” “不是。”奈绪美将听筒放回了座机上,旋即看向宅院之外:“她说的是……” 她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心跳声,不断的震动着。 “——先生,会路过白峰家一趟。” 侍女不解其意:“是哪位先生?” 她正要回答,一名白峰家护卫赶来汇报:“大小姐!门外有名骑着机车来的客人请见!” 白峰奈绪美豁然起身,立刻抬起手下令道:“把人请进来!家中所有人都给我摆出最高级最尊重的迎接礼仪和态度!谁敢怠慢一丝一毫,提头来见!” 她压抑着神情的紧张,回头对侍女吩咐道:“取我最高级的和服……不行,时间来不及,去把我珍藏的披肩取来!动作要快!” 看着家臣和侍女都快步离开,她扶着立柱连连深呼吸。 ……终于要见到那位大人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人。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这位先生 白峰家比往日多了几分喧嚣。 并不是吵闹,而是人多了起来,呼吸和心跳声也变得急促和混乱起来。 从白峰奈绪美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一次到来的客人尊贵非常,以至于所有人都被迫提起精神去小心翼翼的应对。 无人知道那名站在门外的青年是什么来历,可无人胆敢小觑和暗中碎嘴。 白峰家从来御下极严,明面上是个关东联合二代组织的白峰组,实际上在没落之前也是有着四百多年传承的武家,虽然没落后已经过了三代,但暗中积蓄的能量并不小,缺少的只是一名强而有力的领头狼。 这一代白峰奈绪美的智慧加上假借而来的雨宫真昼的武力,却也能恰到好处的维持住白峰家摇摇欲坠的地位,经过半年时间,她愈发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姿态,地位也越发稳固。 可奈绪美心底很清楚,对无明姐姐来说,那个人的重要性。 是那个人赐予了她一切,所以只要对方一句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随他离开。 这样一来,自己所构建的一切都成了空中楼阁。 被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可不好受,饶是如此,奈绪美也无从反抗,只能尽量发挥自己作为柔弱女子的特点,争取一点好感和同情分……这没什么可耻的,在扶桑这世道里,为了存续下去,人心、刀剑,不论什么都可以利用。 此时的天色尚未彻底暗沉下来,天边明亮着,距离近黄昏还有一些时间,午后阳光颇好,晴空万里无云。 白峰奈绪美调整好心态,穿过走廊后,终是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的青年,对方甚至没走进来,而是站在机车旁边,留下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侧影。 晴朗午后,正门前的坡道停着一辆造型独特而霸气的银白色机车,经过改装的外壳呈现出流线型的外表,这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但站在一旁的青年更加的引人注目,任何人走过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目光,他靠在机车上,打开了金属盖,将导管放了进去给机车加油,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略长过眉的头发下方是一双沉静如湖水的漆黑眼眸,一袭得体的墨云服,衣袂被风拂过轻轻摇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让人看着都觉得暖洋洋的,冲散了那一身的肃杀气息。 这样一个青年,若是出现在街道边上,肯定少不了星探前去搭话,也少不了一些怀春少女偷偷走过身旁就为了近距离看他一眼。 好看的人,白峰奈绪美见到过很多,但第一眼就让她感到好看到特别的人却很少。 对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实在过于干净,如同漫画里被一笔一划勾勒出的主人公,竟看不出几分瑕疵。 站在那里,就已经几近美好两字的全部定义。 白峰奈绪美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门槛位置。 青年和她预想中的形象截然不同,她其实思考过很多关于那位先生的形象参考,不过雨宫真昼本来就是盲人,哪怕天眼观察的再仔细,她也不能通过言语就将人给还原出来。 而且命运先生对雨宫真昼尤为重要,她每次提及大多点到即止,在白峰奈绪美心里留下更多是神秘莫测……全身裹着大衣盖着头罩不知男女或许晚年不详长满红毛的那种神秘。 ……我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她不由得心想。 思索中,青年也已经将油加满,转向了她的方向。 第一眼看过去,也有了评价。 是一位很标志性的扶桑女子,个子不高,一米六几,化妆走成熟风格,但实际年龄不大,五官已经称得上漂亮,想来和南诗织应该有些共同语言。 白榆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白峰奈绪美?” 他语气很温和:“真昼跟我提到过你的事。” “是。”她听到对方开口便应承下来,急忙补上礼数:“小女子见过先生。” 她说话的同时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差点憋到窒息,这是她的坏习惯,一旦深度思考就会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必紧张,我也不过是路过。”白榆说:“我刚刚才从大阪汽车赶过来。” “赶过来……”白峰奈绪美眨了眨眼睛,她内心在想,如果那位先生真的那么厉害,不应该是飞过来? 她没什么修为在身,看不出白榆的境界高低。 “南家那边有了一些麻烦,我帮忙顺带摆平了一下。”白榆平淡的说:“杀了个剑豪,平了个组织,还有灭了几个世家的族老和家主,往后会有坂田家和你这边进行联系,需要你帮忙代理一些产业。” 奈绪美听到第一句还算平静,紧接着后面的几句话就像是重磅炸弹在耳畔炸开。 杀了个剑豪? 仅仅是这五个字就让她感到了震耳欲聋。 后面几句她都没怎么听进去,只觉得白榆这幅仿佛谈论着‘我昨天吃了一块面包’的平淡态度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声处听惊雷。 她的姿态不由自主放的更低了一些。 之后奈绪美小心翼翼的提了几个问题,白榆都简单的回答了出来。 后面的那些等候迎接的人也听到了一些,更是大气不敢喘。 白峰奈绪美让一旁人记下刚刚的内容以免有遗漏,同时躬身道:“感谢先生的信赖和栽培。” 这些产业正是她需要的东西,如今白峰组要更进一步就少不了和武家、华族打交道,有坂田家、南家的支持更是如虎添翼。 不……相较于眼前这位,那两家加起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主动邀请道:“先生请进来休息吧,外面风尘太大了一些。” 直至现在才说这些,她都觉得自己是有失礼数了,言语神态上更多了几分小心。 拘谨的态度看的总会让人觉得别扭,至少白榆并不习惯,这女孩的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细细斟酌,难免不爽利,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忽然坐上了国宴前排,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摆放碗筷位置,生怕餐桌礼仪出现错漏。 和真昼相处时就不会有这种拘谨,两人即便是闲聊时,雨宫真昼不敢太放得开,也总是在意形象和言词,态度如同文火炖汤,态度话语维持在平和的温度上,不过分热烈,也不会显得冷落,这样的态度反而会让人更有耐心和她闲聊和交谈,就像是炖煮过的一锅高汤,掀开后的香味才会浓郁的沁人心脾,越煮越香。 白榆并无太多闲聊的心情,回绝道:“我还有事。” 白峰奈绪美遗憾的说:“下次,小女子自当扫榻以待先生光临。” “接下来我要去一趟真昼所在的地方,伱应该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姐姐是去了蛇崎一带。” 白榆翻身上车,点了点头:“行。” 但他没有发动引擎,像是等待着什么。 白峰奈绪美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干站在那里等待,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直至一分钟后,街头跑来一名穿着花衬衫的寸头青年,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塑料袋,一路跑过来,弯下腰九十度把塑料袋递过去。 “您,您好,这是您要的包子和饭团……特意加热过了。” “谢了,零钱就当给你的跑腿费。”白榆道一声谢。 紧接着发动引擎,对白峰奈绪美微微点头后,车辆在原地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原地掉头,扬起烟尘呼啸而去。 “您慢走!”寸头青年弯腰送别。 等听不到引擎声后才抬起头来,回头对着奈绪美喊了一声:“大小姐!” “……你给先生去买的?” “对,他让我准备点方便路上的午餐。” “笨蛋!你不会进厨房吗?”奈绪美扬起眉毛:“还去便利店买包子和饭团,我们能这么招待客人么!” 寸头青年冷汗直流。 背后有名家臣打了个圆场:“大小姐,那位先生看上去也并不在意这件事,而且机车上单手吃包子和饭团也最方便,可没办法吃什么豪华便当啊,难道要用脚开车来表演杂技吗?” 白峰奈绪美深吸几口气,恢复了平静,她回身走入家门。 等家臣们退散开,贴身侍女问:“大小姐,这次有了这么好的消息,您为什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这次没能把这位先生请入家门里就算是失败的。”奈绪美叹息:“虽然名义上是白峰家占了好处,但这些……都是给无明姐姐的,我现在仍然对这位先生一无所知。” 侍女安慰道:“至少见过一面,也算是结下了善缘。” “无明姐姐的眼光果真是极好的。”白峰问:“那位先生应该是大夏人吧?” “扶桑的土地养不出真正的天骄。”年过三十五的侍女同样见多识广,目光深邃道:“池浅如何养的出真龙?最多出一些王八。” 奈绪美靠着椅子,闭上眼睛说:“他可真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白瓷上的一滴露珠。” “大小姐!” “唔……” 叮铃铃! 这一次奈绪美以更快的速度主动接听了电话,像是为掩饰刚刚的说漏嘴。 “是我……” 电话另一端传来消息。 阴阳寮大火,十里冰封,事态发展超出预料。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死线 阴阳寮,在烈火中燃烧着。 今天或许不是阴阳寮的末日,但肯定是某些人在生命里看到的最后一次日出。 远方是夕阳,火烧云将天空映照成鲜红色,近处是燃烧的楼阁,火焰填满了阴阳寮分部大楼的内部,已经到了几乎让人寸步难行的地步。 即便有阴阳师们维持着外部的结界,却也不足以阻拦那炽烈的高温扩散。 饶是已经是在火海里,内部的战斗也仍然没有结束。 对于实力高强的超凡者,即便脚下踩踏的是熊熊烈火或者刀山剑林,也仅仅只是换了一个起舞的地方。 超凡者的生命过于强大,能杀死他们的,并非是大自然的灾害,而是他们自己。 狂怒的鬼人正在对着阴阳师发起愤怒的进攻,他在燃烧的怒火中已经无法维持理性,鬼手的侵蚀带来了庞大的力量,也几乎让他失去了自我。 雨宫龙二诚然是为了复仇而抛下一切顾忌,只想着斩杀阴阳师,然后把自己烧成灰,又或者任由鬼人支配他的躯壳,让他成为恶鬼。 他却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亲人为了救他一命而来到了近处。 土御门晴琉不愧是土御门的天才,靠着家族赐予的白龙,硬生生抗住了鬼人的强力猛攻。 又因为雨宫真昼的突然入场,导致了整个局面的变化开始诡异起来。 雨宫龙二对任何阴阳师都是宁错杀不放过,但他仅存的理性让他克制着不去攻击雨宫真昼;贺茂家的大阴阳师试图镇压刺杀自己的剑客和化身鬼人的雨宫龙二;土御门晴琉拦住了鬼人,但也对贺茂家的阴阳师的处境完全不在意;雨宫真昼试图截杀贺茂的阴阳师,却不得不几次三番的将土御门晴琉从乱战里提出来。 这一战打的可以说相当的乱。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和想法,所以这一战毫无章法,且惊险万分。 四个人几乎各个都是独立的,却又藕断丝连的存在联系。 于是这一战到了末端,等大火烧上第三层楼,火光冲天,整个底层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四个人各自站在五楼的走廊里,足下是红莲火海,上方是浓烟盖顶。 雨宫真昼一身特意裁剪后的和服上染着血迹,在火焰中燃烧着边角,飘零的火星如同振翅而飞的蝴蝶,绚烂而致命的美。 土御门晴琉单手持印丝毫不敢大意,白龙和白狐两只灵兽守在身边,将高温驱散开,但凡在这里不运转灵力,就随时会缺氧窒息。 贺茂的大阴阳师最为狼狈,身上数道伤口,其中最深的一道在后背,是雨宫真昼留下的,差点把他切成鸡架,此时的阴阳师表情阴冷而压抑,披头散发,口吐芬芳……其他三人都无比安静,唯独他从半个小时前开始就污言秽语不断。 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已经如此巨大的动静,增援还不来。 其他的贺茂家的阴阳师应该早就抵达了,为什么没有到? 人呢! 我队友呢! 家人们,救一下啊! 他很崩溃,早已有了撤退的意思,可这时候离开又很不甘心,沉没成本太高了,如果不能拿下这头鬼人,等自己逃回去后也没办法给家主交代,若是被打上废物标签,他往后也没得混了。 试图拉拢土御门,对方也一副‘啊,火太大了我听不见’的表情,天真的脸上满满都写着‘捡漏’两字。 土御门晴琉的态度很明确:你杀你的,我玩我的。 贺茂的大阴阳师当时骂的可难听了。 土御门这群狐狸养的! 既然都没一个人靠得住,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取出一张符咒:“是你们逼我的!” 土御门晴琉表情一变:“当心,他要开大招了!” “今日伱们都得死在这儿!” 贺茂怒吼一声,抛出符咒,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接引,漆黑的五芒星在头顶正上空三十米悬停,紧接着五芒星的正中央浮现出巨大的空洞,就好似天上多了一张嘴,要把什么东西吐出来似的。 强烈的恶意从空洞里传来,土御门晴琉都变了脸色,他嘴唇颤抖了一下,看向雨宫真昼:“如果信我,最好现在就撤退,这玩意……很不妙。” 他看向贺茂的阴阳师,低声道:“他居然敢把这个放出来!简直是疯了。” “是什么?” “在扶桑一共有五个阴阳寮,坐落的位置构成大阵,每一个阴阳寮的下方都镇压着一头真正的大妖怪,抽取它们的灵力来供给阵法,而刚刚……他把通道打开了。”土御门晴琉脸色难看:“顶级的大妖能轻易摧毁这座城市,即便他放出来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也不是我所能应付的!” 雨宫真昼望着重新扭打在一起的阴阳师和鬼人,她咬牙道:“我要把他带走!” “他都已经癫了,听不进去的。” “那就把他制服后再带走!” “随便你!但我要去通知土御门的长辈们,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事态了,要知道在这里的藏着的大妖可是……” 正说着,土御门忽然察觉自己口里在喷出白雾。 一阵强烈的寒意袭来,空气之中的温度骤然降低。 连建筑物的顶层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白霜,在烈火之上,居然飘起了晶莹的雪花。 土御门晴琉仰起头,只看到在那漆黑的洞穴里,缓缓落下一道人影,奇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她的双足双手都被束缚着,浑身冰肌雪骨,头上盖着白布,穿着浅蓝色和纯白色的和服,几乎透明的肌肤下散发着水晶的光泽。 “雪女……” 年轻的阴阳师声音发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大妖。 “雪女?”雨宫真昼自然听过与之相关的故事,她奇怪的问:“雪女不是知名度高但是实力很一般的妖怪么?” “谁告诉你的?”土御门扭过头:“雪女的实力看年限,扶桑在五百年前经过近乎半个世纪的极寒,就是这个眼前雪女引发的天灾!她是真正的大妖,其修为超过千年以上!是土御门的先祖安倍晴明用尽手段才将其困住,哄骗她安睡后,才将她封印了起来。” 雨宫真昼咬着嘴唇:“既然是你的先祖,那你有办法封印她么?” “她还没出来,那不过是一道假象,她的本体还在沉睡,目前打开的是一个口子,趁早堵上就来得及。”土御门晴琉取出千纸鹤:“我这就对家里求援,在他们来之前,必须稳住局面。” “好,我尽量……” 就在雨宫真昼应答的瞬间,冰霜构筑而成的冰凌从天空上方坠落,就如同一场倾盆雨水,穿透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 攻击来的如此之快,伴随着雪女张开口轻轻发出吟唱声,她的念白没人在意,淹没在火焰和冰霜的协奏曲里。 无暇再说一句话,这狂暴的攻势已经填满了所有人的神经,再无暇顾及其他。 在场的四人全部遭受到了无差别的攻击。 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的攻势。 被冷冷的冰雨在脸上拍的手脚发麻,土御门勉强爬起来,看向左右,他的白龙守护都快到极限了,灵力所剩不多。 不远处鬼人更是被冰凌贯穿了身体,可他鬼人化后的恢复力极强,暂时也死不了。 雨宫真昼挂在三楼断裂的栏杆上,勉强一只手抓着,维持着平衡,身上挂了彩,手臂大腿都有被贯穿的痕迹,还好并不致命,但也必然会影响到行动。 她试图爬上去,但手臂有些提不上力气。 现在她才算知道为什么土御门说大妖怪的实力恐怖,仅仅只是一轮攻击,她就已经负伤严重。 低沉喘息了几口气,吃力的将身体拔高上来。 就在这时…… “小心背后!”土御门大喊道。 他的声音比雨宫真昼的直感要更迟一些,她已经意识到了背后的阴影处钻出了什么东西,是一个趁乱跳入烈火里,又悄悄摸到她背后的敌人。 可时间紧迫,她的直感再强也不能压制住身体的不适给予最合适的还击。 “去死吧!” 贺茂的阴阳师驾驭着式神冲出火焰,撞开了早已烧的焦黑破烂的栏杆,踩踏着楼梯,如同地狱冲出来的狰狞恶魔。 阴阳师若是胆敢近身就是找死,所以他放出的是式神,而且不是一般的式神,而是尸傀。 三境的尸傀,意味着生前是一名四境的剑豪。 即便死后被制作成尸傀导致实力下跌,也再无足以劈开山岩和流水的剑意,光是这千锤百炼的躯壳和战斗本能,就已经足以胜过无数剑客。 这剑傀暴起突刺,雨宫真昼仿佛能听到它全身的骨头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全部缝隙都填满,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好比一辆全力冲刺的合金战车。 距离太近了,不到直线的十米,随着它暴起发难,踩裂地板的同时如移形换影般抵达眼前,手中的刀势也蓄积圆满,恰如洪水满湖,满身盔甲下方的肌肉绷紧将所有力量按压在了刀刃上,对准了雨宫真昼的背心! 不久前雨宫真昼还差点从背后偷袭,将这个大阴阳师斩成鸡架,现在双方位置发生了一次逆转,不可谓不是立场调转、反客为主。 不论如何,这一刀都是避不开的。 雨宫真昼的直感如此说着,她的直觉总是很精准,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依靠。 可直觉总是存在一个极限,她现在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她,身边没有命运先生,没有人救得了她。 那么…… 我会死吗? 死在这里? 念头升起,然后被陡然否定。 不行! 绝对不行!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未竟之事! 她始终紧闭的眸子睁开了,她从来不依靠自己早已失去的视觉,即便睁开眼睛也不可能看的更加清晰。 可就在自己睁开眼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一次心跳的声音,然后整个世界就变得缓慢了。 眼里有一阵奇妙的温热感,在天眼勾勒的视觉中,从未有过色彩只有线条勾勒。 此时,它居然出现了一缕色彩。 这一缕色彩来的十分奇妙,也第一次让雨宫真昼想起了,原来世界是有颜色的。 紧接着这一缕颜色也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尸傀的兵刃上,顺着它的兵刃一路延展,直至肩膀和腰腹。 她不清楚自己看到的色彩是什么,只看到它凝成了一根线条,系在了自己的刀尖,像是某种指引。 于是她挥刀。 丝线绷直。 刀刃切入尸傀的兵刃,迸发出火花,切入刀口,然后斩裂,一把利刃被当场斩断,断裂的半截刀身擦着她的脖子飞过去,带起一串血花。 雨宫真昼连人带刀撞入了尸傀的身体里,然后横刀,擦身而过。 她持刀不动,背后的尸傀却从肩膀到腰腹喷出干枯的血液,被直接一刀两断。 …… 【英灵‘无明鬼’已自主觉醒】 【英灵之理:命悬一线(初醒)】 【可看破对方的死线,在生死之时触发】 【备注:若是她能够看得见,想来会成为进化的契机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危机。 转瞬即逝的死线。 一切都太快了,兔起鹘落,或是惊鸿掠影。 雨宫真昼的这一刀已经超越了她自身的境界限制,其目光捕捉到死线的那一刻,就连她自身的实力也迎来了一次昂扬的上涨。 触碰到了三阶境界的瓶颈。 然后一举破开。 一旁的阴阳师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尸傀被一刀斩碎,表情不止是目瞪口呆。 土御门晴琉试图救援的手刚刚抬起来,那边的交锋就已经结束,紧接着他挑起眉毛,不可置信的说:“突破了?居然是临阵突破……” 生死之前临阵突破。 这种事通常只在武侠里才有,现实中这种事属于绝对的偶然概率。 虽然比起让一个猴子打出一整本莎士比亚来要简单,但生命只有一条,如果早有突破征兆,想来也不可能非得到战场上赌命。 只能理解为绝境之下的潜能爆发,而放在扶桑就更是尤为少见,三境的剑客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天赋者,想要走到该境界,没个二三十年的磨砺是极难成就的——放在扶桑里是这样的,因为这边没有增长灵魂力的办法。 雨宫真昼在破境后,甚至没时间好好感受一下如今体内充盈的奇妙力量,她立刻掉转了剑锋,从楼阁上一跃而下,刀光凛冽,高举过头。 百般武艺,此乃登龙剑。 哦不对,是萨摩示现流的纵劈。 这一招是正儿八经的战场刀法,示现流讲究的就是一刀下去,连人带兵器一同一刀两断,所以使用的都是加长版本的野太刀,重量惊人,不是膂力惊人的汉子根本举不起来。 雨宫真昼从上方发起这一攻击,就是利用此时自己境界突破后的气势如虹,好似虎兕出柙,即便她的气力也消耗大半,也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骇人气魄。 贺茂的阴阳师也在这一刀之下慌了神,抛出一张符咒立起结界,等到刀光临身,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式神可以驱使。 可惜太迟了。 这一刀上附着雨宫真昼自身的血液,赤痕直接撕裂了结界,刀刃从肩胛骨切下,直接斩落阴阳师的一臂。 “啊——!” 惨叫声响起,鲜血喷涌。 这一刀斩落的不单单是一只手臂,还有这个大阴阳师的生还可能。 雨宫真昼面色毫无慈悲,踮起脚尖,原地回转,扭转手腕,收力残心,太刀流转,逆袈裟斩。 转动的身躯带动燃烧的衣角,好似翩然起舞的蝴蝶,明明是杀人斩首,却在火光映照下恍若舞台上的绝美舞姬。 一颗脑袋瓜熟蒂落。 无头尸体仰面倒下,坠入两层之下的火海。 土御门晴琉收回目光,感觉有点反胃,这过于血腥的场景让他不习惯,好在他甚至没什么时间去好好回顾刚刚血肉横飞的场景。 只因…… 天上的雪女再度唱出歌谣,磅礴妖力甚至将寒气扩散出去,方圆十公里的房顶都凝结起了白霜,天上飘起簌簌雪花。 坠落的冰锥如同每分钟三百六十发的谢尔曼坦克主炮,爆破穿甲冻结爆炸。 任由其他人吸上多少口凉气也不能让这里的温度回升一丁点。 土御门支撑着白龙守护,摇摇欲坠,很快灵力耗尽,也被冰锥贯穿了手臂,疼的他直接骂出声:“喜可秀!” 支援还不到,他们可都真的全部交代在这儿了。 另一旁,即便是刚刚突破了境界的雨宫真昼也状态极差,根本来不及规避,差点就被冰雨吞噬。 全靠着从上方扑过来的鬼人作为肉盾,将她压在身下。 雨宫龙二仅剩的理性并不多,或许是被雪女冻了一下恢复了神智,好在是没有犯下大错,还知道回头救人。 但作为代价,他也再度被冰锥打穿了身体,气息陡然萎靡。 “逃,快逃,就算你一个人也得……”雨宫龙二说着话不断咳血。 雨宫真昼固执的说:“我们一起出去,一起活着离开这里。” 她不想让自己的全部努力都成了白费。 下方是火焰,上方是冰霜。 大妖即便只是一道残影,仍有横扫四境之威。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哪怕仅仅是寻求一条生路也似乎变得艰难。 这时,土御门晴琉回过头,之前放出去的千纸鹤停在了他的身边,其脸色瞬间煞白。 “你那边,还要多久?”雨宫真昼抬高声音。 “来不及了。”土御门晴琉苦笑:“我的千纸鹤没能送出去,它走了一半就被挡住,我们中计了……这里还是结界的内部!” 还是结界,这也就意味着…… 雨宫真昼低下头,只看到一层的火海被分开,一行衣着光鲜但脸上盖着白布的阴阳师们一拥而入,脸上的白布上有着漆黑的五芒星。 每一人身上都有着相当不弱的灵力波动。 贺茂家的阴阳师到了。 或者说,他们早就该到了。 这并不是迟到,而是在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入场时机。 如今时机到了,于是等待在外的阴阳师们一拥而入,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猎物,而留在阴阳寮内的人都是惨烈内耗后等着被渔翁捡走的鹬和蚌。 人群后方,走出一名打扮格外花哨的阴阳师,他弯下腰,捡起地上被火焰烧的面目全非的脑袋,将其捧起,流出眼泪:“我可怜的堂兄,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谁杀了伱!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是男硬装女的妖娆阴阳师嗓音愤怒而尖锐的响彻楼阁。 然后他又随手把脑袋丢到一旁:“不过现在的你看着比活着的时候顺眼多了,赶着来抢功劳结果就落得这样下场,真是可笑。” 这妖人的眸子左右一扫,顿时笑了起来:“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这么多好处,都归我了。” 土御门晴琉暗暗道:“贺茂家的人果真大多都不正常……知道他们内斗严重,没想到看着亲人死了都能笑得出来。” 他默默想到,接下来或许真得拼命了。 妖娆的阴阳师抬起头,涂抹着大片白色的脸上笑容妩媚:“你们还不下来么,站那么高做什么,不怕摔死?现在投降,至少还能多活一阵子,落入我的手里,总比死在雪女的手下好吧?放心,我和这家伙不一样,我不嗜杀。” 土御门晴琉说:“但落在你的手里,怕是生不如死吧。”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妖人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那么你们的答案是什么?是自己乖乖下来,还是等着我拧断你们的四肢?” “对我而言,结果并无区别,但对你们来说,区别可就很大了啊?” 赤裸裸的威胁。 雨宫龙二此时恢复了一些理性,低声说:“我给你争取一些时间,结界,困不住你的……你得,离开。” “我不会走,我哪里也不会去。”雨宫真昼仍然是那么的固执。 “我这个当舅舅的,一点也不称职,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走的无法瞑目。” “我是来救您的,不是来送死。”雨宫真昼轻轻抚摸着那把鬼切刀,已经睁开的双眼里是如流水般无法斩断的柔韧:“所以,我们都不会死,请您保持着神智……千万不要输给命运。” 雨宫龙二忽然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将亲人也推向了火坑,更后悔无法劝动真昼改变主意,后悔自己的无用;但他也同样庆幸,庆幸着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也还是有人陪伴着,至少自己并非是孤独一人。 他早已萌生死志,现在却又重新想着若是可以活下去该多好。 人总是如此复杂而矛盾。 见不到光明承受不了孤独便想着死,在漆黑长夜中又在苦苦等待黎明。 “好,我们一起,活着回去。”雨宫龙二放下了劝告。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让人感动的亲情,我都快要落泪了。”妖娆的阴阳师擦了擦眼角:“可惜,你们碰上的是我这个铁石心肠。” “大夏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妖人抬起手,释放的灵力让周边的火焰也变成了更加通透的湛蓝色:“既然你们不识时务,那……” 尚未说完的话语,戛然而止。 不太识趣,或者说我行我素的吵闹喧嚣声打断了对方的话音,极具穿透力的喇叭声穿过了夕阳下的坡道。 在太阳余晖熄灭后,从坡道尽头亮起的便是一盏明亮的车灯。 就像是替代了太阳一样,太阳从哪里落下,车灯就从哪里亮起。 阴阳师妖娆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很不喜欢这种不识抬举的乱入者,不论那是谁,打扰了他的发言和兴致那就该付出点代价。 “去处理一下。” 他挥了挥手,周边三名覆盖着面具的尸傀冲向坡道。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所以妖人根本没有回头。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在他刚刚回过头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其和式神之间的感知已经断裂了。 而机车引擎的咆哮声依旧还在,甚至越发壮大和清晰。 妖人诧异而费解的回过头,侧过头的瞬间,看到的就是正面撞过来的那辆银白色机车,流线型的车身从设计上就极具美感,一路加持奔驰后带着澎湃而狂暴的冲击力抵达,车轮差点碾到他的脸上! 阴阳师眼前张开的结界上浮现出数十道裂痕,转动的轮子在半透明的结界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漆黑的烟雾和高温,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不到三厘米的直线距离,传导的震动让妖人脸上的白色粉末簌簌下落。 就像是把阴阳师的脸当做了往上冲刺的踏板,极道战斧直接飞一路飞上三层楼那么高。 机车踩着人脸然后飞跃而起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暗叹一声卧槽。 土御门看直了眼睛。 雨宫真昼几乎化作一尊望眼欲穿的雕塑。 机车后轮精准落在三楼,几声刺耳的刹车声后,车轮停下了转动。 贺茂回过头,捂着脸,表情暗藏狰狞,凝视着三楼上的那辆机车,和机车背上环绕着红色围巾的青年。 足足半分钟的时间。 他开口,嗓音变得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恐怖的威胁和压不住的杀机。 “你是谁!” 青年摘下头盔,开口便是一句清爽无比的回应。 “我似你爹!”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当地的习俗好怪啊 虽是突然间的入场。 但至少没有错过最后的登场时机。 压轴的是恶人,而主人公总是大轴登场的。 白榆拍了拍还在散发着高温的银色机车,仰起头,瞥见了白衣飘飘的雪女,可惜遮的太严实看不到裙下风光。 右边是……嗯,不认识。 前面是红名怪。 左边则是熟悉的姑娘。 白榆三两步便走到了雨宫真昼的跟前:“没事?” “没事。”真昼咬着下嘴唇,试图保持着之前的坚毅,但柔弱不自觉的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就像是小猫会把柔软的肚皮交给信赖的人抚摸,会躺在家里的地暖上舒服的打呼噜。 这是因为这里有安全感……她的全部安全感都来自于他的存在。 只要白榆站在这里,便是世界末日她也一样能平静以待。 “你受伤了。” “只有一点点。” “先把这个喝了。”白榆拿出一瓶药剂。 雨宫真昼乖巧的接过,喝下一口药水,伤口发痒,心里也发痒。 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忽然脖子上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带着温热的温度。 白榆解释道:“你的围巾。” “围巾?”雨宫真昼都快忘记自己织过围巾了。 “不过好像没织完。” “啊!”她想起来了,这围巾不应该是留在南家没带走吗?难道是阿紫她…… 真昼抓着脖子上的围巾,红霞一路蔓延到耳朵根子,这可是自己的失败品,她就织过这么一个,肯定是歪歪斜斜坑坑洼洼的,好丢人啊。 “织的不错,记得把它织完。” 一句肯定的话,让雨宫真昼欣慰的同时倍感温暖,她乖巧的点点头。 “噗,咳咳咳……”雨宫龙二咳出血来,他试图捂着伤口保持安静,但刚刚没憋住,还是从伤口里喷出三两血。 不想当电灯泡,他已经竭力降低了存在感。 白榆这才注意到旁边靠着的雨宫龙二大舅子,拿出一瓶药:“炫一个?” “不,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雨宫龙二虽然咳血,但内心还是欣慰的。 心想难得有个人不介意雨宫真昼看不见,这样就算自己走了,也能含笑九泉吧。 她不是一个人就好,雨宫家的血脉也能传下去。 雨宫真昼红着脸把瓶口塞进舅舅嘴里,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白榆这时才有空起身,他低头看向贺茂的阴阳师们,摇头感叹一句:“乌合之众。” 一群菜鸡。 平均等级三十多级,谁给伱们的勇气敢站在我面前? 下方的妖娆脸阴阳师等待许久,他的等待不是出于尊重,而是忌惮,以及需要时间去准备。 随着白榆从半空跳下来,他当即怒吼道:“杀!” 漆黑的五芒星亮起,如同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将白榆瞬间吞噬。 结界是贺茂家最为擅长的术式,而结界的运用也有许多种形式,操控重力和空间的阴阳术也一样存在,只是极难控制,必须多人联手。 重力的奔流将白榆吞噬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会是一击必杀的结果。 却不料一抹寒光穿透了漆黑的五芒星,也洞穿了结界,将一名结阵的阴阳师躯壳洞穿,后者当即死绝,五芒星出现一角坍塌,重力和灵力的外泄开始撕扯地面和梁柱。 站在最中央的人本该承受巨大的压力,但白榆根本是完好无损,手持长枪,狮心枪指向的方向都必然被划破撕裂,凤凰的火焰亮起。 他以长枪在地面戳出数个空洞,地上的火焰被主动吸引了过来,化作涡流环绕在兵刃上,好似有一头不死鸟的虚影在背后展开双翼。 挥枪投出,火鸟振翅。 顷刻间,一楼的火海化作逆流而出的潮水,如同被升龙霸击至逆行庐山瀑布。 烈火吞噬人群,不论是活人还是尸傀,都在不死鸟振翅之下被火光吞噬,几乎化作灰烬。 看似强敌,却谈笑间灰飞烟灭。 白榆挥舞着长枪,就像是神话中走出来的战神,不需要任何加冕和头衔,他的长枪所指皆为灰烬,绝对的暴力就是绝对的征服。 死亡是平等的。 第二次使用星座力量,白榆对此已经逐渐熟悉了起来,他记得的星座数量不算多,黄道十二宫属于必修,那么其他的白银和青铜纯粹就是选修了,他能记得这些星座也得多亏了车田正美的漫画,年少时候对青铜五小强不感冒,反而很是欣赏亦正亦邪的凤凰座。 所以自然而然也就记住了凤凰座,以前还抽空观星过几次,可惜凤凰座里的星球亮度实在感人。 或许是因为它本就不算强的缘故,比起黄道十二宫的狮子座,这一次借用的星辰之力反而恰到好处。 顺带激活了他体内的凤凰内息,虽说爆发的威力比流星雨略弱一些,但更容易控制一些,是杀伤力颇高的aoe。 试验需要通过战斗来进行,白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经历的太多,即便知道这里是现实,但杀人对他已经早已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也不知道杀了这么多的阴阳师会不会进一步动摇历史…… 罢了,动摇了又怎么样? 扶桑的事,跟我大夏人能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踩踏着凤凰座的虚影走出来,星座的力量并非完全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越靠近的星辰,越明亮的星座,获得的力量越多,而凤凰座这种偏门的暗星座,一招就榨干了,狮子座能加持的星辰之力明显要高出十多倍。 他呵出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在妖娆的阴阳师的脸上,淡淡道:“出招吧,你至少可以挡我一招再死。” 妖人脸色剧烈变化,他低声道:“你是大夏人,我可是阴阳寮的大阴阳师,你敢杀我的话……” 白榆使用的兵器是长枪,使用的武学招式都不是扶桑本地的,眼光出色一些的超凡者都能判断出他的来历。 “我不是大夏人。”白榆摇头说:“我是中国人。” “所以不会引发外交问题。” “如果你能找得到中国在哪,我反而要夸你是真的牛啤,回头给你送几箱老家的螺蛳粉感谢你送我回家,再给你唱一首听我说谢谢你循环播放一整天。” 他说着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略感无趣的叹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穿越者自顾自的闲聊结束,命运编者给对方的生命下达最后通牒。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我给你三次呼吸的时间做决定。” “要么滚,要么死。” 阴阳师面临的是无比残酷的生命抉择。 不过即便回了贺茂一族,想来下场也必然并不美妙。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愚蠢而勇敢的决定……知难而上,殊死一搏。 或许不单单是因为他有多么勇敢,也可能是因为扶桑人骨子里就有这种漠视生命的文化基因。 在武士道盛行的扶桑,人命大多价值低廉,这里盛行物哀文化,赞美死亡的静美。 曾经沙俄皇子访问日本时曾经遭遇刺杀,后来有完全不相干的女子为平息沙俄怒火,举匕首自尽而亡,被尊为烈女; 女子尚且如此,更别说武士了,为了死的荣誉,争相切腹的事也有过,一度震惊法国公使,让对方高呼停止。 比起失去荣誉的苟活,还不如荣光的战死。 武家的观念如此,奉行弱肉强食的贺茂一族也同样如此。 比起回去了经受生不如死的耻辱,倒不如在这里拼死一搏。 他尖啸道:“山蜘蛛!” 紧接着身上的衣服开始膨胀起来,手脚都缩回衣服里,像是把手脚都藏入了乌龟壳中,与此同时有灵力在增长,直至衣服膨胀到极限后,几根蜘蛛腿撕开了衣服的外壳,一只三米多高的蜘蛛破壳而出,对着白榆发起致命的冲锋,口中喷吐出漫天蛛丝,锐利的四肢就是致命的长矛,散发着冷漠的寒光。 这不单单是式神,也是利用阴阳师心血喂养的妖物,比起雨宫真昼曾经斩杀的镰鼬还要更高级。 通过这种方式绑定强大的妖物,不过代价就是使用后会无法维持人形,和鬼化是似是而非的东西。 有了这份技术打底,所以贺茂一族渴望得到那只鬼手,有了它才能推广鬼武者计划。 论实力,实际这头山蜘蛛的危险等级也已经来到了四十级左右。 但是,终归只是四十级。 阴阳师的体系存在根本上的缺陷,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禀者,没人能抵达驱使鬼神的境界。 如果对方驱使的是雪女,白榆也必须提起足够的警惕去应对。 可山蜘蛛终归不是大妖怪,威胁也远远比不上使用了剑意和剑域后的剑豪。 所谓大阴阳师,也不过是在四境门内修修补补……也恰巧扶桑的剑豪动用剑意和剑域也容易损耗自身,所以才有了这场精彩的菜鸡互啄。 只是白榆是外乡人,不会惯着这头山蜘蛛在眼前耀武扬威。 蜘蛛体毛很多,故而,毛多弱火。 并拢指尖,一缕火光淬炼赤练锋芒。 笞凤凰。 第一招击退山蜘蛛。 再接第二招,咫尺风雷打出硬直。 然后是第三招,流星枪。 轰鸣声后,一头山蜘蛛被钉死在墙壁上,从它破裂躯壳的后半截大肚子里,隐约能看到半截模糊的人形。 “人不人鬼不鬼。”白榆评价了一句。 旋即抬高了视线,他始终没忘记,在这里最具威胁的是什么。 阴阳师不过是添头,真正麻烦的还是这个能冰封十里的大妖雪女。 “这位……高手,雪女的危险度极高,不可贸然出手。” 土御门晴琉从楼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战场的尸体后,逃到了阴阳寮外,走出建筑物后,他第一时间对白榆发起劝告,这一次千纸鹤总算是送出去了,之后会有土御门的族人赶来。 白榆瞥了一眼这个阴阳师:“你是说,你有办法应付她?” “她没有完全解封,等我的族人到了,自然有办法将她再重新封印回去。” “行。”白榆点头,然后收起兵器:“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他翻身上车,把极道战斧开了出来:“加油吧,阴阳师。” 土御门晴琉目瞪口呆,然后陡然一想,好像也挺合理的。 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人家就是来救人的,阴阳寮都被他杀穿了好吧! 白榆正要招呼雨宫真昼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此时始终没有动静的雪女却从高楼上跳下来,轻盈的落地,如同一片羽毛,足尖点地刹那,四周地面盛开出一座巨大的冰莲,将炽烈燃烧的大楼彻底冰封。 “她要干嘛?”白榆已经准备跑路,却发现自己被那股气机牢牢锁定。 “可能是看上你了。”土御门晴琉默默的后退拉开距离。 “我有这么烧吗?”白榆摸了摸脸,心说我什么时候觉醒了魅魔体质了? 土御门晴琉咽下一口吐沫,解释道:“传闻雪女和白面金毛九尾一样,都很钟爱英雄的灵魂,阁下刚刚大发神威的行为,或许会被她理解成了勾引或者求爱?” 白榆:“……” 你们扶桑的习俗好几把怪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落幕 雪女,活了千年以上的大妖怪。 实力的话……大概是在超凡五阶以上。 不过那得是完全体,目前出现在这里的是她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分身。 寻常的剑豪也不会是这个分身的对手,哪怕她现在也不过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白榆还真不是很想和这个雪女过招,他一路赶过来,过五关斩六将的,已经颇为疲惫,没想到转了一圈最后到的反而是虎牢关。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暗暗咋舌,开口提议道:“这位女士,要不……我们改文斗?” 话音刚落,雪女微微抬起了下巴,在白布之下遮掩看不清五官,但有一声呼吸。 轻轻吐出的一口白雾刹那间化作无数冰霜凭空凝聚,数以百计的冰锥横扫而来,好似加特林横扫而过的金属风暴。 这一招几乎无从防御。 白榆足尖点地,月隐步拉开距离,连续三次闪现,在冰雨之中穿梭。 挥枪砸落,长枪刚刚触碰到雪女的身躯,顿时覆盖上一层冰霜。 兵刃划破了雪女的外衣,将她的半个肩膀劈开,但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其肩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刻恢复,就像是雪地里脚印重新被白雪所覆盖,便连原本的伤痕也看不见了。 她转过身,抬起手掌,再度呵出一次冰霜的吐息,大气中温度骤降。 美人本该呵气如兰,可她吐出的气息那就是死亡本身。 在妖怪传说之中,雪女的吻会将人类男子化作冰雕,并且夺走其精气和灵魂。 固然雪女的双唇看上去莹莹光泽,无比白嫩,却是堪比毒藤女之吻,都是一样致命。 雪女的吐息将白榆的睫毛上都冻结了一层冰霜,他轻轻一眨眼,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睛字面意义的灿若星辰,在洒落的月光下散落着晶莹的冰粒。 由此可见他靠的的确足够近了。 近距离也是为了施展出足以一锤定音的招式。 白榆已经默默聚集星辰之力,陡然间停下步子,他注意到雪女在白布下的眸子似乎动了一下。 她不是没注意到自己,而是始终跟得上月隐步第二境的自己,此时近身也只是卖个破绽。 雪女扬起手,四周地面之下长出獠牙,冰霜的獠牙好似朝着中央收拢的莲花的花瓣,看着唯美,但只要触碰到人体就会将其化作冰雕。 四面八方,从低到高,白榆唯一从冰莲中逃出去的路径就是上空。 但他来不及动作,双脚已经被冰霜凝固而成的枷锁控在了原地。 下一刻冰莲合拢,如同有谁将莲花朝着中心用力的一扭。 雨宫真昼看到这一幕直接冲了过去,好在是土御门眼疾手快,举起双手拦住了她。 “让开!” “你过去也是帮倒忙!” “……” 雨宫真昼咬破了下嘴唇,她分明也已经踏入了剑道第三境,但在这个雪女面前却还是显得不堪……究竟是需要多强大的力量才有资格和先生并肩。 刚刚因为进阶而产生的一丝丝满足感和自豪感也在这一刻化作虚无荡然无存。 冰莲内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它坚固的外壳被强硬的冲破挤开。 四条蛟龙破地而出,围绕着最中心的人影。 白榆持枪抵住雪女,兵刃刺穿了她的心房,一路推上空中,离地三十米。 她的伤口中洒落的不是鲜血而是冰霜和白雪,飘零的冰霜白雪在半空凝聚成一个个白色的漩涡,继而生长出长矛和飞旋的利刃,朝着白榆四面八方的袭来。 冰霜击中身体,流动的文字化作护甲,白榆靠着守护灵体保护,硬吃伤害,将她高举过头又砸向地面,再补上一脚凌空抽射。 主打的就是一个屈人之威。 守护猫猫的神秘非常适合过于脆皮的白榆,有了它的庇护,让他相当于凭空多出了一层可以随着时间而恢复的护甲。 也由于真理守护之兽极高的神秘度,五阶以下的攻击都只能消耗耐久。 即便是五阶之上的攻击,他也相当于有一次锁血的机会。 这还不是它的极限,守护灵体可以继续强化,只是目前白榆没有真理书页,所以无法解锁它的第二形态。 总之有了猫猫,他能放心的跟其他人换血,哪怕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他也永远不亏。 在意识到雪女不能破防猫猫守护后,白榆也立刻放开了手脚,时间过了这么久,耐久度也已经回满。 他开始大方的一路穷追猛打,不管防御只顾着进攻,这让战局看上去从势均力敌的试探陡然变成了一边倒。 放弃了闪避和回避,因为没有必要,全部集中于进攻。 长枪在他手里化作切割生命的利器,雪女每次受伤都能快速恢复,但她恢复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白榆破坏的速度。 土御门晴琉在一旁看的牙齿发颤,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这是何等的……” 他想了好久,才搜肠刮肚的憋出一个形容词:“压迫力。” 暴力的压迫力,也是技艺的极致。 土御门作为阴阳师根本不懂武学,看到过但也没系统化的学习过,但哪怕是剑豪也不可能做得到压着雪女打。 白榆做到了这一点,只能证明他已经远远胜过那些剑豪了。 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节奏完全掌握自己手里,甚至忽略了双方的境界差距和实力差距,把这一战从优雅的下棋变成了拳击场上的无规则互殴。 毫无优雅和章法,却充满血性和霸道。 即便是雪女也不可能承受如狂风暴雨般的摧残,更遑论她目前不过是一道力量的投影。 很快随着白榆第七十九次贯穿了她的心脏,维系着这道分身的那根丝线也随之断裂开。 力量耗尽了。 雪女站在原地,全身不断的透明化,像是天亮后被太阳融化的雪人。 因为距离靠得很近,白榆看到了对方头顶白布融化后露出的面容。 果真是极美的,美到了骨髓里,像是经过人工之手细细雕琢而成的美。 可等不及白榆多欣赏一秒,因为她正在融化。 在月光下彻底消失前一秒,忽然雪女往前一步,剧烈的动作让已经凝固成冰块的下半身布满裂痕,从腰间断裂。 她扑上来,白榆差点以为这雪女是不甘心的要咬断自己的颈动脉。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性格,真正的平权主义者面对再漂亮的女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施展奥特飞踢。 好在对方没有在最后失了体面,她是想要给白榆留下什么东西。 脑袋摔在了他的手心上,张开嘴轻轻的吐出了一片透明的花叶。 同时他听到了薄如蝉翼的轻灵嗓音在回响。 “——下次再见时,请你……杀了我。” 雪女消散而去,白榆手里多了一片蝉翼般半透明的花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ssr雪女爆的物品应该不会差,回去再检验一下。 此时,一切都接近于尾声。 随着雪女的退散,四周的气温也逐渐恢复正常,冰封十里的景色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白榆转过身去,瞥见的便是朝着他走来的女孩,真昼一路小跑改成飞奔,最后跳起扑了过来,眼角带着泪花,像只花猫。 青年无奈张开手臂接住了她,却没想到贪心的扶桑女孩索取的不单单只是一个拥抱,还有更进一步的东西,这其实不是第一次被偷袭了,不过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嘴唇有上冰凉和柔软的触觉。 后方,土御门晴琉尴尬的遮着视线,却又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他嘴里念叨着:“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反而是作为亲属的雨宫龙二面无表情。 在扶桑的文化氛围下,大家都是走委婉风格的。 况且真昼还是大家闺秀,她就算表达心意,也通常仅限于牵手,当众拥抱就已经是过线,更遑论拥吻。 但她偏偏这么做了。 只能证明世俗评价已经不能阻止她情感的热烈。 雨宫龙二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反对的,这样的青年若是能看上真昼,反而是她的福气。 他也趁着这个机会,抓起那把鬼切,狠狠劈向自己早已变色巨大化的左臂。 刀光一掣,断手落地。 土御门晴琉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给他止血:“你这是干什么?” “我本来想着不活也无所谓了,所以融合了鬼手。”雨宫龙二脸色惨白却透着几分解脱:“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想再多活一段时间,那就只能这么做了。” “伱冲进来杀了这么多阴阳师,我本该逮捕你,但想了想,我没这个本事,而且你和贺茂家的矛盾,我也不该插手,不过好歹是死里逃生,你想开了自然是好事。”土御门碎碎念着:“能死里逃生就该偷着笑了。” 雨宫龙二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 土御门点头:“知道。” “那你认为,我还笑得出来么?”雨宫龙二低沉的问,目光无神的眺望着漆黑的夜空。 土御门沉默了一会儿,说:“阴阳师里的确有不少人渣……至少,你给他们报仇了。” 雨宫龙二又想起了那栋燃烧的公寓楼,想起了不久前还微笑着的小小女孩。 他弯下腰,抬起仅剩的一只手,捂着脸颊,挡住眼睛,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 清冷的风吹过街道,风中有水滴落地的声音。 滴答,滴答……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编织结束,命运商店,天赋提升 清晨,微光洒落。 白榆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编织已经结束,他倒是不着急起床,而是翻了个身,在床铺上换个了姿势。 精神的疲惫感还在留存着,毕竟转战奔袭数百里,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在扶桑跑来跑去,但只要编织一结束,睁开眼后还是直接回到了蓬莱岛。 没来得及和真昼耳鬓厮磨一段时间,他离开之前,也不过是刚刚离开阴阳寮不到十里路。 虽然扶桑比大夏落后一些,但那边生活也别有一番风味。 雨宫真昼强烈邀请白榆白峰宅邸里住一段时间,他也有些心动。 可惜刚刚想答应,倒计时就开始了,根本没来得及去体会一下封建贵族的快乐就被立刻赶了回来,内心多少有点怨念。 更怨念的是在于没能来得及和自家姑娘说几句话。 叙旧这件事,恐怕得放在今晚的龙脉境探索里了。 他单手压在脑后,目光巡视着这一次命运编织的收获。 【命运编织·转,已结束】 【无明鬼的状态栏得到了更新】 【等级提升:30→32】 【觉醒英灵之理:命悬一线】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700】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1】 【个人天赋进化点数x1】 【羁绊等级提升:4→5(组队具有经验加成50%)(组队时心情恢复速度提升,属性小幅度提升)】 到这里都算正常。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已经凑齐了四点,足够把手头一个英灵的天赋进化到红色。 不过自己个人的天赋进化点数也才两点,距离提升到紫色级别还缺两点。 “这样存下去,恐怕我都五阶了也凑不齐吧。”白榆摇头感叹。 他继续往下看。 【礼装‘雨落狂流之夜’升级为‘生死一线的芳华’】 【生死一线的芳华】 【三星级专属礼装】 【效果一:提升‘命悬一线’的触发概率】 【效果二:触发‘命悬一线’后将获得顿悟,该状态下可使得剑术境界获得十倍额外经验】 【效果三:触发‘命悬一线’后将进入反击状态,该状态下百分百看破对方攻击破绽和缝隙,持续十秒】 【备注:直面生死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繁花似锦,好似春去秋来】 “不单单是觉醒了英灵血脉,更是连礼装都变化了。” 白榆暗暗思忖:“看来南氏辉这老贼说的是真的,真昼的天赋本来就极好,不过被夺走了双眼才导致她的天赋劣化了,英灵血脉也没能觉醒。” 先天英灵血脉和苏若离、慕遥夕相同,具有极强的成长性。 后天英灵血脉则没有这份成长性,需要自己开发,就好比最初的任侠桐生老爷子,他的子弹时间也是英灵之理,但他这辈子都停在了超凡二阶,英灵之理也没有获得过额外的进化和提升。 白榆现在才有时间细细看了看‘命悬一线’的这个英灵之理,不看不知道,一看便瞪大眼睛。 “呱!呱——!” 内心仿佛有只青蛙在大叫。 这个‘命悬一线’多少有点变态了,意思是说触发条件就是遇到生死危机,一旦遇到就直接爆种。 爆种出的一刀能直接触发死线……也就是即死效果。 就算没砍死,搭配上礼装,还有后续的十秒钟反击状态可以追着继续砍。 这礼装也是着实变态,不仅提高了触发概率,优化了触发条件,而且还能触发顿悟状态,十倍获得剑术经验。 这要是在同级切磋,不得给对方心理阴影打出来。 这叫啥? 顺境爱丽榭,逆境白玉京,绝境无明鬼? 白榆看着都酸了,心想这技能组多少有点离谱了。 本来真昼的战力很一般,缺乏高伤害,遇到太高强度的敌人就容易刮痧,这下倒好,暴击爆伤即死全给了。 以后打副本直接走碰瓷流,反正副本里命不值钱,就故意吃技能触发命悬一线,回头一刀秒了就完事。 要不要太离谱啊,有这么加强的嘛! 不过…… 你的技能组很强,然后它现在是我的了! 白榆拿来就用。 原本逐渐跟不上的无明鬼一跃成为最强英灵,这就是命运编织的魅力吗? 爱丽榭,爱丽榭你来点作用啊,我还等着你无敌的石化魔眼呢! 等凑齐两个三阶觉醒后的英灵,这皓月之位不是随便坐,我特么直接嘎嘎乱杀! 心里想了想后,白榆继续往下看。 【获得额外道具‘永生花叶’】 【这是来自于千年雪女的赠礼,佩戴它可以保持冷静的心境,也有着驻留青春的效用】 【备注:传闻永生花可以带来永生,只是也需要付出对应的代价,这片花叶或许会将伱指向她的所在吧】 果然这个也有。 永生花叶。 没有听过,不知道蓬莱学院里有没有记录。 白榆打开手机,在论坛上搜了一下关键词,并没有任何记录。 他挑了挑眉毛,打算之后去丹鼎学院找人鉴定一下,雪女把这个留给他,还说下次见面请杀了她。 言下之意,难不成被阴阳寮镇压的大妖还有机会破封? 五阶的大妖啊,自己可不敢随意去找茬。 扶桑属于典型的庙小但妖风大。 他继续往下看,目光停在最后一行文字上,这次出现的东西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英灵培养进入新阶段】 【命运商店已开放】 【当前命运点数:5819】 【第一批上架商品】 【天赋进化点数x3;售价:900命运点数】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3;售价:900命运点数】 【外观皮肤·骑士巡礼(内含三种坐骑);售价:1500命运点数】 【技艺升级卡(快速将一种技艺提升至驾轻就熟级别);售价:500命运点数】 【苹果味咖啡(消耗品,使用后将获得神奇的速通体验);售价1000000命运点数】 “商店啊,的确命运点数太多,没地方消耗了,平日里也用不上召唤功能。” 白榆目光扫过上架商品, 最后一个买不起直接略过。 前四个都能买得起,手头还有五千多的命运点数,这一波商品全买了就只剩下两千出头了。 应急的话,两千也已经足够用了。 “我刚刚好缺的就是天赋进化点数,这下可算是终于凑齐了。” 点击购买,前四种全部购买到位。 技艺升级卡不着急使用,外观之后再看,重点在于天赋进化点数。 【个人天赋进化点数:5】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7】 【是否进化‘命运编者’‘无明鬼’‘蛇发魔女’的天赋?】 白榆毫不犹豫:“是!” 【天赋进化点数已消耗】 【命运编者天赋已进化】 【勤能补拙(黄)→天道酬勤(紫)】 【天道酬勤:一份功有一份报!不够的老天爷贴补给你!】 【无明鬼天赋已进化】 【直感(紫)→超感(红)】 【超感:超越五感和第六感之上的感官,将在战斗中具有不可思议的直觉判断,不存在死角】 【备注:随着超感增强,将获得不完整的短期预知能力以及完全控制自身身体的能力】 【蛇发魔女的天赋已进化】 【紫电(紫)→念力(红)】 【踏入二阶后所有魔法师都能获得的固有天赋,是自身魔力独特的性质变化,念动力是精神力的外在体现,不需要通过任何术式便可产生庞大的力量,也可以直接产生变化,可转化为‘雷霆’‘黑暗’‘心灵’三种性质变化】 【备注:念动力随着灵魂力的增长而增长,即便魔力耗尽仍然可以使用念动力】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事已至此,还是炖了吧 天赋从白色,到蓝色,再到黄色,再到紫色,以及目前所见的最高级别的红色。 每一个级别的提升都是飞跃性的。 白色的天赋意味着这辈子基本没有成为超凡者的可能性,即便成为了超凡者也最多停留在超凡一阶的水平。 蓝色级别虽然有可能成为超凡者,不过基本上也就一阶到两阶封顶。 而黄色级别的天赋就很有希望成为超凡者,甚至有着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紫色天赋意味着只要足够努力,将来成就必然不会低于三阶。 红色级别的天赋则是保底宗师,甚至有望超凡入圣。 在任何启灵仪式上的提前说明都十分直白,天赋就好比人的出生,是很难被后天改变的东西。 天赋虽然有二次进化的可能性,但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谁能和王多鱼一样突然就一夜间成了西虹市首富。 而且天赋是一回事,努力是一回事,运气又是另一回事。 历史上有许多皇帝往往活不过三十岁就直接去世了,那也不能说是老天爷不给饭吃吧。 当白榆正式把天赋提升到了天道酬勤后,他才正式的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勤能补拙是一种路遥知马力的天赋,需要时间去证明,而天道酬勤则是一分功有一分报,哪怕天资不足也有老天爷补全。 意味着白榆哪怕从现在开始尝试掌握一种完全不熟练的技艺,他付出多少时间就必定获得多少回报。 于他来说,只要有一条清晰的道路,就不存在所谓的瓶颈。 只要不断练习两年半,迟早能出道。 当然,历史上拥有天道酬勤的天赋者肯定有过,而且不在少数,但这些人真正超凡入圣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因为天道酬勤的前提是知道如何走,在足够健全的超凡体系下,成为一代宗师都是有迹可循的,但封圣并没有。 超凡者的极限便是四阶巅峰,如鬼龙王龙不平那样,几十年如一日的停留在那个境界,却无法勘破虚妄,撕开境界迷雾,直通圣境。 天赋能指引的极限摆在这里,再往上一步便是登天梯。 爬山易,登天难。 白榆握了握手指,此时他已经有自信能在一个月内就将所有的技艺都练到炉火纯青之上,即便触碰到登峰造极的熟练度也并无不可能。 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否对于雨宫真昼和爱丽榭也一样清晰。 她们获得的天赋是红色级别,比自己还要更高一个级别。 之后找机会再验证一下吧,有了念动力之后,爱丽榭的战力可以直接飙升数个档次,这念动力放在诸多的超能力中也是一等一的牛掰,比起需要刻意操控的法师之手,念动力要方便很多,而且出力规格上要强上不止一个数量级。 “接下来再看一看新的外观。” 白榆打开了那个名为‘骑士巡礼’的新外观皮肤。 它的造型倒是十分的直白,外表看上去是一个骑士套装,皮革和金属构成的防护服,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黑金色头盔。 头盔的造型正面是一整个曲面镜,头盔的造型风格并不显得很科幻,比起传统骑士头盔多了一些修饰但并不算多。 这金属头盔就好比fate系列的莫德雷德的头盔,开启后就会变成金属部件嵌入肩膀和胸前后背的金属凹槽里。 看着是很帅,穿起来也一定很帅,不过最好是搭配它自带的坐骑。 白榆不惜耗费一千五百的命运点数也主要是看上了外观自带的三种坐骑。 他觉得为了以防万一,好用的交通工具还是很有必要的,可惜那辆极道战斧没办法收入背包里,他还是挺喜欢的。 点击外观,切入‘坐骑’界面。 三种不同的坐骑顿时映入眼帘。 【地狱火3000:经过地狱火力量淬炼后的机车摩托,具有双重模式,普通的节能模式下造型为银色涂装哈雷;开启地狱火引擎后,将进入恶灵骑士模式,外表产生变化,车轮车身携带地狱火之力,连骑手也能够使用地狱火引擎的力量】 【备注:无需任何能量供应,地狱火引擎直接连通了地狱熔岩】 【追风者七代:外表为四驱越野车,内有七个座位,最多可承载五百万吨重量,最高马力一万匹,地面最高行驶速度五百公里每小时,其坚韧程度甚至能和高铁对对碰】 【备注:具有飞行插件,不小心高空坠崖时可开启自动飞行模式,为您的安全保驾护航;内置元素悖论引擎,同样无需能量供应】 【羽蛇:幻兽种,目前还是一枚蛋,尚未孵化和认主,成年后优越性胜过前两种坐骑,但需要的培养周期较长】 【备注: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废物】 白榆:? 他本以为这三种坐骑,最夸张也就是给自己搞一个武装直升机出来。 就算是武装直升机也没什么,阿美莉卡遍地都是这种性别。 没想到……就没有一个坐骑是普通的。 地狱火三千,恶灵骑士的坐骑。 是你!尼古拉斯凯奇! 坐上机车,轮子转起来,带着火焰,想想确实帅。 不过电影里是恶灵骑士的力量影响了机车,而这里是机车自带的。 第二款坐骑虽然没听过来历,但既然是越野车,就很适合团体出行。 其马力相当夸张,一万匹马力直追波音飞机发动机,五百万吨的承重更是离谱,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沙雕群友的脸皮吗? 还有飞行模式。 应该和手机的飞行模式不一样,是真的可以飞的。 这就很哇塞了。 “泰裤辣,而且不用加油,不需要能量供应,内部的引擎自带能量供应。”白榆长舒一口气:“有这个技术不去开个公司造福全世界,居然只用来造车,实在太浪费了吧!” 他的机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不用想都知道,万一能把两辆车的引擎量产,那可就是全新的产业革命啊,能创造多少财富税收和工作岗位啊。 再想想这种引擎安装到飞机战舰的场景,一辆辆燃烧着地狱火的坦克冲破战壕,环绕着元素之风的战舰翱翔天际。 想一想就忍不住高呼p社战犯前来受死。 “不对不对,思维跑岔了……这儿不是黑科技文。”白榆揉了揉脸颊。 三种坐骑,每一种风格都不一样,可以说是应对了各式各样的情况。 前两种都是拿来就能用,随时上车兜风变成人群里最靓的仔。 唯独最后一种,它…… 管个卵用。 白榆戳了一下最后一个坐骑,将其取出来,掌心中央的确是一枚蛋,也就差不多一个鸭蛋大小,不过外壳的造型上有着五色的花纹。 说的是羽蛇。 可惜不是七彩的,不然指不定能开出来一个美杜莎女王之类的顶级打手。 “明明是个坐骑,但想要骑它,还得给它当牛做马很久,伺候吃喝拉撒。” 白榆想到的是古代的养马。 马这东西……好,但也不好。 好在于它能组建骑兵,改变了战争,也改变了历史;不好就在于养马实在是费钱,废土地。 养马要贴膘,春夏秋三膘,能养几十只羊的草场只能养一匹马,而且马生性好动脾气还坏。 马这东西和牛不一样,它是个直肠子,也就是说,它吃得多拉得多,而且马粪是不能肥田的。 所以养马只有草原最合适,中原大地没人舍得浪费良田去养马,就算是草原养马也是把最贫瘠的草场留给马。 为了骑马就得给马做很久的孙子,还得小心不被它甩下去。 生物坐骑就是这样,费心费力管吃管喝,还要担心它吃不好睡不好,骑一次万一摔了折了就得心疼死,都是沉没成本。 纵横对比,还是机车更对胃口,备注里的评价说的十分到位且一针见血。 白榆掂量了一下羽蛇蛋,便放了回去,连孵化的办法都不知道,怎么养也不清楚。 他是个机车党,对骑蛇的兴趣不是很大。 至于骑龙什么的,等陶如酥长大后再研究不迟。 不过好歹是个幻兽……如果容易养活,也可以试试。 羽蛇和机车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拥有不俗战力。 说起来,在蓬莱里的交通,相当一部分都是通过灵兽来维持的,雇佣一次飞鹤要好几个学分,可不算便宜。 白榆掂量着羽蛇蛋走出了房间,心里若有所思,他想着是不是要去一趟御灵学院。 此时天色已经亮起,他洗漱后,去了厨房准备开始做早餐。 苏若离刚刚起床,走出了盥洗室后,听到了敲门声。 白榆说:“我去开个门,你帮我看一下早餐。” 门外是送货上门的,大概是苏若离或者秦雪澡在论坛上买了什么快递。 而送快递的刚刚好是个新生,见到白榆后一时间震惊又激动,结结巴巴说了好多句。 白榆搬出上辈子被顶头上司在职场画饼的那套,安慰和勉励了一下这位新生,从对方表情来看,他的画饼和激励挺成功的。 把快递用酒精喷雾消了个毒。 白榆提着盒子走回别墅后,刚刚好就看到苏若离在对着铁锅敲鸡蛋。 而她举起手里的鸡蛋看上去颜色多少有点眼熟。 白榆一摸口袋……坏了!刚刚给顺手放一边了! “手下留蛋——!那个不能敲啊!” 苏若离听到声音回过头,但手上动作还是快了一步。 乓——! 蛋壳落在了铁锅上,发出无比清脆的声响,远比鸡蛋壳破裂还要清晰许多。 白榆吸了一口凉气:“裂了?” “……裂了。”苏若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举起手里的五彩蛋:“我还以为是彩蛋之类的涂鸦。” 白榆叹了口气:“看来它命中该有此劫。” 他倒是看得开:“既然碎都碎了,事已至此,那就干脆炖了吧。” 话音刚落,仿佛是对白榆破罐子破摔的愤怒,蛋壳裂缝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五彩光芒。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名字对孩子会是多大的心理伤害 五彩的光芒中,有道残影顿时破壳而出,在整个厨房里来回盘旋乱窜。 速度极快。 苏若离抬起手试图捕捉,但是没能碰到,而是被对方环绕着手腕一圈后飞了出去。 紧接着五彩光芒在客厅里到处乱飞。 刚刚睡醒开门的秦雪澡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闹鬼了,下意识握住蛇腹剑。 白榆立刻喊停,同时切换英灵投影,开启子弹时间。 纵起飞跃,在半空抓住了那疾驰的五彩光团。 它在手心里也是不安分的来回晃动个不停。 白榆甚至感到手掌心一疼,仿佛是被咬了一口,下意识松开手。 五彩光团悬停于半空,一条漂亮的小蛇在半空展开了小翅膀,它此时体型长度也就不到手掌大小,鳞片底色为白,但阳光照射下又散发着五彩斑斓的流光。 蛇是标准的冷血动物,很多人看了其头颅就感到全身发毛,但这一只羽蛇不一样,它的脑袋是椭圆形,看着有些憨,眼睛大而灵动。 白榆的手指被咬了一口,伤口还流着血,不过它应该是没有毒的。 大眼睛来回打量着白榆,歪着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白榆也沉默的盯着它,以防这孽畜还要暴起伤人。 大约半分钟后,它这刚刚破壳而出的憨憨大概是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是自己的义父。 收起了獠牙,盘起身体,主动飘近后蹭了蹭他的脸。 表情像极了刚刚认出好久没回家的铲屎官的狗子。 白榆暗中松了口气。 还好,英灵编年史的赠品的确是强制绑定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签订契约,既然它认识自己,证明系统已经给它打上了烙印。 但被平白咬了一口,他也没好气的敲了一下羽蛇的脑袋。 苏若离轻飘飘的走近后,将白榆手掌的手指消毒后贴上创口贴,望着差点被自己打入锅里做成蛋羹的小蛇,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动物?” “幻兽,羽蛇。”白榆回道。 “幻兽,这可是很贵的吧?” 的确,一提到羽蛇,想到的就是羽蛇神,在阿兹特克人里被称之为魁札尔科亚特尔,在玛雅人那里被称之为库库尔坎……都是主神级别。 幻兽是西方世界的称呼,简单类比一下,如果羽蛇出现在东方,大概率是要进祖先食谱《山海经》的。 白榆点点头:“毕竟是西方的。” “你是哪里得的?” “爷爷临走前给我的。”白榆面不改色的扯谎道。 白破天在罗马经营多年,搞到一个幻兽种的蛋也是正常的,那可是封圣,名字还叫破天,就算那天磁场转动了也属于可以理解的范畴。 “刚刚好,我之前还在想要不要买一只灵兽。”苏若离对着羽蛇勾了勾手指,它便主动游了过来,蹭了蹭她的手掌心,乖巧的样子惹人喜爱。 白榆奇怪的问:“你不是说,不想养小动物么?” “麻烦的灵兽的确不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动物会掉毛,每天都要打理很麻烦,还有异味,太丑的灵兽也不喜欢,看着影响心情,体积太大的灵兽也不好,吃的太多养起来很麻烦。”苏若离挑挑练练的说着。 白榆秒懂。 她不是不想养,而是看不上啊。 大多售出的灵兽都有这个那个的毛病和问题,她可没多余的精力匀出去照顾小动物,光是照顾白榆就已经足够费心费力了。 “你喜欢就养着吧。”白榆看了眼羽蛇,态度很无所谓,反正已经破壳而出,也收不回去了。 “好啊,这小家伙香喷喷的,也不会掉毛,看上去也小小的一只很可爱。”苏若离摸了摸羽蛇的脑袋,问:“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叫小白。” “好敷衍啊。” “叫小青。” “它哪里青了。” “叫彩铃。” “谐音梗也不行!” 白榆被接连反对,只能说:“那伱决定吧。” 苏若离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就叫蛋羹好了。” 白榆:??? 你是魔鬼吧。 这小家伙长大后万一听得懂人话呢,你这巨大的恶意直接化作冠名权落在它脑袋上了,有没有想过会给孩子带来多么大的心理伤害啊! “不行吗?” “当然不行。” “那叫煎蛋?” “……你是不是和这个梗过不去了?” “它毕竟要是我随手一敲后才出生的,这么惊心动魄又趣味十足的诞生,当然值得取个好名字纪念一下。”苏若离露齿一笑,看上去是认真的。 白榆拗不过,只能妥协道:“就叫蛋羹吧。” 苏若离立刻开始对着小家伙重复了好几遍,试图给它洗脑,并得意洋洋的说:“我觉得有必要买点养宠物的书回来,还要买个小喇叭,录下声音,每天给它自动播放。” “随你便吧。”白榆摇着头站起身叹气:“反正,等将来有了孩子肯定不能让你取名。” 苏若离的话音戛然而止,她别过头。 蛋羹不理解的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鼻尖。 女孩的脸颊唰的红透,好似熟透的柿子。 在这场直觉的比拼中,哪怕是菜鸡也可能直接一发命中。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苏若离站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是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慕遥夕,她又准时来蹭饭了,还带了一份礼物,顺手递给了苏若离。 “这是?” “给你补补身子。”慕遥夕说:“你也快成年了,会有点辛苦吧。” 苏若离不解:“你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么?”慕遥夕反问,对视后她确认苏若离不像是故意卖萌,才开口说:“先天英灵血脉成年时会经历一次觉醒,在自己过生日那天,你的生日应该已经很近了吧?” 苏若离顿了顿:“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通常英灵血脉的觉醒也伴随着记忆的复苏,有产生人格变化的危险。”慕遥夕摸着下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苏若离说:“十二月初。” 慕遥夕说:“我是十一月,所以下个月我得请假回家一趟。” “回京城么?” “对。”慕遥夕又像是随口一问:“你们要不要一起来京城做客?” 这句提问让苏若离走神了一秒,她微笑着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下次有机会,我们会去的。” 京城,古代是天子脚下。 在如今的大夏,也同样是旋涡中心。 政治意味着人心和利益的交错,在几乎不需要维持外交关系的这个世界,所有政治都是朝着内部的一把把悬刀。 四大守望学府之首的北守望就在京城。 大夏十司中超过半数的总部位于京城。 坐地观天巡揽天下,天下第一观星楼在京城。 十强中,明面上就有两位长期坐镇京城从不离开。 那位带着丝绸手套的大夏话事人也在京城。 京城的水,太深。 深不见底。 军旅世家的慕家也不过是深潭中的一条游鱼。 而且,千年世家北冥家就在京城。 也就是说,木头的生母就在京城。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苏若离知道白榆将来必然去一趟京城,但不能是现在,也不该是现在。 “在聊什么?”白榆端着早餐走出厨房。 “聊生日。” “啊,生日……”白榆一下子就记起来苏若离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的确是近了,他笑着说:“那我得提前准备一下生日礼物了,成年的生日一生就一次。” 苏若离笑意盈盈:“我们两的生日也只差半天吧。” 慕遥夕惊讶道:“这么巧吗?” “是很巧,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苏若离托着腮帮:“妈妈说过,她刚刚从生产房里出来,阿姨就进去了,两人就像在交班一样,当时我们两个小家伙被放在一个篮子里,手就已经牵在一块儿了。” 慕遥夕捂着心口,她感到了浪漫。 下一句话就把她从幻想里叫醒了过来。 “然后我在半个小时内,一共被她踢了十三脚,哭个不停,这才被护士转移到另一个篮子里。”白榆揭穿道。 苏若离噗嗤一声笑出来:“来点浪漫的气氛嘛~” 慕遥夕羡慕的说:“我也想要这样的青梅竹马,男的女的都行,我不挑食的。” 白榆摊手:“我不相信你在京城老家,没有那种玩的很熟的朋友?” “这是两回事。”慕遥夕正色道:“有当然是有,但随着我长大,渐渐就自然分开了。” “为什么?” “大我几岁的都参军去了,一年后活着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二,剩下的人也都跟变了人似得。”慕遥夕轻叹道:“我虽然能理解,但无法感同身受,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普通的朋友,回不到小时候了。” “节哀。” “我才不哀伤,为国捐躯是军人的使命,我慕家也一样。”慕遥夕并无哀色,只有自豪,然后话锋一转:“所以我才羡慕你们啊,有彼此陪伴的人生一定很美好。” “也不总是那么美好的。”白榆靠着椅背:“人都会面临失去,我们也一样。” 苏若离眸子里闪过一丝缅怀的忧伤。 其实生日相近的,不只是她和他,还有第三个人。 苏若即,她的生日也在苏若离的同一天。 这或许也是命运使然吧。 若即若离……若即若离啊。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慕遥夕找不到话题,便随口问起苏若离旁边那只啃着蛋壳的小蛇是什么来头,苏若离简单回了一句‘幻兽羽蛇’。 慕遥夕三秒后反应过来,当场羡慕的因式分解。 她自家有一头碧睛水火兽,可以两栖作战,它的子嗣也交给了慕家的后人抚养,过去有三头,其他两头随着主人战死后,现在也只剩下一头跟着慕遥夕的父亲……最老的水火兽太老了,根本生不动,年轻的那只血脉纯度不够高,生出来也达不到前代高度。 慕遥夕也知道家里人多次想要抚育其他灵兽,但就和相亲一样……自己看上了,对方看不上;对方看上了,自己看不上。 慕遥夕知道幻兽的难得,想要摸一摸,但是蛋羹完全不给面子,甩了个脸色,傲娇的继续啃蛋壳。 慕遥夕不能上手,思索再三后提议道:“我带你们去一趟御灵学院吧,那边有我熟人,只有御灵学院才知道怎么培养灵兽,而且学院内的灵兽得在那边的地勤部上个牌照,不然无证溜兽,被抓到是要处以罚款的。” “啊?还要办证的啊。”白榆惊了。 “那不然呢?”慕遥夕鄙夷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御兽不办证,等于狗养狗。”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御灵学院 御灵学院。 也是白榆入读蓬莱学院后接近三个月以来,唯一一个没有去过的学院。 虽然和御灵社打交道也有过几次,从那边定制了不少的灵草灵药,合作关系也算稳定,但一直以来对御灵学院的观感都挺一般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有着传武学院的标签,自然对有着体系之争的御灵学院存在一定的偏见。 不过御灵学院里真正参与了体系之争的学员,其比例根本到不了三成。 任何学院内都分出不同派系,譬如丹鼎学院里的药膳派和丹药派;炼器学院里的炼器派和御器派;传武学院里的炼体派和练气派。 放在御灵学院里,则是分为学术派和实战派。 绝大部分的学员并不是御灵师,而是负责灵草灵植的培育、选中、改造等等。 学术派在御灵学院里占据更多的数量,而学术派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甚至和那些好斗的御灵师们存在一定冲突。 ——兔兔那么可爱,你们怎么用兔兔去打架呢! 不过学术派掌握的话语权一般不太够,蓬莱学院又是高度内卷实力至上的地方,御灵学院的学术派虽然负责产出灵草灵药但并不会炼制,话语权相当一部分落在了丹鼎学院那边,自己无法发声,就自然会被实战派裹挟了民意。 哪怕有理性的人也无法阻挡右派思想的横行,好比老普鲁士虽然看不惯但也无法阻止纳*的暴行,只能默默摆烂。 而且御灵学院中的女性占比更多,和丹鼎学院一样,在这里漂亮的学姐遍地都是。 毕竟御灵学院内不缺少灵气和灵植,平日随便花点学分买点养颜美容的灵草叶子含在嘴里,效果哪怕不比定颜丹,但也不会差太多。 女子天生对强大武力的追求就不是那么高,养养花花草草和小动物才是人生追求,基本这辈子到个超凡二阶就已经平均水平,到超凡三阶已经是佼佼者,超凡四阶根本不敢想,成了就是光宗耀祖。 这就导致御灵学院存在很割裂的精神风貌,一方面给人的感觉和平和,就像是假期走入了一片丛林里野餐度假,在湖边钓鱼游泳,玩的不亦乐乎;另一方面它也像是未开化的森林地区,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两头饥肠辘辘的山老虎和黑熊。 …… “你们也是第一次来御灵学院,不过放轻松,就和我上面说的一样,这里大部分的学员还是很温和的。”慕遥夕在前面领着路,进行着必要的解释。 白榆是第一次来这儿,目光很随意的看着四周。 御灵学院的灵气浓度比起其他四大学院的灵气浓度更高一些。 灵气这东西,不是浓度越高就越好,就像是空气湿度和含氧量一样,太高了就容易产生剧毒和腐蚀性。 非超凡者长期生活在灵气高浓度的范围内,也容易患上各式各样的病症,因为没有引导灵气运转的经脉和宣泄灵力的器官,就必然会生病。 不过这样的灵气浓度,对灵草和灵兽是越高越好,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它们也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待着。 蛋羹环绕在白榆的手腕上,来到了陌生地方后,脑袋从袖子里探出来好奇的打量着周边,这时候显然还是老父亲能提供更多的安全感,哪怕苏若离几次招手,它都装作没看见。 养猫的女生可能会遇到这种问题,万一有了男朋友,猫猫反而更亲近外来的野男人,而不是一手带大自己的铲屎官。 如果是男生养猫,那女朋友更可能遭遇各式各样的忽略和冷暴力。 三人一路前行,也是吸引来了许多目光。 两位先天英灵血脉和蓬莱学院的十年最强。 消息早已发酵,名声早已远扬,千尘社的三人出现御灵学院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有数个论坛帖子发了上去。 甚至有好些人特意跑到地勤部附近,就为了看三人一眼,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不是活的,是不是真的有贴子里写的那么神奇。 人嘛大多喜欢凑热闹,也一样有八卦的心思。 在蓬莱学院这种精英盛行的地方,来个武状元根本没什么稀奇的,但头顶着‘十年最强新生’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目前是在蓬莱新生眼里风光无限的千尘社长,将来必将成为光焰万丈的大人物。 传武学院里已经太多人将其视作这一代的扛鼎之人,认为白榆就是蓬莱学院新一代的风向标。 不过目前还没人知道白榆境界已经提升至三阶,否则这‘十年最强新生’的前缀或许要改成‘百年’甚至直接删除。 地勤部里,忙碌的人不算多。 白榆机器上取号后来到一个空白窗口。 办事处的是一名三年级的学姐,样貌甜美,肩膀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 “你好。”白榆说:“这边七十六号。” “伱好。”学姐看清了白榆的样貌后,眼睛微微一亮,露齿一笑:“欢迎你,白学弟,请问有什么业务需要办理?” “给它上个证。”白榆从手腕上把蛋羹撸了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名人效应了。 “这是什么灵兽?”学姐奇怪的看着落在柜台上的羽蛇。 “幻兽种,羽蛇。”白榆说:“原产地不在大夏。” 这位学姐瞪大了眼睛:“新品种吗?啊这……抱歉,这个我不好处理,我需要通知一下主任。” 特殊品种的灵兽都需要严肃对待和评测。 没一会儿,一名身材高挑的三十多岁的知性女子走了下来,看着对方胸前的牌子,应该是御灵学院的毕业生后转教职工或者研究员职位——这其实相当了不起,因为御灵学院在学术界里也是极其内卷的,有资格留校转职的毕业生都有着超越同级的学识和成就。 “我姓白。”办证处的主任伸出手,表情并不严肃。 “本家人啊。”白榆握了握手。 “可不敢高攀。”对方目光迅速落在了羽蛇的身上,眼睛里流露感兴趣的神色:“这就是幻兽么……唔,的确是没见过的新品种。” “可以办理么?” “需要检查一下。”白主任没有断言:“我们需要进行一些专业检查才能确定,可否配合一下?”她说着抽出一沓文件:“这个是灵兽信息的保密协议,如果您愿意,可以把检查后得到的报告共享到御灵学院的资料库里;如果没有这份意愿,我们也可以出钱购买与之相关的资料——这只羽蛇是完全的新品种,对补充数据库和提供研究对比很有意义。” 白榆说:“钱我可以不要,不过希望能贵方能提供给我一些正确培养它的建议,可以么?” “这一点即便您不说,我们也会提醒的,御灵学院对灵兽的养育要求一向严格,也会定期抽选检查,如果主人虐待灵兽或者乱培养导致其生病,我们也有权追讨灵兽。”白主任说到这里顿了顿:“当然,这一点仅限于在蓬莱学院内售出的灵兽幼崽,这羽蛇是您的私人财产,我们不会插手,但会提供最大程度的培养建议……请随我来吧。” 苏若离双手捧起羽蛇后说:“检查就由我陪着蛋羹去吧。” “好。”白榆从善如流。 蛋羹满脸不乐意,但还是被带走了,大眼睛泪汪汪的,像极了被带入宠物医院里的小奶猫,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阿爹你不要我了’。 白榆无奈摇头。 这傻孩子。 什么叫不要你了。 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你。 你只是个意外啊。 等苏若离欢天喜地的带着蛋羹去做检查后,现在也只剩下白榆和慕遥夕两人,他暂时没有业务要办理,便打算退到一旁坐下。 忽然又察觉到四周安静非常,抬起眼睛,视线所及,好一群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似乎有几人正在深呼吸打算上来搭话。 “他眼睛真好看啊。” “是啊,论坛里说的居然是真的,不是丹鼎司的小骚蹄子们乱说的。”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不是长的好不好看,而是那种,就是那种很特别的……” “我懂你的意思!” “又能打又帅,还是个学弟,唔……我好了。” “论坛里那句话说的真没错,差点因为他的迟到,让我认为人间不过如此啊。” “呸,上次谁见了东方社长说话还结巴呢。” “东方社长虽然也不错,但毕竟太遥远了,还是学弟说不定有点机会。” “没有的,别做梦啦,看周边那两位姑娘,都是先天英灵血脉,人家早就名草有主了,论坛上的帖子再如何学着春天的土拨鼠一样尖叫,对方都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确实,听说他到现在一次公开课都没去过,许多新生甚至丹鼎司的小骚蹄子们天天卡位置等人,结果次次等了个寂寞。” “要不然学着其他方式引起他的注意也不是不行,你努力努力说不定也能上去风云榜,趁着这个机会去堵他一波,就算是在擂台上被对方捅了一枪,也算是胜过其他女路人甲啦。” “唔……我考虑考虑。” “你怎么还当真了?” “嘻嘻,青春总要留点回忆嘛,等我老了还能摸着伤疤追忆当年惊艳过我的少年呢,而你就只能看着天花板发晒着太阳发呆。” 谈论的声音虽然很细碎,但白榆还是听到了这些相当狂野的发言。 已经到了三年级、四年级的学姐已经二十岁出头,这年纪自然比新生们胆大许多。 蓬莱学院中,情侣比例不算很高,大多人对于邀为同道很感兴趣,但对于结为道侣兴趣不大。 超凡之道正是如此,感情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风云榜上的单身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结婚什么时候都行,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相亲对象随便挑,但提升实力和境界只有短短四年,学院提供了这么好的平台这么多的资源,你居然和人谈恋爱? 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白榆对于这份关注起初是有些压力的,但随着境界提升后,眼界随之开阔,也已经是习惯了。 他对慕遥夕问:“你的那位熟人呢?” “应该快到了。”慕遥夕说完就立刻改口:“是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青衣飘摇,一道人影踏入了地勤部内。 青年的出现让地勤部内吹过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风。 他目光落在了白榆身上,见面第一句话便是略带感慨之意。 “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比北冥阙要精准许多……诸葛青云该后悔当初约战的太鲁莽了,你居然真的在一月内就踏入了三阶,他岂会是你的对手。” 他的声音没有压低,因而当‘超凡三阶’的字眼传开时,地勤部内办事的人员或者等待排队的看客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是?” 白榆微微一挑眉。 “忘了自我介绍。”青年抱拳:“鄙人,御灵社的社长,东方鸿。”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京城十二月,殿试潜龙渊 东方鸿。 御灵社长。 蓬莱学院中的五位社长之一。 蓬莱学院一共三位皓月,除了传武社长北冥阙之外,其他四人均不是皓月,但无一例外都有过争夺皓月称号的能力。 区别在于,有的人不争,有的人差了点运气。 东方鸿和天地学院的傅玉楼实力伯仲之间,只是他运气不好的落败于凰栖霞之手,错过了争夺皓月名额的机会。 在御灵学院里的地位等同于传武学院里的北冥阙,但东方鸿的名声比北冥阙还要好许多,在蓬莱学院很多人都买他的账。 御灵学院也是在他就读后的三年内,厚积薄发,迅速提升到了如今的高水准,几乎到了能和传武学院叫板的地步。 如果说北冥阙是标准的一枝独秀,那么东方鸿就是领导型人才,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的武力值很弱。 他是唯一一个和凰栖霞、任南北交锋后破而后立者。 其战绩也不单单只有输,赢过皓月中的妙僧空闻。 含金量是有的。 因而这一届的皓月称号,许多人都猜想他会选择参加。 白榆对东方鸿了解不多,只不过大多人提及到他的时候,都会让他小心这个男人……阵营和立场上,两人都是对立的。 听名字就知道东方鸿出生于东方世家,是这一代最有出息的东方家嫡系,而东方、南宫、西门、北冥四家不说同气连枝,但至少也是共同进退,同为千年世家也有过各式各样的联姻,利益早已纠葛的千丝万缕。 而御灵和传武之间的体系之争,东方鸿也牵扯其中。 结合种种,他以为两人见面会是在风云榜之争时,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找了过来,而且还是慕遥夕打的招呼。 他立刻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你这浓眉大眼的难道也背叛了? 慕遥夕抱着双臂:“他说想认识你一下,让我介绍介绍。” 白榆抱拳回应:“千尘社,白榆,白玉京……我应该没什么值得御灵社长关注的点吧。” “太阳那么大,我又不瞎。”东方鸿轻飘飘的一句谈笑便显露出了他对白榆评价之高,将其比作骄阳,而非皓月。 白榆心想,这算是捧杀? 不过骄阳也好,皓月也好,一个称号罢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三年内封圣。 白榆开门见山的问:“有事?” “有。”东方鸿主动朝着地勤部内部走去:“上去聊一聊?” 白榆扯住慕遥夕的袖子:“你也一起。” 三人上了二楼,留下一楼的吃瓜群众们。 一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敲打键盘。 光是两人的见面就已经足够水一篇帖子,更何况东方鸿还‘不经意’的透露出了白榆如今的修为已经抵达了超凡三阶……天呐撸!他才多少岁啊! 震惊体的标题已经写好,接下来就是发帖等待热度发酵。 …… 上了二楼,地勤部空出来一个会谈室给三人使用。 白榆入座后便当机立断的问:“东方社长有什么事想聊的?” “伱对皓月之争,了解多少?”东方鸿没有回答,而是改成了提问,这是一种常用技巧,把对方的问题化解后,抛出一个对方更感兴趣的话题,自己掌握谈话节奏。 白榆说:“不多。” “不多是多少?” “基本上一无所知吧。” 慕遥夕瞥了他一眼:“你也太直白了。” 白榆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白开水:“吾蛮夷也。” “皓月之争,大多是从提名开始的,这一次的第七位皓月称号的提名已经开始了。”东方鸿耐心的解释道:“普通人要成为皓月是很难的,首先得有足够大的名气才有机会获得提名,然后还要从所有的提名者中脱颖而出。” 白榆听懂了一些:“没有提名的,就不能参加皓月的争夺?” “当然是可以的。”东方鸿说:“提名也可以自行争取,方式也有很多人,最简单的办法就譬如……” 青年笑着指着自己:“你选个时间挑战我,然后赢下我,那么这一次的提名就是你的了。” 慕遥夕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东方鸿不置可否:“你又怎么认为他做不到呢?” “提名如果可以抢夺,怕是流程会很费时间吧。”白榆说:“如果每一个提名者都要接受挑战,岂不是没完没了。” “所以提名会十分慎重,唯有名副其实才有资格被提名。”东方鸿小小的自吹自擂道:“譬如我,譬如傅玉楼,再譬如守望学府里的那几个首席。” “你是希望我去挑战谁?”白榆挑明了话题:“不论我挑战了谁,最终提名者之间也免不了争夺或一战。” “不是我希望你去挑战谁……而是你打算从谁开始。”东方鸿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深邃道:“你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不是吗?有你这样的天赋,进境都如同势如破竹,像是乘风破浪的船只,一刻也不能停下。” 白榆靠着椅子的后背仍然保持着松弛的姿势,证明他并无紧张,实际上东方鸿给他的感觉也很奇怪,没有敌意。 “说一说你的意见吧。” “去一趟京城吧。”东方鸿干脆利落的说:“如果你要争夺皓月的称号,就不可错过京城的十二月。” 在白榆详细追问‘十二月’是什么意思前。 一旁安静嗑瓜子的慕遥夕忽然拍案而起:“我不同意!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东方鸿笑而不语。 白榆皱眉:“你们不要打哑谜,好好说话。” “你知道凰栖霞是从何时何地起步么?”东方鸿用太息般的口吻娓娓道:“五年前,也是在京城的十二月。” “丹墀之上,威服天下。” “华灯初上,一夜成名。” 白榆心念一动,和凰栖霞有关么。 他有些感兴趣了。 和凰栖霞有关的一切,他都不得不去感兴趣,也算是为将来到来的一战而提前预热打底,又或者说……他不想让那个坐望云海的凤凰失望。 慕遥夕磨了磨牙齿:“东方鸿!” “你不想听,不如自己说。”东方鸿知道效果达到了。 白榆望着慕遥夕,只吐出了一个字:“说。” ……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慕姑娘脸颊鼓起,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挤出两个字来:“殿试。” 白榆:“昂?” “殿试就是殿试,每年十二月十五日,大夏中央会召开一场面向天下俊杰的测试,殿试一共分为三场,各自考核文、武、神……但殿试的难度极高,十年来通过者寥寥无几,加起来不过十指之数。” 慕遥夕比划了一个十指交错的手指:“就十个人!” “五年前,凰栖霞通过了殿试中的武、神二测,名动天下,不足两年便被封以骄阳。” “往后四年,只有龙剑泉通过了武之殿试,然后也得封皓月。” 白榆摸着下巴:“这么说来,殿试不是通往皓月的捷径么?” “横财的背面就是横祸,殿试通过率极低,你以为它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慕遥夕斜了一眼东方鸿:“你猜他参加后躺了多久?是不是差点废了。” 东方鸿自揭其短,笑呵呵的说:“我参加了两场,走着进去,躺着出来,差点变成废人,还好最后挺了过来。” “殿试虽然不错,但非天才不能参加……若是没能撑过来,基本上这辈子就没什么希望了。”慕遥夕幽幽道:“每一年的殿试题目也不一样,偶尔也会换考官……东方鸿当年碰到的考官就是凰栖霞,这谁能过得去啊!” 白榆不作评价。 平静的目光,斟酌思索。 如果免去了那么多的麻烦,直接通过殿试……一道殿试就是皓月,两道就是骄阳,那么三道呢? 嗯,狠狠的心动了。 不过没必要表现出来。 白榆直言道:“你特意来见我,只是为了这些谏言?让我成为第七皓月,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东方鸿起身,拉开了会谈室的窗帘,让阳光撒入:“只要能给北冥阙添个对手,我乐意推你一把。” “……无聊。”白榆淡漠的评价。 “的确无聊,可但凡意气之争不外如是。”东方鸿自嘲的说:“北冥阙想成为第二个凰栖霞,不惜拉着任南北联手,我自然也该有些动作。”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慕遥夕没好气的问。 “如果我有这个实力的话。”东方鸿自愧不如道:“北冥阙容易对付,任南北可不容易应付,哪怕被圣道禁锢,他仍然是不折不扣的骄阳,而我也没那个资本和能力去接触其他两位骄阳。” “你真这么讨厌北冥阙?” “讨厌?”东方鸿摇头说:“这么说不准确,我们其实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白榆和慕遥夕对视了一眼,心想你们这什么塑料友谊,女生宿舍的八个聊天群都没这么扭曲吧。 “这说来会比较复杂。”东方鸿摇了摇头也不想多提及这件事,他直言道:“殿试是你最合适的契机,我言尽于此,去或不去,学弟你自己决定。” 同时他伸出手:“而且我们初次见面,作为学长也不便空手而来,往后你在御灵社购入药材,全部都给你打个八折优惠,就当我是表表心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便宜可不小,白榆伸出手握住。 大方的给出承诺后,东方鸿握着手说:“我的眼光一向不错,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位长辈……希望你去京城的时候,有机会见一见她吧。” 长辈? 白榆几乎下意识手掌用力,但东方鸿提前把手抽了回去。 他主动告退:“看来那边幻兽的检查已经结束了,那么我也就此告辞。” 慕遥夕追了上去:“我去送一送这个一百个心眼的眯眯眼!” 白榆站在会谈室内,思绪万千。 如果北冥阙和东方鸿真的自幼认识,那他认识北冥钥也并不奇怪,四大家族的联系是千丝万缕的。 “京城,殿试……” …… “东方鸿!” “你不用谢我了。” “我?谢你!我谢谢你啊!” “遥夕,冷静,要优雅,不要动手动脚的。” “老娘军人世家,不懂什么千年世家的礼仪!” “看来你还真是挺在乎这位学弟,甚至没告诉他关于神武司的事。”东方鸿拾级而下的同时开口道:“你明明有了千尘社这么强大的后援团,却不打算使用么?” 慕遥夕绷着脸:“那是我的事。” 东方鸿劝导道:“心软可成不了事。” 慕遥夕抱着手臂:“半年后他就要走了,我怎么能把他卷进来这种麻烦事里。” “可你最初的想法不是这样。”东方鸿回过头。 “我改变了念头,白虎堂是很重要,可对他们只是拘束罢了。”慕遥夕停下步子,望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其实我很能理解陶如酥的心情。” 东方鸿静静的笑了。 慕遥夕看着这笑容便起了身鸡皮疙瘩:“你那什么表情!” “欣慰?或者,感慨?”东方鸿失笑着摇头说:“我该恭喜你……身为先天英灵血脉而孑然独行的慕姑娘,你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了。” “你考虑的不再是你自己,学会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思考,才能明白共情和打动人心。” “但你要学的还有更多,譬如……学会求助。” “不是利诱,而是晓之以情。” “我相信他们会答应的。” 东方鸿留下几句话后,背着手走远。 慕遥夕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随着东方鸿离开了地勤部不久。 他转过拐角,看到的便是一个熟悉的人。 “你还是你,一如既往的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者讽刺道。 “利用也谈不上,不过是给他们指一条路。”东方鸿抱着手说:“而且是最合适的一条路,就你和当初一样,龙剑泉。” “花言巧语动人心,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真心话说出来?” “我说了,我是为了北冥阙,这就是真心话。”东方鸿十分认真的说。 龙剑泉冷笑一声:“今年殿试规模空前,参加者不知凡几,十二月京城正值北守望校庆,京城水太深了,你最好祈祷这一次殿试里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 龙影离去。 东方鸿摸了摸不知何时在脖子上多的一道血痕,指尖摩擦着将血迹擦去。 “从龙之乡里回来后,境界就开始突飞猛进,又一位皓月要架起天地桥来,在这关键时候不去闭关而是出来警告我……这态度变化,当真有趣。” “可龙剑泉你还是小觑了他的能耐。” “京城水深,岂不正合适潜龙升渊?”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龙脉一百里 花了好几百学分从御灵学院中购入了许多适合灵兽服用的灵草灵药。 幻兽要长大也需要对应的食物,养大羽蛇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它的灵智程度很高,给点吃的就能活,但如果要好好培育,仍然需要付出对应的时间和精力。 这一点白榆完全不行,这部分工作自然就落在了苏若离的身上。 她倒是很欢迎羽蛇加入这个家庭。 相比起陶如酥这样极具威胁的女孩,一只幻兽种要照顾起来实在是不要太简单。 从御灵学院回来后,时间刚刚来到上午九点。 “接下来要不要去上课?”慕遥夕挑眉提议道:“好像你这么久了就没去上过几次公开课,大概连老师都没认全吧。” “我上过公开课。”白榆反驳:“不过我去的是丹鼎司。” “难怪你在论坛上那么受丹鼎司学员的追捧。” “有这回事?” “你平日都不看论坛的么?”慕遥夕挑眉,蓬莱学院每天的新帖子都有上千个,每日浏览量不下于十万,在这些帖子里,白榆就是妥妥的流量代言,提到他的帖子都有相当不错的浏览量,其中一些明显看的出是学姐发的帖子里都把他吹捧成了陌上人如玉级别的人间理想。 白榆直白的摇头:“我不太用论坛,一般也是直接去销售区挂一下丹药售卖。” 整个人忙的要死要活,哪有时间去网上冲浪,况且论坛帖子里能有什么干货? 难道还能分享一些关于院长的八卦吗? 慕遥夕坐直了身体,虚着眼睛,然后看向苏若离:“他是装的吗?” 苏若离摇头:“木头可不会在这种事装的不知情,他既然说了不知道,大概率是真的。” “尊嘟假嘟……”慕遥夕心想白榆居然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人气有多高,多么受欢迎,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其实长得挺帅,不,确切来说,他肯定知道,但没想到外界反应会这么大吧。 过去他是一块璞玉,现在已经被打磨成了和氏璧,享受到的公众关注度上的待遇自是截然不同。 总有人会突然间开始发光发亮的,要不然所谓的宝藏男孩、宝藏女孩是怎么来的。 不过,他不自知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榆不太可能因为外界眼光就突然从一个闷木头变成骚浪贱,但让他跟自己误会下去也是一件好事,可以有效减轻周边女孩的心理压力。 论坛上的帖子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雾里看花,旁人的分析再如何准确,看到的都并不全面。 但慕遥夕不一样,站的位置很近,她太清楚白榆实际展现出的底蕴比其他人看到的更加深厚,超凡境界的突破如吃饭饮水,基础还极其扎实,战斗经验丰富的匪夷所思,更离谱的在于他还兼修了炼丹,在文学造诣上也是惊人的高,她之前发回京城的一些诗词名句,经过了一个月多的发酵,已经是开始为白榆扬名。 简直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生而知之的先天英灵血脉。 现在还有了一只幻兽,开始学着御灵了……就离谱。 慕遥夕回想起之前东方鸿的劝说,她心中微动,开始好奇的想——若是白榆真的参加了殿试,到底能否通过?他又会选择哪一种参加? 这些话都憋在心里面。 慕遥夕并未提及神武司的事,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上课了。 白榆开始复习丹鼎司的课本,他已经决定要去京城,到时候顺带去把丹士证给考了。 苏若离小姐干脆利落的决定逃课,她要给羽蛇搭建一个爬架,还打算在庭院里支个葡萄架。 有了苏姑娘这位贤内助,白榆的确可以放松放松,差不多也已经从境界提升和陶如酥出走的余韵中走了出来。 他打开了记事本,开始算一算接下来要做的几件事。 一、皓月称号 这是首要的前提条件,去京城参加殿试可以有效的缩短它的必要时间,只要自己通过了三门殿试后,不单单可以名扬天下,也可以直接从敖玄月手里拿到开启三年前副本的最后一件物品‘记忆宝珠’。 二、镜花泽 苏若即……千尘社的集体失踪案,情况未必会有多么复杂,但是自己来到蓬莱学院的根本目的之一,因为时间不算多了,半年内必须解决这件事。 三、留学 白破天已经拍板了,自己不去也不行,这一次去罗马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四、扶桑 如今白榆实力境界提升到了三阶,又有鬼龙王这个三星中的顶级英灵加持,倒是不用担心被真昼抓到后关进地下室里当做星努力。 所以可以考虑在这个时空里和她见一面。 之前收到的那份书信已经消失不见,因为自己命运编织改变历史,所以这份求救信也被抹去了。 可去。 因为有实力自保,他也有些想见一见如今的的雨宫真昼,她如今已经是二十九岁,已经是御姐一枚。 在处理苏若即的事后,若是还有时间,也可以顺路跑一趟扶桑,距离不远,扶桑也有幽灵船的专门码头。 可不去。 为了规避修罗场,逃避虽可耻但有用,陶如酥的事尚且能解释,但多了雨宫真昼,白榆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苏若离。 他担心自己去了扶桑和罗马然后留学归来,发现雨宫真昼和苏若离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微笑,一人膝盖上平放着快雨刀,一人腰间缠着楚腰剑。 想想都觉得恐怖吔! 哪怕磁场癫佬来了括约肌也要颤抖几分。 所以第四件事,白榆还没考虑好,半年内万一发生点什么变数也不一定,还得往后再看。 五、三年内封圣 看到这行字的人会觉得到底是何等狂妄之徒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封圣是无数超凡者一辈子追求的目标,而在这里甚至时长凑不齐五年计划? 可白榆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他从一阶超凡走到现在,也不过用了半年时间,三年封圣,在他心里已经是相当谦虚的说法了。 内心能接受的尺度,是一两年内就封圣。 合上笔记本。 白榆将纸片撕下后,用凤凰内息点燃,灰烬飘入垃圾桶里。 他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英灵编年史】 【境界登录:龙脉界】 【记录点:99km】 【启动】 …… 这一次行走龙脉界,白榆并未带上爱丽榭或者雨宫真昼。 而是自己独自一人行走。 龙脉界每十里一道门槛。 超凡二阶极限是一百公里,高中的老班就停留在二阶,未能走到龙脉一百里。 三阶极限则是一千公里,前路漫漫。 他跨过最后一里的距离。 四周的风景陡然转化,化作一片桃花林,恰是落英缤纷的季节,桃花盛开,其灼夭夭。 在这片漫天飘零的桃花中,他看到了站在白色桃花中央的背影。 一百公里的龙脉留影,保底法则触发后的强敌。 和白榆预计的一样,仍然是她。 古往今来的强者不再少数,历代被封以十强或者十凶的人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拦路虎。 白榆连续三次遇到的都是同样的人。 即便是触发了大保底也是一样,这是否能够证明一个略显主观的看法。 ——在五阶之下的同级中,龙脉界公推凰栖霞才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让伱久等了。” 白榆活动手腕,衣袖抖动,一柄长枪从上空虚无处落下,刺入地面,激起桃花起伏。 龙脉留影的女子回眸轻瞧,顾盼间眸如秋水,却并无情绪波澜。 她此时身上是简单至极的穿着,白色上衣加牛仔裤,一身打扮格外朴素,像是在心情好时出门踏青的便服。 看不出一点点的肃杀,就像是恬静的立在树梢上的那朵早春时节的桃花,没有半点妖艳,纯白似茉莉。 但这样的她,恰恰也是危险的。 因为桃花会变色,随着她的裙角晕染上第一抹红晕时开始,白榆意识到这场迟来的见面会,要比预想中更加热烈的多。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凰首座你来真的呀! 实力境界抵达了三阶的凰栖霞到底有多强呢? 这其实不太好用言语去形容。 实际面对她后的白榆愿意给出这样的评价。 可杀宗师。 实际接触后才能明白为何会以凰栖霞作为自己一百公里的大保底,这等境界和实际战斗力的不成比例,简直不是一个‘夸张’就能表明的,非要表明,起码得用上‘纯度极高的离谱’才能形容的过来。 凰栖霞在三阶的时候已经有着正面杀死一代宗师的实力。 由此可知,当初在演武场上,她面对着龙剑泉,也远远没有使出真本事,或许连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都没有。 这就是历代最强骄阳的含金量吗? 白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明明彼此境界是相同的,可凰栖霞展现出的实际魄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超凡三阶的极限。 倘若说一代宗师能以自身‘一’的力来撬动天地间‘一百’的力量,那么她自身的力就已经超过了五十以上! 如果算上暴击和爆伤,打出五百伤害也根本不需要凹猴戏。 硬要说区别在哪里呢? 归根结底,是对力量的使用形式不同。 之前的凰栖霞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和运用力量,但到了超凡三阶,其成长期即将结束的当下,她终于开始理解和运用自己的天赋,于是只需要轻轻一个响指,整个桃花林都沐浴着火光。 漫天飘扬的白色桃花化作赤红色,如同一眨眼就来到了保加利亚的玫瑰花海,分不清是花色还是火焰的海洋中,凰栖霞平静的伫立,纯白色的肌肤和长裙几乎融入这片鲜红里,她几乎成为了这片‘赤红’本身的代名词。 白榆曾经在红叶剑豪身上见识过的那个叫做‘剑域’的东西,差不多是一名四境剑豪究其一生的精髓,是值得自傲的东西,但……放在凰栖霞之前,他的剑域根本什么都不是,双方之间的差距就好比顶级艺术家的呕心沥血和一个三岁孩童涂鸦之间的区别。 那是不是什么意境,而是…… 道! 同为道的持有者,白榆心知肚明自己感悟到的大道是源自于好运气和作弊,而凰栖霞则不然,她对道的理解要更加深刻,因而能够更加轻而易举的攫取出本源的力量,如同自身就化作火焰。 普通的技艺、神通,在这种层次的对抗里根本取不到任何帮助,白榆只能开始运用自己并不算纯属的星辰之道进行抵御。 道的力量是封圣境界以上才能掌控的,太早的感悟即便有好处,但就像是初中生注定无法理解高等数学一样,掌握的仅仅是一种笨拙的运用法。 凰栖霞抬起手腕,漫天火海倒卷而来,桃花林中数之不尽的花瓣飘摇着,化作无尽火羽簌簌而落。 白榆在这片大范围的攻击里,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中的野草,被吹的东倒西歪。 不过好在没有被连根拔起。 他当然也不是站稳挨打的性格,即便是这样的攻击里也是存在空隙的。 白榆再一次使用出了流星枪,试图用流星雨撕开对方的防御,漫天坠落的流星落在火海里,像是泥牛入海般难以伤其根本。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在于一举击伤对方,而是用流星枪在火海之中撕开一道缺口,铺成一条道路。 当轰炸的陨石坑在桃花林中连成一条道路的同时,白榆才有机会发起致命一击。 在这片火海里,白榆走的速度不算慢,却也感觉自己寸步难行,在外围就已经很吃瘪了,一旦试图朝着内部行走,温度火焰和危险度都随之成倍提升。 站在中央的凰栖霞和之前一样的优雅,硬是一步不动,不放风筝不打拉扯,技能放的耿直,简直是比君子还要君子,比黑魂系列的boss还要规矩。 其他坏女人可能会骗你,但凰栖霞的抬手不会。 这样的战斗风格相较于上一次见过的留影体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她的身上看不到半点技艺或者心机……亦或者,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到。 反而给了白榆机会,因为越是声势浩大的进攻,越是破绽百出。 沉迷于放大招的结果就是被玩家活生生刮死,沉迷于超解的猎人总是会被猫车抬回家。 都是一样的道理。 杀敌要讲究效率,前摇那么长,足够别人跑个一千米过来给你捅了。 速度是关键。 白榆这一次抽调的是天马座的力量,青铜五小强之一的天马座的星座图他想记不起来都很难,和动画里神挡杀神的星矢不一样,天马座的星图所提供的仅仅只有速度的加成,并没有什么的弑神之力。 黄猿曾经说过,速度也就是力量。 天马座以速度为主,白榆将星辰之力汇聚在长枪上,临空跃起,如同一条大鱼穿破火海,浪花晶莹之中,他举起手里长枪奋力抛出,长矛在半空化作数十道的流星残影,不过这并不是障眼法,因为它们继而重新朝着中央汇聚成一颗彗星。 彗星坠地,威力更甚流星十倍。 招式的变化大多随心而来,就是看动漫看的。 那么这一招多番变化的招式有什么效果吗? 答案是没有。 凰栖霞一步未退,因为没有必要后退。 以她的境界和实力,白榆的这一枪,不过蚍蜉撼树。 抬起手,凤凰在火焰海洋中凝聚,化作一箭贯穿彗星,两股力量于半空抵消,就这么化解了这一次进攻。 只是,随着漫天火光和彗星在半空爆裂开的同时,地上的燎原火海却也成了不被关注的空白地。 白榆很清楚大招好看但收效不好,杀敌还是要靠致命的近身。 于是天地间有雷光一掣。 《六韬》有云:迅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 雷霆之速,快不过一刹,慢不过一刹。 在场之间,几乎没有谁能看到白榆深谙天地律动而发起的第二次进攻,天上地下几乎同时,挡得住一处,未必挡得住第二处。 凰栖霞并非没有堤防,火海中已经升起数道墙壁。 其右臂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抬起,五指上不留余地地猛地缩紧,然后是压抑的金铁颤鸣之声在耳边拉响,突破音速的一抹锋芒减缓到了零势能,缓缓停下! 这惊鸿过隙的一枪,悬停在了凰栖霞眉心三寸位置。 三寸距离,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但她流下了一滴血。 凰栖霞的右手握住了枪尖,在快到不可思议的对决中,她精准捕捉到了这一枪。 狮心枪的前端随着高温的持续加热而开始了变色,枪身却已经出现了弧度在变形,正是白榆还在持续发力的表现。 不过白榆的兵器被凰栖霞彻底锁死,她的手指手腕都那么纤细,明明脆弱的如同白玉,却在收拢后,如同将一座山峰的力量压在了兵器上,使得白榆根本推不进去也抽不出来。 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流淌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光彩,刚刚白榆的全力一击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惊喜。 那是她未曾见过的道。 为表敬意,她有必要再尽一份全力。 凰栖霞张开口,吐出话语和火焰。 “天地熔炉,其名为凰。” 在两人上空汇聚的团团烈火根本没有消散,即便是击穿了流星后,它也迟迟没有重新落入火海,而像是凝聚成的一颗心脏。 那是一座熔炉。 巨大的压力在内部深藏着,好似伴随着无穷的力量在一次次的敲打,使之塑形。 “举火焚圣,燎原烬灭!” 霸气到不行的台词念完后,凰栖霞松开了指尖,任由白榆抽枪而退。 再然后,便是头顶的熔炉发起如同钟鸣般的声响。 噹——! 噹——! 噹——! 一连三次,巨大的压力内藏其中。 白榆忽然明白凰栖霞的留影是要做什么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了征兆,她从一开始发挥的力量就已经是超规格级别,所以对她自身的负担也是极其巨大。 因为是留影体,她可以被允许发挥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即便是透支自己也无妨,本就是留影体,伤亡根本无关紧要,她只是一张留在龙脉中的照片。 所以说…… 她这一招,是用来同归于尽的。 “不是吧,凰首座,你来真的呀。” 白榆目瞪口呆,没想到凰栖霞有这么狠,不惜用这一招给自己创造过关条件。 打不打得过,都直接自爆。 只要撑过这一招而不死,就算白榆胜了她。 一般的留影体绝对不会这么做,宁可让对方卡关个几十年直接永久退游,也不会玩自爆这一招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白榆现在严重怀疑凰栖霞是不是登录龙脉界后,和自己的留影体同步了什么想法。 ——下次遇到那个姓白的,不要留手,全力输出! 过分了,太过分了啊! 赤色火焰的洪流就像泛滥的长江在桃花林间奔腾,白榆瞬间被吞没其中,全靠守护灵体隔绝高热,超高温的焰压如果没神秘护持,头发都要被烧光,白榆站也不是,躺也不是。 更要命的是头顶的那部分,那座天地熔炉内不断蓄积的火焰好似一颗小太阳,极致的光热将每一个空间照亮,几乎看不到背后的影子。 凰栖霞闭上眼睛,五指轻盈的一握。 所有火焰都螺旋般盘起不受控制地向着天地熔炉而去,从远处看简直就像是一道炎柱呈螺旋状冲天而起! 高高铸起的火焰之峰,平静的将四周一切彻底吞没其中。 事实证明,玩火容易自焚。 玩特殊火焰的都喜欢玩爆炸。 被佛怒火莲炸死的反派看了之后绝对直呼看不得这些。 在这几乎万物烧成灰烬的巨大火焰浪潮的一重接着一重的冲击之下,桃花林已经不复存在,就连凰栖霞也淹没在其中。 一只手在火光中举起,那只手紧握着,攥紧的手掌心里,如同亮起了某种辉光。 然后但见一浪高过一浪的火焰浪潮,如同摩西分海般朝着两侧分开,爆裂的火焰陡然温驯了下来,如同流水般朝着两侧流淌。 青年吃力的站着,身形摇摇欲坠,紧握着的右手不断颤抖,一颗赤红色的陌生星球虚影,在他周身凝成形体,徐徐转动。 星辰大道,观想星图·太阳系·火星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凤凰功体,淬金锻玉 龙脉界里,白榆的灵魂变得黯然无光。 他此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脱力。 龙脉界里的灵魂若是完全死亡,会给自身带来巨大的损伤,这也是很多人难以在龙脉界里跨越极限的理由。 不是谁都有直面死亡的勇气。 早在三十秒之前,白榆也有着直接退出龙脉界的契机。 不过只要他离开了,和凰栖霞的这一战也还是要继续下去。 就像是一次游戏的读档,可不论你读档多少次,对方还是会用出同样的招式,在龙脉界中不存在任何‘逃课’的手段。 重开多少次,结果还是要去面对那毁天灭地的天地熔炉。 这一招的破坏力实在是过于离谱。 但高压之下,也把白榆的潜能逼了出来,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和探索后,他已经开始尝试观想其他的星球。 和星座不一样,太阳系内的九大行星,每一颗星球都曾经被详细的观察过,而火星上甚至有人类发射的探测器。 当白榆尝试观想火星时,的确是拥有了足以抵御火海的力量,可随之而来的强大抽离感和虚弱感也令他难以维系。 不过短短半分钟时间,他感觉自己比起上一次接了农夫三拳还要疲惫。 他拍了拍脸颊,看向正前方,原本的龙脉界里具象出的桃花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的天堑。 它像是一道留在地表的伤疤,宽阔而深邃,天上飘零着的龙脉之气化作金色的光芒雨点修复着这片残缺的深刻伤口。 速度不算快,但为了让他通过,而提前搭建出了一座石桥。 白榆边走,石桥边搭建,他的行走速度很慢,走到一半时,已经能够看到在桥的另一端,伫立着残缺的倩影。 凰栖霞的留影嗓音空灵,带着一丝称赞。 “你……很好。” “我期待你能成为她的压胜之人。” 说完,留影如同云霞般被风吹散。 留影口中的她,指的是现实中的凰栖霞。 白榆不知道凰栖霞是不是太过于高处不胜寒,以至于在龙脉中的留影都是但求一败的意愿,狂野到不惜自爆。 可她如果不自爆,白榆还真没什么把握能一举击败她,可能卡关到最后还是不得不使用正义的群殴。 留影消散后,原地留下了三件金光闪闪的物品。 她给的战利品,向来都十分的丰沃。 白榆捡起那大片的龙脉之气,随手捏碎后,大片浓郁的龙脉气息涌入体内,补全了他差点掏空的身躯,用句时髦的广告语来说就是——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虚浮的脚步重新站稳,他开始观察凰首座的掉落物。 【灵犀一指】 【排名第二十一的绝学】 【碎片:3/3】 【已凑齐碎片获得完整的灵犀一指】 【备注: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灵犀一指作为神功绝技榜排名前三十的绝学,在于能以不变应万变,徒手就能制住天下兵器万般变化。 之前白榆看了很眼馋,但上一次见识已经是两百多章的事了,过去太久快没什么印象。 “这个碎片上一次还挺想要的,现在觉得只能当做添头。” “之后打怪的时候顺带试试看,也可以趁机验证一下天道酬勤的天赋增幅。” 白榆随手将其揣进兜里。 【凤凰台心法合订本·挈领篇】 【使用后,可以使自身与凤凰台有关的心法提升一个级别】 【备注:现实里的凰栖霞也有这本书,本意是留给凤凰台宗门内的几人,可凤家师徒们实在太过于懒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于是凰首座也选择了躺平,这篇凝练凤凰台心法修行精髓的绝世著作只写了不到三万字就停了笔】 ……艹! 凤凰台的宗门都是什么牌子的咸鱼。 上次见到的凤桐桐原来不是个例吗! “将来有必要去找她催更一下,这个对我还是很有作用的,毕竟我修行的就是凤凰台的心法。” 白榆走的路线和凰栖霞几乎是一致。 他没什么老师,修行的心法、技艺要么是自己感悟,要么是打怪掉落。 凰首座作为宝藏女孩,她给的物品都是金色传说起步。 武学、心法在超凡四阶之下能取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到了一代宗师后,比拼的就是对天地之力的运用。 白榆瞥了眼自己现在的心法等级。 【凰栖梧桐:75%(炉火纯青)】 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级别,那么下一个就是…… 【凰栖梧桐:75%→90%(登峰造极)】 【心法熟练度提升至登峰造极,已触发额外效果,觉醒特殊功体】 【凤凰功体】 【气海规模提升,真气总量提升150%】 【凤凰内息可转化为凤凰火羽】 【获得凤凰之眼,能感知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全部温度(高度精准生物热感应仪)】 【全力运转心法时,将幻化出凤凰翼,大幅度提升速度、敏捷】 【寻常火焰抗性提升至150%,可直接吸收外界灵火,加速恢复体能、真气】 这功体带来的效果让白榆连续确认了好几遍。 确信自己没看错后,他方才感叹:“凰首座,诚不欺我也。” 任何心法,修炼到了极限都能觉醒特殊的功体,也就是登峰造极。 功体的效果各有不同,是随着心法的强度而来。 顶级的功法练到极致后就能觉醒顶级的功体,否则为什么神功的优先级更在绝技之上? 目前绝大部分的神功都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专利权都握在那群活着的封圣手里。 除非封圣们已经作古,或者时间过了百八十年,否则他们手里的神功是不能由神武司随便传给后来者的。 也就是说,哪怕伱是天才艳绝,只要不拜入封圣的门下,能学习到的神功几乎都是来自于百年前的神功,不能说这些神功不强,但比起百年后的神功还是存在差异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五阶以上的封圣会手把手的指点你。 武学讲究与时俱进,因为版本是会更新的……你拿百年前的神功练一头是劲,却没料到可能这种心法和功体早就已经退版本了。 顶级功体的好处太多了,从这上面就能看得出来,因为凤凰功体的存在,让白榆几乎无惧于火焰,只要不是‘神秘’的火焰,或者火系的一代宗师,同级别玩火的,来几个都是给他加餐。 如果早一步觉醒了凤凰功体,今天打凰栖霞绝不至于这么吃力。 当然,功体并非意味着无敌,只能说打火系无敌,面对水系可能还是吃点亏的,但这一点根本无伤大雅。 白榆平复心情,有了功体固然值得高兴,但想了想,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他本就同阶无敌,现在也不过是同阶无敌+1。 作用有,虐菜很好用,可惜越阶而战时没什么帮助。 他接着看向第三件掉落物。 【天地熔炉·淬金锻玉】 【凤凰台传承中,有关于天地熔炉者均为禁招】 【常人难以掌控,使用便容易自灭】 【欲驾驭天地熔炉,需持有凤凰功体,凝练出第二心脏】 【淬金锻玉,可徒手熔炼金属,亦可以损坏兵器为代价,大幅释放其兵刃潜能,克制天下百兵】 【备注:建议请教凰栖霞,得到对方指导后,再考虑入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您大抵是倦了,倒是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次日,传武学院教导办公室。 骨瓷杯的茶水里飘起白色雾气,淡绿色的茶叶如同水下的顶级舞者一样妖娆的扭动着身姿,舒展着褶皱,让这杯茶水变得格外沁人心脾。 砰——! 突如其来的一次震动,却差点让这个杯子被打翻,特制的桌面具有极好的力量传导性,它的刚性柔韧材质是在炼器学院里特意定制的,所以哪怕挨了足以击断精钢的一拳也没有直接受损,作为代价是桌案上的文件包括茶杯都弹飞了起来。 在杯子即将落在刻着仿宋式风格的花纹瓷砖上摔个粉碎之前,一只脚抵住了它的底部,轻轻一踢,骨瓷杯就这么如同情景倒放般回到了原本的高度,被一只手轻巧的拿捏着放回原地。 “这茶可不便宜,一罐子茶叶在御灵社里都得卖个三百多学分。”白榆将茶杯推到导师身前,态度不卑不亢,表情里却透露着淡淡的讨好。 阳光下的办公室里,吕丹心难得换上了蓬莱学院的导师制服,这一身特意定制的制服把她的好身材凸显了出来,同时也保留了一份作为导师的严肃,加上冷色调的妆容,男装丽人的样子远比过往更加严肃。 她的态度也是十分直白:“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你能参与的吗?” 手里甩着一张写着‘外出申请表’字样的纸张,吕丹心怒道:“我一周前才跟你说的话全都忘光了么!” 白榆据理力争:“我觉得我可以。” “伱可以个……”吕丹心差点爆粗,考虑到自己的辈分后又把半截话语咽下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蓬莱学院的学生是具有外出名额的,其实正儿八经闭门造车的人并不算多,大多蓬莱学院的学子都会经历一年级的幼年期,再到二年级的变态期,再到三年级的完全变态期,最后是四年级的完全体。 一年级学习基础知识累计经验条,二年级就可以正式开始浪起来。 老老实实当个学术派大多不会有多高的成就,不论是去深渊里组队讨伐,还是去地勤部领取校外任务,那才是正确的蓬莱学院打开方式。 不过,校外任务需要找负责的导师签字,提交一个申请表格,其严格程度就和去国外旅游的入境申请表一样,严肃程度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略等于无。 上辈子白榆去日本自由行的时候,随手填了个圣杯战争,也没见海关的人给他拦下来,反而海关人员的笑容多了几分微妙的真诚,像是感谢这位跨洋远道而来的外国友人给他无聊的工作增添了笑柄。 他也以为表格就那么一回事,便拿了一张报表,然后和玩游戏时选择英雄天赋一样随便点点,最后提及到外出理由,随手填了个‘参加殿试’。 然后吕丹心看了后就直接开了八门遁甲,当即红温警告。 白榆心想草率了,就应该填‘去京城探亲’。 但他现在想糊弄也没机会了,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吕丹心的质问。 她是负责白榆的导师,如果她不签字,白榆想要离开蓬莱还真有点麻烦,虽然龙之乡那边也有办法,但需要绕个一大圈。 吕丹心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实力到了什么地步,会担忧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白榆也觉得是个机会,可以从对方嘴里多套点消息出来。 “关于殿试,您了解多少?” “我了解多少?”吕丹心冷哼一声:“反正比你这个头一热就一头攒进去的后生仔要多。” “吕导师,好好说话。” “臭小子,嘴里喊着导师,心里却没大没小。”吕丹心端起茶杯,慢条斯理道:“你或许不知道,殿试这东西,以前是会死人的,现在只是调整到了不会死人的烈度……那可比登龙门要惨烈的多,就连你亲爹去挑战,也差点废掉。” 白榆眼神微动,但没做任何反应。 “在我就读蓬莱的四年里,只有一个人通过了一道殿试。” “是谁?” “是你妈。” “为什么突然骂人?” “是北冥钥。” “我娘有这么厉害?”白榆费解了一秒,又想到北冥钥是千年世家的纯正嫡系,释然了一秒,紧接着再度费解:“她居然看得上白星河?” “我也很诧异,白星河哪里好我是一点看不出来,你有机会不妨当面问一问,她不肯对我说实话,但未必会骗你。”吕丹心吹了吹茶叶,抿了一口后说:“北冥钥背负的期望很重,所以她通过了‘神’之相关的殿试后,便直接获得了皓月称号,实至名归。” 白榆了然:“所以说,我母亲知道更多关于殿试的事。” “嗯。” “那我就更加应该去一趟京城了。”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见得到她么?”吕丹心摊了摊手:“我知道你这只小蝌蚪很想念妈妈,可惜北冥家的人不讲人情,不会放你进去的——如果他们放了,你反而该考虑这到底是不是鸿门宴。” “可到头来,死的是开鸿门宴的那个。”白榆淡淡道。 “你的历史学的不错,但他们不是项羽,你也不是刘邦,你还没有那个老流氓那么能忍,他们也没有项羽那么妇人之仁。”吕丹心眼里的他仍然少年意气。 “这就是您不同意我去京城的理由?” “是其中之一,京城水太深,会淹死人的。”吕丹心语重心长:“别认为是我保护过度什么的,你别看目前所有人都争那第七个皓月的位置,但实际上前面那六个指不定哪天就下来了呢?” “皓月称号,是不可剥夺的吧。” “剥夺是剥夺,自动放弃是另一回事,这个称号终归也只有十年的保质期。” “骄阳呢?” “骄阳是终生制,但大多骄阳都能踏入五阶,通常都在获封后的二十年之内。”吕丹心站起身走到窗户前:“以你的情况,再熬个一两年,等着前面那几个自己放弃称号了,再去评选就行了,你缺的是沉淀,是资历。” 白榆奇怪的问:“明明导师当初很想自己亲手培养出骄阳皓月,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你以为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你这么一枚种子?”吕丹心由衷道:“我爱护你胜过爱护我的兵器。” “作为合格的老师,在明知学生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放任他出鞘,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这不单单是一笔生意,更是我的行为准则,明白了么?” “不明白。”白榆拉长腔调:“您就说自己签不签字就完事了。” “不签!”吕丹心没好气道。 白榆迂回道:“要不,您和我们一块儿去京城?” “想把我做挡箭牌用呢?”吕丹心伸出手指戳向便宜学生的脑门:“想得美~” 然后语气稍稍严肃:“蓬莱学院在成分上和守望学府不一样,四大守望学府是根正苗红大夏扶持,而蓬莱学院是岛主的私人产业,一个公立,一个私立,你觉得能进的了同一个厕所双排蹲坑?不泚你一身都算他平滑肌不行。” 白榆以手扶额,道理听得懂,就是这说辞有点太脏了……还是说在吕丹心眼里,四大守望学府就是一个公共厕所? “京城可是人家主场,多少蓬莱学院内呼风唤雨的厉害角色,去了那边一样得在故宫的朱红屋檐下低头,北冥阙啊、龙剑泉啊,以前都在那边吃过亏的,别以为蓬莱学院里你被吹捧成了百年第一新生就可以目空一切了……” “等等?”白榆奇怪的问:“不是十年最强么?怎么还超级加倍了?” “因为你境界到了三阶,版本自然也更新了,要不要看一看论坛上都是什么牛鬼神蛇在狂欢?”吕丹心举起手机又放下:“还有那什么千尘社后援团,人数都快突破七百了!这像话吗!” 听到这话,白榆没着急解释,后援团的事,他刚刚都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反客为主的试探道:“所以那什么后援团的,您也加进去了?” “……没有。” “您要是果断点,我可以信一信。” “咳,总之……”吕丹心正要试图挽尊。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正愁找不到话题转移的吕丹心直接接通了电话:“歪!” 电话另一端响起的声音却格外严肃,是一名老者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二胡被拉响般抑扬顿挫。 “这一次去往北守望学府交流的名单已经发给你了,由你和御灵的皇甫导师负责带队。” “等等,我不是说了我不去么!”吕丹心恨不得自己没接这个电话,这还不如去接受白榆刚刚的问询拷打,她据理力争:“老头子,你不守信!” “你是院长还是我院长!”无珠老院长没好气的骂道:“一日为师,为父的话你敢不听?” “我不管,你背信弃义,你出尔反尔,你蛮不讲理!” “不去就扣工资。” “爱扣不扣!我才没兴趣去贴北守望的冷屁股!” “你可以把皇甫导师当做挡箭牌,他是野心勃勃的御灵系改革派,一心要推动时代朝着御兽时代变革。”老院长淡淡道:“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也不是不行,我给你一个妥协的机会?” “真的?吕丹心将信将疑,真怀疑背后有什么陷阱。 “我有个几个老朋友,刚刚好孩子也到了适婚年龄,所以你看哪天有时间去见一见?……不成也没关系,年轻人嘛,增加点互相了解。” 老院长选择了拐弯抹角的催婚打法,让齐天大剩的惨烈遭遇暴露在外,使得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吕丹心嘴唇颤抖了几分,跟老东西玩心眼真不太行,辈分压制的死死的。 “我去。” “去哪?” “京城。” “嗯,乖孩子。” 嘟嘟嘟——! 电话挂断。 吕丹心靠在椅子上,拳头握紧,再握紧。 砰——! 茶杯又一次飞了出去,被白榆接住后放回。 他将那张在空中飞舞的表格摄入手里,递到了吕丹心的面前。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导师,依我看,要不这字,您还是签了吧。” 吕丹心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学生,她就算得去京城,也不打算给白榆放着一块去,那可是殿试!强如北冥钥也是大四时才去。 白榆忽然眼里流露出三分哀愁七分哀怨,戏精附体道:“吕师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吕丹心:“……” 白榆继续开口,仿佛生吃了个林黛玉,说话故意拿捏着强调,让人梦回87版红楼梦:“我不过多说了几句话,您就这般模样,罢了罢了,是我多嘴了,倒终究被导师嫌弃了,不似其他妹妹那般讨人喜欢。” 吕丹心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你给我好好说话!” “吕师大抵是倦了,竟回的这般敷衍……” 吕丹心深呼吸压制住爆窜的血压:“你好好说话,我就给你签字!” “我知道你是信口胡诌,哄我开心罢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了。” 吕丹心绷不住了,直接一把夺过表格,签字好丢回去。 白榆拿到签字表格,还不忘补了一句:“瞧你忽冷忽热的样子,怎么,与我聊天是委屈你了?我就知道,别人不冷落你,也不会轮到我……诶诶诶,吕导师您冷静点,怎么连意境都亮出来了,冷静啊,这里是办公室,砸了要赔钱的!”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交流队 让我们唤出一个派蒙,然后拨动时针,让时间直接跳跃到三天后。 白榆、苏若离两人,一起回到了南陵市。 这三天时间也没做什么事,也只是回去看一看父母。 苏浩然和商明娥年纪不算大,身子骨也很硬朗。 他们倒是很想将两个孩子留到十二月过完生日后再走,但这样一来就赶不上时间了。 白榆要去京城参加殿试的消息并未告诉苏父苏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说是随着蓬莱学院去北守望学府体验交流。 这也是事实之一。 吕丹心既然要去,自然也会把自己的学生都带上,不单单是白榆和苏若离,秦雪澡和慕遥夕也也要一起跟着去,不过她们没有跟着一起回到南陵市,而是留在了蓬莱学院内部,等待交流队整备完毕后一起出发。 在家里停留了两天半时间后,便辞别了苏父苏母,白榆也特意去祭拜了一下已经死去的华玉璋和刘老爷子。 顺带回了一趟南陵三中,此时三中已经开学,当初那些恭贺学生们考起的横幅也已经收起来,整座校园看上去一片祥和。 半路上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长夜司的刘星汉,对方第一眼看到白榆差点不敢认,确认后才跟着他开始扯皮。 白榆也了解到自己离开南陵市后的近况。 实际上南陵市这种小地方本就不该有那么多事,自从白榆上学后,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 老刘在这里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扫把星终于走了的缘故,难得有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我也有时间喝茶了’。 这让白榆嘴角抽搐……主角大多都是这种招惹麻烦的倒霉蛋,就算是躺平流和苟流也是一样招人恨,他也没办法说理去。 反正他走了之后,南陵市的日子看上去是蒸蒸日上了,就连长夜司的重新组建也很顺利。 白榆还打算跟着去长夜司见一见周柳周队。 不过老刘说周柳已经高升了。 白榆对此有些意外,因为周柳担任大队的期间,南陵市可以说状况不断,这还能升的上去……确认不是明升暗贬? 刘星汉神秘兮兮的回道,周柳在两个多月前就回了老家,然后调令就下来了,可见她应该是回去继承家业了。 白榆摸了摸下巴,心想以前的确听阮青雪说过,周柳的背景并不小,否则以她超凡二阶的实力,即便在南陵市也坐不稳大队长的位置,可她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回去跟家里人低头? 老刘知道的也不算多。 反正两人也只是闲聊几句,并未太深入。 只是刘星汉颇为感叹,周队一走,长夜司就立刻重组,他也从队里退下来换了个闲职,往后怕是很难再有重见的机会了。 临走前还督促了白榆几句好好学习的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重返一趟南陵市,许多事都已和往日不同,收拾好了有些复杂的心绪,白榆和苏若离准时登上了去往附近机场的火车。 动车转地铁。 大夏的现代化工程做的一向不错,就连科技水平也相当优秀,许多现代工程学的难题,在这里可以很轻易的解决,什么漏水沉降裂痕等等,都不算什么大事,因而铺设地铁的速度更快,花费的人工物力却降低了不少。 有超凡者就是好啊,如果现代真的进入了灵气复苏的时代,想来把这些人拖去打灰和搞基建,效率也能提升个好几倍。 地铁上,白榆坐在地铁上保留着几分睡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通往机场的人流不算少,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安静。 他的确是睡着了,忙里偷闲的登录了一下英灵编年史,这几天没时间去刷副本,他只能忙里偷闲的打几把记忆战场。 记忆战场的更新速度挺快,基本上每一战都有记录,除了霸者之外,那已经不在现阶段的容错范围之内。 白榆侧过身,脑袋枕着苏若离的腿,侧靠在她的怀中,把半张脸都埋在她的怀抱里。 苏若离像是抱着珍宝似得把青梅竹马拥抱在怀中,手掌遮挡着车厢内的灯光,指尖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偶尔发现一两根白头发便轻轻蹙起秀丽的眉梢。 这温馨的一幕让人看见便不由得唇齿间泛起酸涩的柠檬味,很多人别过头,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之意,嘴里念叨着‘不过如此’。 因为女孩的容貌气质太过于出众,而属于年轻人的温馨爱恋又缺席了太多人的青葱岁月,大庭广众下的亲昵当然叫旁人羡慕。 如今大夏整体上社会氛围还是偏保守的,敢这么秀恩爱的不是没有,但肯定不多。 地铁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许多人走上来后就自动选择了安静,手机也会自动调低音量。 不然就能引来苏若离的注视,她哪怕什么都不说,那平淡而具有穿透力的视线就足以让人自行败退。 很快地铁到了临近终点的机场。 去往京城的路途遥远,乘坐高铁需要数个小时,俨然还是飞机更划算也更便宜,这也是蓬莱学院推荐的出行方式,还有团购票的报销费。 苏若离弯下腰,对着白榆咬了咬耳朵:“醒醒啦,快到站了。” 温柔缱绻的嗓音第一次在地铁站里响起,哪怕车厢轰隆、电子播报声清脆也遮不住她话音里的温柔和灵动。 白榆在两秒后睁开眼睛,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她按住。 “还有一分钟,你可以多躺一会儿。” “……行。”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但英雄不躺英雄冢里,躺哪里? 很快到站了,这就是终点站,停靠时间也不是那么赶忙。 等车厢内的人群受不了空气里的狗粮味后纷纷冲出车厢,白榆才从愿意松开手的苏小姐手里把脑袋抬起来,在对面座椅上站起来提着箱子的小姑娘几乎看呆的目光里,戴上了一副黑色口罩,走出地铁同时伸了个懒腰。 “登机口是在多少号?” “17号,不过目前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目前在机场内吃午餐。” “机场里吃午餐……”白榆感叹了一句:“是家里有矿么?” “不,是蓬莱负责报销。” “那没事了。”白榆心想,蓬莱里确实有矿。 …… 拿到登机牌,穿过检票口。 说好的午餐店,实际上就是一个快餐区域,不过这里的价格比机场之外溢价高出不少。 寻常旅客们吃的津津有味,但学生们吃的缓慢,甚至满脸嫌弃,论饮食结构和口味,这里远远比不上蓬莱学院的食堂。 “本来还挺想吃的,怎么现在吃了反而味如嚼蜡,哎,都是蓬莱太好,把我的嘴巴养刁了。” 刑遥遥吃着汉堡,觉得一点都不香,如果垃圾食品的味道都不如食堂饭菜,那么垃圾食品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与其说味道不行,不如说食材太差了,一口下去,一点灵力灵气都品不出来。”秦雪澡也俨然化身美食家,她说:“比学弟的手艺要差远了。” “的确是。”慕遥夕也跟着点头。 她们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汉堡在这边啃着。 三名漂亮的姑娘坐在这里就是一道相当靓丽的风景线。 这一次的交流队一共有十八人,扣除带队导师的两人和一名助教,剩下一共十五名学生。 交流队并不是强制,而且对外交流也要分学院,不同学院可能前往不同的学府进行交流。 就好比是散装的江苏,哪怕是支援外地物资,那也不是集合全省之力,而是各支援各的。 这一次交流面向于北守望学府,主要负责的就是御灵、传武学院,所以只是捎带上了两名丹鼎学院和两名天地学院的成员。 丹鼎学院的是南宫家一对堂兄妹,天地学院则是诸葛霏和她的跟班。 御灵学院占了五个名额,由皇甫窦四星导师负责带队。 传武这里多占了一个名额,一共六人。 两名社长都没跟着一起去。 北冥阙不去是正常的,他已经是皓月了,通常不会参加交流会,自降逼格。 东方鸿不去就很让人意外,难不成是真的打算避其锋芒,又或者故意把舞台让了出来? 虽然是去北守望交流,但交流队里也很难做到同仇敌忾。 御灵学院和传武学院的学生们分开坐在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丹鼎学院的南宫兄妹不想掺和,便坐在一边;天地学院的诸葛霏也一样。 即便这群人故意没穿自己学校的制服,而是做便装打扮,那彼此间不和谐也足以让眼尖的人给轻易的看的出来。 于是整个快餐店内都充斥着一股低气压。 进来的游客们也不敢靠近中央区域,点餐后要么打包带走要么远远的坐下,生怕被卷进来。 偏偏两位体系之争阵营不同的四星导师也不说什么好话,负责跟着后面学习经验的助教也不敢多嘴。 收银台后方的分管店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这群年轻人应该不会突然因为两句口角就打起来吧。 就在他担忧自己今年业绩和全勤奖的时候,空气凝固的空气被搅动了,随着一人的到来而破冰。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青年踏入了快餐店内,像是一条潜龙浮出深潭,搅动了古井无波的湖水。 噌的一下,快餐店里的学生们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登机之前 你的名声,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句话用来形容如今的白榆之于蓬莱,是再合适不过。 哪怕是不喜欢网上冲浪的ggmm,也已经通过各式各样的途径对白榆有过一些了解。 一旦了解了一就会试图了解二,至少在交流队里的所有人,每个人都看过论坛里热度第一持续了二十多天的《为什么说白榆是神》的那张帖子。 虽然白榆本人没有看过,但并不能阻挡他成为蓬莱学院的顶流。 甚至他的名声已经远扬到了其他的高等学府,连北守望学府的精英们都开始低语他的名字。 搞不好翻一翻那群人的寝室枕头下面,还能找到写着白榆名字的巫蛊小人。 仅仅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已经从新生里脱颖而出,修为直达超凡第三阶。 正面硬刚阵法社、皓月龙剑泉后全身而退,有凰栖霞凰首座背后撑腰,两人关系暧昧不清,疑似师徒姐弟恋。 除了修为境界之外,其炼丹造诣已经强过寻常三品丹士,屡屡有创造新的炼丹手法的举措,手法公开绝无藏私,在丹士之中名望直追教授,被丹鼎学院视作名誉上的保送生,据说为了争抢这位学生,两位院长在稷下亭里大吵一架。 不论众人对他是如何看法,赞颂、敌视、嫉妒、怀疑也好,都无法否认他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为了蓬莱学院的一面旗帜。 不是没有人怀疑白榆是不是一名沽名钓誉之辈,可最终能实锤他不行的人,基本上都被反过来实锤了,千尘社应援团战斗力委实不可小觑。 在白榆踏入了快餐店后,那股冰冻的气氛就随之被打破了,好似一艘破冰船乘风破浪的干穿冰面后长驱直入。 什么御灵社、传武社……留在这里的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强大气场。 白榆虽是传武学院的学生,但他自己创建的千尘社何尝不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谁都清楚白榆和传武学院内部也有不对付。 便是在后方沉默不语的皇甫窦也不得不感叹,放眼他的全部执教生涯,从未见过这样的新生。 这一次交流会中,因为东方鸿不肯出面,舞台就几乎成了白榆一人的独角戏。 有人心里暗自思考,有人表情变化默默打量。 也有人直接站起来招呼:“这边这边!” 慕遥夕和秦雪澡本就属于千尘社,已经是提前占下了位置,倒是一旁的刑遥遥显得有几分孤苦伶仃。 “怎么来的这么晚?路上堵车了?” “我们算好的时间,不早也不算晚。” 苏若离微笑着应下,地铁上霸占了白榆足足两个多小时,让她心情极好。 别看苏姑娘巧笑嫣兮的样子,站在白榆旁侧像个陪衬的好看花瓶,但谁都清楚她这样的女孩,一旦生气了要比慕遥夕更可怕。 苏若离提着行李箱走到了另一边,掩唇一笑,让白榆自己处理这怪异的场景。 白榆站在中间,承受着人群的瞩目,无奈道:“不用客气,都请坐吧,我一个新生,可当不得此等大礼。” 谦虚里带着几丝调侃。 他是不太清楚为什么人群一看到他都跟黑帮小弟看到了大哥似得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他又不是晚自习扒着教室后排窗户的教导主任。 在前排位置的御灵社的带队人是这一次的御灵社的副社长,位置就好比慕枫之于炼器社,他正考虑着如何开口,结果就被一只手直接推开了。 撞开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名留着短发的漂亮姑娘。 “学弟学弟,还记得我吗?” 南宫铃冲了上来,激动的握住白榆的手:“我是我是……” “我记得,你是那次丢了学生证的学姐。”白榆心想还借用了对方的学生证听了一堂课,练了一次丹。 “对对对,我就是你帮忙代考的那个!”南宫铃一个激动之下把自己黑历史都给自曝了,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骄傲。 “南宫学姐也参加这次交流会?” “是呀是呀,不过我就是跟着去凑凑热闹,这次没丹鼎学院什么事啦,这次都没几个人愿意去,我是被拉上凑数的。” 南宫铃叽叽喳喳的说着,表情眉飞色舞,可见她有多高兴和多意外,她心想如果其他丹士们知道这次交流会有白榆在,怕是挤破脑袋也得跟上来,她心想待会儿就发个朋友圈,见识一下那群骚蹄子们羡慕的表情! “学姐我可是京城当地人啊,要不要到时候我带伱去京城的景点走一走?热门景点没什么好去的,但有些冷门的地方很不错哦,风景很好,还有很多百年以上的老店,对了,丹士总部也在京城,学弟好像没考证?这次我主动带路,我南宫家在那边熟人还是挺多的。” 学姐十分热情,热情的让白榆有点吃不消,因为一旁的几个姑娘都不说话了,频频观望这边。 刑遥遥嘀咕道:“原来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丹鼎学院里,他简直快成神了。” “什么神,那是唯一神!”南宫铃眼睛亮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学弟改良的炼丹手法大大提高了数种二品丹药的成丹率和质量,而且极大的改善了……” 她没说完,就被后面一只手捂住嘴巴往后一拖,南宫铃换成了另一名青年,对方擦了擦手后作揖道:“在下丹鼎社的南宫斌,初次见面,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千尘社,白榆。”白榆回礼。 慕遥夕传音入密:“南宫斌是我哥的熟人啦,不用跟他那么客气,不过这家伙铁定想白嫖你的炼丹手法,如果邀请你去南宫家,你也不用理会。” 还好南宫斌并没来及说几句话就被南宫铃吵的不得不回头把位置让开,这一次交流被迫的点到即止。 南宫世家是专攻于丹药这一块的,有着深厚的积累,能和对方打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 “下次有空再聊聊。”白榆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摄氏十五度的微笑。 然后他看向另一处。 诸葛霏已经提前离开了快餐店,说了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间’,飞的逃了出去,她俨然并不知情,否则未必有胆量和白榆坐同一架飞机回去。 实际上两人之间恩怨已了,白榆收回了视线,看向最后的御灵社成员,共计五人,他们的沉默不意味着敌意,至少没人在头顶直接亮出红名。 “御灵社副社长,薛麒麟。” 他打了个招呼,伸出一只手。 握住手后,白榆能感知到对方体内澎湃的灵力,但和自然界的灵力并不相同,而像是…… “麒麟血脉?” “你是少数几个第一眼就能看破我的人。”薛麒麟说:“这一次东方社长没有参加交流会,他吩咐了我们这一次参加交流会的所有人,不要和你起冲突,若是在北守望遇到了什么事,以你的决策为主。” “那我可要感谢东方社长了。” “社长说了不用谢。” “……” 白榆心想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谢谢他吧? 东方鸿这一次意识到有麻烦,明摆着要把自己往前推呢。 他才不想做这种出头鸟。 可东方鸿不来,他已然是脱颖而出的交流团队里的第一人了。 我明明只是想去参加个殿试,顺带夺下三甲,悄儿摸的名震天下而已……怎么突然就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有了东方鸿的背书,御灵社的成员也不太可能自讨麻烦,接下来只要交流会不出意外就行。 白榆和对方客气两句后便回了苏若离身边。 他刚刚坐下不久,吕丹心走过来敲了敲桌案:“还有一人没到,你去外面接一下。” 白榆:“我?” “那不然呢,你是领队,快去!” 吕丹心催促了一句,把白榆赶出了快餐店。 一旁有人想要代劳或者跟过去,却被吕丹心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最后一人是谁?”秦雪澡提问。 “你们都认识。”吕丹心回了一句废话。 她坐下来,打开手机,手上动作不停,但记忆飘回去了几天前。 想起了那名主动找到自己办公室里的女孩,眼神闪过一丝动容。 就像是照镜子一样,站在那里的好似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眼底里是固执和倔强。 其实交流队的成员早已确定,最后一人本该交给另一名高年级生,但吕丹心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否决了,那也只是一种敷衍。 她不觉得对方真的有什么希望,却又有些不希望她那么轻易的倒在中途,或许对那名女孩来说,重要的是追逐的过程,而不是尚未到来的结局。 她还年轻,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即便是在单相思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到高跟鞋折断水晶鞋摔碎南瓜车腐烂,也还来得及体味失恋和品尝后悔。 谁人年轻时候不曾这么固执过,在风华正茂时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宁可耗尽一天两天一周一月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直至把所有时间都用尽为止,等到棺材埋入地下,盖上最后一铲土,才有资格闭眼叹息感慨一句‘有缘无分’。 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有机会,既然还在同一个人世间,那就还可以相遇相爱。 所以没什么能阻拦那样的女孩,她是无敌的。 吕丹心同意了对方加入这次的交流团队,这也是她仅能做到的事,余下的,顺其自然。 …… 机场检票口的位置,白榆等待着最后一人,他发现自己都没问吕丹心到底接的是谁,便想拿出手机去问个清楚。 鼻息中忽然多了几丝清冷如雪的气息。 抬起眼睛,那穿过检票口的女孩直奔自己而来。 拖着行李箱走的太快,甚至踉跄了一下,被白榆抬起手扶住。 “你怎么……”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白榆将前半句话咽回去后重新开口:“欢迎加入交流队,青雪。” 阮青雪清冷的美丽容颜上笑靥如花。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解围 这一次阮青雪加入了交流队属于意料外的事。 因为是吕丹心临时拍板决定的,哪怕是华漓也是一大早起来后看到纸条才知道阮青雪居然不声不响憋了一个大招。 身为好闺蜜组合里的一员,华漓当时是啧啧称奇,这一次外出虽然是团建,但谁都知道肯定是苏若离的主场啊,真亏你也敢就这么a上去。 不过阮青雪本就是外冷内热的固执性子,一旦看上了什么喜欢到了心眼里,哪怕知道没什么希望,也还是会紧紧追着……小时候就因为自己喜欢的一只维尼熊被别人买走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就那么跟着那家人一直走到对方家门口,用了一个星期的固执把它软磨硬泡到了手里。 可她也该知道,那只维尼熊已经被买走,是属于别人的东西了,一晚上过去,这维尼熊怎么都算是接过客了,绒毛里染着其他人的味道,可她还是那么固执的跟了上去,拿到手后一直留到今天。 她提着行李箱,倒也不是故意晚来一步,而是路上出了意外耽搁了时间。 原本阮青山要自己送她过来,结果半路汽车抛锚,还发生了一次剐蹭,她只能自己打车过来。 不过这次迟到带来的惊喜感要更多一些,她能单独和来接人的白榆见上一面便顿时心花怒放,小碎步的动作和明艳舒展的眉梢,一旁捧着塑料花走过去的工作人员都仿佛闻到了花朵盛放的香气,还以为自己练假成真了。 白榆不说是身经百战,至少也懂得照顾女孩心情,主动帮她拎着行李箱,并聪明的不追问‘你怎么跟来了’这种蠢话。 阮青雪的天赋其实相当好,青女血脉哪怕不是神兽级至少也是君主级,只是比起进步神速的白榆、苏若离要差上一些。 她的实力经过一两月的沉淀,已经在一阶巅峰,踏入二阶也只是时间问题,有资格参加交流队。 白榆随意的和她聊了几句,放慢了脚步速度。 阮青雪一只手扶着他的臂弯,垫着脚往前走。 之前的剐蹭中,她的脚踝受了点伤,不得不放慢速度,其中或许夹杂着一些女孩的渴望和任性。 自适应的伤口必要时也可以疼痛加剧到不能行走,必须有人背着走才行。 白榆对阮青雪的看法是一如既往,可他也实在是太忙了,连阮青雪什么时候加入的千尘社和她经常去社团活动室里看书都不清楚……苏若离肯定知道,但她也并未提到过这件事。 又是十分凑巧的,白榆去千尘社里值班的日子也会和阮青雪和华漓刚刚好错开。 “真是巧合。”白榆笑着感慨。 “是你太忙了一些,我们还要上课,去的时间大多是下午或者放学后。”阮青雪摇头说:“蓬莱学院的课程安排的很紧,而且到了周日还要自主加练。” “有吗?”白榆疑惑的反问。 “伱一次公开课都没去过吧。”阮青雪无奈的说:“起初我们还给你占位置,后来猜到你不会来,也就不用了……不过有了一周时间后,通常前排位置都会空出来一个,专门留给你的。” 白榆汗颜道:“这么夸张吗?” “你虽然一次没去过课堂,但课堂间都流传着你的名字。”阮青雪眼里流淌过崇拜的色彩:“果然南陵还是太小了,远远不足以成为你的舞台。” 旁人的吹嘘和赞叹,他早已习惯,可老同学如此直白的崇拜还是让他忍不住老脸一红,挠了挠脸颊:“我不过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罢了。” 阮青雪眨了眨眼睛,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那我呢,我是不是可以尝试更加大胆一些的策略,如果这时候把对方的手臂抱紧,会不会被拒绝? 她正想着要不要执行,但白榆停下脚步,目光越过阮青雪的肩膀看向另一侧,眼神变得几分深沉和锐利。 阮青雪也看了过去,只见到一个卫生间的前方,一共四个青壮年围成一圈,附近的人群都不敢靠近,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这种事通常人都不太乐意插手进去,而在飞机场里,也会有地勤和负责治安的人,脑子但凡正常就不会在这儿乱来。 不过这里是大夏而不是中国,似是而非,超凡者里总会出现几个自恃武力的傻逼,以免让大夏人以为自己生活在天国里。 白榆并不着急去伸张正义,阮青雪也拉了拉袖子说:“找机场保安来一下吧。” 白榆从善如流,他打算就这么离开时,却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脚步再度停顿住。 阮青雪听到青年发出一声叹息:“搞什么啊,真麻烦。” …… “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刚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诸葛霏就听到了背后的搭讪声。 她不予理会的擦了擦手,目光瞥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对方穿着皮夹克戴着墨镜双手抄兜,一副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气质。 这种该溜子风格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受欢迎了。 诸葛霏淡淡道:“我和朋友一起的,麻烦让一让。” 搭讪这种事她也没少遇到过,大部分情况下对方都会尽量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那样的人即便拒绝了也会很快自己识趣的离开,而这样不修边幅的男人搭讪只让她本能的产生不适,身上那股混杂着皮革的烟草味更是难闻的很。 她已经礼貌拒绝,但那只手按在了镜面上,墨镜男俯下身体说:“能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么?”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诸葛霏已经皱眉了,她的心情谈不上多好,在交流队里遇到白榆已经让她心情乱如麻了。 连续两次拒绝,可对方远比想的更加厚脸皮,直接凑了过来,伸出手就探向她的脖子上的挂坠。 啪! 诸葛霏冷声道:“请你自重!” 墨镜男毫不尴尬的举起手,追问道:“这位姑娘,你这个挂坠挺漂亮的,多少钱啊,卖不卖?” 诸葛霏要气笑了,这个挂坠是她从自由交易区里选购到的,她平日就喜欢淘些小物件,这块石头是深渊里出产的东西,她也打算带回家里找人鉴定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卖。” “价格好商量嘛,这个数怎么样?”墨镜男张开五根手指:“五万块,不低了啊。” 诸葛霏彻底失去继续多一句交谈的兴趣,她堂堂诸葛家大小姐,能缺这点钱? 这时候墨镜男咋舌一声,然后看了看左右,使了个眼色,然后低声道:“你最好还是直接卖给我的好!” 洗手间不算宽敞的门口被其他三个人也给堵住了。 诸葛霏很生气,她默默运转真气,打算就这么直接冲撞出去,却在抬起手的时候,被墨镜男直接抓住手腕,紧接着一股寒意和恶意随之袭来,她感到遍体发寒,就像是有什么猛兽在高处俯视着自己,浑身汗毛都要竖起。 ……超凡者?这是什么天赋神通? 她下意识想要张开口呼喊求救,可刚刚吸了一口气,就被捏住了下巴,墨镜男倒不是要占便宜,而是目光盯着她脖子上的挂坠。 “想喊救命?我不过是和你做一笔交易而已。”墨镜男说:“这十万块钱给你,东西给我,交易完成就别找过来了,如果你不想吃苦头的话。” 他以为自己的威胁很有效果,却没注意到诸葛霏眼睛里蓄满的愤怒。 她可不会接受这种低级的威胁,甚至打好主意,只要对方敢松开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放肆到极点的手,她就要对方好看,至少也要咬下对方一根手指头。 在天地学院吃过亏后的诸葛霏也算是镇定思痛过,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在她本就刁蛮的本性上面加上一层冲动易怒的血怒buff倒是比较容易。 墨镜男威胁结束,伸手去抢夺自己‘交易’得来的战利品,就在他即将松开手的关口,一只手扼住了他的手腕,伴随着一句冷漠的话语。 “你最好现在就把手松开。” 墨镜男和诸葛霏同时侧目。 白榆五指用力,握住的手腕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趁着我现在还算好说话。” 墨镜男顾不得手腕疼痛,只是满脸惊色。 与之相对的则是诸葛霏那张复杂到极点的表情……她没想到给自己解围的人会是他。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在万米高空中 墨镜男都不知道对方怎么闯进来的,自己兄弟呢? 他回过头一看,那几人站在外面,正不断的搓着身上掉落的冰溜子,一阵阵白烟寒气冻的他们原地跳舞。 不远处站着一个漂亮的如同月宫仙子的女孩,她也顶着一副被打扰后不高兴的表情,全身散发着冷气。 墨镜男愤怒的咬住牙关,松开诸葛霏后,直接一个回头摆子拳轰向白榆的下巴,这种冷不丁的小幅度摆拳是街斗文化的发展符号之一。 不过就这个水平,白榆看都不用看,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扯着对方手腕,将墨镜男拉扯的失去平衡,这一拳也变得绵软无力的擦过眼前。 他硬生生的将墨镜男拖扯到了卫生间外,对方的鞋子踩踏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一阵阵清晰滑溜而刺耳的声音。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许多低头看手机的候机乘客们。 墨镜男感觉自己像个孩童被大人拉扯着,他竭尽全力都不能从对方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撤回来,如同被钢筋铁骨牢牢扣住锁死。 “你给老子松手!” 墨镜男咬牙切齿。 还急眼了。 白榆如他所愿的松开手,紧接着补上一记轻巧的推送。 还在撅着屁股拔河的墨镜男来不及收力,直接一屁股墩砸地上,紧接着变得了滚糖葫芦,摔出了七八米距离,十分滑稽。 超凡二阶,有某种特殊血脉或者天赋神通,身上有血腥味。 胆子这么大,在机场里都敢强买强卖,穿着打扮不像本地人,可能是有大夏人血统的外籍雇佣兵。 据说天竺内部联邦分裂,和附近诸国都保持领土争端。 治安混乱的地方就有了局部战争和雇佣兵的存在空间。 白榆甩了甩手掌,运转凤凰内息将掌心那一缕怪异的僵硬感驱散。 阮青雪递过来一张湿纸巾:“擦一擦吧,或许有狂犬病。” 阮姑娘这小嘴够甜的。 本就丢人丢大发的墨镜男翻身爬起来,直接撩起衣服,右手摸向腰后:“你!” 刚刚撩起衣摆就被一只手敲在后脑勺上,墨镜男当场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动手的是一名穿着大衣的中年人,留着板寸头,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给人感觉像是一头壮硕的鼍龙。 “给几位添麻烦了……这是我家里亲戚,从外面刚回来,不太懂大夏的规矩,得罪了几位,还望不要介意。” “让你的亲戚管好他的手,再有下次,就算被人废了,他也一样得牢底坐穿。”白榆淡淡道。 “铭记于心。”中年汉子低下头,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 “还有伱们的钱也拿走!”诸葛霏挣脱了全身的僵硬感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丢出了一沓钞票。 “不用,就当是给几位赔礼道歉了。”壮汉拖着墨镜男走远。 白榆收回视线,迎上了阮青雪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 “他要伤我还差个两万年的功力。” “那群人怎么回事?” “要么是雇佣兵,要么是……”白榆心想,亡命徒。 大夏里很少会遇到这种不讲究的人。 从生死里走出来的实战派,实力绝对也不会弱,这种危险分子有必要提前留意一下。 白榆转头看向诸葛霏:“你还好?那戴墨镜的持有的天赋神通是有些怪异。” “我,没事。”诸葛霏连续几次活动舌根后才终于催促着自己开口:“谢谢你的帮忙。” “这一次交流队是我负责协商各方情况,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帮,不过也可能是我多此一举。” “我是真心感谢你的帮忙。” “换成其他谁我也一样会帮。”白榆转身道:“走吧,该去登机口候机了。” 诸葛霏欲言又止,良久后只剩下一句轻叹。 换成别的谁,他都会选择帮忙,这意味着一视同仁。 她理应感到轻松才对,这恰恰代表着彼此之间过去的那些小恩怨纠葛已经烟消云散了,可她内心还是存在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和羞愧,这份无法启齿的自惭形秽让她在对方出现后才如坐针毡的去往卫生间里躲藏起来。 有些事,即便已经过去了,也很难再重新回到最初。 若是真的连过去的那些恩怨都忘记了,那么他们之间能剩下的也只有无比尴尬的陌生。 起初对这份陌生求之不得,现在又对这份陌生感到烦闷难过。 咀嚼着复杂的心情,她跟在两人背后,走向了登机口。 …… 啪! 一巴掌将昏死过去的墨镜男抽醒。 他晃了晃脑袋回过神,看向眼前的壮汉:“大哥,我……” 啪! 又是一巴掌。 “清醒了?” “老大,我是看到了那个阴眼……” 啪! “我问你清醒了?”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财迷心窍。” “你是不该财迷心窍,也不该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应该忘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中年汉子扯了扯衣领,露出的脖子上留着一道暗色的刺青:“为了任务,我们准备了半年时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拿什么交代。” “我以为那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吓唬两句就行。”墨镜男低垂下脑袋:“反正这次任务,原本就已经很过格了。” “不论什么理由,以任务优先,别坏了规矩……除此之外,随你喜欢。” “是,鼍龙大哥。”墨镜男拔出腰间的军刺,阴冷的笑起来。 …… 开始登机。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检票,然后通过通道进入机舱。 空乘小姐姐笑容甜美、姿态优雅。 此次前往京城的航班是一架中型客机,乘客总数在百名左右,内部座椅排列的布局采取的是左三右三的标准。 两名导师很不客气的给自己买了头等舱。 吕丹心一进去后就猫进了头等舱里坐下,完全不管学生们的情况,在他们看来,这点自理能力怎么都该有。 买的机票不一定是联号,这得看运气。 白榆和苏若离的座椅并不在一块,但她一开口,对方就很自然的答应了换座,她霸占了白榆的左手边的位置,靠着窗户。 而右手边则是阮青雪。 前面是慕遥夕,后面是秦雪澡。 左上是南宫铃,右上是刑遥遥。 直接被四面包围。 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的聊天肯定停不下来。 他都很想干脆加钱升舱得了,说不定还能落个清净……不,也不行,他去头等舱也得被吕丹心言语暴力。 算了,还是享受一下这场软玉温香的折磨吧。 他选择了躺平,靠在椅子上,然后右边递来了两个剥好的橘子。 阮青雪准备周到:“吃点橘子吗?” “谢谢。” 苏若离接过橘子的同时,也将已经打开的随身手提包给关上了。 苏姑娘默默心想,就应该买其他水果的,这下撞车了好尴尬。 白榆吃了一口橘子,注意到前方慕遥夕正在装模作样的看书,他也透过座椅缝隙瞄了一眼,紧接着看到了夹在纸张间的花花绿绿的图案。 《京城旅游攻略,必须要去的十大景点!》 白榆:“?” 你不是京城长大的么,看这个干嘛? 是对自己老京城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需要靠书面知识弥补,还是从来没有在自己老家招待过朋友? 慕遥夕紧张的翻阅着手里的书本,甚至和一旁南宫铃交头接耳起来,南宫铃听完也顿时眼睛发光,表示不可错过这个机会,自己一定会安排的妥妥的,到时候开趴……哦不,招待学弟的时候算上自己一个! 刑遥遥直接掏出蒸汽眼罩,还顺带拿出一截黄瓜,对着上方一抛,黄瓜被真气切成片,紧接着她开始了黄瓜片敷脸,不愧是传武第二美人,不放弃任何一个精致美容的机会——又或者是她被这一圈高颜值的姑娘们带动了起来被迫开始内卷。 另一边也有不少第一次去京城的学生互相交头接耳。 秦雪澡站起来,下巴垫在白榆头顶问:“我想去尝尝京城地道的豆汁儿。” “你不怕中毒么?”白榆反问:“不如去吃烤鸭、羊蝎子……老京城烤鸭很有名的,一口下去全是油,肥而不腻。” “我要喝豆汁儿!”她锲而不舍的重复第二遍。 如果白榆还说其他的话,她肯定会重复第三遍,直至要求被满足。 “知道了知道了,等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买的。”白榆老父亲般的感叹。 “谢谢学弟。”秦雪澡凑过来蹭了一下脸颊后坐了回去。 旁边阮青雪就像是看到耶稣对着十字架跳钢管舞的基督徒,瞳孔地震,道心大受震撼。 还能这样的? 而且为什么苏若离你一点反应没有? 你真没反应,难道我也可以…… 阮青雪蠢蠢欲动起来,不过在她屁股离开座椅之前,一位空乘微笑着走到身边说:“请系好安全带,马上就要开始进入起飞流程。” 阮姑娘泄气的坐回去扣好安全带。 前排一些位置上,诸葛霏戴上了降噪耳机,她的心情烦乱,索性决定睡一觉,睡着了自然眼不见心不烦,拿出一枚养颜美容的丹药服下,用热水带入喉咙里,拿出茅台和保护脖颈的软垫,盖上眼罩,准备齐全。 很快药效就上来了,她渐渐听不到四周的说话时,降噪耳机也将飞机引擎的声音阻断在外,虽然起飞时的推背感有些清晰,但很快就连身体的感觉也变得轻微,脑袋里的杂念清空,之前的许多烦心事就如同泡沫沉降般消散,忧虑、烦恼全部都在梦中消弭于无形。 不知道多久后,她已经彻底陷入了梦乡,梦中没有那么多的吵闹。 她感觉自己是在海边行走,赤脚行走在沙滩上弯下腰捡贝壳,只有潮水起落的轻微声音。 只是忽然间,她听到潮水的声音变得巨大了起来,侧过头,只看到海岸上有巨大无比的浪潮正以怒涛之势席卷而来,如同一张血盆大口,阴影将她的面容覆盖。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响响起。 诸葛霏被惊醒了,她猛地睁开双眼,连连喘息了好几声,试图坐起来,却失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坐着,而是躺在地板上。 降噪耳机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而狂风吹的她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侧过头一看,看到的是漫天飞舞的各种物品,破碎的撕裂的飞机舱壁,透过破损撕裂的金属外壳,能清晰的看到燃烧着熊熊火光的机翼和引擎,漆黑的浓烟和烈火,空气里满是刺鼻的燃料的刺鼻和燃烧带来的焦臭味。 她的目光悚然,机舱内更是一片狼藉。 而就在她的正前方,青年的背影站在那里,如海如渊的深厚气势跌宕着,其正前方,一名体表覆盖着鳞甲的怪异人形满嘴獠牙。 在随时会坠落的飞机上,在这万米高空中,互相对峙。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空难进行时 起初,只是一次小小的气流震动。 通报中提到了距离抵达京城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不过由于气流干扰的缘故,飞机会产生一定的颠簸,所以暂且不要在飞机内部随意走动,收起挡板,同时禁止使用卫生间。 到了这时候,大部分的乘客都保持着清醒,想要在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音下睡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很多人在飞行途中也很难放下心,总要做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此时距离抵达京城上空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下方已经能够看到建筑群落,鳞次栉比的建筑群看上去颇为繁华。 白榆闭目养神,并没有和其他人交谈。 旁边的苏若离则是低下头透过窗户看向下方的建筑群。 阮青雪也是靠着座椅,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只是呼吸均匀,而且歪着头,肩膀抵着肩膀,青丝垂落在近处。 聊了一两小时的前排三人总算是没了话题,南宫铃和慕遥夕算是收获丰富,已经擅自定好了后面好几天的行程,完全把这一次交流会的事抛之脑后,内心只想着如何带队观光。 俄顷,白榆睁开双眼,他听到一旁传来嗓音,侧过头,见到苏若离正微微眯起眼睛。 “咳咳。”她轻咳一声。 白榆目不斜视,然后伸出手把阮青雪扶正,解放了自己的肩膀。 “你觉得这一次去京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苏若离轻声问。 “我去什么地方不会遇到麻烦呢?”白榆早已看开,大争之世,谁想往上一步就等于要把其他人挤下来。 “关于殿试,你真的有把握么?”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白榆用指甲刮了刮下巴:“我真的有这么不值得信任?” 苏若离摇头,她缓声道:“太快了啊。” 从进入蓬莱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四个月,实在是太快了。 “时不我待,把握当下。”白榆平淡道:“反正半年后就要去罗马了,想要扬名,也只有这次殿试最为合适,有凰栖霞的案例可以复制,我的压力也不会很大。” “唔……”苏若离思忖后问:“那位凰首座,我还从未见过她,她好相处吗?” “她不太会说话。”白榆也想起自己通过聊天软件和她沟通过几次,只能说那对话简练的让人发指。 凰栖霞可怜的社交力在三两句话的交谈中暴露无遗,两句话冷场三次。 苏若离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问题要深入一些,譬如说……白榆对凰栖霞怎么看,以及对方到底好不好看,可若是问出来这些话,又显得她太小气了一些。 “没有伱可爱。”白榆追加了一句个人评价。 苏若离刚刚泛起的小心思烟消云散了,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夸我吗?好开心呀。” 真诚才是必杀技。 白榆暂时度过一劫。 此时刚刚好有播报响起,说是气流波动已经结束,洗手间重新开放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飞机将进入下降阶段,要上厕所就得乘早了。 白榆便打开了腰间的安全带,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他刚刚站起来,前排也有人跟着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各位乘客你们好,请各位乘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不要随意走动。” “本机组成员将……” 这一则通报甚至没说完就结束了,来的有些匆忙。 前排站起来的人皱了皱眉,然后还是顺从的坐了下去。 白榆也打算入座,但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立刻眼瞳深处亮起一抹赤红,如同眸子深处点燃了烈火,连睫毛似乎都仿佛在燃烧的火焰,好似有凤凰的虚影在瞳孔内部振翅。 凤凰之眼,热量感知。 红外视界中,一切的东西都变得清晰可见,哪怕被直线距离阻隔的东西也能看到,不同温度的人形轮廓一个个出现在视线中,比起机械仪器更好用,可以随意调整视线距离。 负责播报的空乘人员附近,则是站着一共四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机组成员。 劫机?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和词汇出现在脑海里。 但下一刻白榆就否认了这个念头。 这架飞机上光四阶战力包括自己在内有足足三个,是有多想不开才挑选劫这一班飞机? 在大夏境内劫机太过于愚蠢,根本连可行性都没有,这个世界的航班数量比原本的要少很多,因为没有国际航班的存在,机场本身数量也不算多。 就算劫机成功了,也飞不去外国,甚至一旦劫机消息放出去,劫匪连降落的机场都找不到。 劫机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劫机的成员都在飞机上,如果飞机坠毁,他们也一样完蛋。 只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就绝对安全了。 因为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这不是劫机,而是恐怖主义。 倘若劫机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自然也不会在意飞机会不会坠毁,亦或者说,坠毁就是恐怖主义需要的结果。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榆迈步走向机舱尾部,凤凰之眼锁定了那几人,试图靠近后再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也就在白榆刚刚踏出第一步时,忽然感到整个飞机发生了一次无比剧烈的震动,轰——!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远远超过了引擎的动静,他感觉自己的脚底直接脱离舱体地面,一度差点失去平衡,抓住行李栏的沟壑,维持住身体平衡,同时目光越过了窗户,看向窗外的机翼。 飞机的一个引擎已经破损了,炽烈的火焰燃烧着,漆黑的浓烟从引擎里冒出,在无数乘客噩梦里的场景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甚至没有尖叫声,因为所有人都震惊到了失声。 不知为何而出现爆炸的引擎正在脱落,它内部的金属碎片在剧烈的气流中被剥落,大片的金属飞驰着,好几次都擦着机舱飞过去。 其中有好几块金属片直接砸向了机舱,小块的金属片不足以摧毁机舱外壳,但其中不乏超过一米长度的锐利金属片。 白榆的速度已经尽快,直接动身将几个在机舱一侧的乘客按下身体。 砰——! 机舱表面被金属击穿后,一大截锐利的金属片刺入了飞机体内,危险的擦过一名中年人的脖子,不是白榆察觉及时,他或许要被直接击穿肾脏。 中年男人颤抖不已,呼吸都不流畅了,嘴唇颤抖了几下:“谢……” “解开安全带,离开这边,去另一边的位置坐下。” 白榆压低声音,旋即目光盯着贯穿了机舱的那块金属碎片,表情逐渐沉凝。 麻烦了。 如果只是引擎损坏一个,靠着另一个引擎其实也足以安全着落,只要机翼不断就能保持飞行。 可若是内外气压失衡,那距离彻底坠落也就不远了。 为什么飞机不能开窗,就是因为哪怕只有一道裂缝,就会导致内外空气的气压失去平衡,机体会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开,就像是被活剥了皮的鱼,其看似坚韧的金属外壳其实十分的脆弱。 现在这道裂痕已经出现了。 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喊道:“若离!” 听到呼喊后的苏若离快步走到他身边,望着机舱外壁上这道缺口,顿时脸色一变。 “你能堵住这道缺口么?”白榆问。 “我试试。”苏若离并拢指尖,手指点落在金属碎片上,顿时有青色水晶绽放,将缺口裂缝以水晶填满。 这对她的消耗不算大,只是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裱糊匠,对象还是一架中型飞机。 “这样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我不确定能支撑多久。” 白榆点头:“其他的裂痕你也去修补一下,最好能支撑到落地为止。” 其他淡定的蓬莱学子也纷纷站起来,也不是遵守机组规则的时候了。 南宫斌推了推眼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白榆简略的回答:“引擎因为不知名的理由爆炸,紧接着就是金属片刺破机舱,如果不将漏洞堵住,或许最多几分钟就要被气压撕裂机体,即便堵住了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他看向前面,对刑遥遥说:“麻烦学姐去跟两位导师说一声,让他们亮出身份去联系一下这架飞机的机长。” 紧接着又转向薛麒麟:“薛学长和御灵社的几位去安抚一下其他乘客,这时候不能乱起来。” 两人点头而去。 南宫铃俏脸发白的问:“不会真的坠毁吧?” 白榆摇头说:“希望不会,你们有什么看法?” 秦雪澡冷静的说:“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坠落,可即便我们都是超凡者,这个高度摔下去,摔死的概率也在六七成以上,如果不是直接落地,而是能找到缓冲物,倒是有不小机会活命。” 高空坠落也不会一直加速,有空气阻力存在,是能够减速的……历史上有个奇人从天上摔下来,只是断了一根腿而已。 “有降落伞倒是可以……”南宫铃哭丧着脸:“但这里哪来的降落伞啊?” “御灵社的人应该有飞行系的灵兽吧,不知道他们带没带上。” “也许落地之前对着地面轰出武学可以利用反作用力来减速?” “我们可以考虑把行李箱固定在一起,组成一个大于自身体重的平台,然后在落地之前以身法起跳,或者以这个作为缓冲平台,” “还是问问导师吧,他们都是超凡四阶的宗师境界,总应该有办法的。” 慕遥夕看着这群沮丧的同学。 她不禁皱眉,这群人说了半天看法,怎么都是这样的念头? 抱着几分不快,慕遥夕问:“白榆呢,你怎么看?” 白榆抬起眼睛,环视周围的同学说:“也许我们在力保自身无虞之外,也该考虑一下怎么救下其他的普通民众?”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救世主情节 白榆自己刚刚才获得凤凰功体,有凤凰之翼,还有新的的坐骑,再加上英灵投影,怎么都摔不死。 问题不在于自己会不会摔死,而是在于如何能让其他人也尽量活下来。 因为视角不一样,所以白榆没把同学和普通民众分开考虑。 在他想来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在白榆说完这句话后,四周也安静了几分。 之前还提出了意见的几人便下意识的闭上嘴。 他们感受到了格局之差。 所以慕遥夕才会打断了他们的话,她身为军人世家的女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而她之所以对白榆单独提问,也是为了借他之口告诉这群蓬莱学子。 这里的普通人才是最危险的一批人,他们理应考虑如何保护这群人,而不是只想着自保。 哪怕只是想一想也是好的。 “惭愧。”南宫斌低声说。 “面临生死抉择难免会压力巨大,没必要自责。”白榆一语揭过。 前方,刑遥遥快步走了回来,她说:“机长那边和机场沟通了,此时跑道以最快速清空,他们也会以最快速度降落,但过程可能也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若离填补的空隙不知道能撑多久,现在哪怕是最快速度在即将速降,可能也需要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白榆想了想后说:“但凡事需要向着最坏打算考虑,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飞行过程中飞机直接解体——没人经历过,我就简单说一下,一旦飞机解体,内外气压失衡,庞大的冷空气灌入机舱内,肯定会有人因此而短暂窒息甚至昏迷,即便是超凡者也有可能直接缺氧。” “这还只是飞机断裂侧面的结果,如果情况持续恶化,导致它直接裂痕扩散到飞机的其他部分,就会进一步导致裂口扩散,甚至直接折断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连迫降都没什么机会了。” 他看了看其他人铁青的脸色,补充道:“这是最坏的打算。” 慕遥夕保持着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冷静:“你直接说提议吧。” 白榆点头:“我的意思是……降低高度的同时,最好先带一批人走。” “先带一批人?” 其他人听不太明白。 “两位导师的实力都是超凡四阶,他们哪怕不用降落伞,也有办法安全落地,以他们的实力,应该足够带上一些人安全着落。”白榆越过人群看向另一侧:“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吕导师。” 吕丹心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看上去和机长沟通得到的结论并不好,刚刚走到这边就听到了白榆说的话,更是捏紧了拳头。 皇甫窦是一名不苟言笑的导师,年过五十的中年人沉声道道:“学生的安全,自然由我们负责,不需要你来担忧。” “我担忧的不是学生,而是这些普通人。”白榆懒得兜圈子,直接提问:“还是说,两位导师有什么办法,既能保证学生的安全,又能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皇甫窦皱眉,这话他有点没办法接。 平心而论,这里的近百个普通人的死活如何能和蓬莱学子的重要性比较,创造的社会价值贡献都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亲疏有别,自己作为蓬莱导师肯定保护学生优先,这才是人之常情。 可有些话不能当面说,也不能说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想救大部分人,那就得考虑迫降,但迫降也存在风险……如果飞机一直不出事还好,可若是一旦开始解体,我们就要考虑最坏的可能性。”白榆竖起一根手指:“哪怕只能多救一个人,也是有意义的。” 吕丹心走上来,按住白榆脑袋:“臭小子,别胡说八道了,你担得起责任还是怎么的,把伱当什么大人物了,这种空难我们当然会救尽可能多的人,但那也只是尽可能多,而不是……全部,你明白么?” 她真担心白榆思想出了问题。 白榆挣脱吕丹心的手,直接提问:“两位导师能带多少人安全降落?” 吕丹心瞪眼:“你……” 皇甫窦背着手,冷静的回答:“四十人……再多也照顾不过来。” “飞机的速度很快,若是跳下去的时间差别太大,普通人也没有跳伞经验。” “稍有不慎,距离就会拉出好几公里远,届时也会根本来不及救人。” “哪怕我们再快也追不上航班。” 白榆了然,做了一笔简单算术:“算上机组成员,大概还有六十人左右么?” 皇甫窦接着说:“你若是要留下来拼命,我不会拦着你,但御灵学院的学生,都得让我带走。” 薛麒麟立刻道:“不行!他白玉京敢留下来,我们为何不敢!” 皇甫窦瞥了眼给自己唱反调的学生,骂道:“就凭他小子跳下去也摔不死,就凭你们没一个人比得上他!他胡来是有资本,你们胡来,是想留着等死么?” 薛麒麟这时候自尊心上来了,他不愿做个逃兵:“我有飞行系的灵兽,我要留下来,请导师允许!” 其他几个御灵社的也跟着说自己有办法自保,请求留下。 “不如举手表决好了。”刑遥遥说:“谁想留下来,谁把手举起来。” 唰唰唰——! 十多只手举起。 南宫斌按住南宫铃的手臂,呵斥道:“你莫要胡闹!你是要留下来添麻烦吗?我们是丹士,哪来的自保之力。” 南宫铃沮丧的低下头。 白榆看向秦雪澡和阮青雪,说:“你们也都把手放下。” 秦雪澡说:“我能御剑。” “御剑和御剑飞行是两回事,等你到了二阶巅峰或者三阶后才能做到。”白榆坚持的目光下,秦雪澡垂下手。 但阮青雪没有那么容易说服,她直接说:“留下我,我有用,飞机出事伴随着火灾,而我能以最快速度灭火。” 白榆还在犹豫。 慕遥夕说:“我帮你看着她……还有,我当然也不会走的。” “行。”白榆紧接着看向刑遥遥:“学姐也有把握么?” 刑遥遥笑的自信而好看:“你怕是忘记了,传武社里我实力排名第二,我是三阶巅峰的体修,你觉得这个高度有可能摔得死我么?” 轮到下一个,薛麒麟和白榆对视着:“我会留下,我有办法自保,哪怕真的坠毁了,我也死不了。” 白榆点点头,然后念出名字:“苏若离、慕遥夕、阮青雪、刑遥遥、薛麒麟……就这几人留下吧,我们六个人想办法让飞机迫降,再不然,也要尽可能的多带着一些人活着跳机。” 仅靠六个人让一架飞机迫降像是天方夜谭,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凭六个人真的足够么? 大多人心里不抱期望,但和白榆说的一样,哪怕做不到成功迫降,只要飞机距离地面足够近,他们还是有机会能多救几个人的。 这时,吕丹心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有办法自保,我也不拦着你们,毕竟……你们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苏若离不是稳住了漏洞和裂缝么,气压也没失衡,或许是能平安降落的,我们要相信机长的技术。” 就在这时,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轰鸣,使得众人心头猛地一震。 目光看向外部,但这一地爆炸的并不是引擎,而之前的飞机引擎看上去也没有二次爆炸的迹象。 只不过那爆炸声又十分清晰,让人不清楚是从何而来。 白榆开启凤凰之眼,目光锁定了一处高温汇聚之所。 集中精神的苏若离蓦然睁开眼睛,她说:“爆炸来自于外舱壁,小心,裂缝要——!” 因为不明爆炸而产生的冲击,机舱外壁被破开一道缺口,震动也导致了原本的裂缝再度扩大。 那清晰的裂痕立刻被扩大化,撕裂,原本稳固的机舱摇摇欲坠了起来,剧烈的震动使得机舱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屁股下方的钢铁飞鸟开始颤抖着发出悲鸣。 他们听到的最后声音就是白榆的一句话。 “——都站稳了,准备好迎接冲击!” 声音落下,飞机剧烈的颠簸了一次,好比行驶在公路上的汽车高速碾过了一条减速带,像是海面的渔船穿过一次大浪,船只前面高高扬起后方重重落下,可颠簸之后也是接连不断的重复,剧烈的抖动中,行李架的门打开,一个个的行李箱不断落下,座椅开始颤抖,上方的保护措施被激活,有氧气面罩掉落下来。 人群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他们的意识快不过现实。 咔——!刺耳无比的金属声中,裂缝扩大,紧接着整个机舱外壳都缺失了一大块,像是被鲨鱼在侧腹部位置狠狠咬了一大口。 ‘伤口’中飞出一连串的行李箱和各种杂物,也有好几个人直接身形腾空的飞出去,全靠安全带绑在身上才没有彻底掉出去。 事态变化和恶化来的都极快。 甚至来不及说明或者解释。 白榆站在剧烈的狂风中,抬起手拉住了差点被卷飞出去的一个人,低头一看是诸葛霏,这心大的女人居然还在睡觉! 他将诸葛霏丢回到座椅上重新固定好,旋即抬起头,目光对上了吕丹心。 “四十人。”白榆开口,声音淹没在剧烈的气浪中,只有口型。 吕丹心闭上眼睛,默默咬牙,紧接着展现出了一代宗师的魄力。 转过身,一幅图卷在她背后席卷开来,画面里满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红。 开启境界之后,她以深厚修为化作的匹练环绕众人,卷起附近的几名蓬莱学子,加上十多个还在哭嚎的普通人,转身对着缺口位置一跃而下。 此时飞机已经开始下落高度,尚不算是万米高空。 吕丹心离开后,便是皇甫窦。 他打开随身口袋,对着天上一抛,一条通体碧玉的大鱼临空飞翔。 紧接着,皇甫窦也是将二十多人踢下飞机,被这条大鱼承接住。 实际上皇甫窦说带走的四十人是少说了,真正带走的足足接近五十人。 可这已经是极限。 不论吕丹心还是皇甫窦,若是下去了,就上不来了,他们再快也追不上飞机航班,被留下的人要么竭力自保,要么自求多福。 就在皇甫窦前脚刚刚离开,前排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人。 白榆走过去抓住对方:“你不是机长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副机长,刚刚两位蓬莱的导师还在吗?”副机长脸色发白,机舱内的状况也让他双股战战。 “他们下去了,带走了五十人。”白榆回答。 “完了,完了……”副机长几乎要瘫坐下来:“为什么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我还有妻子,我儿子才七岁啊,我可不能死在这儿!你也是蓬莱的?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白榆将副机长按在墙上,眼里迸发出火光,强迫他冷静:“你们只要迫降成功,就没人会死!现在飞机还没失速,还能保持着平稳,也就还有机会!” “怎么可能迫降成功……这飞机上还有炸弹啊!”副机长惨笑着:“肯定还有不止一枚炸弹!之前引擎就被毁了一个,再过几分钟或许就是第二个引擎了,没了引擎该如何迫降?” 白榆问:“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烈风中,戴着墨镜的男人绕了过来,残影一闪,一把军刺在白榆的视线前方划过。 白榆拖着副机长往后一丢。 他凝视着墨镜男,惊疑不定:“是你们搞的鬼?就因为我阻止了你们强买强卖?” 墨镜男咂嘴:“谁tm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炸飞机?” 白榆想了想:“也是,可你们自己都没办法下去了。” “没事,等弄死你后,老子自然有办法离开。”墨镜男狞笑道:“给老子死!” 军刺近距离爆发,他之前也的确藏拙了,此人的超凡境界是二阶,但爆发力不亚于三阶武者。 刀尖舔血的佣兵固然实力不俗,也有越级杀敌的可能,只可惜…… 军刺落在白榆身前,只激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微涟漪。 他连防御都懒得防御,直接抬起手跨过空间距离,按住了墨镜男的脸,五指如同钢铁浇筑般扣住他的脑袋,将一百五十斤的男人单手举起,其后脑勺直接亲吻机舱墙壁,连带着撞翻了三排乘客座椅。 白榆松开手,低头看着碎裂墨镜下的那张不可思议的惊恐五官,淡淡道:“就这点实力还搞什么恐怖主义,是想把老子笑死在万米高空上么?” “年轻人不懂事,给几位添麻烦了……” 他的背后传来声音,还是之前听过的中年人的嗓音。 只是此时对方的外貌已经彻底变化,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披着鳞甲外皮的直立怪兽。 鼍龙开口时嗓音伴随着一股让人惊惧的战栗,琥珀色的兽状竖瞳里藏着野味才有的狠毒和冷血。 “能把人还给我么?” “可以。” 白榆抓起墨镜男的脖子便是随手一抛。 佣兵的人体成了两人之间的视线阻碍。 既然是阻碍,肯定要被排除。 英灵投影霎时间附体。 一抹锋芒穿过墨镜男的胸膛中央,好似破体而出的异形幼体,直取鼍龙眉心。 青龙典·见龙在田! 鼍龙顾不得小弟死活,果断退后,任由墨镜男当场被绞杀为两截落入下方。 鼍龙窥见这次出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骇。 竟是一代宗师!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福如双至,祸不单行 鬼龙王附体。 百分百契合度的英灵投影。 白榆此时的战斗力直追巅峰境界的宗师,不论眼前这头披着鳞甲的鳄鱼脑袋是什么来头,他都在正面上不会落于下风。 可他一击击毙了墨镜男后并未着急出手,地方不合适。 整个飞机实在是太脆弱了,机体本身的强度远远不足以承受四阶超凡的全力一击。 白榆只怕自己只需要一跺脚,连地发杀机都放不出来,这架摇摇欲坠在失速边缘的飞机就要彻底散架。 鼍龙那双视线在白榆身上横扫着,连续打量了好几眼,仿佛要将对方的那张脸刻入记忆里。 在这沉默的对视中,只有尖锐咆哮的气流在机舱内横冲直撞。 偏偏如此剧烈的气流,竟不能够卷起两人的衣角,他们如同站在大地上平稳,摇晃的机体也不能偏移两人的身体。 境界的力量让他们仿佛从画卷中剥离了出来,不受到机舱这幅画卷的影响。 就这么过去了半分钟,却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鼍龙缓缓咧开嘴,对着下属说了一个字。 “撤!” 他话音落下,后方的几名黑衣壮汉跟着直接转身跳下飞机,身形没入云海。 鼍龙摸了摸脖子,尖锐的指甲划过座椅,将纤维撕裂后露出内部的海绵泡沫。 从缺口跳下去前,鼍龙低沉道:“五分钟后,这架飞机就会彻底坠毁。” 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白榆凝视着鼍龙消失的方向,拳头重新握紧。 既然这架飞机的空难事故是被提前安排好的,显然对方早已安排好了足以彻底让飞机坠毁的方案。 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炸弹没有引爆,一旦全部引爆,那这架飞机再也没有机会能完成迫降,注定会在空中解体。 “为什么不拦着他?”薛麒麟顶着狂风大声喊道:“我们人数占着优势。” “因为这架飞机上的都是他的人质。”刑遥遥从另一端走来,肩膀上扛着两个晕死过去的机组人员:“这两人被袭击了。” 白榆回过头,不再考虑已经抓不住的鳄鱼脑袋,目光落在几人身上:“飞机上肯定还被安置了其他的炸弹,一旦引爆就真的没机会迫降了,如果墨镜男说的是真的,大概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引爆,下一次引爆的应该不足五分钟了。” “五分钟足够我们带人撤离吗?” “不够,远远不够。”慕遥夕咬着指甲:“这个高度,我们自己跳下去都算是九死一生了,带上普通人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几个,如果高度下降到百米以内,倒是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震动再度传来。 苏若离从驾驶舱内快步跑了过来:“右侧机翼燃油在泄露,也被火焰点燃了,在风压的影响之下,很快就会蔓延到机舱内部,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烤炉。” “着火的情况交给青雪去处理,让她负责降温灭火。”白榆扭过头:“慕遥夕保护好阮青雪,刑遥遥和薛麒麟,你们去安抚群众,顺带和机组人员说一声!若离,把这个副机长带回去,按在驾驶座上!” “你呢?”苏若离没着急动身,而是看向青梅竹马。 “我去拆除炸弹。” 白榆说完的同时就跳出缺口,抓住边缘位置,直接翻身上了飞机顶部。 …… 此时第一批跳下来的人已经安全落地。 有着两名四星导师联手,一共五十人的乘客安全落地。 不过也是仓促之举,根本来不及清点人数或者抽签什么的。 有的人被放在了地面上,便立刻对着天上发出哀嚎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但来不及喘息一口气,因为亲人还在飞机上。 一名男子直接跪在了吕丹心跟前哀求她去救人,他自己刚刚怀了三个月的妻子还在飞机上! 可吕丹心只能沉默以对,她哪里来的本事去追逐上面的失事飞机? “你说他们能让飞机成功迫降么?”南宫铃问。 “换成别人,哪怕是两位导师,我的回答也是不可能。”南宫斌推了推眼镜:“不过我愿意相信事在人为,他既然这么做,想来是有把握的。” 后方,吕丹心找上了皇甫窦,对方也是刚刚挂断电话。 “通知了?” “京城机场已经进入了紧急应对策略……”皇甫窦眯起眼睛:“希望他们不要失速坠落,否则的话……” “否则?” “飞机要经过京城市区,一旦失速朝着市中心坠落,带来的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皇甫窦停顿住,又迎着吕丹心阴沉的目光继续道:“若是到了这一步,这架失事飞机可能会在半空被击毁。” “他们不负责救人么?”吕丹心勃然道。 “除非封圣出手,可封圣大多时间都在各自小世界里呆着,他们不会意识到的,区区几十人的生死还不足以让封圣们在意。” “区区几十人?”吕丹心抬高了声音。 “每年马革裹尸的将士有多少?每年意外事故何止一两起?可有封圣出手过?伱又何必明知故问?”皇甫窦缓缓念道:“天地不仁,圣人不仁。” 吕丹心愤怒的一跺脚,小土包顿时沉降半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愤怒后,她又苦涩道:“所以我们只能靠着那群小家伙了?” “没准他们能让飞机成功降落。” “你也懂得安慰人?” “是直觉。”皇甫窦摸了摸下巴:“也是预感。” …… 飞机顶层,白榆行走的速度缓慢。 在一架全速行驶的飞机上站起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巨大的空气阻力会把人直接掀飞出去。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一样,鬼龙王的境界之力让白榆能够无视狂风而行走自若。 一代宗师可以撬动天地之力,架起天地桥后,便是在自己体内自成一块小天地。 这比起直接肉身抵抗空气阻力要高明很多,代价就是对精神力的消耗比较大。 他的时间不算多,想要在如此体积的庞然大物内找到炸弹并不容易,哪怕在地表检修也需要花费数个小时。 即便他拥有凤凰之眼,热成像可以轻而易举的从高空俯瞰整个飞机的热源,也很难找到炸弹的位置。 不少化学性质的炸药在激发之前是很稳定的……好比tnt,拿电钻干它,它都不会炸。 本以为上面视角会更好一些,但这样也不行么? 白榆蹲下身将身体固定住,紧接着切换英灵投影。 无明鬼,天赋超感。 蛇发魔女,天赋念力。 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两人的战斗力,而是她们独特的天赋……白榆的精神力和灵魂力更胜过雨宫真昼,他这一次激活英灵投影的同时,仿佛看到了某个画面。 是超感天赋下的预知能力。 画面不算清晰,但也足以媲美隐者之紫。 白榆紧接着切换成爱丽榭的英灵投影,释放出念动力,将自己想象出章鱼博士一样的八只脚,能轻易吸附在机身上行走。 时间不多,他也来不及怎么考虑,只能来到飞机腹部位置,果然在这里的一处钢铁挡板下看到了一枚定时好的炸弹,以念动力将其包裹后直接扯下丢出。 “还有一个……” 白榆继续搜寻,这一次是在飞机行李舱里找到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同样是定时炸弹,不过当量要大的多。 如果说之前的最多开一道口子,这一枚炸弹就足够将整个飞机屁股都炸没了,死的跟汤师爷一样。 而对方之所以没有立刻引爆,或许是有什么事必须在完成? 他们虽然以让飞机坠毁为目标,但不单单只是为了让它坠毁,也有别的目的在。 将这个行李箱随手丢出,白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炸弹的直接的威胁,接下来的难题仅仅在于迫降。 这里可不是柯南剧场版,机长副机长都活着呢,还不至于让外行人冲上去开飞机。 白榆穿过行李舱,强行回到了乘客舱内。 正安抚着人群的刑遥遥看到白榆平安无事的走了回来,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炸弹拆完了。”白榆答非所问道:“接下来的只有如何迫降的问题。” 白榆一去一回花费了大约四分钟的时间。 原本副机长大喊着‘有炸弹’的事也被人群看在眼里。 恐慌无可避免的蔓延,而经过四分钟还没发生第三次爆炸,这才让恐慌并未进一步侵占人心。 随着他穿过过道往前,两侧的乘客不少人都看向他的方向。 不论老少妇孺,不论眼神是怀疑还是敬畏,白榆的背影在这里已经是无比鲜明的旗帜。 他们都有机会可以提前离开的,却还是留下来救人。 仅从这一点就无人可以苛责他们。 救人是一种高尚,将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放在同样危险之上是一种无私。 其他人或多或少还有些恐惧和后怕,而唯独只有白榆的身上看不出半点迷茫和踟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把生命压在了飞机能够迫降的成功率上。 走到薛麒麟前,他注意到对方脸上有几道血印子:“你的脸怎么了?” 薛麒麟没说话。 但也不难猜测的出来,肯定是被激动的乘客刮花了脸。 白榆看了一眼后方的刑遥遥,注意到对方虽然和颜悦色的样子,但拳头也一样握紧了。 他补充着说:“我让你安抚他们,但也没说你要唾面自干……我们想尽办法控制灾害、救人和考虑迫降的方案就很不容易了,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添麻烦,不妨学一学刑学姐。” 薛麒麟脸红道:“我自己摔的而已!” 白榆不再调侃,走向驾驶舱。 见到他走了进来,机长双手不敢离开操控杆,但还是挤出笑容:“您就是白同学?初次见面,我是这一趟航班的机长,王海阔。” “情况还算稳定吗?” “目前来说还算稳定,火势控制住了,飞机虽然破损,但还算牢固,并未失速。”机长满头都是虚汗:“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十五分钟就能抵达京城机场,再然后就可以开始迫降了。” “行,就按这个走吧。”白榆说:“我拆除了两个炸弹,应该是没有第三个了,只要不失速,我们也不用在落地钱抢跳了。” 机长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他手里的操纵杆上。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飞机已经‘平稳’的下降到了三千米的高度。 和白榆所说的一样,并未有第三次爆炸,虽然下降的过程不算平稳,伴随着剧烈震动,但终归是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穿过云层,前方甚至已经能看到京城机场的位置了。 副机长重重的一拍大腿:“近了,近了!” 生还的希望更近了! 他刚刚抬起手想要和周边人击掌庆祝一下,结果下一刻又是一阵轰鸣,伴随着女子声的机械警报。 机长低头看向仪表盘,脸色一苦,几乎流露出实质般的绝望之色:“左引擎……也故障了。” “炸弹?” “不,是故障,我们运气真不好。”机长苦涩道:“没了左引擎,我们没有了飞行动力,结局只剩下坠毁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但行好事 运气不行。 从机长的嘴里说出了这句话时,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绝望。 这一次左引擎的故障并非炸弹引起的,但它只要停下运转,飞机就没有了飞行的动力,这架飞机唯有一个坠落的下场。 可白榆听到‘运气’两字,不由得感到一丝荒谬。 运气不行? 我吗? 他可不相信什么运气,因为他就是运气本身。 自从觉醒超能力后,所谓运气对他来说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倘若真的存在一个奇迹概率,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和容错,就一定能碰出来。 所以白榆恰恰最不相信命运,他只相信他自己,哪怕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奇迹什么变故,那也一定是自己带来的结果,而非天命和偶然。 白榆看了一眼仪表盘和上面的不断报错,又看了一眼左机翼。 虽然左边的引擎已经开始冒起了黑烟,但暂时没有立刻燃起大火。 动力还没彻底消失,证明它只是故障,而没有立刻就损坏,还在尽力维持着飞行。 可断断续续的动力维持飞行实在过于勉强,飞机已经开始间断的往下落,像是从台阶上一级一级的摔落般,有着很强的顿挫感。 机长苦涩道:“等飞机下落到一定高度,你们就跳下去吧,各位是超凡者,想来肯定有办法活下来的。” “还没到最后一刻,一切都言之过早。”白榆说:“没什么运气差的说法,无非是我们做的还不够。” “你还有办法?”苏若离也认为到这一步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有办法让引擎重新获得动力。”白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流火:“虽然没太多的把握,但也只能试一试,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若离却迟疑了。 她在担心白榆的安危,担心他会过于拼命,也担心他万一失败后是不是要背负太多沉重压力。 这可不是‘试试’两个字那么简单,那么多条人命压在肩膀上,巨人也会弯了腰啊。 为什么皇甫窦和吕丹心都不愿意尝试让飞机迫降救下所有人? 是因为他们没这个能力吗? 还是因为,他们不想承担风险? 比起赌小概率的迫降,还不如救下一定能救的五十人。 经过并不算漫长的思考,苏若离望着她心爱的男孩:“我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 “在落地之前,我需要伱用英灵之理强化整个机体,不让它立刻粉碎。”白榆说。 苏若离的青冥之理的运用范围极其广泛,她只要愿意,就能将这个飞机定义为自己的一把‘剑’。 “能做得到吗?”白榆不太确定的问,毕竟以前从未有过。 “放心好了。”苏若离知道自己无法离开驾驶舱了,便整理了一下白榆的衣领,微笑着说:“无暇的少女心是无所不能的。” 白榆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身走向机舱,面朝着重新聚集过来的几人。 “都冷静一点听我说。” “左引擎出了故障,我们很快要失去飞行动力。” “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让引擎重新恢复动力,直奔京城机场跑道。” “但迫降风险会变得极高,所以要做两手准备。” “刑遥遥带上孩子,薛麒麟带上孕妇、老人,高度下降到一定程度,你们直接跳下去。” “可这样还剩下四十多人啊!”刑遥遥追问:“他们怎么办?” 白榆说:“当然是留下来……如果迫降成功,都能活,如果迫降失败,那就机毁人亡。” 望着欲言又止的其他人,他说:“我们只需尽力。”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阮青雪此时已经因为灭火消耗太多精力而神色萎靡:“那你呢?你和若离……” 白榆:“慕遥夕带上阮青雪,你们两个只需要自保。” 慕遥夕急了:“我也能留下!” “你要保护好青雪的安全,若是没有青雪,恐怕整个飞机早就成了燃烧的齐柏林飞艇,谁都别想活。” 白榆强行下了定论:“飞机上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我和苏若离就足够,你们留下来也没有用,徒添乱子。” 故意将话说得很冷酷,但这时候已经容不得矫情,不论真假。 他看向已经艰难运转的飞机左翼,深吸一口气:“都去做好准备!我们都没时间了!” 薛麒麟第一个侧身让开,紧接着是刑遥遥,然后是慕遥夕,阮青雪红着眼睛,鼓足勇气抱了他一下。 “我等你们回来。” …… 京城机场。 其实相较于飞机上的紧迫和生死时速,在地面机场的准备时间就要更加充足一些。 早在五十分钟前,他们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场飞机出现事故的通知。 无线电并未受到干扰,所以地面有足够多的时间将机场跑道腾空,叫来消防车辆,准备好足够多的救援准备。 但这只是最基础的准备。 也都是以这架飞机能够支撑到机场迫降为前提进行的准备。 更多的可能是飞到一半空中解体,或者失去动力直接坠落。 绝大多数遭遇了严重事故的飞机是根本没有迫降的好运气。 “空难的发生概率很低,但也死亡率也是极高,一旦发生了空难,一飞机的人几乎不可能有幸存者……都说飞机失事的概率极低,但其实每年还是总有那么一两架飞机会掉下来,只是很多人即便当时如何哀悼,过去一两月也会迅速忘记的一干二净。” “人类就是这么的健忘。” “后面肯定会有人说,这场空难是一场值得缅怀的悲痛事故,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一架飞机上的几十条人命。” 机场内,一名穿着绿色运动服的青年侃侃而谈,他的衣服在左右的胸口写着‘大夏’,后面写着‘南北’。 在这个青年右手边是是一名穿着白衣的青年,其面色冷如凝冰,对于同行者的侃侃而谈,不给予一句回复。 可绿衣青年还是自顾自的问:“你觉得这次事故是不是人为的?” “北守望没这个胆子,千年世家也一样。”白衣青年说。 “我只是说人为,没说是谁。” “不论是谁,都该知道这里是京城,谁都得低调行事。” “我不懂这个。”绿衣青年说。 “所以你被圣道禁锢五十年,自找的。” “我觉得那名未曾谋面的学弟,和我是同类人,也许他也会……” “跟你走上同样的路?你小看他了。” “小看?” “他比你有本事,至少换成你来,你未必敢在天上救人。”白衣青年评价道。 绿衣青年摸了摸下巴:“确实,成功了还好,但若是失败了,对我的道心会是一次沉重打击吧。” 他又咧嘴一笑:“我还觉得会跟他比较合得来,也想试一试他的器量究竟有几分真假?希望不要是个赵括。” “想去见就见。”白衣青年扶着膝盖站起来:“记得别过火,否则会有人来找你谈心。” “谁?”绿衣青年问:“凰栖霞?她不是挺大方的么?” “可她是女子,是女子哪有不记仇。” “你就走了?” “你既然决定留下来,我便没必要停留。” 白衣青年很知趣的走远。 与此同时,机场内再度回响起了不知第几次的全场通报。 ‘——紧急通知,暂停所有登机口检票,重复一遍,暂停所有登机口检票’ ‘——如果有第四境的超凡者在机场内,请主动告知附近的工作人员,十分感谢’ 绿衣青年听着播报声,按着大腿站起来,抬起手拦住一名步履匆匆走过的机场地勤:“你好。” “呃,您好?有事吗?抱歉,我这边很着急……”地勤满脸火烧眉毛的表情。 绿衣青年摘下口罩说:“我刚刚听到了播报,能不能带一下路?” 地勤一愣,旋即眼巴巴的说:“感谢您的热情,不过我们现在是需要四境之上的宗师阁下帮忙。” “我就是宗师啊。” 绿衣青年看着对方不信的表情,挠了挠头,因为自闭了一两年时间,所以京城都没几个人记得他了吗? 任南北正想着如何自我介绍的有逼格一点,忽然瞥见一阵红光倒映在机场顶层的玻璃上,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一隅,心想这下没必要找人带路了。 机场地勤也抬起头,顿时眼瞳剧烈的收缩。 只看到天空东南角,有一架民用航班的飞机燃烧着熊熊火光,仿佛一颗赤色的流星划破天穹,朝着机场坠落。 在赤色和青色的交织之下,只能隐约看见这架飞机此时残破的外观和摇摇欲坠的骨架和金属外壳,维持着飞行动力的两座引擎都在燃烧着大火,冒出黑烟,在清澈的蓝天下留下一道乌黑的残痕,如同铅笔划过蓝底白纸。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下意识握紧手里的东西,心脏猛地提起。 以任南北的目力能够依稀的看到,此时在浓烟滚滚飞机的后背上,在左侧机翼上,伫立着一道身影,几乎和火光融为一体。 任南北瞠目且惊叹道:“这小子,果然比我年轻时候要疯的多。”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劫后余生 十一月的京城天色碧蓝如洗。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飞机因而显得格外显眼。 街道上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在三十多层高度的办公楼上开会的一群人都凑到玻璃窗边掏出了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这一幕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冲上网络热搜。 此时的高空上,白榆已经站在了左侧机翼上,引擎故障导致它没有了动力,因而飞机整体已经在朝着地面不断下落。 即便已经能够看到远方的京城机场,但按照这个势头,最多还有一分钟就要从几千米高空彻底坠落。 白榆深深吸了一口气。 调整呼吸,调整状态。 紧接着蹲下身,双手紧贴在钢铁的机翼上。 接下来,他需要做一件极其疯狂的事,因为从未尝试过,他也没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想要迫降成功,就必须在飞机彻底坠落之前,给予它重新抬起头的动力。 全飞机的人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白榆额头也流淌出了一滴冷汗。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强运和超能力,闭上眼睛,默默汇聚全部真气。 真气在体内流转,下一刻,他的周身浮现出了真红色的羽毛,那羽毛恍若实质般,真红的火光围绕着白榆的身体,在剧烈的风中飘零着,如同红色的雪,凤凰的虚影从后方将他拥抱住,收敛羽翼。 白榆睁开双眼,眸子内金红二色交织盘旋,化作滔天火海。 天地熔炉! 几乎要沸腾的凤凰内息流淌着,在白榆的体内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他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一招,之前也已经多次尝试过。 原本就是禁招的天地熔炉,本不该那么容易的被掌握,可白榆拥有保底法则和天道酬勤,前者在学习效率上拥有暴击效果,而后者是一分功有一份报! 岂有学不会的道理! 虽然并不纯熟,虽然不过连入门都算不上,但已经足够临时抱佛脚。 ——淬金锻玉! 凤凰的火焰涌入左机翼的引擎中,本该彻底停摆的引擎如同被注入了一口新鲜的氧气,它短暂停顿后,更加炽烈的火光从引擎内部迸发出来,已经不再运转的引擎发出轰鸣的声音,仿佛老骥伏枥的最后一次嘶鸣。 火焰附魔之下的左引擎开始转动,其运转时带动的剧烈火光好似喷涌而出的烟雾,飞机在天上,右边引擎冒着浓郁的黑烟,而左边引擎则是点燃了真红色的火焰,一黑一红交织,当得是无比的炫目而灿烂。 “引擎恢复了!动力回来了!” 机长眼睛爆发出无穷的求生欲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得死死抓住了操纵杆,不顾一切的把它拉起,试图让飞机完成抬起脑袋的高难动作。 必须让飞机抬起仰角,否则这个速度落下去一定会摔的粉身碎骨。 “继续加推力!”机长大喊着:“还不够啊!” 驾驶舱内,苏若离看向白榆,隔着并不算长的二三十米,白榆看到了她嘴唇开合。 白榆深吸一口气,双眼充血,压榨自己的潜能,将输出功率再度提升五成。 作为代价,他开始流鼻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阵头晕目眩。 轰隆——! 左侧机翼除了引擎之外也全部染上了一层显眼无比的赤红色,仿佛多了一副真红色的翅膀。 原本死死掰不动的操纵杆也终于有了解锁的迹象,开始有了反应。 一旁副机长和乘务组的空乘们都看呆了,站在摇摇欲坠的机舱里,心想着自己是死定了,却没想到能目睹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望着飞机重新获得动力的一幕,激动的语无伦次。 只要有一丝可能,谁又情愿去死呢? 重新获得了动力后的飞机开始重新有了抬头的迹象。 奈何在失速的状态下,想要重新抬起头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不行,动力够了,但是我们抬不起头!故障比预想的还大,右侧的机翼已经完全失灵了!放不出副翼来!” 机长恨不得一拳砸在仪表盘上,绝望的嘶吼着。 他只是个普通人,一旦飞机失灵无法操控,他几十年的驾驶经验和再好的技术也发挥不出来。 现在距离地面已经不到最后两千米,这样下去不可能迫降成功。 左侧机翼上,白榆看向驾驶舱,试图对苏若离开口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大片乌黑的血就渗了出来,溅落在前胸后背,染出一片血色。 双心脏才能支撑的天地熔炉,不是他现在有资格释放的。 他说不了话,但苏若离又怎么会需要他提醒。 她低下头,不忍去看,只怕自己多看一秒都会心疼到不能呼吸失去理性。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了楚腰剑,她举起软剑,直接刺入驾驶舱的地面。 “你干什……” 下一刻,有青色的流光顺着剑柄涌入剑身,顺着剑体继而扩散到了整个飞机,如同给它镀上一层青色的外层,水晶一般的光芒沿着飞机外壁生长,覆盖了驾驶舱,覆盖了机体,一路延展至机翼附近。 苏若离的英灵之理很特殊,她是剑客,却是最为高明的剑客,世间万物皆是她的剑。 青冥覆盖之处,皆为她的兵刃。 哪怕,这是一架飞机也一样。 “起——!” 苏若离吐出一字敕令,原本几乎要彻底倾覆的飞机居然奇迹般的开始抬头。 操控飞机这么精巧的事,她当然做不到,只要将飞机当做兵器,她就能让它强行把低垂的脑袋抬起来,和空气阻力什么的无关,纯粹是以自己的精神力抵御着大地重力。 机长握着操纵杆,手臂颤抖的根本停不下来,但还是竭力控制着平衡。 苏若离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青色,将飞机当做宝剑这种事对她的消耗同样巨大,时间来到第十秒时,她的眼睛已经如同坏掉的电灯泡一样闪烁个不停。 “快了,快了!” 机长大喊着:“已经回到了正确的俯冲角度,只要按照这个角度就有机会迫降成功!” 苏若离握着剑柄,低声喘息了两口气。 站在后方无比紧张的空乘们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和窗外左机翼上的青年。 只靠着他们两个人就真的让因为失去动力而彻底失速的飞机重新回到了正确的俯冲角上。 十死无生硬生生抢救回了三成生机。 真是…… “看,快到机场了。” 刑遥遥低声说。 京城机场,从渺小到变得清晰,那片泾渭分明的人工区域从天上看过去是白色的,机场跑道已经被清空,有着足够宽阔的下落距离。 只是从没有谁尝试过用这么快的速度一路俯冲迫降,最终结果如何,没人知道。 机长深吸一口气,按下一个按钮后,他拿起通报器,进行全机通报。 “诸位乘客,我们即将抵达京城机场。” “请各位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做好预备冲击的姿势。” “期望能和各位一起安全落地。” 他将麦克风挂断后说:“起落架已经放下,接下来的事,交给老天爷吧。” 能做的都做了。 飞机通报的距离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千米的高度。 机长拿出脖子上的挂坠亲了一口:“晓芬,爸爸爱你。” 副机长呆了一下,也明白了对方是正在对着黑匣子说遗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轻人总有很多遗憾要说,有很多遗言说不清。 许多人也在考虑着是不是该留下一句遗言,有很多人已经提前打开了手机,编辑好了短信发给了亲人。 ‘当前高度:八百米’ ‘当前高度:六百米’ ‘当前高度:四百米’ 接连不断的高度仪传出播报。 苏若离睁开眼睛,回过头:“你们准备好。” 结果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几人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给自己绑上了安全带。 “我们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刑遥遥说:“我才是学姐,不听他的。” “我赌能迫降成功。”薛麒麟紧绷着脸部肌肉,一点也不放松。 “我死不了的。”慕遥夕冷静的说,她很遗憾自己的英灵之理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不出作用。 阮青雪更是直抒胸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当前高度:三百米’ 苏若离收回目光,握住楚腰剑,青色的光芒再度覆盖机体外壳,进行最后一次的角度调整。 ‘当前高度:一百米’ 机场近在眼底。 飞机上的所有乘客都已经低下头,闭上眼睛,坐在位置上,祈祷着自己能够安全落地,能够回家见到亲人。 左侧机翼上的白榆也已经看到了前方跑道上的场景。 他微微一咧嘴,双手抬起,不再透支体力将凤凰内息灌输到引擎中。 机场跑道上,每隔三十步便站着一道身影,年纪普遍在四十岁以上,有的穿着唐装,有的穿着中山装,有男有女,面对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飞机,他们也面不改色,如同不知进退的石雕。 足足十三位宗师拢着双手,站在跑道上等着飞机落下来。 这等阵仗可谓难得一见,也可见京城方面终归还是有了一些动作,并非真的无动于衷。 若是飞机在天上,或许他们也没更好的办法,但只要能保持平稳落地,他们有的是办法让飞机停下。 ‘当前高度:五十米’ 机长执行了所有停机时必要的操作。 随着钢铁的飞鸟落入地面,它发生了一次弹跳,但紧接着就被重新按回了地面,巨大的轮子在跑道上运转起来,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机体本身居然奇迹般的不再颠簸,如同被一只只手牢牢抓住,无形之手的力量四面八方的涌来,好似无数铁链拴住了这头狂暴的野兽,任由它如何发狂也不能挣脱,只能安安静静的被按在地上保持着平稳的滑行。 不费吹灰之力,这架失事的飞机以极快的速度迫降,却只在跑道上滑行了不到五百米便彻底停下。 没有想象之中的惊心动魄,只有意料之外的举重若轻。 火焰还在机体内燃烧着,浓烟滚滚,飞机内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颤音,剧烈的风穿过跑道,吹起众人衣角。 飞机停下的位置,距离最前方老宗师不过短短二十步。 喧嚣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机长望着眼前的一幕,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得以劫后余生。 “我们做到了……” “我们活下来了。” 他躺在驾驶座上,嘴唇止不住激动的颤抖,本着职业精神拿起麦克风进行通报。 “各位乘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我们已经安全抵达了京城机场,请各位暂时留在座位上,等待救援。” 通报声清晰无比。 片刻沉默后,整个机舱内被笑声、哭声、发泄的呐喊声填满。 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所有人都在喜极而泣。 刑遥遥都被气氛感染了,举起一旁懵懂的小女孩亲了又亲。 薛麒麟坐在椅子上,莫名感到有些脱力,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东方鸿愿意将领队位置让给白榆。 慕遥夕是机舱内唯一没有系安全带的,她走上去扶起已经脱力而无法站起的苏若离,望着对方苍白的嘴唇和脸色,抱住她的肩膀:“辛苦了。” 苏若离摇了摇头,她只是消耗过大,稍微恢复后便会无碍:“我没事,快去看看木头。” 阮青雪已经动身了,已经开始催促机组人员开门,也就在一名空乘刚刚打开门之时。 左机翼上,站如山峰的青年却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般,直直的坠向地面。 落地之处,染着一片血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赤子 五辆消防车围绕着飞机正在进行着灭火。 大白天仍然无法阻止火光冲天,或许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把所有人载到了目的地后便再无牵挂的选择自燃,如同黄金梅丽号般壮烈的死在火焰中。 一旁的停机坪上,此次空难的受害者们都已经平安落地。 有少数人受伤,但全部都是轻伤的程度,最多是受到了一些额外的惊吓,需要一些时间调养。 少部分人直接离开了机场,去找寻自己之前被带走的亲人,一部分人留在机场等待着官方的调查取证,更多的人则是围着几名蓬莱的学生不断说谢谢,不论如何都想要留下个联系方式感谢恩人救命之恩。 京城的人口众多,媒体也一样,许多媒体早在飞机失事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并且已经提前到这里踩点等待采访。 不过因为现场被长夜司的人保护起来,暂时没人进得来,只有一些眼尖的记者找到机会采访了一些乘客并获得了第一手资料。 而作为力挽狂澜的最关键几人,他们则是沉默的坐在急救车的附近。 面对周边人递上来的毛毯、矿泉水甚至餐盒都不闻不问,接过去后也只是平淡的放在一旁。 那股生人勿进的低气压和他们背后的急救车说明了情况并不算好。 原本急救车应该一刻不停的直接开往医院才对,但它停在了这里,因此情况显得有些复杂。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蓬莱学院的导师吕丹心,这里面有我的学生!” 吕丹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后被长夜司拦下,等她表明了身份后才被带到了急救车附近。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知道。”刑遥遥看了眼急救车,开口说:“现场有一位医道宗师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施针救治,目前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医道宗师。”吕丹心听到这里稍微放下心,京城里的宗师数量极多,大夏顶级的医道超凡不少都在这里,有他们在,怎么也能让白榆吊着一条命。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了解情况后开始追问。 “我们遇到了袭击。”薛麒麟站起后概括道:“对方有预谋的袭击了这次航班,目的不明,但应该不是我们……在两位导师带人离开后,他们就出现了,如果不是白榆,那群人似乎有意要杀光这里剩下的所有人。” “袭击……”吕丹心拳头硬了:“他们是什么来头,看得出来吗?” “不认识,为首那人长着鳄鱼脑袋。”薛麒麟说:“看上去应该是某种特殊血脉,不过未必属于大夏的系谱。” “你们和长夜司说了么?” “说过了,他们已经在调查了。” “那个袭击者是四阶?”吕丹心忍着火气问:“白榆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榆受伤不是那个袭击动的手,而是……” 此时急救车的门打开,穿着黄袍的老道士走了出来:“这件事,还是交给贫道来解释吧。” 他对着吕丹心行了一道家礼节:“无量天尊,贫道清扬……黄龙真人座下弟子,见过吕居士。” 吕丹心回礼:“原来是清扬道长。” 两人也是认识的。 清扬的名声很不错,他的师傅更是有名,黄龙真人是大夏十强之一,追求长生,所以也擅长医道。 “我的学生是怎么回事?” “如果贫道没猜错,他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禁招,导致了自身无法控制,内息四处游走,反而破坏了经脉,这些倒是小问题,疏导一下便无碍了,问题在于心脏。”清扬叹息道:“他这一招禁招伤了心脉,导致血液逆流,想来不是普通的禁招,未伤敌先伤己,属实狠辣。” “伤了心脉,那他还能恢复吗?” “需要时间,不过他的内功心法已经练出了功体,对修为倒是并无太大影响,撑过这一关,只要别再用这一招应该就不会再出事了。”清扬回道。 “木头,他没事了?”坐着的苏若离抬起眼睛,憔悴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楚楚可人的哀怜。 “放心吧,他没事了,本就是气急攻心,调养几日便可恢复。”清扬颔首微笑。 “这臭小子,害的我这么担心!”刑遥遥总算是重新有了笑容。 在她心里,其实这整个飞机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白榆这位学弟更重要。 救人是很有成就感,但若是失去了他,那只会叫人替他感到不值。 “给道长你们添麻烦了。”吕丹心致谢道。 “谈何麻烦?能出一份力,贫道甘之若饴啊。”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招的后果,但还是用了且义无反顾。” “舍生而取义者,当为英雄也,如此英雄,贫道岂能不救?”清扬给予了高度赞扬:“我们这些老家伙,往年那些有天赋有实力的后生见得多了,反而更喜欢有赤子之心的孩子啊。” 笑谈了几句后,清扬也不做停留,拂袖而去,很有高人风范。 “接下来去哪里?按照预定去酒店汇合吗?”刑遥遥提出疑问。 “他这个情况,可能需要住院,酒店可不适合休息。”阮青雪提议道:“我……和若离,一起陪着他去医院看护吧。” 吕丹心正想点头。 “没必要这么麻烦。”慕遥夕打断道:“直接去我家吧,我家里更适合静养,我奶奶也是医道圣手,能帮忙调养他的身体。” 薛麒麟和刑遥遥对视一眼:“那我们就不跟着一起了,交流会那边还需要我们忙。” “你们确定没问题么?”慕遥夕心想,苏若离、白榆和自己一走,传武学院就没人能撑得起排面了。 “放心,我们会通力合作。”薛麒麟承诺道:“不会让北守望看低了我等!” 经过万米高空的生死考验,双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隔阂,已是共同经历生死的战友。 往后谁敢说白榆坏话,薛麒麟都敢过去直接一个大逼斗,他不说被折服,至少也是敬佩有加。 如今白榆不在,只能由他们两人通力合作,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行。”吕丹心同意了,然后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伱们有看到诸葛霏么?她好像也没跟着一起下去?” “我在这儿。”旁边轮椅上坐着的诸葛霏举起手,虚弱的喊道:“我在这。” 她虽然目睹了全过程,却只能坐在椅子上,爆炸发生时差点被卷出去而导致头部受伤,她是此行之中受伤第二重的人。 “你……倒霉孩子。”吕丹心头疼道:“我待会儿陪你去一趟医院吧,慕遥夕,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接应?” “应该快到了。”慕遥夕刚刚说完,众人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声音。 剧烈的风吹起,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停稳。 其他人顿时沉默。 而慕遥夕面色平静不觉得哪里不对,招呼道:“到了,我们走吧。” 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把人担架扛起送上直升机。 慕遥夕领着其他几人就这么登机后芜湖起飞。 薛麒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脖子都伸长了一些:“京城人都这么厉害吗?家里都有直升机?” “想什么呢?那不是她家的,只是临时借用,而且用途就是医疗用的。”吕丹心说:“你以为只有救护车,没有救护机?” “我只是佩服她们的胆量,刚刚才从天上九死一生的下来,现在还敢坐直升机。”刑遥遥扶着额头提议道:“吕导师,回去的时候咱们别坐飞机了,我是宁可坐八小时高铁。” 薛麒麟泄气道:“……俺也一样。” …… ‘最新报道,****次航班已经安全降落于京城,整个航班无一人死亡!’ ‘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奇迹!不,不是奇迹,而是人定胜天!’ ‘据可靠消息,这一次飞机迫降是由几名蓬莱学子联手完成的,当真是不可思议的成果’ ‘明日等待官方通报时,一定会有更详细的信息披露’ 咔! 手机屏幕被捏碎。 一处深邃山林的木屋里,睁开一双琥珀色的冷血兽瞳。 “任务失败。” “执行第二套计划。” “准备进入京城!” …… 长夜司会谈室,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门开启后,一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看向了站在窗边的那名孕妇。 “是我们工作疏忽了……”老人低下头说:“十分抱歉。” “没关系。”孕妇抚摸着自己六个月的肚子,平淡的说:“我原本就没信过你们真的有能力保证消息不泄露,能活着落地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我原本就是抱着九死一生的想法,才选择和你们合作,背叛组织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叛逃的结果,所以我不求活命,全都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老人说:“你其实是有机会跟着蓬莱导师一起跳下去的。” 孕妇说:“我觉得没机会了,因为他们找到了我。” 中山装老人脸色一变:“但你也不会让他们或者我们得偿所愿……那件东西呢?” “我藏起来了,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孕妇坐在椅子上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只要十司愿意保证我们母子平安,我自然会告诉你东西在哪里,甚至帮你们完成那个计划。”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姓匹怎么了? 在白榆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当时是一口气没提起来,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后便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想想,当时的确是有些用力过猛,在没有完成第二心脏之前,天地熔炉这一招得封印起来啊。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比较陌生的环境,房间宽敞,装修风格很有上个世纪八十年的老式楼房风格,墙壁上挂着几幅有名的古画或者字帖,床对面的墙壁附近摆放着一座紫金色泽的香炉,有袅袅炊烟升起,想来用的也并不是普通的熏香,这味道让人放松。 白榆注意到自己胸口没有盖着被子,而是刺入了七枚金针,能感觉到内息在七枚金针的封锁下,避开了受损的心脉位置。 心脉受伤了,但不算很严重,他直接拿出一瓶大红药吨吨吨一口喝完。 这种大红药才是他敢于拼命的根本,连看不见的内伤都可以加速治愈。 抬起手将金针拔出后放到一旁,白榆坐起身,拿起衬衣换上,他庆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还好内裤还在,自己昨天那一身衣服已经不见了,染上了鲜血也没那么容易洗干净,这一套新衣服和他的身材严丝合缝,但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某个熟知他三围的苏家姑娘新买回来的。 换好衣服后,他也不着急出门,而是赤着脚踩踏在松软的地毯上,踮起脚尖,抬起一只脚,仅仅用大拇指支撑起身体,紧接着改成左手撑着地面,倒立而起,改成一根手指支撑起体重,通过高难度的瑜伽动作活动着僵硬的四肢百骸,一阵暖流涌入心脉,摊开手掌心,凤凰内息环绕在指间,胸膛也没丝毫灼热的疼痛感,他呵出一口数米长度的白气,撞击在玻璃窗上,吹开了窗帘。 咚! 门口响起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白榆回过头一看,见到的是一双从晦暗到明亮起来的眸子, 手里捧着空水盆的苏若离凝视着站在屋子里的他。 “你醒了。” “嗯……”白榆回答之前,看到的是扑向自己怀里的可爱佳人,她快步冲了过来,然后又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凑近后,抱住了他,侧过脸颊,用耳朵贴在胸膛上,那份珍视和呵护像只笨手笨脚的小猫。 “我没事了。”白榆很自然的抱住她的肩膀:“心脉只是轻微受损,睡一觉就好了。” 苏若离静静听了半分钟方才放下心,她松开手,又仿佛风似的跑下楼去:“我去告诉一下其他人,请吴奶奶来给你看一看。” 三分钟后,白榆坐在病床上见到了那位吴奶奶。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老,反而像是四十出头的贵妇人,但据说实际年龄至少要乘以二,具体是多少也无人敢问,想来是驻颜有道的医术高手。 吴奶奶本名吴清,是慕遥夕的亲祖母,在医道和丹药之道上成就颇高,自己也是出生于寒门,没有任何的背景,十分干净。 “昨日看的时候,你这心脉至少还有些轻伤,这次倒是全部恢复如初了。”吴奶奶奇特道:“伱有什么特殊体质?看不出来啊。” 白榆回道:“应该是凤凰功体的效果,据说这一功体甚至能做到断臂重生。” 吴奶奶问:“凤凰功体……凤凰台?” 白榆点头:“对,我听凰栖霞说的。” 此乃谎言。 吴奶奶不再追问,了然道:“既是凰首座所言,想来是不会有错,难怪你敢使用这种禁招,若不是有自愈之能,哪怕是凶兽的心脏也根本禁不起这般折腾。” 旋即她严肃道:“不过我这位老人家还是要批评你一下,救人虽是好事,我也是一生活人无数,但总该明白一个道理,若是自己不在岸上,又如何拉人上岸呢?” 白榆听从教诲:“下次不会了。”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是在责备你,而是想要告诫你,珍惜自己才能善待他人。”吴奶奶拍了拍白榆的手:“听说你们之后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不用拘谨,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住下吧,遥夕可从没把外人带回家里,可见她一定是把你们当做知心朋友看。” 这吴奶奶言语里颇为真诚和蔼,让白榆想到了上一世家里的老人,他点头:“听您的。” 男主外女主内,吴奶奶这么说,慕家人定然是商量后同意的。 慕家是军人世家,保家卫国之人,自是对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人倍感亲近。 白榆哪怕名声在蓬莱再如何响亮,如何被称之为百年第一的新生,在慕家眼里终归是学生在学校里的小打小闹,不会太过于在意。 可他能让失事飞机落在京城机场,在导师离开的前提下,在那么恶劣事故频发的境遇下,一个不落的让所有人安全落地,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和担当。 因为这件事而负伤昏厥,也算是因公而负伤。 便是慕家人眼光再如何挑剔,也显然不可能挑出毛病来。 反而是慕老爷子多次感叹英雄出少年。 他们慕家自己也是完全没想到,慕遥夕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出门一趟,居然真的能碰见一条潜龙。 吴奶奶收拾好后离开屋子,此时其他三人才敢跟着进来。 白榆望着慕遥夕格外乖巧的样子,连之前的发型穿着都改了回来,有些不适应的说:“你这是回家后就被打回原形了?” 慕遥夕一翻白眼,正要回呛一句,然后憋住了,回过头确认吴奶奶已经下楼,这才没好气道:“我这叫入乡随俗!” 阮青雪抹着眼泪:“还好你醒了,不然,不然……” “好啦好啦,别哭哭啼啼了。”苏若离拿出纸巾:“我都说了木头没事的。” “可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慕遥夕揪了一下白榆的手臂肉:“让你救人,没让你拼命!” 白榆不好解释,他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你家环境挺好的啊。” “一间二进门的老宅子罢了。”慕遥夕挑眉道:“京城别的没有,唯独巷子胡同很多,我住的这一带尤其多。” “你别说,还挺有京城味的。”白榆笑着说:“难道这里是四合院?” “说起京城,肯定离不开四合院。”慕遥夕推开窗户,抱怨道:“虽然住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哪里好,巷口胡同都很窄,车开不进来,买个金拱门都要跑几里路去路边拿,外卖都进不来呢。” 白榆点了点下巴念道:“大街制,自南以至于北谓之经,自东至西谓之纬。大街二十四步阔,三百八十四火巷,二十九街通。” 慕遥夕眼睛一亮:“你也看过析津志?” “没看过。” 只是以前翻看百度百科的时候,顺便记下来的一句摘抄。 白榆也透过窗户往下看去,这间四合院经过一些改造,虽然保持着原本的四合院风格,但还是有一定社会风貌的变迁在。 看四合院直接看门,四合院的大门就占了足足一间房的面积,零配件极其复杂,多达二三十种,大门越气派通常来历就越深厚。 超过一两百年的四合院在京城都有足够的历史底蕴,要么当做文物保管不会住人,要么住人也都是有个多年积淀的世家大族。 如今京城,哪怕是最普通的一间四合院,也是价值不菲,而在这个特殊地段的四合院,更是有钱也买不到……便是买到了,也很难住进去。 白榆上辈子也有过买下一间四合院的野望,后来随着当了社畜才逐渐从这种美梦里清醒过来。 哪怕有超能力,他感觉这一间房子也足够他奋斗几百年了,跟对方熬一熬谁活得久才有机会。 “看出什么来了?”慕遥夕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看出来了,是我买不起的房子。”白榆收回了目光,给予了价值上的肯定。 慕遥夕摆了摆手:“你要是愿意从蓬莱转到北守望学府,对方说不定乐意送你一间四合院呢,又或者你能通过殿试,整个京城的四合院随便你选,人家给你抹个零头,三千万抹成三万块卖给你。” 她还有句话没说。 以白破天在罗马打拼了大半辈子的积攒和老白家的祖传的厚实家底,你哪怕天天去住凡尔赛宫都行,一间四合院又算得了什么。 白榆却摇头说:“那些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拿了也不踏实,还是自己打工挣钱买房才心里踏实,只是这样买不了太大的房子,三室一厅还算凑合。” 苏若离赞成道:“我其实更喜欢小一点的房子,靠的更近一些,家里有烟火气。” 阮青雪点头:“我也觉得,九十平就够了,太大了反而不好。”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代入感? 慕遥夕打断道:“停停停,还是说点别的吧。” 她放开手机:“今天早间新闻刚刚放过关于这次事故的调查报告,整个蓬莱论坛上已经疯了,都说你刚刚出门就搞了个轰动半个大夏的大新闻。” 白榆低头一看,一个个帖子正散发着红的发紫的红温,打上了‘大热’字样的标签。 《为什么说白榆是神.第七次修订版》 《潜龙升渊,鳞爪飞翔》 《庆贺吧,为新一代魔王的诞生》 《祈福学弟平安无事,蜡烛.jpg》 《点蜡烛的你疯了吧!》 《北守望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讲武德》 《有的人,不用去现场交流,能平安落地他就已经赢了》 论坛上的热帖们接连不断的刷新着。 蓬莱论坛浏览量空前高涨着,白榆第一次感受到了流量的力量。 同时有一个帖子以极快的速度被顶上了第一排。 《最新消息,人已经安全苏醒》 白榆:“?” 这么快就知道了,是谁走漏了风声了? 白榆打开了帖子,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张他站在窗户边的侧身照。 苏若离主动承认错误:“我只是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千尘社应援团的聊天群里报个平安,很多人都担心你的安全,所以……” “发应援团我可以理解,但发帖子大可以不必吧。”白榆忽略了下面一大串开始舔照片的发癫式回帖,指着发帖人的昵称:“这个‘我姓匹怎么了’是谁?” 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是华漓。” “那下面这个回帖的‘我姓匹很正常啊’又是谁?” “……是我。”阮青雪弱弱的举起手。 地铁.白榆.手机.jpg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遍地飘零 慕家宅,庭院。 一名穿着汗衫的老者正在活动着身体。 他双手持一把六合大枪,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挥舞着。 速度不快,但力大势沉,没有运用任何的内力,纯粹是以肉身力量在驱动这一杆重量不低于五十斤的玄铁六合大枪。 这一练便是半个时辰,等出了一身汗后,老人将手里玄铁枪敲在青石板上,发出铿锵的回音,其壮硕的身材和肌肉更是完全不像是老人。 相较于吴清的驻颜有术,慕家家主的慕老爷子看上去才是正儿八经的六十多岁,虽然老,但老当益壮,老而弥坚,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在他脸上留下伤疤和沟壑,有一道伤疤贯穿了左眼,气质宛若一头健壮的草原雄狮。 练完几套枪法,慕宗保呵出一口白雾,神清气爽。 “练完了就去洗个澡,一身汗味。”吴清从厅堂里走出来后,端着一碗热汤,催促道。 慕宗保端起一旁放着的热汤便一饮而尽,嘀咕道:“年轻时候说我练枪有男人味,年纪大了就变成熏着你了。” “我倒是不怕,但遥夕可不止一次说你身上味大了,还有来了好几个客人,两名漂亮姑娘住在这儿,你秀什么肌肉呢?”吴清笑骂道:“快去冲洗一下。” 慕宗保快速冲洗后换了一套练功服回到庭院里,问:“说起来,那几名小家伙呢?” “出门去了。”吴清正检查着晒着的中药,随口道:“伱想见可能要等晚上了。” “什么?他们不回来吃午饭吗?” “京城好吃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几个年轻人出去吃吃喝喝,谁在家里吃午饭?”吴清戳了一下慕宗保的脑袋:“咱们年轻时候不也一样天天不着家。” “可惜了。”慕宗保嘀咕了句:“我听说那小子练枪的,还寻思着给他露一手。” “你找错人了,他可是白破天的孙子,你秀的再厉害,能比封圣更厉害?”吴清好笑道:“跟一个孩子炫耀,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慕宗保一本正经道:“老……我也是想把把关,看看这小子品行如何。” “还需要你去考验和把关?”吴奶奶翻了白眼:“能考验这小家伙的只有国家和人民,而他也已经通过了这份考验,整个京城,半个大夏都知道了。” 慕宗保挠着头说:“我就是看着小子身边好几个漂亮姑娘,这不是有点担心么?” “担心什么?” “遥夕啊,还能担心什么?本来说带个朋友回来我还挺高兴……” “结果是个男孩?” “男孩也挺好。” “那女孩呢?” “女孩也没什么。”慕宗保瞪眼:“但总不能两个一起带吧!” “所以咱家孙女带了三个人。”吴清笑着说:“这丫头是长能耐了。” 她认真了一些说:“这一趟出门挺长时间,遥夕这结交人的眼光确实不错,是我孙女。” 吴清作为家中主母,自家的事,自己门清儿。 她年轻时候也是风靡京城的金玉美人,自诩眼界出众同样格外挑剔。 就这么大龄未婚,一直到了她三十多岁的时候,才遇到了还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的慕家老爷子。 后者对前者一见钟情,苦苦追了她近十年,最终让她狠下心不顾周边眼光,吃了这颗不再嫩的嫩草。 吴清是年近四十才成婚。 事实证明,她眼光确是不差,慕老爷子成就不输他父辈,两人恩爱有加,她也一心一意给慕家做了贤内助。 可这不意味着慕家没有问题,事实上慕家仍然解决不了人丁凋零的问题。 军人世家的荣耀都是靠亲人战死维系的,一寸荣光一寸血。 早在很久之前,吴清和慕宗保就决定要给慕遥夕招婿了,她是不能外嫁的,最好招一个孙女婿进门。 尤其在慕遥夕觉醒先天英灵血脉后就更是打定了主意,可不能让这个丫头嫁出去。 但慕遥夕是先天英灵血脉,慕家地位也很高,她自幼开始不论吃穿用度还是教育,还是长大的圈子,都是大夏顶层的那一批,注定封圣的血脉更是让她滋养了一些毛病。 说是自视甚高也好,是眼高手低也罢,总归是有许多问题,而且她几乎没有同龄朋友。 对此老两口也没办法,慕家整体都对慕遥夕十分溺爱,她很懂事,并不无理取闹,只是太过于顺利,从来没吃过亏。 这样的女孩很难讨人喜欢,便是招婿也是极难的一件事……况且慕遥夕自身也并不喜欢强加的婚姻。 没想到这一趟回来后,原本慕遥夕身上的那些毛病被磨掉了。 这让老两口感到惊喜,同时也感到担忧。 吴奶奶看得出磨掉慕遥夕那些小毛病的人一定就是白榆,但了解到的白榆过往实在过于优秀,他又是白破天的孙子,怎么都不可能入赘。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和慕遥夕互生好感,都可以慢慢商量着来。 问题在于,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榆能磨平慕遥夕心里的傲慢,必然是他自身也优秀的让人自惭形秽。 昨日吴清也暗暗观察了其他两位姑娘,见到苏若离静坐半晚上衣不解带,完全足够称得上是一句情深义重。 横向对比一下,自家孙女回了房间就没出来过。 吴清知道撮合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劝老爷子别乱想。 慕遥夕目前还没有表现出那份意图,最好是让她和几个年轻人保留在朋友关系。 不管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否有真正意义上的友情,都不要在这个节点上做些什么事。 这一点,吴清看的很清楚,所以表现的格外佛系,她也特意提醒一下慕宗保别想着插手年轻人之间的自由交流,但听到慕宗保说起胡话感叹‘万一怀上了怎么办’,顿时忍不住回头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遥夕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姑娘么!” 慕宗保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嘴:“该打该打,不过当年不是有白星河的前车之鉴么,我这是在担心啊。” “北冥钥的事,算是北冥家自己棒打鸳鸯不识好歹。”吴清冷冷道:“若是当年少做那恶人,采取怀柔政策,都不至于把白家两代天骄推到对立面去。况且,你我怎知白榆将来不会封圣?目前看来他的天赋直追骄阳之首的凰栖霞,届时白家一门双封圣,再算上注定封圣的苏若离,若是三人都留在罗马,可不单单只是北冥家的过错,更是大夏的损失。” “现在说封圣也太早了一些。”慕宗保摇头说:“走到那一步,起码还要二十年。” “北冥钥还要再等二十年。”吴清流出几分感性的同情:“北冥家,当真是不当人子,只希望这孩子的此次殿试能顺利吧。” “怕是不容易。”慕宗保严肃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一次极有可能是那位大人亲自出题。” “哪一道?” “三道都是。” …… 一整个上午时间,四人一起在京城里到处闲逛。 虽然白榆这个名字早已通过新闻播报而享誉京城家家户户,但好在没有把他的样貌披露出来,不至于走在大街上就遇到希望采访他的记者们。 饶是如此,这一个帅哥三个美女的搭配仍然带来了许多关注度,仅仅是等几位女士手拉手去厕所的功夫,白榆手里就多了两三张星探的名片。 同样的,搭讪这种事也没少遇到,甚至有当面搭讪的,其中某些气焰嚣张之辈被拒绝后甚至开始爆典和阴阳怪气。 哦,别误会,被搭讪的主要对象还是白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上的,时尚女郎就算了,居然还有男人……这里明明不是成都啊,怎么遍地飘零了? 苏若离和慕遥夕倒是没怎么碰到搭讪这种事,反而是阮青雪屡次碰见。 阮姑娘因此心情变得极差,她开始请教为什么苏若离和慕遥夕的相关心得,两女回答的十分自然,她们修为高,三阶超凡的黄金灵魂,压迫力一般人难以受得住,平淡的一个眼神看过去,男人腿软女人肾虚,谁胆敢靠近? 中午在慕遥夕认识的一家私厨里,同样开在胡同口里,一共上了十四道菜,每一道菜都是精品,其中好几道菜品明明都认得也会做,但做不出那份堪比发光料理的精致口味和醇厚香气。 白榆吃完后仍然意犹未尽的说还想再来吃一次,慕遥夕遗憾的表示这是她一周前预定的,想吃就得排到十天后了。 午饭过后,去了附近一个公园散步。 一边散步一边聊天,大部分时间是三个女孩叽叽喳喳仿佛停不下来的百灵鸟。 白榆捧着一杯咖啡在公园池塘边坐了半小时,打断了有说有笑能侃到地老天荒的女孩们。 “差不多该走了吧。” “嗯?你又想去哪?傻蛋长城,还是什么别的怨种聚集景点?” “都不是。” “那是?”慕遥夕注意到白榆表情意外的严肃。 白榆吐出三个字:“神武司。”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神武司与四象堂 说起大夏十司。 除了长夜司之外,大概最有知名度的便是神武司了。 这是一个所有超凡者都很难绕开的管理机构。 大夏的超凡路线根基还是在于武学一道,而神武司在职能上就是负责推行武学和管理武学,以及进一步细化分配资源。 英雄楼就是神武司的主营项目之一。 对于大部分已经高校毕业或者没有进入过大学的超凡者,他们进入社会后想要获取修行用的资源就必须通过英雄楼,获取积分,然后去往当地的神武司办事处换取对应的资源。 神武司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更加精确的管控好不同区域之间的超凡者,掌握其行踪、实力、习性。 英雄楼从上而下的排名是标准的pvp系统,也能释放许多争勇好斗的超凡者无处发散的血气方刚,同时给了他们一个扬名立万的平台。 大夏里的超凡者,九成以上都在一阶、二阶的水平,这也是英雄楼里的主体,而管理这部分的超凡者就需要由神武司来发挥职能。 若不是白榆在蓬莱学院里并不缺乏资源,他也早就得去爬英雄楼了。 其他学府的学生也一样要去争抢英雄楼的排名,以获取资源换取积分,不论是年轻还是壮年的超凡,对资源需求是很高的。 哪怕四大守望学府也没有蓬莱学院坐拥一整个深渊,还有御灵学院负责产出灵草、丹鼎学院产出丹药,他们要购入的商品都得按照市场价走,不仅更加昂贵,而且产能不够。 在大学四年里,由学院方面贴补各种资源、开放各式各样的优惠政策,也通常会是超凡者实力进展最快的几年,一旦过了这个阶段,什么都得自己掏钱,也拿不到优惠政策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当家柴米油盐贵了。 当然,白榆属于另类,他有外挂和超能力,到哪里都饿不着,甚至能一个人吃草挤奶养活一整个团队。 神武司和丹士协会有合作关系,两者在京城设有总部,距离也不算远。 白榆打算先去一趟神武司,然后再去丹士协会看看。 此次来京城,这两处都得去一趟。 在这之后,要去一趟几百里外的凤凰台。 凤凰台倒是意外的距离京城比较近,白榆有了新的交通工具,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来回一趟。 “这儿就是神武司总部么?” 乘坐出租车落地后,远远就能看到一座相当气派的建筑物落座于大地上,即便是大夏官方的当地府衙也未必会有神武司总部这般气派。 “这个建筑物是新修建的,算下来刚刚二十年吧。”慕遥夕努了努嘴:“这里原本是神武司的侧门,后来说风水不好,开门方向改成了北望。” “狼烟起,江山北望~”白榆情不自禁的唱了一句。 “什么歌?” “精忠报国……没听过?” “没有。”慕遥夕催促道:“歌名听着还挺好听的,你给唱一首全的呗?” “我不太会唱歌。”白榆想了想又说:“如果你真感兴趣,待会儿我把歌词写给你,不过谱曲我不太习惯,伱得找个专业的。” “我会,我会。”阮青雪举起手:“我以前自学过。” “你怎么什么都会,会写诗词还会写歌?”慕遥夕目光更加古怪。 “我说这是我抄的,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反正这首歌我没听过。”慕遥夕说:“我个人很喜欢气势恢宏的歌曲,我们军人世家的人都很喜欢这种歌,听着就热血沸腾。” “你喜欢也是正常的,这首歌写的是岳飞,唱的是家国情怀。” 随意闲聊着,已经来到神武司的正门口位置。 神武司的总部每日出入人数在十几万以上,不过因为它的占地面积庞大,看着也算不上拥堵。 慕遥夕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经过了足足三轮安检后才进入了神武司内部。 “这么严格吗?” “神武司内部有很多机要文件,再如何警惕也不为过。”慕遥夕昂起下巴,满脸骄傲道:“肘!给我进屋!带你们见识见识白虎堂的地盘!” 神武司下四个堂口,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其实我一直没搞明白,神武司之下的四大堂口是干什么用的?”白榆表示不太理解:“这么大的一个内部机构,能交给你一个黄毛丫头来管理,是不是多少有点儿戏?” “你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对,但也不对。”慕遥夕开始科普:“最初这四个堂口,其实正确的继任方式,应该是一代代皓月的传下来。” “骄阳称号是一辈子,而皓月称号的持有者通常保质期只有十年,而以十年为一更替,一旦卸下了皓月职责后,就会由神武司出面邀请他们担任任意一堂的堂主,在神武司内挂名。” “所以,这堂主是个名誉称号?”苏若离问:“没有实权?” “起初是这样的,但后来神武司改制了,从而使得四大堂口具备了具体职权。”慕遥夕竖起一根手指:“这个具体职权就是,对神武司内部的监察权。” “嚯?”白榆一挑眉,这职权不可谓不大,监察权可相当于一个部门内部的自检系统,就好比香港的廉政公署。 慕遥夕娓娓道来:“这一次改制要追溯到一百七十年前,你们也知道,通常的年代,不会和我们这一代一样出现三日通天六月争辉的情况……平均三四十年能出一位骄阳两位皓月就已经很正常了。” “所以神武司四堂的继承通常会变成一人兼任多职。” “当年就是一位骄阳以青龙堂主职位,实际上兼任了其他所有堂口的荣誉职位,从而开始推动神武司内部改制,并最终拿到了监察权。” “他当年提出的观点是这样的。” “神武司四象堂口里任职的大多是年轻人,而领袖是皓月或骄阳,他们来行使监察权力净化神武司内部最为合适。” “年轻人,热血且目的明确,没有人脉,不会瞻前顾后,级别不高但是权限大,渴望立功晋升,天生就和神武司里的老顽固不对付。” “而他们的顶头上司,皓月、骄阳是很难被直接收买的,这些人年轻,实力出众,往往不会想着从政,而是冲着终极目标——封圣。” 阮青雪听的连连点头:“说的很有道理啊。” 白榆心想果然是廉政公署,那边也是大胆启用年轻人来办事,年轻人是天然的无产者,自然愿意和那些老东西死磕到底,光脚不怕穿鞋。 这方面的思路是完全一致的。 苏若离听到这里好奇的问:“可我看你好像没去上班啊?” 慕遥夕背着手,胸膛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向轻灵如风的她在这里却根本走不快。 “你别忘了,这里面也存在四大堂口呢,其内部也是存在一个权力制衡的问题……如果两个堂口同时盯上一处了,你就说听谁的吧?” “而且当年这位骄阳无法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自己拿到了监察权后,就忙着去封圣了,后面的一代代皓月、骄阳基本上也是不管事的。” “再然后,便是武圣阁的建立,它起初是内部的机构,但随着代代武圣传道受业,已经成为最接近神武司权利中心的机构。” “如今的四象堂,实际上已经成为武圣阁的下属机构了。” “当武圣阁内的弟子要出来行走时,就会进入四象堂中取得监察员的身份,以此名义行走各地。” 说到这里,慕遥夕不由得看了一眼神武司最顶层,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盖压了整栋建筑物。 “权力取决于距离权力中心的位置。” “四象堂的权力来源于神武司,以及皓月、骄阳的称号法理性。” “但武圣阁的权力,来自于武圣本身。” 白榆总结了一句:“所以如今四象堂还是有名无实?” 慕遥夕说:“我想重建白虎堂……虽然一直以来都受制于武圣阁,但若是堂主有实力,也仍然有机会挣脱武圣阁的压制。” “龙剑泉继承了青龙堂的堂主,武圣阁弟子已经从青龙堂中被肃清干净。” “暂时罢了。”白榆说:“除非龙剑泉封圣,否则青龙堂很难一直保持下去。” “而一旦他封圣,其背后的血脉关系都会攀附上来,重新化作绳子牢牢捆住青龙堂这块地,将其变成他的私人领地,到头来……还不如武圣阁。” “至少武圣阁内存在着武圣和其背后势力之间的制衡。” 他直言不讳道:“你想要重建白虎堂是很容易,但想要长久绝无可能,这种不完整的体制从根本就无解。” “神武司的根底上很大程度依赖于武圣阁,你要如何脱离武圣阁的影响行事?” 慕遥夕斩钉截铁的说:“所以才要改制!” “过去的制度已经旧了烂了,那就需要把它丢入历史的垃圾堆里,重新造一个新的出来。” 白榆抛出关键议题:“这就是你必须回京城一趟的理由?” 他仰起头,看向那半透明的天井:“可惜这方面的事,我们都不太懂,你该回去问问你的爷爷奶奶。” “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慕遥夕摊手:“无非是四堂合一的议题,最终还是四象堂内部的纷争、会议……武圣阁会插手,但武圣们不会有所动作。” “这手笔可不小,谁下的手,这么大魄力。”苏若离问。 “两个人联手推动的……”慕遥夕竖起两根手指:“北冥阙,任南北。” “骄阳和皓月联手。”阮青雪震惊的捂着嘴巴,这听上去便势在必行。 “那你的打算呢?”白榆冷静的问。 就在慕遥夕打算回答的前一刻,不请自来的脚步声响起。 一道人影站在白虎堂办事处那宽敞而空旷的大厅里,旁若无人的练着踢踏舞。 直至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怪异目光后,那穿着一身潮牌服饰的青年才停下动作,手指推了推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然后往旁边一转,浑身透露着非同一般的该溜子气质。 他大大咧咧的走近后,伸出手来:“你好,认识一下。” 目标明确的对准了白榆,露齿一笑:“我叫任南北。”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东方鸿,我日你仙人 大夏一共三位骄阳。 这三人将来必定会记入专门书写在超凡者的历史书中。 史称三日同天。 放眼过往五百年,同一时代出现三位骄阳的次数不说是屈指可数,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凰栖霞无疑是最明亮的一轮太阳,盖压当世所有天骄,只要她站在那里,其不败金身便如同金乌巡空般威惶天下骄子。 与凰栖霞比起来,其他两位骄阳,则是或多或少有些黯然失色了。 骄阳意味着不败,而比起真正意义上不败的凰栖霞,其他两位骄阳获封后仍然是经历了失败的。 一人试图挑战封圣威严而落败; 一人试图开辟新道而落入樊笼。 不过他们的封号并未被剥夺,仍是骄阳。 白榆听说过任南北的事,即便对方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却也挡不住蓬莱学院里对于这位执法部首席的推崇之至,连一位皓月都愿意给任南北当小弟打工,可见此人不单单有本事,更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 他想过彼此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在这里等候,也没想到任南北会是个这般跳脱随性之人。 “白榆,白玉京。” 他握住了任南北的手,两人简单一次握手,算是互相认识。 “我之前在机场看到你了。”任南北开口就是一通称赞:“你做的极好,即便是换成我来,怕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机坠落。” “谢谢你帮忙停下飞机。”白榆礼貌道。 “举手之劳罢了。”任南北自来熟的追问:“那一招是凰栖霞的天地熔炉吧,真没想到她连这招都教给伱了。” 白榆回答自若:“凰首座和我有缘,但我们不是很熟。” 不主动攀高枝,也不给凰栖霞招黑,他有必要澄清一下,但没必要说的太清楚,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我信你说的。”任南北十分理解道:“凰栖霞那性子,着实不讨喜,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能把人气死。” 作为当世骄阳,任南北评价凰栖霞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幽幽道:“凭她的能耐,断然是教不出你这样的人。” 白榆:“哦?看来你对凰首座的看法很独特啊。” “不,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你。”任南北单手抄着口袋:“她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而你不一样,你是后天的努力家,一招一式里都浸透着血与汗的味道,可谓天道酬勤,一分功有一份报。” 一语中的。 可白榆不承认,厚着脸皮说:“我也是天才,你见过谁靠努力就能半年内爬到三阶?” 任南北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他其实有着一张相当年轻的娃娃脸,完全不像是能够执律法雷霆杀伐果断的性子。 “可你的天赋在修行上只能说是一般,炼丹上的直觉是挺厉害的,胜过天才丹士许多……我觉得,你与我道相合啊。” “那么敢问,阁下的道是什么道?”白榆不太喜欢打机锋,果断提问。 “我的道很简单。”任南北举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我的道,就是杀人。” “斩杀敌寇,斩杀败类,以杀入道,护卫苍生。” “杀的越多,变得越强,让该死的人死绝,这就是我的道!” 一声之下,房间空气内飘起浓郁血腥味,更是伴随着一阵阵轰鸣雷音。 默默一旁听着对话的阮青雪仿佛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人在挥刀斩草,每一次落刀都伴随着落雷,斩断的草屑,好似那滚滚而落的人头。 她眼前蓦然一片鲜红,粘稠的让人窒息。 忽然一只手抬起,五指一握。 霎时间,滚滚而落的人头、落雷、草原消失不见,继而被一片璀璨的星河覆盖。 白榆打了个响指,将飘散而出的意境击散。 “厉害,真厉害。”任南北认真的鼓着掌,满眼皆是奇异:“我自认为已经高估你许多,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的能耐。”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你刚刚踏入三阶,居然能领悟到道的雏形,而且此番大道当真是恢弘大气、蔚然成观,周天星河皆于掌中,相比之下,倒是我的道要小气许多。” “你也不赖。”白榆商业互吹道:“执掌律法,以杀证道,不愧是当世骄阳,居然以法家铸杀伐之剑。” 任南北哈哈大笑:“这番夸赞,我却之不恭了,鄙人这辈子做的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了。” 白榆看着这个冷静的疯子,没有多少忌惮,却有些震撼。 因为眼前这位任南北,他若是他年能封圣,极有可能成为十凶里的下一位。 其对某些人的威胁,远远超过了白破天和霸者这等狠人。 因为他完全是磨刀霍霍向世家和权贵,将那些蛀虫、败类当做自己的磨刀石和成圣之基。 “难怪圣人世家也畏你如虎狼,要禁锢你五十年不得封圣。” “若是你要封圣,绝对会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白榆甚至想到了这么一句诗。 “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任南北眼睛大亮,不由得握住白榆的手。 “好诗!说的极好!我艹,我太喜欢这两句了!” 他甚至爆了粗口,顾不得旁人的表情,连连重复了好几遍。 “好一个‘天街踏尽公卿骨’!简直深得我意!” “和我之道再贴切不过了!” “这场景,啧啧啧……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任南北听到这么一句后,顿时爽的飞起,感觉自己毕生之道都在里面了,更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他拉着白榆袖子就不松口了。 “原来京城盛传你文采极好也是真的!” “那些诗词我虽看过,但都不如这么一句来的痛快!” “白兄弟,我们一见如故,要不干脆结拜为兄弟得了!” 白榆急忙打断:“任骄阳……” “叫我南北就行,何必这般客气。”任南北无比热情道:“今天我必要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抵足而眠!” 白榆哭笑不得。 不过是一句‘天街踏尽公卿骨’而已,这个世界连《秦妇吟》都没有吗? 那我要是带出来一句‘忽有狂徒夜磨刀’,你不得直接爽到起飞咯?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白榆总算是把手抽了回来:“任……南北,你特意在白虎堂里等着,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啊,这个啊。”任南北双手一抄:“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来转转,来转转而已。” 那小眼神和小动作都出卖了他在扯淡的事实。 或许是刚刚被白榆刷了一波好感度,现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开口了。 “你是北冥阙的护道人,有些话,但说无妨,不影响你我今晚去喝酒。”白榆说。 “哎,白学弟你是个爽利之人,那我也就厚着脸皮说了吧。”任南北挠了挠脸颊:“北冥阙打算重整四象堂,整合神武司散漫的监察权,这其中势必需要收回白虎堂主的位置,你们看……能不能痛快点交给我?” 任南北这话甚至不是对着慕遥夕说的,而是对着白榆说的。 一名先天英灵血脉甚至不足以让他提起重视,须知慕遥夕十年内必然封圣,可骄阳就是如此骄傲,对于看不上的人,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若不是今日白榆在这里,任南北要拿下慕遥夕手里的白虎堂主的位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因为他是骄阳,更是执掌律法雷霆,本就是大夏官方承认的巡察使。 慕遥夕的意见并不重要。 她自从接受白虎堂主后,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白虎堂几乎半荒废,只有几个文员在处理和转交文件。 这已经证明了慕遥夕并无掌握白虎堂的能力,她甚至连合格的下属都找不到,完全是光杆司令。 放在过去,白虎堂空置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它已经空置了十多年之久,也没人在乎多几个闲职。 但现在不一样,北冥阙和任南北联手,四象堂甚至神武司都要随之变天。 白榆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皱眉道:“北冥阙在发什么癫呢?他是打算直接和其他皓月甚至武圣阁开战?” 任南北摊手:“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封圣不会插手,仅限于同辈人的打闹。” “青龙堂在龙剑泉手里,朱雀堂在南宫家手里;玄武堂在武圣阁手里。”慕遥夕没提到自己是因为白虎堂已经是个空壳子:“你们确实是疯了,要重整四象堂,必将直面三位以上的皓月以及多方压力。” “固所愿也。”任南北全盘接下:“都是必要的阵痛。” 白榆不解:“骄阳、皓月,在大夏十司内都设有虚衔,哪一处不可去?为什么偏偏是四象堂?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神武司的监察权?” 任南北面露无奈:“抱歉,白学弟,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是吗?那你们打算整合后,让四象堂变成什么样,这总可以说了吧?” “那当然是从神武司里独立出来,设立一个单独的机构,唯有运行独立才能不受武圣阁牵制。”任南北直言道:“内部架构都已经做好,若是你感兴趣,咱们晚上喝酒时再聊一聊,包括这位慕姑娘,你若是感兴趣,重组后,我也可以留个二级监察使的位置给你。” 慕遥夕微微皱眉:“现在言之过早……这固然是好事,可你们真的做得到吗?” “就凭我们两人要推动改制是很难的,所以我们要争取一个机会,作为必要的前提,我们需要收集四象堂的四象令。” “什么机会?” “你们知道一百七十年前的那位骄阳是如何推动改制的么?”任南北提问。 几人面面相觑。 “他得到了顶层的首肯。”任南北坦言道:“我们要争取的机会,就是那位大人的一次点头。” “那位大人……” 不列入十强,却站在顶尖位置的上位先天英灵血脉,大夏的国之柱石。 哪怕是骄阳之矜贵,怕是也很难有机会觐见吧? “有机会的。”任南北不假思索的一笑:“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白榆顿时心脏猛地一跳,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某种不可思议的推测在脑海里发酵,忍不住脱口而出。 “难道是,你们……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殿试?” “对的,不愧是我的心灵之友,咱们目标竟是如此的一致。”任南北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也不认为自己以大欺小,直接比了个心:“惊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开不开心?” 白榆:“……” ——东方鸿,我日你仙人!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丹士协会 任南北走了。 说是提前预定一处晚上聚会喝酒的地方,还特意提及了一句,可能会来好些人。 “鸿门宴?”苏若离有些担忧的问。 “算不上。”白榆摸了摸下巴:“比起鸿门宴,说不定是任南北的好意。” “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什么好人。”阮青雪眼前还有那种杀的人头滚滚的意境残留,语气里藏着少许惊惧。 “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恶人,对任南北这类人来说善恶是分明的,只要不践踏他的底线,不论是做朋友还是对手都是安全的,在他眼里看来,敌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一个是将要死的,一个是已经死的。” 白榆说:“今晚的宴请还是得去一趟,如果不出意外,四象堂的人都会到,恐怕要麻烦你跟我一起去了。” 任南北是当代骄阳,他的交际圈都是同级别的,若是得到了他的举荐和认同,白榆便相当于是正式踏入了大夏天骄行列中。 其他人想进去是很难的,不是靠着救一架飞机的普通人,或者在蓬莱学院内部打响名气就足够的,想要进来这个圈子靠的唯有绝对的硬实力。 慕遥夕听完后点点头:“那我们得准备下,既然是赴宴总要悉心打扮一番。” 苏若离踟蹰道:“他并未邀请我……” “你是他的护道人,当然要同去。”慕遥夕一拍手:“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们先去一趟美容店,然后买几件晚上穿的衣服,我知道几家不错的成衣铺子,做的手艺可好了。” 白榆有些意外道:“任南北的那番说法一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伱不生气?”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想想就过去了,倘若这是大势所趋,也不一定是坏事。”慕遥夕看向空旷的白虎堂:“即便我要重整白虎堂,也需要数年时间,若是四象堂能从神武司独立出去成立监察机构,最快只需要半年就能有初步成效。” 阮青雪问:“可对你来说,白虎堂不是很重要吗?” “白虎堂是神武司的白虎堂啊,又不是我的私人产业,对我而言的重要,不是什么人生抱负和必须实现的理想。” 慕遥夕的眼神流露出不舍之色:“我想要重振它,就像是怀念一间儿时的游乐场,虽然很喜欢那间游乐场的设施,怀念它带来的欢乐,以及留在那里总是充满热情的人们……” “但十几年过去,设施已经老化,欢乐成了记忆,人也各奔东西,它终归还是要关门歇业的。” “我继承白虎堂,是个很私人的理由,而这种理由是站不住脚的,要给大是大非让路。” “若是为了照顾我个人情绪而阻拦任南北推行改制,是会落下口舌的。” 白榆默然。 苏若离上前拢了拢她的衣领:“他们也未必会成功,自古以来,对的事未必会被推行,唯有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才会顺理成章。” 慕遥夕没忍住笑着说:“你这么说,就像些不怀好意的反派。” “我可不懂什么改制,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安安静静过生活就好,那些大是大非交给其他人去考虑。”苏若离狡黠道:“他们说的大道理是他们的,纵然那些事情再对,也不妨碍我们有私底下的小情绪,不是吗?”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用想太多。”慕遥夕点头:“这白虎堂已经没什么可参观的了,原本还想给你们看看往后的办公室呢,我连装修方案都找公司做好了,可惜浪费了。” “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也不至于会浪费。”白榆说:“平层又不难找。” 慕遥夕回过眸子,眼睛里似是多了几分灵动:“你说得对,在哪里都一样……走吧。”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获得了某种随时可以重新开始的力量,不再留恋的离开了白虎堂,踩着阳光,背影潇洒。 …… 离开神武司时也没发生什么事,安安静静的。 苏若离、阮青雪被慕遥夕拉扯去美容院和成衣铺子了。 只剩下白榆一个人被丢在路边。 挠了挠头,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办事,接下来要去的下一站是丹士协会。 他打算去考个三品丹士证。 考证这种事,不是随时去随时都可以的,他长时间留在蓬莱,也没时间等到大考的时候,只能按照特事特办的案例给他开个绿色通道。 特事特办,严格来说不算走后门,而是对优秀丹士特批的通道。 白榆连一品丹士都不算,想要拿到三品丹士的认证,就属于特例。 再加上他之前‘改良’的一些二品丹药的炼制手法、思路等已经在第一时间呈递到了丹士协会手里。 白榆是收到了丹士协会投递来的信件后,才确定自己可以抽空去参加三品丹士的考核。 对方如此方便的大开绿灯,纯粹是基于对人才的优惠,不是找关系和走后门,而是符合规章制度的。 这倒是颇有些像是察举制。 要说起这丹士协会……它虽然也属于大夏领头的官方组织,但并不属于大夏十司之一。 大夏十司分别为长夜司、阎罗司、玄天司、奇物司(管理局)、天工司、观星司、神武司、山海司、军部以及……悬壶司。 蓬莱的丹鼎学院在超凡界的名气极大,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生老病这块还是悬壶司更靠谱点。 悬壶司传承的是医道,而丹鼎司传承的是炼丹,一个起源是医家,一个起源是方士,规格高低一目了然。 真要是生病了,靠丹药治疗不仅困难而且十分浪费,还是得靠悬壶司。 而许多医道中人,自身也是丹士。 踏入超凡后,医道和丹士的路线会逐渐产生一些重合,因而丹士协会的成分就比较复杂,也有许多流派和理念的区分。 有的炼丹是考古,有的炼丹靠创新,有的炼丹追求利益,有的炼丹追求治病救人。 说到底,丹士眼里的炼丹术就是一种知识,掌握这门知识的人用来做什么,因人而异。 这也是丹士协会虽然能考核天下丹士,但始终要受到悬壶司内的药监部门管控的理由。 这些弯弯绕绕太多,白榆看了几眼就抛之脑后,他需要的只是那个证书,至于丹士协会是什么,那并不重要。 等白榆到了丹士协会的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进的是哪一个门,这里地方太大,也缺乏有效的引导牌子,尤其是今天来的人还很多。 京城不愧是人口千万的大都市,每日人流量相当恐怖。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检查口后,以为自己总算是能进去了,拿出丹士协会出示的请柬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打开请柬快速扫了几眼,确认公章无误,立刻说:“请进吧。” 白榆正要进去,却被对方拉入了另一条几乎无人的通道:“您请走这边的后台通道。” “谢谢。”白榆礼貌道谢。 他本就是特事特办,有个快捷通道也很合理,并未多想。 那名工作人员走回到了原本位置上,感叹道:“没想到还来了位这么年轻的炼丹大师,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吧,这是哪家的天才啊?” “可能会是南宫家的吧,不过我没仔细看,反正公章是对的,总不会邀请错人的……行了,继续吧,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 白榆顺着通道往后台走,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一间装修豪华的等候室,仿佛机场里的贵宾等候室。 “请问您喝点什么?” “普通开水就行。” “请稍等。” 白榆望着这位小姐姐得体的表现,心想还挺客气……我来考个三品丹士证而已,居然还有这样的座上宾的待遇。 除了他之外,等候室内也有着其他几人,不过无一例外的年纪不小,看上去十分稳重且自信,一看就知道是行业大佬。 白榆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或许这些人都是来找人的。 直至下一位走入等候室内的人看了看四周后,目光好奇的落在白榆身上,走近后问:“这位小友,可否拼个座?”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八章 保底法则:终归是我扛下了所有 面对突然的搭话,白榆反应十分平静,视线落在来人身上,是一名衣着朴素的老人。 “您请随意。” 白榆看到四周还有不少空位,对方来拼座是假,有话想说是真。 老人坐下微笑道:“老夫宋克己,还未请教?” “谈不上请教,小子白榆,就读于蓬莱。” “原来是丹鼎学院的俊杰,难怪能受邀而来。”宋克己点点头说:“果真是后生可畏,今天场面可不小,你倒是一点都不怯场啊,老夫年轻时候可没这样的胆识。” “只是一场考试,有什么好紧张的?”白榆淡淡道:“丹士协会也只是提供给自己一个验证所学的地方,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便可不在意他人看法。” “说的好。”宋克己赞同道:“炼丹本就是一件纯粹的事,不该被外事外物影响,若是心乱了,也是发挥不出好结果的。” 说到这里,宋克己提高了一些声音,回荡在室内。 其他人抬起眼睛,和宋克己的目光有了一次交汇后便低下头去。 宋克己是个自来熟,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丹士协会总部我也是好几年没来了,想当初年轻时来到这里,第一眼看着丹士协会,反而最忘不掉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白榆问:“是丹药?” “不不不,是漂亮姑娘。”宋克己感叹:“当年看的我魂不守舍的,大长腿白手臂长头发。” 白榆:“……” “莫要觉得我为老不尊。”宋克己摸着胡须笑呵呵道:“我也是提醒一下小友,待会儿你上台后,指不定会招来一些非议,但伱这般年轻帅气,也定然会有许多姑娘盯着你瞧的,年轻人脸皮子薄,未必能够顶得住。” 白榆咳嗽一声说:“我们还是来聊聊炼丹吧。” 宋克己笑道:“丹药可不通人情,而且丹士聊起来炼丹便没完没了,或是争的脸红脖子粗。” 他话音刚落,一旁通道上忽然窜出去一个浑身都花花绿绿的中年人,头上沾着白菜叶子和鸡蛋液,衣服更是如同打翻的油盐酱醋铺子,整个人黑着脸快步走过,如同被拉出去巡街办般内愤而羞耻。 白榆看的分明,然后愣住:“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宋克己想了想:“确实,你太年轻了,或许没见过这情况……简单来说,待会儿上去,若是你不能通过严厉的考核,就必须要接受这种‘羞辱’,一身好看的衣服都得被染的五颜六色。” “还有这回事?”白榆惊讶了一秒,我只是参加一次考核而已,至于吗? 他旋即又想到自己也是走了加急通道的,或许大概是合理的吧? “这羞辱倒是有些可爱了。”白榆评价道。 不知几经生死,他对被丢鸡蛋菜叶子根本无所谓,这算什么羞辱,真要羞辱我请用丝袜啊! “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好心态啊。”宋克己摇头失笑,本以为白榆会面露惊恐,结果这男孩不过一笑置之,他更是对之高看了一眼。 两人闲聊之中,一人又一人的走出了等候室。 即便等候室隔音极好,白榆也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一阵喧哗,或是掌声雷动,或是吵闹嬉笑。 过去的五个人里有四个人都顶着鸡蛋壳回来的,之前自信满满,现在垂头丧气,如同蔫啦吧唧的黄瓜。 接待员小姐姐说:“下一位请准备。” 白榆起身:“到我了是吗?” 接待员笑容甜美的说:“祝您一切顺利。” 宋克己起身抱拳恭送:“祝小友赢得满堂喝彩。” 推开一扇门,穿过一层略显灰暗的幕布后,白榆踏入了一间礼堂。 明亮的灯光汇聚照亮了整个礼堂高台,也将他的侧影投射在幕布上。 穿着一袭风衣,衣着休闲的少年以完全自然的姿态踏入了这片礼堂,他的出现像是一阵风吹拂过湖泊,令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少年淡漠的目光掠过人群,即便匆匆一瞥,也给人一种被注视过的感觉,其俊秀的五官已经看不出属于少年的稚嫩,而是有一种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多的从容不迫,步伐端正而不僵硬,自然而不随意,好似是将此地转作为了自己的主场。 霎时间,之前还有几分喧闹的礼堂顿时安静了几分。 太年轻了! 而且,好帅气! 不论男女老少,内心都下意识浮现出一句称赞。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不管有没有真才实学,当白榆出现在礼堂灯光汇聚处,出现在人群视线当中的时候,他们的期待感就不自觉的被拔高了,甚至没有人怀疑过‘这人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因为他的气质卓然,一瞧上去便是人中之龙,远远看着都有一种被强者凝视压迫的窒息感,此人定然成就不凡,又怎么可能是走错了地方呢? 就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一登场就知道那不是个假把式,是真有点东西的。 前排有几名女丹士都看的脸红了,倘若是在路边遇到这样的男孩,她们肯定忍不住要请对方去路边喝一杯茶,聊聊人生,探讨一下哲理,哪怕什么都不说,光是消磨时间也是一种享受。 前排的评委们也推了推眼镜,眼神里虽然有迷惑的神色‘这小子谁啊’,但紧接着都转为了期待之色‘肯定是某个老家伙搞的鬼,他总是能给我们整点新东西’。 只要气氛到了,人看着不凡,会有无数人跟着脑补的,不需要自己开口,也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去解释。 不管这群人是什么想法,白榆的内心逐渐变成了一通鬼畜全明星在乱舞。 妈的什么情况? 他早已练就了喜行不于色的扑克脸,三阶超凡修为实打实的稳固,不至于轻易怯场,释放出的灵魂威压也是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和笑柄。 这里是一间礼堂,而下方坐着一群丹士,有威望和有名声的行业大佬们坐在前几排,往后的人群就成了站票,大多是一些丹士协会的年轻一辈。 一次考核至于这么大动静么?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白榆之前内心埋下的怀疑被全部引爆了,他更加确定自己有可能是走错了地方。 这应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所以丹士协会才这么热闹。 他瞥了一眼礼堂上方挂着的横幅,于是一切明了。 《丹士协会·年度奖项评选》 ……日。 ……我真走错舞台了。 白榆当时很后悔,就很后悔。 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为什么不早点把情况问清楚再说。 从走进去的时候就该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啊,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 他很想学着罗老师给自己来两巴掌响亮的。 但现在几千人盯着他看,整个礼堂里都是丹士协会的人,从大佬到萌新,那目光齐刷刷的……还带着几分期许,好几名德高望重的大佬正在窃窃私语,眼神里透露出了热切和期待。 不是……我一个走错地方的人,你们为什么没人上来叫停我一下,或者质疑我的身份? 好歹给我一个台阶下啊! 偏偏没人开口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越来越靠近礼堂最中央。 然后他站在了正中央,正面迎上了三千人。 硬是没有一人开口。 仿佛都在等着他来训话。 白榆感觉自己不是接受考验,而是要上台演讲的领导。 事到如今…… ‘俺走错地儿了’这话是已经说不出口了。 但这里是年度评奖的地方,评奖,自然比拼的是学术成果,放在丹士协会里,就是对丹药的研究成果。 这可不是白榆现在随便一拍脑门就能胡诌出来的。 怎么办? 怎么办呢? 白榆外表冷静而自信,实则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一边默默加速颅内思考,一边白榆想起了自己的提前准备。 为了平稳的通过三品丹士考核,也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他特意按照次数计算着,给自己留了一次大保底。 之前炼丹都是按照一炉子几十颗的炼制,而这一次他给自己留下的大保底不是按照丹药的数量算,而是按照炼制的炉数来算。 刚刚好是第一百炉(也可能是第两百、三百……总是百的倍数) 大保底的状态下,他能保证这一炉子必定成丹,且质量足够高。 现在他唯一的翻盘机会,就只有炼丹。 丹士以丹药说话! 靠你了,保底法则! 白榆念及此,也不再犹豫。 他也错失了最后一次下台解释的机会。 这无处安放的逼格啊。 (保底法则:终归还是我扛下了所有。) 白榆很想直接二话不说,开炉炼丹,不说话装高手。 可整个大礼堂的舞台上是答辩演讲的地方,根本不会放置丹炉。 白榆也不可能把丹炉随身携带。 不过,这里是丹士协会,怎么可能没有丹炉。 他稍稍酝酿一口真气,出声打破了礼堂的安静,声音掷地有声:“可否借丹炉一用?”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丹药历史上的明珠 如果说白榆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是否努力的学习过。 答案是肯定的。 他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投入了丹鼎学院的教材里,实践和理论知识都必不可少。 不论是有心无意还是巧合使然,他都的确成功改造了十几种独特的炼丹手法,大大提升了丹药品质和出炉率。 这也是丹鼎学院,不论专家教授还是普通学员都对他交口称赞的理由。 比起分蛋糕的人,能把蛋糕做大,才是真本事。 对丹士而言,蛋糕就是丹药的种类、炼制的手法……之前也提到过,在丹士界里,始终都存在考古的流派。 现今的绝大部分的丹药配方都是从影世界里发现发掘,或者从沉降区之中取回来的。 超过七成以上的丹方来历成谜,越高阶的丹方就越稀少,而且出炉率相当催人尿下。 若是自己从头开始创新丹方,难度和代价也是极高,因为高品级的灵草灵药的培养周期极长,有的根本无法人工繁育,只能进入影世界里去采集。 到现在为止,平均每隔几月就有一种新的灵草灵药被发现,可能是某种灵药的近亲,也可能是其先祖,影世界内的时间空间都很混乱,其灵草灵药的演化过程中的各种奇葩变种也会随之出现。 就好比没人知道自己下一块采集出的化石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什么奇葩。 灵草尚且如此,对丹方的研究更是一样,其组合起来千变万化,找到其黄金配比都是极难的。 几乎所有丹士都不会大刀阔斧的改变丹方,而是在已知的丹药配方上进行小规模的改良或者尝试。 可不论把一品二品丹药的价格打的多低,也都存在边际效应。 只要做不到永久性的窒息疗法,节流终归比不上开源。 白榆之所以敢赖着不下去,就是因为他笃定只要能完善一种古丹方,就能堵住这三千人的嘴。 完善古丹方这种事难度很高,就凭白榆勉强认的出六七成灵草灵药性质的知识水平,临阵磨枪也完全没机会,随便被那群专家评委们几个简单的提问就露馅了。 索性,直接开炉炼丹。 把球交给保底法则。 相信大保底会搞定一切,总之先相信! 白榆甫一开口,原本就是人群目光焦点的他,更是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感。 借丹炉这种事,符合流程吗? 当然不符合,如果需要用丹炉,时间往往会拉的很长,这样一来就会拉长整个评奖的时间流程。 但丹士协会的评委们会同意吗? 他们彼此交头接耳的商谈了几句后,居然点头赞同了。 因为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的。 只有对自己水平极度自信之人,才敢在三千人的面前开炉炼丹。 同时,这也意味着今年的年度大奖的评选,已经和提前申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我喜欢这种预料之外。”一名穿着白鹤袍的老人捋着白眉。 “本以为宋克己上台才是大轴,不曾想会被一个压轴的小家伙抢了风头。”另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说。 “有能力自然可以抢风头……不过我对这位年轻人几乎没什么印象啊。” “他能进入后台,也已经确认了公章没有问题,看来是申报流程出了点小差错,漏掉了名字和项目,但看他站在台上自信满满的模样,肯定错不了。”另一名年轻的女性六品丹士摸了摸小腹:“这帅小伙儿看着比之前的要顺眼多了,果然还是需要一点年轻人的阳刚之气,免得四周飘散的都是老人味。” 丹炉登台。 它其实就藏在礼堂的下方,随着地上的闸门打开,就如同舞台下方的升降装置开启后,盖着红布的丹炉被揭开。 在最中央位置的评委开口:“这丹炉有些时间不曾启用了,之前都是被当做装饰品,引导灵火需要一些时间等一等,你可以提前陈述一下,你这次打算炼制的是什么样的丹药。” 那名评委的前方放着的牌子上写着名字——南宫宴。 南宫世家,而且身份在丹士协会中应该不低,至少也是个决策层的长老。 白榆听到对方这句话,当时就笑了。 ……不好意思,我答不上来。 南宫宴微微一挑眉,老城如他也似是从这青年的笑容里看不出更多的意味,他居然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深浅。 白榆转过身说话,不给对方发难的机会:“不需要等待灵火,我现在就可以开始炼制丹药。” 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从他掌心飞出,振翅而飞,在半空盘旋三圈后,飞入丹炉之中,呼啸而出的火光令众人眼前面上闪过一阵真红。 “这是什么灵火?” “朱雀?” “朱雀的南明离火可不是红色的。”一人看向南宫宴试图确认,毕竟南宫家是传承朱雀羽的世家。 “应该是……凤凰火。”南宫宴一语中的。 “凤凰火?凤凰……”白眉的评委老人西思索道:“从未听说过有人会用凤凰火炼丹啊。” 只要是灵火就能炼丹,但不同火焰带来的增益效果也不一样。 南明离火是一种稳定的火焰,比起地脉火更容易提炼药材精华,至于真红色的凤凰火,从未有人见过它如何炼丹。 虽然提及凤凰和火焰,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骄阳之首,但凰栖霞可不是丹士,从来不碰丹药。 白榆从随身物品空间之中取出了灵草和药材,都是之前炼丹后剩下的东西。 他这一次要炼制的丹药是一种四品丹药。 一品、二品是主流,三品是稀少,四品则是珍贵。 倘若能完善四品丹药的古方,即便不足以拿下奖项,也绝对足够平稳离席,不用被菜叶子和鸡蛋招呼。 当白榆掏出了材料一个接着一个丢进丹炉的时候,下方人群已经开始猜测他到底是要炼制什么丹药了。 “我觉得是金木属性的丹药。” “不对,应该是破煞丹。” “我觉得是提炼神魂用的丹药。” “我觉得是增强体魄的龙力丹。” 三千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白榆炼丹之前一句话不说,炼丹后甚至不加任何修饰词汇,连材料都不介绍一下,一股脑的直接丢进了炼丹炉里。 侧脸那叫一个高贵冷艳和全神贯注。 偏偏所有人都认为这没什么毛病。 炼丹的时候当然要保持安静,就好比考场上没人写理综试卷的时候会唱跳rap打篮球。 前面的十几种材料丢入了炼丹炉里,引来了众说纷纭,包括评委们的意见也并不统一。 可在白榆拿出了那极其著名的朝霞雾和紫烟木时,整个礼堂会场都如同被大炮轰炸过的坟场般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几乎死寂般的静谧。 短暂几秒后,爆发出了一阵阵吸凉气的声音,疯狂的助力温室效应。 哪怕是个小白都能看出来,白榆这是要炼制什么丹药了,不是因为这两种材料组合就能产生核聚变,而是因为这两种材料同时出现只可能在一种药方里。 “飞升丹!” 南宫宴差点要站起来,不过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坐了回去。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居然在这种场合里,当着三千人的面前,炼制飞升丹!” 不断震动的桌椅代表了南宫家主并不宁静的心情,他已经开始抖腿了。 “每一个丹士在年轻的时候都有征服飞升丹的梦想,”白眉的评委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但从来没有人实现过。” “我现在很期望这是一场恶劣的玩笑和行为艺术。”丹士协会里最年轻的六品丹士小姐姐一改慵懒的表情:“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吊了起来!” “你认为他会成功?”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这里是丹士协会,一切以丹药为准。” “再如何夜郎自大之人也应该知道,这里不是靠着谎言和蛮勇便能够立足的舞台!” “我们好好的拭目以待吧,也许从今天后……丹药历史上最大的几颗明珠之一,终于要被摘下了!”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飞升啦,我飞升啦! 白榆知道的残破古方不算多,这一次选择的古方是在蓬莱丹鼎学院三年级学生的课本上都赫赫有名的一种残缺古丹方。 传闻是该丹方来自于古籍《抱朴子》。 白榆要炼制的这一丹药来自内篇,是大名鼎鼎的‘飞升丹’。 飞升丹流传的丹方也如同汉朝时代发现的尚书一样,版本众多。 好几个古籍中对飞升丹推崇至极,直言说是闻一闻增寿百载,尝一尝举霞飞升。 后来丹方流出后,被一致认为是吹牛皮,扯淡程度堪比王莽的百万大军。 毕竟它的品级只有四品,怎么都不可能吃了就飞升,直接升天倒是有可能。 业界研究下,对飞升丹的最严肃考究和最普遍认知是:服用飞升丹,可助人更容易达到道家内功的最高境界。 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从而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换句话来说,它有着巩固体魄、增强神魂、助人提升境界的好处,相当于吃下去就属性咔咔咔暴涨一截,可不就和飞升了差不多。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推测。 因为至今为止,无人炼制出真正的飞升丹。 其丹方还原难度之高,已经被无数人当做否决案例束之高阁,根本不考虑去完善它的可能性。 多少代的丹士前仆后继的倒在了这张古丹方之前,呕心沥血几十年一无所获,也彻底断绝了后来者去完善它的念头。 它已经被当做一个经典案例留在了丹鼎学院的教科书上,就像是那个死亡率百分之三百的外科手术案子躺在医学教科书上一样永垂不朽。 就好像那一个个被提出的数学猜想,想要证明它是何其困难。 就像那一种种可遇不可求的神奇材料,要拼运气抓住它又是何其艰难。 丹方是对一种丹药的通解,是一种知识,是一种公式,而人类寻求知识的过程,就像是孩童拿着勺子在沙滩上挖掘,每一勺子落下去,细细分辨其中的沙子,找出里面的金子。 可大浪淘沙啊,通常是一勺子挖下去,什么都没有。 但无数人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断的挖掘,不断的寻找。 恰如爱迪生的那句话,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百分之一的灵感,没有最后的百分之一,前百分之九十九都毫无作用。 灵感,就是幸运。 足够幸运的人才能用小小的勺子在沙滩里挖出一粒金子或者一枚珍珠。 前人挖了九十九勺,而全部的荣誉都归于挖了最后一勺的人。 飞升丹或许不难炼制,品级仅仅被预测为四品。 而它的古丹方出世已经超过两百年,却还是不曾出炉。 所以飞升丹被誉为丹药历史中的明珠之一,至今无人摘下它的面纱。 当然,对此只是读了读教科书的白榆他…… 并不知情。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啃教科书知道的只有书上的知识,他没有去听课,只清楚飞升丹的残缺丹方,以及这枚丹药很有名。 至于它到底是多有名,以及带来了多少沉没成本,淹没了多少代丹士的血泪和呐喊,不在课堂第一排被老师的吐沫星子轰炸过是不会懂的。 白榆没有去听课,自然也不知者无畏。 可能觉得这有些荒唐,但历史上确有类似的事发生,大名鼎鼎的‘胰岛素’的发明者,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弗雷德思克·班廷,这位大佬当年研究胰岛素的时候就突出一个头铁和无知,明明对这个领域几乎一无所知,就看了一篇论文后,便一脑袋扎了进去,最后他仅用一年时间就成功了,还是在一条早已经被领域大佬否决的路线上发现的胰岛素。(冷知识:此人和白求恩是多伦多大学的同班同学) 他成名后自己亲口说过:倘若他多了解一些相关知识,多看了一些期刊,根本没勇气迈出第一步。 从历史名人的身上不难发现,勇气、实力、运气,一旦集结这三个因素,就有可能超量召唤成功,进而创造奇迹。 此时这三点也在白榆身上恰恰好的集结了。 他凑齐了一个大保底,这是运气; 他有着一身修为足以支撑凤凰真火提炼材料,这是硬实力; 他还对飞升丹的难度无知的刚刚好,这是铁头功,是因为无知而产生的莫名奇怪的勇气。 白榆提炼的过程中,大礼堂内从喧嚣变得安静。 他没有引入地脉的灵火,只靠着自己的凤凰火在支撑着,这对他也不算难事,已经凤凰功体大成,蓝条长过生命值,尽管造! 凤凰火也是自身灵火,控制起来如臂指使,远比地脉灵火温水煮青蛙要容易许多。 此时白榆也已经有了好几百炉子的炼丹经验,直追蓬莱四年生,寻常丹士哪里会有他这样一炉子肯定出丹的超能力保底。 他永远不亏,就可以一直保持着高强度的炼丹作业,故而基础功已经打的十分扎实,加上超凡入微的境界,凤凰功体的加持。 这一次的提炼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足足一个小时,丹炉都保持着热烈的温度。 滚滚火焰流淌着,每一名丹士都在屏息凝视着,如同看着一名学者在诺奖舞台上挥笔书写公式般目光虔诚。 能成功吗? 所有人都在扪心自问着,握紧拳头,每多过去一分钟,他们内心就多一份忐忑和振奋。 现场的三千人里,至少有五分之一都尝试过炼制飞升丹。 他们却从未有过这样顺利的炼制过程,一切都太快也太容易了,水到渠成般的轻松写意是模仿和假装不来的。 丹炉里的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遮掩不住。 白榆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严肃,目光平静如流水。 仅靠自身修为支撑着整个炼丹炉的火焰,他却不曾流下一滴汗水,立于丹炉边的侧影神秘而强大。 那份自信正强烈的感染着包括评委在内的所有人。 忽然,丹炉发生了一次晃动,轻轻一声嗡鸣。 一名喝着矿泉水的学生手猛地一抖,紧张的瓶子滚下去,洒了前排一人半身。 被淋湿头发的丹士却根本不情愿回头看一眼,他也紧张的站了起来,生怕是炸炉的前兆。 “要成丹了?”白眉老者说:“这么快!” “凤凰火是特殊灵火的一种,提炼速度快也很正常,此子修为也极其高深,将火焰控制的随心所欲,恐怕已经拥有了功体。” “天才丹士,还是个修行天才,这怎么听着像是……” “都注意点,别走神,要凝丹了!” 轰——! 丹炉内连续荡起数次回响,大多丹药凝聚成丹的这一步是最为困难的。 为了让提炼出的精华汇聚成一体,将其精髓锁在内部,就必须是一枚丹药……液体或者胶体的状态下,会导致药力流逝太快,而固态意味着稳定,达不到固态的丹药就意味着炼制失败。 白榆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五指一握,凤凰火在大陆之内形成气旋,直接通过高温强行成丹,慢慢悠悠也是浪费时间。 这样的操作过于暴力,导致超三分之一的药液直接蒸发一空。 看到这一幕的南宫宴瞪大眼睛,拄拐老者更是气的胸闷不已:“又没人催你,你小子急什么!慢点,慢点诶!” 白榆置若罔闻,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停手了,他松开手掌,并拢食指中指对着上空一指,丹炉应声而开。 一只凤凰从丹炉之中飞出,伴随着阵阵紫霞烟气飘散,飞过的火焰凤凰如同多了一副紫色的翅膀,洒落的丹香熠熠生辉。 真红的凤凰火停在了白榆的手掌心,衔着一共三枚丹药落下,继而融入他的掌心。 丹炉中的火焰随之熄灭,唯独从丹炉中飘出的紫霞烟气越发沁人心脾。 “有色丹香!” “紫霞烟气!” 评委们纷纷起立。 白榆成丹速度太快,他们大意了,没来及仔细观察,只看到唰的一声,很快啊,丹药就已经落在他手掌心里了。 “小……小伙子,你这丹药,”白眉评委伸出手:“可否让老朽一观?” “还有我!” “帅气的小弟弟,也给我瞧瞧!” 白榆信手一丢,一枚飞升丹脱手,被最近的评委接住。 同时大屏幕上也将镜头拉近,凑近了观察这枚奇异的丹药。 它的通体是白色,白玉无瑕的底色之上有着三种颜色的云纹,一道是紫色,最为浓郁,一道是青色,最后一道是红色。 “这不是四品丹药!”南宫宴忽然大声道。 礼堂里的学生们一阵哗然,居然不是飞升丹吗? “这是五品!”紧接着六品女丹士接过话。 拄拐老者立刻说:“他只用了四品以下的材料!” “但这就是五品丹药!”白眉老者震惊道:“难道一直以来,丹士界的推测都错了?飞升丹,不是四品丹药,而是五品?是只用四品以下的材料就能炼制出的五品丹药?” 评委们几个要疯了,在前排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着丹药各种分析,上手抚摸、闻嗅、观察,就差没有舔一口了! 七八个评委围成一团,声音时高时低,彼此争论不止,热烈的如同群内键政。 三千多的丹士们面面相觑,同样好奇的好死,脖子伸老长了,只恨自己不能觉醒长颈鹿果实能力,凑近一看究竟。 最后还是舞台上的白榆咳嗽一声:“咳咳!” 他一发声就让争论声随之停止,作为炼制者的他最有发言权:“既然各位这么好奇它到底是不是飞升丹,为什么不自己尝一下?” 他目光落在评委身上,自信的说:“如果害怕有毒,也可以让我自己来以身试丹。” “开什么玩笑!” 白眉老者勃然大怒:“哪有让丹士自己吃自己炼制的丹药!” “这种机会必须交给老夫!” “不行!”南宫宴拦住:“得让我来!我是丹士协会的长老,我有权……” “我也是长老!” “俺也一样!” “我来试,我有丰富的试丹经验!” “说的谁没试过一样!我吃丹药的时候,伱还在当吸奶娃呢!” “住口!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滚回去吃你的枸杞白粥去,这飞升丹我今天吃定了,谁来都不好使,我说的!” 又一次吵作一团。 白榆头疼不已,只好将其他两枚飞升丹也递交上去。 经过长达五分钟的商讨后,三名评委上台后,攀西坐下后,庄重无比的服下丹药,开始以身试药,以判断它到底是不是飞升丹。 白榆对炼制的丹药很有自信,连英灵编年史的鉴定都给出了结论,确定就是飞升丹,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丹药有假或者吃死人。 这些丹士也想要见证历史,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抢着撒泼也要试丹。 随着三枚丹药落入腹中,三人齐齐一震,身体坐着,肌肤变得滚烫,然而头顶飘起一阵阵白色烟雾。 在那片白雾之中,隐约间飞出了几道半透明模糊的光影,好似灵魂出窍举霞飞升般的奇景。 服下丹药的白眉老者面色变得无比安详而舒畅,他感到自己徜徉在一片云霞之间,感到无比的自由、解放、畅快。 头顶不知不觉,绽放出了一朵紫花,一朵青花,一朵红花……躯壳之内有无数气流朝着丹田中央汇聚,源源不绝,四肢百骸响起噼啪之音,老朽的躯壳再度经脉贯通,有道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金丹大道指日可成焉。 足足一刻钟过去,其异象方才缓缓消散,飘荡的云霞、雾气,离体的元神、魂魄也尽数回收。 白眉老者睁开双眼,眼中的浑浊一扫而空,变得精神奕奕,目光里似有仙鹤成群、紫气东来。 “这便是道家所言的最高境界么?” 白眉老者唏嘘感叹一声:“飞升啦,老夫今日终知晓何谓之‘飞升’!” “一念魂游东西海,一念攀登太行山,想我自在,通体舒泰。” “这么多年的瓶颈,一枚飞升丹就足以撬动死水。” “头顶三花,胸中五气……抱朴子,诚不欺我也!” “是我等愚拙,不能知其本意!” “不过,今日飞升丹重现于世间,阔别两百年,那高高在上的明珠终于被揭开面纱,落入我等凡人丹士之手!” 老人无比兴奋的站起来,举起双手大喊道:“各位同道们,我已经飞升啦!” 已经飞升啦——! 飞升啦——! 升啦——! 老人发自内心的振奋呐喊与灵魂深处的狂喜,正发泄般的回荡在室内,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三秒过后,整个礼堂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剧烈欢呼,有年轻人激动的捶打胸口,有人双手鼓掌眼眶发红,有人激动的不能言语,他们都知道,今日注定载入史册,该是整个丹界的狂欢。 如万雷的喝彩,响彻整个丹士协会,狂欢喜悦,似是要盖过整座京城。 全礼堂的丹士中,不知多少妙龄女子在看着灯光汇聚下仍然满脸淡然之色的青年,看的是面红心跳、芳心乱动……本以为打动自己的是颜值,没想到居然是实力和容貌的双重奏。 多少年轻丹士们也捏紧了拳头,眼睛里羡慕嫉妒和憧憬崇敬到了极点,既恨不能取而代之,又知道自己并无这份本事,内心端的是无比矛盾。 舞台上,白榆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勉强。 看着空空如也的口袋,盘算了一下材料的花费。 妈的,血亏好几百学分…… 早知道就留一枚飞升丹了,这下很难回本了吧? 材料费能报销么?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先让我找个评委问一下?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简单喵两句 现场的热烈欢呼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最后还是在丹士协会的元老们的主持下才勉强恢复了秩序。 不论是评委,还是前来观看的丹士们都万分激动,谁能想得到只是一次年度奖项的评选,居然会在现场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研究成果。 两百多年未解的丹方,居然就在这么一个年轻人的手里被破解了。 这可相当于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啊。 年度奖项的评选,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放在丹士协会内,比这个更重量级的奖项至少还有三个。 谁知道白榆一抬手就直接丢了王炸,一点招呼不打,直接现场开炉炼丹,给众人整了一个大的。 南宫宴作为在场职位最高的人,和白榆握住手,颇有种老泪纵横难掩激动的神色。 “恭喜你,年轻人,你让我们所有人亲眼目睹了人类摘下飞升丹这颗明珠的时刻!” “你的成就已经无需任何人来赘述,这礼堂之中的热烈掌声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伱将成为新时代的标杆人物,成为丹士协会的中流砥柱,飞升丹的出现,不单单是学术上的重大胜利,更是能够极大的延缓超凡者的衰老速度,增强我大夏国的整体实力。” 白榆:“……” 飞升丹,明珠? 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旋即看到礼堂的另一旁,有一名穿着红色旗袍的漂亮小姐姐也满目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手里捧着盖着红布的托盘,里面放着奖章。 他顿时大感不妙。 “请等一下。”白榆心说怎么突然直接跳到颁奖环节了,他立刻说:“后面还有一位宋先生的成果需要发表呢。” “哦,老宋的成果其实已经经过了申报了。”白眉老者笑呵呵的说:“他的研究成果只是改良了一种三品丹药的药方,提高了大约两成的良品率,放在平时的确是不错的成就,可放在你这枚核弹头后面,他哪里拿得出手啊,已经老老实实去观众席上待着了。” 白榆循着老者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前排看到宋克己也正在满脸堆笑的鼓着掌,满面红光,哪里有半点不满,简直是与有荣焉。 老宋的心底甚至在庆幸和感慨自己的眼光之好。 “快快,接受颁奖吧,年度大奖舍你其谁呢?”拄拐的老者都医学奇迹的挺直了腰板。 白榆:“……” 你说我一个跑错场地来考证的,怎么突然就拿了年度大奖呢? 托着盘子的小姐姐走到近处,冲着白榆甜甜一笑。 南宫宴拿起年度大奖的金牌,唏嘘道:“这年度大奖我也颁发过不下于十次了,怎么今年看着这奖牌就这么寒碜呢?” “确实很寒碜啊。”其他评委也跟着点头。 一位长老对着白榆说:“小伙子,咱们知道你嫌弃,放心,这次飞升丹的成果一出,基本上几个大奖也都是你包圆了,下次给你整个大一点的荣誉奖杯!” 白榆笑的更加勉强了,意思是说我还要多跑几趟京城来领奖? “诸位!” 南宫宴提高了声音,不需要麦克风,他的雄浑内力媲美最高等级的扩音器效果:“今日丹士协会,年度大奖的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说是众望所归啊!经过评委组一致商讨决定!” “此次年度大奖的得主是——” “是————!” 南宫宴激昂的话语说到这里突然一个卡顿,他回过头看向白榆,严肃的表情流露出不自然的尴尬。 这位长老卡顿后,忽然又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现场三千多丹士寂静了一秒,旋即纷纷笑了出来。 长老还挺幽默的啊。 观众们都不认为他是不知道,而是故意幽默一下。 但实际上南宫宴是真不知道,他是靠着临场反应故意变通一下, 眼看大奖都要发了,结果回头一看,这小伙子压根不认识,也没资料,更没有提前申报。 白榆从容回道:“我是蓬莱学院的。” “原来是丹鼎学院的……” “不是,我是传武学院的。” “啊?”白眉老者手指一抖。 “一年生。” “啊??”六品女丹士更是费解,她咽下一口吐沫,眼里的某种情绪变得更加明显:“你今年,多大?” “距离生日不远了,还有十几天就到十八岁了。” 现场一连串的吸凉气的声音。 十八岁,传武学院,一年生? 这是谁的部下,竟如此勇猛! 南宫宴强忍着颤抖的内心,内心暗骂蓬莱学院不当人子,这么好苗子居然送去传武,想什么呢! 他又问:“小伙子,名讳呢?” 白榆索性也当众自我介绍:“白榆,字玉京!” 随着他报出了自己的名讳时,几乎所有人都瞬间的记住了这位将来必将名扬丹士界,进入历史,成为明日之星的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这样的能人,名字一定要记住。 但下一刻,有些人忽然默默念起来。 “这名字,有点耳熟。” “咦?你也这么认为吗?” “对啊,我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蓬莱,传武……等等,蓬莱?” 一名来自北守望学府的学员好似被针扎了屁股似得蹦起来,紧接着土拨鼠见了鬼似得尖叫道:“啊——!!!” 旁边一圈人都给吓到了:“你鬼叫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白榆,他是那个白榆!”这位年轻丹士俨然是网上冲浪好手:“我姐就在蓬莱丹鼎学院就读,她早就跟我说了许多次关于这个白榆的事!我这儿还有聊天时候她发给我的照片!” 他很快翻开了聊天记录,找到了照片,同时眉飞色舞的加快语速念道:“他就是那个白榆,蓬莱学院的白榆,号称百年内第一新生,不到十八岁就踏入超凡三阶的传武学院天才,和凰栖霞传出过绯闻!” “更是在炼丹上造诣极高,改良了十几种炼丹手法且全部公布出来的超级狼人!我姐跟我说过好多次,说是崇拜的要死要活,我没当回事……妈的,这居然不是她发花痴,居然都是……真的!” 有一个人发现,就有第二个人发现。 “我想起来了!”又是一位丹士想起来了什么,她翻找了一下新闻:“就今天早上新闻,那个让失事后的飞机航班成功迫降的蓬莱学院的学子里,不就有一位是叫白榆的吗?” 如果有心去搜索和查找,就很容易找到白榆过去的一些成就列表,那是很难藏得住的。 就连一位评委在听着附近一名学徒细细说完之后都面露惊色。 能够炼制出飞升丹就已经算是明日之星! 谁又知道,即便是在丹道之外,对方也完全足以称得上是此时代的天骄。 已经足以开始冲击皓月的称号了,况且他还如此年轻,再给他三年时间,骄阳亦有可能。 这群老人很少见到真正意义上跨越了领域的天才,哪怕是凰栖霞、任南北、北冥阙,也只是在修行上极具天赋,能和白榆一样为丹道前进做贡献的何止是凤毛麟角,根本是五十年也难得一见! 南宫宴蓦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怪异的问:“你就是铃儿提到过的那位学弟?” “南宫铃学姐么?我们的确是乘坐一架飞机来的。”白榆礼貌道。 南宫宴表情更加古怪的问:“你今天是来考三品丹士证的?” 白榆干笑道:“地方太大,我走错路了。” 南宫宴以手扶额,简直哭笑不得,他很轻易就捋清楚了白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走错的好啊!” 你不走错路,我们哪来的飞升丹? 南宫宴拍了拍白榆肩膀,将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鼓励道:“下次来这儿多走走就自然熟悉路了!” 这样的好苗子,不可以放走! 颁奖仪式完成,又是掌声雷动,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致意。 随着对白榆的了解逐步深入后,他们内心或许存在的一些嫉妒和羡慕也几乎不复存在了。 眼红?不存在的。 无他,差距太大了。 这货,他不是人啊! 会炼丹、长得帅、运气好,这就罢了……但如果再算上其他的,他还是能直接扛起飞机降落的猛人(以讹传讹),又和凰首座传出绯闻,就连首座本人都默认了,和皓月交手后仍然毫发无损,手下还有两位先天英灵血脉的顶级打手唯首是瞻。 遇到这样的天选之子,连多看一眼都生怕对方把自己灭了。 千年世家的精英们连柠檬都吃不起了,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本来这个时代就已经天骄如虎,为什么老老实实当个丹士还要被这等变态跨界打压? 不公平,老天爷你太偏心了! “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吧。”南宫宴笑呵呵的说:“你大概会有什么心得要分享一下吧?” 年轻人哪有不气盛的。 谁年轻时候对名声都很看重啊,舞台都准备好了,不得装一波狠的? 白榆想了想:“我先感谢一下所有tv?” 一旁的漂亮女丹士笑弯了腰:“小弟弟,这次可不是全国转播,只是丹士协会的内部活动,没有请媒体直播哦,只有一些记者而已。” “那就先不感谢了。”白榆清了清嗓子,跳过了前置流程:“各位丹士前辈们,我入行晚,还不到三个月,所以就简单喵两句。”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何惜架上药生尘 白榆的确入行很晚,才不到三个月。 现场任何一个丹士,哪怕是最年轻的丹士,也几乎是从小开始接触,谁的入行资历都比他更老。 ‘三个月’这个时间把不少丹士道心都差点直接干碎。 所有人都意识到白榆可能接下来是要凡尔赛神功大发神威。 有人已经开始想着偷偷溜出去,免得在这里暴露出自己丑恶的嫉妒心和羡慕到扭曲的嘴脸。 然而,白榆陡然话锋一转,直接开始点名,不过点的是药材的名字。 “厚土灵芝,三尖红草,红隼心头血,97%浓度的无根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两味药材,朝霞雾滴和紫烟木髓。” “一共二十六种药材。” “这就是我炼制的这一版飞升丹的固定搭配,这应该不属于黄金比例,用量上可以自行调整。” “我采用的炼丹手法是最经典的如意炼丹术,控火技巧和强制成丹的技巧,你们没有我的修为所以学不来,这方面跳过,接下来还有注意事项是……” 在白榆说出第三种药材时,所有人都已经掏出纸笔开始记录,没有纸笔的也拿出手机开始录音摄像,生怕自己记错。 整个礼堂安静的如同学府教室,只容得下一个声音。 等白榆将整个炼制过程都说完后,南宫宴也被震撼到了。 他嘴唇发苦道:“你这是……把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公布了?” 这飞升丹何等宝贵,丹方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既然是白榆的研究成果,只要上报至悬壶司进行专利申报,这丹方他有足足五十年的专利期! 若是他愿意用这个来营业,只需要前期一部分资金投入,一经上市就能获得庞大的利润,能以极快速度的建造出一个营收规模上百亿的公司。 没有任何一位超凡者能够拒绝‘飞升丹’的诱惑,它意味着延年益寿甚至更进一步的契机! 哪怕是将专利授权给丹士协会,也同样是一笔巨大财富。 南宫宴和其他长老在颁奖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之后如何和白榆谈判,来获取这份丹方,甚至都做好为此而割肉的准备了! 因为飞升丹就是如此价值连城,对丹士协会无比重要,是百年大计。 不是说年轻人,寻求的都是名和利吗? 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难道他不知道专利意味着垄断吗? 这么庞大的利益,就在他刚刚一共不到一百句话里,烟消云散了啊…! 白榆自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他冷静道。 “诸位同道,飞升丹的研制,非我一人之功,我不过是运气好,成为了挖出金子的第一百人。” “我在今日放出公开言论——飞升丹的丹方免费公开给所有人使用,我个人不会对此申请任何专利,所有人均可自行研究改良!” 嗓音掷地有声,强烈的震撼着每一人的神经,脑髓和灵魂。 飞升丹的丹方,本该价值千金。 但今日之后,又变得一文不值,谁都可以知晓,谁都可以研究。 两百年的明珠刚刚摘下,就被赠送到了每一人的手里。 可没有丹士会嫌弃,因为人人有份。 因为飞升丹还可以继续改良,这相当于给所有丹士再度提供了一条全新的研究方向! 礼堂里已经有太多人开始目光火热了起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课题申报费用,钻入这个新赛道中去研究。 哪怕是几名评委或者长老亦不能免俗。 白榆的所作所为,委实是给所有人,整个丹士界的所有人,赠了一个大礼。 即便不在丹士界内,那些已经衰老的超凡者们,也因为白榆公开了丹方,而有更大的可能和更方便的途径获取飞升丹。 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 于是,没有人会受伤的世界就这么完成了。 除了原本的最大获利者。 除了白榆之外。 白眉长老干涩的道:“你是真的,要把飞升丹的丹方,送给整个炼丹界?” 白榆道:“一诺千金,请诸位共见证!” 他继续说:“除了我放弃专利权之外,同时我也希望丹士协会、悬壶司能共同监督,保证飞升丹不会被任何一方申请专利专营,以确保飞升丹的丹方可以被自由的研究、传播,不需要支付任何额外的费用,不需要被任何人、组织盘剥!” 南宫宴心神大震,他高声道:“我以丹士协会理事和长老的身份宣誓,绝对会严格监督!” 评委席之外的观众席上也有三名穿着白衣的人随之起身,他们的白色衣服上绣着青色的壶,证明其身份是来自于悬壶司的干事。 “请白先生放心!”为首的干事扎着道家的发髻,五官英气的中年女子抱拳道:“我悬壶司也定然会秉公执法!” “今日我等悬壶司三人干事,在此见证了白先生自甘情愿放弃专利权会交予天下丹士使用!” “此等高风亮节,我等悬壶司医者,敬佩先生!” 悬壶司的三名干事主动抱拳,甚至鞠躬了。 要知道之前哪怕是那么激动的场景,悬壶司的干事们也只是鼓了鼓掌,该坐着还是坐着。 丹士和医者其实并不对付,前者经常受到来自悬壶司药监局的管制,经费申请和审批也会被卡脖子。 但这三位干事都主动鞠躬了,已经足以证明白榆放弃的是如何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干事,从未见过手持泼天富贵却说放下就放下的人啊。 称其为一句‘先生’,绝非捧杀,而是真心实意! 对敬重之人,称呼一句先生,实至名归。 白眉长老正经的拍了拍衣袖,同样作揖拱手:“先生高风亮节!” 整个礼堂之中,三千丹士同时弯腰,齐声高声道:“先生高风亮节!” 这些人都是第一时间受了恩惠的人。 白榆承了这一拜,完全受之无愧。 他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 只是这份‘损失’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白榆当然知道飞升丹的价值,哪怕之前没意识到,看这群人反应也知道丹药的贵重了。 可是他如今已经不在意身外之物了。 自从白老爷子告诉他在罗马还有几百年的家产和十几个未婚妻等着他去继承,整个人就已经丧失了奋斗的动力。 再奋斗也比不上封圣辛辛苦苦搬砖二十年啊。 所以他是真的对钱没有兴趣。 飞升丹的地位是很高,但不意味着它经济价值真的那么高,五品丹药炼制难度极高,材料也很昂贵,无法形成大规模的产业链,最终走的还是奢侈品的道路。 这恰恰是白榆不喜欢的‘高端路线’。 他上辈子就不打算做资本家,这辈子更加没有打算。 炼丹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和吃草挤奶,既然出了成果,免费捐出去也没什么。 只要保底法则在身上,他随时还能继续补全其他古丹方。 飞升丹的丹方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今日本就是意外,既然是意外之财,散出去却也无妨嘛。 而且把丹方给交出去,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刷声望,同时还能直接收割一波丹士协会和全体丹士们的好感度。 这就是声望和名气的由来。 往后哪怕是业界大佬见了自己也得客客气气的,不然传出去,对方在这一行就很难混了。 肯定少不了一些人在心底骂他傻逼败家崽儿,但更多人在心里是自愧不如的,只恨自己没觉悟和能耐成为这种‘大傻逼’。 他这一举动也算是人设给立下了。 是一个损己利人、德行高尚的人! 是一个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人! 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追求业界共同进步的人! 年纪虽轻,但往后的炼丹界乃是超凡界,他都将成为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不仅把蛋糕做大了,还免费分享了,于是所有人得益,人人一句夸赞,他的声望便水涨船高。 大夏里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资历,可一旦白榆有了声望加持,‘资历’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丹鼎学院里的学姐学长们那么维护白榆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实实在在的得利了。 白榆将对于自己不重要的利益让渡出去,换取的就是声望,这无疑是老狐狸的操作,但放在他的年龄上,则是可以称之为‘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 人设是很好用的,而且他还年轻,没什么偶像光环和压力。 当然,以上想法只占了七成左右,剩下三成……实话说,他怕麻烦。 干脆丹方丢出去,伱们自己研究吧,对我而言炼丹只是兴趣,不是大道,我只想早点封圣,然后去北冥家门口泼大粪。 白榆的想法如何,其实没人在意。 别看一个人说了什么,看他做了什么。 南宫宴激动的握住白榆的手,他已经很高看这个年轻人了,却还是又一次的被对方震撼到了。 他憋了好一会儿后说:“你结婚了没?有对象了吗?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 白榆:“……” 你们老京城人是这样的吗? 他没说完就被一旁人给拉开了。 此时悬壶司的干事们走上来,同白榆握手,英姿勃勃的中年女干事开口:“白先生,随时欢迎您来悬壶司看一看。” 白榆回道:“有机会一定去。” 女干事感慨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这个时代不缺的就是天才,那些所谓人中龙凤也见过许多,却没有几人能和先生一样能有此等胸襟,知道活人远比杀人难的道理,大多天骄都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性子,想的是一将功成,却忘记低头看一眼人间。” 白榆笑了笑,不置可否,人各有道。 女干事又问:“我可以问个比较失礼的问题么?” “但说无妨。” “这飞升丹一定是白先生的一番心血,就这么交出去,您当真不心疼么?”女干事莞尔道:“虽然现在也来不及撤回前言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白榆忽然沉默。 “这不是什么严肃的问题,不想回答或者很难回答,就不用勉强。”悬壶司干事意识到自己这个提问有些刁难人了,眼前的只是个不满十八的孩子。 白榆摇了摇头:“不难回答,我的心情嘛,其实有两句话就可以简单的概括。” 女干事颔首道:“慕家大小姐说过白先生的诗词造诣也是非凡,我等自当洗耳恭听,倘若足够好听,我也愿意为先生扬名。” 说法真够市侩的。 白榆忽然转过身,亮出兵器,长枪穿过空气,直接刺入墙面,伴随着一阵灼热的真红色流光,仿若饱蘸着红色墨汁的笔在墙上笔走龙蛇的书写什么。 礼堂又一次安静下来,舞台上的人全部看向白榆,此时没人在意他破坏公共财物这件事,而是好奇他在写什么,只是有火焰遮挡,那文字暂且看不清楚。 等白榆写完最后一笔后,撤回狮心枪,收入袖子里,他对着南宫宴等人一抱拳:“小子先一步告退,后会有期。” 白榆离开的很快,没给人拦着他的机会,几乎是刹那间就消失于舞台中央,展现出了比传闻中更高一筹的境界。 南宫宴扼腕叹息:“晚上还有庆功宴啊,走的太着急了!” 礼堂观众们也很惋惜。 许多女孩黯然神伤,后悔没大胆上去要个签名。 此时墙壁上的火光随之熄灭,灯光聚焦在了墙上的两行刻字上,将丹士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悬壶司的干事看了过去,顿时双眼瞪大。 “但愿世间无人病……” “何惜架上药生尘!” “好!”白眉长老大喊一声:“好一个何惜架上药生尘!” 朗朗上口的诗句都是能传千古的。 这两句,是来自于大清时候的中药铺子的春联,往后就成了招牌用语,一直延用了几百年至今。 这个世界没有大清,自然也没有这副对联。 女干事走上前抚摸字体的刻痕,感慨万千,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就换来这么好的一幅楹联! 这两行字,简直就是为了悬壶司量身打造的! 必须让更多人看到! “把墙连通字体一起拆下来!带回悬壶司!”她立刻下令:“决不能损伤字体!” “胡干事,这怕是不合适吧,这可是白先生留给我们丹士协会的……” “你们这群丹士和这对楹联哪里有一丁点相似度了!” 舞台上开始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争执。 悬壶司和丹士协会之间互相有点急眼。 倒是下方的三千丹士们已经开始逐渐按次序退场。 “这或许是我今年看到最精彩的大奖评选了。” “今年?这辈子!” “丹士当如白先生!” “这对楹联我已经发到朋友圈里,快来帮我点赞,一起给白先生扬名!” “哈哈,还是我速度更快一筹,我都拍下来了,发给我老姐,让她狠狠的羡慕我!” “你姐回什么了?” “她说我手速慢了,她已经用上了三次……啥意思啊?” “你,不必懂。” …… 路边,白榆随手拦下一辆公交车,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地点。 “师傅,去如意馆。”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三章 如意馆 如意馆位于京城相对僻静之处,也属于百年以上的老私房菜馆。 没有一定身份地位是很难预定到的。 白榆抵达时,仍然是早了一些。 他站在路边等待,忙碌了一下午,似乎什么事也没干成,回头还要再去一趟丹士协会,把证书什么的给拿了。 这会儿有点口渴,便去路边买了一碗豆汁,这里的巷子周边没有什么停歇的地方,他也随意的蹲坐在了一旁,完全不在意所谓形象。 京城的豆汁儿是相当有名的,白榆初来乍到早已听说过它的威力,某六字游戏里都提到过豆汁儿类型饮品的威力,一口闷下去容易见老太爷。 他当时喝完一口,眼泪就不争气的拉了下来。 跟凰栖霞干架的时候都没被打哭过,结果一口豆汁儿就给他干破防了。 “如何?”旁边卖豆汁儿的老大爷笑呵呵的问。 白榆咽下去后酝酿了三分感情说:“我感觉喝下去的是人生,酸甜苦辣咸全在这一口之中。” 老大爷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你具体味道怎么样?” “像是崂山白蛇水混着潲水稀释后的味道。” “那就对咯。”老大爷咂了咂嘴:“是原味儿,要不要再来点焦圈?没点油炸食品,光怼豆汁儿,我怕你待会儿窜稀。” 白榆皱着眉头继续和豆汁儿作斗争。 很快一辆车停靠在了路边,看得出来是私家车,开车的都是个如同克隆人一样的黑西装,满脸严肃。 “就送到这儿吧。”慕遥夕说:“等我们晚宴结束后你再来接我们。” “是。”看得出是军部出身的司机应了一句后,车辆走远。 打开车门走出来的两名姑娘都是明艳的不可方物。 白榆也把视线从潲水味的豆汁上转移到了两名秀色可餐的女孩身上,她们努力了一下午的结果呈现在眼前。 人靠衣装。 慕遥夕换了一套衣服,她平日穿着总是十分简洁,而今天的这一身外衣则是凸出一个得体和大气,一袭暗色的旗袍,衣摆垂落到了脚踝边上,还特意加了一双高跟鞋,头发在美容院打理成了侧卷,像是法式面包般盘起,剩下半截垂落在左侧肩膀上,露出的耳朵上挂着明晃晃的吊坠,脖子上还带着一块祖母绿的名贵项链,这打扮就像是去参加上流社会酒宴的上海名媛。 站在右侧的苏若离则是一身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打扮,同样是旗袍,但衣服是暖色调,除了贴身旗袍外,在外面还加了一件带着狐裘的外衣,底色为白色,点缀为青,一条青龙的纹路游曳于旗袍上,龙首攀附在左肩,她没有挂坠和项链,只是在盘起的头发上加一根价值不菲的纯金玉簪,上面还有一枚看着就十分昂贵的藏青色宝石。 两位先天英灵血脉不打扮就已经是一等一的美人,妆点后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白榆下意识嗦了一大口豆汁咽下去,居然没察觉出味道怎么样。 秀色可餐啊。 老大爷都看呆了眼,感慨着:“这标致的姑娘家,肯定来历不凡。” 还有旁边的几名游客其中一对小情侣更是闹了矛盾,女孩踩着看呆的男孩的脚,碾了三次后者才吃痛的反应过来,连忙安慰吃醋的女友。 她们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白榆咳嗽一声,招了招手。 在周边游客惊呆的目光里,两名女孩居然真的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伱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白榆随意道:“还不到十分钟,你们速度挺快。” 慕遥夕说:“太赶了……不过,我们看上去怎么样?” 白榆双手比划了一个照相框:“还不错。” “评价太敷衍了。” “那……实话说,不太行。” “为什么!” “风格不搭。”白榆评价道:“你打扮的太花枝招展了,就像是特意全副武装去赴宴似得,生怕对方摔杯为号召唤出三百刀斧手把你剁成肉酱,而你左手方天画戟右手霸王枪的开着无双冲出敌阵。” 他心底其实想直说‘敢问将军何故惺惺作娇羞态’,打扮的这么好看,我们是去赴宴,不是去见家长啊。 慕遥夕跺脚:“被你看穿了,可惜我另一套衣服送去浆洗了,只能被迫选择这一身了。” 然后她抓住苏若离往前一推:“看看她呢,是不是更好看了?” 苏若离似乎有些害羞,不敢去看白榆,侧过身,打开手里的扇子遮住脸。 白榆扶着膝盖站起来:“走吧,先进去把位置占着,我可不想坐在传菜的位置口上。” 慕遥夕打开手提包拿出一百块放在桌子上说:“不用找了。” 此时老大爷还在愣神中,心想这就是深藏不漏么,果然是个光喝豆汁不吃焦圈的狠人。 白榆却扭过头说:“还是要找钱的,一百块买一碗豆汁儿你装什么霸总呢?” 老大爷不得不低头找零,痛失一次无本买卖,目光幽怨的目送三人走远。 此时情侣中的女孩教训着自己的恋人:“你看看对方都知道节省!” 男孩子不服气的小声辩驳:“我不是带你来吃路边摊了么,也挺省钱啊。” 女孩更是生气了,提起包就要离开,还是生气自己男朋友对别的女孩看直了眼,她自己都很忍耐没去看那个帅气小哥哥,你的忍耐力居然还不如我! 男孩不得已掏钱结账追上去。 老大爷唏嘘道:“差距,差距啊……” 由男方付钱的时候,这就已经输了不止一成了。 …… 如意馆,私房菜的一员。 当白榆抵达这里时,才意识到它的规模不一样。 这是一家开在胡同里的私房菜馆,规格比慕遥夕带着他们去的那一家更高,因为这家如意馆是开在过去的王府里。 在这里门口看门的都是超凡者,在里面负责传菜的一眼看过去,全都是清一色的一阶超凡,都是年轻姑娘。 现代化的世界可没有驯养的家奴,这些肯定都是来自于不同学府的年轻学生,来到这里勤工俭学。 饶是如此,能把顶级学府的女孩请来上班,而且干的还是传菜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计,这已经足以证明此地的底蕴了。 慕遥夕说:“我以前也来过……听说是一位武圣的产业。” “哪位武圣?” “霍秋水,听说过吗?” “神武司的四圣之一?这里是武圣阁的产业?”白榆挑眉:“任南北居然把晚宴定在这里?” “这里只是产业之一,也是吃饭的地方,没什么不能来的。”慕遥夕摇头:“你不要想太多,哪怕是彻底撕破脸皮,这儿一样会开门做生意……而且我上次带你们去的私房菜馆,就是我师傅花溅泪的产业,都没收钱呢。” “京城果然是个人情社会。” “谁说不是呢,没有资源支持,没有背景,光靠才华也是寸步难行的。”慕遥夕说:“应了一句老话——你很能打吗,你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势力。” 白榆望着从前方走过的妙龄女子,对方穿着员工制服正在传菜,对着来客露出营业式的寡淡微笑,其修为也有一阶巅峰了,却花费宝贵时间在这里做这种低含金量的工作,用以赚取神武司的积分来兑换修行所需。 或许这才是超凡者的常态,即便有一定的天赋也不意味着能脱颖而出,整个大夏的资源产出都是有限的,金字塔式的结构,若是想往上走一步,就要挤掉其他人,而一旦自己成为被挤下来的脱落者,几乎是很难再有机会跟上第一梯队。 白榆跨过门槛,进入内厅。 随着三人离开后,笼罩在前厅那股淡淡的压抑感随之消散。 两名传菜的女孩和前台接待员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啊,真是好紧张,这三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真是好吓人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接待员打开名单列表一看:“当然不是一般人,他们去的是最里面的龙凤厅,而且你们知道预定的人是谁吗?” “谁啊?”短发女孩问。 “任南北!” “是那位骄阳吗?那今天这宴会来的会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啊。”短发女孩瞪大眼睛,然后立刻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待会儿换其他人去传菜吧,我怕自己会腿软手抖!粒粒,救我!” 被称呼为粒粒的长发女孩保持着高冷的表情,然后说:“不行,因为我也一样怕。” “你这么好看,就算犯错了,客人们也会原谅你的啦。” “刚刚的那两位客人更好看。”长发女孩说。 “哎,真羡慕这些人啊,天赋高,出生好,哪像我们还要苦逼的打工争取积分购买丹药。”短发女孩撇了撇嘴开始抱怨。 粒粒以手扶额:“你怎么又开始了?天天都要这么发几句牢骚。” “我羡慕啊!” 接待员的小姐姐微笑道:“我现在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有个好朋友是丹士协会的,她今天见证了一个大事。”接待员打开手机念道:“今天丹士协会年度大奖评选的时候,有一名来自蓬莱学院的年轻丹士炼制出了‘飞升丹’,填补了两百年没被完善的丹方。” 两人表情有些茫然:“飞升丹,那是什么?” “一种四品……哦不,现在是五品丹药了,服下后就能打破瓶颈,据说还能提高神魂和体魄,延年益寿。” 短发女孩眼神闪烁:“那还真是厉害的丹药啊,可惜是五品,可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也买不起,市价估计上千万一枚都有价无市,我砸锅卖房子也买不起啊。” 接待员摇头说:“这可不一定。” 粒粒不解的问:“怎么说?难道定价很便宜吗?” “至少不会有你们想的这么贵,因为这名丹士把飞升丹的丹方公开了,并承诺永远不申请专利,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什么?!”短发女孩瞪大眼睛:“公开了?不申请专利?这飞升丹应该很了不起吧,这可是五十年的专利……” 长发女孩也怔住了:“没有专利,就是谁都可以研究,一旦开源就意味着市场会自发内卷,从而形成市场可接受的稳定低价。”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新丹方的改良成功,价格会越来越低。”接待员小姐姐伸出手戳了一下短发女孩的脑袋:“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短发的打工女孩双手合掌:“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大傻……咳咳,大好人吗?他图什么呀!”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接待员笑着说:“我也听朋友说了,好像丹士协会有意推动一些丹药丹方的解锁,逐步放开专利专营,给予市场的普通消费者和我们这些天赋一般的超凡者一些便利。” “哇,那岂不是说,我们以后能买到价格更低更实惠的丹药了?” “当然,那是以后了,不过将来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的吧。”接待员说。 长发女孩粒粒自言自语道:“偶像效应……当一个人站出来时,会引来一呼百应。” 她问:“能让我看看那个丹士的照片或者视频吗?” “你等等,我就发给你。” 两个女孩正要打开现场拍摄的视频看个究竟时,一个身影随之靠近,长发女孩立刻回过身拉开距离,警惕的说:“请您自重一些,这里是正规场合!” 来者举起手:“我不是要占便宜,请不要误会。” 他指了指手机说:“我对你们刚刚看的那个视频很感兴趣,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青年自我介绍道:“那个……我叫任南北。”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四章 画眉 如意馆,龙凤厅。 白榆三人是最先抵达的,这一间包厢相当宽敞。 有沙发和茶几,一旁是足以容纳十五人的圆形餐桌。 内部装修风格走的是上个世纪的风格,整体偏中式,低调而大气,没有珠光宝气的社会,灯光也采用的是柔和的古董灯。 进来后,温度也在适宜的范围之内。 此时白榆刚刚坐下,目光落在了一旁终于舍得把扇子放下来的苏若离的脸蛋上。 两人坐的位置算是比较靠近。 白榆是第一次着重注意到去了美容院的苏若离和离开后的她有什么不一样,之前在路边灯光黯淡,加上她有意遮掩,也就没能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才觉得清晰,这青梅竹马经过美容院精心打理后的妆容和发型…… 并不好看。 不,这么说有些太过于绝对。 应该说,和慕遥夕犯了一样的错误,可慕遥夕好歹是和衣服搭配成套的,但苏若离的妆容实在过于冷艳了。 她平日里最多也只是化淡妆,美容院的妆容通常需要几个美容师一起联袂上阵,用两三个小时经过十几道工序,二十种化妆品轮番处理。 美容院想必是试图将苏若离打造成冷美人的风格,搭配她的那身白青色的旗袍,活脱脱的月下白玫瑰。 可她是标志性的江南美人,即便身材高挑,可留在他身边的时候,眉目里满是温柔,哪来的半点高贵冷艳,那不是白玫瑰,而是白月光。 谁说月光一定要高冷? 白榆叹了口气。 苏若离紧张的抓住衣角,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等妆容完成后,她对此并不满意,和她的风格实在不搭配,不是说不够好看,而是不够完美,好的化妆能让她的气质被大程度的发挥,而不是非得做出在奶油里加冰块这种啼笑皆非的操作。 可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卸妆和修改。 所以之前一直遮掩着,不想被看到。 “那家美容院不行。”白榆直接说:“下次别去了。” 从九十七分打扮成了九十三分,眼光真差。 “那家要排队的,在京城挺有名呢。”慕遥夕打开化妆镜:“我还办了一张贵宾卡呢。” “你可以把这张卡送给你不喜欢的人。” “好主意啊!” 苏若离起身道:“我去卸妆。” “别着急。”白榆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回沙发上:“其实还能补救一下。” “怎么补救?” “先把化妆包拿出来。” 苏若离乖巧的坐下,她不是那么爱美的女子,但女为悦己者容。 白榆打开了化妆包后开始说:“你们自己经常化妆,所以技术肯定比我好,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做辩解,我的确不会化妆,但我懂得审美。” “这个妆容的问题虽然很多,但好在整体结构统一,要全部大改不可能,只能修改一处。” “就是这里。” 他伸出手指,沾着卸妆水轻轻拂过女孩的眉梢。 “眉毛?”慕遥夕弯下腰凑在旁边看着:“这眉毛不合适吗?” “化妆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步骤就是画眉,如果伱看过动画片就知道,眉毛的角度变化能直接影响到一张脸的整体神意,是高手还是搞笑角色,从眉毛就能看出来大概,古人也提到过‘眉飞色舞’‘眉目传情’之类的成语,因为眉毛对情绪的表达有很关键的作用,眉毛的形状、长短也直接影响一张脸的风格,有诗人说过‘眉是定型而静态的,眉一旦动起来比眼还迷人’。” 白榆说着自己的理解,侃侃而谈:“美容院给若离画的眉毛用的是冷色调的青灰色,其实这种颜色不太适合大夏人的皮肤,虽然她们通过化妆品把她的皮肤打的很白,就像是青花瓷一样,但太过于追求高冷感,画的还是柳叶眉,走的冷色森林系,一味强调手法有点是在炫技的嫌疑,可不考虑顾客本身的需求,这种美容院实在没必要再去。” 慕遥夕捧着化妆用品,像个等着投喂医疗用品的手术台助理:“你想说的我明白了,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心意……可对方只把我们当做顾客,哪里会考虑到心意?把技术秀出来,使得对方千变万化,达到惊艳全场的地步,这才是美容院该做的事吧。” 白榆也不反驳,他只是说:“我家姑娘被他们打扮成这样,我还不能埋汰两句?” 慕遥夕一时语塞,闷声的应道:“您说的都对。” 苏若离噗嗤一笑。 白榆摊开手说:“拿笔来。” “什么颜色?” “我想想……”白榆思索后说:“黑咖啡色。” 他接过眉笔后,比划了一下苏若离脸上的几个点,画眉有技巧,简单的三点定位法。 画眉只需要草草几笔,描眉反而更花费时间,白榆的手速足够快,他集中精神力开始勾勒和思索在苏若离脸上各种眉形的匹配。 此时苏若离近距离的凝视着白榆的表情,注意到他因为认真思索而微微蹙起的眉梢,便不由得笑弯了眉梢。 其实她之前去美容院被化了个冷色调的妆容,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她的表情太僵硬了,初次被一群人摆弄面部,她的肌肉无法放松。 可在他的身前,女孩的全身心都放松开了,画上去的线条和用以呈现面部的轮廓都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这时候正适合画眉。 白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松开了,目光对上了苏若离的眸子,四目交汇……恰恰是彼此相识相知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很少会做的事。 看一个人的眼睛,是一种冒犯,而成年人也会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改为凝视对方的肩膀等位置,可以掩饰自己自己的心事和情绪。 白榆没有提醒,而是拿起眉笔,开始细细勾勒,动作轻柔,故意放的缓慢,手很稳,全神贯注。 苏若离感到脸部很痒,和之前在美容院不一样,她当时感觉对方的手指都是冰凉的,很不适应,现在却感觉像是被风吹过脸颊,有叶子在沙沙作响,瘙痒的感觉很舒服,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慵懒的猫儿被温暖的手指搓揉着脑袋。 她舍不得闭上眼睛,想要一直看着对方的动作,心跳声变得清晰可闻。 慕遥夕不自觉的远离了两步距离,她感觉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在两人身旁,避免打扰。 自古以来,男子替女子画眉就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也是值得流传的佳话。 古代的汉宣帝时期,一名叫做张敞的男子有一位青梅竹马,小时候嬉戏打闹时,丢石头不小心打破了一名同村邻居女孩的脸,在对方眉毛上留下了一道疤痕,后来他长大后做官衣锦还乡时,意气风发之时,见到女孩残缺眉梢上的疤痕,便主动上门提亲,双方结为夫妻。 张敞每日早上都会早起,特意给妻子画眉,此事也传了出去,张敞的朝堂政敌拿这件事攻击他,面对皇帝问询,张敞坦然回答‘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一句回怼后,张敞便做了十年的京兆尹,终其一生没能名列三公九卿。 后来,张敞给妻子画眉的事传了出去,人们也开始争相效仿。 这就是张敞画眉的千古佳话。 因此,对女子来说,画眉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深、浅、长、短,眉形几何,何人相画,各有讲究,一颦一笑,一描一画,皆是付诸情意。 望眉,是风情万种。而画眉,却有绵绵情意。 托起下巴,眉笔细细勾勒,轻轻描绘,手势温柔缱绻。 白榆越是细心,越是证明他内心对苏若离的真情实意。 慕遥夕看着看着就感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上,这样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感情,谁能不羡慕,不论男女,谁不想要? 她默默想着,如果有这样的一个男子愿意给自己画眉,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不,她紧接着又想,不是找到一个愿意给自己画眉的人,而是找到一个让自己愿意被画眉的人。 有些东西是压不住的,像是长在树梢的绿叶,任凭你风吹雨打摇晃都不落下,却在恰逢其会的时候,突然飘落下来,落在树下走过的雨伞上。 这便是缘分。 望着画眉的景色,她竟感觉自己怦然心动。 白榆松开手指,放下眉笔:“画好了。” 拿起镜面侧放:“看一看如何?” 苏若离看向镜面,眼波流转,顾盼间嫣然一笑,镜子里不再是冷傲的嫦娥仙子和孤峰之上的傲雪寒梅,而是一抹落在掌心里的白月光。 她很满意这次画眉。 也很感谢美容院特意给她送的助攻。 对于白榆的努力,她才不要说谢谢。 (琼枝玉树不相饶。薄云衣、细柳腰。一般妆样百般娇。眉眼细、好如描。东风摇草百花飘。恨无计、上青条。更起双歌郎且饮,郎未醉、有金貂) (张先《醉红妆(中吕调)》) …… 龙凤厅半开的窗外,任南北默默站在走廊里,也抬起手让对方推迟十分钟后再上菜。 他可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虽然修行和杀人对他已是全部,但美好的东西看了总会让人心情愉快嘴角上扬。 任南北回想起之前看到的丹士协会中传出的视频和照片,又看了一眼在认真给青梅画眉的青年。 “人生赢家莫过于此。” “酸了,我酸咯。” 他自言自语了两句,正要离开,忽而瞥见慕遥夕从门内走出,独自一人望着庭院出神,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任南北内心咯噔一声,他转过身去,按着眉心:“造孽呀!”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五章 高端局(上) 白榆的画眉并非花费多少时间。 实际上也就用了五分钟左右。 他收手之后,托着苏若离的下巴细细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可以了,很好看。” 苏若离莞尔道:“这句话不应该由我自己来说吗?”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白榆鼓励道:“相信我的审美。” “真霸道啊。”苏姑娘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很高兴哦~” 她拉住白榆的衣角:“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往后只能替我一个人画眉。” 白榆听到这句台词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张无忌。 那此时窗外是不是该有一位周芷若? 咚咚咚——! 真的有敲门声响起,白榆内心咯噔一声,回过头看去,生怕门外走进来一个陶如酥或者雨宫真昼。 不过还好,走进来的是任南北,他敲了敲房门:“嗯咳,我应该没打扰二位交流感情吧?” 白榆起身行抱拳礼:“任兄。” “太生分了,叫我南北就行。”任南北笑着说:“没想到,也就不到半天时间,白学弟你又搞了个大新闻啊,此事过后,怕是整个炼丹界都会对你感恩戴德,再过十年,教科书上都得写伱名字,丹士协会里得给你留个功德牌。” 白榆一笑置之:“任学长消息灵通,我也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你倒是谦虚。”任南北摸了摸下巴,又说:“又或者你真的把它当做一件小事来看?” 白榆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任南北唏嘘道:“我看不透你……你们可以选个位置先入座,马上其他人也快到了。” 白榆入座后,苏若离和刚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慕遥夕便追问上了:“你去丹士协会做了什么事?” “你不是说去考证吗?” “这件事,说来复杂。”白榆表示三言两语说不清,等回去再解释。 两位女孩也只好暂时按下好奇心,此时任南北宴请的客人也到了第一批。 踏入门内的人身上带着一丝热量,走入门内的时候,便能感觉到一阵阵温和的热量,驱散了京城冬日的酷寒。 穿着一袭真红色衣着的女子打扮的雍容而优雅,红底的连体长裙上绣着金色腾飞的朱雀纹路。 慕遥夕直接念出对方的名字和来历:“朱雀堂,南宫珊,她今年三十三岁,是上一代的皓月。” 皓月称号保质期就十年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自动退役。 “又是南宫……”白榆低声说。 “南宫家在最近的百年以来的确很强盛,是四家中的最强者,出过好几位天才,加上自身深耕于炼丹界,有着良好的人缘,以及比其他世家更便捷的人才培养体系。”慕遥夕传音道:“南宫珊是南宫铃和南宫斌的姑姑,她在京城里很有名望,虽然并未封圣,但已经是四阶后期的大宗师,朱雀堂在她手下发展的很好。” “所以她应该和任南北不太对付吧?” “明面上是这样,但具体的不清楚。” 南宫珊说是年龄超过三十岁,但看上去保养绝佳,和二十多的女子没有半点区别,更是多了一份勾魂夺魄的成熟魅力,她眸子在客厅里一扫:“看来我来的比较早,小南北,今天会让你破费了吧?” 任南北八面玲珑的笑着:“姐姐请进,姐姐能亲自前来,蓬荜生辉啊。” “贫嘴,你骄阳天骄邀请,我岂能不来?”南宫珊抛了个好看的白眼:“而且我们什么关系,你小时候,还在我家里寄宿过,睡不着可不是我哄你休息的?” 任南北厚脸皮道:“姐姐这么一说,我顿感怀念,要不晚上有空一起睡觉,继续听珊姐姐唱摇篮曲?” “长大后脸皮也变厚了,想占老娘便宜,起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和十里红妆。”南宫珊拍了一下任南北的侧脸,把他推开。 慕遥夕继续传音说:“我说了,南宫家很善于经营人脉,现在你信了吧?” “任南北不是出身市井阶层么?” “但他祖上阔过,理应算是寒门,而且南宫家很会做人,全国建了许多孤儿院,每年家族营收百分之十拿出去做慈善,还在京城内开设了私立小学,专门收养有资质的孤苦孩童,一旦发现能力突出的就会着重培养,尽量找个南宫家的血脉撮合婚事,把人留住。” “十年前没留住任南北,是南宫家近百年来最为血亏的一件事,据说南宫家主到现在都经常在晚上想起这件事后悔的睡不着觉。” 慕遥夕刚刚说完也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客套道:“珊姐姐,好久不见。” 南宫珊直接一把抱住慕遥夕,把她脑袋往胸前按:“小遥兮还是这么可爱,快让我抱抱。” 那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热情了。 白榆扭头对苏若离说:“难怪南宫家这么多年越来越好,它是懂发展的。” “这不就是氪金吗?”苏若离小声说:“只要氪的足够多,总能押中宝。” “光是氪金是是不够的。”不知何时南宫珊已经放开手,站在了白榆的背后,双手按着椅背上的扶手,微微低头弯腰,一阵甜蜜的香气环绕四周,芬芳扑鼻,南宫珊继续说:“更重要的是,得收拢人心,南宫家的家训一共两句话,二位不妨猜一猜?” 白榆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调侃道:“他人虐我千百倍,我待对方如初恋?” “接近,但听上去不好听。”南宫珊的手掌已经越过扶手,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呵气如兰:“再猜一猜?” 苏若离眯起眼睛。 白榆沉默思索。 肩膀上的小手也开始更加不老实…… 在苏若离和慕遥夕都要忍不住把她手拍开的节点,白榆说:“得道多助,仁者无敌。” 南宫珊的两只手离开了他的肩膀,她就近坐下,同时目光惊艳道:“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不过我倒是更喜欢你说的‘仁者无敌’四个字,的确无比符合我南宫家的家训。” 慕遥夕说:“珊姐姐,那是我的位置。” “跟我换一个嘛,让我和这位白先生亲近亲近。”南宫珊撒娇卖萌样样在行。 “您都三十多了,别用这种口吻。”慕遥夕不答应:“我不想换位置。” “小气鬼。”南宫珊点了一下慕遥夕的鼻子,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但目光时刻停留在白榆肩上,穿戴着蕾丝手套的玉腕托着下巴:“白先生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也让我南宫家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仁者无敌’的风范,倘若是其他人,断然说不出你这四个字,唯有身体力行者才能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白榆平淡道:“南宫家不恼怒我自作主张便好。” “岂敢?”南宫珊扬起唇角:“有白先生珠玉在前,南宫家内部已经开始决定,放出一部分还有十年左右的丹药专营权,权当是造福社会了。” “你们做的好事,没必要扯到我身上。”白榆淡淡道。 “白先生主动放弃的飞升丹的丹方,其实最大受益者是我南宫家啊,若是不做点什么,反而会让人世人耻笑的。”南宫珊舔了舔鲜艳的嘴唇:“炼丹界都相信先生不会止步于此,我也是一样,十分期待您往后的成就。” 白榆忽然叹了口气,直白道:“我炼丹不过为了给自己周边人寻个方便,研究丹方最初目的也只是为了送个礼物,炼丹界如何,我并不在乎,放弃丹方专利权也是为了少点麻烦,这就是心里话,南宫小姐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南宫珊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想过白榆的回答,或是敷衍,或是淡然,没想到他居然会正面解释,而且给出的解释这么的…… 桀骜。 炼丹难道对你来说,就和下饺子一样简单么? “对。”白榆肯定的说:“炼丹对我太容易,所以毫无挑战性,只要我想,补全古丹方也是轻而易举。” 南宫珊噗嗤一笑:“既然有这样的能耐,为何会没兴趣?丹药就是财富,丹方就是财富之源……” 白榆说:“因为我对钱没有兴趣。” ……你猜我为什么上辈子不去材料学蹲个室温超导出来? 南宫珊垂下手腕,轻声说:“本以为你和凰首座差别甚大,如今近距离一瞧,你们或许是同类人。” “这句赞赏在下受之无愧。”白榆又一次开门见山:“那么,请问南宫小姐对此次改制有什么看法?” 南宫珊莞尔道:“这还用问么?” 她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杯壁上留下鲜红唇印。 “谁赢我帮谁。”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六章 高端局(中) 南宫珊抵达后不久,下一位登场者也随之出现。 因为龙剑泉还在闭关冲击大宗师境,他自然不可能出现在京城。 于是代替龙剑泉出场的是青龙堂的副堂主,也是实际上坐镇京城负责神武司监察职权的一把手。 武圣阁四圣之一,炎无极的外甥,萧水寒。 萧水寒的样貌极其出众,号称是京城年轻一辈的第一美男子。 据说他自从京城联合晚会上表演了一次节目之后,每次去上学都会引起万人空巷,不少学生都会偷偷翘课来一睹此人容貌。 更可怕的在于,他是男女通杀款,女生粉丝群体很多,但男生投递来的情书也不少,高呼着性别不要卡的太死。 只能说不愧是京城,毕竟能容得下鸟洞存在的城市,一和零都不会少。 萧水寒的人气向来很高,加上他有个武圣的舅舅,可以说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是相当有话语权的,可他为人相当低调,甚至常年不开口说上一句话。 至于龙剑泉是怎么用了三个月时间就让萧水寒同意做他的二把手,代替不在京城的他管理青龙堂,这个没人知道。 而且萧水寒是武圣的外甥,自身也是在武圣阁内记名的真传弟子,却跑去给皓月打工,背离了原本阵营。 仅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窥见武圣阁内部的阵营分裂。 萧水寒入场之后,现场空气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分。 “那位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白榆听说过萧水寒,因为在论坛上见到过这人的名字,自从白榆帅逼的称号不胫而走后,少不了有一些闲得蛋疼的人,开始拿他和萧水寒作比较。 匆匆看了几个帖子后,他了解到这位武圣外甥就读于北守望学府,如今已经是大三。 苏若离打开手机给白榆拍了一张侧身照,然后发到后援团里,她心想我家木头也差不多是蓬莱第一美男子了。 她突然有点想要给白榆找点气势,把对方的名头给压过去。 慕遥夕也见过萧水寒好几面,初见惊艳过,后来就渐渐反应平淡了。 单论外貌,萧水寒再帅也不至于甩开其他人几条街,慕遥夕推测萧水寒是有某种特殊的神秘在身上,才会有这种魅魔的效果……可这种神秘对高阶超凡以及英灵血脉无效。 她来回看了好几眼萧水寒,普普通通。 又看了一眼白榆,不自觉有点口干,还有点感觉身体燥热。 慕姑娘把脑袋埋在手臂里,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要是看上的是萧水寒,或许还有点机会呢,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我的小心脏。 任南北在门外招揽客人,萧水寒进来后,人缘极好的南宫珊也只能跟对方搭上两句话便草草收场,她看上去也不擅长应对这名长得格外好看却表情冷漠如同刚刚执行完任务的cia特工的青年。 反倒是萧水寒入场后,目光主动的搜索半圈后,直直的看向了白榆,他走到跟前后伸出手:“我是萧水寒。” 态度直来直去,身上都飘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前来打招呼也让人感觉他可能是来找茬的。 白榆与之握手:“白榆。” 萧水寒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敌意,表情冷淡而且惜字如金。 他松开手坐下后说:“龙之乡的事,我听说过了,谢谢你的帮忙。” 白榆心念一动:“你也是龙族?” “不是。”萧水寒否认,但也没解释。 白榆也不追问,倒了一杯茶。 然后又注意到萧水寒盯着自己看着,那目光让人不适应。 “你有话想说?” “有。”萧水寒在迟疑:“我不知当不当讲。” 白榆点头:“但说无妨。” 萧水寒抿着嘴唇,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狂热:“大哥说,伱和霸者交过手,接了他三招而不败?” 此言一出,大厅内外的空气都好似加上了几个大气压。 微笑着的南宫珊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翻。 门外正在和一名兜帽遮面的青年闲聊着的任南北都停下了话音。 和霸者交手过,接了他三招而不败。 不是不死,而是不败! 这意味着白榆赢过了霸者。 仅仅是和霸者交手过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那可是封圣,是十凶,是灾厄。 这件事在龙之乡内都几乎无人知晓,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白榆曾经和霸者的三招之约,显然萧水寒是从龙剑泉那边得知的。 白榆没打算将这件事传出去,一方面和陶如酥有关,另一方面说出去其他人也未必会相信。 因为太夸张了。 即便是当今的骄阳皓月,也不敢直言自己能接下霸者三招而不败。 或许只有凰首座可以。 可白榆的修为境界明明才三阶,还不到宗师境界。 一时间他思绪万千,片刻后将繁杂的思绪斩去,应道:“嗯,是有这回事。” 做过就承认,没什么好藏拙的,信不信是他们的事。 萧水寒更加好奇了,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场赌斗,我和霸者定下了三招之约,他不得动用封圣以上的力量,只要我能撑过三招,就算我赢。” “然后你赢了?” “有侥幸成分。” “可你赢了。”萧水寒喃喃念道:“了不起……换成我,若是见到霸者,只怕也没胆量去杀他!” 白榆问:“你和他有仇?” 萧水寒抬起眼睛,他在考虑该不该说,迟疑后还是开口了:“我的母亲是千变族后裔,霸者曾经灭了她的家乡。” 白榆‘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什么。 他心想跟霸者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结果,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还把我没焐热的二老婆拐跑了。 这老逼登,迟早镇压他! “你这次代表青龙堂来的?” “对。” “龙剑泉对于任南北推动的四象堂改制是怎么说的?” “剑泉大哥说了——”萧水寒如实回答:“如果你在场,让我听你的。” 白榆扭过头,看着萧水寒,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目光清澈如丁,真诚的仿佛没有经过知识污染般清澈。 他说:“行,就这样办吧。” 龙剑泉此举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权么,生怕一个慕遥夕不够。 这样四象堂中有两方都支持自己,决定权很大。 哎,我只是来吃个饭,怎么就要被迫上谈判桌了? 他有些头疼了。 南宫珊则是眯起眼睛,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她认为自己已经很高估白榆了,炼丹上对方的成就之高,已经足以影响到南宫家的百年大计。 可她通过手头情报来分析,也只是将白榆当做一颗摇钱树来看,所以刚刚的话题提到的都是炼丹。 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先入为主的错误。 只看到白榆在炼丹上的造诣,却忽略了他的其他面。 这是个全才啊! 炼丹真的只是他的副业,刚刚说了对钱不感兴趣的话语也不是装逼和桀骜,而是他真的这么想才这么说,也有支撑他这么说的底气与硬实力。 他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修行境界。 在于超凡者的硬实力! 在于他无限接近于凰栖霞的那份潜能! 而且他和凰栖霞还不一样! 这一届的骄阳首座常年留在凤凰台,不下山不问世事,整日流连云海,对天下格局不关心,也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只是一味的孤高而强大……她这样其实很讨喜,因为她不问世事,所以也不会打破平衡。 可白榆呢? 他作为丹士的才能极高。 他身边有更多的支持者。 两名迟早踏入五阶封圣的先天英灵血脉,而他自己若是将来封圣,更是有十凶之一的白破天在。 这是一股何等恐怖的力量。 虽然它还没有成型,但已经足以让人感到惊惧! 如今的武圣阁明面上也只有四位武圣而已啊! 龙剑泉给予了他绝对的支持……这已经能够证明某些猜测不是无的放矢。 恐怕白榆从霸者手下拿下一胜的战绩是货真价实,他的潜能绝非皓月,而是直指骄阳之首。 ……若真是如此,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回去后必须以最快速度回报家主。 南宫珊很想现在就通知一下家里人开会,可眼前的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门外和任南北交谈的男子也踏入了龙凤厅内。 对方摘下头罩之前,白榆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林海涯。 当世皓月之一,武圣阁真传,刀圣霍秋水的弟子。 他当年和华玉璋有过一战,白榆也和他打过照面,不过当时用的是命运编者的马甲。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时间,白榆不需要切马甲也能和对方坐在一张桌子上谈话了。 看来林海涯是作为玄武堂的话事人而来。 他作为皓月,完全有资格统领四象堂之一。 而他也是武圣阁弟子,身份立场完全对得上。 “传闻林海涯不喜交际,没想到他会出现。”苏若离传音说。 “这是实话,所以武圣阁来的人不止一个,还有……” 慕遥夕话音未落,随着林海涯后走入大厅的是一名五官英气的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一身干练剑袍,气质干练,左肩之下衣袖空空荡荡,并无左手。 “武圣阁大弟子,霍海棠。”她自我介绍:“诸位,晚好……很高兴认识各位。” 一句话幽幽飘起。 “你高兴的太早了。”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七章 高端局(下) 世界上总有些人,只要一开口就会把天聊死。 只要一出现,就会让气氛瞬间零下十度,如同冰冻了十年的僵尸肉。 北冥阙大抵就是这类人。 哪怕是在同级别的人物前,他也完全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目光轻扫过众人,对着霍海棠就直接怼了上去。 ——你高兴的太早了。 霍海棠是谁? 她是刀圣霍秋水的直系亲属,也是武圣阁的真传大弟子。 在神武司内除了负责管辖玄武堂之外,也兼职了神武司镇抚使的职位,在神武司内部属于是监察权和决策权两手抓。 此人在京城内其实不算有名,也不算高调,霍海棠的年龄已经接近四十岁,和南宫珊属于同辈。 年轻时也是京城中的一株绝色花朵,天赋、背景都无可挑剔,换在过去的两百年,是完全有资格坐一坐骄阳位置的。 可惜,放在天骄辈出的这一代,她就差了一些。 上一代的骄阳和皓月,基本上也都是霍海棠、南宫珊的下场,好听点是时间到了自己退役,难听一些就是被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倘若说武圣阁内也分不同的情况,存在守旧派、中立派和革新派的话…… 刀圣和拳圣派系便是守旧派,他们真传弟子数量最多,同样掌握着更多的话语权。 新晋的花圣花溅泪,炎圣炎无极,他们的弟子数量更少也更为年轻,而且对真传的行为不做束缚。 霍海棠掌握着武圣阁的话语权,是面子;而林海涯则是武圣阁的里子。 面子请人吃一顿饭,里子或许就得杀一个人; 面子不能沾灰,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流到了面子上,就是毁门灭派的大事。 随着北冥阙开口挑衅,林海涯已经抬起眼睛看过去,眼神里的平淡褪去,摘下兜帽后,才让人看到了他原来背后时刻放着一把刀,紧贴着脊梁骨。 龙凤厅内的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几人感觉自己置身于锋利的刀刃和极寒的狂风之间,之前南宫珊进来代入的暖意都被这股寒风和刀意给撕裂了。 “今个过来是吃饭的。”霍海棠浅笑着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北冥皓月是不欢迎我们么?若是直说,我们也可以走。” “谁都知道今日做宴的真正目的,你若是不感兴趣也不会来。”北冥阙淡淡道:“你就算是不想来也不行。” 霍海棠缓缓道:“我们若是不来,总归会错一些事,对伱们来说也未必会是好事。” “这是你师父的意思?” “是武圣阁的意思。” “不肯放手么?” “可以谈。”霍海棠说:“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北冥阙冷笑:“政治?什么时候堂堂封圣也要讲政治了……” 他眼睛里浮现一丝嘲弄:“武圣阁占着四象堂多少年下来,交换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偏偏总有些人要强行阻碍,将其当做私有看待,这可不是什么政治,这只是纯粹的私心。” “武圣阁,过界了!” “更确切的来说,是刀圣过界了——他是不是没几年时间了?” 北冥阙一句便引发了惊雷,小小龙凤厅内塞入了至少不下于三股四阶以上的意境。 第一股来自于林海涯,他已经拔出一寸刀身,千锤百炼臻至巅峰的一刀哪怕不过一寸锋芒也足以杀百人破千骑。 第二股来自北冥阙,他既然有心发难,面对敌意也自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个如意馆又是刀圣霍秋水的产业,他其实完全不介意将这附近化作废墟,他根本毫无忌惮。 第三股意境比较意外,是原本正在做壁上观的南宫珊,她试图展开意境护着自己周边这三人避免被牵连,因为白榆、苏若离和慕遥夕的修为都不到四阶。 好巧不巧,此时门外一名长发的姑娘手里捧着菜肴正要开始传菜,刚刚一进门就迎面碰上了两名皓月的争锋相对,就像是一只小仓鼠卷入了狮虎的搏斗之中,哪怕一丝余韵泄出来就足以重创她的神魂。 即便是多了一人,北冥阙和林海涯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是加重了互相对抗之意。 萧水寒眉头紧皱。 霍海棠将要开口。 门外那名为程粒的小姑娘感觉自己快被两座大山直接压垮,她的修为也才勉强一阶,这不是她能插手和介入的,即便只是余波,对实力不足的超凡者也足以致命。 手里的菜盘子打翻,滚烫的汤汁和食物倾倒,打翻一道菜都需要她半个多月的工资才能偿还的情,可现在根本顾不得那些,她想要逃跑,可双腿上都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白霜,更是感觉自己眉心剧痛,如同被一把刀子刺进来,好似躺在手术台上的动物任人宰割,剧烈的恐惧下,有眼泪流出,又在半空凝成白霜。 ……妈妈…… 程粒害怕的在心里哭了出来。 几乎是霎时间,两个人影倒飞而出,撞破了龙凤厅古色古香的窗户,直接砸向中庭位置的鲤鱼池,溅起三米多高的水花。 如果这是一个动画的分镜,可以将画面切分成不同的小块,分别将在场几人的表情全部呈现的一清二楚:南宫珊的惊诧、萧水寒的恍然和敬佩、苏若离的淡然、慕遥夕的握拳打气、霍海棠的错愕、任南北眼神闪过的欣赏和不出所料的从容。 而两名被砸向庭院的,自然就是北冥阙和林海涯两位当世皓月。 从中庭水池里站起来的两人则是更加错愕和不理解,他们刚刚虽然集中了精神和意境,但也没放松对其他人的关注,刚刚被铁拳砸到脸上前,两人都意识到了会被击中,都觉得根本没必要躲闪,因为意境加持,根本不会被伤到。 但是,现在他们的脸很疼。 这拳头突破了意境直接命中侧脸,与其说是快,不如说是‘重’,有一种自己身体被吸过去挨了一拳的感觉。 两位皓月同时看向出拳之人,站在龙凤厅中央的,还能有谁? 修为区区三阶的后起之秀,白榆。 他做的事很简单,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给了这两人的脸上来了两拳。 加了点星辰之力。 他并不在意自己刚刚这一击是否惊世骇俗,而是走到门外传菜女孩的前方,看着跪坐在地上流着眼泪瑟瑟发抖的女生,蹲下身问询:“你还好吗?” “我,我……”程粒劫后余生,一开口便感觉无穷委屈涌上来,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却又不敢以免招来更多人。 刚刚动静已经不小,穿着大红衣服的领班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这场景吓的魂飞魄散,一时间也拿不准怎么回事,但他认识武圣阁的人,也认识霍秋水、林海涯和任南北,一早就知道今晚饭局不简单。 见到打工的程粒打翻了菜肴跌坐在地上哭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硬着头皮过去说起好话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各位贵客,她还是个才来一两月的新人,手脚不太麻利,打扰了各位用餐的兴致实属抱歉。” “我这就差人来打扫,再送各位几道本馆的特色菜。” 说着便想要拉起程粒拖到后面,避免在这里被几个大神误伤了。 白榆瞥了一眼领班,后者伸出的手僵住,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后收了回来,站在一旁坐立不安。 “可有事?”白榆第二次提问。 程粒此时已经清醒,立刻摇头:“我,我没事,谢谢,谢谢您的关心……我真的没事。” 白榆说:“若离,你来看看。” 苏若离简单确认了一下后说:“受了点惊吓,灵魂略有些损伤。” 慕遥夕也幽幽的不无讽刺道:“两位当世皓月的四阶意境威力不凡,的确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这位姑娘的汤药费和精神损失,我们武圣阁会负责补偿。”霍海棠接过话题:“这次是我师弟鲁莽了……” “一句‘鲁莽’就够了?”白榆低沉的问。 霍海棠不解。 “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揭过去了?” 霍海棠举起右手:“五倍赔偿,总可以了吧。” 白榆眼神更加深邃:“你们随时可以停手,却无一方停手,还都是成年人和当世皓月,做错事了要怎么办,你们的爹妈师长都没教过你们?” 南宫珊神色错愕:“你这是要……?” “道歉啊。”慕遥夕高声道:“做错事了,要给人道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还是说,两位皓月觉得自己的面子和尊严更重要,即便差点把人害死也不情愿低个头认个错?”萧水寒也加入了战场,他同样看不惯,在白榆站起来之前,他就很想上去,只可惜实力不够。 霍海棠抿了抿嘴唇,目光深邃的看向白榆。 她的内心思绪万千。 赔偿对普通的超凡者其实比道歉有用,实打实的修炼资源不是更有效? 他和这个传菜的女子根本素不相识,忽然借此而发难,大概率是为了彰显武力,同时想要借此压低武圣阁的气焰,顺带打压北冥阙来抬高自己的话语权?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八章 是你们不配 利益导向的人,会习惯用一种思维来进行考虑。 特别是长期身处于某些位置的人,一旦处于那个高度久了,视野也会不自觉的变得狭隘。 这种狭隘是宏观的,会将一切都放在秤盘上衡量好价值,当做砝码进行消耗,往后做事就会变成简单的选择题。 选择什么,放弃什么,交换什么,获得什么。 对这些人来说,谈判、交换,取决于自己手里的筹码,他们会小心翼翼审视自己所有的,然后换取自己需要的。 换而言之,这些人是理性的,也只相信理性,因为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当一个人做出了违背常识的举动时,这些人会思考对方所作所为背后的利益牵动,以及揣测其真实目的。 霍海棠活近四十年,她理所当然的这么想。 想要让一人忌惮,无非是武力;要让另一人退让,那就是利益的让渡。 白榆忽然借此而发难,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额外目标。 刻意逼迫两位皓月低头对一名寻常女子道歉,他能获得什么?或者说,他想要展示什么? 霍海棠思绪万千,只觉得白榆走的这一步很精妙,强硬的恰到好处,让她感觉进退两难。 伤了人就该赔礼道歉,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不能因为你是皓月,就可以视他人为无物。 白榆的所作所为占着大义。 “当然,如果你们非不想道歉也可以。”白榆忽然间话锋一转:“毕竟嘴巴长在你们身上。” 霍海棠唇角扬起,心想果然不错,他也还是不会把两人得罪到底,以进为退很高明,但也该张弛有度,肯定是要借此提出自己的条件和主张…… 改制这件事非同小可,哪一方都想要从中获得主导权。 可白榆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默的注视着北冥阙和林海涯。 这两人也同样是皱着眉,从池塘里走出来,保持着同样的沉默。 能成为皓月的都是当世天骄,谁不是心高气傲者? 上位者当久了,谁还能一直保持谦卑自省的态度? 他们也都还是年轻人,被白榆一拳干飞后正处于诧异的状态,不选择还手已经算是服软和忍让。 很多人对自己家里人连‘请’字和‘谢谢’都说不出口,更别说道歉。 ‘对不起’这三个字若不是心甘情愿,很难说得出口。 傲慢和自负,是刻在这群自视甚高者骨子里的弱点。 经历过羸弱才能明白力量的道理,强者不足跪,弱者不可欺……可惜他们不懂,一个北冥家嫡传,一个武圣阁真传,自然不懂普通人生活的小心翼翼。 傲慢和偏见,充斥着每个人的眼睛。 白榆嗤笑一声:“……也就是这种水平的货色了。” 毫不留情的点评,掷地有声的嘲笑,还有深沉的失望。 他转向任南北:“今日的饭局我是没办法继续参加了,先行告退一步。” 任南北自始至终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他这个东道主做的不是很及格,但身为北冥阙的护道人,他哪怕知道对错,也不能随意开口。 “早知道伱不习惯这种氛围,也不该强行邀请。”任南北自我检讨道:“抱歉了,还有这位姑娘也是……下次,我会单独请你喝酒。” 等待着白榆提出下一个要求的霍海棠深感不解:“何至于此?” “和你们呆一块,我会感到不自在。”白榆道。 “你……”林海涯说:“看不起我们?” 白榆笑了:“怎么能这么说呢?” 笑容一闪而逝,继而变得冷酷如斯:“只是你们不配让我看得起罢了。” 注意到对方几人表情变化,白榆又说:“不服气?那也随你们——我本以为能看到的当世皓月,武圣阁真传会是什么年轻俊杰济济人才,如今一眼看过去,尽是一群争食的豺狼虎豹。” “难怪龙剑泉看不上你们。” “难怪凰栖霞坐看云海数年,无人敢登凤凰台。” “真是,浪费感情……!” 白榆语气里有失望,也有庆幸。 “不过这一趟来的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四象堂不论是否改制,都不能落入你们这些人的手里。” “武圣阁也好,北冥家也罢,一丘之貉!” 言罢,白榆连留下来放一句狠话的兴趣都没了,转身欲走。 北冥阙出声:“你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白榆驻足回望。 鬼龙王英灵投影附体。 一整个池塘中的流水拔地而起,冲天而去,化作一条青龙盘旋于正上空。 真红凤凰振翅显现,栩栩如生。 明明是龙凤呈祥的奇景,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与肃杀。 龙飞凤舞,水火不容! 白榆挥去指尖流火和水珠,带着苏若离、慕遥夕和萧水寒离开。 “殿试见。” 如意馆内一片沉默。 在白榆离开后不久。 南宫珊低声说:“他真走了。” “临走前还留下了宣战布告。”任南北说:“原本还打算观望一下,现在已然不会再支持任何一方。” “他是要同时对抗双方,自立门户?”霍海棠很想嘲笑,却笑不出来:“未免有些狂妄了。” “他有实力,也有追随者,谈何狂妄?”南宫珊摇晃折扇:“龙剑泉的青龙堂就是他的班底,别忘了还有十年内注定封圣的慕遥夕和苏若离。” “吃软饭可不算什么真本事。”霍海棠冷冷道。 南宫珊微笑:“看来你在忌惮他了,否则不会贬低的这么苍白。” 霍海棠恢复了冷静,继续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看法,他难道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我们双方都不能满足?” 林海涯盯着自己开裂的指甲,忽然说:“我想我刚刚是做错了。” “你本来就错了,不该这么冲动的。”霍海棠轻声呵斥。 “我说的做错了,不是和北冥阙动手,而是我没有道歉。”林海涯看向程粒被搀扶离开的方向:“人是我伤的……道歉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我们已经给足了赔偿,比轻飘飘的道歉更有价值。” “可一句话道歉都没有,证明了内心毫无悔意。”任南北接着道:“就因为这件事,得以看清了我们的器量,他才羞于与吾等同桌。” “装腔作势。”霍海棠打心眼里不相信:“什么时代了,装什么圣贤?” 南宫珊又说:“倘若不是装的呢?” “你相信?” “为何不信?百亿金钱放在眼前,都随手弃之不要……就在今日下午,他方才放弃了飞升丹的专利权,公布于天下。”南宫珊胸口随之起伏:“他有一颗慈悲的赤子之心,我自愧不如……换成你来,你会放手么?” 霍海棠略有动摇,但还是坚持道:“这是两回事。” “他有个好爷爷,自然不用在意金钱,有白破天给他撑腰。” “然而白破天在罗马。”任南北靠在门框上,望着天上黯淡的冬日星光:“说来你们或许不相信,我调查过一下白榆的生平,他走到这一步,真的是只靠他自己……没有世家支持,没有资源供给,没有名师指路。” “所以他骨子里根本没有半点世家大族的傲慢和自负。” “他眼里的普通人,和他是对等的,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这才是我任南北邀请他来参加这一场晚宴的真正理由。” “我想让诸位听一听,他如何看待这一次的改制。” “可惜了……” 任南北自嘲且惋惜的感叹:“不仅没能争取到,反而将他推到了对立面。” 他不出手,也不劝解,因为他在默认事态发展,因为他也想看看这群人的器量。 “不过终归还是留下了一个好消息。” 霍海棠的心情很差,偏偏无法反驳,语气不耐:“什么好消息?” 任南北颇为幽默的补上了最后一句话:“至少你们和我们,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烂。” …… 走出门外,慕遥夕呵出一口冬日的白雾,问道:“你是认真的?” 白榆反问:“我像是装的吗?” 慕遥夕抿着嘴唇,复而莞尔一笑:“也是,你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之徒。” 萧水寒边走边说:“要和武圣阁和北冥阙同时对上,难度是很高的。” “我本就打算两不相帮,而且殿试我也势在必得,结果都是一样分毫必争。” “很难的啦,这一次参加竞争的人太多了,” 白榆忽然四十五度回头:“如果我真的拿下了殿试魁首,有了改制的权力,我还你一个白虎堂如何?” “还没到半场,你就忙着开香槟了。”慕遥夕背着手,踮着脚尖走路,一高一低。 白榆继续说:“所以,你要不要?” 慕遥夕抓住了衣角,继续故作矜持:“你这么说,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白榆回正道:“不要算了。” “要,我当然要!”慕遥夕立刻改口:“谁说不要了!” 她盘算了一下,也跟着做起白日梦来:“到时候白虎堂的名字就不太适用了,还得改一个。” “你想改成什么?” “我,我要想想。” “慢慢想。”白榆说:“你们也可以开动脑筋。” 苏若离想了想说:“叫千尘门?” “太直白了,简直就像是为我们毕业后的工作找下家一样!” 萧水寒思索后道:“龙王阁?” “这名字你也太偏向龙剑泉了吧,而且是不是不学会歪嘴笑就不给进啊!” “那你说一个。”慕遥夕不服气。 白榆自信道:“我觉得大夏龙组就挺合适的……” “太古老了!都是什么时代的传言啊!” 最后还是慕遥夕说:“就叫天策府,怎么样?” “李世民从棺材里伸大拇指,点了个赞。” …… 如意馆后门。 短发女孩担心的看着闺蜜:“粒粒,你还好吧?” “我,很好……”长发女孩深呼吸着。 刚刚发生的那些,对她已经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如坠梦中。 生死危机一瞬间,竟有人会为她直面两轮皓月。 恰巧,听闻门外有熟悉声音响起,她抬起秀丽的面容,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贴在石墙下倾听那脚步声和闲谈声渐行渐远。 直至听不到声音后。 良久,她站在石墙下,神情痴痴。 “粒粒?” 程粒握住闺蜜的手,手指冰凉,却有一股活血注入胸膛,令她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 “我将来想要进入天策府……” “那是什么机构,没听过啊。” “现在还没有。”程粒毫不怀疑且无比坚信的说:“它很快就会出现的。” (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九章 轻链 北守望学府。 作为四大守望学府之中顶尖,北守望学府坐落于燕京以南。 这座北守望学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夏开国时期的两座超级学府,一是国子监,二是上阳学宫。 后来随着时代变化,大夏更始国制,公立的国子监和私立的上阳学宫互相合并,最终形成了北守望学府的雏形。 而后内部经历了一次分裂,往后分散出数个不同的学派门阀,在不同地区安家落户,经过百年时间变迁,形成了一根同脉的四大守望学府。 只不过,一座学府能坐落于一国首都,这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其超然的地位,学者、资源都是全国顶级,虽然比不上占据了洞天福地的蓬莱学院,但也是大夏国最顶级的国立高等学府,其中年轻俊杰层出不穷,是唯一能和蓬莱学子扳手腕的。 平均每隔一两年就要举行一次的交流会,也是双方互相较劲的舞台。 明面上的说法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实际上是去他妈的友谊,我赢不死你! 因为立场不同,双方也是卯足了劲儿非得比个高低,要将对方给压下去。 来到北守望学府客场作战,肯定是相当难受的,没有主场优势,气势受压制。 前面几届的交流会,蓬莱学院这边都由皓月或者准皓月负责带队,并不是很在乎对方的主场优势。 可这一届的交流队,失去了那种定海神针般的灵魂人物后,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虽说薛麒麟和刑遥遥都是蓬莱风云榜前十几的佼佼者,但他们缺乏领袖气度,可以充当中流砥柱,却做不了主心骨,适合做领导层,却当不了决策者,缺少一锤定音的实力、自信和魄力。 这才短短一天下来,蓬莱交流队一方可以说是连连碰壁,处处受挫。 特别是刑遥遥,痛失了白榆、苏若离、慕遥夕、阮青雪几人后,只剩下自己苦苦支撑。 御灵社的几名学员一样吃瘪,薛麒麟已经竭力在找场子贴补,不过也是独木难支。 一整天下来,这边已经士气低落。 在大厅的自助餐厅里围坐着,谁都能感受到那一圈低气压。 “行了,好好恰饭。”吕丹心打开一瓶果酒:“这才头一天呢,你们急什么?” 刑遥遥问:“吕老师觉得我们往后能翻盘?” “噗……说什么呢,傻孩子?什么叫做能翻盘?”吕丹心摇晃着红酒杯,噗嗤一笑:“我是说后面还有好几天的瘪要吃呢,别现在就把心气全用光了,否则被继续折磨。” 刑遥遥一脑袋撞在桌面上。 “话说的太难听了。”皇甫窦咳嗽一声:“你应该鼓励一下他们。” “鼓励如果有用,我自然愿意给他们吹上几句好听的话,可别说给他们耳根子吹软,就算吹石更了也没有用啊。”吕丹心呵呵道:“给伱御灵学院这么好的机会,是你不中用啊。” 薛麒麟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嘴里,一口下去,仿佛有血水溅出来,他擦了擦嘴角:“我们得养精蓄锐,导师们说的不错,才刚刚开始第一天就如此低落,像什么话,况且我们也并不是没有底牌。” “什么底牌?” 薛麒麟反问:“还能是什么底牌?” 南宫柔忽然坐直了身体:“你说的是玉京学弟?” 提到了白榆,顿时现场的学员们表情一变,神色颇为复杂,有振奋,有疑虑,有不甘,有嫉妒,也有佩服……之前由白榆负责带队,他们是一万个不乐意,但现在经历了飞机失事的事后,之前再如何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白榆才是最有资格带队的人。 他能做得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 “歪?”吕丹心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请假?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至少得过来露个面吧?” “你至少得留个三天吧。” “半天?你跟谁讨价还价呢!” “两天!” “一天半!” “行,如果你办得到,我也随便你去哪里鬼混!如果办不到,就老老实实听我指挥!” 电话挂断。 吕丹心翘起唇角,举起酒杯:“来,碰一个。” “什么事,这么高兴?”皇甫窦不解。 “白榆说明天就可以归队,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是个好消息。”皇甫窦恍然:“京城的医者果真是有些能耐。” 吕丹心扫了眼画风都灰白化的刑遥遥:“现在你安心了?” 刑遥遥立刻坐直了身体,顿时有一种秦王扫六合的自信。 “区区北守望,弹指可灭!” “我有上将白榆,谁敢挡我!” 那样子就像是攒了一大波钱上了赌桌的汉武帝手里捏着卫青、霍去病两张ssr时的极致嚣张。 有的人,明明还没有到场,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就能给己方人带来无穷自信。 看着餐桌上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场景,已经没有人开始担忧明日的交流会了,好似今日的失利根本不存在一样。 薛麒麟低声说:“我不如他,或许东方社长来了也不行。” 皇甫窦对学生激励道:“承认差距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知有错却不承认,未来还很长……” 薛麒麟点头:“导师,我会追上他的。” 吕丹心没忍住笑出声:“我让你看清现实然后换个目标,而不是让你好高骛远,你拿什么追赶这种死变态?别说是你了,你问问皇甫这老家伙,同境界下,他有把握赢得了对方?” 薛麒麟愣住。 皇甫窦对学生说:“没事,承认差距不丢人。” 和哈哈大笑的刑遥遥相反,薛麒麟差点当场自闭。 …… 次日上午八点。 车辆从酒店出发,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堵车后,在八点四十五分抵达了北守望学府的正门口。 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抵达,不过一行人仍然有点被北守望学府门口的雕塑给震撼到。 这座雕塑超过了百米高度,放在正门口位置,就如同一座小山。 据说是北守望学府开始招生的时候,校长高兴坏了,跑去附近扛了一座山回来,放在大门口,并扬言能在一炷香内翻过去这座山的人才可以入学。 然后喜提开学第一天仅三人成功报道的恢弘战绩,以及一封三十多页两万八千字的环境属山林保护局的投诉信。 但搬都搬过来了,也不可能再搬回去,后来这座山被留了下来,继而被雕刻成了北守望学府的奇观,被后来众多学子称之为‘开门见山’。 当然,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愚公山或者愚人山。 经过百多年时间的雕刻,这座曾经的大山已经瘦身成功,改成了一个擎天立地的巨人身姿,仿佛要撑起一片天穹般,充满了力量感和不屈精神。 “他呢?人还没到?” 刑遥遥左顾右盼,只希望学弟快点到场,给大伙整个活,提振一下士气。 他们都没着急直接进去学校,下车后就站在路边等待着,等待着良人归来那一刻。 “他来了?” “来了吗?” “没有,他不会来的。” 几句细碎的讨论声里,学子们有的浮躁,有的安静,如同在等待戈多,仿佛望眼欲穿。 直至有个声音一锤定音。 “不,他来了。” 众望所归的人穿过清晨的街道,自喧嚣的车水马龙中走出,步伐轻盈,身姿俊朗。 即便是在无比复杂的风景里,也能让人一眼将气质卓然的他认出。 白榆朝着众人走去时,察觉到了众人的眼神。 他酝酿了一下,然后坦然走去,如同踏入舞台的神祗,水元素渐渐充盈。 一开口打的招呼也不自觉的变成了标准的巴黎腔。 “ah,sijepouvaisvivredansl''eau~” “你怎么还唱起来了!” “情景高度符合,一时间水元素过于充盈,情不自禁。”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章 吾等正欲死战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刑遥遥上下打量了一眼哼着小曲的白榆,问了句:“你身体真没问题了?” “当然没问题,我超勇的好吧。”白榆拍了拍胸口:“区区致命伤能奈我何?” “别听他的贫嘴。”苏若离适当的插上一句补充:“他伤到了心脉,不过并不严重,伤势都已经治愈了。” “生命安全第一位,下次可别那么乱来了。”刑遥遥锤了白榆肩膀一拳:“既然人到齐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学姐满眼炽烈道:“非得让北守望学府的人看一看,我们蓬莱学子真正的实力!” 这才是我们的完全体啊! 白榆在蓬莱学府内都能乱杀,来这儿不也一样是镇压一个时代? 谁言蓬莱无大帝! 在这里可没有版权强弱和内战幻神外战软脚虾的说法! 自信的刑遥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北守望学府。 交流大会需要双方共同配合。 北守望学府这边自然也要出人出力出场地。 今日负责招待蓬莱的人选几乎没什么太大变化,清一色都是北守望学府的一流精英。 精英,这听上去很美好的词汇,同样也意味着距离‘顶尖’存在一定的差距。 毕竟交流会只是为了互相交流,往好处说也是为了互相交流感情,哪有直接抡起拳头对人脸上暴打的呢? 默认的规则就是不动用战略性威慑兵器……顶尖的那批学生基本上都不会带上,大家带上一些尖子生,意思意思得了。 况且,顶尖的皓月以及准皓月们,他们都已经过了争勇斗狠的阶段,这种交流会在他们属于小事,根本不值得不在乎,而校方也差遣不动这些拥有顶尖天赋的学子。 如果每一次交流会都把皓月拎出来,不论输赢都可以说是胜之不武,要被对方在论坛上骂上一百多层楼的‘不讲武德’。 正因如此,白榆作为秘密大杀器才是如此的合适,他才入学不到三个月,怎么都不算是不讲武德,最多说是出其不意。 望着兴致勃勃的刑遥遥,白榆也没告诉她其实自己明天就不来了,今天是被吕丹心强制抓过来顶缸的。 他明天打算只身前往凤凰台。 在殿试开始前,去找凰栖霞开个小灶,尽快掌握天地熔炉这一禁招。 他提前在聊天软件上知会了一声凰栖霞。 双方对话如下。 天上何所有:明天我去凤凰台,会打扰你一段时间。 天上何所有:看到了吱一声。 爱看云海:吱。 所以,今天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打个酱油,不打算在北守望学府留下什么赫赫威名。 白榆自诩谦谦君子温如玉,根本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名声之于我如浮云呐! 世界如此美好,何必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前方,迎接的队列整齐。 负责接应的是北守望学府的学生副会长,这里的学府存在学生会,分总学生会和不同院系的学生会,管理制度扁平化,其内部结构和普通大学很相似,学生会拥有更多的管理权和建议权,因而进得去学生会的都算是精英,能当上干事更是精英中的尖子生。 “今天好像多来了几个人。”学生总会的副会长推了一下眼镜:“之前听说他们来的时候出了点事故,想来是受伤的学员归队了。” “多来几个结果也一样,这次持续七天的交流会,他们不会讨到便宜。” “我知道,不过也得小心些。” 说完,学生总会副会长主动上前:“各位早上好,今日的交流还是由我来给各位带队,不过多了几位生面孔,可否给我介绍一下?” 吕丹心随意道:“这几位都是我带进来的学生,传武学院的白榆,苏若离,慕遥夕,阮青雪……都是一年级。” “原来都是学弟学妹们,请进吧。”副会长自我介绍:“我是冷如兵,北守望学生总会的副会长,此次交流会由我代替学生总会出面负责。” “今日的流程是这样的,上午参观一下植物园,旁听相关的影界物种研究课程。” “中午在七号食堂吃饭,之后自由活动两小时。” “下午参观占星阁和北守望学府独有三大奇物之一的‘沙盘阵图’。” 他没有任何针对,态度也十分和煦,目不斜视,给人留下了类似商业精英毫无破绽的第一感觉,其背后的精锐团体也给一种无懈可击的从容感。 “诸位有什么需要提问或者异议?” 这自然是随口一问。 “有。”白榆举起手问:“占星阁是什么?” 冷如兵见到是新生提问,追加了一句解释:“占星阁是观星司以前使用后留下的遗迹,制造不易,摧毁太过于麻烦,就保留在了北守望学府内,被当做博物馆使用,由观星司负责管理。” 白榆立刻问:“它能看到周天星象?” 冷如兵推了推眼镜:“这一点,等参观时伱可以详细问一问占星阁的管理者。” 白榆若有所思。 他一直想去一趟观星司,却找不到门路,本打算找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写一份介绍信什么的。 观星司虽然进不去,但如果有青春版观星司作为替代,也算差强人意。 他的道和星辰直接相关,若不能观摩星空宇宙,靠臆想得来的景象终归是空想的,缺乏现实中的依仗。 他甚至有点想直接翘班去找占星阁,结果刚刚想举手就被吕丹心敲了一下后脑勺。 “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嗯。” “你小子!” “吕导师,你们怎么和小孩子似得,特意跑过来进行交流,就是为了装逼炫耀?” “那不然呢?”吕丹心单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人活着如果不装,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 “而且看你们干架感觉不一样,就像是训练出一队宠物,让他们出去干架,他们赢了,我作为驯兽师脸上也有光啊。”吕丹心挑起眉毛。 ……还真有点道理。 ……我要是抽出ssr了,也得丢群里发出一声‘大佬们,萌新抽出了这个,好不好用啊’的狗叫。 白榆捂着脸,总觉得有点莫名羞耻。 他心理年龄放在这里,如果不碰到什么非同小可的大事,让他刻意的冲上去装一波‘你怎么知道十七岁就超凡三阶了’是很难的,容易中途社死。 有点心理负担。 不是很想这么做。 然而…… 之后冷如兵就开始了他的表演,看似温和谦虚的一面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 他唱的是红脸,但接下来有的是人开始唱白脸。 进入学校内部后,交流队开始碰到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这些意外从各个角度开始考验交流队的各方面综合素质。 在这座学府的篮球场边上,居然有人蹲在这里做数学题,还直接假装撞过来把试卷糊人脸上,完事后还厚着脸皮请他们帮忙做试卷——假,太假了! 可是没办法的,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能研究理论数学的都得进观星司里,而这恰恰也是北守望学府的强项之一。 很快北守望学府的精锐们完成了第一次刻意作秀,然后是第二次,接着是第三次。 不到三公里的路走了半个多小时,路上遇到了十多起意外。 白榆的表情越发古怪,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堆人昨天集体emo了。 自己的心理负担完全是多余的。 北守望的这群人比想象的更加厚颜无耻一些。 或者说,就和吕导师说的一样,大伙都是一样肤浅。 谁跟你友谊第一的交流会,我们就是奔着踩着你们脑袋跳霹雳舞的目标而来的! 只要不闹的太过火,带队导师也不会说什么,反正吃瘪的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宝可梦,而不是他们自己,又不是黑暗决斗,输赢都是小问题。 上午过去后,中午午饭吃的还算不错,只是一群人味如嚼蜡,吃饭都不香了。 冷如兵暗暗的想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正题…… 上午不过是疲兵之策,真正的舞台是下午的‘沙盘阵图’。 这才是交流会的重点项目之一,是他一手策划而成。 为了给蓬莱学子挖坑,他可是提前精心的准备了一个多月。 经过一上午的试探,也差不多能搞清楚这些人的水准,有威胁的并不多。 一年生几乎不用看,这些都是酱油党和经验值,重点还是在于几个三年生。 沙盘阵图是北守望的三大奇物之一,拥有沙盘推演的奇异之能,可幻化拟造战场风景,模拟地形、气候、武器、兵种,便于双方进行对决,与时俱进。 己方只需要注入精神力,便可让灵魂投影进入沙盘之中,互相比上几场。 冷如兵是打算在沙盘推演的这一关键项目上击溃这些蓬莱学子,为北守望扬名。 他的准备十分充分,拿下大比分胜利也几乎是注定的。 只是,冷如兵再如何测算,也无法预知到意外的发生。 在沙盘推演中,双方两胜两负。 胜负来到第五场的关键局。 冷如兵祭出了最后的大杀器。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自己上场,而是推出了北守望内公认的准皓月。 随着那人的出现,现场都变得一片安静,压力来到了蓬莱学子这边。 然后在安静中,被寄予厚望的那位准皓月在看到了和自己对垒的人是谁之后,双方一时间都很沉默。 白榆:“……” 萧水寒:“……”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面。 “你认输吧。”白榆好心好意的劝道。 高冷但心热的青年点点头,直接当面转身下台。 萧水寒丢下令旗。 “我认输。”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一章 占星阁 要说北守望学府内的传奇人物。 恐怕绝大部分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会是某位皓月。 而是萧水寒。 有着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的萧水寒,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很有名,因为他长的很好看,自幼开始就不止一次的在路上遇到星探,甚至小学时候也出道演过两次电影,作为童星红遍过大江南北。 萧水寒天生背负着一种神秘,可以称之为美颜滤镜……又或者是美颜的诅咒。 好比钢铁侠背负的知识的诅咒、迪卢木多的光辉之貌一样,他天生就有着一张不论男女皆可魅惑的好脸。 这个世界又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只要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谁看了都喜欢,自然会在各方面获得各式各样的优待。 况且萧水寒也不是个废物,他作为武圣侄子,也是半圣世家的显赫新贵。 自从高中时期开始,他的名声,往前推三届,往后推三届,都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一个明明逃课迟到了,校长班主任还要跟着嘘寒问暖的传说级人物。 这一点即便是进了北守望学府后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一枝独秀。 某年元旦晚会上,他上台表演,也没演别的,就是提着麦克风唱了一首歌,普普通通的小情歌,没有舞动身体,也没有多么豪放,偏偏是这一首冷门歌曲给他唱火了,现场人群跟疯了似得,仿佛进入了演唱会现场,女生们听着他唱歌就像是古时候的贵重女子听到了柳永、苏轼的词,一颗含苞待放的心已经盛满了满满情意,眼泪哗哗直流,只恨自己不能在台上伴舞。 结束后,他说了一声‘谢谢大家’,前排的听众学生们倒下去两排,大有‘吾之生涯一片无悔’含笑九泉的意思。 萧水寒拿的剧本就像是楚子航的剧本,但比楚子航高明的在于,萧水寒的魅力是男女通杀的,所以他的情敌反而不多。 在校的男孩子即便知道自己女朋友对萧水寒有暗恋意思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谁都清楚没人能打动萧水寒的内心,如果自己女朋友真有这本事,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能和对方击剑呢。 上面这句话摘自北守望学府的学生论坛。 总之,由此可见萧水寒在北守望差不多是一个国宝级别的宝贝,有颜有钱有实力,特别是年级来到大三后,能压得住他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任谁见面都得恭敬的低下头,有种直面完全体魔王的挫败感。 冷如兵为了把萧水寒请过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请了好几位说客。 只要这位吉祥物出手,整个北守望学府都会一致对外,义愤填膺。 就像是动物擂台上,大熊猫上台了,也甭管对面是什么生物,作为冲国人肯定是要对大熊猫呐喊加油的吧。 这也可以为后续几天的交流会内容做铺垫。 冷如兵的算盘打的响叮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萧水寒看到白榆的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赢不了。 赢不了的理由很简单,沙盘推演比拼的不单单是技术、熟练度,还有灵魂力和精神强度! 他知道白榆的修为远不止眼前看到的三阶这么简单,即便自己全力出手也赢不了,不如体面点投降。 于是直接上票。 这不是纯粹的给白榆面子,所以不战而降,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可他完全不做任何解释。 萧水寒性格如此——我一生行事,何须向你们解释! 丢下白旗就下了擂台。 观众席上那些从嚣张变成呆滞的学员们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变脸。 冷如兵站了起来,完全无法理解。 ……萧水寒你在干什么! 我邀请你过来,就是为了看伱光速上票的吗! 你连三分钟都没支撑到啊! 我那么看重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吾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啊! 冷如兵愤怒了,想狠狠质问一下萧水寒。 起身同时,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 脚下一滑。 咚——! “不好了,副会长滚下去了!快救人!” “副会长晕了!” “快,喂副会长吃速效救心丸!” 这次轮到蓬莱学子这边笑起来了。 “这位副会长心态这么差的么?”刑遥遥笑的如同一只白天鹅:“鹅鹅鹅鹅鹅!” “你是怎么做到的?”薛麒麟看向从沙盘阵图上走下来的白榆,不可思议的问。 萧水寒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 上一次交流会,这位也是参加了,也来过蓬莱学院。 此人也可以称之为风流人物。 底蕴浅了一些,但修为境界绝对不弱,若不是白榆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对方会主动弃子认输。 白榆不解释,只是用行动回答,走到萧水寒前方:“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 “我也没预料到你会参加这次交流会。”萧水寒与之握手:“本以为你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 ‘这种事’…… 交流会是只有少数派精英才能参加的,可在萧水寒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仅仅是一场娱乐活动。 他的言下之意,白榆也听得懂。 是在劝说自己要集中精力去准备殿试。 “我毕竟还是学生,要服从导师们的安排。”白榆唏嘘道:“若是我不来,怕这些人被你们的人给欺负了。” 萧水寒恍然:“唔,原来你是负责带队的。” 他继续说:“那接下来的交流会,我会负责,保证这一次的交流会顺利推行,尽量不让蓬莱学院一方难过。” 白榆惊讶道:“你确定?不会让你难做吧?” 萧水寒点头:“我在学生总会里还是能说上话的,况且冷如兵若是执意针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听说你这个人很记仇。” “道听途说,我为人良善温和,谦逊恭让,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品德,我要狠狠的纠正你。”白榆严肃的纠正:“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那种人?” 萧水寒淡淡道:“我舅舅说过,白破天疯起来没人拦得住,龙剑泉也说惹什么人都别惹你,所以……” 他移开视线:“我不知道。” 白榆:“……” 《论一个正直的人如何风评被害》 他拍了拍萧水寒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正常点来就行,我也方便直接和导师请假。” “打算闭关?”萧水寒提议道:“我有个好去处,神武司内有一处圣地名为火云……” 白榆说:“我去凤凰台。” 萧水寒了然。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去占星阁看一看,这也是接下来的参观去处。” “好,我来带队。” 说走就走,萧水寒和原本手忙脚乱的学生总会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将交流队的人引路向着占星阁而去。 这一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意外和麻烦,腰疼的老大爷以及踩到钉子的芭蕾舞美少女都自动退散了,交流队众人的心态逐渐放松。 十分钟后,一座通体玄色的十七层高楼出现在视线中。 穿过一层竹林才能看到它的主体结构,而从外面,不论如何都看不见它。 在踏足这片占星阁的时候,白榆忽然心念一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充斥着内心。 福如心至。 如果换成洪荒文或者修仙文的说法…… “这里有我的机缘。”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二章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 “欢迎来到占星阁。” 这一栋建筑物的历史已经超过了百年以上。 长期以来,定期的维护让它看上去并没有摇摇欲坠,而是维持着原有的完整功能。 样貌甜美的女生负责起了导游的职责,给众人介绍起占星阁的历史、起源、发展,以及如今作为博物馆的各种功能。 一共十七层的建筑物,对外开放的也只有寥寥五层。 不能对外开放的私密内容,要么需要付费解锁,要么就是需要更高权限才能解锁。 交流队的众人开始自由参观。 白榆随着萧水寒去了占星阁第九层的办公室,直面此处的管理者,也只有得到了管理者的同意才能去往顶层进行占星。 越靠近顶层,白榆就越发能感受到机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萧水寒敲了敲门,隔着一扇红木门,里面响起声音。 “请进。” 推门而入,这间管理人的办公室十分宽敞,因为它不完全是一个办公室,而是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械,一个个黑板上画着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数学符号。 白榆记得这个世界的观星者都是一流的数学家。 放在大夏中的说法,数学就是卜算,通常分为理论数学和应用数学,前者集中于观星司,而后者集中于天工司。 占星阁的管理者是一名穿着睡衣的女子,头发散乱,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看不出年龄,像是年轻人,但浑身散发着五十岁以上的老咸鱼味。 她此时正蹲在椅子上嗦着面条,看到走进来的是两只小鲜肉,顿时一愣,然后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多少还有点在意形象,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这儿比较邋遢,忙着做研究,没时间收拾。” 白榆报上来意:“我是此次参加交流会的蓬莱学子,想要借用一下占星阁顶层设备,观摩星空。” 管理者奇怪的问:“观摩星空,你可以去第四层看星辰图啊。” “这不一样。”白榆说:“我需要亲眼看到。” 管理者犹豫的说:“抱歉,顶层的设备封存很久了,占星阁的周天星辰仪表盘很贵重的,我也不能随便借出去……” 白榆请求道:“这位姐姐,我们只是借用一下,绝不会乱来。” 管理者抿着嘴唇:“我,考虑一下,或者问一下上级。” 这一声姐姐喊的她颇为舒心。 白榆趁热打铁道:“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管理者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位年轻的小鲜肉。 礼物? 对方双手空空,能送来什么礼物? 她是观星司的人,可不在意什么俗物,能在观星司里待着,大多人都要耐得住寂寞。 沉下心来搞学术做研究,而且是研究理论数学的人,大部分家境极好,不缺钱也不缺物质,很难通过礼物来收买。 白榆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随手打开了一张纸。 管理者更加好奇了,凑过去一看,顿时双眼就移不开了。 “这是!” 她站起来,踩在椅子上,失去平衡摔了一跤,还把泡面打翻了,被萧水寒一手御气虚抬了一下。 顾不得自己疼痛的脚丫子,管理者跳起来:“这个,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简直太,太太太太……” 白榆笑着说:“这份礼物可否满意?” 管理者激动且气恼的瞪眼道:“你这小家伙,简直不安好心,本来我们就已经很累了,再看到这个,岂不是更加欲罢不能?往后整个观星司恐怕都要睡不好了!” 她高兴是因为这纸上写的东西的确有用,甚至是理论数学的重要研究方向之一。 气恼则是因为这纸张上写的内容实在太难了,一看就知道是世纪难题,而且还不止一个! 白榆写上去的是‘数学猜想’,是前世都没人能破解的顶级数学猜想,千禧难题。 被誉为世界难题的几大猜想,大部分目前为止没有被证明,所以是一种猜想。 黎曼猜想、哥德巴赫猜想、四色问题、费马大定律;np完全问题,霍奇猜想,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纳卫尔-斯托可方程、bsd猜想。 白榆虽然没本事当数学家解开这些题目,但要把这些猜想记下来并不困难……当然,只是题目。 这些千禧难题随便一个都足够让数学家折腾一辈子时间了,更别说,白榆直接抛出来了这么多个。 管理者看到后直接移不开眼睛,又高兴又愤怒。 白榆问:“我能借用一下第十七层了吗?” 管理者犹豫:“这个,我,我……” 白榆将纸张折好:“打扰了。” “啊啊啊,伱这个小坏蛋!”管理者小姐姐气的手舞足蹈:“你都让我看见了,却还把它拿走,你是想要我因为好奇心发作而得病死掉吗!魔鬼,简直是魔鬼!” 白榆不理会的重复问道:“能借用一下十七层吗?” 管理者气呼呼的拿出通行钥匙:“这次是特例!下不为例!” “多谢。”白榆将纸张放在了桌子上,微笑道:“祝您研究愉快。” “小坏蛋,哼!”她一把拿走了纸张,视若珍宝的放在黑板上用磁铁贴好。 白榆也不打扰,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里,萧水寒问:“你那张纸上……” 他明明白白的记着,那张纸是白榆来的路上随便写的,没想到靠着这个就能让管理者服软。 “随便写了点东西。”白榆说:“对数学家有用,但对我们没有用。” 萧水寒又问:“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会?” 白榆摇头:“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叮~ 电梯抵达最高层。 十七层占星阁,萧水寒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室内并不是一片漆黑,但宽敞的房间内,空旷的地面上唯有一座古老的青铜圆盘,它很巨大,透过它的表层能看到缝隙内部的无数齿轮和轮轴结构。 周天星辰仪表盘。 白榆看了一分钟后,忽然问:“这东西怎么用?” 萧水寒反问:“你问我?” 两人面面相觑。 白榆也没找到什么按钮,他想了想,感觉这个需要顺应直觉来,机缘就在这里,只要自己展现出对应的力量就会得到答案。 星辰大道,展开。 白榆开启星辰图卷,虚幻的星光从指尖落向周天星辰仪表盘,如同一滴滴流水涌入其中,将原本早已冻结的机器重新激活运转。 咔咔咔,轮轴转动,齿轮咬合,运转着的轰鸣声响持续的时间并不久,片刻后,潜望镜落了下来,从目镜中垂落了黯淡的星光。 无比纯净的星辰之力透过目镜落在白榆掌心,几乎要凝聚为液态,残留于掌心汇聚成泊。 仅仅只是触碰,白榆便感知到自己对星辰大道的感悟正在提升。 原本牢牢锁死在百分之一的感悟度开始往上拔高。 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将眼睛对向目镜。 ——去看! ——去看!! 眼睛对上了目镜,凝望星空。 目光穿过周天星辰仪表盘,即便是白天也能观星,因为引导的星光是来自于天穹之外。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躯壳,被这一束光芒引导着,穿过了星光架起的桥梁,越过大地表层,穿过大气层,直达天外混沌。 千万里不过瞬间,乘坐着光速,白榆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完整星空。 放眼看去,一片混沌。 这里,果然是异世界。 不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地球。 太阳系的整体结构犹在,但是每一座星球看着都似是而非,和记忆中的那些星辰不一样。 极目远眺。 能从这些星球折射反射的星光中品尝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太阳、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这是原本的太阳系大行星结构。 可能有人不知道,冥王星这丢人的早在二零零六年就已经被开除太阳系大行星籍贯了。 白榆在意的自然不是冥王星这颗矮行星,而是注意到了太阳系中其他大行星邻居的不对劲。 它们的存在,并不是纯粹的无生命的星球那么简单。 白榆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星光就如同这些星球的视线,带着一些波动,像是声音,又像是情绪。 可星球又怎么会有情绪? 当他试图接触这些星光,并从其中提取出某些情绪时…… 剧烈的警告让他松开手指。 【你感知到了金星的视线】 【已经为你自动拒绝金星的馈赠】 【从时间长河中裁剪命运丝线,挣脱傀儡命运,已消耗10命运点数】 【已为你自动拒绝木星的馈赠】 【从时间长河中裁剪命运丝线,挣脱傀儡命运,已消耗10命运点数】 【已……】 白榆注意到那些星光丝线居然主动朝着自己缠绕过来,顿时脸色大变。 这些目光注意到了自己,并且因为星辰大道的缘故,正在被吸引过来。 透过提示就能看得出,群星的馈赠并不是什么好事! 傀儡命运? 这些星球难道真的拥有自我意志? 那些星光就是它们的视线或者触觉? 不对啊,视线中感知不到强烈的恶意…… 白榆无法判断。 他现在就像是肉体凡胎没有任何保护的置身于充满辐射的环境里。 不论是善还是恶,他都无法承受这些馈赠,单单只是被投来注视就已经不堪重负。 如果不是有英灵编年史的系统傍身,现在恐怕灵魂都已经被星辰的意志给蹂躏了,简称……星奴隶? 看着十点十点狂掉的命运点数,白榆意识到不可逗留。 那些目光丝线四面八方的缠绕过来,快把他包围成茧。 他转身,正欲撤离。 却在回过头的瞬间,窥见了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怖。 地球上开出一道裂缝,那裂缝就如同惺忪的睡眼,半开半合。 从眼睛的缝隙深处,有一只瞳孔,漆黑深邃不见其底…… 这颗表面笼罩着深灰色雾气的星球,在阳光下呈现出无比诡异的模样。 根本不像是美丽的蓝色星球,不是白榆记忆中,那熟悉的充满魅力的母星。 白榆忽然明白。 原来那些星辰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着自己背后,自己脚下的这颗星球。 所有的星辰,都在凝视着它。 白榆也凝视着它,然后,看到它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抬高了瞳孔,有意识的转动眼球,朝着自己的方向投来凝望。 【自动裁剪……时间长河……滋……自动扣除命运点数100】 【请迅速……自动扣除命运点数100】 【前方高能,不可直视,前方高能,不可直视,前方高能,不可直视——!】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 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三章 箱庭风景 “你没事吧?” 一只手轻轻拍打白榆的肩膀。 白榆猛地惊醒,浑浑噩噩的思维才从幻觉般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鲜红色的字体,瀑布般的提示在眼前浮现,巨大的信息流让白榆脑壳发烫。 【自动裁剪……时间长河……滋……自动扣除命运点数100】 【请迅速……自动扣除命运点数100】 【前方高能,不可直视,前方高能,不可直视,前方高能,不可直视——!】 【确认灵魂被锁定】 【现阶段无法脱离】 【扣除1000命运点数】 【强制执行时间逆旅!】 【剪切时间长河,回归五分钟之前】 【执行……成功!】 回看了一下提示的日志记录。 白榆恍然察觉到自己还站在周天星辰仪表盘的前方,而它也尚未被开启。 时间回到了自己查看仪表盘之前,也是五分钟之前。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记忆犹新,那恐怖而鲜明的场景烙印在记忆里不可磨灭。 白榆以手扶额,呼出的空气都带着一丝战栗。 来自地球的那一缕目光,那一瞬间的注视,几乎要把他的灵魂、存在都彻底磨灭。 他现在完好无事,是因为消耗了命运点数,进行了时间线的裁剪和粘贴。 【命运点数:384】 原本两千以上的命运点数,现在只剩下不足四百点。 如果再多待个几秒钟,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白榆心有余悸的靠在仪表盘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没事……” 萧水寒心说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白榆重复一遍:“我真没事,咱们该下去了。” 萧水寒不解:“就上来走一圈?仪表盘都没开呢。” 白榆摇头说:“这玩意最好别碰,有危险,易燃易爆炸。” 萧水寒愕然,然后意识到他不是无的放矢,追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榆说:“我看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人为什么会死。” 萧水寒眯起眼睛,这个提问听上去和‘鸟为什么会飞’一样具有很强的哲辩意味。 白榆继续说:“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 萧水寒:“……” 有种被骂的感觉。 下楼的电梯中,白榆继续看向新弹出来的提示。 【伱窥见了星罗天幕的一角】 【初步洞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风景】 【你的星辰大道感悟度提升至5%】 【世界观确立:太阳系箱庭】 【箱庭中的风景迟早有一日会被颠覆】 【在它彻底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其瞳孔里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又会从深渊之下走出什么呢?】 【英灵编年史,终极主线已更新】 【内容:从必将到来的灭世危机中存活】 【方式不限】 【手段不限】 【时长未知】 哦豁。 终极主线更新了。 话说这款破游戏里居然真的有主线存在? 它不是根据着英灵的正史而自动延展剧情么? 白榆心想真是太艹了。 自己只是来观星一趟,结果就遭遇了太阳系八大行星的围观和冷暴力。 差点把命丢了,还顺带知道了这个世界迟早都得陪葬的事实。 太阳系,箱庭风景。 整个太阳系已经是箱庭,几乎所有行星都在凝视着地球的一举一动,提防着地球上寄宿的那只漆黑眼睛。 真的说不好哪天它就彻底黑化了,也说不好哪天其他大行星就腾出手来,集体把地球给爆了。 白榆顿时感觉忧愁的不行。 刚刚穿越不到一年,这个世界乱一点、危险一点也就算了,怎么地球还是这幅死样儿。 本来他追求实力强大,就是为了好好活着,不被欺负顺带自保,结果现在开出来的主线任务,发现是地球出了问题。 这怎么整? 我去哪里整个大红莲号来拯救世界? 颇有一种坐牢大半年然后一睁开眼就看到法式断头台的地狱笑话幽默感。 连主线任务都开摆了,直接告诉他能活下去就算成功。 可恶,这里难道是三体世界吗? 白榆的脑子开始运转。 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吐槽归吐槽,但总得做点什么吧? 不知道这件事观星司清不清楚,也不知道大夏高层知不知道。 理论上封圣者已是陆地神仙,如果说蓬莱岛主、罗睺之类的大人物不知道,白榆是不相信的。 他感觉自己接下来有好几条路线可以走。 可以考虑现在就去搓个超导材料,争取早日把核聚变整出来,然后全球人找机会移民去火星。 之前火星老哥的眼神就挺和善的,说不定挺看好自己,等俺到了火星,对方还乐意封自己做个全权代理人什么的。 这条路是科技或灵能飞升。 在尽头应该有黄金马桶。 第二条路线,可以称之为正史线。 等实力强大了,进入大夏高层决策权,然后进一步了解情况,届时肯定会有自救计划。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人多力量大,届时联合诸国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条路,可以称之为霸王线。 找个地方开始苟起来发育,积蓄实力,然后挑起战争,霸占一国,从最为混乱的天竺周边开始,蚕食该国家,继而占领天竺建立大统,回头横扫四方蛮夷,合纵连横,建立地球联邦。 但这条路线危险性就很高,搞不好就玩脱了,一旦陷入内耗,元气大伤的大国必然衰弱,影世界快速吞噬地球表面,届时搞不好是全输。 还有隐藏的第四条线路,可以称之为投降线。 这就跟三体的降临派差不多。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打不过就加入嘛,不可耻,不丢人,不寒碜。 哪怕最后可能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或者人类集体橙汁化。 叮~电梯到了。 白榆回到了管理员室,注意到管理员已经对着黑板开始写写画画,他将钥匙卡放在桌子上:“打扰了。” 管理员回过头问:“不知道怎么开吧,毕竟你们连开启仪表盘的口诀都不知道。” 白榆说:“不用了,已经看完了。” 管理小姐姐费解道:“看完了?不可能啊,你们连角度都没挑战,使用方式都不知道。” 她明明没感知大周天星辰仪表盘有启动的迹象:“你看到什么了?” 白榆回答:“看完了。” “我知道你看完了,我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的是——看了,也完了。” 白榆转身离开,留下管理人满脸费解的神色。 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心情略有些沉重的往回走。 此时蓬莱学子们还在这栋占星阁内四处游览着。 两个小时后,自由活动时间耗尽,一群人在占星阁外聚集。 这一日的交流也在还算和谐的氛围中迎来了结束,难得没有什么火药味。 和萧水寒约好明日还是由他来带队。 白榆跟着大部队一起坐上了大巴,回酒店吃自助餐。 他坐在大巴车的座椅上,看着窗外景色,走神很久。 “心情不好?”苏若离坐在侧手边,轻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榆侧过脸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快要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苏若离想了想,然后说:“什么样的世界末日?丧尸危机,还是地震海啸,又或者是……” “火星撞地球。” “那不是没有活路吗?” “是这样的。” “那我大概会选择……吃点好的。”苏若离露齿一笑。 “就这样?”白榆费解。 “就这样啊。”苏若离盯着白榆,粉嫩舌尖滑过樱色唇瓣。 白榆用了三秒后,恍然大悟,一手刀轻轻的敲在她脑袋上:“我问你正事,你居然开车?” “但我也是认真的。”苏若离正襟危坐:“真到了那一步,那自然是吃点好的,做点想做的事,尽兴歌舞,及时行乐。” “哪怕前方真的是地狱,只要内心没有遗憾,也没什么可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若是真的哪天末世到来了。” 手掌重合着手掌,白皙细嫩修长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丝丝温热。 “我最害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四章 启程,在路上 晚饭结束,回到慕家后,老爷子大半月的来找白榆喝酒,提着两壶酒据说自己家里酿的。 双方就这么对饮直到深夜,谈了许多事。 这也是白榆第一次有时间抽空和慕老爷子聊天。 双方聊起许多事,不得不承认慕老爷子的消息灵通,即便是昨天发生在如意馆里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 不过对此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慕宗保也是人老成精,他作为军方高层,很明白军人不涉政的道理。 皓月之争是关乎于神武司内部的事,他自然是不便插手其中。 慕宗保提到这件事,也不过是轻轻揭过,他和白榆探讨更多的是武艺,严格来说,算是一种论道。 经过三个小时的商谈,双方各有收获。 慕宗保回到房间内,对着还没入睡的结发妻子吴清感慨着后生可畏。 而吴清手里捧着一张纸,几乎是爱不释手。 慕宗保是个武人,不喜欢舞文弄墨,不过当年为了追求京城才女的吴清,也是苦读诗书。 他扫了一眼纸张上的一对楹联,顿时扬起眉梢。 “写的不错吧?” “是不错。” “就是家里的那个小伙子写的。” “他还有这等才学?” “白破天是书圣,白家也是书香世家,写出这样的一对楹联也属于情理之中。”吴清颔首道:“就这么一对楹联,还有公开飞升丹的举措,为他在丹士协会和悬壶司里赢得了不知多少口碑。若是我年轻个四十多岁,指不定还真会怦然心动呢。” 慕老爷子吹了吹胡子。 吴清调侃道:“多大岁数了,吃一个孩子的醋?” 慕宗保摇头:“我是有些心疼小遥夕啊,她那性子和年轻时太像了,你若是都看着欢喜,只怕她也…” “顺其自然吧,姻缘之数由天定。”吴清将纸张放回床头柜,取出一枚两色的丹药:“张嘴吃药。” “这就是飞升丹?” “嗯,丹士协会的长老们,数位七品丹士亲手连夜炼制,第一批已经送出去了。”吴清看着掌心圆润的丹药:“这飞升丹第一次是最有用,吃第二次效果只有不到五分之一,却也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这么说,第一次最好吃最高品质的飞升丹。” “这已经是上等品质的飞升丹了。”吴清说,旋即意识到了老头子要说什么,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想差遣那孩子给我们炼药?” “他炼制的肯定品质更加非凡,不是吗?”慕老爷子厚着脸皮说:“就当欠个人情。” 吴清叹了口气,随后点头:“诚然,这飞升丹只有两色,而他炼制的有三色,起初怀疑是使用了特殊火焰的缘故,但即便是南宫家的南明离火也没能复刻丹纹,可见不是火焰,而是丹药炼制的手法。” “他的手法能超过七品?” “这我不清楚。”吴清将飞升丹放入盒子里:“明日可以跟这孩子谈一谈,只是……” “只是什么?” “遥夕脸皮子薄,当心把你孙女赔出去。” …… 次日清晨,天色蒙蒙亮,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白雾。 换上了一套新衣服的白榆穿过胡同巷口,离开了大院。 来到路口位置,远远就能看到了一个人和一辆黑色的车的大体轮廓。 “接着!” 白榆看到一个塑料袋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抬手接住,是包子、豆浆、油条的早餐。 慕遥夕靠在车旁:“就知道伱要赶早出发,提前给你买回来了,还不好好谢谢我?” 白榆好笑道:“蹭了我家那么多顿饭,还一次不是应该?……谢了。” 慕遥夕翘起唇角,然后敲了敲车辆:“你这一次去凤凰台路远,怕你不认识,我让章叔给你当司机,他的驾驶技术也很稳。” 司机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这个就不用了吧?” “没司机和车辆,你打算跑过去?这里可没直达的高铁哦。”慕遥夕提醒道:“大巴车也至少要十三个小时以上。” “我有车。” “你有车?”这次轮到慕遥夕惊讶了,她不解的问:“我昨天问了苏若离和阮青雪,她们都一致肯定你没有驾照。” 白榆无奈的重复道:“我真的有车。” 我上辈子可是五年驾龄的老司机,开车五年零事故零刮擦! 慕遥夕不相信:“那你车呢?” 白榆朝前走,然后抬起脚一踏地面,下一刻,一阵火焰的浪潮席卷,驱散了清晨的寒雾。 【选定外观皮肤‘骑士巡礼’,坐骑选择‘追风者’已确定】 下一刻,白榆身上的衣着在火光中幻化了颜色,坐骑也随之显现。 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多了一辆造型介于狂野和优美之间的青蓝色越野车。 追风者七代! 慕遥夕在火焰恍惚了一下视线,随后就看到了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小嘴张成‘o’形,她支支吾吾的问:“你怎么做到的?空间挪移?这可是封圣才能有的手段啊,你藏起来了?魔术?不可能啊……” 白榆竖起一根手指:“当然是不可说的‘神秘’。” 慕遥夕走上前摸了摸这辆车:“好帅的豪车,不用说,肯定是你爷爷送给你的吧?” 白榆不解释,打开车门说:“现在你知道我不需要人护送了吧?” 围着追风者转了三圈,上车坐了两分钟后,慕遥夕心满意足,然后提出灵魂拷问:“可是这辆车没车牌,你也没驾照,没有司机,你打算怎么过去?恐怕开不出京城就要被拦下来了。” “……” 白榆自信的笑容僵住。 小伙子开始汗流浃背了。 是我大意了……对哦,这个世界还需要上车牌、买车险,还有驾照……各种麻烦的东西都挺多的。 文明世界的规矩,和古代不一样。 哪怕是古代,牛和马匹之类的东西,其实也一样需要各种登记的。 白榆想着,如果越野车不行,或许可以换成地狱火三千,摩托车只要开的足够快,别人追不上,而且可以走小路。 “就知道你没准备。”慕遥夕翻了个白眼,回头对着司机说道:“章叔,给他上个牌照。” 退伍军人的司机走上前,打开后备箱,拿出十几个备用牌照。 白榆低头一看:“你这合法吗?” “肯定比你无牌上路要合法许多。”慕遥夕随手拿起一块递过去:“看到前面两个字么?神武——指的是神武司的专用车牌,原本我是打算给白虎堂购置一批专用出勤车辆,这也是提前办理下来的,可以直接挂牌上路。” 白榆又问:“那驾照……” “都挂了‘神武’两个前缀,没人会查你驾照,除非你出了车祸,不过就算出车祸了,当地交通局也会直接通知神武司的。”慕遥夕叮嘱道:“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记得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好。”白榆双手握住方向盘,按下启动按钮。 “这一次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最迟会在你生日当天赶回来。”白榆对着后视镜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慕遥夕点点头,然后凑近车窗说:“这几天我发现好像有人在调查蓬莱的交流队,你在路上也注意点安全。” “当然,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白榆问:“是什么人?” “山海司,还有一些不清楚什么来头的秘密组织的成员。” “有没有可能和飞机上的那些恐怖分子有关系?” “有可能。”慕遥夕说:“我这边也在差人调查。” “行,有事随时给我电话。”白榆升高了车窗。 追风者的内置核心并非是传统的燃油引擎,发动依靠的是元素力,在车辆开启后,车盖和车身都亮起了奇特的纹路,华丽而璀璨。 白榆也注意到了这过于炫目的特效,打开智能面板,将模式调整为‘性能模式’,关掉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效果,只留下基本的防冲击、元素装甲、自动矫正等功能,这次的驾驶体验甚至比上辈子的自动车还要舒畅的许多,真不知道这辆车的制造商是谁。 早晨的京城还不会在六点一刻就开始堵车,行驶上高架的出城道路。 白榆打开信息手段,找到联系人‘爱看云海’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天上何所有:已经出发,大概中午十二点能到。 …… 凤凰台。 凰栖霞刚刚起床换好衣服,听到了提示声,打开手机一眼扫过去。 她捏着精致的下巴陷入思索。 “他要过来了,大概六个小时。” “这时候,我应该做点什么好?” 常年呆在凤凰台上,第一次碰到同龄人前来拜访。 一般即便有人前来,大多也是不请自来,提前预约的人还真不多,因而凰栖霞缺乏招待的相关知识,更别说白榆还打算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嗯……” 凰栖霞推开门,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在外面锻炼的凤桐桐和凤梧梧两女,以及两名小徒弟。 “大师姐早!”小豆丁们齐声礼貌的打招呼。 “我有些事要说。”凰栖霞看向凤家两姐妹。 “什么事?”凤桐桐将一套拳法快速打完。 “中午有客人要来,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是个我的熟人,叫做白榆。” “嗯?”凤桐桐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是那个野男人?” 凤梧梧也惊讶道:“有客人来住?还是小凤凰的姘……咳咳,可我们这儿招不起上门女婿啊!” 凤桐桐大声道:“姐姐,你想多了,什么上门女婿?我反对!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啊!” “是么?”凰栖霞左手托着右手手肘,手指抵着下巴歪头道:“那么我和你们商量一下……中午有客人要来,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是个我的熟人……” “你这是叫做通知,不叫商量!” 凰栖霞歪头,继续改口:“那我通知你们一下,中午有客人要来,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好了好了别念了。”凤梧梧打了个圆场:“来就来吧,还好这里以前是道场宗门,有很多空房间,收拾一下就能用。” “得给钱的,我们可养不起更多人了。”凤桐桐提醒姐姐。 凰栖霞说:“他应该不缺钱,如果不够,我可以贴补一下。” 凤桐桐更怒了:“你居然要拿你的私房钱去贴补野男人?” 凰栖霞有一张官方赠予的大夏龙卡,每年有十亿的资金额度,一年刷新一次,用多少补充多少。 不过至今为止,她最高的一次消费就是买了一份上千块的土特产送给某个人,节俭的让人心疼。 “不论如何,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凤梧梧一拍手,表情很高兴,欣慰于自家凤凰也开窍了。 “我要下山一趟。”凰栖霞说。 “去接人?” “不是,是去一趟集市,买一些食材。”凰栖霞举起不沾阳春市的十指:“我打算做一顿饭。” “你还会做饭?” “其实我很会做饭的。” “那之前为什么都不做?” “你们没问,也没人让我做饭。” “那为什么现在想做饭了?” “为了招待客人?” “其他客人来也没见你招待过啊。” “他们没提前和我说过。” “那如果提前给你说了,你就会做饭招待?” “看心情。” “……” ……您还不如直说,专门是为了某个人来才做饭得了。 一时间,凤凰台上的大家都很沉默。 这小凤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 …… 且说回白榆这边,他正在驱车出京城。 通过高速公路的检票口时,对方看了一眼车牌,直接放行。 白榆正打算播放一些带感提神的音乐。 忽然间,感受到一缕锋锐的气息。 侧过头一看,在高速公路上,正右方并驾齐驱的另一辆车,其车窗徐徐降下。 缝隙中露出一张白榆分外熟悉的脸。 比起那张脸,其实白榆更眼熟那把没出鞘的兵器。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从中间流淌过的空气也伴随着锐利的声音。 一片树叶飘过,瞬间从中间被裁剪成了完全对称的两片树叶。 白榆直接挑眉犯难:“你瞅啥?” 林海涯眼神锐利,没有接梗,而是说:“我对你很感兴趣,陪我打一场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五章 逮虾户 在这里碰到林海涯,应该不是什么意外和巧合。 他搞不好就是在这条路上故意等着自己的。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打算去一趟凤凰台? 白榆暂时想不出答案,直接回答:“开车不干架,干架不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和林海涯干架,特别还是在高速公路上。 每天在高速公路上的停车都可能导致追尾,甚至引发一场恐怖的连环车祸,这是常识问题。 林海涯盯着白榆,看了看他的副驾驶和车座,皱眉道:“你还真没带司机。” 白榆笑了笑:“我如果带了司机,你是打算以两辆车为平台跟我打一场?” 林海涯没回答,但他显然是有这个意思。 “你这人还挺记仇的。”白榆搓了搓手指。 “我并不记仇,我只是对伱的实力感兴趣。”林海涯回道。 他忠诚于自己的欲望,而他的欲望就是挑战强者,战而胜之。 白榆摇头说:“等殿试来了,我们自然会有机会一决胜负。” 林海涯手指敲打着刀鞘:“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里再往前面二十公里有个岔路口,从那边下去会有一大片烂尾的工业园区……” 甚至于连替代方案的约架地点都想好了? 他真的,我哭死…… 白榆绷不住了:“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没跟你干架的心情?你信不信再耽误时间,下次我带着凰栖霞一起来削你丫的?” 林海涯一怔,旋即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缕不可思议的惊讶,继而转为欣喜。 仿佛是在说‘还有这种好事’? ……草! 白榆以手扶额,这种武疯子的想法他很难揣测的出来。 从表情能看得出他早就想去找凰栖霞的麻烦,不过一直没机会,很可能是被警告着不准去。 “冷静,我劝你善良。”白榆语气变得十分冷静,褪去了温度:“你现在如果拔刀,某些事就没了转圜余地。” “会如何?”林海涯故意问道。 “你会被我暴打一顿,打的连你亲妈来了都不认识。” 白榆按着方向盘,将追风者调整为了‘热情模式’,他直视着林海涯,没有劝说,只有警告:“你先想清楚了。” 此时给林海涯开车的司机已经咽下吐沫汗流浃背。 林海涯露齿一笑,看着正前方的道路,低声说:“我做事其实不太考虑后果。” 名刀芳草,赫然出鞘一尺。 凌冽的刀光纷乱的落向了白榆的座驾车辆,也就在刀气即将临体的瞬间,方圆百米之内无比清晰的响起一声来自车辆引擎的咆哮,是咆哮,是嘶吼,宛若野兽苏醒般的深沉呼吸。 车灯亮起,刺目的流光从车灯开始,深青色的花纹顺着车身迅速流淌,如同激活的血脉,元素力的血液充斥着整个车身,顺着表层攀爬,即便是底层看不到的底盘也一样被青色所覆盖。 当元素引擎彻底激活之时,那些青色繁复的条纹完全展开,低调的追风者再不复单调的配色,而是被一道又一道的青色纹路构出繁茂的整体纹路,从上空看去,它已经形成一个移动的领域。 轻而易举的将凌冽的刀光阻拦在了车窗之外。 白榆扫了一眼眼神兴奋如野兽的林海涯,淡淡道:“做好下车的准备。” 这一刻成名已久的皓月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只见到车窗升起后,白榆猛地转动方向盘,追风者以极快的速度和彪悍狂暴的动能撞上了左侧的车辆。 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如果碰在一起,双方都可能会发生剧烈的车祸,和电影一样两辆车如同角斗士一样来回碰撞多次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大部分的汽车只要撞上一次就会失速、失控甚至报废。 车速上百公里的超高速行驶中,一次小小追尾就会打破平衡,这辆车极有可能直接无师自通各种空翻技巧,连带着把车体内部的乘客也要摇匀成一摊果酱。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追风者七代朝着侧边碾压过来,但失速的也只有林海涯的这辆车,追风者并未受到任何不良影响,他在狂暴车速下仍然保持着绝妙的平衡和抓地力,碰撞的同时,产生的冲击力反而将它更加牢固的固定在地上,不断的让方向盘在力矩的控制下回正。 即便林海涯的司机也是一流,可仅仅是一次碰撞就让他几乎失去控制。 紧随而来的第二次撞击让他头皮发麻,不得不踩了刹车放缓速度,再被碰一次,车报不报废是一回事,他肯定要去见自己二奶奶了。 林海涯盯着司机说:“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减速?” “车体质量差距太大了,一次碰撞下,我们动力系统已经下降了三成,而他的那辆车一点损伤都没有。”司机擦着虚汗:“我们撞不过他的。” “那就跟上去。” “臣妾做不到啊。”司机内心苦的很。 “你只管加速就行。”林海涯催促道:“别废话了,油门给我踩死!我不信自己追不上他!” 司机现在已经想跳车了,可是林海涯没驾照也不会开车,他当然不会放司机跑路,而是保证:“就算出了车祸,我也保你不死,回头年终奖翻倍。” 加钱虽老套,但是好用。 司机立刻正襟危坐,踩下油门,开始不管失速失控的危险,死死盯着前方越拉越远的一抹青蓝色。 他可以肯定自己车速现在已经超过一百八十迈,甚至超过两百了,仪表盘刚刚已经报废,无法目测多少,只知道很快。 因为太快了,所以它就这么直接超过了白榆正在减速的座驾。 可白榆之所以减速是因为前方有个七十多度的弯道路口。 “找死?”白榆挑眉。 这种超快速度想要过弯几乎不可能,即便是车身飘移也是需要挂减速的,过弯技巧是众多赛车手的必修课,谁能在过弯的时候损失越少的车速,谁就能更快的抵达终点,有句话叫做‘弯道快才逝真的快’。 眼看着弯道近在眼前,但司机已经开始手抖了,他有预感自己根本过不去这个弯道,猛地回打方向盘,让车身开始朝着另一端奔驰,只是车体的颤抖和金属零件从眼前迸飞出去都在告诉他车即将散架。 “别减速!”林海涯又一次警告。 旋即直接一脚踢飞了副驾驶的车门,抽出芳草刀猛地刺入地面,刀刃刺入地面,拉出一条清晰可见的缺口刀痕,一连串的火星子迸射出来,整辆车的功能都压缩在这把刀和这只手臂上,原本倾斜要翻滚的车身硬生生的被钉回了地面上稳住,刀刃在地上划出一个c形的弧线。 车辆几乎直角过弯,底盘砸回地面的同时再度爆出一些电火花,重新落地的同时,车速仍然稳定在两百公里以上。 后面的白榆看的都呆了一秒。 车还能这样开? 这臂力也太恐怖了,还有这把刀的质量真好啊,这样都没断,是振金做的不成? 林海涯的车已经卡在了前方,只要他降低速度,就能卡住白榆的路线。 此时林海涯半个身体都探出了车身,比划了一个‘你过来啊’的手势。 他的态度很明确,直至能成功逼迫白榆出手为止,否则他根本不会停下这场赛车。 “你妈的……”白榆都看笑了,他一拍方向牌:“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切换模式,元素引擎充能,喷气加速! 刹那间车速飙到了三百以上,车轮和地面摩擦着产生高热,车道上飘起白雾。 林海涯翻身跳上车顶,蹲下身蓄力,随时准备挥刀,只要白榆敢驱车撞上来,他就能把这辆车砍回去。 但就在车辆撞过来的前一刻,它的车身朝着下方压低,如同一个人将身体蜷缩起来,收紧肌肉,蹲下身体开始蓄力。 压缩后,便是释放。 追风者猛地朝着正上方跳起,车体内部零件结构发出铿锵有力的变化,底盘下方展开元素喷射口,一次助跑起跳,一次引擎喷射。 追风者飞了足足五米多高,钢铁的青蓝野兽从头顶上空越过,震撼了隔壁车道一名跑运输的老哥,昏昏欲睡的精神瞬间大作,急忙拍打后座熟睡的人大喊着‘老婆来看飞车’。 飞时轻盈,落地稳固,没有任何失速。 追风者再度领先在前。 车窗降下,白榆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个‘弱爆’的手势。 后方,林海涯回到副驾驶位置,舔了舔嘴唇:“有点意思。” 司机问:“还要继续追?” “不了。”林海涯收刀入鞘:“到此为止。” 司机松了口气,有些庆幸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另一方面也有点奇怪,林海涯的性格本就傲慢,也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这次放弃的居然这么干脆? “追上去也是自取其辱,他的车更好,不仅能小跑而且能大跳。”林海涯淡淡道。 他只是莽,又不是傻。 司机了然。 林海涯继续说:“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油箱漏了,已经没油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六章 接受你的宿命 “姐姐,你说小凤凰为什么喜欢那样的?” 超市里,凤桐桐看着正在挑着食材的凰栖霞,难以理解的说:“我完全无法理解。” 凤梧梧拿着一瓶脱脂牛奶放入购物车里,随口回答:“你如果能理解,你不就是小凤凰了?” “这孩子很难懂。”凤桐桐以手扶额:“我这是怕她被渣男骗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凤梧梧看得开:“如果有渣男敢骗她,该畏惧到颤抖的难道不是应该那个渣男么?” “说是这么说,但少女的纯情可是千金不换的,用人渣的命赔都不够。”凤桐桐恶狠狠的说。 “伱为什么对那个男孩这么大恶意?” “我嫉妒不行吗?”凤桐桐说:“这么多年白菜被拱了,我这老父亲很心痛啊。” 凤梧梧笑着捏了一下妹妹的脸蛋:“你也快二十多岁了,差不多要考虑嫁人的事了,爹娘临走前可是吩咐过我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凤桐桐急眼道:“我才不想离开凤凰台。” “可如果你再不出去走,就会变成老姑娘了。”凤梧梧捂着嘴唇笑着说:“别到时候被小凤凰抢先了,现在看来大有可能……” 她的视线落在人群里如同游鱼般穿梭来去自如的凰栖霞,对方轻而易举的在一群大爷大妈里取得了战利品后全身而退,在周边一大群男孩女孩惊艳的目光中推着一车食材步伐轻快。 “哎呀呀……”凤凰台当家掌门唏嘘感慨:“本以为她搞不好要孤独终老呢,真没想到反而是最快开窍的。”说完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凤桐桐不服气的拿起一箱子ad钙奶放入购物车里:“还说我,姐姐不也一样?您怎么不去找对象?” “会找的。”凤梧梧用很随意的语气说:“等我到了二十五岁就开始招上门女婿,凤凰台现在的名声也不小,应该会有人乐意,倘若是真的找不到,就去做人工授……” “啊啊啊!”凤桐桐急忙打断道:“乱说什么啊!” “才不是乱说,我总要把凤凰台传下去吧?”掌门人理所当然道:“这是掌门的使命。” “那也不能以牺牲幸福为代价啊。”凤桐桐郁闷道:“姐姐该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大。” “幸福不止有一种,对我来说,守在这里,教几个徒弟,保留这片云海,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凤梧梧微笑着,说法不像年轻人,仿佛一名八十岁的老太太般安详。 凤桐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其实觉得姐妹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可凤凰台真的太小了,她也想过要离开这里,去往更远的地方,只是舍不得家人,所以更舍不得嫁人。 内心对外来者的抗拒,也是源自于她内心对于‘不变’的渴望,倘若一切如此保持着不变该有多好。 没人喜欢自己的日常生活被打扰,所以小孩子会讨厌寄宿在自己家里的外来者,而成年人讨厌搬家。 购物车停在了身边。 “可以了。”凰栖霞说。 “买好了?” “嗯。” “那就回去吧。”凤梧梧微笑:“看来今天要有口福了啊。” 带着满满一个半的购物车来到柜台结算,足足用了三个大袋子的塑料袋带装下。 凰栖霞利落刷卡,这一次消费又一次突破了她消费的最高记录,花费了足足一千一百九十九块的巨款,狠狠的震撼了黑卡十亿大夏币的上限。 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停车场,凤桐桐主动去开车。 这辆车是二手车辆,购置于一年半之前,是一辆国产神车,五那什么什么光,车龄五年,质量不错,只不过是从一个海鲜贩子手买的,所以车内总是弥散着一股大海的咸味,放着一段时间不开就自动发酵,在车内放了三四个清香剂才能盖住那股鱼虾味道。 即便如此,仍然是凤凰台唯一的出行工具,凤桐桐每次都要开车过一把瘾,而本车的贷款还需要两年才能还清。 听上去有些好笑,明明大夏最为粗壮的大腿就在身边,她们都不主动提一句,更没有抱大腿。 全靠自己在努力自力更生,凤梧梧和凤桐桐两姐妹的良好家教,可见一斑。 车上,凰栖霞坐在后排,笨拙的戳着手机屏幕,而凤梧梧坐在副驾驶,指点着刚刚拿到驾照没多久的妹妹开车的注意事项。 “停一下。”她看向窗外后说:“我去买些东西。” 对面的路边有卖冰糖葫芦和棉花糖,想起家里嗷嗷待哺的两小只,她便让妹妹停下车,自己过去购买。 这条路的车流量大,但车速并不快,许多商贩聚集在街道附近,俗称五皇街市场,每逢过年,这里都有庙会,十分热闹。 凤梧梧有些怀念那时的风景,爹娘还在的时候,她们一家会有时间来逛一逛,反而长大后,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饭店的生意更好,舍不得收益。 她对着小贩说:“三根糖葫芦,三大片棉花糖,再给我拿两个小玩具。” “好勒,您稍等!”小贩立刻开始麻利的制作棉花糖。 凤桐桐听到后面响起的喇叭声,她降下车窗喊道:“姐姐,这里不让停车,我在前面路口等你。” 凤梧梧点点头,挥了挥手表示知道。 就在路边安静等待棉花糖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声剧烈而吵闹的喇叭声。 一辆载重卡车的车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它俨然已经失控,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可它朝着人群行驶过来,根本没有减速,一名走神的机车骑手已经在拐角的视线死角中被碾了过去。 人群发出尖叫声。 载重卡车的司机打开车门直接跳车,他爬起来后大喊道:“刹车坏了,刹车坏了!快跑,快跑啊!” 这还是一段下坡路。 没了制动系统控制的车速还在不断飙升。 凤梧梧内心当时就揪住了,她犹豫了不到一秒钟,放弃了直接离开的选择,试图在这辆暴走的钢铁巨兽的车轮之下多救几人。 可现场太过于混乱,人群陷入恐慌就容易引发踩踏,大人被挤的东倒西歪。 她看到一名孩子被推向路中心,明知那是最危险的范围,却还是纯粹没做任何思考就冲了上去,抱住了哭泣的三岁孩童。 等凤梧梧抬起眼睛时,失控的载重车辆已经几乎和她脸贴脸,因为撞击商贩摊位而开裂的红色铁皮就像是食人野兽裂开的嘴角,随时准备碾压过去,吞噬更多的生命。 “完了……”她心想。 这个距离,即便是凰栖霞也来不及救人。 凤梧梧背对着人群,她并没有看到,此时凰栖霞已经出现在不足二十米之外,她第一时间就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可给她的反应时间太短了,只有不到五秒钟。 此时凰栖霞在思索着,她该怎么做,是选择保护好凤梧梧,还是将这辆车摧毁殆尽? 引爆车辆的余波将不可避免的形成大范围的杀伤半径。 而二十米的距离,她无法让车辆瞬间停下来。 她很擅长破坏,并不擅长守护。 分毫必争,错过机会便是转瞬即逝。 她犹豫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 她看到了凤梧梧被载重车辆碾过,脑浆飞溅的场景。 她走神了。 紧接着车辆呼啸而过,又死去更多人。 直至那辆车抵达了她的跟前。 “够了。”凰栖霞开口喝止。 时间倏然静止,载重车辆停在了她的眉心前方。 这是假象。 凰栖霞一眼便识破了它的虚假。 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她心境动摇的时候,就会看到这种奇特的假象,会把最糟糕的场景展示给她看,然后发出诱惑的声音,劝诱着她更进一步。 “你看,这个女孩就要死了。” 倒在地上肝脑涂地的凤梧梧开口说:“因为你没有救她。” 旁边一脸惊恐的女人说:“可你为什么不救她呢?是因为不想吗?” 另一个被撞断双腿的男人满脸泪水的说:“是因为你做不到,你不能。” 四周的人群同时开口,异口同声。 “封圣吧。” “跨过命中注定的那一步!” “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力量,将它拿回来,你将再度君临天下!” “我等本就是一体,为何要拒绝我们?” “这是你的宿命!” 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回荡着,干扰着凰栖霞的精神和判断,她望着眼前的幻象,死死咬着牙关,不愿应答。 她知道答应了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选择封圣,或许能救下凤梧梧,但她也不会再是自己了。 而是会成为宿命的奴隶。 她本该拒绝的无比彻底。 只要她拒绝了,这些声音和幻象全部都会消失。 但为什么没有消失? 是因为她内心还存在犹豫。 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掌门如同幻象中一样死去。 这是一道艰难的双选题。 ……我该,怎么做? ……救她,还是,救我自己? 凰栖霞紧握着手掌,指甲刮破了皮肤,血液渗出,滴落在衣袖上。 幻象中的人们齐齐露出讽刺的嘲笑:“好啊,那就让她死。” 下一刻,幻象便要主动消散。 凰栖霞瞳孔收缩:“等等,不行——” 可它偏偏是要嘲弄她,在她犹豫不决时主动退去。 非要让她看到鲜血淋漓的惨烈一幕,让她在痛不欲生的后悔中品尝失去的苦涩。 就在幻象即将彻底消退之际。 凰栖霞内心的某种坚持快要破碎了,她张了张口,一字一顿,无比艰难。 “我,答……” 幻象停下了消退,如潮水涨潮般席卷而来。 就在将要念出最后一字。 她忽然停下了声音。 “为什么不答应了?你不想救她了么?”幻象愤怒的催促道。 可凰栖霞抬手抓住了这片幻象中的一块玻璃碎片,碎片中倒映出了一名不存在于此的人。 神色里所有的挣扎、犹豫、权衡,皆如阳光下的雪花般消融。 “你在骗我。”她的眼睛里流淌出丝丝赤红的火光,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愠怒。 “你说什么?” “你看到了他,却故意在骗我,干扰我的视觉,影响我的判断,你不想让我看到他,是因为你害怕他。”凰栖霞一句一顿:“他能阻拦你口中所谓的宿命!”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将要发生的真实,你不选择靠着自己,居然去盲信那些外来者,简直是可笑!”幻象挣扎咆哮着:“接受我,接受我们!” “离开我的脑海,现在,给我……退!散!” 凰栖霞一声敕令,围绕她的幻象怦然破碎。 连一句遗留的话音也彻底模糊。 虚假的场景消失,时间倒退回到致命危机的那一刻那一瞬。 几乎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唯一不同的在于,人群里多了名手提着过节拜年大礼包的青年,在慌乱的人流中逆行。 凰栖霞忽的弯起眼眉。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 轻轻咬一口以表感谢 要说白榆为什么会在这里。 理所当然,这是一个巧合。 他低估了自己的车速,以追风者全力以赴的速度,加上它具有一定的飞行功能,闲来无事的时候,胡来的左手顺便点击了一下‘飞行模式’,于是追风者直接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变成了喷气式小型客机。 由此可见,英灵编年史对这个坐骑的介绍是有阉割的。 而且是反向阉割。 当时提到的‘飞行功能’草草几句就带了过去,以为是滑翔功能。 但实际上并非是滑翔,而是具有完整的低空飞行能力,高度低于三千米就行。 只不过这个模式下对引擎负担比较大,元素力消耗太快,只能维持五个小时左右,之后需要充能十二小时。 白榆明明是开着车,然后就变成了开飞机,比起预想提前了一两小时抵达了凤凰台周边。 回头找了个高速通道落下后,他意识到自己双手空空过去也不礼貌,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商超,进去购买一些礼物。 凰栖霞来蓬莱都知道自己给土特产,他两手空空完全不好意思上门,虽然也准备了一些丹药,但总觉得用处不算很大。 结果拎着大包小包刚刚出门,就看到一辆失控的载重汽车,宛若一条疯狗般朝着人群撞了过来。 双方相距足足十步远,这个距离换成其他人也根本来不及救人。 但白榆是个挂逼。 他第一时间开启任侠的英灵投影,发动子弹时间,将体感时间和真实时间的流速瞬间拉成到一比六十。 紧接着召唤出守护灵体,右手一指前方,猫猫飞跃出去,落在了载重汽车正前方那名女子的身上。 有真理神秘护持,别说一辆泥头车,就算是gta里的地铁来了也顶得住。 紧接着白榆朝着正前方行走,子弹时间加持下,他的移动速度也被拉到了最快。 在走到载重汽车的前方霎时间,切换英灵投影‘无明鬼’。 大难临头,因此‘命悬一线’的被动触发。 白榆是第一次触发这个被动,实际触发后才明白它的恐怖所在。 介绍中说了,触发这个英灵之理后,便能直接看破死线和破绽。 但一辆汽车有什么破绽? 实际看见后,白榆发现这些‘破绽’,其实就是这辆车最为脆弱的点,只需要稍微施加一些力,就能摧毁它的动力系统,让它半路直接分解坍塌。 他抬起一根手指,手指点落在了载重卡车的保险杆上,一份真气顺着车体传导,贯穿打通了汽车周身诸多漏洞和破绽。 凰首座亲传·灵犀一指! 这一根手指点在卡车上,让它的内部发生了剧烈的形变,重力势能和引擎动能混合着将钢铁造物本身挤压的不成模样,像是一个人从高楼坠落后,撞击在地面上,折断了全身骨头。 崩裂的钢铁中跳出的螺丝钉从底盘里飞出来,敲打凤梧梧的眉心前方,撞了上去,只是荡起一丝轻微的涟漪,比一滴雨水更加轻柔。 白榆只靠一根手指就蹂躏了这辆钢铁造物的全身关键骨骼,不过这还不够。 他紧接着改成五根手指支撑载重汽车的重量,继而以手掌作为依托。 在‘命悬一线’的反击状态加持下,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继而观想星辰运转。 斗转星移! 他右手承接的力量尽数流转灌入躯壳。 斗转星移比起四两拨千斤高明的在于,它甚至不需要自己有四两,星辰运转,依靠的是重力场,本质上就是重量扭曲时空的一种现象,这才是万有引力的本质,亲眼观摩宇宙后,星辰大道感悟度提升。 白榆对这一招的理解也迎来了更加深刻的感知。 斗转星移,靠的并非是双手,而是于周身形成一个‘场’。 在这个场中,力量的流转皆由自身意愿,想往哪里转动就往哪里转动。 他可以转动的力量极限尚且不清楚是多少,但恐怕不下于五千匹马力…… 所以这一招甚至可以称之为……磁场转动? 白榆右手忽然往后一抬,不再直接的触碰车辆本身,但是他能感觉到这辆车的所有势能都在自己的控制下,这辆车就好似是水面上的一片树叶,而他的右手搅动的就是流水本身。 甚至不需要两只手。 单手就已经足够。 白榆原本承力的准备姿势都发生了变化,下蹲的双腿改成了直立,左手负后,右手轻轻一甩。 轻描淡写,好似谪仙泼墨。 紧接着呼啸而来的载重汽车就这么如同被一阵风卷上天的叶子,嗖的一声打着旋儿原地升天,十几吨的重量轻如鸿毛。 凤梧梧原本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只用力的抱住怀中幼童。 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撞了一下脑袋,但是丝毫不疼,紧接着那辆车就像被吹上天的风筝般飞了十几米高。 还没来及弄清楚怎么回事。 她的身体就再度腾空。 侧过头看去,瞥见了一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侧脸,脸部线条分明,五官俊秀,气质卓然。 “失礼了。” 白榆将凤梧梧公主抱起,只当做她已经吓到腿软的走不动路,平淡的转身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七步之后。 被抛上天去的载重卡车轰然落地,溅起无数灰尘,水泥地面也随之崩裂出道道裂缝。 一辆车如同曹操盖饭一样被倒扣在了街道中央,扬起的尘土和卷起的风不过稍稍擦过白榆的衣角。 凤凰台掌门越过青年臂弯,将他背对着的场景尽收眼底,瞪大漂亮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连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娃娃也停下嗷嗷大哭,张大嘴巴。 四周忙着逃难的人群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如天人。 原本一场注定死伤几十人的灾难就这么化为无形。 仅仅在一个人的轻轻一挥中就迎来了结束。 即便现场有几位超凡者,也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单单是摧毁一辆卡车,即便是二阶超凡都做得到。 但想要在一步之内将它制服,让它原原本本的停下,即便是一代宗师都很难做得到。 摧毁和杀戮都很容易,但保护和拯救太难,所以才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 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点,境界修为早已不是寻常超凡可以碰瓷的水准。 偏偏白榆的外表又是如此的年轻,丰神如玉的少年郎。 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心醉。 在周遭一群人敬畏有加的视线中,白榆将凤梧梧放下,收回了守护灵体,甚至不需要追问一句‘有没有事’。 ……开玩笑,猫猫怎么会在这种事情糊弄咱呢? “谢,谢谢你救了我。”凤梧梧心跳极快,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羞涩。 “蟹蟹大锅锅……”幼童也跟着发出软糯不清的声音,软萌软萌的。 旁边人群冲出来一对年轻夫妻,急忙抱住自家娃娃,女的喜极而泣,男的脸色涨红,双手发白。 他很想冲上来握一下白榆的手表示感谢,却又敬畏于白榆的实力而不敢冒犯,只能不断道谢。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全部,没了这个心头肉的宝贝孩子,他的婚姻、家庭可就全毁了。 “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其他人有能力也会出手的。” 白榆弯腰捡起来自己刚刚丢到一旁的登门拜访大礼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救人不过随手而为,他也不知道救的人是谁,只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义无反顾。 关键时候的无名英雄,在现实里也不少。 男人颤抖着手臂,他也不过是普通人,惭愧道:“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 白榆摇头说:“不需要的……” “这怎么行,救命的恩情。”妻子瞪了丈夫一眼。 丈夫也很尴尬,哪怕全副身家都给了,对方都瞧不上的,眼界差距太大了。 通常这时候白榆会用‘有时间请我吃一顿饭’搪塞过去,但他也实在不想逗留太久时间。 便看向妇人手里的小娃娃,旋即想到了以前逗娃的时候,于是点了一下侧脸:“让这可爱的小家伙亲我一下就算感谢了。” 不等大人回答,还不满五岁的小家伙凑过来,对着白榆侧脸啃了一口,这么熟练,看的出来平日没少被家里人骗着要亲。 白榆捏了一下小娃娃的柔软脸蛋:“这样就够了。” 夫妇相视一笑,看来是自己两人多想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人群里多了不少羡慕的视线,年轻女子尤其多,盯着小家伙看,恨不能以身代之。 人群里有谁碎碎念道:“这小娃娃还不知道,或许今天已经是他的人生巅峰了。” …… “姐姐!” 凤桐桐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冲出了人群后,一眼看到凤梧梧没事。 冲上来用力的抱住自家姐姐,扶着肩膀就是一通埋怨:“你是要吓死我吗!” 凤梧梧低下头听着妹妹数落了好几句,又安抚了她好几句。 趁着人群注意力分散后,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周边看。 凤桐桐此时还不清楚情况,刚刚隔着人堆,她也没看到到底怎么一回事,自然是认为凰栖霞出手救了姐姐。 “姐姐在找什么?” “呃,我……对了,小凤凰呢?”凤梧梧想着得去找到救命恩人,带回去好好感谢一下,什么表示都没有有违凤凰台组训。 “对啊,她人呢?”听到姐姐这么一问,凤桐桐才反应过来:“跑哪里去了?” 两人目光四处张望,很快就越过人群,锁定目标,看到了在路边的两人。 凤梧梧当时心头一宽,松了口气。 有凰栖霞出马,把救命恩人留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她的名气可大了,只要是超凡者谁会不给面子? 此时白榆将礼物丢进追风者的后备箱,准备驱车离开,忽然间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谁……”他回过头,看到一张堪称绝色的容颜,即便只见过一面,也绝不可能忘记。 “你怎么……”白榆正想问,伱怎么会下山? 然后就见到凰栖霞凑近过来,踮起脚尖。 学着方才小娃娃的动作,在他侧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 哐当! 凤桐桐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和姐姐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世骇俗和天崩地裂。 “亲,亲上去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八章 牛啤,兄弟 凰栖霞咬了白榆一口。 她没疯魔,也没有被控制,更不是见色起意。 而是学着小娃娃的动作,笨拙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在一定程度上,凰栖霞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她连话都说不好,更别指望她能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除了能和凤凰台的人相处融洽之外,她完完全全是游走于社会之外的,社会中的许多常识,不实际去了解根本接触不到。 即便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也有许多种表达方式。 至少此时凰栖霞的内心认为,她需要表达的感谢,不是一言两语便可以说得清楚的。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感谢。 具体该如何感谢? 她也不知道。 没人教过她。 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候,谁能让凰首座表达感谢呢? 她离开凤凰台在外面行走的时候,碰到的大部分都是敌人或者恶人。 出名之前,她遇到了不少觊觎她美貌而来的人,因而一把火烧光,扬了不知多少斤的骨灰;而为了名声而来的挑战者可谓终日不绝,她连出门吃个饭都要堤防偷袭。 骄阳首座是孤独的,站在最高处,遗世而独立。 在白榆出现前,世人都找不到凰栖霞的朋友,可见她在其他人心里是何等无血无泪的人,简直就是‘强者’这两个字本身的代名词。 对其他人来说,别说超越了,只要能接近凰栖霞便是无上荣耀。 她只需要坐在骄阳之首的位置上,等待然后击败下一名挑战者。 谁又会去在意凰栖霞到底在想什么? 没人会去了解她的喜怒哀乐,只会敬畏她。 所以也无人教过她,这时候该怎么做。 (凰栖霞上凤凰台之前,没留下任何痕迹,无人知晓其来历,是不是义务制教育的漏网之鱼也不一定) 她站在人群外,看到了小娃娃对白榆脸颊啃了一口,周边的人群都笑的很开心,白榆也笑的很开心。 凰栖霞:我懂了。 她觉得自己学会了。 于是凑上去,咬了一口。 现场炸了。 …… “你怎么能亲他呢!!” 凤桐桐捶打着驾驶座,情绪异常激动:“还是当着那么多人面。” “我不是亲。” 凰栖霞届时:“我是咬。” “那岂不是更过分!而且有什么区别啊!” “咬是要用牙齿的。” “我是说在其他人看来有什么区别啊!” “桐桐,我不理解。”凰栖霞正襟危坐:“我咬的是白榆,与其他人有何关系?” “就算没关系!”凤桐桐脸色涨红,敲打着膝盖,她不能理解:“这要是传出去了怎么办啊,你的名声……” “名声于我如浮云。”凰栖霞看着窗外,淡淡道:“我的名声也一直都不好。” 她鲜明的记得……大约两年前下山,寻了一处旅店,只是因为提到了凰栖霞的名字,前台工作人员直接晕过去两个人,后来者也是闻之色变,或有恐惧之色,好似见到了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因为过去的经历,凰栖霞认为自己在大夏一直都很不受待见。 凤梧梧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向跟在后面的追风者,她幽幽道:“所以小凤凰,为什么要咬他呢?” “感谢。”凰栖霞说。 “你是虎鲸吗?咬一下当做道歉?”凤桐桐忍不住吐槽。 “桐桐,我要纠正伱,虎鲸是咬舌头的,而且感谢和道歉是两回事。”凰栖霞摇头,又对掌门说:“他救了你,也救了我。” 仅仅只是一句话,分量太轻了, 凤梧梧哭笑不得:“他是救了我,那难道不应该是我去……” 掌门心情很是复杂。 “姐姐!”凤桐桐怒道:“你也想去咬他一口么!这家伙是唐僧还是人参果?” “我不是,我没有。”凤梧梧盯着前面的路,专心开车。 凰栖霞提问:“我难道做错了吗?” “你该考虑一下场合。” “那私底下就可以咬了?” “也不是……” “那什么时候可以咬?” “什么时候都不能咬。” “唔……那不咬了。” “呼……你终于悟了。” “改成亲一口可以吗?” “……” “是你刚刚说,咬比亲更过分的。” “……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天真烂漫的小凤凰。 杀人扬灰的凰栖霞。 副掌门无语凝噎。 说对也不对,说不对也对。 凤桐桐捂着脑袋,头皮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她哀叹道:“怎么感觉是我太斤斤计较了?” …… 追风者七代上。 白榆打开窗户吹着冷风。 他的心就像杀了十年的鱼的那把刀一样冷。 他的脸就像是迪迦最喜欢的形态一样的红。 “哎,本来挺欣赏凰首座的……” 白榆自言自语道。 ……现在更欣赏了! 突然就被咬了一口,震惊了他好一会儿。 内心还可耻的心动了好几秒。 之前对凰栖霞并没有任何的觊觎心思和想法,现在反而有些乱了心思。 换成以往是不会有的。 为什么呢? 白榆想了想。 或许是因为苏若离不在身边的缘故。 如果她在自己的副驾驶位置上,凰栖霞就不可能在自己脸上盖个戳,这一切不会发生,他的想法也不会变得凌乱起来。 一个优秀的青梅竹马的确能挡得住万马千军,否则他早就融化在声色犬马的‘大学生活好’里了。 白榆有些后悔没把她一起带来了。 其实白榆有提议过,但是苏若离主动拒绝了,理由不知是什么。 说到这一次被啃了一口,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原本倒也没什么……英雄爱美人,美人爱英雄。 胆大的姑娘冲上去献吻,放在古代是要被批判的,放在现代那只能说是美谈。 可偏偏这位不是个普通的姑娘,而是骄阳之首。 白榆很难弄明白凰栖霞的想法,她有时候很好懂,有时候很难懂,她的心里一定藏着许多秘密,过去到现在,白榆只将她视作可敬的对手以及必要时可以依赖信任的对象。 就像海马濑人和武藤游戏的关系一样。 是强敌,也是追赶的目标,是对手,同时也是朋友。 但如果海马社长给武藤游戏来了一嘴,那可能整个动画片的性质都要变了……青眼白龙看了都直接红眼。 白榆从未将凰栖霞当做一名异性来看待,认为戴着色色眼镜看待,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而她的身上也没有体现出这种迹象。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当代骄阳首座。 直至方才风波后…… 白榆近距离注意到,原来她这么好看。 啪! 白榆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见异思迁,差不多得了!” 漂亮又怎么样,好看又怎么样,若离不香吗,陶如酥不好看么,真昼、爱丽榭呢! 还惦记着凰首座,我看你是找抽! 但是她的身上好香啊,嘴唇也好软…… 啪!啪!啪! 狠狠的几巴掌给自己用以回神。 白榆强制冷静,运转心法,强迫自己回以地球之眼的主线任务,让自己摆脱这种儿女私情的束缚。 很快,车辆一前一后的抵达了凤凰台的山门下,把车停靠在山腰位置的停车场,紧接着就是步行了。 一百多米高度,上千台阶,都得自己慢慢走。 凤梧梧笑着说:“这里的云海很好看,客人不用着急上山,可以在这里慢慢看看云海,等做好饭了,我再来喊你。” 凤桐桐欲言又止,她大概是憋住了千言万语,因而有些内伤,咳嗽了几声后,一跺脚,追上了姐姐。 凰栖霞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之前的主动,也没有丝毫的避嫌或是闺中女子的羞涩。 她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白榆说:“我不挑食。” 凰栖霞颔首:“好。” 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留着的红印,随后踩着云雾登山离去。 白榆双手抄着口袋,止不住有些回味起来,他的神情更加纠结。 放慢了登山的速度,一边走一边看风景。 凤凰台作为洞天福地之一,其景色堪称绝妙。 ‘叮~’ 这不是系统,而是手机的提示音。 白榆打开了手机后,发现是一个人在@自己。 打开一看后,发现是某个熟人刚刚才发的动态。 东方鸿:视频1、视频2;@千尘社,@白榆,牛啤,兄弟! 白榆顿时心生不妙。 点击视频1一看,果然这两段视频都是来自于刚刚的地段。 只能说网络过于发达,信息传播速度比预料的更快。 加上人手一台手机,遇到什么问题了,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赶紧录像。 视频1里的拍摄是自己拦截了载重汽车的内容,这倒也还好。 他颤抖着手指,继续点击了视频2。 看完后,顿时愤怒的一拳轰在山壁上。 “东方鸿,我日你仙人——!” 很快,东方鸿下面列出了一排排讨论。 我打铁发自真心:不是吧?单手停卡车,学弟这是什么神功! 盯裆猫:回禀大人,这应该是失传已久的乾坤大挪移。 瞄人缝:十个张无忌来了,也不可能直接将车辆掀上天去。 五连鞭传人:你们讨论重点错了吧,难道重点不是在于第二段吗! 我姓匹怎么了:第二段太模糊了,有点看不清楚,这拍摄的人是不是手抖!我要看正面! 恐夫子:我怀疑这人之所以手抖是害怕被灭口吧? 刑部尚书:学弟,那个女人是谁!@天上何所有 你怎么知道我一炉三枚飞升丹:看着太眼熟了,像极了那位……啧,这不可能啊! 诸葛村夫:没有不可能的,这太可能了。 见龙在田:如果是其他人,我会说不可能,但既然是他,我只能说这很正常。 我姓匹很正常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这名女子是谁啊?只有背影,看不出来啊,@不离不弃 风萧萧兮:我不敢说。 猫南北:不可说不可说,白学弟,这我可就要说道说道了,是你不对,但是兄弟,牛啤! 不离不弃:我知道是谁,微笑.jpg 视线定格在不离不弃的那行留言上。 白榆寒气直冒。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九章 心情,规则 白榆选择了装死。 面对一大堆提问、私聊,他直接挂起免战牌。 ‘对不起,我暂时不在,请稍后联系——自动回复’ 还好,没有苏若离的私聊当面质问,否则就算他挂起免战牌也一样要面临苏姑娘的直接审判。 一直以来都竭力和凰栖霞撇清暧昧关系,结果一见面就被占了便宜,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他甚至不用打开大学论坛都能猜到此时蓬莱学院的论坛已经是群魔乱舞。 那群嗑学家早就开始各种脑补白榆和凰栖霞的关系,各种丝丝入扣的分析,偏偏没有实证。 具体的感觉,就像是鸣佐党因为性别问题不能凑整一堆,只能从下一代的博人和佐良娜这边抠抠索索的找点糖吃,可小佐她不争气啊,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眼睛耳钉非主流,看得人辣眼睛,一点没有宇智波的高冷范儿。 结果您猜怎么着?突然就蹦出来一个宇智波光,顿时鸣佐党狂喜,直接钻进这对cp里绑死,就如同找到了家一样。 好不容易抓到这次机会,还不得疯狂的嗑个爽。 只能说看热闹的人心态都差不多。 原本白榆和苏若离这一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妖魔鬼怪都不反对,谁知道杀出来一位凰首座,大家顿时开始掂量一下要不要直接做个叛忍。 不是说苏若离哪里不好,而是比起凰首座,她这位青梅竹马实在是有些小透明。 对此白榆也只能选择逃避。 让时间冲淡一切。 这群人发癫发够了,自然就会消停。 他这段时间刚刚好在凤凰台上闭关,眼不见心不烦。 才不是因为早就几艘跳了而感到心虚呢! …… 上了凤凰台,白榆第一次将完整的云海尽收眼底。 凤凰台的云海千年不移,若是在这里看日出日落,必能窥见紫气东来。 “好风景。”白榆念道:“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飞来峰的景色可比不上凤凰台。”背后传来浅笑,凤梧梧擦着手说:“白先生,吃饭了。” ……我也不过快成年,叫先生也太早了点。 白榆心想,却没说出来,他给人的感觉一向很成熟,心理年龄也的确超越了同龄人,就算被叫一声大叔也无所谓。 “打扰了。” 随着凤梧梧走入凤凰台,这传承了上千年的宗门,如今早已落魄,算上白榆,加起来一共也就六个人。 饭桌上也没什么尊卑有序,大家一副碗筷,自己动手。 白榆开始聊天,顺带着问起凤凰台的事,交谈中得知,如今凤凰台的现状。 掌门凤梧梧,副掌门凤桐桐,这是一对同胞姐妹……大弟子凰栖霞,还有两小只,分别叫二丫和三丫。 白榆问大丫去哪了? 凤梧梧说,大丫是她们的亲娘,也是以前凤凰台的师姐,后来嫁人了,生了七个孩子,于是送了两个回来。 白榆忍住了没吐槽,这怎么听上去就跟以前农村包养狗崽子似得? 越是详细的了解凤凰台的现状,白榆越是感慨这草台班子居然能传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如今大夏的宗门里的绝大多数都要在玄天司和神武司的管理下,否则官方不可能容忍一份不受管制的武装力量留在当地。 凤凰台能保留到现在,想来是因为它实在太弱小了,属于是绝户网捞起来都让人嫌弃的小鱼苗。 神武司的人来了这边打探一下,参观之后都要挤出几滴同情泪来,然后打开钱包,把里面票子全捐了,就当是存功德。 明明有凰栖霞这棵摇钱树在,居然能混的这么惨,这两姐妹必然不是脑子缺根筋,而是纯粹的把凰首座当家人看啊。 白榆忽的一笑:“你能遇到她们,是人生中的大幸运。” 他举起杯子:“我以茶代酒,敬二位掌门女侠一杯!” 凤梧梧站起身:“应该是我敬你,我还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呢。” 凤桐桐也起身举杯,傲娇道:“说话真好听,难怪小凤凰会对你青睐有加。” 凰栖霞真的会很做饭。 她不打诳语,每一道菜都做的很精致,而且和现代人做法有些不一样,偏古老,口味倒是很独特。 习惯了各种调味料的现代人,尝到了菜肴中的原本味道,反而十分的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榆问她是在哪里学的做饭? 凰栖霞回答自己本来就会做饭,只是忘记了,然后最近又想了起来。 几句话信息量很大。 有人怀疑当代骄阳首座凰栖霞也是一位先天英灵血脉,而且是上位英灵,故而成长速度极快;但这只是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即便她真的存在前世记忆,也不一定是先天英灵血脉。 白榆之前在触碰到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得到‘英灵编年史’的提示。 而苏若离、慕遥夕……他都已经抽到过‘青冥剑主’‘墨舞山河’的英灵卡。 可能是还没有达到获取凰栖霞卡片的条件,又或者她的来历比这两位英灵都更加神秘。 一顿饭后,所有人都吃饱了,肚子圆滚滚。 白榆被领入了客房,将行李放下。 这里的居住环境并不差,不潮湿也不干燥,有流淌的山泉可以饮用,后山位置也有自己种植的小菜园,电力由太阳能电池板负责供应,唯独网络比较麻烦,信号不是很好,即便加装了卫星通信线路,联机打游戏也还是延迟八十起步。 仅仅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白榆感觉全部压力都卸下肩膀,这里就仿佛世外桃源。 当然,在现代社会,脱离社会独自活下去是很难的,归园田居始终只是个美好的幻想,是古代读书人自我安慰和谨慎麻痹用的一剂假想药。 现代人,谁信谁憨批。 两姐妹得在山脚下经营一家饭店来维持宗门和贴补生计。 白榆要在这里待上三旬时间,凤凰台宗门也不富裕,所以食宿费可不能欠下。 可凤梧梧见到后怎么都不肯收,哪有收恩人钱财的道理,不就是多添一副碗筷? 白榆只能作罢,转而拿出准备好的一些丹药赠送了过去,并提到是自己炼制的丹药,品级也不算高,大多只是二品。 她们这才愿意收下,自幼没怎么吃过丹药的凤家姐妹哪里知道,这些瓶瓶罐罐里藏着总价不低于三百万的丹药。 下午,凤梧梧和凤桐桐去看店了。 只剩下白榆和凰栖霞,还有两小只。 白榆教了两小只一套简单的拳法和心法,让她们自行练习。 视线落在了坐在树下的女子身上,她正在看云海。 老松,云海,背影,这画面仿佛能持续到亘古久远。 “我这次来凤凰台是有事情想请伱帮忙。”白榆站在了树下,手掌抚摸着树干,树皮粗糙而沧桑。 “我知道。”凰栖霞回过眸子:“你想学天地熔炉?” 白榆点头,然后又说:“还有催更。” 凰栖霞:“?” “凤凰台心法合订本·挈领篇。”白榆说:“听说你只写了三万字就停笔了。” “啊……”凰栖霞恍然:“我上一次动笔已经是在六百天之前了,可是你怎么知道的这本书?” “龙脉界。” “唔,她的话有些多了。”凰栖霞抱着膝盖:“我现在不想写,如果你想看,可能要等很久。” “不想?” “没有这份心情。” “你还真是,随心所欲。”白榆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任性到理直气壮的姑娘。 “心情对我很重要。”凰栖霞摊开掌心,接住落下的松针,轻轻一吹,松针飘入云海:“就像你一样。” “我?” “你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么?”凰栖霞说。 “谁都会有。” “心情不好,就容易失控。” “……” 白榆皱眉,忽然意识到凰栖霞口中的‘心情不好’并不纯粹是感性的问题,而是另一种意思。 她刚刚提到的失控,和自己所想到的保底法则的失控,是同一种意思? 事关自己的最大秘密,白榆没有明说:“我不将它称之为心情,它是一种规则。” 凰栖霞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左手边。 这棵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的老树,其凸起地面的树根已经被做成了矮矮的木凳。 凰首座示意白榆坐下聊天,她缓缓的说:“不论是规则,还是心情,我们皆是承受约束之人,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对应的代价,是诅咒也是命运。” “所以?” “它的源头迟早会找到你。”凰栖霞说:“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章 命运编织·魔眼之卷 是夜。 白榆跟着凰栖霞进入了一片之前没有抵达过的地方。 这里十分险峻。 即便是白榆身负超高的身法,也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才跟上了在云海中行走自若的女子。 两人在云海之中来回腾挪,在云层的遮掩下,根本看不清脚下是什么,或许是一块峭壁顶端,又或者是万丈深渊。 凰栖霞在前方领路,给白榆做出了示范,也不管他会不会,只顾着往前走,像个蛮横的愣头青老师。 好在白榆是一名出色的学生,用上了入微级的观察力,子弹时间的延缓,总算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一路抵达了云海的中央,凰栖霞纵身跃下,近乎千米的高度坠落后,她踩在在空中,一次二段跳就卸去了所有充能,平缓落地,步伐轻盈的踩踏在浅浅的水面上,如同一片零落的花瓣。 白榆则是直接砸了下来,英雄登场式落地,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这里是?” “凤凰台的内部。” 凰栖霞抬起手掌,火焰点亮:“这里藏了几百年时间,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传承殿,如果你想掌握天地熔炉,就需要构筑第二心脏。”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仪式,并不复杂。” 穿过水道。 白榆踏入了一片镂空的山谷里,好似壶中天般的风景十分奇特,而它的确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不过天然的形状鬼斧神工。 “全盛时期的凤凰台一定很热闹。”他不由得说。 “全盛时期的凤凰台是最初的一代。”凰栖霞说:“只有五个人,一个师傅,一只凤凰,三个徒弟。” 她倏然停下脚步声,立足于一片圆形高台上:“这里就是传承大殿的内部,接下来,我会传授你凤凰台的禁招,把衣服脱了。” 白榆照办。 “裤子也脱了。” 白榆犹豫后照办。 “怎么还有一件?” “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好吧。”凰栖霞歪了歪脑袋,不再劝言,抵达白榆背后,低声说:“可能会有点痛。” “我忍得住,嘶——!” 剧痛让白榆眼前一黑,他差点就这么昏死过去,本以为自己承受过那么多次的死亡,早已习惯了疼痛,但这一次仍然疼的他想喊妈妈救命。 白榆甚至不敢低头,生怕一低头发现自己整个胸腔都被烧成了灰烬。 其实倒也没有。 只是他的右侧胸口被开了一个洞,大约一根手指的大小。 凰栖霞并拢指尖,大拇指在眉心划破,一丝真红的血液填入这空隙里,融入血脉。 胸膛的空旷位置燃起了真红的火焰,白榆的凤凰功体直接被激活了,背后展开凤凰的双翼,有虚影在盘旋,长鸣着,仿佛要挣脱出牢笼的束缚。 凰栖霞走到一旁,眉心伤口愈合,脸色的苍白迅速恢复红润。 她的本源近乎无穷无尽,只要幻象还在、宿命不破,便是只剩下一片灰烬,她都能涅槃重生。 很多人都认为凰栖霞无敌是与生俱来,这其实是一种误区,她最强大的地方并非武力,而是不死不灭的涅槃。 涅槃的凤凰血可以让垂垂老矣的人重返青春,也可以让垂死挣扎之人重新感受阳光雨露——那是最好的灵药,也是最剧烈的毒。 除了她之外的人触碰到的涅槃血,虽然会短暂的获得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最终也会烧成灰烬。 普通人、超凡者,根本经受不起凤凰涅槃的代价。 而这次涅槃的造化,被她徒手转赠给了白榆。 这是一份天大的礼物。 虽然她有很多,却是第一次交出去。 鲜血构筑着第二心脏,这可不单单是足以承担天地熔炉的禁招秘法,更是意味着第二条命。 要说凰栖霞为何会这么帮他,帮助仅仅只见了两面的人。 理由很简单。 第一,她的心情很好,只要白榆在这里,她就听不到那些嘈杂的声音。 第二,她的心情很好。 凰首座做完这一切后便离开了凤凰台的传承大殿,走过地面上刻着凤凰纹路的台阶,旧日的场景在眼前复现,她在古今之间穿梭来回,不知多久后,回到了那棵树下,坐下,抱着膝盖,下巴垫在两者之间,像只雏鸟收敛起翅膀,在月光的温柔歌谣中,轻轻闭上眼睛。 …… 三日后。 白榆坐在传承殿内,算是知道为什么凰栖霞要特意把他带到这儿来。 因为热量。 第二心脏凝聚需要时间,凤凰内息会形成融化一切的高温火焰,如果停留在凤凰台,恐怕整个山顶都会化作焦土。 而他也无法加速这个过程。 虽然已经醒来,但身体中形成另一种全新器官的怪异感受还是让他难以适应。 “按照这样,至少还需要七天……” “十天时间长出一颗心脏,倒是有够慢的。” 白榆现在所有东西都丢在传承殿外,他双手都是炎拳,连手机都碰不了一下,自然连内裤也烧成了灰烬。 凰首座让我脱衣服并不是想占我便宜。 她是个实诚人啊。 可是就这么躺着也实在是无聊。 十天时间,这才过了三天就已经感觉是在坐牢了……现在还要再等上七天。 “啊,好想打电动啊。” 白榆翻来覆去,躺在地上形成一个木字,又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不得不盘膝坐起。 就连守护猫猫都缩了起来,嫌弃白榆热的如同一个大火炉。 实在无聊透顶了才终于想起来有个东西不怕高温炙烤。 “系统,给爷死出来!” 伴随着一声‘来了老爷’的娇羞女子嗓音(并没有),弹窗出现在视线当中。 英灵编年史,已启动。 白榆心想既然身体还在努力,那就让它自己挂机成长吧,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啥忙。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位英灵身上。 自从上次培养了无明鬼后,她的稀有度就已经迎来了提升,目前潜能评价已经抵达了三星级。 反而是另一位三星级英灵的爱丽榭,当下等级还卡在三十级,尚未突破。 是不是应该找机会鞭策她一下? 这段时间也比较忙碌,上线时间比较少,基本上都是让她们自行努力。 “小老妹啊,伱这样怠惰是不行的啊。” 白榆唏嘘道:“之后我还要去罗马呢,你若是太过于摸鱼导致提前挂掉,指不定就没机会见到我了。” 点击了一下爱丽榭的当前资料表。 想着要不要给她上点强度。 提示不急不缓的亮起来。 【可以开启‘蛇发魔女’最新的命运编织】 “看来我也有问题,太少关注爱丽榭,导致她的潜能没被完全开发。” “可她自己也是天才,进步应该不至于这么慢才对。” 白榆也想不通。 同时注意到,之前打副本的时候,还攒了不少盲盒没开,顺手开了一波,三次十连,吃了三次小保底。 分别得到三件新物品。 【外观·优雅旋律】 【女性专属外观,上流社会的全身礼裙,穿着后获得‘音乐之神’的馈赠,绑定特殊技艺音律精通】 【备注:一次性用品,持续时间二十四小时】 … 【彩虹发箍】 【童话系列的魔法装饰品,戴上后便可自由改变发型,并掩盖魔力气息,使人无法探查】 【备注:与之成套的水晶鞋也强烈建议购买哦】 … 【闪现9ultra】 【黑猫店铺原产闪现系列飞天扫帚最新产品,具有极强的平衡性和直线加速能力,并配备了平衡魔法实现了过弯辅助矫正,在众多魔法世界中都大受欢迎的商品,甚至内置闪现逃脱魔法,冷却时间六十秒,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逃避追杀的必备良品】 【备注:买扫帚,认准魔女与黑猫品牌~】 看完三件物品后。 白榆意识到这次命运编织不去还不行了。 礼物都准备好了,相信也能好好安慰和激励一下爱丽榭……怎么觉得自己的cpu技巧越发娴熟了? 【确认爱丽榭的命运抵达节点】 【是否进行命运编织?】 【已确认】 【开始命运编织·魔眼之卷】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一章 假想男友,低气压,包裹 罗马,皇家学院,303宿舍。 “姐妹们!” 安洁莉卡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踩在桌子上,只是穿着睡衣,却浑身充满了强大的魄力。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 “我宣布个事!” 宿舍里的其他两人都看了过来。 佩姬摘下盖在脸上的被单,芙蕾德莉卡窝在床边就着阳光翻着书,一股子文艺味直追陈雯雯。 安洁莉卡抽出一封信,高高举起:“看吧!这是我刚刚收到的通知函,我们303寝室在这一学年里,获得了优等评价!” 佩姬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别的反应。 反而是一向装的很稳重的芙蕾唰的站起来,一把拿手那份通知函,认认真真的看了三遍,目光停在上面的‘优等’字样,手臂紧绷,表情压抑着激动和狂喜。 稳了,稳了……! 只要再拿到两次集体的优秀寝室的评价,我就能以蓝色精英级的学员身份毕业,能跳出商人之女的身份限定,未来一片光明! 芙蕾深吸了几口气,把纸张放下,轻哼一声:“不过是应得的。” 安洁莉卡蔑视了一眼这虚伪的女人:“你先把你嘴角的笑藏好点再说。” “我为什么要藏,寝室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我的努力!”芙蕾昂首挺胸:“别忘了,是谁帮你们补课的,也别忘了,是谁带着伱们集体去图书馆冲刺期末考试范围的,如果不是我,但凡有一个人期末挂上哪怕一科,这优秀寝室的评价是想都不要想!” 安洁莉卡倒是没反驳,她坐了下来,戏谑道:“只怕是其他寝室,特别是405寝室现在怕是要气疯了,优秀寝室的评价是有限的,她们那么势在必得,却没想到被我们捷足先登了。” “通常在大一大二就要拿到优秀评价是不太可能的事,她们嘴上那么说,但实际目标也只是三年内拿到一个优秀寝室的集体评价。”芙蕾自信道:“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全都要!” “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但是再大的野心也该张弛有度,懂得放松。”安洁莉卡原地转了两圈,展现着自己的舞姿:“今天开始就已经放假了,我们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姐妹们,唯有假日和美食不可辜负啊!” 芙蕾难得的没唱反调:“我赞成,可以考虑一起出门旅游放松放松,就当是对自己的褒奖了。” 她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来的高强度期末复习冲刺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佩姬考完试就回来睡了个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一天半。 让人担心她就这么长眠不醒,导致寝室其他三人在忐忑不安中集体保研。 佩姬看着兴奋的两人,慵懒道:“你们要玩我是赞成,但看爱丽榭的状态,她恐怕不一定会跟着一起吧?” 芙蕾的兴奋度稍稍下落了一些,她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深蓝色卷发,拿出梳子给头发开结,同时问:“她还在生闷气呢?” “那可不是生闷气的程度。”佩姬趴在床铺上,托着下巴说:“昨天考试结束,她还是按时去了冥想楼和图书馆,就因为有人在图书馆谈恋爱吵到她眼睛了,她就把人拖出去打了一顿。” “爱丽榭,打人?” “不可思议吧?明明是个乖乖女,居然突然这般暴力。”佩姬说:“我怀疑她在迁怒,但是没有证据。” “秀恩爱的的确该死。”安洁莉卡赞同。 “你搞错重点了。”芙蕾白了她一眼,旋即说:“爱丽榭不是没谈男朋友么?” “这件事早就传的风风雨雨了,自从爱丽榭一鸣惊人之后,简直就是一骑绝尘,在同年级之中杀疯了,连二年生都不是她的对手。”佩姬晃着小腿:“突然崛起的天才必然引人好奇,爱丽榭的人际关系早就被新闻部那群狗仔们追着研究,他们的采访稿和私下的研究报告中都在透露一条信息,那就是怀疑爱丽榭是受到了神秘人的资助后变强的。” “开什么玩笑?”安洁莉卡不屑道:“她受了资助,我们能不知道?这简直就是诽谤,因为爱丽榭优秀就怀疑她被包养了,哪个狗仔敢这么说,哦,我的老天爷,我要用我祖母的靴子狠狠抽打他的鼻梁!” 芙蕾低头梳着头发。 安洁莉卡瞪眼:“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芙蕾继续说:“我早就在怀疑爱丽榭在谈恋爱了,可惜找不到合适的怀疑目标。” “你怎么也……” “不,我不是怀疑她被包养了——就算是,那又如何,能交到帮助她快速提升实力底蕴的男朋友,不也是爱丽榭自己的本事?倒不如说,这样不求回报的男朋友哪里找?给我来一打!”芙蕾说出心里话,坦然道:“我怀疑她谈恋爱,就是因为她最近两个多月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起伏不定,就像是发情期间找不到对象的母老虎一样,实在吓人。” 安洁莉卡歪着头:“有吗?” “你是个笨蛋,你当然察觉不到。” “我那是用心在学习!” “闭嘴,别打岔!”芙蕾瞪眼,她继续分析道:“从爱丽榭的种种反应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感情处于不安定的阶段,至少她并未从这段情感里收获足够的安全感,反而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有些像是异地恋,又有些像是单方面的暗恋,但不论如何都不是在正常的交往。” 安洁莉卡惊讶的说:“你怎么这么熟练?不对啊,半年前你还是个菜鸟呢,只懂得跟我一样钓凯子和争风吃醋,怎么突然间进步这么大。” “我有认真的在学习各种理论知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芙蕾傲然的挺胸,她将手里的书本拍向桌面,赫然是《人性的弱点》。 佩姬接着问:“所以你认为爱丽榭的恋爱关系很不稳定?” “爱丽榭本就不是那种控制欲比较强烈的类型,但如果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她那种缺爱的性格,一定会把对方抱在怀里,用爱情将对方融化吞没,但她没有这么做,只能证明她在这段关系里没有主动权。”芙蕾咋舌一声:“我很难不怀疑对方在玩弄爱丽榭的感情,是个渣男。” “是不是男人都不一定呢。”安洁莉卡单手叉腰:“我们从来没见过,她甚至没出过校门,最多是和那位圣女让娜和莱欧娜学姐有过几次见面和交流。” 佩姬说:“有没有可能,爱丽榭的男朋友,根本就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形而上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无法解释她会因为无法掌握主动权而情绪波动,毕竟谁幻想出来的存在会不听自己的话?”芙蕾德莉卡吐槽道:“她又不姓路。” 安洁莉卡突发奇想:“她不会是喜欢你们中的某个吧?” 佩姬一愣,然后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早就闻得出来,如果有谁喜欢上血族,他身上的味道就会发生变化,会变得甘甜而美味,就像是成熟后的果实那般诱人。” 芙蕾淡淡道:“几天前我邀请她一起洗澡,然后爱丽榭拒绝了,所以你的猜测不成立。” 安洁莉卡羞涩道:“不会看上的是我吧?” “我建议你提前做好自我分类……不可回收垃圾桶在那边哦。” 讨论无果。 忽然间,楼梯内响起了一个脚步声。 不轻不重,却像是给四周施展了静默魔法般,原本因为放假而喧哗的楼层陡然间变得有些静谧。 有的寝室门已经主动虚掩了起来。 胆大的也只是站在门口看上几眼。 仅仅是一个月内,就超过了十名以上的学生被人从寝室里丢了出去,事后调查的结论是,被爱丽榭·歌德看了一眼。 自此后,原本不受欢迎的303寝室反而变成了无人敢招惹的对象。 沉默的女孩走到了寝室门口,推开了寝室大门,清新的空气被带动流通,风中夹杂着淡淡的玫瑰香。 “我回来了。”她说了一句,走了进来,嘴角平淡的没有弧度,眼眉也平静里透着孤寂,关上寝室门后便走了进来,书包从肩膀滑落后,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放在桌案上,背对着的桌子自己拉开椅子,然后是开水瓶飘起来,倒了一杯热水。 如此精妙的控制稀松平常的发生着,平静里透着一丝大恐怖。 爱丽榭坐下后才想起了什么,抬起手,一个盒子落在了安洁莉卡身前。 安洁莉卡顿时哭丧着脸:“爱丽爱丽,我们这么久的室友了,你是要拿我的头去给谁做礼物吗?我还不想上断头台。” “这是你的快递。”爱丽榭无语的解释道:“我顺手帮你取了一下。” 芙蕾扯了扯嘴角:“你是最近看了《断头王后》吧?” 安洁莉卡拆开了快递盒,打开了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外面放着一张邀请函,用火漆封口,透露着上流社会的逼气。 “这是什么?”芙蕾凑过来问,能让她主动靠近安洁莉卡的理由,自然是来自爱丽榭的那股低气压。 “艾森威尔家的邀请函,好像是一位大贵族举办的舞会。”她看了一眼大致内容:“时间就在今晚。” “为什么送给你?” “真失礼!我可是贵族家的女儿,邀请我这样的名流才是应该的!” 安洁莉卡的家族在艺术之都维也纳相当有名,艺术水平很高,在罗马内也吃得开,毕竟艺术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是专属于贵族阶层的消遣娱乐,普通的泥腿子是没资格享受的。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看向几位室友问道:“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们可没收到邀请函。” “放心吧,没人会拒绝几位年轻貌美的淑女去参加舞会,我来带路,况且我们作为皇家学院的学生,身份本身就是名片!” 芙蕾有些意动。 她的父亲是商人,靠着捐赠财产才获得的公民权,距离真正的贵族圈子仍然有些距离。 佩姬从床上跳下来:“那我也跟着一起吧,艾森威尔家,我还挺熟的。” “那爱丽榭呢?” “我不想去。”爱丽榭喝了口水,兴致寥寥。 “别这么说嘛,我们四人就应该同进同退。”安洁莉卡眨着眼睛:“都期末考试结束了,我们该好好放松一下,不是吗?” 爱丽榭趴在桌子上:“我不感兴趣,你们去吧,玩得开心些。” 其他三人也无奈,爱丽榭这样的态度,也没办法劝说。 此时,寝室外响起敲门声。 “您好,请问这里是303寝室吗?” “是的。”安洁莉卡看着外面的送货人员:“有什么事?” “这是一份快递,请爱丽榭女士签收一下。”对方手里捧着一个包裹。 听到自己的名字,爱丽榭奇怪的站起来,看向包裹:“给我的?” 她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包裹上的收件人的确是自己,而发件人则是mr.fate 爱丽榭的眼睛瞬间亮起,低气压一扫而空。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二章 假面舞会,安洁女士上大分 “的确是我的包裹。” 爱丽榭对着快递员露出了甜美笑容:“谢谢。” 年轻的快递员被这笑容恍惚了视线,红着脸低头,刚刚想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就是怦然合上的大门。 爱丽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抽屉,拿出剪刀开始拆包裹,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庖丁解牛那般细腻。 佩姬在旁边啧啧称奇:“我记得她上一个包裹刚刚送进寝室就在她的眼神下被大卸八块了……” “你怎么看?” “连包裹都被这般温柔对待,可见它的来历并不简单。” 三人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可爱丽榭动作很快,把快递的单子剪下来后架在书本里丢进抽屉里锁好,这才开始打开包装精美的包裹,动作缓慢,就像是品尝着美味的生日蛋糕。 三只好奇宝宝凑过来,随着包裹打开,她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哇!” “真漂亮!” “这一定是定制的高档品!” 包裹里放着一套精致的女性礼服,海蓝色的长裙,一双晶莹质地的高跟鞋,还有一个造型独特的发箍。 即便是以安洁莉卡、芙蕾的挑剔目光,也还是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喜欢,这细腻的针脚和做工,甚至能从这上面感知到一丝丝活跃的魔力。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件衣服,居然有魔力流淌,恐怕连制作的材料都是特殊的……魔法很难留存在死物中,卷轴、药剂也都存在保质期。 衣服就更是如此,它的磨损比卷轴和药剂要快的多。 包裹里放着一张卡片,里面写着秀丽的罗马文。 ‘这是为你的准备的魔法礼服,只能生效一次’ ‘去参加晚宴吧’ ‘但不要忘记带上你的眼睛’ 爱丽榭的双眼就意味着石化魔眼,这句话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句警示。 可三名室友并不知道,她们只觉得浪漫和羡慕。 “伱果然有男朋友!”安洁莉卡按着爱丽榭的肩膀用力的晃着:“你果然就有!” “他他他,他不是我男朋友。”爱丽榭急忙解释:“是我的一个叔叔。” “真的?”芙蕾神色古怪:“你可以解释,但我不信。” “换上试试看。” 爱丽榭带着礼服进了卫生间,一会儿后走了出来。 寝室里最不起眼的女孩,此时成了蜕变后的白天鹅,是换上了漂亮礼服的辛德瑞拉,是找到了霓裳羽衣的天上仙女。 她不自觉的拉了拉裙子,问道:“怎,怎么样?” “还行吧。”安洁莉卡撇撇嘴,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我好像闻到了某人内心强烈的嫉妒。”芙蕾毫不留情的揭穿,然后大方夸赞道:“十分完美,爱丽榭,你若是平日大方一些展现自己,情书早该堆满你的书桌了。” “我不喜欢受人瞩目。”爱丽榭摸了摸裙子,轻声说:“但既然已经换上了礼服,我晚上会跟你们一起去晚宴。” “好,一起去!”安洁莉卡说:“今晚是假面舞会,大家都可以放开一些,如果你们能钓到金龟婿,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的!” 芙蕾踩了她一脚:“你给我闭嘴,我们才不要靠嫁人,我们只靠自己奋斗。” “……”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芙蕾看向安洁莉卡之外的两人。 佩姬挠了挠脸颊:“这个嘛,我不好说。” “爱丽榭,你可是我这边的啊。” “可这里是罗马啊,仅仅靠努力是不够的吧?”爱丽榭无奈,个人奋斗也要看历史进程吧? “况且我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比谁优秀才努力的啊。” 感觉自己被同阶级的伙伴背叛了,深深受伤的芙蕾气的一路上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哼,女人’,另一句也是‘哼,女人’。 …… 是夜。 已经放假的罗马皇家学院终于取消了宵禁。 四名女孩从华贵的马车上走下,踩踏着骄傲的步伐进入了艾森威尔家族名下的豪华大酒店。 侍者佩戴着只有上半部分的兔子面具,穿着黑色的执事服。 “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安洁莉卡抽出邀请函丢在了托盘里,淡淡道:“艾森威尔家应该不会介意我多带了几名同伴吧?” 侍者躬身道:“自然不会,尊敬的女士们。” 四人进入了酒楼的宴会大厅,这里的三层四层是连通的,俨然已经是被包场了。 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男女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对话着,手里举着香槟,觥筹交错,桌案上摆放着自助餐,人数超过了百人以上。 这是一场假面舞会,所以人人都是佩戴着假面来到这里,脸蛋上佩戴着的面具用以遮掩身份,无人能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来自哪里。 假面舞会最初出现在十三十四世纪的欧洲,那时候的宗教信仰氛围很重,即便是上流贵族也一样受到约束。 为什么说西方人到了现代后就逐渐放纵,这是因为西方人的道德观其实很大程度是需要靠宗教来维持的,诚然宗教不算个好东西,但历史要辩证的来看待,中世纪的宗教信仰很大程度的维持了一般民众的道德水准,而无神论扩散后,很多国家民众的道德水平就开始飞速下滑,在阿美莉卡就是如此,如果是正常且虔诚的信徒家庭,反而保留着比较传统保守的思潮,不碰d品,也会婚前守贞。 中世纪的生活压力比较大,所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开始想办法打破这些约束力,假面舞会随之应运而生,在面具的包裹之下,他们的真实身份得以隐藏,那些曾经束缚他们的规则不复存在,他们可以纵情欢歌、放肆饮酒、畅所欲言。 文艺复兴时期,假面舞会在意大利地区盛行,而威尼斯人甚至平日生活里都佩戴着面具穿戴着斗篷,一年中超过八个月都面具不离脸,在狂欢节中的各种绚烂面具,也是源自于假面舞会的历史传统。 安洁莉卡是个维也纳人,艺术之都自然玩的也很花哨,歌剧中也常用到面具,她的假面就是来自于威尼斯经典面具造型之一的‘colombina’,覆盖面具不多,从鼻尖到前额,下巴嘴唇都露出来,色彩绚烂,左右两侧采用不同的彩绘, 芙蕾德莉卡选择的面具造型是gatto,意大利语中的猫,这种面具就是猫脸面具,和蝙蝠侠电影里的猫女十分类似。 佩姬选择的是bauta,一种全覆盖式的假面,罩住之后,加上她一身斗篷,只要不故意显露,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第一次参加舞会的爱丽榭犹豫后选择了volto,这种假面被称之为亡灵,她特意选了一张淡金色的面具,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 因为佩戴着面具,四人进入舞会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最多是引来了一些好奇的视线,有了假面遮掩,大多人就会开始看其他部分的特征。 “放松些,姐妹们。”安洁莉卡笑着说:“不必那么紧张,今晚来参加的也有许多校友呢。” 芙蕾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会邀请这么多的年轻人?” 佩姬拿起一杯调入了鲜血的饮料后说:“你们难道不知道艾森威尔伯爵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说媒?他的最高记录是一天说成了十七对新人,平均每年撮合的人数在一百对以上,罗马皇帝陛下都夸赞他对帝国贡献巨大,因为他一个人轻松拉高了罗马贵族阶层的成婚率和生育率,还给他发了一枚‘爱情女神勋章’。” “这样也行?”芙蕾有些傻眼,皇帝赐予的勋章可是最高荣誉啊,做媒做多了也能拿到? “听着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佩姬耸肩:“这一次的假面舞会也是传统惯例,每次学年结束的时候,艾森威尔伯爵都会邀请一大批年轻俊杰来到这里,我可以跟你们打赌,你现在掏出一块砖头丢出去,都能随便砸中某个剑术卫馆或者魔法结社的年轻翘楚。” “现在有兴趣钓金龟婿了吧?”安洁莉卡对着芙蕾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芙蕾德莉卡握紧拳头,她是硬气的,打算自力更生。 但在罗马的社会阶级中,嫁得好或者娶的好,就是能完成一步登天的阶级跃升。 公孙瓒虽然是贵族,但母亲地位卑微,只当了郡中小吏,后来就是因为身材高大、长得貌美加上嗓门也大,被他老丈人看上了,招收为婿。 他老丈人是涿郡太守。 想要走捷径这一点,不论男女都一样。 “没兴趣。”芙蕾转头走向一旁的吧台,抬起手要了一杯酒。 “矫情~”安洁莉卡都懒得戳破她。 “或许是想着谁呢?”佩姬说。 “一杯鸡尾酒。”芙蕾对着调酒师说。 “请问要什么口味?”调酒师佩戴着一张狮子面具,金色的面具的两侧分别有三只猫胡子,有些俏皮可爱。 “随便。” “这位女士呢?”调酒师又看向爱丽榭。 “我不喝酒的,柠檬水就好。” “请稍等。”调酒师转向其他人,开始依次问询。 爱丽榭对芙蕾说:“安洁也是好意,你不要怪她性子直,说实话。” 芙蕾扶着额头:“我不是怪她,而是……” 责怪自己没有用,居然会感到动摇。 爱丽榭安慰道:“来都来了,顺其自然吧,喝完这杯酒,或许会有人邀请你来跳舞呢?” 芙蕾此时也消气了,正打算看了一眼安洁莉卡,结果回过头去,就见到她已经在和其他陌生人攀谈了,言谈举止里都透露着从容不迫,仿佛这里才是她的主场,与既有的印象大相径庭。 “这就是贵族啊。”佩姬坐在了两人旁边,说:“你看安洁莉卡,来到这里后,感觉都被注入了一股心气,简直是活力四射。” 芙蕾没说话。 佩姬笑着说:“也不要太小瞧她,她可不是去炫耀自己的社交能力,相反,通过攀谈就能了解这些人的情况和大概,我猜她这是在搜寻目标呢。” “什么目标?”爱丽榭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当然是舞伴了,既然来到了这里,肯定是要跳舞的,如果舞伴不够出色,难免会令人感到遗憾和尴尬,她带着我们三人来到这里,内心有一种强迫式的责任感,想要让大家尽兴而归,哪怕不能收获爱情,也不能留下遗憾。”佩姬轻轻的拍了拍芙蕾的后背:“安洁只是嘴上不说,实际在暗中努力,她没嘲笑你的意思,而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帮你。” 芙蕾嘴唇嚅嗫了一下,她低头说:“等我喝完这杯酒,就过去找她道歉。” 佩姬抬起手:“那我也来一杯吧,血腥玛丽。” “好的。”调酒师此时已经点完了所有单,抬起手在眼前铺上了一共十个杯子。 紧接着转身抽出柜台下方的酒,以快而不凌乱的速度将酒水倒入杯中。 调酒,是一项体力活和技术活。 现代人眼中的调酒都和杂耍一样,伴随着多种手法技巧。 这个时代的调酒师通常只是配酒和倒酒,和现代酒吧一样玩出花活的几乎没有,十分朴素。 此时却不一样。 调酒师开始了自己的操作,他的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十个杯子明明没有盖上,酒水却被牢牢的封锁在酒杯中。 晶莹剔透的玻璃中摇晃着的酒水在灯光下照射出霓虹的光芒,十个杯子交错闪烁,如同飞舞的卡片般在青年的手里来回腾挪。 这其实不是什么高超的技巧,任何一名控制力深入肌理的三阶武者都能轻易做到,虽然不困难,但这种表演哪有三阶武者会愿意做? 而且还加入了各种调酒的手势动作技巧,只是调酒,却分外的华丽。 此时坐在柜台边上的客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攀谈,震惊的望着调酒师的单人表演。 周边也有女性客人看着青年流畅的调酒动作,顿时眉飞色舞,抛去青睐和好奇的目光。 持续一分半钟的表演结束,十个杯子脱手顺着吧台分毫不差的停在了每一人的跟前,调酒师弯腰行礼:“请慢用。”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爱丽榭也跟着鼓掌,惊讶的说:“这宴会规格真高啊,连调酒师都是这么厉害吗?” “怎么可能?”芙蕾压低声音:“他脸上的可不是兔子面具,这应该是受邀来的宾客。” 爱丽榭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味道好好!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柠檬水,酸酸咸咸的,而且一点也不苦。” 其他的客人也同样对调酒师的手艺大加赞赏。 一名红裙的女子佩戴着狐狸面具,直接站起来说:“这位先生,要不要来我这里?我名下有十几家酒厂,足够成为你大展拳脚的舞台!” 调酒师婉拒:“抱歉这位女士,调酒是兴趣,我也不为其他人打工。” 女士遗憾的递出一张名片:“如果你有意思,随时欢迎联系我。” 送走了一批客人后,调酒师安静的擦拭着酒杯。 爱丽榭忽然觉得眼前的青年好生熟悉,一个念头猛地跳出来。 等等,难道……? 她抬起脸颊,两人隔着面具目光接触,她察觉到调酒师眼中那戏谑且温和的笑意,顿时一个激灵。 ——反应迟了,我怎么才反应过来啊!笨蛋笨蛋,你就是个大笨蛋爱丽榭! 她居然没认出来眼前的就是编者,明明靠的这么近! 是因为太久没见的缘故么? 此时人多眼杂,否则爱丽榭已经忍不住扑上去求抱抱和举高高了。 ……我忍。 她心想,反正待会儿编者叔叔肯定要和我单独聊一聊,到时候再问一问他。 既然编者叔叔都来了,恐怕今晚的晚宴没那么简单……会是邪法师?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安抚自己现在不必着急于一时半刻,之后有的是时间。 正思考着待会要怎么诉说自己的思念时,忽然背后响起快步的脚步声。 只见她的好舍友安洁莉卡冲到吧台,对着调酒师惊喜的喊道:“榆先生,您居然也在这里,哇哦,这简直就是奇迹,神主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 发自内心的感慨,完全不顾四周人的奇异目光。 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不论佩姬、芙蕾德莉卡还是爱丽榭都呆住了。 前两者脖子僵硬的扭过头,看了看安洁莉卡,又看向青年,表情渐渐呆滞,阿巴阿巴阿巴…… 爱丽榭则是内心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安洁莉卡你平日里那么笨,这次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白榆同样惊讶,他微妙的神色藏在面具下,自己完全收敛了气息,居然还被认出来了,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好久不见了,安洁女士。” 既然被认出来了,白榆也只好默认了身份。 “本以为您已经离开罗马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次见到,简直就是……”安洁莉卡心说,太棒了。 “有缘自会重逢。”白榆秉承优雅:“女士也要喝点什么吗?” “当然,不过比起这个……”安洁莉卡放下手中折扇,笑容优雅从容且自信,好似那盛放的凡尔赛玫瑰,大胆且直接的伸出手邀请:“榆先生,今日如此凑巧,能请您和我共舞第一曲吗?”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为你的眼瞳干杯 安洁莉卡。 好你个安洁莉卡! 你怎么敢的! 当着我的面,你怎么敢的! 爱丽榭差点就没忍住眼睛变成竖瞳,气的她差点当场血脉觉醒,好在是彩虹发箍的效果发动,阻止了她满头蛇发狂舞的意图。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要吃人的眼神。 不过此时倒也没有人责怪她。 不单单是爱丽榭,芙蕾德莉卡更是勃然大怒,同样投去了同仇敌忾的目光。 自从被这位‘榆先生’救下性命后,303寝室长达一周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位男士,虽然最后被繁忙的学业冲垮了闲聊的话题,但她们偶尔某些时间也总能回想起这位神秘且优雅的东方帅哥。 在任何时代,物以稀为贵,比起司空见惯的贵族,白榆的存在显然要更加神秘,就这一点就足以勾起好奇心,而好奇心是最好的老师,也同样是最致命的诱惑,当伱嘴里说出‘真是个有趣的人’时,就暗藏了要进一步了解的可能性,这俨然是个危险信号。 安洁莉卡的大方邀请不在白榆的预料范围内,他特意混入了宴会里扮演一名调酒师就是为了尽量的低调。 只要不走入舞台会场,就不至于引起太多有心人的注意。 递到眼前的柔嫩纤细的手掌上覆盖着黑色蕾丝手套,白榆不禁有些犹豫,这次命运编织主角该是爱丽榭才对吧? 蛇发魔女女士难道自带被截胡的属性? 他心想,如果这时候还递上来另一只手,恐怕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于是在爱丽榭悲痛欲绝的心碎目光中,他牵住对方的手掌:“我的荣幸,美丽的女士。” 白榆走出了调酒台,被安洁莉卡兴奋的拉着手掌走向舞池。 她虽然佩戴着面具,但自身的贵族气质早已彰显无疑,鱼尾造型的晚礼服加上天生曲卷的金发披于肩头,右侧耳朵挂着的银色水晶坠饰在古董灯下散发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更给她的美貌额外加分。 假面舞会中带着‘舞’字,跳舞自古以来就是西方社会的一种交际方式。 而假面舞会中因为人人都佩戴着面具,肢体动作的交流就占了更大一部分,谁跳舞跳的更好看,是一目了然的,很多贵族女子自幼开始就要接受一流的交际舞的教育,她们眼中的party和后世的酒吧歌厅蹦迪喝酒摇头狂嗨完全不同,必须有体面的舞伴、得体的服饰、华丽的厅堂才值得她们一展身姿。 安洁莉卡牵着白榆的右手,左手提起裙子行礼。 白榆弯下腰,右手放在左胸回礼。 礼节相关他在书上和电影上看到过,也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好在周边有男士女士在现场教学。 “您会跳舞吗?”走上舞池后,安洁莉卡方才问出这个问题。 白榆说:“不是很会。” 正常人哪里有机会学跳舞? 他也就是以前上少年宫的时候,趴在窗边看过几节隔壁老师教的跳舞,内容也早已模糊忘却的差不多了。 安洁莉卡笑着说:“没关系,只需要配合我来就好,我现在可以教你,首先,把手放在我的腰……是腰上哦先生,不是后背,对,就放在这里,不用客气,然后跟着我的步伐走,一二三,一二三……” 她本就是交谊舞的高手,在轻快的音乐中,故意放慢了脚步,踩踏着华尔兹的慢三步。 但在这个时代,其实华尔兹还没有诞生,缓慢的华尔兹的脚步是跟不上音乐节奏的。 安洁莉卡倒是不介意,在四周一群人的舞步里,两个人不断协调着步伐,慢慢悠悠。 “那是什么?速度这么慢?” “看来不太会跳舞吧,那位男士……” “倒是辛苦这位女士了,待会儿去找对方换个舞伴试试看?”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 白榆睁开眼睛:“舞步我已经记住了,可以上一点难度。” 安洁莉卡欣然道:“那么,就加快一些速度吧。” 她主动踩下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迎合起了轻灵的节奏旋律。 舞步没有改变,但是难度和速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是华尔兹,而是维也纳华尔兹,俗称的快三步,速度比华尔兹快一倍。 舞步平稳轻快,翩跹回旋,热烈奔放。舞姿高雅庄重,是最为经典的交际舞之一。 作为维也纳人的安洁莉卡十分擅长这种快节奏舞步,而她即便提速了,白榆也能轻松跟上,甚至不单单是跟上,他每次踩踏节拍都在优化自己的舞步,一圈又一圈的旋转中,迅速抓住诀窍,然后进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白榆已经从被引导的一方,快速的掌控了主动权。 裙摆在空中荡漾,如同一次又一次盛放的鲜花,安洁莉卡也在舞步中惊喜交加,她有些跳上头了,情绪渐渐激昂起来,鼻尖上渗出少许汗珠,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少有人跟得上她的舞步,而对方不仅抓住了每一个节奏,而且能察觉到她下一个动作,提前预判好每一个节拍,右脚踩踏时的声音都从凌乱变得完整重合,两人舞步几乎合成一人。 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实在美妙,安洁莉卡甚至不想说话,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场舞蹈。 四周观众也纷纷停下步子看过来,发出惊叹,刚刚那缓慢的华尔兹就像是一场故意为之的热身,现在才是真本事。 佩姬喃喃道:“跳的真好。” 芙蕾投去羡慕的眼神,她一直都知道安洁莉卡很会跳舞,她每次都说自己在舞蹈课上没有用全力,本以为是吹牛,没想到是真的。 爱丽榭趴在吧台上:“给我来一杯血腥玛丽!” 可调酒师都已经跑了,根本没人回应她。 一曲毕,舞蹈结束。 安洁莉卡松开手,感觉自己衣服都被汗湿了一小节,她松开手,提裙行礼。 “您真的是第一次跳舞吗?” “毫无疑问。”白榆点头,东方可没有这种跳舞的习俗。 “唉……”安洁莉卡叹息一声:“我恐怕已经没什么能教您的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多和您跳几场舞。” 白榆笑了笑,这恐怕很难实现。 “我的好朋友们也该着急了。”安洁莉卡投去一个俏皮的目光:“如果您不累,我把她们也要叫来?” 白榆没回答之前,安洁莉卡已经跑出舞池,随便抓住一人,推到了白榆身前,并且握拳助力道:“加油,这样的舞伴可是找不到第二位啦!” 芙蕾顿时脸色涨红,像只涂了腮红的小猫,她却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来到舞会哪里能不跳舞? 眼前这位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舞伴,就当创造一个美好回忆有何不可? 她今日来参加舞会,就是为了好好勉励和奖励一直以来努力的自己。 如果能和榆先生共舞一场,她当然无比乐意,或许连施法素材都能更新一波。 “我能请你跳一场舞么?”白榆也是愿着上钩道。 “当然可以。”芙蕾牵住青年的右手:“请,请多指教。” 这个时代的社交舞其实种类比较稀少。 严格来说,社交舞的称呼是大革命发生后进入了平民阶层才有的称呼,这个时候的它被称之为宫廷舞。 通常是用于贵族阶层,几乎是贵族特权。 在罗马之所以盛行,是因为这里除了贵族之外,还存在具有投票权的公民,公民本身也有社交需求,所以交际舞随之扩散。 在这里,维也纳华尔兹是绝对的主流,其他类型的舞蹈,譬如探戈,那是十九世纪流传到美洲后才演化出的拉丁舞项目。 如今罗马的社交舞还接受不了那么活泼热情的拉丁舞风格……以门外汉的眼光来看,穿裙子露长腿的类型就是拉丁舞。 可惜白榆不会探戈。 这一次跳舞中出了一个小插曲,跳舞跳了一半,大概是芙蕾太过于兴奋,体力很快就消耗的差不多了,逐渐开始跟不上。 佩姬眼疾手快,直接一个中途换人。 宫廷舞里是可以换人的,存在一个交换舞伴的过程,她随便拉了个路人上去,刚刚转了三圈就等到了节拍,主动换人,把芙蕾换了出来。 之后稳定的跳到了舞蹈结束。 “爱丽榭,轮到你了。”安洁莉卡催促了一句:“快点去,免得被人抢走舞伴。” 之前还在苦酒入喉心作痛的爱丽榭猛地站起来,以当仁不让的态势直接冲向舞池边缘。 在连续绕开三名妙龄女郎的围追堵截后,白榆总算是成功牵手自家的魔女小姐,看着对方隔着面具下的委屈眼神,命运编者止不住的乐出声来。 “你还笑,你还笑!” “抱歉,我是专业的,但偶尔也会忍不住。”白榆失笑:“谁也没想到安洁莉卡居然这么敏锐,不过托她的福,我也享受了一次舞会。” “明明今晚的第一舞应该是我的。”爱丽榭愤怒的鼓起脸颊。 “安洁莉卡的舞的确跳的很不错,也是一名合格的老师。”白榆点评道。 “你还夸她!” “她至少还记得让我陪你们也跳一场舞,从这点来看,这是一名很好的姑娘,值得做朋友。” “你可不准祸害安洁莉卡。” “祸害这个词用的真好,为你明亮的眼瞳干杯。” 白榆踩踏着节拍转折圈圈,忽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要和你在宴会上见面么?” 提到正事了。 爱丽榭也稍稍放缓了舞步,低声问:“为什么?” 命运编者从不在无关紧要的时候出现,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某些事将要发生变化。 “命运的节点接近了。”白榆说:“你的命运将在这里迎来一次拐点。” “我的命运……”爱丽榭喃喃道:“什么样的命运?” “能触动你命运的,还能是什么?” “是……”爱丽榭猛地抓紧白榆的衣角:“难道是……” “是复仇。”白榆说:“今晚,是你踏上复仇之路的第一幕,你的仇人……就在这个宴会之中。”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取名都有针对性 爱丽榭是一名戈尔贡。 其血脉本身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更是一桩刻在历史中的刻苦铭心的仇恨。 幼年时期随母亲流浪到罗马帝国边陲,遭遇捕奴团猎杀……可捕奴团的能耐远远不足以杀死一名成年戈尔贡。 尤其是其母亲的头颅也被带走了。 那是蛇发魔女最危险那、最具有收藏价值的部分,恰如宇智波一族的眼睛。 爱丽榭被两名亲人收养后,被悄悄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庄园中秘密抚养长大。 但仅仅过去数年时光,两名亲人也死去了,她们连尸体都没留下。 爱丽榭从未被两位姐姐告知过,她们在做什么。 只是长年累月下来,也早有怀疑,这两位稀世少有的戈尔贡极有可能是被某个大人物当做了暗子使用。 可能是死士,也可能是暗杀者。 不清楚是什么,但她们最终结果必然是被抛弃了。 活下来的爱丽榭一直想调查这件事,奈何她人微言轻,小姑娘更是没机会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加入皇家学院后,她用尽一切时间在学习,为的就是以优秀的毕业生进入罗马的政治权力的中枢圈子,这样才有机会弄清一切。 在寝室里的生活,她过的很放松,就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度过自己的大学岁月,好似没有半点烦恼。 可这注定只是假象。 一旦她搜寻到了、接触到了当初的背后真相,她将会付诸一切摧毁阻碍和杀死仇敌。 平和的生活将会被彻底撕裂,看似温馨的日常也不值得半点留恋。 一直以来,爱丽榭的目标有两个,一是找寻真相和复仇,二是找寻亲人的遗体。 其实这两个目标或许是同一个。 因为戈尔贡的头颅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单论石化魔眼本身就可以制作成价值很高的‘石化护身符’。 只要戈尔贡的遗物出现在附近,她很快就能察觉到。 如今白榆说,她的复仇之路会在这里开始。 爱丽榭顿时压制不住骨子里的杀意,仿佛是灵魂深处飘出的冷血和恶毒,让她的理智蒙上一层阴翳和疯狂。 然后有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不必着急,我会帮你的。”白榆传音入密,承诺道:“我会亲眼见证你的复仇。” 爱丽榭躁动的魔力宁静下来,轻轻点头。 舞会结束,两人停下舞蹈。 舞池中的其他人还在继续。 白榆也回到了调酒师的吧台里,继续兼职,连续几场舞蹈对他连热身都不算。 几位小姑娘也是跳完舞累坏了,跑去了美食区吃起自助餐大快朵颐补充体能。 假面舞会的发展很是顺利。 不少痴男怨女们已经在荷尔蒙、酒精和气氛的作用下互生好感,隔着面具也看不出彼此身份,互相交换一个简单的联系方式总能来得及,也有些猴急的年轻男女们离开了宴会大厅,去了更加僻静之处,更加深刻的认识一下。 艾森威尔伯爵举办的假面舞会已经成为了大型相亲会的现场,哪怕一晚上过去只成了十分之一,都是白赚来的名望,往后慕名而来的参加者必然会越来越多。 假面舞会的精髓就在于假面,不会有人主动透露身份,所以晚宴并没有主持者,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现场变得有些散乱了。 白榆吧台四周的人群也散去了不少,他给自己调了一杯酒,尊尼获加浇在冰块上,琥珀色的酒水在杯子里晃动着。 目光扫过宴会大厅,迄今为止,整场假面舞会都看不出一丁点的危险性。 可命运已经昭示,该来的总会到来。 眼看着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高台上,灯光亮起,照亮了那个有些大腹便便的贵族,他戴着一个鸟喙面具,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随着此人走上舞会的高台,交谈声不自觉的变得低了一些,男男女女们投去注目礼。 “诸位,不知今晚各位对此次的假面舞会是否满意?” 艾森威尔伯爵举起酒杯:“如果能让各位满意,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在放松为主的假面舞会临近结束的时候,他作为主办方总要说些话来充实门面,说些总结性质的话语,然后大肆的展望未来什么的。 不过这位伯爵相当平易近人,并没有什么贵族架子,倒也缺乏领袖魅力,他也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便开口说了几个笑话。 目标直指隆冬人,把现场众人哄的哈哈大笑,乳法乳英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一种传统美德。 “今日诸位聚集于此,若是就这么直接散去倒也是可惜。” 艾森威尔伯爵拍了拍手:“我自作主张,将家族内的一些藏品放出来,作为彩头。” 随从们拉开了白色的布帘,在舞台后方放着大约十多件不同类型的展品。 有的是艺术品,有的是书本,还有一架钢琴,多种多样,看得出伯爵为了炒热气氛,也的确是下了血本。 “各位,今日这些藏品,就当做礼物赠送出去。” “不过,当然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 “必须完成这些对应序列的难题才可以拿到。” 规则介绍到这里,艾森威尔伯爵也笑呵呵的下了台,他提出的这些问题不可谓不难,其中少不了需要互相协作才能完成,就好比相亲会场的一些小游戏。 如果连暧昧对象都没有,在这些难题之前也只能恨自己不会影分身术了。 伯爵得意洋洋的表情,满脸写着‘计划通’。 白榆擦拭着酒杯,目光看向落下来的几道横幅上写的难题。 同时他悄悄传音问:“怎么样?” 爱丽榭弧度轻微的摇头,这些藏品虽然她看不懂,但并没有沾染着戈尔贡的独特魔力。 亲人的遗体并不在这些藏品中,她的目光从伯爵身上缓缓转移。 这倒是让人意外。 如果不是伯爵,那么会是谁? 藏在宴会场中的那个人还挺能隐忍的。 …… 宴会场地外的露天平台。 一名佩戴着胡狼面具,一名佩戴着漆黑面具的男人保持着三步距离。 “东西已经出现了。” “你确定?” “不会有错,就在那个画像里。” “我记得这个画像是米开朗琪罗的作品,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价值也相当的高昂……” “艺术品不值一提,比起它内部的东西,这幅画不过是一种伪装,那个时代的艺术大家,往往都是逐星者的一员,包括米开朗琪罗在内。” “进去吧,辛苦等了这么久,也该完成任务了。” “辛苦?伱?” “和那群贵族小姐打交道也是很费精力的,你不知道要忍住对她们的脖子狠狠咬下去的欲望有多难。” …… 砰! 手里的酒杯被打破。 旁边室友手忙脚乱。 “没事吧?”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咬你两口提提神?” 熟悉的魔力气息,爱丽榭按住自己的面具,缝隙中渗出点滴泪痕。 “我没事,可能只是有些累了。” 对着舍友们微微一笑,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目光掠过人群,面具下的瞳孔陡然亮起深邃的紫意,在人群里捕捉着那股气息,最后,缠绕上了一名男子的手臂。 后者猛地握紧右臂,像是抓住了蛇般,有所察觉,瞬间回过头,目光穿过人群。 与此同时,一只手按住了爱丽榭的脑袋,避开了那回望的视线。 白榆递过来一张手帕:“擦一擦眼睛。” 爱丽榭接过手帕,意识到自己还是着急了,差点被对方给察觉到,那名黑面具男子的感知力也相当的敏锐。 “哼姆……” 白榆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吧台。 爱丽榭的鲁莽举措值得表扬。 算是因祸得福吧。 他刚刚已经看清楚那人头顶陡然亮起的鲜红图标,以及长长的红色血条。 【魔女猎人】 【危险等级:40】 这称号取的真有针对性……来者不善呐。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 悲怆 宴会之中,人群耸动。 来自伯爵家族的收藏品无一例外的价值斐然,令人行动。 即便是这群罗马之中的年轻俊杰也无一例外的产生了意动,而且在异性前方,所有人都格外有表现欲,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虽然文明社会的基本规则就是一夫一妻制,但配偶仍然需要自己来努力争取的,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压倒其他的竞争者。 仅仅是假面舞会中的舞蹈还不足以展现很多人引以为傲的能力,临近末尾的一大波‘难题’反而正合了这些精英们的意愿。 303寝室的三小只也主动挤过去看了一下难题。 一共加起来十二道的题目。 “好奇怪啊,感觉每一个字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写的是什么我都看不懂了。” “为什么还有数学题?认真的吗!” “还有魔药学?” “还有现场的剑技模仿?那可是三阶黄金骑士的剑术,有那么容易模仿吗?” 很多人兴致冲冲的走了上去,紧接着偃旗息鼓。 内心怀抱着‘我看看有多难’的想法,紧接着‘是在下输了’的回来。 安洁莉卡也不贪心,她觉得可以挑战一下,其中有一道难题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机会,至于收藏品……她没什么兴趣,只是难得有展现自己的舞台。 佩姬原本对这些藏品也不感兴趣,只不过看到其中一块名为‘该隐肋骨’的收藏品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 芙蕾戏谑着自己的室友真是肤浅,自己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撇过其中一个名为‘双城之恋’的粉蓝二色的宝石吊坠。 三名女孩开始绞尽脑汁。 白榆对爱丽榭说:“对方的目标似乎是最中间的那个画像。” “应该是。”爱丽榭点头,反应很快的说:“如果我们拿到了这个画像,是不是有可能引蛇出洞?” “自然。” “不过上面的题目都太难了一些。”爱丽榭也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办不到。 “有一个,你可以做得到。” 白榆指着其中一道题目。 ——合奏一首撼动人心的乐曲 爱丽榭流汗黄豆道:“编者叔叔,我可不行,我不会音乐,也不会钢琴啊。” “你可以会。” “我真的不会。”爱丽榭根本没时间去学习这些乐器。 白榆重复道:“你可以会。” 青年一本正经道:“伱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么?自从换上了这套晚礼服后,是不是对音乐有种别样的感觉?” “您这么说,好像的确是……” “我寄给你的这套裙子是有魔法加持的,虽然存在时间限制。”白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么一首钢琴曲,即便你不会,也可以会。” 爱丽榭抿着嘴唇,旋即重重点头:“我愿意相信。” 为了复仇,她什么都做得到! 弹奏一首曲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上去丢人,她也不怕,有命运编者陪着。 “shallwe?”白榆伸出手。 爱丽榭牵着他的手,两人穿过人群,抵达了一架黑白钢琴前,这架三角钢琴也属于今天的赠品之一,虽然没什么历史底蕴,但它的造价也相当昂贵。 两人携手的场景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在所有人苦思冥想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挑战难题了。 而且选择的还是最难的‘乐曲’。 弹奏乐曲并不困难,困难的在于打动人心。 纯粹的音乐技巧想要打动人心是很难的,而且这些贵族和精英们那个不是这方面的老饕,想要打动他们是很难的一件事,除非…… 整点他们没有听过的。 音乐这东西,存在时效性,有的时候它需要时间的验证才能历久弥新,有的时候它会在初次登场就一鸣惊人。 白榆坐在了黑白键盘前,随意的敲打了几个按键,试了试音色。 “请放心,这位先生,我们的钢琴有专业的调音师调整过,绝对没有问题。”侍者说。 白榆笑了笑:“第一次碰钢琴,情不自禁。” 侍者一愣,礼貌道:“您真幽默,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爱丽榭回过头看向白榆,紧张的绷紧了脸部肌肉,下巴到脖颈的曲线能看得出皮肤的紧绷。 “你不会吗?” “我说过我会吗?”白榆反问:“钢琴没个十年都看不出功底,你指望我临阵练个三指禅?” 爱丽榭看向厚颜无耻的命运编者,表情悲痛欲绝。 “安心,我不会,但是你会。”白榆说:“你尽管c,剩下的事交给大叔来想。” “我……” 没说完,白榆就从怀里拿出一本不知何时准备好的五线谱放在了架子上。 爱丽榭心念一动,翻开了第一页。 她会看五线谱,但也只会一点点,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当她看到乐谱的同时,便感觉它活跃的跳起来,主动钻入了自己的脑袋里,轻灵跃动着,连她的身体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的活跃起来。 手指骨节、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双手按下黑白琴键,不需要什么酝酿,直接开始奏响乐曲。 几乎是半发泄式的将指尖砸下,踩下踏板,琴弦随之颤抖,剧烈的震动着心弦。 仅仅是开始的音符,便令人感到一阵耳目一新,即便是抱着看戏心情的听众们也随之变了神色,静谧下来。 这首曲……没听过。 再仔细听听……卧槽有点带感。 白榆是不懂音乐,但是他记忆力很好,踏入三阶后,连上辈子一些惊鸿一瞥犄角旮旯的知识都能想起来,只要看过的书本上的东西,就连第几页的编码错了都能想起来。 所以,即便没碰过钢琴,他仍然能够回忆起这首著名的钢琴曲。 悲怆! 之所以拿出这首歌曲,而不是其他的乐曲,一方面是白榆接触过的钢琴曲不多,其他的小夜曲虽然更合适,但不足以打动人心,另一方面也是他认为这首曲子适合今夜的爱丽榭。 《悲怆》的第一乐曲的难度最高,包含了浓重的感情,倘若缺乏了这种感情的加持,也就只有技巧,演奏会显得苍白。 乐曲的演奏讲究一个即兴,也十分讲究状态,还有情感上的投入。 有个b站的up主,曾经即兴在火车站弹奏过一曲钢铁洪流进行曲,虽然有不少错漏,但情绪到位,有些破旧和走音的公共钢琴音色反而十分契合歌曲的主旋律,播放上千万……后来翻谈同样的钢铁洪流进行曲,却是在播音室内的,虽然音色更纯净,错误更少,但已经没有了情绪的加持,只剩下技巧,反而显得十分苍白。 白榆内心并无太多悲怆,他弹奏不出那种感觉。 可爱丽榭不同。 她的一生,有太多的悲与苦。 在指尖流淌的音符都化作她自己内心的呐喊。 悲伤压抑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她想起了那片冷寒困苦的边陲村落,想起了母亲的笑容温暖,想起了白茫茫的大雪原,想起了自己亲人失踪时的悲痛欲绝,想到了恨不得找到仇人寝其皮食其肉的剧烈仇恨。 她咬着牙关,太过于用力,以至于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 鲜红的落在蓝色的裙子上。 她不懂音乐,手指自顾自的在键盘上舞蹈,将她内心的情绪抒发。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阵压抑的气氛开始支配整个舞会,如同覆面的乌云,一种无法压制的哀伤压抑随之涌上心头。 很多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有过丰富人生阅历的人沉默不语。 假面舞会的乐团总指挥已经握不住手里的指挥棒,想起了自己家中瘫痪在床后经受不住折磨选择自缢的结发妻子;有名年轻的剑术卫馆的青年转身看向外面,没人知道他一个底层平民走到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血与汗。 人生不易,谁都有自己的悲怆。 第一乐章渐渐进入尾声,旋律变得坚定起来,像是英勇的骑士朝着恶龙发起冲锋。 悲怆的乐曲,不单单只有悲怆而已,理论还有第二乐章和第三乐章,只不过…… 随着几个高音后,压抑痛苦的第一乐章即将结束,但弹奏戛然而止。 停下的演奏令沉浸的人群一愣。 “怎么停下了?” “怎么不弹了?” “继续啊!” “玩寸止呢!压抑这么久不让释放的?” “再弹个一百罗马金币的!” 爱丽榭的双手停在了键盘上,缓缓从那种情绪的释放中走出。 她倒是还想继续,刚刚那种和音乐融为一体的感觉无比奇妙。 可惜她实在无法继续了。 因为乐谱已经到头了。 “就这么多了。”白榆收起乐谱,他也就记得前面的第一乐章。 爱丽榭幽幽道:“编者大叔,坏!” 下方观众席,芙蕾悄悄的红了眼睛,不知道是被听哭了,还是羡慕的。 “你哭辣?” “我没有,这是口水!” 她嘴硬道:“某个大胸怪才哭了呢!” 安洁莉卡拿出手帕擦着眼角:“你懂什么,我是感动的,这样的乐曲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天籁!” “钢琴才出现不到一个世纪,优秀的乐曲还不算多,这首歌曲即便只有一半,也已经为后世的鸣奏曲竖立了典范。” “作为维也纳人,我真的太想要在金色大厅里听到这首歌曲!” 佩姬说:“虽然乐曲是榆先生写的,但是没想到爱丽榭的弹奏技巧也这么高明,而且这首曲子里……她小时候肯定过的很苦吧。” 芙蕾嗯了一声,作为寝室里唯一一个学过钢琴的,她知道自己的水平远不及爱丽榭刚刚发挥出的水准的五分之一。 台上的两人起身离开黑白钢琴。 不远处胖成一个球的艾森威尔伯爵冲过来,哭的稀里哗啦:“二位,为何不继续啊!我还想再听一听啊,我刚刚仿佛看我的初恋了。” “这首乐曲还没有完成。”白榆解释道:“今日也只是拿出来小小试一试。” “这首乐曲一定要完成啊!”伯爵勉励道:“这绝对是足以震撼维也纳的好曲子!” “我们算是完成了难题挑战么?” 伯爵主动鼓掌:“当然!如果它都不行,哪有什么能行!” 白榆点点头:“那我就选择……” 他指向中心:“那座画像吧。” “当然可以,这位先生是住在哪里?留个地址,等晚宴后,我派遣仆从给您送过去。”伯爵欣然应允。 “不用,这幅画也不大,我们路上直接带回去就好。” …… “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胡狼面具的男子跟着鼓掌道:“不过这首曲子是真好听。” 黑脸面具的男子低沉道:“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要把东西拿回来……” 胡狼面具的男子微笑着说:“尊上的命令是:必要时,不顾一切代价,但是不可暴露身份。” 黑脸面具的男人冷漠道:“那个蓝裙子的女人交给我。” “哦?虽说年轻貌美的少女十分可口,但你居然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是终于被我的喜好口味精神污染了?” “不……”猎人咧开嘴角:“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是?” “魔女的气息。”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六章 逐星者,铸星公,死兆星 离开宴会时,大多人是满载着满意的笑容而归。 少部分人带着一些命中注定的缺憾离开。 艾森威尔伯爵不愧是顶级媒婆,本来以为假面舞会到此为止,结果他末尾一笔的回首掏,直接成功送出了三个收藏品还有十几个安慰奖,气氛炒热了,情绪到位了,现场有三对嘉宾就这么成了。 最为热情的一位姑娘直接抱着刚刚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青年拥吻起来。 或许前者认出了后者的身份,又或者双方实际上早有接触过,而且互有好感。 不论如何,假面舞会大获成功,艾森威尔伯爵轻轻松松的拿捏了一大堆小年轻,不过虽然收获颇丰,但他还是颇为遗憾的送走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最为遗憾的当然是因为那名黑发青年居然没有任何额外的表示,也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却不主动把握,只能说心有所属,或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 总之,宴会是结束了。 回去的马车上,303寝室的姐妹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她们已经摘下了假面,各自对比着手里获得的奖品。 虽然上去挑战难题不一定就能获得大奖,但至少有安慰奖在。 白榆成了寝室四人短暂的共享男伴,连续上台四次,砍下三次安慰奖和一次大奖。 安洁莉卡拿到的安慰奖是一个宝石发卡;芙蕾德莉卡拿到的安慰奖是一张贵族专用服饰店的免费定制卡;佩姬拿到的安慰奖是黄金怀表。 她们都算满意。 爱丽榭坐在马车的后排,手里捧着价值高昂的画像。 “这幅画回去就挂起来吧,刚刚好寝室里还有一面空白墙壁。”安洁莉卡说:“回去我把大衣柜扔了,换个小一点的,腾出来的位置挂这幅画。” “你居然舍得你的大衣柜?”芙蕾都惊了。 “这可是榆先生努力得来的成果。”安洁莉卡捧着下巴:“也方便我睹物思人了。” 芙蕾爆粗道:“你是发情期到了吗!” “榆先生那么优秀,我难道不能欣赏和喜欢吗?他会跳舞,跳的还那么好,还懂音乐谱曲,伱都不知道音乐家在维也纳多受欢迎!”安洁莉卡如数家珍的念道:“他长得又高又帅,还充满绅士风度,说话好听,能跳会弹,啊,天呐……他真棒。” 芙蕾简直王八搬家。 一旁的佩姬拉住芙蕾:“她这个状态,没人拦得住了,让她慢慢发花痴吧。” 芙蕾深吸一口气,刚刚缓过来一口气,旋即就注意到了一旁爱丽榭的动作。 只见她手指一挥,那张古董画像顿时发出一阵裂帛之音,刺啦——! “你在做什么啊!!”芙蕾站起来,头撞到了马车顶:“快住手!” 只是她这么努力还是没能拦得住爱丽榭把整张画撕扯的七零八落,变成一块块的碎布。 价值万金不止的画像就这么凋零成了灰烬。 芙蕾双目失神的看着这一幕:“我,我……” “你不想要可以留给我啊。”安洁莉卡都震惊了。 “看看这个。” 爱丽榭从碎裂的画布中抽出了一张造型奇特的卡片,大约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张人脸还有九颗星辰。 “这是?” “还有这个东西藏在画里?” “我好像见过这个画像。”佩姬忽然说。 她盯着卡片和上面的人像,低声说:“黄金面容,还有九颗星辰,这应该是铸星公。” …… 自从漆黑的死潮封锁星球上的海洋,东西方的交流几乎断裂,只剩下少许的藕断丝连。 影世界是威胁着位于东方的大夏、扶桑、天竺等国的巨大灾害。 那么罗马呢? 似乎影世界对罗马的影响很少,整个西方的影世界总是出现的很少,即便偶尔出现一些,也总会很快就会消退。 罗马、隆冬,亦或者冻土的国度。 在这里几乎不会出现影世界的沉降区。 反而是连接着欧亚的中间地带,成为了一片漆黑的暗影世界,也埋葬了曾经传奇显赫的智慧宫。 这其实并非巧合。 在数个世纪之前的罗马,远比如今的更加艰难,在这个大帝国建立起来之前,它就经历了无数的天灾人祸的制裁考验。 只是那些制裁之中,影世界的存在并不占着比较大的比重。 在罗马的传说中,他们所防范的不单单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来自深渊的污染,其最大的防范对象……是来自星空的未知。 如果将整个世界劈成两半,将东方和西方分割成对立的表里两面。 东方对应着阴影肆虐的暗面,那么西方大陆就是直面星辰威光的表面。 两者都面临着灾害,只是彼此直接面临的威胁并不相同。 东方的影世界沉降区可以被收复,同样的,西方面临的星空降临者也可以被击杀或者驱逐。 只是如今的罗马几乎忘记了还有天外降临者的存在,它的出现的频次远远比不上深渊和邪法师。 原本天天被流星彗星砸脸的西方诸国怎么就突然变得安全了呢? 在这里的背后,流传着一则古老的传说。 彼时的欧罗巴大陆,海中有群魔袭扰,山中有星兽盘踞,平原有恶龙肆虐,城市有魔鬼作乱。 人们流离失所,王国付之一炬。 就在这样的光景中,帝国中有一名孩童降生。 他有着高贵的奥古斯都的血脉。 十岁前,他是一名顽皮的孩童,整日捣乱作乐;二十岁前,他是一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和旅行者,走遍了诸多地方;三十岁前,他是一名英勇善战的流浪佣兵和战场常胜将军;四十岁前,他是一名钻研颇深的学者…… 到了五十岁时,他所在的城市在天外灾厄的光辉下被摧毁,往后他便开始追逐星兽和杀死星兽。 又用了十年,他杀死了一共九只星兽,并将其尸体雕刻铸造成了雕塑,埋于世界各处,铸造了足以抵御强大星兽的魔法阵。 往后星兽不再来犯,星穹上的降临者抵达欧罗巴后也会变得异常虚弱,变得极好对付。 为纪念这一功绩,人们尊称他为铸星公。 追随着他的人被称为逐星者。 …… “铸星公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佩姬压低声音:“我看到过这个故事的后续。” 血族的寿命很长,她的家族很古老,对于许多传说文献,她都因为兴趣而阅读过。 “强如铸星公这样的半神,也无法杀死强大的星兽,所以他采取的方式十分极端,那就是吞食这些星兽的本源,将其封印在体内。” “等到他吞食了第九只星兽后,他的理性已经彻底的不复存在。” “自己也几乎彻底被星兽所同化,最终,他被逐星者联手封印在了一处域外之地。” “往后数百年,逐星者一直试图杀死铸星公。” “但是没有人能成功。” “于是,逐星者开始对外发出邀请,邀请强大的英雄豪杰,前来一起狩猎和杀死已然疯狂的铸星公。”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张应该就是那张传说中的……” “死兆星邀请函!” “逐星者竭尽全力也只打造了出了一百张邀请函,一部分交到了当世豪杰的手里,另一部分则是通过各式各样的方式封存在文物之中,等待着后来者发掘和有缘人获得。” “我记得这幅画是米开朗琪罗的画作,这位大师原来也是逐星者么?” 佩姬说出了一大串的话,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所以说……”安洁莉卡总结道:“这张死都行邀请函,比那幅画还要贵咯?” “你听了个什么啊!”芙蕾怒道:“能不能正经点!” “我又不是英雄豪杰,我又不在意它的实用价值!”安洁莉卡托着腮帮:“既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铸星公恐怕早就被击杀了,这个大概也只能当做纪念品了吧?” “你错了。”佩姬摇头说:“铸星公,还活着。” “这都下来数百年了吧?” “与星兽同化后的铸星公再差也是半神,活个千年万年绰绰有余。”佩姬指尖转动着卡片,鲜红的眸子闪烁:“而且,那可是铸星公,杀死铸星公就能获得无上荣耀以及半神的遗产。” “有这么容易吗?”爱丽榭表示质疑。 “我不知道,但过去了这么久,也许铸星公已经变得足够虚弱,也许他已经被其他英雄重创了,这是一场没有时间限制的接力赛,逐星者发出的邀请函一共也就一百张,用一张就少一张,序列越靠后越有机会捡便宜。”佩姬幽幽道:“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九十六年前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点吧?”芙蕾都听出了不对劲。 佩姬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因为我的祖父找到了一张死兆星邀请函,然后他就失踪了,我从他遗留的笔记里找到了这些记录。” 其他三人愕然,还有这种巧合? 不,该说是命运么? “别这么看着我,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祖父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也没什么感情。”佩姬将卡片还给了爱丽榭:“我告诉你们也只是想说明这张邀请函不单单只是价值连城那么简单,它意味着无上荣耀和夺得半神遗产的机会……当然,对我们来说太难了,半神哪怕只剩下一口气,灭了我们全部也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别想太多,等将来成为魔导师在考虑吧。” “为什么不是圣魔导?”芙蕾奇怪的问。 “因为圣魔导无法进入死兆星,那里的规则容不下封圣者。” 突兀的声音透过马车的车窗响起。 陌生的嗓音让人有种被毒蛇咬住脖子的冰冷战栗感。 几人同时回过头,对上了猎食者的冰冷目光。 轰——! 马儿嘶鸣,驾车的车夫扬肠而去,马车撕裂的七零八落。 城郊的静谧道路上,一名佩戴着假面的男子踩踏着柔软的草地。 不用追问,不必赘述。 他的来意不言而明。 手中的死兆星邀请函还没有焐热就成一张致命的催命符。 “晚上好,女士们。” 胡狼面具看着彬彬有礼。 下一句话就立刻露出本相,衣服袖口里长出容貌,面具下长出真实的獠牙利齿,爆绽的肌肉几乎要把衣服撑破。 “然后永别了,小甜心们。”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七章 血债 “姐妹们,今天如果死在这里,咱们一起手拉手下地狱吧。” 安洁莉卡勇敢无畏的喊道。 “谁要跟你友好的一起下地狱,要死你自己去死!” 芙蕾德莉卡靠着她的后背。 佩姬盯着那头月光下的巨大狼人,指甲缝里渗出血色的丝线。 爱丽榭摊开手掌,魔法书漂浮在掌心中,悄然酝酿着魔力。 危急时刻,十分考验一个人的基本素质。 换成一般女性,如果遇到了不怀好意的罪犯,往往会互相直接依偎在一起,其中一人会主动抱住另一人的手寻求安全感。 这就是标准的菜鸟行为,不仅会拖累另一人,而且也会压缩了己方的活动空间。 有了足够多的经验后才知道保持阵型的重要性。 哪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己方仍然存在人数上的优势,哪怕做不到以多打少,至少也可以互相抵背以确保自己后背的安全。 303寝室的四人相较于几月前诚然是进步不小,已经不再依托于单打独斗,知道在关键时候拧成一股绳。 佩姬问:“爱丽榭,你怎么看待?” “久战不利,先脱身!” 她们达成了共识,也不需要征求安洁莉卡和芙蕾的意见,这两人肯定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溜之大吉。 皇家学院的导师教授学生的第一课中有长达十分钟的内容是:不要妄图去挑衅看上去就比伱强大的多的对手。 佩姬挥洒出指甲缝里凝聚滴落的鲜血,扬起手掌,喝道:“鲜血奔流!” 爱丽榭双脚重重一踏地面:“雷霆万钧!” 下一刻无数血珠随之爆开,整个五十米方圆都笼罩在一片的血雾之中。 同时地面生长出暗红色的荆棘,直接缠绕住了前后两名袭击者的双脚,顺着双腿爬到腰间,吸收了空气里的血雾,荆棘中盛放出鲜红的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儿。 胡狼面具脸色古怪。 这算什么‘鲜血奔流’和‘雷霆万钧’……这分明是召唤血雾和某种特殊魔法,但肯定和名字不搭干。 “这群小点心还够狡猾的。” 胡狼面具扯住了腰间的鲜血荆棘,将其撕裂扯断,紧接着冲向前方的血雾之中。 狼人化的状态下,五感敏锐,即便是有障眼法也藏不住魔力的波动气息。 利爪横扫而过,瞬间三道人影被爪子撕裂。 他正要补上一爪,忽然动作停顿,瞥见了散去的血雾中,被撕裂的并不是人体,而是一群稻草人,而在稻草人开膛破肚的肚皮里,藏着鲜红色的晶石。 已经跑出去十几米外的安洁莉卡心疼的一咬舌尖。 ——爆! 宝石内蕴藏的魔力迸发开来,瞬间烈焰冲天而起,将胡狼吞没其中,巨大的狼人全身都是毛发。 众所周知,毛多弱火。 这是303寝室的姑娘们一套联合的操作。 经过白榆提点之后,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都转了自己修行的魔法方向,在全新道路上发展的一日千里。 后者学会了操控系的魔法,傀儡丝线不足以控制人体,但操控几个替身稻草人是绰绰有余了。 前者不单单改成了爆裂系的魔法,甚至研究出了氪金流打法。 这宝石炸弹的灵感是源自于某天她在研究自己多余的首饰时,自从发现宝石可以当做魔力的容器,往后就朝着一名氪金玩家的道路越走越远。 这一发炸弹的威力,近距离爆发开,佩姬都直言自己吃不消,大概三阶的骑士都得开了斗气铠甲才挡得住。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一发下去,轻则几百,重则上万的罗马金币就被霍霍了。 这次安洁莉卡丢出去了自己全身的饰品,还都是她最喜欢的一套,已经心疼的眼含泪光雪花飘飘……试想一下死宅为了跑路,认同把自己的手办丢出去当诱饵的感觉。 痛,太痛了! 安洁莉卡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首饰报仇。 四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前面有一条人工开凿出的河流,水流不算湍急,从这里能直接游到皇家学院附近的储水人工湖里,跳入水中就能避开追杀。 “加把劲,快点跑!” “我在努力了!” “都说你平日里缺少运动,还节食减肥!” “你这大胸没资格说我,重心晃来晃去,我看着都替你累!” 还有时间斗嘴,证明她们心理压力不算很重,眼下也到不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可惜,她们冲出丛林,即将看到河流的瞬间,一团漆黑的暗光如同连续弹射的球体,残影飞掠,惊起一片飞鸟。 佩姬脸色大变:“小心!” 她以最快速度架起魔法盾。 在那暗光下,魔法盾就如同脆弱的纸张,瞬间被切裂,刀刃劈入了佩姬的肩膀,入骨三分。 爱丽榭暗暗心惊,刚刚她就已经施展了念动力,但魔力和精神力刚刚靠近那把漆黑大剑就被驱散了。 她只能调动念动力抓起一截树枝砸了过去,将对方逼退,同时补上三次瞬发的雷牙。 又是暗光一闪,周围十几米方圆的树木轰然倒塌。 佩戴着漆黑面具的男子扛着重剑,全身都散发着致命和铁血的气魄。 “破魔者。”佩姬捂着嘴唇,缓缓念出对方的职业名。 她的伤口恢复速度缓慢,鲜血流逝的很快,和常人无异。 血族哪怕是受到致命伤也能苟很久,因为伤口致命,通常是因为失血导致器官缺氧坏死,而血族通过鲜血魔法可以控制局部血流,保证器官的完好程度。 可她控制不住,一股力量阻止她修复自己的伤口和控制血液。 唯有破魔者才能持续的干扰她的鲜血魔法和爱丽榭的精神念力。 破魔者是和近战法师一样的异类。 如果说近战法师就是为了应对骑士而被创造的职业,那么破魔者就是为了杀死法师而存在的职业,后者锻炼出的破魔斗气,本身的威力并不强,唯独对于魔力有着极强的干扰力和驱散效果。 而破魔者,最低也是三阶。 三阶的骑士会觉醒独特的斗气剑,破魔者的斗气剑的唯一作用就是破魔……通常不会有骑士走的这么极端,所以破魔者极少出现在明面的舞台上,这种修行法早已被垄断,藏匿在暗处,成为某些特殊组织或者暗杀者的青睐。 佩姬对旁边安洁莉卡说了一声:“抱歉,借你两百毫升的血。” 说完一口咬上去她的肩膀,安洁莉卡嗷呜一声被饿的双眼发红的血族扑倒。 爱丽榭往前一步,起手亡灵召唤。 破魔者对她们四人都很致命。 她们都不擅长近身战。 她不清楚还需要拖延多长时间。 漆黑面具的男子不着急动手,而是耸动了鼻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果然,我之前没感受错,这股令人恶心的气味。” “是你吧——” 他盯着爱丽榭,一字一顿道:“是你在窥探我吧!” 爱丽榭不回答,背对着室友,沉默的运转庞大的魔力。 她盯着对方,眼瞳已经逐渐转变为深邃的紫色,头发隐约有活络过来的迹象,只是在发箍的遮掩下,尚未显露出蛇发的原有姿态。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猎人认出她的血脉源自何处。 猎人抬起右手,扯开衣领后取出的一个黄铜的吊坠轻微震颤着。 他扭过头看向爱丽榭,紧接着咧嘴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这备受诅咒的血脉还没有断绝。” 紧接着破魔者遗憾道:“可惜,你太弱小了,狩猎你这样的小鬼,还不值得我拿出毕生本领,不过毕竟是久违的魔女狩猎,我会尽量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爱丽榭眼神里的仇恨和怒火没有半点退步,但她快要充血的头脑正在冷却。 “你似乎杀过我的很多同类?” “那你应该听得到吧?” “那些环绕在你灵魂上的悲鸣声!” “今日,你当血债血偿!”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 盾斧、稻草、眼睛 魔女猎人听到爱丽榭的话音,他毫无动摇,甚至只觉得可笑。 这种威胁,他听到了多少次。 每一次被狩猎的魔女或者什么人,总会在临死前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但那又有什么用? 喊着什么口号就能自救,那这个世界的恶人早就该死绝了。 扬起手里的单手剑——这的确是一把单手剑,只是看上过于巨大,如同斩龙剑般厚重结实,可那不是它真实的姿态。 它还没出鞘。 猎人只有面对自己欣赏的猎物时才会拔剑,才会亮出它的真实样貌。 现在的爱丽榭完全不够资格,于是漆黑的大剑砸落,大巧不工,包含着破魔之力的一击足以摧毁任何三阶之下的魔法,即便是大魔法师也要在这一击下粉身碎骨,只因法术就是这般静谧而脆弱的东西,没有任何电子仪器可以在强大的磁场周围运转自如。 魔女猎人认为这一剑已经足够结束对方的性命,可诧异的场景出现了。 重剑劈落后,地面轰然崩裂,裂痕直接扩散到芙蕾的脚下,她试图呼喊爱丽榭,张嘴吃了好几片树叶。 激荡的烟尘和泥土间,矫健的身影撞破了烟幕,轰然杀出,竟是直接握拳砸向魔女猎人的面门。 后者一个心惊,居然回收了重剑以作为格挡。 拳头砸在了重剑上,沉重的力道使之膝盖一沉。 猎人震惊,这是什么拳法! 不,这真的是法师? 还是说,这是…… 他来不及多想,紧随而来的又一记横扫,直接将魔女猎人击退了数米距离,横向平移,脚步踩在软烂的地面上划出犁道,他深吸一口气,体表斗气充盈,重新稳住身体。 爱丽榭落地后甩了甩手,抖了抖脚,紧接着摆出一个标准的拳击架势。 芙蕾看着这一幕觉得莫名的眼熟,下一刻感觉爱丽榭和某个女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让娜……” 是了,圣洁之容的圣女猊下便是徒手格斗的大人,她具有圣人的手足,一拳一脚威力强大的足以开山裂石屈人之威。 而爱丽榭和让娜关系极好,俨然也是得到了圣女猊下的真传。 爱丽榭挥了挥拳头,澎湃的魔力在她的躯壳内流淌加速。 即便魔力会被干扰又如何,即便精神力会被阻断又如何,拳头可是不会停下来的!动能就是重量! 破魔者除非斩断她的手脚,否则就无法阻止她将魔力用于自我躯壳的强化上。 为了学习这种极其稀少的魔法,她翻阅了很多典籍,做了庞大的功课,最后在得到让娜的小小协助后才终于得以一日千里。 虽然远远不能同圣人手足比较,但暴打强敌已经是足够,至少强化后的肉体已经足以和三阶骑士做到短时间的持平。 “我时常在想,魔法是存在极限的,越是钻研魔法,越是容易碰到瓶颈,遭遇意想不到的困境从而前功尽弃,除非……超越法师的极限。” 爱丽榭活动着肩膀:“这一拳,是我十八年来积攒的全部魔力,这一拳的功力,你顶得住么!” “近战法师。”猎人低沉的笑了笑:“有点意思,我猎杀的魔女那么多,但你可不是第一位近战法师——法师的肉体孱弱,不论如何用魔法弥补,最终比不上骑士体魄的千锤百炼。” “近战法师是填补自身弱点和骑士抗衡,而破魔者是专门猎杀法师而存在的。” “你的表演没有任何意义——接下来,三剑就断伱一臂,十剑就要你的性命!” 魔女猎人直接挥出手中重剑,一道乌光穿过树林。 爱丽榭避开这次远程攻击,紧接着看到一抹残光从下方撩向她的小腹,立刻一个后退避让开,同时,单手支撑地面,魔法释放。 复合魔法·水浪潮涌。 双方互换了两次进攻,魔女猎人丢出的不是重剑,而是剑鞘,飞出去的剑鞘是前半截,后半截是一把单手剑,而嵌入树干中的前半截兵器也不是单纯的剑鞘,飞到跟前的同时,它已经完成了变形,从剑鞘展开后变成一个盾牌。 就这么擦过了爱丽榭的额头,斩入了树干! 盾牌的周边都是开了锋。 一把剑一把盾。 魔女猎人此时攻防兼具,看的让人大呼无耻之尤。 双方的战斗经验也不是同级别的,因为魔女猎人太擅长战斗,无数次生死搏杀得来的经验,攻防切换无比丝滑,对于架势的运用十分纯熟,破魔者可没有花里胡哨能放出上百种的魔法,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控制力。 这种控制力在于敌我双方,既能掌控对方的进攻节奏,摸清对方的底细,又能掌控自我的呼吸节奏,调整和优化每一次进攻,并等待决定胜利的契机到来。 随着双方过招超过了十次,猎人口中的大话没有得到实现,但他的优势已经无可阻拦。 缠绕在单手剑上的赤色光芒化作雷霆,每一次进攻都带起了赫赫威势。 爱丽榭不敢硬抗,拳脚对武器本来就不甚公平,只能靠着念动力来回拉扯平衡身体,同时丢点东西过去围魏救赵。 可惜这种单纯到极致的做法根本没有效果,很快就会被识破。 爱丽榭已经没有后手了。 她的魔法在破魔者之前都不能奏效,在近战法师的奇袭发起后就很快再度持平,继而落入下风,根本没有翻盘点。 猎人脚下猛地发力,身体撞了上来,举起盾牌一次猛烈撞击,盾击的冲击力让爱丽榭临空飞起,她立刻压低身体,却还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变成了滚地葫芦,等重新爬起来还需要三秒。 为什么是三秒,当然是因为爱丽榭此时已经陷入了禁魔状态,他的破魔斗气会不断侵入法师体内,断绝魔力的流动,没有魔力的法师只是待宰的羔羊! 结束了! 两秒之内就会结束! 魔女猎人将单手剑刺入盾牌,将澎湃的赤色雷霆和斗气都注入其中,一把剑和一把斧头直接转化成了一把旋转的大斧! 这不是一把大剑,也不是盾剑,而是盾斧……三种形态的武器意味着战斗方式的灵活多变。 盾斧旋转了起来,发出了如同电锯一般的尖锐声音,赤色雷霆呼啸,盾牌旋转到最高速,这狂暴的绞肉机只需要擦到就会血肉横飞! 猎人高高举起手里的绞肉机,砸向了爱丽榭的方向。 这时,反应过来的爱丽榭爬了起来。 她的前方升起一道水幕,似乎是垂死挣扎之前的障眼法。 猎人毫不在意的冷笑,即便不能直接命中也无所谓,盾斧超解放的前方都是攻击范围,已经结束了…… 就在他胜券在握之际。 盾斧劈开了水色帘幕。 有命中的手感。 盾斧的下落速度减慢,转动的盾牌速度也有明显的迟钝和卡顿。 没空思考更多,电光火石,赤雷交闪。 猎人再度加了余下的几分气力:“死!” 轰——! 轰鸣的声音中,有个人影倒栽着飞了出去,身躯在半空洒出一片鲜红,然后在半空陡然炸成一团血雾。 破魔者并未感到哪里奇怪,这是应该的结果,对方必然挡不住自己的这次盾斧超解放。 可下一刻,他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爆散出去的血雾分明流淌着魔力。 不,不对! 他看向盾斧的正前方,在赤雷闪光的瞬间,曾经照亮了黑暗的森林,他瞬间想起了那模糊的人影,还有对方爆裂前的戏谑眼神,和那一根血淋淋的中指。 魔女猎人终归身经百战,第六感警示着他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混乱的思绪迅速整理。 他立刻意识到了被盾斧劈成一团血雾的根本不是爱丽榭! 有人代替她承受了这一击! 同时脚底下的地面传来不自然的震动。 猎人盯着地面,立刻疯狂抖动手臂试图回收兵器,盾斧开始转动,奈何速度不够快。 地面破开一道缺口,一人映入猎人眼中。 爱丽榭破地而出。 “这是我们的回敬!” 她的整条左手臂都已经折断,仅剩下的右手上也布满血迹。 沿着手臂手腕血迹盛开的是赤色的荆棘蔷薇,美丽,却又致命。 猎人的瞳孔放大又收缩,想要回避和格挡,但都已经来不及,实在太近了。 眼中只有那只手,并拢的指尖,如同一把尖刀,在血色弥漫中刺了过来。 霎时间,好似时间静止般,只剩下激烈的风声回荡。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流淌。 整条右手臂上环绕着血色的荆棘,从指尖开始,刺入魔女猎人的胸膛,入骨三分,荆棘顺着血液盛放,涌入躯壳之内。 猎人双眼被猩红色布满,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冒金星,血红荆棘扩大和撕裂了伤口,也让他张口喷出了内脏的血肉碎块。 他终于撤回了盾斧,却因为剧痛而无法维持理性,一脚踹开了爱丽榭,将她踢出去十多米远,自己也根本无法追击,单膝跪下来,呕出一大片乌黑血色。 魔女猎人红着眼睛,终于知道翻船的滋味了。 他太过于专注于爱丽榭,却忽略了她还有三个室友。 自己是被骗了。 他扭过头看向另一侧的树林,看到了同样伤痕累累的三名女孩。 安洁莉卡背着化作血人的佩姬,脸颊苍白;芙蕾德莉卡魔力耗尽,站着都双腿发软。 猎人捂着嘴唇:“你们配合的很好,是我被骗了,本以为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没想到如此狡猾。” 佩姬虚弱的冷笑:“对付你这种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不必讲什么道义。” 佩姬被伤了之后,安洁莉卡充当血包给佩姬补满了状态,她从濒死里恢复过来,以身替代爱丽榭迎接盾斧的轰击。 现在是二次创伤。 魔女猎人默默咽下恢复药剂,低沉的问:“你代替她承受那一斩我可以明白,但她处于禁魔状态应该是动不了的。” 芙蕾回答:“我会操控系的魔法。” 处于禁魔状态无法活动的爱丽榭,是被芙蕾以魔法操控强行爬起来,她的操作太过于粗暴和不娴熟,甚至折断了爱丽榭的一只手臂。 猎人继续说:“那个水幕?” 最为关键的水幕,用以遮掩视线的水幕…… 安洁莉卡压抑不住愤怒道:“那是大海里的夜明珍珠,是我的最爱,混蛋,你该怎么赔本小姐的损失!” 魔女猎人闭上眼睛,旋即眼中涌出漆黑的杀意:“我的确受了重创,但要杀了你们,倒也绰绰有余。” 带不回去东西,他也一样是死。 “只怕你已经没了这个机会。” 扶着树干,爱丽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紫色眼瞳里杀意沛然:“我也没打算放你离开,在杀了你之前,我可不能躺下去。” 猎人想要嘲弄。 爱丽榭冷不丁的说:“没察觉到你丢了什么东西么?” 猎人一怔,旋即摸了摸身体,猛的一惊。 她抬起手,黄铜吊坠发出清脆的声音。 爱丽榭打开了黄铜吊坠,取出了里面的东西,一颗早已失去了生气的眼球。 双手捧着这枚亲人的眼珠,爱丽榭仰起头,将它吞入口中,缓缓咽下。 “欢迎回来,姐姐……” 她睁开眼睛,紫黑色的血脉从衣服下方开始爬满了她的双手双脚,甚至她的白皙脖颈,如同无数条小蛇,继而又迅速的恢复成原本模样。 唯有她的眼睛,那紫色的眼瞳越发明亮,越发深邃和凝固,好似将一片紫光酿成一颗宝石嵌入她的眼中。 蛇发魔女,爱丽榭·戈尔贡,血脉觉醒!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九章 和魔女并列的,当是魔王 【‘蛇发魔女’血脉觉醒】 【等级提升至33级】 【神秘已激活】 【魔力炉心强化】 【全属性增加】 …… 血脉觉醒。 只有极少数的种群才有的特权。 好比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骡马一样,血脉中赋予的一切早已从出生起就已经固定。 血统论从来是各种作品里逃脱不开的一种说法,奋斗如炎帝,也是正儿八经的斗帝血脉,人家祖上也是阔过的。 但同样的,血统论也意味着传承和宿命。 爱丽榭吞下了亲人遗留的眼眸,彻底激活了自己的血脉。 这便是一种传承,也是戈尔贡的宿命。 随着她的魔力狂暴的呈现螺旋式上涨,本打算拼个重伤也要杀了这些人的魔女猎人居然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血脉觉醒后的蛇发魔女可不是他现在这个状态能应付的对手。 逃! 必须逃走。 找到机会重整态势。 反正这些人的样貌已经记住了,之后有的是方法应付她! 魔女猎人咬着牙关,愤恨的想着‘胡狼你这蠢材,怎么还不来!’ 憋屈窝火就像是一个被对面四个人抓了的中单,直接调转枪头对准自家打野‘你在野区给你妈采灵芝呢’。 他一旦试图逃跑,其他几人都没能力去拦截。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远。 爱丽榭也并没有着急去追赶,而是等待燥热的血脉沉淀下来,她看向几个舍友:“伱们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杀了他。” 语气里云淡风轻的很,却有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 “加油。”佩姬竖起大拇指:“把他给大卸八块!” “五马分尸!”安洁莉卡跺脚:“给我的首饰报仇!” 芙蕾倒是无所谓报仇不报仇,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她叮嘱道:“小心安全。” 爱丽榭点点头,转身捡起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座下。 侧身坐着的东西酷似扫把,看着像,用着却是飞行器。 她升空加速,在原地留下一阵激烈的狂风。 “魔女就该有扫把和黑猫。”佩姬虚弱的说。 “我第一次知道爱丽榭原来有这么多故事。” “罗马又不是什么神圣伊甸园,在这里的人,谁能没几个仇人?”安洁莉卡拿出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作为对比:“我小时候碰到的刺杀次数每年都不下于十次,后来查清楚是一个旁系家族搞的鬼,亲叔叔带队去把那家人全部杀光了,这才保住我的小命。” “至少你还有在意你的亲人。”芙蕾低声说:“可爱丽榭她好像只有我们……” “嘿嘿。”佩姬忽然咸湿的笑了一声,拍了一下芙蕾的大腿。 “你干什么?” “哪里只有我们?”佩姬望着漆黑的深林:“你们不会真把之前那头狼人给忘记了吧?” “那不是同一人么?” “当然不是同一个人。”安洁莉卡若有所思:“但或许他们会有同一个下场。” …… 乘坐着飞行扫帚,在空中追赶,爱丽榭不过半分钟就直接锁定了在森林中狂奔的猎人。 拉近距离,空中轰炸。 接连不断的魔法被破魔斗气给抵消。 她索性直接拉低高度,在森林中穿行的猎人猛地抬头,差点直接撞上高速飞行的爱丽榭。 猎人陡然拔刀挥出破魔斗气,却在抬手的瞬间感觉身体一阵强烈的僵硬袭来。 魔法? 我什么时候中了魔法? 魔法不可能干扰的了破魔者,这个难道是…… 漆黑的深林中,紫色的光芒穿过林叶,触碰到的叶子都迅速覆盖上一层灰白色,从树枝上落下,掉落在地上,继而摔的粉碎。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凝视着破魔者,他的身体四肢开始僵硬,一层灰白色顺着手脚位置缓缓蔓延,像是失去了颜色的画面图层。 他立刻闭上眼睛,举起盾牌搁置于身前。 “可恨的魔女!” 破魔者可以无视几乎所有魔法。 但是这双眼睛并非是魔法,而是神秘。 要对抗神秘,必须以更强大的神秘进行压制。 石化魔眼是几乎没什么弱点的神秘,所以自古以来就被称之为石化诅咒,这也是戈尔贡被猎杀的根本原因。 活着的戈尔贡实在过于离谱。 只靠着一双眼睛就能无差别的杀死任何同级强者,什么破魔者,什么圣殿骑士,全部变成石头就都得死。 这可不是浇点硝酸和乙醇混合物就能解冻的石化。 爱丽榭之前一点胜算都没有,全靠着自己寝室室友不离不弃的舍命配合,才最终换到了足以重创魔女猎人的近身一击,但这也就是全部了,甚至不足以直接将对方杀死。 可现在,局面直接两级反转。 她只靠着一双石化魔眼就轻而易举的控制和压制住了对手,无能为力的一方成为了猎人。 当然,为何四十级的魔女猎人会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这一是因为他轻敌,二是因为已经受伤,三就是因为他在单打独斗……要应付戈尔贡,绝对是需要组队的,只有一个人,对上石化魔眼随时随地倒头就睡。 除非为了玩好盲僧自戳双眼,否则绝无可能。 至于神话传说里‘不要直接看美杜莎的眼睛就不会被石化’,这种常识在这里无法生效。 如果是以‘视觉’为媒介,那么戈尔贡的石化魔眼释放出的所有光线本身都具有石化的诅咒效果。 换言之,即便不去看她的眼睛,看到其他反光的地方了都一样会被石化,只是速度不会那么快。 哪怕闭上眼睛也一样,因为眼皮不能阻绝所有的光线,不相信的可以尝试在中午闭着眼睛看太阳,一样辣的你流眼泪。 要杀死戈尔贡,就只能多个方向同时出手,一对一的情况下,几乎没胜算,刚刚碰见就看到自己状态栏不断涨石化槽,涨满后就当场去世。 石化诅咒会随着时间而不断增强。 他感觉自己双脚下已经变成了泥潭,如同行走于粪坑中的不死人般艰难跋涉。 行走变得艰难,动作不如之前迅敏,再这么持续下去,不出三分钟,他的两条腿累积的诅咒就足以让他彻底失去行走和反击的能力。 石化魔眼随着使用者的意愿不同而不同。 他的手脚被石化冻结,这必然是魔女的意愿。 “是想要活捉我么?”魔女猎人狞笑。 “我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爱丽榭低声说:“石化诅咒会一点点蔓延你的身体,你会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冻结凝固,每一根骨头肌肉被灌满铅水,每一颗内脏不再跳动,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不会死。” “你本身的生命力会让你活着,直至石化诅咒冻结你的心脏。” 猎人嘶吼道:“魔女——!” “杀我的时候,喊我魔女是轻蔑,现在喊我魔女,却是恐惧和愤怒。”爱丽榭扯断了一截头发,发丝化作绕手的小蛇:“在你杀死我的亲人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总有一天该有如此下场!” 爱丽榭手中的发丝从蛇变成了一把锋锐的小刀:“再过去三分钟,等你动弹不得了,我会用这把刀一片片的将你的血肉割下来,你会看到自己骨瘦如柴的一幕,但是你不会死,我会保证一百刀下去你也只是轻伤。” 魔女猎人终于色变。 爱丽榭继续说:“你不过是一个刽子手,也可以不用受这些苦,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只要你把该说的话给说出来。”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想拷问我背后的人……可你一个字都别想知道!” 猎人知道自己将死,却不情愿让对方得偿所愿,直接爆发出了破魔斗气,打算直接自裁。 就在他选择自爆心脉的霎时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树林中走出了一头直立行走的野兽,像是一头黑熊。 看到那布满毛发的野兽面孔,猎人燃起生的期望,大喊道:“救救救救救——!”(help!) 只是行走的野兽置若罔闻的朝着前方行走,大约五步后,他壮硕如小山的身躯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石化后的草地十分脆弱,原地扬起一片沙尘。 魔女猎人眼瞳收缩,目光盯着已经倒地暴毙的胡狼,嘴唇颤抖了几番。 深林中,月光穿过树叶间隙,渐渐的照亮背后环绕着灰雾的人影。 青年拍打着手臂上的灰尘,沾染着血迹的指尖用手帕擦拭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 “晚上好。” 白榆走到魔女的身边,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脸颊,回看了一眼魔女猎人:“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猎人嗓音里的恐惧快要溢出,几乎肝胆欲裂。 他很清楚,论近身搏杀能力,胡狼还在他之上! 可这头胡狼明明已经变身成了最强的熊狼姿态,却还是死了,看上去还是被活活用拳头给打死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道兵器留下的伤痕。 这证明那人的体魄和武术已经形成了全方位的碾压之势! 猎人错过了自爆的机会,只能喃喃的问:“你,究竟是谁?” “能和你口中的魔女并列的会是谁?” 白榆敲了敲自己的假面:“请叫我魔鬼……不,魔王!”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 魔眼之卷,编织结束 ……和魔女匹配的,自然是魔王。 白榆平淡的话语自证立场,也斩断了魔女猎人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 猎人攥紧了拳头,总算是想起了之前在宴会之中和爱丽榭合奏的人就是眼前的青年。 “你们是故意的……” 他低沉道:“明明可以一起走,却分批离开了宴会场地,就是为了让我们自认为找到了机会。” “等我们分开了之后,你们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虽然你很笨,但至少有点脑子。” 白榆淡淡道:“虽然我的意思是把伱们集中起来一网打尽,但是爱丽榭坚持要一个人对付你,我也自然只能应允。” 这种方案其实存在风险。 万一爱丽榭不是魔女猎人的对手,那这一次命运编织也会失败。 白榆斟酌再三后,选择了相信自己的英灵,并且爱丽榭也并未令她失望,一举觉醒了自我血脉,超凡境界突破到了三阶,更是直接超过了停留在三十二级的雨宫真昼。 不破则已,一鸣惊人。 他已经十分满意目前的战果,但……显然爱丽榭认为这还不够。 她还需要更多的收获,需要从魔女猎人的口中逼问出必要的答案。 只是爱丽榭为了报复而施展的拷问手法尚且稚嫩,虽然能带来极大恐怖,但得到的信息却未必完整。 白榆微微眯起眼睛,早知道就应该把这头熊狼留个活口,囚徒困境下,对方至少会有一个人开口透露一些信息。 不过有爱丽榭在这里,倒也来得及唱红脸。 “不着急。”白榆打量着魔女猎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来一根?” 猎人冷笑。 “香烟可是好东西,至少让你死的时候痛快点,不想抽也无所谓,待会儿插你坟头前也一样。” “……” “我是个大夏人,大夏有个习俗,哪怕是菜市场斩首,也起码能吃一顿好的,我们管这叫做断头饭。”白榆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吐出白雾:“我家女孩和你有仇,但我和你没什么仇恨,所以……” “你会让她收手?” “我会离远点,避免血溅我身上。”白榆说。 “真虚伪……” “这叫做‘君子远庖厨’,是一种古老的智慧。”白榆继续道:“当然,也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因果报应,你这样的下场就叫做罪有应得。” 猎人嘲笑道:“弱肉强食的世界罢了,你们杀人还要找个大义名分背着?累不累?” “这么说吧。”白榆淡淡道:“执行正义,至少可以让我们在死前不用忏悔自己的一生,做人只要无愧于心,临死前也不必和你一样不甘、愤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这往往是对于那些无愧于心或者大彻大悟的人……当然,对你怕是没有用。” 他伸出手指,指着手脚尽数化作石雕的猎人的眉心。 “你现在唯一被允许的结局,就是死亡。” “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它同样也是一种慈悲。” 白榆凝视着猎人的眼睛:“若是成为石雕,你也未必会死,只是再也活不过来了,你的思维会被禁锢在躯壳中,你的灵魂无法脱离它,更无法迎接死亡,迎来安心和慈悲,更不可能轮回转世去往来世。”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可你死不了,能陪伴你的只有永劫漫长的时间,直至你的灵魂和这块石头一样,被无穷尽的时间磨损磨灭。”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他拍了拍猎人的肩膀,压低声音:“你能想象到吗?” 在无穷无尽的时间磨损之前,连死亡也是一种慈悲。 猎人愣住了,他以为对方要对自己示好来换取情报,却没想到……他比爱丽榭更狠! “你……”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见到过这种刑罚。”白榆咋舌道:“那可真是太惨了,独自一人飘零在外太空,最终放弃了思考,多悲哀啊。” 魔女猎人脖子也僵硬了,石化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胸膛和脖颈,他露出渴求的表情:“杀了我,快杀了我!” “我可以杀了你,但答案呢?”白榆说:“是谁让你来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有誓约的力量束缚,我没办法告诉你那么多,只要开口,我就会被誓约制裁的灵魂也不剩下。” “那也挺好的,你还留着一颗自杀的毒药。”白榆说:“要不要试试看?” “你必须答应我!在我说出名字的同时就砍下我的脑袋!”猎人咆哮道。 白榆还想再多争取几个条件。 爱丽榭先一步说:“我答应了,告诉我……他是谁!” 石化诅咒即将蔓延到他的舌头上,魔女猎人僵硬的说出一个名字。 就在他开口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誓约被启动了,但在那刺目的金色沿着他的灵魂爆裂之前。 一把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脑袋,切断了他的生机。 誓约之罚拔剑四顾心茫然,只好随便轰杀一下附近的草丛以示惩戒。 爱丽榭诛杀了强敌后,身形往后倒退了几步,泛着紫色的眸子渐渐黯灭。 她的后背撞到了白榆身上,依靠着青年,她侧过身,抓着白榆的手腕和袖子。 “查理曼·奥古斯都……” “我终于知道是谁了,我终于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了。” “我终于有机会给母亲,给姐姐们……” 她语无伦次,低垂着面颊,额头贴着白榆的胸口,眼中蓄积着的情绪如洪水满湖。 复仇是一把双刃剑。 一面朝着敌人,一面对着自己。 斩碎敌人的同时,也映照出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自己。 白榆并未经历过这些,所以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什么未来会更好,什么你的亲人不会希望你复仇……这些话都是废话,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这毕竟还是爱丽榭自己的人生,他可以是催化剂,却不能是操控者。 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即便是她的一头蛇发也焦躁不安。 时间过去了片刻,爱丽榭稳定了情绪,轻轻退后:“谢谢。” “事到如今,还需要跟我客气么?”白榆摇头:“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相信。”爱丽榭认真的回答。 “那就行了。”白榆说:“即便要杀了罗马皇帝,我也会跟着磨刀,区区一位皇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别忘了我是大夏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造反这种事,咱老百姓挺擅长的……” 爱丽榭听着这些故作轻松的话,内心暖暖的。 她很清楚未来会是怎么样的一条荆棘之路,但既然选了这条路,总得走下去。 内心思绪万千,并无半点放松,反而越发沉重。 她仍然深感自身的力量不足。 直至瞥见白榆身上飘起的灰雾,她知道,道别的时间到了。 真是可惜啊,如果不是有命运的拐点,这将会是一个她做梦都会笑醒的美好夜晚。 爱丽榭主动不舍的辞别:“我该回去了,她们会担心的。” “也好,你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白榆从善如流:“代我和她们打个招呼,问个好。” “一定。” 白榆一把火烧光了熊狼的尸体,转身踏入灰雾之门,消失在原地。 爱丽榭将石像摧毁后,坐上扫帚和室友们汇合。 她喝下了药剂后,身体伤势已经恢复。 同时拿出其他几瓶生命药水递过去。 “把药水喝下去。” “这是什么? “喝下去就知道了。” “我不喜欢喝药,太苦了。” “你是小孩子么!” “这是大叔……是榆先生给的,不要就还给我。”爱丽榭刚刚说完。 就见到三个室友毫不客气的打开盖子一口闷。 蛇发魔女即便在知道大家共同度过生死难关的艰难,也还是有点忍不住想喷她们一句小婊砸。 靠谱的战友和挖墙脚的贱婢居然可以混乱二元性成立。 深吸一口气,爱丽榭说:“然后附近的河流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依次吩咐道:“佩姬把附近的血液处理好,用你的鲜血魔法将其蒸发。” “芙蕾身上最干净,你去一趟附近的街道,给我们买几件新衣服。” “安洁莉卡和我留在这儿,我们务必要编出一套说辞,骗过周边人。” 安洁莉卡立刻明白:“你是担心会被有心人察觉到?” “我不清楚,但他们的袭击或许是临时起意,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还有记得,我们手里的那张名画已经被抢走了。”爱丽榭强调道:“明白吗?” “被抢走了,被谁抢走了?可劫匪为什么死了……”芙蕾又问:“随便乱说,不太好编造,我们需要一个核心点撑住谎言。” 安洁莉卡沉默后说:“……榆先生。” “安洁!” “大胸女,你!” “听我说,这是最为合适的!榆先生最为神秘,他如果出手击杀了两名暴徒不是很合理吗?”安洁莉卡发挥出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分析道:“谎言既然要天衣无缝,就该不留破绽,除此之外,我们也要找人信用背书,爱丽榭需要去见一下让娜圣女,她可以保证榆先生的实力,这样才足够合理。” “……可以。”佩姬同意了。 芙蕾为之气结:“你怎么也!” “榆先生不会在意的,再说……谁都不知道榆先生的真实模样,他带着面具呢。” “让娜呢?” “让她也说不知道就行,东方人会易容再正常不过了。”安洁莉卡快速梳理道:“这样谎言就构成了,我们可以声称自己被袭击,画被抢走,之后榆先生出手,画在此过程中损坏……再然后我们也不知道了。” “可以。”爱丽榭思索后,同意了。 “如果榆先生因此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芙蕾跺了一脚地面,对着安洁莉卡怒色道。 “当然,我会对榆先生负责的!”安洁莉卡按着自己的胸口,破损的衣服缝隙像是熟透后破裂的葡萄皮,她泫然欲泣道:“等榆先生前来兴师问罪,你们一定要把责任都推给我,好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把自己赔给他了……” “你想得美!” …… 【魔眼之卷,命运编织已结束】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这是个章节名 【命运编织已结束】 【蛇发魔女的状态栏得到了更新】 【等级提升:30→33】 【觉醒神秘:石化魔眼】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500】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1】 【个人天赋进化点数x1】 【羁绊等级提升:4→5(组队具有经验加成50%)(组队时心情恢复速度提升,属性小幅度提升)】 【角色专属礼装产生进化】 【九号楼303寝室】 【二星专属礼装】 【效果1:在周边存在同寝室成员时,获得斗志昂扬状态;精神属性随同寝室在场人数而提高:10%/15%/20%/30%】 【效果2:在周边存在同寝室成员的情况下,遭受攻击时,有一定概率被同寝室成员转移伤害;承受致命伤害时,不会立刻死亡】 【备注:寝室评价提升时,礼装提升星级】 …… 又一次命运编织结束。 白榆长舒一口气。 这一次的命运编织经历的不算惊心动魄,但的确能感觉到在古罗马的剧情线推进了一大截。 比起雨宫真昼这边遇到的麻烦,爱丽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定时炸弹。 “查理曼·奥古斯都……” 目前白榆对此人尚且一无所知。 等去了罗马后,应该可以去博物馆查一查关于此人的相关信息。 奥古斯都,在古罗马中就意味着皇帝,是罗马皇帝头衔。 过去存在多个奥古斯都,后来这个名字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独属于皇帝家族的姓氏。 而被冠以奥古斯都之名的幕后者,必然是一名皇室的成员,甚至可能是一名具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和这样的人物作对,往往意味着站在王权的对立面,同时也意味着和大半个罗马成为敌人……直接与之为敌必然是不行的。 “所以当初和爱丽榭签订契约的时候,她才会精锐的骑士团追杀,最后被让娜处决。” “如果不是犯下大罪,想来也不会落到这一步,而刺杀皇子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罪。” “现在有了我的帮忙,她反而更加提前的得知了幕后者是谁,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白榆沉吟良久。 有时候干涉命运,编写命运,最终走向的结局也未必会更好。 具体到底会不会后悔,还得走到最终的结局时才会清楚。 木已成舟。 再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只是白榆内心对力量的渴望也多了几分。 他原本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应付大部分的情况,早已不是连对付一名三阶超凡都要小心翼翼筹谋计算的普通人,可越是往前走,越是能感到,区区三十级的实力仍是远远不足够。 实力是万能的敲门砖。 白破天对白榆说过一句话:若是有一天,你足够强大,那世间所有事对你不过就是一拳的事,不管眼前是山是海是龙是凤是人是魔是斩不断的恩怨是是非家国的大义,都是一挥手便可驱散的小事。 世间大多难题,都是基于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在这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修行者世界,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白榆闭上眼睛,沉下心感知第二心脏的构筑。 抚平内心的焦躁,深入的探索自己正在进化的躯壳和凤凰功体。 天道酬勤,一份功有一份报。 只要愿意投入时间,老天爷就会嘎嘎喂饭吃。 只要投入足够多的时间,根本是想要不成功都难。 其实,这份天道酬勤才是苟流的基础,毕竟大部分人都存在上限,抵达限度后知识不往脑子里去,再如何练级都卡死了上不去,苟流也就成了苟延残喘,最终不得不走上兴风作浪抓取机缘提升的反派之路。 ……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流逝。 一周后。 凰栖霞看着朝阳升起,也感知到了云海之下泛起的百丈红霞。 她知道时间已经到了,转过身走回屋子里,打开了几个抽屉后,从里面翻出了一件衣服。 凤桐桐刚刚醒来,看到这一幕,问:“小凤凰,为什么拿我衣服?” “你的最合适。”凰栖霞说:“借用一下,之后洗干净还给伱。” 不等回答,凰栖霞便跳下云海,留下凤桐桐挠了挠头,神色疑惑。 凤梧梧听到动静后起床问了一下怎么回事。 “明明姐姐的衣服更性感成熟啊。”副掌门深感费解。 凤梧梧看了一眼凤桐桐的衣柜:“你怎么还在穿四角的?” “透气,宽松!穿着舒适!” “……那件衣服,你就别拿回来了。” “啊?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草莓纹四角啊。” “总之,别拿回来了,听姐的。” …… “第二心脏构筑完成。” “凤凰功体也增强了三成……还没适应,适应后,或许还能提升五成。” “现在双核心驱动,负担天地熔炉应该没有压力了。” 白榆按着心口,剧烈的高温已经从体表消散,他的体表皮肤在这几天都脱落了一两层,不过皮肤新生的速度要更快。 在功体飞速提升的同时,感觉旧的细胞被烧毁,新生的细胞在火焰中重生。 快速的涅槃中,身体的细胞被更新了一轮又一轮,像是忒修斯之船。 唯一不变的是灵魂。 他缓缓收敛了内功心法,压抑着胸膛的那团烈火,试图让它暂时陷入沉睡状态。 双核心有其独到之处,也有其霸道的地方,双核就意味着提高温度和增加功耗,他当前的境界不足以长期维持运转,所以需要手动关闭一下。 他第一次关闭有点不太熟练,过于用力拍了一下右胸膛,没忍住喷出一口上火老血。 “我最近的火气很大啊。” “大概是上火了。” 他自顾自的说。 “那,要吃点雪糕么?”一个声音问。 白榆回过头就看到一双真红色的眼睛:“你来的还挺巧。” “我本打算教你如何封闭第二心脏的办法,没想到你无师自通了。”凰栖霞说。 “毕竟我天赋异禀。” “确实。” “……” “你还想说什么吗?” “能不能别用凤凰之眼盯着我看?”白榆不太自然的说:“我现在身上没衣服。” “这里很黑,而凤凰之眼只能看到热成像,我最多能看到你全身热量朝着一点汇聚,其他的看不到。”凰栖霞清晰的看到了红外热量导图,很随意的解释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白榆头皮发麻,热血上涌。 “那要不然你也开凤凰之眼看看我,这样就公平了。”小凤凰理所当然的说。 “我没有那种兴趣!”白榆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衣服,赶忙套上。 “这是内衣。”凰栖霞将一件衣服放下,然后退后,同时关闭了凤凰之眼。 白榆松了口气,紧接着就看到凰栖霞手指摩擦,一团火焰亮起,照亮了正在弯腰的某人。 双方眼神再一次对上。 白榆大受震撼的问:“……你干嘛?” “我怕你看不见把衣服穿反了。” “所以你就开灯了?” “嗯。” “……”白榆嘴唇颤抖了几次,把裤子提上:“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谢谢桐桐。” “为什么?” “你的衣服是跟她借的。” “?” “记得洗干净后还给她。” “???” 白榆看着满脸人畜无害的小凤凰,内心一句mmp呼之欲出,他深吸一口气:“造孽呀!”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中湖,殿试 京城。 有一个内陆小湖,被称之为中湖。 中湖面积不大,风景寻常,但在这里,哪怕是一片小小锦鲤,其生死都有人过问。 和大多人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大夏最高的权力机关并不是在威严的紫禁城中,而是坐落在小小的小湖边缘。 亦没有参天的建筑物,只有几栋最高两层的楼房,加上一些围绕着湖泊建造的几个宅子庭院,整体风景算是不错,却也仅限于此。 在其中一栋院落中,满院子都是一片金红的颜色。 在院子里种着一颗硕大古老的红叶树,树龄或许千年,或许几千年,只要人踏入院子,就会第一时间被它那枝繁叶茂的金红的树叶吸引了目光,整个院落在它的树叶下,地面上,屋檐上都满是金红的树叶,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空气里也弥散着一阵阵古木独有的沉年芬芳,好似一锅从未断过火的老汤,味道愈发的历久弥新。 中年人站在门外等候着内部的传唤,直至站在走廊里,瞥见那抹鲜红,便不由自主的感叹它的生机之美,可又有些望而却步,不敢踏入其中,生怕进去后惊扰了属于它的领域,就好似人落入水里,满目皆是金红热烈的生命景观,反而会无法呼吸,不由自主的看向其他方向,寻求其他的冷色调来作为调节,否则便要被恍惚了目光,甚至忘记了呼吸。 “司马先生,请进。” 一个声音穿过走廊,不需要侍者的招呼,这句话便自动传遍了院子,如同院落自己在说话。 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将衣角卷起来又抚平,将红色的手串套在手上,调整了好几番心情才终于跨过门槛,进入了走廊。 这院子不算很大,被一棵树占据后,本该没了位置,但实际走进去才瞥见是另有乾坤,穿过垂落的红叶后,就如同穿过一道门帘,前方露出的空白地面上摆放着一张白玉台,通体由汉白玉打造而成,洁白无瑕,凳子也同样是配套的,这若是放在帝王墓里也是一流的陪葬品,更是经常出没在各种顶级的园林中,是历代封建皇帝穷奢极欲的证明。 不过司马仲却清楚,这汉白玉的摆放极其讲究,恰恰是宅子的风水眼,镇住了这漫天鲜红的生命树。 在汉白玉的石桌旁边坐着两名老者两个中年,有老者闭着眼睛沉默不语鹤发童颜,有老者昏昏欲睡精神不振,两名中年则是态度沉稳,反而看上去比老人更加的稳重。 司马仲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红木桌椅前,取出宣纸铺好,拿出家传的墨宝,蘸着墨汁。 此时那昏昏欲睡的老者睁开眼睛,看向司马仲,轻咦一声:“司马煦呢?” 司马仲回道:“家父今年中秋时走了,往后由我来担任记录职责。” “你小子看着也太年轻了。”老人嘀咕一声。 司马仲手指一僵,他也知道自己比起老爷子差了许多。 此时现场之外又响起了第六人的嗓音,和之前让司马仲进来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我同意的。” 那声音轻柔的很:“司马仲,可为当代史官。” 在场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一道屏风, 屏风遮掩的不算太严实,隐隐的露出一双手,那双手上带着丝绸质地的手套,只露出半截莹玉般的手腕。 司马仲根本不敢多看,低下头,认真研磨,准备记录今日的交谈之事。 “开始吧。”屏风后的女子说:“今日的议题有三。” “其一、山海司的祥云项目已经停滞近十年,需要对它进行新的风险评估。” “其二、来年的经济增长目标,以及下一个五年计划的核心内容。” “其三、今年殿试的具体内容。” 丝绸手套的主人嗓音温润:“从第一个议题开始……诸卿,认真思考,畅所欲言。” 片刻停顿后,精神奕奕鹤发童颜的老者开门见山:“山海司提到过,今日得到了一些资料,或许有机会能进一步推进祥云项目。” “或许,有机会?”中年人推了推眼镜:“我们倾斜了大量财政,山海司的说法未免太没有道理。” “搞研究是不一定会出成果的,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 “但山海司拿走了太多资源却毫无建树是事实,判断项目前景,然后及时止损也是我们的职责。” “户部尚书说得对。” “什么时代了您还在用这种老掉牙的词汇么?首辅大人。” “哈哈哈……”垂垂老矣的老者哈哈大笑,露出一嘴缺牙,他眼眶深陷道:“小年轻就是缺了点耐心,距离今年的审计结束还有段时间,多给山海司一点时间吧,就算项目现在停摆,他们也不见得会立刻接受。” “十年时间足够久了。”另一个中年人说:“山海司的项目不该成为历史上的第二个漕运。” “给他们设定个限度?” “温水煮青蛙也不合适,可以派出调查组了解具体情况,得到报告后再决定。” “可以,但谁去执行?大夏十司互不干涉,监察职权通常仰赖于直辖机构,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锦衣卫和粘杆处了。” “过往都是骄阳代行监察职责,但这一代的三位骄阳……”中年人提到这一点也颇为头疼:“凰首座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任南北杀心过重有伤天和,最后一位更是心魔缠身境界停滞。” “那么,皓月呢?” “皓月地位不足,只怕是镇不住巡视组,也压不住山海司。” “我有个提议。”精神老头忽然道:“原本这一次殿试便与往年不同,将它作为筛选,若是谁能夺得殿试魁首,将该任务交予此人,各位意下如何?” “今年殿试会有数位皓月乃至于骄阳参与。”中年人沉吟片刻,点头说:“某认为可以作为参考。” “这次殿试结果似乎也直接影响到了神武司改制……” “慎言!此事不再今日探讨范围之内!”枯瘦老者坐直了身体,呵斥了一声。 中年人瞥了一眼落笔如骏马之蹄的司马仲,闭上嘴,对着屏风那边虚着拱了拱手。 屏风后响起淡淡的笑意:“看来今日议题重点是落在殿试上了?倒也无妨,将山海司的议题推后一些,直接说说殿试之事亦可,诸卿可有什么想法?” 精神老头顿时来了精神:“实话实说,老朽今日从占星阁弟子手里获得了好些数学题,留下这些的人将其称之为数学猜想,不妨就将这些题目当做文试考核,若是有谁能答上来一道,便可选定其为文试魁首!” 这话一说完。 其他三人,包括司马仲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好你一个谬天机,伱是魔鬼吧? 让你们这群观星阁的算数狂魔都做不出来的题目去作为文试题目,认真的吗? 你是否清醒! “太难了,没人能通过。”戴眼镜的中年人投出反对票。 “其他时候文试也一样,通过者寥寥无几,既然是对上皓月骄阳,就该给予尊重。” “你这尊重来的莫名其妙。” “知识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不懂数学题的人,凭什么做殿试魁首,靠蛮力靠肌肉征服的了地球也无法离开地球,无法抵达天外混沌!”谬天机激动的提高了声音,观星司资历最老的老人眼里藏着星辰大海。 “咳咳咳,过了过了,这里不是你的数学课堂。”另一名枯朽老者打了个圆场:“文试题目可以按照往年来嘛,出个简单的题目,让礼部……文史部门的人去摘选几道难题。” “住口,无耻老贼,你更极端,居然让人去学八股文,是想开历史倒车么!” 仅仅是第一道文试题目就吵的不可开交。 不过殿试,终究是用来筛选人才的,每一道试题都必须精挑细选。 “这样吧。” 最后还是屏风后的院落主人开口拍板:“你各自选定一道题,分别限定在卜算、文学领域,同时再加上一道题……” “这样时间会不会不太够?” “将此次殿试时间延长至八小时。” “那么,第三道题是?” 屏风后的手轻柔的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将其丢出,树叶落在地上,风轻轻一吹,原地烙印下鲜红鎏金的字体。 司马仲捏住自己滑落的袖子,屏气凝神的开始记录。 ‘言及殿试第三道试题,中湖小院主人不言,执手抛叶而答,落叶成墨,捎来二字,曰:经济!’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成年礼 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天花板。 慕遥夕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在床上坐了大约三十秒,把状态调整到白天,她赤着双脚行走在地板上,感觉凉丝丝的,踩过的地面上留下淡淡的白色脚丫印记。 走入房间内的洗手间,简单洗漱后,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头发,她习惯性下意识的想要拿起自己最喜欢的黑蝴蝶造型的发夹把头发夹起来,却发现发夹早已被收了起来,低头看去,一根崭新的黑玉发簪放在梳妆台前。 从今天开始,就得告别过去的发型了,她要学着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因为,今天是她的成年日。 在大夏,成年对每个人都是一件重要的事,年满十八岁,不单单在法律意义上具有重要意义,也在社会现实上有很重要的意义。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资历和年龄永远是一道门槛,成年后的少年少女们才能被老一辈们认同,退去青涩,逐渐长成大人。 而放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女子若是成年,也同样意味着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可以嫁人了。 慕遥夕的家世又是极好。 少不了凤凰男会有些想法,也少不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大族会产生有关想法。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慕遥夕对此也并无什么不习惯,只是盘起头发的动作还比较生疏,往后还需要慢慢练习。 只是盘起头发倒也还好,总归不是直接把头发剪掉,那样的话,她可舍不得。 这一头漂亮的黑长直,是她小心护理了十年多的成果。 慕遥夕将头发盘起,动作有些怪异和好笑,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好看的倩影出现在她的背后,扶住了她的手腕,温柔的说:“应该这样弄。” 苏若离简单的教授了一下,慕遥夕很快就把不听话的头发给制服了。 “你连这个也会?” “嗯,偷偷练习过很久,盘头发是长发女子的必修课。” “还有这种说法么?”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懂了。”苏若离扬唇一笑。 “……” “伱现在只是长到了十八岁,还不意味着长大,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自然就懂了。” “嫁人哦?”慕遥夕翻了个白眼:“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十三岁的那年夏天。” “你也太早熟了吧?” “不算早熟吧,那年看了一场爱情电影,虽然很狗血,但还是觉得很羡慕。”苏若离轻轻哼着:“主题曲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慕遥夕烦闷道:“我还没打算成为其他人的妻子,而且我这个家庭情况,十之八九,我是要招婿的,赶紧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躲到蓬莱学院里待个几年。” 闲聊中,她们挽着手走下楼,刚刚下楼就看到阮青雪对着天花板撒了一把花瓣。 “生日快乐。” “我快不快乐不一定,但你们肯定很快乐。”慕遥夕吹了一口飘零的花瓣,看着被打扮的面目全非的家,不由得神色微妙:“有必要这么庄重么?” “今天会来许多客人。”吴清走上来,亲昵的蹭了蹭孙女的侧脸:“真希望你的父亲母亲也能看到这一幕。” 慕遥夕:“……” 别说的他们好像死了一样好么? 镇守边疆回不来而已,又不是人没了。 今日的慕家很是热闹。 十一月末的最后一天,慕遥夕的成年礼到来,来自各个地方的礼物一个接着一个的送进来。 半个京城都知道慕家长女要成年的消息,因为她一家满门忠烈,又因为她是尊贵的英灵血脉,往后慕家的荣誉至少还能再维持个百年时间,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再出个英灵世家。 以前对来客,她都可以不用出面,交给爷爷奶奶就行,但这一次也必须打扮成大人模样,保持得体的微笑接待客人。 面对各方面的恭维,她也得微笑着坦然接受,一副‘我懂得’的笑容应付过去。 即便是碰到了熟人也不能松懈,还得表现的十分有距离感的样子,避免其他人看到心生多余想法。 简直就是受刑。 以前慕遥夕小时候在京城看到过一次接待外宾的流程,那个外宾好像是附近某个小国的来客,乘坐着飞机过去,但实际到场后,会发现……这过程和电视机上看到的高大上场景不一样。 想象里的场景是外宾踩着红地毯,检阅仪仗队,笑容自信,态度得体,搭配着解说员的播音腔,那叫有风范。 实际上,外宾踩着红地毯走过来,要顾及站姿行姿,风很大,还不能用手遮掩头发弄乱发型,不得不带个帽子,站在空旷的大平地上,四周一圈人扛着摄像机围着你走,时不时闪个光亮瞎狗眼,仿佛肩膀上扛着的是火箭筒,检阅仪仗队就更别说了,这群身高几乎一致长得和克隆人一样的军人谁看了不发怵啊,即便如此也得保持迷之自信的笑容走过去,越看越觉得这群人怎么像群终结者,妈的不会突然启动自毁模式把我淦了吧? 慕遥夕当年迷路后,跟着外宾的队伍后面走,同样一段路,差点没给她直接吓哭,年仅六岁的小丫头留下了深刻的心理创伤,至今为止对仪仗队都保留着强烈的不适应,能躲就躲。 现在简直就是那场景的二次复刻,只不过仪仗队换成了慕遥夕自己。 这接待从早上七点持续到中午十一点,上午送礼的结束后,下午就要放松许多,都是亲人朋友,可以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打茶围嗑瓜子。 慕遥夕也还是有自己的童年玩伴的,虽说长大后已经日渐疏远。 她本以为自己的午饭已经没得吃了,没想到苏若离提前给她做了一份午餐,把慕姑娘感动的当场恨不得以身相许。 吴清和慕宗保也同样没时间吃午饭,得知苏若离不仅负责招待了家里的客人,还顺带客串了一把厨娘后,更是对她赞许有加。 “这要是我孙女该多好。”慕老爷子感慨:“多省心呐!” 慕遥夕气的一个扫堂腿踢翻了爷爷屁股下的小凳子。 来的客人里也有相当一部分知晓苏若离的身份,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如今整个大夏的先天英灵血脉不足十指之数,尚未进入成年阶段的英灵血脉,也只有慕遥夕、苏若离以及一名玄天司的道门圣子。 她们之间互相交好,就意味着慕家的重要性再度提升,两位先天英灵的联手意味着庞大的潜在能耐,将来必定封圣的两名女子对大夏的影响力绝对不输任何圣人世家。 投资是一门哲学,今日许多人见到了苏若离在慕家帮忙,俨然不像个外人,顿时心思活络起来,已经暗暗生出了诸多想法,其中一些人甚至开始觉得自己送的礼物有些轻了。 更少不了一些人在好奇……那位传闻中的‘第三人’为何没有出现。 这光是送来的礼物就堆满了一间客房,送礼人的清单列了足足三十多页。 大半个京城都来送上贺礼,来者非富即贵。 “流程是不是结束了?”阮青雪揉捏着自己的小腿问。 “这才哪到哪?”慕遥夕趴在苏若离的腿上,慵懒的叹气:“晚上还有呢。” “还有?” “大夏人的人情往来,就是收礼送礼、请客吃饭嘛。” 慕遥夕幽幽道:“别看那一屋子的东西很多,实际上若是将来慕家情况不好了,都得送回去呢。” “晚上是在哪里?” “什么什么大酒店吧?奶奶订的,你问她去。” 慕遥夕随口应了一句,旋即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睁开眼,瞥见苏若离正在和谁聊着天。 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问道:“他来得及么?” 旋即又转过头去,生着闷气道:“来不及就算了。” 苏若离戳了一下慕遥夕的脸颊,将手机横置过来给她看。 对话很简练。 11.29;20:00 不离不弃:现在到哪了? 天生何所有:在路上了。 11.30;8:30 不离不弃:现在到哪了? 天上何所有:快到了,真快到了! 11.30;16:21 不离不弃:现在呢? 天上何所有:我已经准备下山了! 慕遥夕翻身而起:“这也太鸽了吧!” 提前一天通知,居然拖了一天半才走! 苏若离无奈的目送慕遥夕气呼呼的离开,继续打字输入。 天上何所有:耽误了一些时间,但问题不大,我三个小时就能赶回来,等我到了再开席……不行的话,你们先吃! 不离不弃:不着急的,路上小心,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天上何所有:为了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 不离不弃:我很期待。 天上何所有:放心,对了,帮我问一下慕遥夕。 不离不弃:什么? 天上何所有:他家里人对唢呐过敏吗? 不离不弃:凤凰台上还会教人吹唢呐? 天上何所有:……唢呐是备用的,而且百鸟朝凤不是挺喜庆么? 不离不弃:难道凰栖霞教你吹的百鸟朝凤么?她是怎么教你的,能跟我说说吗?微笑.jpg 天上何所有:信号不太好,路上风很大,我没看见你发的是什么,字被吹跑了啊! 不离不弃:宝贝木头,今晚不要来了,我怕你被人打死。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四章 是在想我,对不对? 夜晚,七点许。 白榆开着追风者七代,总算是风尘仆仆的从几百公里外的凤凰台赶回到了京城。 停车的时候,老保安看了一眼车牌便直接放行。 望着前方金碧辉煌的大酒店,他打开车门,一路上风驰电掣,甚至没时间换一件衣服,只能穿着休闲服走向了大厅。 他觉得就连四周的工作人员穿的都比他要正式许多。 在大门口的侧面,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三声忙音后,电话接通。 “喂?木头,你可不要说又要鸽了啊。” “我已经到酒店的门口了。” “那就进来啊。” “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白榆看着酒店大厅。 “可以是可以……有什么理由吗?”苏若离疑惑的问。 “有,很有。”白榆盯着酒店说:“我今天没穿正式的衣服,路上也没来及换,穿的就是几十块的地摊货和运动鞋,看着土里土气,丝毫没有半点霸道总裁的范儿,这里又是京城最高级的酒店,我怕被人拦着不让进去,说我碍着风水了。” 苏若离:“?” “而且你也知道我人缘不好,万一在这里碰到个什么京城四大恶少之一,对方正在找个装逼的机会,看到我这一身打扮便开始讥笑说我不配进去,冷嘲热讽,一通奚落,对方的狗腿子女伴也跟着鸡鸣犬吠,加上一通轻蔑眼神和心理描写,最后对方还要假惺惺的问我是受什么邀请而来的。” “然后伱再一脸淡定的告诉他,你是来参加慕大小姐的成年礼,是被她本人邀请过来的!”苏若离想起了某些看过的电视剧和短视频。 白榆补充道:“但是这样还不够,对方听完后更是直接嘲笑我什么土狗,说慕大小姐什么身份,能是邀请你过来,看我不理会他,还要跟着过来见识一下,然后我上去后,慕遥夕直接一句埋怨‘你怎么才来啊’,对方当即脸色苍白、原地爆炸。” “然后你是不是该侧过头,补上邪魅一笑?” “你好懂哇。” 苏若离笑骂道:“臭木头,说实话!” “我不知道在几楼。” “去大厅问工作人员就好了啊。” “不合适啊。” “为什么不合适呢?” “……” “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你是在想我,这才找的借口让我下来接你,对不对?” 调皮的苏姑娘再度开始了她的表演。 “我是想……你……了。” 白榆主动省略了‘让''和‘来接我’的部分。 苏姑娘心满意足,紧接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白榆站在酒店门外,挠了挠头正要进去,只见到旋转的电动门后方,熟悉的倩影佳人出现在眼前。 “你……”白榆看着她,吃惊道:“来的这么快?” “只要你想我,我就在这里。” 苏若离扬起唇角,几日不见,她的笑容美艳的不可方物。 实话是,她一直在大厅里等待。 等待是一件很熬人的事,每过去一分一秒,都让等待的人越发急不可耐。 而当等待的人出现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当白榆出现在门外,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不过并没打算立刻出去迎接。 迎接虽好,但少了一份震撼。 她需要的是小小的惊喜和意外。 苏若离是打算在他走进酒店大厅的时候,当面给他一个如隔九秋的拥抱。 只是那个电话声,小小扰乱了她的预定计划。 不过,她也很开心。 仅仅是那句话就冲散了她积攒的小小怨怼和不满,以及嫉妒。 假扮着装作从容的苏若离心口怦怦直跳,将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因为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白榆短短几秒内也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产生了误会,内心惊呼好险。 打电话让苏若离下来接他,不是不知道楼层,而是想找个机会跟她单独说说话,顺带解释一下这几日在凤凰台的经历,他绝对和凰栖霞之间没有任何不纯洁关系,可以双手打字表示清白。 结果电话结束就见到了苏姑娘,自然是认为苏若离预判了自己的想法,提前过来兴师问罪。 若不是刚刚急中生智甜言蜜语,恐怕刚刚走进大门就要吃一发苏家祖传的窝心顶。 可怕! 太可怕了! 苏若离抛来个嗔怪的眼神:“人也看到了,想也想过了,还站着做什么?快上去吧……” 白榆只觉得死里逃生,哪里敢有二话。 挽住手臂,进入酒店大厅。 很可惜,并没有什么京城四大恶少看到苏姑娘美貌而上前骚扰。 平淡的乘坐电梯抵达了礼堂。 现场布置的很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的水平,整体色调不是结婚那种大红大紫,而是比较普通的喜事风格。 “今天的晚宴,倒是比我想象的朴素许多。”白榆左顾右盼:“居然真的是在吃饭?” “你在想什么,不吃饭还能做什么?来这里不就是吃席么?”苏若离无奈道:“你真把龙王里的晚宴当真的了?大家不吃饭,参加宴会就是站着侃大山,互相冷嘲热讽,或是撕破脸皮,闹的不可开交?” 即便真的有这种人,在京城这里也是混不下去的。 京城水太深了,一切变动都藏在水面下,表面上永远看着风平浪静,翻不起多少波澜。 可能明天那人要死了,今天也还是意气风发的到处敬酒呢。 白榆的位置早早就留好了。 他之前说了,如果来不及就坐小孩那桌。 可惜,他还是被迫坐在了慕老爷子的同一桌。 “白家小子来了啊。”慕宗保表情和善的招呼道。 吴清也微笑着说:“你若是不来,只怕遥夕都坐立不安,连续好几次的张望着门口。” “我才没有。”慕遥夕傲娇的哼道:“快坐下吧,菜都要凉了。” 白榆致歉一声,随手取出一个方盒:“两位长辈,前来拜访时也没带着礼物,这算是补上的。” 吴清失笑:“你这孩子,现在送什么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品,两枚自己炼制的三色飞升丹。”白榆解释道:“抽空在凤凰台上炼制的。” 药材也是打电话让丹士协会的人邮递过来,还顺带给自己送了一笔之前没拿的奖金。 慕宗保闻言,立刻将其收下后揣进口袋:“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快快,坐下,陪我喝两杯。” 这两枚飞升丹可是相当贵重,贵重的在于它的质量和炼制者。 飞升丹的丹方公布开已经有半月多的时间,在整个大夏炼丹界甚至超凡界都引发轩然大波。 而至今为止,许多高品炼丹师出手,最佳成色也只有二色。 经过丹士协会数次的评定后,皆是认定白榆亲手炼制的飞升丹难以复制,被公推为品质最佳。 亲自服用过的丹士协会长老直言,三色飞升丹的药效胜过二色至少三成。 而三色飞升丹,需要加上白榆自身极其特殊的凤凰火才能炼制,其他的火焰达不到类似效果,或者说是丹方与之并不契合。 市面上已经有人放眼开出价格,一些年老体衰的宗师直言高价收购白榆炼制的三色飞升丹,因为这种丹药只有第一枚服用才最有效,所以许多人都想要当第一次服用的效果达到最大……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二色? 白榆随便送出来的两枚丹药,已经在外面被炒上天价了。 老两口都认为白榆对此知情,但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 这几天炼制了好些丹药,一心二用的情况下,加速修行天地熔炉,其中一半炼出来的丹药都留在凤凰台了。 凤桐桐凤梧梧两人各自吃了三枚飞升丹,确定抵达了药效极限后,凤桐桐还因为馋嘴多吃了两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是因为这糖豆每次吃了口味都不一样,很像某个女巫制作的混沌饮料。 若是让其他人知情,只怕是会气到吐血,外人眼中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在会制作的人手里往往没多高价值。 中式宴会,就是吃席。 这可比白榆在古罗马参加的假面舞会实在多了,假面舞会一两次会觉得挺有新意,时间长了就感到疲惫和烦人,又要跳舞又要应酬。 而中式的宴会,基本上轻松许多,一群人围着桌子吃饭,不同酒桌走动有但并不算多,不想动弹的人可以化身干饭人。 酒店大厨的手艺也不错,只是比起凰栖霞的手艺差了点,让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养刁了。 白榆这两天在凤凰台上一天吃三顿,掌门姐妹加凰首座轮流掌勺,前两者开菜馆的收益不差,后者直接发光料理专治一切不服,他上山没瘦了,反而长胖了几斤。 还好,不至于到难以吞咽的程度,否则可能落得神之舌一个下场,吃不下东西只能打点滴过日。 不然只能让苏姑娘上山拜师学艺做饭养我了。 白榆擦了擦嘴,目光落在一旁说着悄悄话的慕遥夕和苏若离身上:“在聊什么?” “生日礼物呢?”慕遥夕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讨要:“总不会只是区区两枚飞升丹吧。” “遥夕!”吴清提醒了一下孙女,这两枚飞升丹……可不是‘区区’而已。 “这当然不是。”白榆看了看左右:“你确定要在这里?” 慕遥夕反问:“那要在哪里?” “等回去不行么?” “……你这说辞怎么这么不对劲?”慕遥夕更加古怪:“你到底藏着掖着什么呢?” 白榆沉吟一秒,从怀里掏出一个唢呐放在桌子上:“其实我这几日勤学苦练了一门新的乐器,就等着一鸣惊人,我看今天这场合就挺合适的。” “你别鸣了!”慕遥夕大受震撼:“我已经惊了!” 这唢呐你要是晚上回去吹,就算是我家也会被邻里投诉扰民的啊。 这场合要让白榆真的吹起来,不知道能送走多少人。 ……哇,你这个人是真的不要脸皮的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京城,在整个大夏多有名,能不能稍微在意点公众形象啊! 慕遥夕的眼睛都要眨成了摩斯电码。 白榆只好不舍的把唢呐收了回去。 可惜了,这是花了三十块从地摊上买的不锈钢款,现在居然没了出场机会。 不是说红白喜事都要吹唢呐么? 难道以前我爷爷(上辈子)骗了我? 苏若离伸出手,捏了一下白榆的脸:“别闷闷不乐了,如果你想吹,我可以听啊,听多久都可以,到时候我敲锣,你吹唢呐……” “你们这是赶着去哪儿的火葬场接单呢?”慕遥夕忍不住吐槽。 不过礼物不礼物也不重要了,慕遥夕不在意这些小事,什么礼物她没收到过? 只要人到了就好。 白榆的礼物其实早已准备好,刚刚都是逗她玩一玩。 正打算拿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慕遥夕。 这一刻,一阵强烈的预感涌来。 【叮~】 【突发事件‘前世今生’已触发】 【慕遥夕将于今夜前世记忆完全复苏,会极大程度的影响现有人格……】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五章 地狱笑话 【前世今生】 【英灵会在成年日回忆起有关于曾经的记忆,庞大的记忆涌入,有可能会摧毁或者极大影响此世的人格】 【协助慕遥夕稳固其现有人格】 【完成奖励:角色天赋进化点x1;英灵‘墨舞山河’(全盛期)召唤卡x1】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白榆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苏若离注意到了他奇怪的神色,关切的问:“肚子疼?” “没事,咬到舌头了。”白榆假装喝了口汤:“馋咬舌头,饿咬腮。” 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掀起了破烂。 先天英灵血脉天生强大的秘密就在于,她们前世已经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些人在轮回之中也能真灵不灭,得以轮回转世。 这倒是和洪荒里的混沌魔神有些类似,同样都是不死不灭后投胎转世。 先天英灵并不会因为轮回而损失力量,所以每一世都会苏醒关于最初那一世的记忆,也就是‘前世’。 这所谓的前世,不包括上一辈子的自己,只有最初的自己。 只不过构成人格的基础是记忆,就像是十岁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一样,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并非同一人。 太过于庞大的记忆涌入必然会带来人格上的变化,恰如重生流。 慕遥夕面临的问题要更大一些。 先天英灵的力量来自于前世的自己,她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许多来自于前世自己的馈赠,有记忆也有力量。 苏若离也曾经描述过这种感觉,就像是对着镜子学跳舞,对方怎么动,自己也怎么动,渐渐的,自己和镜子里的她就变得一模一样了。 成年日,就意味着灵魂身体都做好了准备,可以承受前世记忆。 因而大多英灵的成年礼都是一道门槛。 要说为什么很多人并不在意这一点。 一方面可能是不知道,毕竟先天英灵大多早熟的很,另一方面,即便产生了一些变化,灵魂也还是同一个,变化的只是人格……这甚至算不上是夺舍,最多只能说是‘想起来了一些遥远的过往’。 你不能因为一个失忆的人突然好转,就说他不是原本的人了。 在白榆看来,先天英灵找回记忆也是个必然的结果,但是……它不该来的这么仓促,应该是一个缓慢释放的过程,而不应该是一口气的泄洪。 这次任务事件来的突兀,给的奖励也是相当丰富。 天赋进化点数本就是极其难得,而后面的英灵召唤卡更是生平仅见。 不单单是英灵召唤卡,而是全盛期的英灵召唤卡! 这个全盛期指的是现在的慕遥夕,亦或者是上辈子的‘墨舞山河’? 倘若是后者,这就相当于是一次五阶以上的封圣召唤卡啊! 对于奖励,白榆可以说相当眼馋。 可现在他甚至有些顾不上奖励不奖励,而是忧虑起了两位姑娘的生命安全问题。 人格被极大的影响,对当事人可能是一晃而过;可对周边人,那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式剧本。 慕遥夕已经身陷危险,那么苏若离呢? 她的生日也已经很接近了,也就一周左右。 白榆抿了抿嘴唇,思索着怎么办。 时间不等人啊。 打开手机,确认时间距离凌晨到来,还有四个半小时。 可白榆对于先天英灵的传承根本一无所知,又如何去阻止她的记忆复苏? 完全没有半点准备,也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伱这……好歹给点提示吧? 白榆眼中的透明文字正在缓缓消散,它还真就是一句提示都不打算给了。 明摆着,明着开摆了。 “遥夕,起来吧,我们该去挨桌敬酒了。”吴清叫起了慕遥夕,和慕宗保一起,一家三口,爷孙三人离开了酒席。 “这流程至少要半小时以上了。”慕遥夕也觉得麻烦,却又没办法,只好拿起酒杯,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五粮液,跟着离开了酒席,临走前也不忘对白榆叮嘱一句:“少喝点,别忘了今晚陪我守夜。” “一定!”白榆郑重其事道。 慕遥夕傲娇的别过头。 “你看上去颇为心绪不宁。”苏若离关切的问:“到底是怎么了?” “我……”白榆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女孩,话到了嘴边,转了三转,又咽了回去:“我没事的。” 即便告诉她们本人,也只是徒增烦恼。 如果有办法反抗,她们又怎么可能不反抗? 问题是无法反抗吧…… 而且苏若离也没经历过觉醒日,她知道的和自己一样,都少的有限。 白榆深吸一口气,平稳心态,如果连自己都慌了神,也会影响到其他人,得保持冷静,想一想具体的办法。 嗯,自己枯坐着干想肯定没有效果,或许应该去参考一下其他人的建议? 这时,一人走到了酒桌旁,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酒杯。 “好些日子不见,你似乎又变强了不少啊。” 一张嬉笑的脸在近处,任南北举起酒杯轻轻一碰:“陪我喝两杯?” “你怎么在这里?”白榆看向这位神出鬼没的骄阳。 “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被邀请来的,好歹我也是个骄阳嘛,每天都有很多应酬的啦。”任南北就近坐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今日慕家大小姐成年礼,岂能错过?我也想着肯定能在这里碰到你,所以就过来了。” 白榆问:“你就这么想见我?” “难得碰到一个意气相投的朋友。”任南北拍了拍自己大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见君子……” “不懂诗经就不要乱用。”白榆打断,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姻缘之事。 “我的朋友不多,看得上的人就更少了。”任南北唏嘘道:“毕竟跟我要好的人,不少人都死了,能活下来的不算多。” “大夏死人有这么多?” “不多,但也不少……有时候把一个人毁了,比杀了他更容易。”任南北轻轻笑着。 “你和北冥阙合作,不也一样是和世家站在同一阵营?” “我过去也试图对抗过所有豪门世家,但后来才意识到这不可能,所以这一次我决定换个聪明点的做法。”任南北抓了一把开心果,将其分成三份:“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再打压一批。” “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碰壁多了就有了经验。”任南北自顾自的找话说:“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要不要我讲几个笑话给你听一听?” “有一次,我在家里磨刀,忽然有个人上门,进门就请我给他们留个活路什么的。” “我很大方的原谅了他,并且表示我这人十分的通情达理,绝对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我们相谈甚欢,然后临走前,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然后他一脸费解的说,可是我父亲死了啊。”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丢了一个开心果到嘴里,咧嘴一笑。 “我就回答他——我当然知道啊。” 真是没品的地狱笑话。 白榆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任南北,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京城里人脉很广?” “当然。”任南北傲然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你认识什么现任的英灵么?”白榆心想先天英灵虽然稀少,但京城里总该有一两位才对。 任南北奇特道:“先天英灵血脉?你旁边不就是?” “除了她们之外。”白榆追问:“认识?” “认识。”任南北托着下巴:“还真认识。” “给我介绍一下,现在!立刻!” “冷静一下,白学弟……”任南北尬笑道:“我是认识那位大人,但对方未必认识我啊?” “你不是人脉很广么?” “这是两回事。”任南北无奈:“谁想得到你会出这种难题。” 白榆起身:“你给我过来一下,我们慢慢说。” 说着直接把任南北拽向厕所。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中湖小榭 “京城没有其他的先天英灵了?” 厕所里,白榆听着任南北的讲述,眉头越皱越深。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先天英灵血脉,在大夏里至少也有个七位左右吧?” 任南北摊手:“先天英灵你以为和普通超凡者一样么?他们一旦完成觉醒后,每一人都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就像是电子游戏上的大号,各方面能力都直接拉满了,是可以在大夏内担任要职的,谁会长期留在京城内?” 白榆问:“所以,这批人长期都在外面上班?” “嗯,只有述职时才会回来,不过即便是官方内部,对这几人也没有强制的命令权,人家活了好几世了,看谁都跟看孙子似得。”任南北挠头:“大夏十司能保持运转,其中一半都靠这些人。” “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白榆本以为先天英灵血脉是被当做威慑力来安置,就像是大将军大元帅一样,轻易不会动。 却没想到是可以直接进入领导决策层的。 不过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先天英灵哪一位不是人杰,或是善战,或是科研,或是在各自的领域具备顶级的技能以及丰富经验,让他们直接二十岁开始养老简直就是浪费。 必须让他们为大夏做贡献啊。 白榆想到这里,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夏的科技树居然能点出手机、汽车来了……搞不好是先有答案再有解题过程。 而且先天英灵历经轮回,见得多了也有着远胜过一般人的心智,对权势财富的追求心远低于一般人,对这些人来说,人生奋斗的根本意义是追求精神上的满足,而非物质生活。 顶级的科研家、教育局、管理者,这些人构成了大夏的大脑,而他们每一人都有封圣级别的实力底蕴,根本不惧怕刺杀。 即便如此,这些先天英灵几乎都是隐身的,成年后的先天英灵无一例外都从任何榜单中直接消失隐身。 十强十凶、神武司里都不会收录这些人的姓名。 白榆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但还是想要尝试一下,问:“你有办法联系上其中一两位先天英灵么?” 任南北抱着手:“有倒是有,我这儿路子还是满广的。” “那现在就打电话。” “……” “怎么了?” “学弟,人家什么地位的人物,怎么可能一个电话随意就见得到,是需要时间的,不论是天工司的那位,还是阎罗司的那位,都需要提前一周预约才能见面。”任南北晃了晃手机:“对方日理万机,岂是随便电话就能打扰的?” “一周的等待期也太久了点。” “行吧,我卖点面子,三天内加急,这就是极限了。”任南北送佛送到西:“你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找先天英灵?” “一些私人上的事……三天也太久了。”白榆靠着洗手池,他连三天都等不起,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了。 “求人办事没有耐心怎么能成?”任南北摸着下巴:“这几位先天英灵都不好见,如果伱非要求见,就只能去试试那一位了,不过实在风险比较高,我并不推荐你去。” “哪一位?”白榆听得出任南北话音里藏着的敬重和憧憬。 “中湖的那位。” 即便身为骄阳,桀骜如他,也并不敢直呼其名,而是以地名称呼代之,语气也不自觉放轻放低。 “中湖……”白榆没听过,打开手机试图搜索。 “行了行了,你找不到的。”任南北一脸黑线:“这块区域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方圆五公里内,外界信号几乎屏蔽。” “这么隐蔽么?” “大夏的最核心地区,怎么能不隐蔽。”任南北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将手上的水珠弹在玻璃镜面上,对着镜子里的青年说:“你是不是今天必须见到一位先天英灵?” “我的时间不多。”白榆只说了时间限度,却没说明理由:“晚上还要回来守夜。” “理由能告诉我?” “……” “不能么?也行,我可以给你带路,以我的身份,可以靠近中湖,但能不能进去,看你自己。”任南北点到即止:“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应该挺紧急的,走吧,我带你过去。” “谢谢。”白榆说,现在他的确需要这份帮助,除了任南北之外,好像也找不到其他人能提供这份便捷。 任南北干燥的右手按在了白榆的肩膀上:“不客气,我都说过看你很顺眼了。” “明明如意馆中,我一点面子都不给?”白榆忽然问。 “你不给,所以才能获得我的尊重啊。”任南北笑的十分开心,想起那个场景他便满身心皆是愉悦:“在这世道上能碰到一个同样固执己见的硬骨头,可真是太难得了。” 他推开了窗户,卫生间的窗户略有些狭窄,冰冷的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角。 “打车太费时间,就从这儿出去吧。” 白榆忽然想起一条关于任南北的传言。 据说此人年轻时候就有游侠之风,报仇不过夜。 当他决定杀人时候,从来不走正门,喜欢钻厕所搞偷袭。 一刀砍下去,不是见黄就是见红,或者两者皆有,总之是死的无比凄惨而且恶臭熏天。 有正门不走,非得钻厕所的小窗户,这是职业病犯了? …… 从酒店抵达中湖并未花费太久时间。 白榆和任南北的脚程都很快,几乎是一条直线直接过去。 比起彼得帕克在钢筋丛林里荡来荡去更快,飞檐走壁的行走,就像是出门散步一样轻松。 只是靠近中湖后,任南北主动降速落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改成走路,速度也不敢太快。 这附近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公园,也没有严格到五步一哨岗的程度,普通人从这附近走过去也不会有所察觉,其安保的严密程度似乎还比不上紫禁城里的文物安置区。 但在超凡者的眼中,俨然是两种世界。 自从白榆踏入这里一定范围后,全身上下都被至少三股气机锁定了。 还有好几股气机根本无法追溯其来源。 附近至少有三位一代宗师,而封圣不知藏着几位。 谁能想到在京城这样普通的地方居然就是大夏国的核心地区所在,明明在五公里的范围内,甚至看得到一些摆着路边摊的小贩。 白榆想了想,旋即感觉自己还是套用了前世的经验主义,属于是多虑了。 这个世界的外交并没有那么紧张,国家安全大多和自身承受的天灾正相关,用来防备其他国家入侵的精力并不多。 一路上,任南北都没说话,两人朝着公园深处走去,抵达了一个类似于小区入口的门卫处,负责安保的是一名喝茶的老大爷,附近也看不到英国皇家卫队般肃穆仪仗兵。 任南北走上去,和老大爷寒暄了两句。 老大爷笑呵呵的应了两句,而后看了眼白榆。 一刹那间,白榆差点以为对方头顶要亮出红色血条。 ……封圣? ……看大门? 白榆不清楚自己看到的59的数字是真是假。 但是老大爷已经抬起手放行,栏杆升起。 慢慢悠悠的吹了吹枸杞茶上的白雾,门卫老大爷挥了挥手:“小南北啊,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下一段路,老头子我就不能做主咯,如果想要进入中湖小榭,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是。”任南北行礼:“多谢大爷教诲。” 白榆也随之行礼。 离开门卫后,白榆问:“他是?” “曾经的十凶,如今退役了。”任南北直接往前走,藏起了嬉笑怒骂的神色,他淡淡道:“这里面没一个是我们现在惹得起的,尽量以晚辈的态度来吧,否则不单单是见不到人,而且会倒头就睡。” “接下来呢?”白榆说:“怎么才能抵达那中湖小榭?” “前面还有两道关卡,只要你能通过,就能见到中湖里的那位……”任南北回道,说着却自觉没戏的摇了摇头。 “这两道关卡都有封圣守门不成?总不见得会为难小辈吧?” “那可不好说啊。” “你难道见识过?难度呢?” “具体到了你自然明白,我只能说……如果你真的能过关,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学弟了。”任南北严肃道:“咱们这称呼得换一换了,你管我叫学长,我管你叫义父,咱俩各论各的。” “真是夸张啊。”白榆居然听不出这句话里有多少调侃成分,仿佛对方是认真的。 “要见到那位大人,通常是得通过殿试者才能获得此等殊荣,亦或者是被主动召见。”任南北揉了揉脸,娓娓道来:“万人之上的存在,哪怕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一个想法都可能会影响到成千上万人,见了谁,说了什么,都会导致想法的变化,而上位者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而是应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兢兢业业,其掌中所司乃是大夏的平衡。” “我们来到这里,就像是一滴水落在盘子上,或许什么事都没有,或许会打破平衡。” “因而我们唐突求见是不合理的,并不在预定之中,不论理由是什么,注定都不会受到欢迎。” “自然也有的是人想要拭去这滴水珠,不让它落在中湖里,泛起哪怕一丝丝涟漪。”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封圣拦路 真是阴差阳错。 白榆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大晚上跑到中南……哦不对,这里是中湖。 大夏是大夏,虽然相似,但还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像林黛玉和鲁智深一样大。 来自任南北的警告已经十分清晰,这里可不是他们这些天骄能撒野的地方。 大夏是个讲究辈分的国家。 大人不插手小孩子的事。 封圣不干涉封圣之下。 哪怕任南北当年差点把天捅破了,开始审判圣人世家,一纸诉状告上天庭,连斩仙台都亮了出来,闹出了整个大夏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庭审,结果他失败了,但人也没死,还活蹦乱跳,还是骄阳。 虽然圣道受到了禁锢,但他还是骄阳。 由此可见,大夏之中,‘规矩’是很重的。 这种墨守成规的社会共识早已形成了一种思想钢印,它是绝对不能玩双标的。 倘若封圣逾矩对后生下手,那么下场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后人被其他封圣打死,一命偿一命;另一个是直接抛弃家族成为榜单上十凶的一员,远走他乡,或者销声匿迹。 但在这里,在这片中湖里,‘规矩’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她的约束力还存在,但没有那么巨大,在大夏中始终隐身不见人影的封圣级强者出现在了道路中央。 或许打扮普普通通,或许其貌不扬,但他们若是要拦人,也强如凰栖霞也休想靠蛮力硬闯过去。 过了第一道守关的门卫老大爷,靠的是任南北的面子,但接下来的两道,他哪怕脸皮厚如城墙也是过不去的。 他自己心底也完全没底,没人知道接下来的两道考验会是什么,出题人每天都可能不一样,遇到的问题也同样如此。 接下来,他们碰到出来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人家一身晨起锻炼的打扮,精神奕奕,看上去仙风道骨。 “见过前辈。”任南北和白榆都不敢贸然越过,而是礼貌问询:“可否借路,让小子过去?” 老人闻言回过头,发出呵呵笑声:“你们还是回去吧,这条路不好走,里面的人也不好招惹。” 白榆坚持道:“希望前辈借路。” “两个年轻人,倒是比我这个老家伙更顽固。”老人无奈道。 任南北眼神闪烁:“今晚难道有什么特别的?” “今晚的那位,心情不错,正在抚琴,前来聆听者众多,俱在湖畔周遭,若是你们进去了,势必会扰了这场演奏吧,怕是会有许多人会对此不满的。”老人捋着胡须回道:“所以,退去吧,现在回头,为时未晚。” “打不打扰,等我们进去了再说。”白榆直截了当:“老人家既然不去听,证明对抚琴并不感兴趣吧,可否借路?” “你这小家伙,怎么好话歹话伱都听不进去?”白发老者无奈,但他的脾气也的确好,被这么冲撞也没露出半点不耐和怒气:“也罢,你们想过去,那就按照中湖的规矩来,我给你们出一道难题。” “请前辈出题。” 老人背着手,望着月光:“其实老夫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思考了许久许久,那是来回睡不着啊……你们说,这科技发展似乎要到了瓶颈期,工业发展门类也渐至极限,天工司能惠及寻常民众的创造发明却是越来越少了,这下一步该是往何处方向走啊。” 任南北绷不住了。 我一个提刀杀人的莽夫,你问我文学、历史什么的都行,结果你问我这个问题? 这谁能知道,谁关心科技进不进步,大家都想着如何封圣呢,都很忙的好不好! 我看你是成心刁难我任某! 超凡者的发展路线,是改造自身适应天地;而科技发展路线,是改造天地以适应自身,这俨然是两条不同的路。 任南北心想这位肯定是天工司里的某位总设计师或者总工程师……难怪会对里面那位的抚琴不感兴趣,跑出来透气。 骄阳苦笑道:“我不会。” 再给他十年也不可能想得出来。 专业不对口。 这太难了。 白发老者笑眯眯的说:“既然不知道,那就……” “可控核聚变。”白榆直接回答:“想要突破地球资源陷阱,可控核聚变是必须掌握的。” 任南北完全没听说过:“什么核什么?” 老人也不曾听闻过这个名字,但听到了‘地球资源陷阱’后,顿时来了精神:“小友可否详细说说?” “简单来说,就是太阳。”白榆指着天上,又加了两个字的修饰:“人造太阳。” “太阳?”任南北摇头:“不不,这也太夸张了,哪来的这个……” “小友。”老人表情严肃起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天工司里有关于‘金乌计划’的企划书,但这一切都还在秘密谋划之中,理应是最高级别的机密。 掌控太阳的能量,掌握恒星的光芒,这一计划的提出者在天工司内被誉为最接近于神的工匠,他是一位先天英灵。 即便是对方,也直言这一计划的完成需要太多步骤,不知要多少年时间,目前都只是在草创的准备阶段,可能需要投入半个大夏的资源、人力、物力。 白榆不知道老人在想什么,只是回答:“限制科技发展的无非两者,一、能源;二、材料……地球上所有生命能量几乎都来自于太阳,这颗恒星是我们所能攫取到的最为庞大的能量,以人类的贪心,想要将其握在自己手心里也是自然,而恒星的力量来自于核聚变。” “核聚变,即轻原子核,例如氘和氚,结合成较重原子核,例如氦,放出巨大能量……粗鲁的核聚变不难掌握,但是持续的可控的核聚变是很难实现的,而一旦完成这种技术,人类将有取之不尽的能源。” 白榆摸着下巴,搜索着记忆说:“氘在地球的海水中藏量丰富,多达40万亿吨,如果全部用于聚变反应,释放出的能量足够人类使用几百亿年,而且反应产物是没有半点放射性的氦,一旦反应停止,反应堆也会停止运转,不会爆炸,因此,聚变能是一种无限的、清洁的、安全的新能源……嗯?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侃侃而谈的照本宣科的同时,白榆注意到了任南北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仿佛是在说——我们难道不是莽夫癫佬之道的一路人吗?你为什么连这个都懂? 而一旁的白发老者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要知道在‘金乌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么详细的提到过,只是有个粗略的方向,连路线和方式都没确定,而这个闯进来的年轻人甚至知道形成核聚变的两种元素是什么! 老人大喜过望:“小伙子,你有兴趣来天工司么!我相信以你的才能,一定能成为那位的亲传弟子!还有,你有对象了没,结婚了?我给你介绍几个?这中湖附近大院好几家女儿都不错呢,我看着长大的!” 您这话题也太跳脱了吧? 白榆立刻说:“老人家,您且等等……我只是回答您的问题而已,这样能算我过关吗?” “算,当然算!”天工司的大师搓着手,满脸堆笑:“你真的不考虑来天工司?” 白榆摇头:“纸上谈兵我可以,实际操作我不行。” “可以慢慢学的嘛,待遇好商量啊。” “……” 拉扯三分钟后,老人才算暂时放弃,也忙着打电话,把这消息说出去,便也没再拦着两人。 临走前,他又问:“你刚刚说,除了能源,还有材料?是什么样材料?” “室温超导体。” 丢下五个字,白榆赶紧拉着任南北跑路,留下老人所有若思。 “你知道么?”任南北一脸叹息:“你让我觉得陌生。” “别这样,任兄,我不过照本宣科。” 白榆心想,十大基础研究关键词嘛,前沿科技我不会弄难道还没看过新闻? 吹吹牛逼可以,但要完成……太难了。 地球上距离这一步都差了很远。 而且这说是两个东西,实际上也算一个东西,一旦有了室温超导材料,可控核聚变有望十年内建成第一个反应堆。 白榆也没有看不上大夏科技水平的意思,毕竟这边比地球发达的产业也有。 这边的医疗水平就超级出色,而且民众平均身体素质足够强,基础医疗,高端医疗水准都极高,死了十分钟内都有可能救回来。 不过,这是基于超自然力量下发展出来的。 基因相关的研究不算多。 白榆心想,这要是把拿出相关论文文献送给悬壶司,岂不是又能狠狠刷一波声望? 也只是想想,毕竟他的系统又不是黑科技系统,在这个世界还是早点封圣更重要。 眼前,必须得见到那位中湖里的大人物。 对方站在大夏甚至整个英灵体系的顶点,应该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两人继续往前。 很快第三名拦路者出现在视线中。 在看到那人的同时,任南北就已经停下步子,他的神色数次变换,继而按住白榆肩膀,转身道:“我们回去吧,过不去了。” 不等白榆问出为什么,任南北已经道出对方的封圣之名。 “刀圣。” “霍秋水。”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你先出 武圣阁有四圣。 刀圣,霍秋水;炎圣,炎无极;花圣,花溅泪……这四圣之间并没有什么强绑定关系,其他三圣相对比较年轻,而刀圣作为已经活了两甲子的封圣,他的资历最老,同样具有话语权。 武圣阁中的真传超过三分之一都是刀圣派系的人。 霍秋水的寿元不多,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而人之将死……总想着给后人多留下一些东西。 霍秋水近来十年的所有举措都给人一种相当急躁的感觉。 以往的武圣阁相对比较超然,并不会卷入争权夺利的小格局里,它最初被建立的本意,是希望封圣能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 但这种师徒代代相传的方式,也必然导致武圣阁产生宗门宗派之类的局限性。 过去的武圣阁不变化,是因为为首者保持着开拓进取的心思。 可惜,霍秋水已经老了。 半截身子埋入了黄土。 不得不开始考虑身后事,而且即便尊贵如封圣,也不免被名声利益所牵挂,他一人再如何超然世外,徒弟、亲人、亲人的朋友、朋友的亲人,可都是一张张嘴,要吃饭的。 本来,以霍秋水上百年的经营,武圣阁的地位本就难以被动摇。 只是时代的变化太快,很多人都始料未及。 谁能想到,在刀圣垂垂老矣之前,会看到大夏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争之世? 这一代辈出的英雄人物太多了,恰如东汉末年的三国英豪,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靠着他留下的那些本钱,那些情分,只怕是不够消耗多久,迟早会因为他的陨落而在几十年内烟消云散。 身为前行者,最悲哀的莫过于看见后继者一个接着一个的越过自己;身为超凡入圣的修行者,更痛苦的也在于看到了这大争之世时,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莫用多问。 路人皆知刀圣霍秋水内心多少会存着一些不甘。 而站在了武圣阁对面的,不论是任南北,还是白榆,都算是这位老封圣的僭越者。 他们僭越的是刀圣年轻时候打下的制度,立下的传统,以及他的身后事。 任南北还不想现在就和这位刀圣对上,面见的瞬间就产生了退意,既然知道对方断然不会让路,又何必非得去和封圣怄气找不快? 骄阳退了。 白榆上前。 两人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措。 “晚辈,斗胆向前辈借路。” 白榆的时间不多,也没时间浪费在路上。 前方是刀圣霍秋水,哪怕是刀枪剑林,该走也得走过去。 霍秋水的外表是一名眼窝深陷的老者,佩戴着一副眼镜,头顶戴着一顶帽子,右手拄着拐杖,外表看上去如同普普通通的算命先生。 倘若不是在这里,仅仅是路边相遇,谁能想得出这是叱咤大夏近半个世纪之久的刀圣。 他也是上个世界公认的最强骄阳。 只是这一代甚至上一代的人,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刀圣的事迹或者名号。 人都是健忘的,时代也是。 刀圣的躯壳上缠绕着浓郁到散不去的暮年之气。 然而即便是枯朽的身躯里仍然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锋芒。 垂垂老矣郭海皇……呵,谁信? 霍秋水隔着老花镜看向五步外的青年,他已经老的连胡须都不再长了,右手拄着拐轻轻敲打着地面。 “你想借路?” “是。” “如果老朽要你退回去呢?”老人嗓音低沉,如同生锈的金属剐蹭在测试强度的磨具上,十分生硬。 “恕难从命。”白榆的回答同样生硬。 刀圣略微佝偻的腰缓缓挺起:“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老人倒是没有和任南北预料中一样露出不忿的神色,而是流露出少许的古怪笑意:“若是早个三十年前,我会很欣赏你,然后将伱招入武圣阁里……” “不了。”白榆回答的很快:“地方太高贵,不适合我这种平民老百姓。” 任南北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霍秋水沉吟,他闭上眼睛,忽然问:“据说你和霸者过了三招,还小胜了他?” “这算是提问么?”白榆说。 “不算。” “那我也没有必要回答。”白榆直言:“请您出题吧。” 刀圣的拐杖砸在了地上,一阵剧烈的风吹过小道,呼啸而尖锐,飘落的树叶斜向的刺入地面,水泥地上留下羽毛般的划痕刻印。 “小家伙,对年长者,多点耐心和礼貌。” 白榆抹掉了脸上的一丝血痕:“尊老的前提是对方爱幼,还有……” 他看了一眼自己划破的袖子:“我的衣服很贵的,就算是封圣也得赔钱。” 任南北已经在扼腕叹息了,你还真嚣张啊……现任骄阳三个加起来都没你一个能说会道,你是收纳盒嘛,这么能装? 但白榆认为自己说的没毛病,他的衣服的确很贵,不是贵在价钱上,而是贵在心意上,是苏姑娘亲自挑选的。 上一次被打坏衣服还要追溯到霸者那时候,可对方是个法外狂徒,而且还是陶如酥亲爹,怎么说呢,有点张不开这个口。 刀圣霍秋水并未发怒,到了他这个人生古来稀的年龄,情绪的波动已经无限趋近于零,大小事的变化皆不能动摇。 他敲下拐杖也不过是试试对方成色。 见到白榆面不改色的场景,心中对于刚刚提问的回答已经有了七八分确认。 倘若没有这份胆魄,直面十凶里的霸者,只需一个照面就已经摘下猴头下酒了。 这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 哎……年轻人。 “想过去,就得按照规矩来。”刀圣言归正传,竖起一根干瘦精炼似老树的手指:“老朽只出一道题,答对了便过去,答错就退回去,这里是中湖,容不得小辈胡搅蛮缠。” 白榆知道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他扭过头对任南北说:“把题目记下来,回头发论坛上……算了,你还是干脆拍个短视频。” 骄阳瞪大眼睛,心想卧槽你来这招? 他不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然后打开了手机开始录制视频。 这就叫做有备无患,万一刀圣问出来‘你是不是东西’‘很多人说看不到未来是不是看到了未来’‘死亡是不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草是不是壮阳药’等弱智吧精选……这根本是怎么回答都不对的。 有任南北在这里做个证人,还有视频为证据,堂堂刀圣快两百岁的人了,总不至于脸皮都不要了吧? 白榆寻思自己没有大智慧,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可刀圣只是平淡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屈指一弹,嗡的一声,这枚硬币直接飞旋转动着上至了百米高空。 “硬币落地是数字面,还是花纹面?” 霍秋水开始发出经典的提问:“只要你回答正确,你大可以直接去中湖。” 听到这里,任南北已经默默皱眉了,他倒是很想提醒一下白榆,这种看似二选一的选择题里,往往都存在陷阱。 猜硬币是一个十分经典的选择题。 绝大部分情况下,要么就是正面,要么就是反面,只有很少的时候能保持着站立。 而在封圣的手中,一枚硬币,不论正面反面,还是立起来,亦或者从硬币变成方块,都是在对方一念之间均可变化。 这就好比是个看似彼此都可能赢的剪刀石头布游戏。 a:我们玩剪刀石头布如何?我赢了,给我一块,你赢了,我给你一百。 b:那我岂不是稳赚不赔? a:看运气。 b:那行,什么时候开始? a:已经开始了。 b:那剪刀石头…… a:你先出。 只要白榆进行了回答,恐怕刀圣想要改变游戏结果,也只是他的一个念头。 在对方制定的规则下就是这样的结果。 不想放人过去,有一百万种办法将你拦截在外。 回答了,就会踩中陷阱;而不回答,一样是默认失败。 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提问的同时就已经把硬币抛上了天空。 这个刀圣……真是个狡猾的老六。 任南北默默寻思,自己有什么办法破除这一局。 不论如何回答都是错误,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创造出答案。 先回答‘它不会落地’,然后直接将这枚硬币摧毁掉是最直接的办法。 然而,奈何对方是封圣,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是不可能的,只能来强硬的。 可强硬的也未必是对手啊。 对方的形势更强,且实力更强,占据着绝对主动权,靠着一点小聪明就试图翻盘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就撞大运的随便说一个结果,之后听天由命。 任南北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但在这一刻还是止不住情绪翻滚。 他想不出来万全之策。 甚至,任南北想到了更深的一层,或许猜硬币不是真正目的,他是在借此机会试探白榆的根底,这时候此次白榆如何选择将直接决定霍秋水和武圣阁的态度。 他是个莽夫,但不是个蠢材,对实力更强的封圣会产生更多的心思揣摩,种种可能性冒出来,他感觉自己的cpu如同烤机般温度飙升。 他找不出解答,看向白榆,想知道他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过得了这一关。 只能说希望渺茫吧。 两人对刀圣也只有纸面上的了解,想要摸清这位活了两百岁老怪物的想法,谈何容易,同样是差不多的年纪,动画版的韩跑跑都比他好懂多了。 在这份压抑的沉默里。 等到硬币已经飞过了最高点,开始朝着地面下落的当口。 白榆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 “刀圣前辈……您先猜。”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借过! 在绝大部分的竞技游戏内,先后手是有很大区别的。 其实古往今来,绝大部分的智力游戏中,都是先手占有绝对的优势。 故而才有了围棋中的贴目规则,有了国际象棋中的王车易位。 即便如此,后手一方的胜率仍然是感人的低。 通常拿不到先手,争取的也仅仅是‘平局’,而非获胜。 可白榆这一次的操作,完全是反着来的。 在本就不占有主动权的猜硬币游戏里,他反而退了一步。 这让人完全弄不懂。 可这不单单是一个智力游戏,它连最基本的公平原则都不能保证。 在刀圣弹起硬币的瞬间,他对局势的掌控就是绝对的,放不放人过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事实上霍秋水的想法也和任南北的推测差的不多,他打算借此机会试一试白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通过压缩对方的思考时间,给予他足够的压力,来测试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通常来说,其选择只有以下几种。 一、面对无法改变的局面,选择随波逐流,只能随意猜测一种结果,但是不做任何动作,也不试图去对抗刀圣的威压。 选择这样做的人,是绝对大多数,并不能说这类人的骨子里一定是怯懦,也可能是老实人,或者是审时度势的投机主义分子,也就是俗称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在不该出头的时候出头……这样的人也是安全的,不把他们逼迫到极限,他们就不会轻易爆炸,其中有部分人甚至能在商界政界混的风生水起,可同样的……这样的聪明人在超凡入圣的道路上,会很容易走到尽头,永远别想进入大夏的真正核心圈。 如果白榆选择了一,那他在刀圣的眼中就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甚至可以笃定此人百年内都无法封圣! 二、面对这样高压的局面,主动出手创造答案,不论是试图改变硬币的正反面,还是试图出手摧毁硬币,都算作是这个范畴之内。 选择二的人,是少数派,包括但不限于莽夫、勇者、罪犯、侠客……这种人往往比较危险,眼中盯着自己的目标,不达成目的就誓不罢休,通常这类人也比较记仇,不论是什么理由,站在了这一类人的对立面,往往结果就只有两个,没有平和的过度选项。 霍秋水看了眼正在录像的任南北,倘若是这位骄阳,绝大概率会选择这种。 三、就是什么都不做,面对不公平的比试,没必要给予任何回答,可能转身就走,也可能会据理力争。 选择三的人,同样分为两种,一种是死脑筋,另一种是隐忍派,死脑筋就是认死理,对错在这里很分明,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世界观很方正,不懂得变通,经常把自己和周遭碰的遍体鳞伤;而隐忍派就比较可怕了,他会默默积攒力量,等到实力足够后,再从正面击溃一切阴谋诡计,如果做不到,那或许还会夹杂一些暗中的阴谋。 在霍秋水眼里,白榆理应是后者,不鸣则已的隐忍派……他如今锋芒毕露,也可能并非是他自身的意愿,至少在老人的眼里,这青年看上去实在没有多少霸气、傲气和锐气,反而像是一把藏锋后的宝剑。 白榆如今可是三阶超凡,最为锋芒毕露的黄金魂,蓄势纳灵的最佳时期,可他本人竟在藏锋……这不是隐忍派会是什么? 可白榆还是开口了,在硬币落下前。 他主动提出了‘你先猜’的提议,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你先猜一面,然后我再猜与之相反的一面。 这又有什么意义么? 霍秋水最初没想明白。 因为他的目标是试探……至于放人过去? 断然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让白榆或者任南北在现阶段就接触到那位,否则将会有可能会对此次神武司的改制产生影响。 霍秋水希望霍海棠能主持这一次的改制,将武圣阁的影响力继续扩大或者保持住。 既然要对决,那就公平的来,殿试上见分晓。 偷偷摸摸提前来见那位……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刀圣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人过去。 所以这时候回答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当硬币下落到不足五十米时,刀圣开口回话。 “数字的那面。” 霍秋水的神色苍木朽然,语气沉缓:“那么你选择的就是与之相反的一面。” 他在开口回答的时候,方才注意到白榆的神色。 白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他摊开手,接住了掉落的硬币,将其握在手里。 “那么,接下来我来抛硬币。” 霍秋水:“?” 任南北:“???” 白榆脸色淡然,反正谁都没说第一次抛的硬币就作数,不是么? 刀圣微微蹙眉,抛硬币而已,谁来抛起,又有什么区别? 他搞不明白这青年想干什么,拖延时间? 白榆将硬币弹起,然后不等它落下就接住;继续弹起,继续接住;再次弹起,再次接住……如此重复九次…… 空旷的场景里只有硬币金属的声音回荡着,安静的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和风声。 没人催促他。 因为小动作毫无意义。 任南北是骄阳,而霍秋水是封圣,精神力捕捉一枚硬币的动向太过于简单,根本没有任何做手脚的可能,魔术手法更是毫无用武之地。 白榆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硬币,没有被替换过,没有动手脚。 “一次定胜负,请看好了。” 屈指对着上空一弹,硬币飞过十层楼的高度,在空中不断翻转,轻灵的声音回响。 白榆眯起眼睛,不用看结果,他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从小时候开始,他通过这种方式猜硬币,不知道赢了多少隐形的好处。 早已摸透了‘猜硬币’这一混沌事件中保底法则的发生条件。 第一、自己亲手抛掷硬币的第十次。 第二、让赌局成立的对手。 自己和自己玩是没有用的,所以需要一名对手。 所谓的‘伱先猜’是白榆故意设计的语言陷阱,通过邀请刀圣入局,让这场单方面的考题,变成双方的较量。 白榆邀请霍秋水入局就是为了完成这两个先决条件。 而刚刚他感知到保底法则顺利的生效了。 就在硬币弹出去的瞬间,因果律被悄然拨动。 即便霍秋水不答应也无所谓,白榆也可以转过头找任南北作为替代。 硬币在空中翻转,刀圣甚至不需要抬头,也能瞬间看破它的运转规律,在回转六百九十一圈后,落在地上,紧接着回弹,再度转动三十六圈半,之后再度回弹……等落在地上的时候,大约十秒钟停下转动,而它落地时的面…… 是数字面! 霍秋水老神自在,自觉不需要任何干涉也已经胜券在握。 就在硬币下落至两人头顶五米高度时,忽然有一只飞鸟窜出树林,抓住硬币飞驰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数极快。 刀圣一个念头就足以捏死这只飞鸟,但他犹豫了,并未出手,而是任由鸟儿飞远。 任南北说:“我去把硬币拿回来。” “不必。”白榆目光沉静道:“待会儿它会回来的。” 硬币还能自己长腿走回来? 任南北不相信,但白榆的那份自信让他选择驻足停留。 仅仅一分钟,走道另一端走来一名老者,正是之前天工司的那位大师。 对方快步走了过来,拍打着肩膀,懊恼道:“真是晦气,居然被鸟屎砸了一手。” 看到周边三人便招呼道:“哎哟,小家伙,你还在呢?老夫还以为你早回去了,走走走,去我家里喝茶,我介绍孙女给你认识……” 自来熟的天工司大师哈哈大笑。 白榆礼貌打断:“大师,你手里是不是有一枚硬币?” 任南北和刀圣同时看向老人握着的右手。 “可否让我们看看?” 天工大师尴尬道:“我这一手都是鸟粪……” “我们只需要确认一下,是哪一面。”霍秋水也开口道。 “一枚硬币而已……” “这就是难题。”白榆直接道明。 天工大师了然,然后对着刀圣指指点点:“老前辈,您这真是……不仗义啊。” 他摊开了右手,掌心一片白色。 任南北一挥衣袖,硬币上的不明物质飘起,紧接着一面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 此时的小道,显得沉默且寂静。 任南北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爽快,就像是大夏天躲在空调房里吃火锅喝可乐一样畅快。 他嘴角上扬,但立刻压下,紧接着再度控制住面部将试图动弹的笑肌死死按住。 ……忍住,忍住,我是骄阳,我是专业的,我现在不能笑…… 刀圣则是握着拐杖的手掌紧握着将近了一秒钟。 宁静的夜色中。 天工大师举着的手都酸了,催促道:“硬币拿回去吧。” “多谢大师前来送还硬币,不过这枚硬币还是物归原主吧。”白榆抱拳:“我赶时间,先告辞了。” 面朝的方向,已经无声的宣告着他已经通过了这不可能跨过的一道关卡。 霍秋水倒也没有怒不可遏。 好似枯朽到了骨子里的老人凹凸的眼眶里,像是骷髅里的眼睛。 他摘下了自己的老墨镜,认真的看了一眼这青年,交谈十分钟,这是他的第一次正眼相看。 霍秋水意识到自己终究是犯下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自以为老成持重就能把控全局,认为拦在此地便无懈可击。 他错了。 白榆没有承接他的任何试探,而是从一开始就奔着赢他的目标而来。 在正面对决中赢下封圣? 是自信,还是傲慢? 呵……想这些也已经迟了啊! 他赢了就是赢了,这不折不扣的事实啊。 刀圣不是输不起的人,也不打算再出手阻拦。 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白榆自始至终就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和喜色? 就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人还是问出了这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提问。 “这道提问,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白榆的回答和之前同样。 不管是什么提问,他都只回答一次。 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你好奇,那就慢慢好奇吧。 白榆转过身,从沉默的霍秋水身边擦身。 “借过——!” (本章完) 第五百章 想聊点什么? 中湖中央,有一座小榭。 榭是一种借助于周围景色而见长的园林休憩建筑,很少会单独存在,或是藏于林木之间,或是连接回廊。 一汪湖水之上的小榭却是无比的少见。 整个中湖都波澜不惊,好似一张宁静的水色镜面。 一共有六面的小榭上垂落六面的珠帘,将内部的人影遮住,只留下淡淡的浮光烛影。 小榭中央摆放着一张古筝,能从帘幕的缝隙中看到一双手,那双手很美,莹白如玉,凝霜赛雪。 随之轻轻拂过琴弦的同时,湖面也随之泛起轻微的波澜。 不,不算波澜。 该说是一层细小的涟漪。 从上方看去,随着琴弦的震动而扩散出去的涟漪,恰恰是一个圆形,触碰在了岸边,却奇妙的没有反弹,没有产生回振的连环,而是静默的消失岸边。 月亮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场抚琴演奏,它的引力在这里奇特的失效。 涟漪随着琴弦的拨响,一次次的回荡于湖面,涟漪层层叠叠化作细碎的波涛,月光下泛起迷人的银色。 水声本该细碎而吵闹,在此时却成为了琴声最好的搭档,每一次回响泛起的声音都是一种伴奏,将原本单调的琴音赋予更加丰富的音色。 这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只是站在湖边安静坐下,不消片刻,便能感觉到灵魂随着乐曲起伏沉降,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轻快。 这是一种绝对的享受。 在中湖附近一圈住下,或者是有所察觉到的人也已经悄然抵达,选了个位置坐下。 一场独属于一人的演奏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 这场抚琴随性而起,也不知会何时结束,只要小榭的主人觉得尽兴,不请自来的听众们也会乘兴而归。 只是…… 哗啦! 一丝浪潮轻轻掀起,像是一道杂音出现在了编曲之中,扰乱了中湖内的演奏秩序。 中湖小榭中的抚琴之人双手停下,按住轻轻颤抖的琴弦,泛起涟漪的温柔水色随之陷入静止。 杂音的扰乱,显然干扰了抚琴者的兴致。 沉溺于演奏中的听众们也下意识皱起眉头,看向这不知规矩的无礼乱入者。 目光所朝向的地方,一名青年默默的把唢呐往怀里揣了揣。 ……还好刚刚没吹。 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白榆心想如果自己刚刚吹了一下,只怕这群人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其实也没打算直接打扰,只是走来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一只飞鸟,这只鸟儿也沉溺于音乐里,跟着抖腿呢,树枝一颤颤的,连鸟巢里的蛋都跟着上下晃悠,被路过的白榆吓到后,振翅飞起,留下了一片羽毛在湖水上,这才扰乱了这场演奏。 这细微的变化完全谈不上‘惊扰’。 但打断已经打断了,说什么都像是掩饰。 如果抚琴者不在意这一丝小小的不和谐,自然会一笔带过,而对方既然主动停下,也证明是知道自己此番进了中湖必然有事相求。 白榆想通了这一点后,坦然走出。 演奏已经停下,又何必浪费对方的好意。 抚琴者停下了演奏,开口说:“有客盈门,不亦说乎,今夜至此,诸位请回吧。” 中湖再度平静。 白榆只感觉几许稍显猛烈的风吹过原本的高朋满座,此时变得空旷而寂寥。 他掏了掏耳朵,总感觉有人刚刚对着自己说了什么,应该不至于是‘今天放学别走,小树林见’之类的话吧? 中湖小榭之上,传来一声邀请。 “请进来吧。” 白榆看了眼中湖上的水色,是让自己踏水过去? 下一刻,中湖再度泛起水波,像是有什么正在水面下上浮。 他低头一看,才注意到水面下正在升起一座浮桥,浮桥本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好似一座通体由寒玉构筑而成。 踏过浮桥,指尖感受到寒玉上的丝丝凉意,却不是冻结骨头的寒意,恰恰相反,是一股很提神的凉意。 白榆走到了浮桥尽头,在小榭内坐下。 “来者是客,夜色深寒。”对方问询:“我给你泡一杯茶暖暖身体吧。” 双方之间隔着一个帘幕。 如此近的距离,白榆却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像是一团抓不住的云雾,缥缈无形,却有血有肉。 “不用费力气了。” 等白榆一个恍惚后,一杯茶已经放在了他的跟前。 “我既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你如何看得到一个不存在于此的人呢?” 帘幕后的人浅浅微笑。 “小朋友,探求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当然,年轻人保持好奇心我是可以理解的。” 白榆端起茶杯,恭敬道:“我并无恶意,下意识的如此想了……此番打扰,多有得罪。” “你既然能进来,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而且也没有逾矩,谈何打扰?抚琴本就是随心之事,招待客人比陶冶情操更重要。” “其他人倒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他们不是客人,只是听众。” “所以,您不责怪我不请自来?” “哎呀,小朋友,我可没有这番小气,若是有机会,我也早想和伱见上一面,你也从未得罪过我,倒是帮了我许多呢。” “我?帮?”白榆费解,自己哪有这本事? “你救了一架飞机的乘客不是么?” “这件事也能入您的眼?” “一架飞机失事,上百人死亡,意味着上百个家庭,影响的何止千人?可不算什么小事,诚然,宏观来看不过尔尔,可若是少些人受灾受难,又岂会是坏事?”帘幕后的声音温和而充满肯定:“若是这算小事,你改良的丹药手法、免费送出的飞升丹方,造福的又何止千万人?” 白榆明白了。 因为自己有益于人民,有益于国家,所以对方说自己帮上了忙。 倒是一点都感受不到帘幕后的抚琴者的个人情感。 比起弹琴时的心情,这位大人在意的是造福万民的价值。 在对方眼中,白榆是不是白榆都不重要。 他现在对话的这个人,真的只是一个‘人’么? 还是某种更加庞大的,某种具象化的……概念? 白榆想到这里,难免先是一惊,旋即又失效感慨自己想太多,先喝口茶压压惊。 那只手轻抚着古筝,含笑着问:“现在,你先和我聊一些什么?” “不论是什么都可以,天南海北,时事政治,美食景点,生活妙招,经济民生,亦或者情感咨询,哪一项都可以胜任。” “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聊到天亮。” “至于你能收获什么,能让我收获什么,全看你自己。” “还有一点……” 帘幕后又递来一杯茶,将空掉的杯子撤回。 “有关于殿试的题目,是不能提前透露的。” 白榆无奈道:“我看上去就像是这么利益熏心迫不及待之人么?原来所有人都认为我来到这里,是寻求在殿试开始前的优势?” “不是你看上去像是,而是……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帘幕后的那人轻轻唏嘘:“你可知有多少人曾经像你一样抵达我的面前?” “不知。” “一共五个人,他们每一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和必须达成的梦想……梦想也可以翻译成野心,权谋是通往它的捷径……其中三人向我请教了权谋,无一例外的走了通往成功的捷径。” “余下两人呢?” “一人向我寻求了答案,另一人向我寻求的是解脱——可这两者是同样的东西,不过一个是掠夺,一个是牺牲。” 一声轻叹,岁月滚滚。 而那位大人还在帘幕后,莞尔浅笑:“你是最年轻的一个,也该是最为野心勃勃的年龄,未来无限光明,无限可能……让我猜猜,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财富、权利、地位,对你来说或许太早,你想要的该是名望?还是足以跨越阶级障碍的方法?” “爱情?似乎也不是……年轻人的爱情是盲目的,可你身上缠绕了太多姻缘,并不缺爱。” “嗯咳!”白榆打断了这越说离谱的推测:“我来这里的目的,恐怕会让您失望。” “哦?失望未必是惊喜的反面,在广义上来说,它们的本质是接近的,都源自于期待。”那双手离开了琴弦,轻轻扣住后追问:“来对我提问吧,我现在可能会有些好奇。” 白榆顿了顿,直言道:“您是先天英灵吧?” “嗯,当然,如假包换。” “请告诉我让先天英灵血脉安全度过成年礼的方式!”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一章 良药 中湖门卫处。 任南北正在和喝着枸杞茶的老大爷聊着天。 他只是个陪跑,自然没有能耐进去直接面见那位大人。 留在外面和老大爷吹吹牛,侃他个天南海北的,甚至连象棋都拿了出来,准备杀个几盘。 然后…… “走了。”白榆出现在了门口位置。 任南北手里拿着炮,正想着怎么开局呢,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白榆,他不禁怔住,意外的问:“你不是进去了?” “是进去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又出来了啊。” “???”任南北不理解:“你没见到那位大人么?” “见过了。” “大人对伱不满意?” “没,挺温柔的,说话也好听,还请我喝了三杯茶。” “然后?” “然后我就出来了。”白榆伸出手在呆住的任南北眼前晃了晃:“你debug灯亮了?” “不是,你自己出来了?”任南北难以置信的问。 “那不然呢?还有轿子给我抬出来么?” “嘶……”任南北捂着小腹,感觉一阵胃疼。 “你捂着肚子干什么,宫寒么?” “滚滚滚!”任南北先是一怒,旋即又说:“你这进去才十分钟就出来了,你也太快了吧!” 他指指点点的晃着手指,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说话别这么下流。”白榆说:“该说的事说完,难道留在中湖里过夜么?” “当然!” 能有机会面见那位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费了这么大功夫,越过了刀圣这道门槛,靠着奇迹般的好运气才终于有了得见的机会。 换成他,肯定是要留到天亮了再说。 白榆却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让任南北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以为你是上网打开引擎随便搜一下啊,态度居然这么随便? 白榆看了眼时间,时间来到了九点:“我说我很赶时间的,你回去么?” 任南北压力巨大,捂着肚子:“我得歇一会儿。” 白榆:“你怎么了?” “被你气出宫寒了。” …… 中湖小院。 热烈燃烧的大树下,帘幕轻轻摇晃。 坐在汉白玉桌子旁的老者抬起眼睛,笑着问:“这次回来的可真快。” “是很快,也在我的预料之外。”屏风后,温和的嗓音响起:“他得到了答案便着急回去了,没有半点不舍,和以往其他的来访者截然不同,反而是我更想要和他多聊上几句话,这种感觉当真奇妙。” “这孩子,在各种意义上都令人意外。”谬天机摸了摸胡须:“我在年轻时候曾经给他算过一卦。” “卦象是什么?” “富贵命,捎带着几分险。” “如今算是富贵么?” “富贵不意味着王侯将相,不意味着超凡入圣,富贵是一种生活中的常态,小富即安,命遇贵人,这就是富贵——他的命中不缺贵人,不论白破天还是苏若离,有了这两人在,一生一世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这么说来,他的贵人并没有让他富贵?” “倒也不能这么说,命数中有句话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白破天和苏若离仍然是他的命中贵人,可这份富贵却被淡化了。”谬天机掐指道:“老夫算不出他的命数,也看不穿他的前路,除了知晓此子身上姻缘太乱之外,其他的无一清晰。” “若是看不清,应是证明他有封圣的资质。” “命数之道,不可言说,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谬天机道:“错了就错了吧……我倒是更想要听一听您的判断。” 屏风后响起笑声:“我的判断?我觉得这小朋友很不错,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谬天机下意识捏了捏手指,但又垂下:“这还真是算不出来。” “谁能想到呢?”丝绸手套掩着笑意:“他特意来见我,居然只是为了先天英灵的问题而来……从这个小朋友嘴里听到这句提问的时候,即便是我也会感到惊愕,特意跑到中湖来,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你说,他是聪明,还是糊涂?” 谬天机评价道:“十分聪明,难得糊涂。” 笑了片刻,屏风后传来温和的嗓音:“这小朋友,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因为他很好懂,也很单纯?”谬天机沉吟道:“如此看来,对这位年轻人的解答,出乎意料的简单,他最在意自己的朋友、亲人、恋人,只需要掌握住这几点,就能轻易的捏住他的软肋。” 感情和利益之间的均衡,任何人都是如此。 只是白榆压倒性的选择了前者,而后者似乎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这样的人太过于超然,但也存在着太容易被掌控的弱点。 “不。” 屏风后,那个声音轻声说道:“我欣赏他,不是因为他善良的赤子之心,而是他具有守住自己这颗心的能力和意志,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道德上的高贵不多见,但也绝对不少见。” “只是面对洪流仍然能守得住底线的人,却总是少数派,人总要学会长大和妥协。” “唯有在这等境遇下,仍然做得到披荆斩棘、见山开山,此等人物才有资格称之为天纵奇才,不是么?” 谬天机忽然哈哈一笑:“您这么说,我可以信一半。” “那另一半呢?” “若是他有办法在殿试里把那数学猜想题做出来,我便认同他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谬天机露出打趣的笑容,听说把真正的天骄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屏风后:“可惜啊,这位小朋友并不在意虚名。” “老夫也不在意虚名,所以,只要他能办得到,老夫自当送他一份大礼!” …… “嘶!” 白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子,摸了摸后颈肉:“总觉得谁在背后说我长得帅……” 他已经回到了大酒店。 时间来到九点半,此时慕遥夕成年礼的晚宴俨然已经结束,一切都风波平静,没有任何意外情况。 由此可见都市龙王剧本在中武以上的世界观下,多少有点吃不开。 白榆前脚刚刚回到宴会大厅,后脚就被慕遥夕抓住了,她脸红的像是圣诞节的红苹果,满脸不高兴的喷着酒气:“你跑哪去了,你根本不在……嗝,我问你,你人呢!我生日蛋糕都切了,你居然给我玩消失!” “我在厕所……” “骗人,我进去了,你根本不在!” “你进去了!” “你到底去哪了,说实话,说实……嗝!” 白榆扶着慕遥夕肩膀:“谁给她喝这么多酒的?” “她看不到你人,还以为你偷偷溜走了,心情不好,就端起一瓶老白干……”旁边的阮青雪无奈的解释着,做了个动作比划了一下,很轻易就能想得出当时慕姑娘酷似林黛玉连续痛饮三碗不过岗般的豪爽。 “我只是……” “去干什么了,你说啊,你解释我就听,敷衍我也听,我还不是个好哄的女人么?” 她是真喝多了,这一番话说的让人误会,好似正牌女友过生日的时候控诉不在现场的男朋友,惹的附近收拾剩菜剩饭的服务员都投来微妙的眼神。 白榆硬着头皮说:“任南北身体不舒服,我给他送回去了。” “你跟他很熟吗?”慕遥夕一跺脚:“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白榆绷不住了,忍不住说:“他宫寒了。” “!!”几乎喝醉的慕遥夕瞬间清醒了一半。 “他假装的。” “……” “不过没事,我把他气成真的了。” “?” 一波三折,即便是慕姑娘也该酒醒了,散去了身上的酒气,她运转了一下英灵之理,快速清理了一下酒精,紧接着哈了两口气,一阵恶心,果断接过阮青雪递来的口香糖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喝酒误事。”她装作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拍了拍袖子,双手叉腰:“早点回去守夜吧!” 她正打算回头去招呼其他人,却被白榆一只手挡住了视线,盖住了眼睛。 白榆站在她的背后,因为刚刚好高出半个头,左手搭在肩膀,右手遮着眼睛。 “我有件事要说。” “什么……什么?”慕遥夕的嗓音有些发颤,这个动作像极了从后方来的拥抱,温暖的感触让她十分不适应。 “有一份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白榆说着话的同时,记忆回到了半个小时前的那场谈话中。 中湖小榭中,那位回答的十分轻快。 “在先天英灵的成年礼的觉醒仪式中,想要不受到前世记忆影响而让人格产生偏移的方法。” “办法真的很简单。” “让她保持开心,让她感到不舍,让她流连忘返,给她一个连前世记忆都不足以唤醒的美好幻梦。” “对于此时此刻的眷恋,对于今生今世的执著,都会成为人格的锚定点,使得她深刻的铭记着一切,牢牢守着现有人格的大坝。” “如果非要说的直接了当一些的话,我觉得,最好的良药莫过于……” “爱与恨。”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二章 苦口 酒店地下室一楼,白榆将一枚头盔丢向了慕遥夕。 慕遥夕低头一看,一辆格外好看的摩托,它呈现出流线型的外观,而且整体呈现红色,打开后,车身上的灯光好似呼吸般的流淌着。 “愣着干嘛,上车啊。” 被催促了一句,慕遥夕立刻戴好头盔,坐在了后排。 她问:“不等等若离么?” “我已经发了消息,她和青雪会回去休息。”白榆说:“今晚只剩下你我了。” 慕遥夕心脏不争气的跳了起来,旋即鼓起脸颊:“什么意思啊,只有你陪我守夜?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白榆拧动油门:“之后伱就知道了。” 突然的动能让慕遥夕撞到了他的后背上,本钱还算可以的慕姑娘吓了一跳,双手不自觉环住前者。 已经是十二月,夜晚的京城有些冷。 可坐在这架机车上,地狱火引擎开启百分之一的功率,温暖的气流便包裹了两人,寒意被驱散,行驶过的地面上留下一层水色的白烟雾气,如同幽灵穿过街道,鲜红的流光好似血液穿梭在城市的动脉中。 “我能说句话吗?”慕遥夕将下巴抵着白榆的后背问。 “你已经说了。”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格外的在意我?”慕遥夕的直觉很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是寿星嘛。”白榆搪塞过去。 “即便我是寿星,你也不该这么在意我的……你平日眼里只有苏若离,包括今天也是,可你离开后,甚至没再去看她。” “你多虑了。”白榆否认。 “你心虚了。”慕遥夕贴着他的后背:“我听得到你的心跳,心率都乱了。” “……有没有可能,我现在是两颗心脏,所以乱一点也很正常?”白榆继续嘴硬到底。 “你突如其来的关心就很渗人啊。”慕遥夕小声说:“像是临终关怀一样,就连阮青雪都能察觉到那种慌张和刻意性,虽然你为我做点什么,我会很高兴,但是这样也太刻意了一点都不像你……” “不像我?” “嗯。” “哪里不像我?”白榆反问。 “哪里?” “在你眼里,难道我一定要围着若离才是正常么?”白榆低声的笑了笑:“什么叫做像,什么叫做不像?苏若离和我认识十几年,今天晚上也没有阻止我做自己先做的事,即便现在后座上拉着你去兜风,她也肯定是一笑置之,而不会说什么‘这不像我会做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遥夕问:“因为她很了解你?” “那你认为自己了解我吗?” 白榆点了一下刹车,在红灯前一个漂亮的过弯,走上右侧高架。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后,慕遥夕说:“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自己了解不了解白榆,每一次见面,都认为自己更了解他一些;可每次过去一段时间,他又会展露出陌生的才能,又会给予周边人新的震撼……‘了解’这两个字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 很多人自以为了解另一人,可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不过是表层,而人的内里要更加的复杂。 “我很高兴你没有随随便便就给我下达定义,毕竟‘了解’这两个字还是很重的。”白榆稍稍放缓了车速:“不过没关系,你不了解我,我也还不了解你。”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知道你钟爱的颜色,不清楚你衣柜里什么牌子的衣服最受喜欢,甚至不久前我都记不住你的生日,想不起来你说话时的习惯,你最常用的站姿。” “很多人会说这些了解不过是表象,但如果连表象工作都懒得做,只能证明这种人眼中的‘了解’连肤浅都不如。” 他侃侃而谈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又把这些话收束了回来:“如果要相互了解,最好的方式,就像这样,创造一个单独的环境,互相说些话,这是最快的方式,也是最为合适的方式。” 慕遥夕听到这里,蓦然睁开眼睛,箍着腰间的双手变得更用力了一些:“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你也想要了解我么?” 白榆笑着说:“你以为我的机车后座位是谁都可以坐的么?” “为什么?”她追问道。 “……” “为什么?”她继续追问。 “别太着急问询答案,提前剧透,那么故事就会变得无趣。”白榆说:“你不如换个提问,譬如说……” “你都如何看我?”慕遥夕直接抢答。 “带着笑,或者很沉默?”白榆感觉腰间软肉被掐住:“嘶……我把你当朋友看。” “朋友啊,真是万金油的回答,即便其他人这么问你,你也一样会这么回答吧?” “看人。”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换一个。”慕遥夕任性了起来。 白榆说:“战友……怎么样?” “再换一个。” “同学?” “还降级了?再换一个!” “……抱歉,我已经词穷了。”白榆无奈的叹了口气,车辆穿过减速带轻轻一次颠簸,他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之间原来关系这么纯粹,以前没意识到,现在想想,这么几条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就已经足以将人绑定。” “人世间最好的绳索有两条,一是利益,二是感情。”慕遥夕轻声说。 “我们之间有利益么?”青年问。 “你的潜力很高,苏若离也是如此,当然有利益纠葛,爷爷和奶奶都愿意让你们住下,没注意到他们对若离有多好么?差点直接认个干孙女。” “但那是苏若离,不是我。” “这是诡辩,你们早就要好的睡一个被窝了!”慕遥夕突然提高了声音:“等你们到了年龄,领了证组成家庭,你说什么她都听。” 白榆加了一把油门:“没想到你考虑的比我还远。” “若离自己聊天时和我们说的,她连结婚日期都定好了,方便将来平摊结婚纪念日。”想起这件事,慕遥夕满是郁闷。 “她不是坏心眼,只是有些小气。” “是很小气啊。”慕遥夕咬着下嘴唇:“我也没做什么……” 苏姑娘对自己的蛋糕看的很紧。 片刻沉默后,白榆说:“我们可以换一些更轻松的话题,将这些抛之脑后,可以聊聊别的,就譬如……” 慕遥夕内心升起一丝浮躁感:“不行,是你说的,想了解我,想要被我了解,那么坦诚就是一种必要,如果只选择那些肤浅的话题聊下去,我们也不过是在互相打太极,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你想得到什么?”白榆问:“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我原本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你都把我带出来了,就别想着再退回去!” 她说的很快,甚至理直气壮,抬高的声音下一句又跌落了回来。 “反正现在暂时也回不去了,我还想多转几圈。” “机车兜风原来这么畅快。” 慕遥夕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必须说,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她也不太弄得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亦或者说,他们之间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过去是很分明的,但渐渐的,它变得杂乱了。 如果只是同学,只是朋友,只是互相扶持鼎力相助的利益绑定,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但当她坐在了机车后座上抱住青年腰的那一刻,她就再也难以维系这种纯粹的念想。 几句话能让她想哭又想笑,高兴又难过,好似乘坐着过山车般情绪起伏跌宕,这是她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 自己好似是被什么给拴住了,用力的抓住,却被栓的更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的容易做的困难。 在遇到正确的人之前,谁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在脑袋上开出花儿来。 人不能时刻都维持着理性,慕遥夕看电视剧电影的时候也嘲笑过剧中人怎么那般愚蠢,明明知道对方甜言蜜语或者狠心毒辣,却还要将自己燃烧给对方看,只为博得对方投来一丝关切的目光。 可她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也渐渐被什么东西绑住了,那或许是她两世为人都不曾体会过的,那种枷锁无形的封锁住了她,有什么东西萌芽后,想要扼杀它总是无比困难的,更何况,它是第一次盛开。 只需要给它一丁点阳光雨露就足以开满心房,变得花枝招展。 此时的它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竭力的从心墙的缝隙里挤出来,想要汲取另一人身上的体温快速生长。 慕遥夕往后没说话,足足十分钟的沉默。 她每一秒都想开口说话,在心底盘旋着一句又一句的开场白,只觉得自己刚刚或许把话说的太死,把气氛弄的太僵。 她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那么说话。 这要命的沉默,好似一团火焰灼烧着内心,磨损着她的理性,让她的情绪逐渐上涌,一点点淹没坚固的心墙。 她委屈的想要跳下车就走,但双手不听使唤,怎么用力都拔不开绞住的几根手指。 真没骨气。 她把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机车的引擎声变得很轻,紧接着停下了。 “到了。”白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低头看向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无奈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到地方了。” 慕遥夕抬起头,沉浸在情绪中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摘下头盔后才注意到,这里是一座空旷的歌剧厅,它的装修风格是大夏里都尤其罕见的西欧式风格。 灯光着落舞台上,打下原型光斑,照亮了一架钢琴。 白榆拉着慕遥夕,将她安置在了第一排,自己走上了舞台,在钢琴旁侧入座。 “接下来,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 慕家。 苏若离已经坐在床铺上,正在翻阅着书本。 阮青雪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回来?” “大概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苏若离微笑着说。 “啊?”阮青雪一惊,白皙脸色更加苍白:“难道他们去……” “别多想。”苏若离摇头:“木头不过是拉着慕遥夕去约会了而已。” “约会,还而已?”阮青雪摸了摸苏若离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 “我很冷静啊。”苏若离平淡的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想来会有一场美好的梦吧?毕竟有木头这样的完美情人,已经足以让慕遥夕好好的享受一次初恋的美好。” 阮青雪更加费解:“若离,你们到底在卖什么关子,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放心,慕遥夕成不了陶如酥的,她没有这份气魄,也有慕家二老在盯着,慕遥夕的成年礼是一道门槛,她对我们的照顾颇多,是该回礼。” “我虽然小气,但不至于斤斤计较,木头想这么做,便由他去吧……只要不假戏真做,我当然可以原谅他,他就是太好心了啊。” 苏若离真诚的说:“我也衷心的希望慕遥夕能在欢快中安然的度过今晚的长梦一觉。” “虽然只是一夜幻梦。” 一台新电脑,主板卡扣太紧了,手滑了一下,回弹的力道之大带动了这个cpu,于是主板针脚弯了,我新买的主板啊!辗转反侧睡不着,难受……给自己点一首歌《回到过去》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三章 成为她的遗憾 漆黑的舞台上。 钢琴侧放着,这种乐器在大夏谈不上多么流行,但也不叫人陌生。 因为文化相对封闭隔绝的缘故,不同地区的文化都是以传统文化见长。 钢琴发明到现在的时间太短,同时诞生出的乐曲也相对比较少,即便有着很广的音域,也不足以出现地球上那种狂热的鸡娃现象。 但反过来说,钢琴出现在这里,是一种新鲜感。 白榆的双手按在黑白琴键上,这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是配合爱丽榭打下手,他只需要配合和陪衬,而这一次却需要自己担任主役。 选择的乐曲是他个人比较喜欢的一首,也肯定是很多人都听过却叫不出来的旋律。 白榆仍然不会弹钢琴,但他有外挂。 他保留着爱丽榭的英灵投影,而且对方身上还穿着有音乐之神赐福过的时装。 理论上来说,这套时装的效果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不过这里存在一个隐藏的设定。 英灵投影的状态是会更新的,但未必是实时状态的更新,就像是一种游戏bug,如果不主动进入角色界面进行查看,英灵的状态就不会刷新,获得的英灵投影仍然是更新前的状态。 换言之,白榆现在使用的投影,恰恰就是爱丽榭穿着时装拥有音乐赐福的状态,不过对应的,此时的她也没有完成血脉觉醒,无法使用石化魔眼。 投影只能使用一次,下一次就会强制更新覆盖。 这算是白榆无意间发现的小bug,顺带利用了一下。 双手按着琴键,开始弹奏乐曲,仅仅是看着乐谱,便感觉音符自己钻入了脑子里,双手跟着止不住的开始舞动,像是手指头有自己的想法。 慕遥夕坐在第一排,欣赏着唯此一人的演奏。 她一直以来都有一条隐藏属性。 或许是源自于母亲和奶奶的影响,她对艺术一向都有颇高的鉴赏能力,诗词歌赋,她其实样样精通。 在她的房间内,琵琶和古筝都放置在随手够得到的位置,只要心情好,随时都会演奏一两曲。 自幼和顶级的音乐家学习的慕遥夕很明白旋律本身的美,所以此时她感觉到了惊心动魄。 不单单是因为钢琴的音域之广,音色的清澈,旋律的抓人,弹奏时的优雅,一举一动的迷人。 更是因为,她的心跳的很快。 有的人就像是百宝箱一样。 每次打开都会有新的宝藏。 一曲毕之。 这场弹奏并不算漫长。 宽阔的剧院里响起了掌声。 慕遥夕满目皆是明亮的光:“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白榆说:“现学现卖罢了。” “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梦中的婚礼》,一首名曲。” 慕遥夕听到婚礼二字,仔细回味了一下那份旋律。 她轻声问:“你要把它送给我当做生日礼物?” “曲谱就在这里,喜欢你大可以收下。”白榆拍了拍钢琴:“不过伱需要自学。” “我当然想要。”慕遥夕离开了座椅,走向舞台,想要取走乐曲。 却见到一只手放在了她的眼前。 白榆弯下腰,行绅士礼。 慕遥夕望着这一幕,眼神有些茫然和陌生。 她没有参加过外国的舞会,不过还是握住了白榆的手,正要说一声谢谢,忽然间,身体被往前一拉。 下一刻,她几乎和白榆面对面的碰上。 顿时心跳加速,脸颊飘起漂亮的红晕。 她感觉自己被搂抱着,过于亲昵的行为让慕遥夕无所适从。 白榆将她的手臂抬起,调整着动作,同时将手机打开,放在了三角钢琴架上。 “学会交谊舞么?” “什么?”慕遥夕摇头,这才明白这古怪的拥抱是怎么回事,窘迫道:“西方的舞步么?我没有学过。” “放轻松。”他说:“我教你,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一,一二一……” 白榆开始了旋转舞步,恰如当初安洁莉卡教过他的那种华尔兹,不过是放慢了速度的版本。 手机开始播放一首柔和的纯音乐,很适合作为舞会的伴奏。 空旷的舞台上,灯光打下来,光斑将两人的身影照亮。 慕遥夕刚刚开始有些不适应,步伐有些凌乱,动作也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她明白了这交谊舞的简单之处,逐渐的跟上了一个又一个舞步和花开叶落般的绽放。 她今天穿的是长裙,下摆的动作恰好限制在舞步的范围之内,动作幅度不需要太大,特意挑选的长裙随着舞步而盛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慕遥夕不禁有些沉醉其中,双方靠得很近很近,手握的很紧,掌心渗出的汗珠交融,空气里散发着的荷尔蒙和香水气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想停下来,起初僵硬的踩点,逐渐也变得灵动起来,开始迎合对方的舞步。 “这就是交谊舞么?”慕遥夕忍不住开口,眼神里满是找到新玩具的兴奋:“你真的什么都会么?我还是知道你连西方的舞步都会,还跳的这么好!” 白榆微微贴近对方耳朵说:“我也只是刚刚学会不久,多掌控一些技能,自然有备无患。” 吹出的吐息弄痒了她的耳朵,让慕遥夕下意识绷紧了肩膀肌肉,露出漂亮的锁骨痕迹,红霞从脸颊蔓延到耳垂。 慕遥夕失了神,目光迷离了几秒,而后才故意转移话题似的说:“跳的这么好,肯定没少和其他人练习吧?” 白榆如实回答:“在大夏,你是我的第一位舞伴。” “连苏若离也没有?” “连苏若离也没有……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独一无二,不论是那首曲子,还是这次舞蹈。” 白榆不需要郑重承诺,他不需要说会被简单揭穿的谎言。 慕遥夕听到这句话时,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满足感,那是种可以独占一大块蛋糕的幸福感。 她正要说话。 却被白榆提醒了一句:“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慢三步,那么……该稍微提速了。” 原本慢节奏的歌曲节奏陡然加快。 刚刚适应的慕遥夕感到温柔的漫步变成了激烈的潮汐。 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 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其中。 唯有认真投入去享受舞蹈时,才能领会到那种互相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每一个舞步,每一个节拍,每一次旋转,每一个搭配都心心相印,像是天生一对般完美契合着彼此,好似连心跳和呼吸都同步连接。 奇妙而美好。 长达三十分钟的音乐走到了尾声。 白榆看着鼻尖渗出了汗珠的慕遥夕,打算停下,却没想到她不肯松开手,而是放开一只手,拉长了距离,抓住手机,快速把时间调整回最开始,紧接着踩着节奏,回身旋入青年的臂弯里……许多高级舞步动作她已经渐渐无师自通。 “还要继续?” “当然。”慕遥夕的笑容美不胜收:“我还没跳够呢。” 此时,白榆感觉到,她真的像是长大成人了,连绽放出的魅力都更加成熟和迷人。 一个恍惚,白榆动作慢了一拍,反而被慕遥夕抓住了主导权,她笑着拉着他转圈。 ……本来应该我撩她的,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白榆心里吐槽。 他默默心想自己不会是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吧? 因为慕遥夕刚刚好成年,所以现在卡这个时间,也刚刚好大自己一岁? 不论如何,这个推测都很离谱。 一瞬间的心动倒不是虚假。 但白榆内心很清楚,他不能假戏真做。 将慕遥夕拖入多角恋里是一种不负责任,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 仅限于今天晚上,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恋爱,以及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失恋。 爱与恨是苦口良药。 只要能让慕遥夕安全度过今夜的成年礼,他也不介意让自己成为对方的遗憾。 (本章完) 第五百零四章 像极了戏台上的老将军 这一场舞,跳了很久。 两人都是超凡者,所以并未感到精疲力尽。 率先支撑不住的反而是手机的电量。 它重复了五次才终于将音乐放完,随着结尾的旋律回旋响起。 灯光照亮凝固的两个身影。 女孩止住身形,身体往后仰起,全部体重都靠着青年的臂弯支撑,右腿从裙摆里划出,高高抬起,骨肉均匀的白皙长腿在灯光下如同上等的白瓷玉石。 她主动抬起了精致的下巴,眼神默默凝望着上方咫尺距离的青年,又故意将脸颊对准了方向。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有人在现场,此时应该已经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剧院里宁静的很,只容得下一个心跳声。 白榆终究没有过界,而是扶住她的腰,将她带起。 “可惜……”慕遥夕转过头说。 “可惜什么?” “如果你刚刚亲下来,我会更高兴一些。” “轻薄一位先天英灵血脉,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白榆一笑带过:“我可以不介意,但你不行吧。” “为什么?” “你还是第一次。” “……我现在不是很介意。”慕遥夕看着他的侧影,说:“或许,我再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人和时机了。” “总会出现的。”白榆摇头说:“别忘了伱奶奶是多少岁才嫁的人。” “可除了奶奶之外,她同龄那批未婚姐妹,无一例外的孤独终老。”慕遥夕喃喃道:“心动和恋爱,都是年少时期该做的事。” “可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吗?”白榆快速跳过话题:“礼物已经送完,我们也该回去了。” “就这样而已?”慕遥夕捂着心口:“我现在心情乱七八糟,你却说就要回去了?” “我也可以带着你在外面吹一晚上的风。”白榆走下了舞台。 “你是在装傻,还是故意的。” “我听不懂,我是未成年人,我还是个孩子呢。” 慕遥夕没好气道:“就知道你没这个胆量。” “这和胆量无关,仅仅是不该冲动。”白榆笑了笑:“或许等你一觉睡醒后,再回想今晚,那也仅仅是片刻悸动。” 听到这里,慕遥夕站在舞台上,她垂下螓首,握住了拳头,委屈的问:“我不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只是想送我一份生日礼物么?就这么简单而已?” 白榆回过身:“这取决于你。” “慕遥夕,你想和我维持着什么样的关系?” “是朋友,是同学,是互相扶持的战友,还是别的什么?” 慕遥夕抬起眼睛,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本质的问题。 她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 …… 回到慕家时,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半,慕遥夕匆匆洗漱后,便回了房间休息。 白榆洗完澡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客房里,看到的是坐在床铺上的苏姑娘。 “我还以为你们会到天亮才回来。”她在笑。 白榆默默拧开牛奶盖子,喝了一口,假装无事发生。 “遥夕回来的时候,一脸凝重的样子,你大概给她出了什么难题吧。”苏若离抱着双腿坐在床边,露出白嫩的脚指头。 “与其说是难题,不如说是必须弄清楚的问题。”白榆回道:“跨过这一关,对她有益无害。” “你确定?” “不合适的感情,当断则断。”白榆笃定道:“她是个利落的人,很快就能想清楚这些,当下她不舍得,是因为她不够成熟,还太过于年轻,等今晚过后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苏若离追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今晚过后,她的想法就会改变?” 白榆走上去,揉了揉苏若离的头发:“回去睡觉,你是超威蓝猫么?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 苏姑娘按住他的双手,顺势往后一躺,看着白榆支撑着左右手几乎压在自己身上,她双手卡住了青年的脖子和下颌骨:“是因为先天英灵的成年礼?” 白榆目光左右摇晃。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苏若离气恼的用额头撞击他的下巴:“苏家可是英灵世家,知道什么叫做五世二英么!这种事直接问我,我不知道还有父亲在,你还自作聪明的拉着任南北到处乱跑!” 白榆顿时噎住。 其实中途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难怪当初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中湖里的那位会开心的笑了足足十秒钟。 ——你可真的把大伙逗乐了。 白榆单手捂脸,翻过身后仰面躺下:“就当我犯傻了吧……不过结果好就行。” 苏若离直接骑了上来,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下,青丝如瀑般披散垂落:“你为什么会觉得结果会和你想的一样?” “因为……”白榆想了想:“我了解的慕遥夕,是一个很飒爽的女孩。” “所以?” “她不会在感情这件事上纠葛太久,是一名能慧剑斩情丝的女中豪杰。”白榆说出自己的判断。 “可是你是她的初恋。”苏若离掐住白榆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初恋?” “我知道……” “你不知道!”苏若离气的哼了声。 你能知道什么,你都不知道陶如酥临走前说的话有多气人! 不择手段当小三都要给我戴绿帽,恶毒!真是太恶毒了! 白榆被掐着脖子,嗓音都变了:“饶命……我之所以敢这么做的理由,不也还是因为有你在么?” 苏若离松开手指,坐在他小腹上:“怎么说?” “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卷入三角恋的,况且遇到你也没什么胜算。”白榆小声说。 智者不入爱河。 更别说爱河里还有着一位几乎无敌的河神。 在慕遥夕想清楚这一点后,选择放弃不过时间问题,她何必要搭上自己? 再者,慕家的家大业大,也容不得她任性,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家里人考虑。 这么一想,再对照一下陶姑娘。 可以说陶如酥是完美避开了以上所有条件,所以才能攻破苏姑娘的防线,直接单人带球成功扣篮。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尽量给她留下个记忆深刻的印象,以便于在前世记忆觉醒后维持住她的基本人格。” 白榆直视着苏若离:“我这么做,是为了她,更是为了你。” 苏若离歪了歪头:“你是想要在我生日当天和我分手,来让我伤心欲绝么?” 白榆尬笑:“这我可不敢,我怕死……之前考虑的方法,无非是……唔,反正现在用不上了,你早有心理准备,证明你早有应对策略。” 苏若离捏了一下白榆的鼻梁:“算你识相,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我不会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因为它早已是我的一部分了。 ……也只有慕遥夕这种无法自控的个体才会碰到这种麻烦。 “你说的固然都不错……听上去都很有道理,但你始终无法估算一个变量。” 苏姑娘站了起来,用脚丫踩了一下白榆,被他抬手挡住。 “什么变量?” “你了解慕遥夕,我也了解慕遥夕,但是我们都不了解她的前世。”苏若离跳下床铺,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人知道即将打开的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不存在的。”白榆躺平了不想起来,自信的说:“英灵都是什么大人物,前世经历了不知多少,怎么可能会耽于情情爱爱,太低俗了,也太掉份儿了,一旦她记忆苏醒,就知道自己此时的烦恼有多么可笑。” 苏若离望着白榆自信满满的样子,觉得他像极了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插满了g。 …… 慕遥夕坐在窗台边,看着夜景,看着星空。 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却不知不觉间,四周的场景悄然发生了变幻。 她像是进入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飘散着墨香,房间里到处垂落着山水画卷和字帖。 她穿过这些字帖和山水画,注意到了前方放着一张十分宽敞的案板,有个人隔着案板正在笔走龙蛇,墨色的大袖招摇,激荡着一阵阵劲风。 她情不自禁的走近,再走近,直至抵达案板前,看到了伏案之人。 对方抬起了脸颊,看向了她,四目相对,顷刻间,时间静止。 “你是谁?”慕遥夕下意识的问。 “我是你的过去。”墨色的女子回应。 “你是我的前世?”慕遥夕紧张的问:“你会成为我么?” “我是你的过往。”那名女子回应:“却永远也成为不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会拥有我的一切,而我却得不到你的所有。”她幽幽一叹:“因为我用尽一生寻找的答案,就在你的身上。” 慕遥夕不解:“我的身上?” 女子低声问:“你知道我此生最大的遗恨是什么吗?” 慕遥夕摇头表示不知,她只依稀在梦里看到过,那跌宕起伏的一生中充满了生离死别。 “那就让我慢慢告诉你吧。”女子一挥手,四周场景淡化退散。 行走在一片墨色中,慕遥夕听到了对方的问话。 “你相信因果么?” “我不信。” “唔,这样,我换一种说法。”她侧着脸,浅浅的笑着:“你相信前世有缘么?”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五章 前世的提问 提起前世,会有各式各样的故事。 轮回转世是一种相当浪漫的说法。 如果它是真实的话,就意味着人类的生命其实没有终点,会随着灵魂一次次的重置归零,不断的迎来新生,有着庞大的过去,也有着无穷的未来。 生无止境,死亦何欢。 很久很久之前,轮回转世的说法就已经被推广开。 譬如一个严肃点的故事里,有用轮回转世来告诫后人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说是古代有一个县令,这位县令上任的时候,因为当地寺庙的主持没来拜访他而感到十分不满,于是这位县令就心生一计,悄悄差了一名青楼的妓女去勾引这位和尚,这名寺庙主持破了色戒,次日感到十分羞耻,回头便自尽了,还留下了一手绝命诗。 在和尚死的当天,这位县令的女儿便怀孕了,生下了一名女孩……时光荏苒,县令没活过十年便病死上任途中,死后树倒猢狲散,家族迅速衰败,他的孙女也被迫流落到了风尘里,成了一位青楼的名妓……这位柳姓的名妓二十多岁时,偶然碰到了一位和尚,这位大师便和她说了一个故事,并且点名了这位名妓的来历,此女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前世就是那名被县令算计后自尽的和尚,特意转世成了县令的血脉,为的就是坏他门风,报当年的仇。 这就是因果报应。 ……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故事?”慕遥夕默默的听着对方说完的几个小故事,却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这种警世通言的故事,她过去看见的并不少。 “就当是随意聊聊,也顺带给你提个醒。”墨色的女子说:“谈及轮回之事,总是缺不了前因,也同样避不开后果。” “后果……” “是啊,百因必有果,而你的报应……” 前世微微一笑,在这停顿。 她话锋一转,轻轻挥手,四周的场景随之变化,眼前忽然升起来了一张白纸,白纸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小人。 墨色的山水画,青色的剪影,皮影戏。 “我再给伱说一个故事吧。” “试想一下,存在这样的一个选择题。” “一个漆黑的密室中,有两个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打了个响指,画面中,出现了一名穿着青衣的女子,她坐在地上,背影十分清晰。 “其中一人是你的师长,公认的江湖前十,不嫌弃你出身卑微,不计较你悟性寻常,不在意你目不能视,一心一意的教导于你,在门派中无依无靠的你,只能和她相依为命,如果没有对方把儿时的你捡回来,你就会冻死在大雪中,也是她力排众议才把你带上了山门,更是耗费功力替你灌输真气而修为境界停滞数年,大恩大德,恩同再造。” 紧接着前世又点了一下水墨色的屏幕。 “另一人,是江湖的祸害,是杀人无数的魔头,所到之处都会掀起血雨腥风,也是你苦苦追寻多年的目标……只不过呢,对方也是你的儿时玩伴,你们童年时期被马匪抢劫了村庄杀光了亲人,在外流浪数年,躲在一起相依为命,后来因为一件事而被迫分离,你寻找了对方很多年,只见过三次,这一次魔头和师尊拼的两败俱伤,双双中毒。” 她双手一拍掌,掌心漂浮出一团金色,没入画面中。 “现在你手里有一枚金丹,可以救下这两人的命,但是只能救下一人。” 慕遥夕追问:“金丹只能救一人?” “是的,只能救一个人。” “那我先将它化开……” “化不开。” “那就分成两半。” “也分不开。” “那就……” 前世女子直接打断:“这枚金丹不能劈开,不能化水,也不能通过任何办法将其破坏,它若是不完整了就再也没有效果,而且,你一旦用了它就会死。” 堵死了所有小聪明后,她抛出提问:“现在回答我,你打算救谁?” 前世女子静默的看向慕遥夕,平静提问,轻柔的一句话让人陷入两难。 慕遥夕看向前世的自己,微微有些愕然,真没想到前世居然有这样的情感纠葛,这种选择题肯定是取材于实际的经历吧? 她想了想,问:“那位魔头,认识我么?” “自然是认识的,但或许并不记得你。” “这位魔头为我做过什么吗?” “可能做过一些事吧,但不多,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为什么要追寻这个魔头这么多年?” “或许是因为想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又或许是因为喜欢?”前世似笑非笑:“你怎么选?” 慕遥夕想了想说:“我其实更情愿让自己活着,用了金丹救人,自己就一定会死?” “会,当然会。”前世说:“如果谁都不救,也是一种选择。” “我选择师尊。”慕遥夕说:“这其实也没得选择吧。” “你确定吗?”前世追问。 “我确定。” “你真的确定?” “……确定。” 前世女子笑了,回收将这一幕水墨色的画卷挥去:“好了,现在让我们来看下一题。” “等等,这就下一题了?”慕遥夕追问:“上一题的答案呢?” “你考试的时候,难道每考一题都要看一次答案?”前世说:“所有的疑问,会在结束后解答。” 她往前一步,穿过那层水墨色,前方紧接着升起来了第二道屏风,也是第二个皮影戏。 “再来看看这第二道题……” 屏风画卷上呈现出的画面,比第一幅更具张力。 那是一片赤红色,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城池。 “某年某月某日,中原陆沉,三国伐赵,围都城半年,城中弹尽粮绝,破城之日,正魔两道人士齐聚于此,有的是想要多救一些人,有的是想要多捡漏一些好处,直至一片混乱中,大火烧起,半座都城化作火海,正魔相遇,杀的一片眼红……” 她语气平淡的叙述着,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那画卷如同活过来般,不断闪烁着火光,刀光剑影,一具具尸体,一座座燃烧的楼阁。 “你呢,在中途和同门师兄弟们失散了,在都城内遭遇了几次袭击,却运气极好的得知了一些魔教的情报。” “你知道了都城内藏着一处宝库,那才是正魔高层的目标,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它的位置。” “但赵国灭亡之前,赵国君主藏了很多炸药在城内,就等着人闯进来后玉石俱焚。” “同时,他也将宝库改造,藏入剧毒和陷阱,踏入其中的人必将有死无生,若是没人在外部开启,最多半刻钟,里面的人就必死无疑。” “你此时得知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自己的宗门师兄弟被埋伏了,现在喊他们撤离就能安全的离开,你也能得到正道人士的赞扬,或许能名满天下;如果你不去,这群人不知会有多少伤亡,更可能怀疑你和魔道有染。” “第二条则是,关于那名魔头的下落,自己一直找寻的童年玩伴,已经被困在了地下,若是不去帮忙,绝对没办法活着走出来;如果你去救了魔头,那对方可能不会感激你,你得不到什么好处,更是可能被认定和魔头有关系,回到宗门必受苛责。” 一左一右,两幅画卷。 一侧是危在旦夕的正道同门,另一侧是一个人的安危。 “你选择怎么做?”前世微笑着问。 电车难题,道德困境。 是救一个人,让自己背负被怀疑的恶名;还是去救更多人,享受赞誉。 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的,装作什么都不清楚,也可以安然度过。 慕遥夕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因为这次选择题本就是一种答案。 “又是这个魔头……” “他既然出现在了第一个问题里,就证明他这一次是活了下来?” “所以你……我,放弃了援助了其他的正道人士,而是冒着被怀疑的风险,救了他?” 前世说:“答案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选?”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六章 恭喜你,全答错了 “我当然是选择前者。” 慕遥夕的回答很快,脱口而出,几乎没什么犹豫。 她是将门之后,也是军旅世家。 做什么事只考虑自己是不行的。 即便是面对道德困境,她也必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火车碾上一个人,而不是坐视五个人死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拯救后者,收获和得到并不匹配。 若是个魔头,救出来让对方去杀更多人么? 她并不明白这份执著从何而来,内心毫无波动。 前世幽幽道:“你的选择很对……” “对?” “或者说,正确。”前世抬手将眼前的画卷挥手散去:“至少它是符合理性判断的,如果换成我,大概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慕遥夕听得十分费解:“这题目不是你出的么?” 这些题目都应该是真实的过往改编而成。 她如此认定。 此刻又略微有些质疑:“难道不是?” “我说了,这些都是故事。”前世信步往前:“它们的象征意义是什么,等一切结束后,我自然会告诉伱,而现在……还有最后一道题目。” 穿过一层白色的画卷,四周飘起了雪花。 虽然并不寒冷,但莫名的刺骨……慕遥夕似乎能感受到雪地上的寒意。 眼前又是一副画卷。 画卷上是一处冻结的湖面,湖面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影,衣衫褴褛,像是小乞丐。 “那是童年时候的我们。”前世低声说:“亲人死后,四处流浪,在一起相依为命。” “可是,这不是什么盛世,而是一片战乱的时代,家家户户没有余粮,成为流浪的乞丐就意味着会被饿死。” “每天被饿死的孩子都有很多,流浪的小小乞丐也只能靠着自己想办法自力更生……” “每年的冬天是最难熬的,没有食物,也抓不到动物,连充饥的浆果都没有。” “想要活命,就只能来到湖边冰钓,穿着薄薄的鞋子行走在刺骨寒冷的冰面上,用石头凿开冰面,垂下去一根草绳或者竹筐,期待着能钓上鱼来。” 前世呵出白雾,描述着那时的场景,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自嘲的弧度。 “不过我们的运气总是不错的,在这片湖里,总是能钓上来两条鱼。” “每次都会将一条鱼送给龙王爷,自己只留下一条鱼吃。” “这条规则保佑了我们度过了两次冬天。” 她说着,缓缓闭上眼睛,四周的画面也骤然一变。 “只是,那天鱼被其他的乞丐给抢走,两人都被打伤了,一个遍体鳞伤发起高烧,一个勉强还能行走。” “天气很冷,下着大雪。” “如果再不吃一些暖暖身体的食物,就可能要被饿死或者冻死。” “龙王庙里的鱼,或许是我们唯一活命的希望。” “可拿回贡品就意味着触怒湖中的龙王爷,这篇乱世里恶毒的不单单是人,还有遍地淫祀的地方神。” 前世抓起一捧雪,轻轻一吹便化作漫天风霜。 画卷中是小小龙王庙中的两个人。 她对着慕遥夕问:“于是,你选择怎么办?” “是取走贡品,冒着得罪龙王爷的风险,救活相依为命的小家伙。” “还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她死?” 又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题。 慕遥夕沉思片刻后说:“这其实不算是选择,想必不论如何都会选择去救人吧,救人也是为了救己……” 前世女子低声说:“是啊,这不算是选择题。” “最终还是拿回了那条鱼,取回了奉献给龙王爷的贡品,做成了一碗美味的鱼汤……” “其实一点都不美味,鳞片没刮干劲,鱼肚子也没掏出来,喝下去都是苦涩和腥味。” “但喝下去才能活命啊。” 她停顿了一下:“不对,是喝下去了,也不一定会活命。” 下一刻,风雪中的湖泊开始了暴动,凝固的冰面破裂,从其下方探出一只巨大的龙首出来,一条青色鳞片的龙撞破了湖面,威风凛凛的落在龙王庙的前方,盯着两个不守信誉的小乞丐。 琥珀色的眼睛好似要穿过山水画,狂怒的杀机几乎要让风雪停滞。 “龙王爷被触怒了,它从湖中出现,对两名不遵守信用的信徒给予天罚。” “鉴于二人是为了活命才盗取了贡品,它给予了两个小乞丐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就是,选出一个人来接受天罚。” 听到这里,慕遥夕眉头紧皱:“这龙王爷真是不讲道理。” “它当然不讲道理,本就是快要死的龙了,怎么会和两个小乞丐讲道理?”前世轻轻嗤笑:“换成你,你会怎么选择?” 她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卷:“是自己承担,还是交给对方承担?” “不论如何选择,今天过后,你们都会分开,各自天南海北,再难相见。” “这是龙王的诅咒。” “它就是要看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生离死别。” 这次的选择,慕遥夕停顿了很久。 她犹豫着,抿着嘴唇,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 前世的女子轻轻回过神,袖摆舞动,她看着慕遥夕,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嘲弄:“你又答错了。” 慕遥夕正要反驳,她又很快明悟:“犹豫,也是错误么?” 犹豫,也是一种回答。 既然是承担代价,总有一方要主动站出来,总有一人要主动更先一步的开口。 前世轻轻鼓掌。 “恭喜你,未来的我。” “这三道题目,你全部都……” “答错了!” 全错了,没有一题是正确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慕遥夕看向前世的女子:“这和事实不相符么?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的在乎他……可能是因为我缺乏与之相关的记忆吧,所以我才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也不能理解你的感受,做出相同的选择。” 她说着,却注意到前世的笑容更加自嘲,更加悲哀。 对方闭上眼睛,似是要竭力的掩饰眼中的痛苦和哀色,她张口,发出幽幽的声音,像是琴瑟哀鸣般嘶哑。 “感同身受?” “我到底该如何,才能感同身受?” 那声音像是椎心泣血,像是用刀子一点点的割开皮肉剖出心脏时的鲜血淋漓的疼痛。 前世靠在画卷中,脸贴着画面,伸出手指去抚摸那跪在龙王前,举起双手的小小人影。 那神色近乎于悲叹,被愧疚和悔恨浸染的双眼中流出墨色般浓稠的泪,打落在雪地中,变得一片漆黑。 前世缓缓跪坐在地上,低声说:“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 “这所有的选择,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些选择都不属于我……” “我不是他。” 慕遥夕只感觉一阵寒意顺着脊背涌上来,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的选择全部错了,原来自己根本没有过选择的权利。 压制住慌乱的神色,她飞快的追问:“那你是谁!” “你是这些提问,这些故事中的什么人!” 前世低沉一笑:“你在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相依为命的只有两个人,那么我还能是谁?” 前世站起来,看向慕遥夕,一句一顿。 “我是那个被龙王吓傻后忘记开口的小乞丐,是那个在宝库中差点因为贪婪丢了性命的女魔头,是被他赠予了龙王金丹捡回一条命后才终于认出他来的天下一等一的蠢材。” “在你做出的所有‘正确’选择中,我连一次,都活不下去!” “可我……却活到了最后。”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七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简单的三个问题,虽然不足以拼凑起前世的全部一生。 但影响了她人生节点的几件大事都被圈了出来。 慕遥夕看着站在冰天雪地里静默的流着黑色眼泪的女子,欲言又止,她张了张口,所有话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入为主的概念被打破,慕遥夕没想到自己一直鄙夷的对象,居然就是前世自己,难怪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嘲讽。 骂她也算是变相的骂自己。 而当立场产生了变化后,慕遥夕的心情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这时候该说同情么? “同情?”前世浅浅的笑出声:“倘若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不该被同情,那一定是我。” 她抬起手,擦去眼角的墨痕。 她和慕遥夕都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最为悲惨的那个。 她其实得到了很多。 在那样的乱世中,能以小乞丐的身份长大就已经万分不易。 “你的运气的确很好,能遇到那样的一个人。”慕遥夕轻声说:“如果我是你,我会不顾一切的去拥护他。” “你在轻蔑我么?”前世一边哭一边笑。 “如果这会让伱好受一些的话。”慕遥夕毫不动摇的注视着对方。 “通过苛责来让自己解脱,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前世自嘲道:“我还不至于要从未来的自己这里寻求一点心灵上的慰藉,悔恨这枚毒药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无药可救。” 慕遥夕停顿了几秒后,抬起眼角继续问:“还有很多细节,你没告诉我……是什么把你们推到这一步的?” “哪一步?” “生离死别。”慕遥夕咬着舌尖说出了这四个字,听着就很痛。 “嗯,应该是一开始吧。”前世转过头,看向那条巍峨的龙王爷:“当时的我们太小,随着他说出了‘代价由我来领受’的时候,这头大限将至的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它夺走了他的眼睛,却将自己的金丹龙珠留给了他;它将我放逐到了千里之外,却送给了我一分足以活下去的力量。” 前世摊开手掌心:“我的力量源自于龙王的诅咒,这让我获得了足以操控流体的力量,只要混入了我的一部分,任何流体都可以随意操控。” “操控流体……”慕遥夕说:“这就是我继承的力量的真实本质?” “是不是本质我不清楚,毕竟英灵之理的构成会更加复杂一些,这份力量也随着我的实力突破而产生了数次变化,那头龙王的确给了我一份很大的礼物,至少保证了我在成为魔头的道路上一帆风顺。” 前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脑袋:“但对应的,诅咒的另一部分,则是极大程度的影响了我的神智,我那时候太小了,修为境界都远远不足,浑浑噩噩,每天数个时辰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常一觉睡醒就站在血泊里,四周都是死人和尸体。” “而奇妙的是,我也不觉得害怕,渐渐的也习惯了,捡起那些尸体上的钱财和武器,靠着捡尸体的方式独自一人挣扎的活下去。” “然后不到十五岁,就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道疯子。” 眼神闪过一丝怀念,她淡淡道:“我其实不讨厌那段时光,因为没什么目标,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四处漂泊罢了,没有烦恼,也什么都想不起。” “年轻的时候,无所畏惧,因为清醒的时候不多,那时候只想着每天多看一看新鲜的世界。” “长大后,懂了很多道理,才开始明白,原来这世界是残酷而鲜活的,并没有那么美丽。” “渐渐的,我开始害怕一个人活着。” “生活对我不再有趣,只剩下为了活命而选择生存的必要,每天活在厮杀之中,晚上睡着后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能明白那种空虚感么?” 慕遥夕回答:“你被孤独追上了。” “是啊,孤独……”前世呢喃着:“为了驱散孤独,为了不被它抓住,我做了很多事。” “人活着或许没什么意义,而寻找意义就是让无趣的人生变得有趣的唯一解法。” “随着境界和实力的提升,我隐隐的记起来,自己应该是在找一个人的,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为了知道我到底在找寻谁,也只能去追求力量,那也是我从孤独中逃离的唯一办法。” “然后你找到了吗?”慕遥夕低声问。 “找到了。”前世的语气变得无比的虚无缥缈,她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那扇山水画的屏风上,整个空间被击碎出一道缺口,裂缝朝着四周扩散,崩裂蔓延而出,紧接着是一片漆黑的场景。 满身鲜血的女子跪在地上,拥抱着已经死去的人,喉咙里发出干涸而沙哑的嘶吼声。 “然后,也失去了。” 她神情虚无的说着:“真是可笑。” 将这一切场景收入眼中,慕遥夕略微迟疑后,迈出一步,她走向了那副画卷的场景之中,蹲下身体,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凌乱的头发。 紧接着出现在画卷中的那张面孔…… 慕遥夕震惊的退后两步,指尖僵硬的指着画卷里的场景:“这怎么可能?” 她试图后退,后背却被一股力量抵住。 前世靠在她的后背上,从后方按着她的肩膀,嗓音轻柔:“还记得我一开始的提问么?” “——你相信前世有缘么?” 慕遥夕的呼吸渐渐沉重。 然后用力拨开了前世的手。 “这不一样……即便我继承了你的记忆,但我也不会是你;即便他就是前世的那个人,他也没有过去的人格了。” “你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他可不是你的代餐!” “我也不是……” 她没说完,前世突然扑上来,将慕遥夕按倒在了地上,重力反转,她倒向的地面变成了墙壁。 两名女子顶峰,近距离的凝视着对方。 “我从未说过要替代你,也从未说过要将他当做谁的替身,恰恰相反,我开始就说过了,我已经是过去的人,属于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能给你的并不只有力量,还有我的后悔,我的愧疚,我的伤痕。”前世的手指甲轻轻刮过慕遥夕的脸颊:“你和我不一样,还有大片的未来,要不要接受过去,承受这份来自过往的拖累,全看你自己的想法。” 慕遥夕问:“你不是希望我代替你去赎罪?” “我这么说,你就愿意这么做么?” “不愿意,我不会让自己和他成为抚平你愧疚感的道具。” “说的真好,那么……”前世缓缓靠近慕遥夕,两人鼻尖几乎都要靠在一起,漆黑的眼睛如同一副镜面,将两人倒映:“准备好,接受过去全部了么?” 慕遥夕正想要回答‘好’,但她犹豫了一秒,伸出手轻轻推开了前世。 “怎么?”前世说:“是对自己没信心么,怕被我鸠占鹊巢?” “你有没有办法……”慕遥夕看向前世,眼神躲闪着。 “办法?” “就是那种……” “就是哪种?” “……”慕遥夕羞红了脸。 “你得话说清楚,不然我怎么明白呢?”前世莞尔道。 “你——!”慕遥夕羞恼的一咬牙,心想这里也没其他人,干脆把心一横,提高了声音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和上一世相关的记忆?在不影响人格的前提下,只需要一部分就够了,哪怕不用太清晰!” 听到了慕遥夕的问题,前世奇怪的问:“你不是不想让他变成替身么?” “这不一样。”慕遥夕别开脸颊:“我需要的是他想起来,这样我才能……” “才能?” “能胜过苏若离。” 感情的事,讲究的是先来后到。 日漫里的青梅赢不了天降,往往并不真实。 门当户对的青梅可谓最强属性,赢不了的青梅大多都是守门员之耻。 慕遥夕自言自语道:“这一次,总该是我先来的吧?”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八章 横批:自学成才 慕遥夕的逻辑很简单。 ……她是青梅竹马,而我是上辈子的青梅竹马和这辈子的天降,所以是我赢了。 只要起跑线足够靠前,谁不能随便赢? 感情的事上,从来都是先来的人拥有绝对优势。 可能有人买东西办业务不排队,但感情上,除非前者主动退让,否则先来后到的规则不会动摇。 然而面对这个答案,前世却懵了三秒钟。 她恍惚好久后才说:“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一些谈恋爱相关的问题,真没想到,在这方面,你居然比我还要……” 她想了想该如何形容,翻找了好一会儿词典后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巧立名目,投机取巧。” 慕遥夕才不愿意承认:“这叫师出有名!真实发生过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可以,当然可以。”前世无奈道:“但这种事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操控一个人的灵魂和记忆,我不如改名叫尤里。” 慕遥夕追问:“真的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看见你所看见的,我们的记忆中存在一些同步的信息,除此之外,除非他也能成为先天英灵……但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轮回中,普通的灵魂大多都会被磨灭记忆。” “伱这先天英灵可真没有用。”慕遥夕大失所望的评价道。 “谢谢你的夸奖,我同样没有用的后世。” 前世噗嗤一笑:“好了,反正时间还有剩下,我再给你说个笑话吧,英灵笑话~” “我认为,当一个人开始追忆前世的时候,多多少少是出于好奇心,以及对现实现状的一些不满意。” “就好比一名大学生,看着寝室里的其他人都成双成对找到了女朋友,只剩下自己还单着。” “这时候开始发动俺寻思之力,渴望一觉梦中,能窥见前世的自己。” “结果他也真的到了呼应,某一天发现自己渐渐开始想起了关于上辈子的事,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白。” “他不禁开始激动起来,心想或许自己终于有机会寻得真心人。” “而他刚刚好也获得了能够唤醒前世恋人记忆的能力,这让他喜不自胜。” “可当他无比激动的回忆起了自己的上辈子时,却顿时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 前世戏谑的打量着慕遥夕:“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实么?” 慕遥夕问:“他上辈子是个女人?” 前世摇了摇头说“——上辈子的他自己,也是个单身!” 慕遥夕怒而站起,指着前世:“你——!” ……你指桑骂槐呢! “所以说嘛,不能勉强上辈子的自己去做到自己这辈子都办不到的事。”前世无辜的小手一摊。 慕遥夕为之气结:“你不是比我厉害么?” “厉害是相对的,若是真的能够有所成就,那必然是还有无穷可能的未来,而不是早已成为定局的过去。”墨色的女子轻声道:“每一个怀念过去的人,内心都是装着对于现实的绝望,亦或者是自我的怠惰……可你的人生终归是属于你的,你又能指望一个死人去做些什么呢?” 说的真有道理,慕遥夕被上辈子的自己堵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前世优雅的微笑道:“也别太灰心,你的起点和优势都比我更大啊,喜欢就去追,谈一场不会后悔的恋爱,哪怕将来失败了分手了被抢走了,自己成为了伴娘和新婚典礼上热闹的一份子,能够有资格坐在婚礼第一排看着新郎新娘三拜洞房,你也可以把感情的苦涩滋味嚼碎了咽下去,强忍着哭出来的表情敬对方一杯,祝贺对方不孕不育早点离婚,然后踩着单身的轻快步伐离开会场,找个无人角落emo一整天,让对方成为你心底腐烂的一块泥地,滋养着下一朵或许会开出来的花。” 慕遥夕听着这些‘安慰’,奇怪的问:“你的文学气息怎么这么重?” “从你记忆搜了点句子用一用。” “(#`o′)!” “这有什么,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在一块了——物理意义上的。”前世靠着慕遥夕的后背:“想要走捷径也意味着你不甘心失败,倘若真的不甘心,那就试着让石头也开花吧……” “大雪下也有新芽呢。” 渐渐的,慕遥夕听不到了来自背后的声音。 她知道,对方已经不在这里了,同样的,她也无处不在。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相见,也会是最后一次的正式相见。 …… 庭院里的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她嗅到了空气里散发着的淡淡香气,似乎是某种奶制品的味道,鼻翼快速收缩了几次,蜷缩在角落里的身体有些僵硬。 没有低血压和低血糖,但这一次苏醒只让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疲惫,身体好似生锈般的僵硬着,随着活动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朦朦胧胧的站了起来,内心默默运转真气,驱散体内的那种不适感,身上的许多关节筋脉也得到了舒展,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回音。 慕遥夕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听到了一丝裂帛的声音,低头一看,自己的睡衣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开,几枚扣子掉在窗户和地上,有些未凉的风吹入衣服的缝隙中,沿着马甲线一路往上,她从肚脐眼到下巴都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而且很奇怪的是…… 她眯起眼睛,试图站直身体,低头看向下方。 果然不是错觉。 看不到脚尖了。 之前还能看到前半截呢。 她意识到了什么,走到了梳妆镜的旁边,看了一眼落地镜中的自己。 英灵的成长和普通人不一样,正常人到了二十岁左右,身体就会停止生长,二次发育的人很少。 而先天英灵的成长是突飞猛进式的,就和宝可梦进化一样,会产生阶段性的变化。 过了成年礼的英灵即便发生人格的改变并不稀奇,区区外表的改变根本不算什么。 有的先天英灵觉醒后发现自己头发全白了,或者发现自己变成了肌肉猛男、金刚芭比、多了一条尾巴、多了一条前面的尾巴……等等都有。 这就是标准的意识形态决定肉体形态。 慕遥夕没着急洗漱,而是测量了一下现有的身体数据。 外貌的改变有一些,但不算多,更加接近于前世,但只是神似,五官更加立体,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丝女魔头的高冷。 过长的墨色长发从肩膀直至臀部,而身高也从原本的一米六三长到了一米六九左右。 体重……穿着睡衣的情况下,有五十五公斤。 昨天是四十九公斤,六厘米的身高也意味着增加了对应的骨骼重量和肌肉重量,再算上多余的脂肪块。 “是差不多,可惜了我控制在一百以下的标准体重。” 九十斤是很多女子眼中的美丽线,但慕遥夕是超凡者和先天英灵,肌肉比脂肪要重。 身高长了之后,也只能挑选一两件不那么紧身的衣服换上。 然后是她觉得头发有些太长了,显然需要修剪……长发及腰是很好,就是上厕所不太方便。 暂时也不想自己拿起剪刀直接咔嚓成两段,之后去一趟美容院试试。 她刚刚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请进。” 门中走进来的是苏若离,她一眼就看出了慕遥夕的变化。 任谁都能轻易的看得出来。 她笑着说:“看来你需要去买一些新衣服了啊。” 慕遥夕点点头,拿起梳子准备梳头,但是这梳子直接穿过了长发,效果好的出奇,像是电视广告里那种很黑很亮很柔的发质一样。 苏姑娘走上来摸了摸,惊叹道:“觉醒还有改善发质的功能么,你原本可是发质有些硬的。” “不用说的这么清楚我也知道。”慕遥夕放下梳子:“我还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可能需要慢慢适应。” “这头发可不好处理啊。”苏若离弯下腰:“需要我帮忙么?” 就在她准备拿簪子的时候,被慕遥夕轻轻劝阻。 “没关系。” 她拿起发簪,动作轻柔的在头发上盘弄着,不过片刻就将长至腰间的长发用一根发簪固定好。 慕遥夕转过身,此时身高也和苏若离大抵仿佛,甚至隐隐高了她一头。 “你看,我已经学会了。” “所以,不用你帮忙啦。” 苏若离弯起眼眉,轻轻应了一声。 她们相视一笑。 竟在不言中。 …… 【事件‘前世今生’已完成】 【完成奖励:命运点数+300;角色天赋进化点x1;英灵‘墨舞山河’(全盛期)召唤卡x1】 正在刷牙的白榆吐出口中白沫,扬起唇角,自信的笑容是健康的证明。 “果然,一切尽在我的预料中呀!” (本章完) 第五百零九章 你相信引力吗 【墨舞山河英灵召唤卡】 【消耗品】 【可召唤墨舞山河的英灵出现一次;或降临两次英灵投影】 【备注:若是使用了投影,则无法召唤完整体的墨舞山河】 白榆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字样,微微挑眉。 这倒是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本以为只是一次性用品,但它比预料的更好一些。 全盛期的英灵投影,其战斗力和本体是没什么区别的,而英灵召唤这一功能,不能说有点不实用,而是找不到什么机会使用。 通常只有杀人灭口或者以少打多的时候才派的上用场。 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拍了拍脸颊,望着镜子里那张清爽的脸,不禁叹了口气……一不小心又变帅了。 倒不是五官的改变,而是精气神协调统一,灵魂意志力的不断巩固。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角色栏目,果不其然,等级又升了一级,已经来到了三十四级。 想来应该是真昼和爱丽榭在默默努力的结果。 这软饭吃的真是香。 此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二楼楼梯转角处最先出现了两双长腿,紧接着是细腰,最后才是有些不堪重负的上身衣物…… 白榆礼貌的移开视线,对着庭院里的一株仙人掌说:“草啊,真是好草啊。” “德性~”慕遥夕笑骂道:“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不认得我了?撩完就放置一边了是吧?” 白榆干咳道:“我觉得这方面,我们可以保持着灵巧的默契,就像是前任之间相见不相言一样。” “你都继承了前世记忆,干嘛还揪着我不放?” “能不能稍微成熟点?” 他一个礼貌三连丢了过去。 慕姑娘顿时虚着眼睛,她露出促狭的笑意:“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胆子这么肥,感情是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记忆增多,导致人格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大多先天英灵不会沉溺于情情爱爱的事,于是抓紧机会来撩我一波是吧。 姓白的,你这狗东西简直不当人子。 可惜伱没算到,咱们前世今生都有量子纠缠,一定是有着特别的缘分。 慕遥夕轻哼一声,走上去,轻轻拍了拍白榆的肩膀,笑容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咱们的事,日后再说。” 白榆目送着她走向院落,小小的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她还是那个她……” “是啊,你的计策奏效了。”软绵绵的感觉从后背传来,苏姑娘贴靠着说:“成功的让她撑过了了成年礼,人格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至少没一口气长到一米七变成肉弹冲击波,就证明她的灵魂并未质变,否则的话,身体会被高强度的催熟……” “催熟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英灵的肉体年龄和灵魂成熟度是互相匹配的。”苏若离说:“人格承受不住,肉体会先一步膨胀。” “那你是不是也……” 苏姑娘撩起头发,骄傲的说:“可爱的少女心是无所不能的哦,我可是永远的十七岁。” 白榆确认道:“你上辈子不会姓八云吧?” 苏若离白了他一眼。 白榆立刻转移话题:“听说外国有些先天英灵觉醒后,满嘴都念着‘发糖’和‘ia!ia!cthulhufhtagn!’,结果就是浑身长满了奇怪的章鱼触角,还自带传染的红眼病。” 不理会他僵硬的闲话,苏若离自言自语道:“通过给慕遥夕制造初恋的心动,稳固她的人格锚点,这种方式居然真的能生效,是我的预料之外呢。” “难道不对?” “我不好说。”苏若离如实回答:“爱与恨虽然是解答,可初恋距离‘爱’有一段距离,遗憾也距离‘恨’相差很远,感情上并不够强烈,未必足够让她维持着自身的人格如此稳固,但她的状态偏偏好的出奇,我怀疑……” 是有什么意料外的情况发生了。 就像是某个程序猿写的程序虽然正常运行了,但和最初设计的运行方式截然不同,偏偏效果还是达到了。 能跑的程序就不用动它。 苏若离怀疑这其中有某些秘密,她作为女子的第六感明白的告诫着自己,慕遥夕的威胁度正在直线上升。 之前对自己的唯唯诺诺和小心翼翼都在今天消散一空,好似内心被夯实了,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和底气。 当然,苏若离还不会将这些猜测主动告知白榆,只是掐了一下他的鼻子后,跟着慕遥夕走向庭院,准备早餐。 早餐桌上,吴清和慕宗保都看到了孙女的变化,倒是颇为感慨。 慕宗保是大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很担心孙女一觉睡醒会不会变了个人,从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变成‘喂,那边那个谁,给我点钱’的小太妹。 老爷子看到几乎没什么太大改变的孙女后,放下心来,连早饭都多吃了好几碗。 就在一家子早餐桌上其乐融融的谈笑时,门铃声响起。 吴清起身打开了门,在门外的胡同口里,站着三名分别穿着漆黑墨云服和深色军装的青年男女,看上去就很专业的那种,在飘着白雾的冬天还戴着墨镜,也不担心墨镜上结水雾,表情十分冷酷而专业,见面就是递上来证件。 “慕中将您好,我们是来自中湖常务部的专员,听闻慕老的孙女昨夜经历了先天英灵的成年礼,现行需要对她进行身体检查和血脉等级评估,可否拨冗随我们去一趟?”开口墨镜男语气很礼貌。 一旁穿着军装的女性走近后行礼:“我是军部的金少校,此行也由我随行。” 最后一人也进行了无比简短的自我介绍:“大夏安全局。” 慕遥夕放下碗筷,显然早有准备,任何先天英灵血脉觉醒后,都是需要经历这些的。 对先天英灵的能力进行评估,自然是成年后最有直观性,这一阶段的先天英灵距离成熟期到来已经十分接近,通常五到十年即可踏入五阶以上。 墨云服的青年转过头看向庭院,说:“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苏小姐也能一起同行,关于您的相关资料虽然有提交,但并不完善。” “有必要这么着急么?”吴清不解:“这孩子的成年礼也就十几天时间罢了。” “因为有人好奇吧。”苏若离不假思索的说:“他们尚不清楚我的‘理’是什么样的力量形式。” “理所应该,谁会把自己的能力完全展现出来,这不是给人找弱点么?”阮青雪回道。 前来接应的几人都不说话。 大约等待了一分钟时间。 苏若离放下碗筷:“可以,我和遥夕一起前去吧。” “多谢理解。” “没什么,只是如果你们期待我是上位的先天英灵,必然会大失所望的。” 她们两人要跟着这三人去往常务部进行档案的备份和资料的检查,至少得花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吴清要去悬壶司上班,而慕宗保要去找老朋友下棋。 短短十分钟,人就散去了。 现在也只剩下白榆和阮青雪两人留在慕家。 闲着无所事事。 “我也要出门了。”阮青雪看了一眼手机后,也开始换鞋子。 “你要去哪?”白榆费解道。 “我哥要来京城谈一笔生意,我去动车站接他。”阮青雪打开了手机说:“他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车站。” “那我陪你一块吧。”白榆也凑巧无聊的很,伸了个懒腰,随意道。 “好。”阮青雪答应下来,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朴素的穿着,把刚刚穿上的鞋子脱下,跑上了二楼,打开行李箱,在白黑之间犹豫了七八秒后,她还是一咬牙选择了黑色加厚丝袜。 …… 车站边缘,一辆面包车内坐着一车面包人。 “头儿,回消息了。”副驾驶的一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敲打着键盘:“一个小时内就到这儿。” “都做好准备。”中间一排的魁梧男子睁开眼睛,一双冷血的竖瞳散发着猛兽的压迫力:“必须拿回遗产!”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章 山海爪牙 中湖,常务部。 “检查的情况?” “十分稳定且完好,这两位都是次位的先天英灵血脉。” “这个一目了然的答案就不用说了。”明显地位更高的白胡子老者接过报告看了几眼。 旁边的年轻学者继续汇报着:“慕遥夕的血脉强度提升了不少,已经来到了次位水平的中位线,随着她的年龄增长,实力境界都会稳步提升,预定可能会达到六阶甚至更高的层级。” “六阶么……”老者喝了口水:“在次位中也是相当不错了,可惜比起上位注定能抵达的八阶,还是差了许多。” 年轻学者继续说:“苏若离还没有举行成年礼,目前的血脉强度在中位线附近,进一步提升有望触碰到次位英灵的高等线。” “这姑娘的资质有这么好?” “不单单是好,而且极其稳定。”年轻学者拿出对照图激动道:“我们做了一共五次对照组,她的血脉强度几乎毫无变化,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先天英灵,这意味着她完全控制了自己的‘理’,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比较少见的类型,还记得上一次苏老爷子来这儿做检查的时候,他的血脉强度也只有平均水平吧,没想到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胡老者唏嘘道:“不愧是五百年内出过七代先天英灵的苏家,大夏独此一家的英灵世家,这个就叫做专业啊。” “难道苏家拥有什么特殊的培育方式么?”年轻学者头脑风暴起来:“基因剪辑,还是母体培养,或者……” “你这种猜想,我几十年前就有过,但实际了解后才知道,苏家根本没那么大的本事,他们祖传的规矩说到底了也只有一条。” “什么规矩?” “少生孩子多读书。” “啊?”年轻学者发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包。 “这是实话,苏家过去因为出了多位英灵,所以一度对生孩子这件事相当狂热,一度家族开枝散叶,枝繁叶茂,人数多达近千人,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宗族群体,直至后来一位先天英灵的老祖看不下去了,定下了这条规矩……而后苏家渐渐转成了书香门第。”白胡老者笑呵呵的说:“只能说人家命好,老天爷喂饭吃啊。” 正说着时,不远处传来了少许喧哗声。 年轻学者皱眉:“这地方怎么还有人吵闹,我去制止一下。” “不用管,随他们去吧。”白胡老者摇头说:“是山海司的人,前来要求我们共享资料给他们。” “山海司为什么需要先天英灵的相关资料,以他们的权限也不够吧?” “他们需要的是别的资料。”白胡子老者淡淡道:“山海司的大项目都陷入停摆状态,急需一针强心剂,五年已经到头了,而当年立下的项目寸步难进,中湖的指令都快下来了。” “我听说天工司最近有一份叫金乌什么的新项目企划要出台,得到了上面的一致看好。” “所以山海司该急眼了,现在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里面的所有人都在眼红状态,高层要考虑自己担责,而中层要考虑自己压上了大半身价会不会一夜蒸发,底层则是需要考虑自己的饭碗……项目若是失败,一大批人都得下岗去竞争低端的生物产业,他们当然比谁都着急。” “所以就由他们去吧,最后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会做出过火行为,倒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太过界就不用在意,往后自然会被清算。” 年轻的学者瞥了一眼外面那群人,无奈道:“学生知道了。” …… 门外,回到了漆黑的轿车上,电话声被接通。 “情况怎么样?” “已经拿到了资料,对方略有微词,但还是选择了配合。” “调查的结果呢?” “‘遗产’不在这两位先天英灵的手中,我们的推测错误了。” “……”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什么人压抑着情绪,好似即将抵达临界点的开水壶。 片刻后,另一个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这倒也是个好消息,如果真的在先天英灵的手里,那我们想要顺利接管遗产是存在风险的,但换成其他人,这种阻力会小上不少。” “是……整架飞机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已经检查过,余下的尚未进行排查对象还有两个。”车内的人拿出名单进行汇报:“还剩下白榆和阮青雪两人。” “谁的可能性更高?” “想来应该是白榆,我们原本有接触他的机会,但可惜他伤势复原后的行踪一直不确定,返回京城后长期和先天英灵、骄阳皓月待在一起,昨日甚至进入了中湖,和那位大人当面交谈过,我们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接触机会。” “但现在两位先天英灵不在他附近,你们前去,以山海司的名义邀请他前来,以便于我们确认遗产的所在。”高层下达指令。 “是……可若是他不接受怎么办?” “那就让他接受,让一个人配合,无非是威与利,我们已经签署了指令,派遣出爪牙,将白榆和阮青雪带回山海司内。” “现在就这么做?我们应该提前进行接触,从资料来看,白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接听者迟疑道:“只要给予对方足够的知情权,应该说服他不成问题。” “我们没时间耗在这里了,时间紧迫,如果不能拿出成果,山海司往后几十年都不能可能重新启动任何项目!”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很决绝:“那名叛逃者带来的‘遗产’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而她在分娩后就陷入生死不知的假死状态,我们不能赌她什么时候醒来!” “把人给我带回来,不论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这是命令!” 言下之意,结果由山海司高层承担。 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 “是。” 电话挂断后,男子靠在汽车副驾驶上,揉了揉眉心,拍打着大腿:“真是疯了,为了一点时间而去招惹一个未来的骄阳,上面的人已经没耐心到了这程度么?……哎,他人在哪里?” “目前有消息,正在前往京城的南站,乘坐的地铁。”驾驶座的司机回道。 “开车吧,希望在爪牙抵达之前,我们能先一步见到他。” “爪牙出动了?” “嗯,那群血脉异变的披鳞长毛,一个个身体里都藏着货真价实的怪物,倘若在闹市区暴走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连这种不定时炸弹都放了出来,你知道上头现在已经红眼到了什么程度了吧?” “老谭,咱们的全副身家都在山海司合作相关的公司股市里,资金还抽不出来,等明年红头文件一发,若是山海司项目被叫停,恐怕所有人都得破产,加上裁员下岗,这辈子别说京城房子,能躲在桥底下盖小被都算运气好了。”司机瓮声瓮气道。 山海司干员自嘲着:“所有人都像极了输红眼的赌徒……我真后悔我当时为什么投简历不是去神武司呢?” “不是因为神武司的面试官嫌弃伱长得贼眉鼠眼?” “是因为我家传的五行遁地术,祖上盗墓的!所以政审不过关。” …… 地铁。 此时的人流有些多。 通往客运南站的人总是很多,每一次地铁都塞的满满当当,虽然比不上某东方大国的火车那么夸张,但也是人满为患。 甚至能看到一些到站下车的人被人流硬生生怼回车厢里。 白榆和阮青雪都提前把位置让了一位老人和孕妇,他们只好站在角落里。 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撑着车壁,构建出勉强足够一人站着的空间。 近距离下,能看得见阮青雪的肌肤无比白皙,脖颈上可见青色的血管。 青女的血脉很特殊,靠近她总能让人保持头脑清晰。 白榆倒也没有被什么旖旎想法支配,只觉得美人如玉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无比合适,恰恰是不带有半分邪念的纯粹欣赏,就像是行走在博物馆里打量着大理石雕塑和古朴的玉器,目光细腻而纯粹。 只是作为被观望的一方,阮青雪稍稍害羞的低下头,做了一次鸵鸟。 随着她低下头,白榆瞥见她的耳后位置,隐约看到一抹淡淡的青灰色,像是沾染上的颜料,便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将其抹去,伸出手后才意识到,似乎并不是颜料,而是某种刺青。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就你叫白榆啊? 不是颜料,而是贴在皮肤上的什么? 白榆的手指下意识的抵住了阮青雪的皮肤,稍稍按压了一下。 确认自己的手指上并未沾染上颜色,抚摸上去的也仍然是皮肤的质感,没有变得更加粗糙。 不是颜料,也不是贴在皮肤上的,更像是某种刺青? 刺青的原理和纹身贴是两回事,是通过针刺戳入真皮层,让色素残留在真皮层的细胞内,从而形成独特的纹路,手摸上去和皮肤没区别,也能保持相当久的时间……只是为什么她的耳朵后面会有这种奇怪颜色的刺青? 白榆陷入了好奇的状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轻薄这位老同学。 这完全是因为他和复数的姑娘有着过于亲密的关系,已经不单单局限于恋人未满的阶段,毛手毛脚完全是下意识,看到谁的头发上去nang一下就成了习惯,俗称手滑。 阮青雪贴着车壁,绷紧了脖子,白皙脖颈有着清晰可见的经络,绯红色顺着皮肤一路蔓延到耳朵根,毛细血管扩张,像是绽放着好看的玫瑰红。 她紧张的很,心跳的极快。 完全没想到挤个地铁不仅拉近了物理上的距离,还拉近了这样的距离。 她倒是不觉得有被轻薄。 能被喜欢的人欣赏自己的外貌,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阮青雪一直以来对于苏若离的存在都抱有一定程度的挫败感,她和半路杀出来的慕遥夕、陶如酥不一样,由于是三年同窗,她完全是被青梅竹马的光环压制的很惨的那类,只要在苏若离当面的地方,她连一丝小动作都不敢有,生怕自己越界后就会被红牌下场,连近距离候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之前还想着怎么抓住今日的难得契机,没想到,白榆比她预料的更加主动一些。 如果可以,她倒是更期望对方能从头发、脸颊的位置开始触碰。 为什么偏偏要盯着自己耳朵看? 若离也没说过他有这种喜欢咬耳朵的癖好啊。 白榆终究没有被好奇心支配太久,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胡来的左手有些放肆了,干咳一声,移开左手后说:“你耳朵后有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阮青雪不解。 “像是刺青。” “我没有刺青啊。”阮青雪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解释并强调:“我从来没去过刺青的店铺,身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榆倒是很想拿个手机拍一下,可惜人太多了,他根本动不了身体,这时候拿手机指不定要摸到谁的屁股,只能道:“待会儿再说。” 此时地铁已经开始加速减速,伴随着稍稍有些刺耳的刹车声,左侧的车门连续闪烁了数次后停稳,车门和闸门同时开放,人流如鱼群般涌出。 一整个车厢里的乘客顿时少了一大半。大量人流提着大包小包乘坐着电梯朝着南站走去,作为城市人力运输的中心建筑物之一,南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像是一颗心脏,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血脉,又将这些血液输送到他们应去的地方。 踩着人流的末端,两人离开了地铁站,直接来到了南站的地面一层。 通常大型的火车站都有着复式结构,地下一层二层是地铁,地面一层则是出站口,也方便直接换乘地铁、公交、出租车。 等人,在这里等待也刚刚好合适,面积宽敞,巨大的立柱上都标着号码。 “你哥什么时候到?”白榆问。 “还有十分钟左右。”阮青雪打开手机确认了时间,旋即把手机递过去:“我的耳朵后面有刺青,给我拍一张看看?” 白榆拿起她的手机,打算拍个照,结果一抬手,低头一看,原本明显有刺青的耳后根位置已经变得白净一片,没有半点存在痕迹。 “奇怪……”他立刻凑近看了看:“消失了?” “消失不见了?”阮青雪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五个月前的我可能会看错,但现在绝无可能。”白榆的灵魂力是寻常人的两倍以上,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 这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的刺青,显然不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念及此,白榆伸出手点按着阮青雪的眉心:“伱别先动,我检查一下……不用紧张,放开心神,保持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阮青雪闭上眼睛,乖巧的点头,她当然会无条件的信任他。 英灵投影开启,输入一丝真气导入。 因为阮青雪的完全配合,只用了一份子,白榆便得到了一份完整的人体经脉图,阮青雪的所有经脉都十分健康,从这点来看,她的资质至少是个上上等,体内寄宿着两种能量,一种是真气,另一种是血脉之力,两者互相结合,属性阴寒。 白榆撤回手指,沉吟道:“看来你的情况,并不是体内被寄生,至少身体内部没问题,它没有侵入你的躯壳内部,而是停留在真皮层附近,所以感知不到。” “真皮层……”阮青雪抚摸着耳朵后方,问:“那是不是需要动个小手术?” “普通的小手术需要切下这块的皮肤,而且切下去也不一定能保证它能保留。”白榆说:“这看上去就像是一种,标记。” 他忽然想起了一部叫做‘王牌特工’的电影,里面有一些很有创意的片段,譬如……脑袋放烟花,炸弹就藏在耳朵后的芯片里。 这想象到的画面让他脸色不太好看。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人么?或者,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察觉谁这么做?” “没有吧,也不会有人有机会这么做,但也说不准……出门购物,也会偶尔分开购买。”阮青雪抿着嘴唇:“我的境界毕竟比较低,如果真的是标记,实力高出我很多的人这么做,我很难察觉的出来。” 白榆知道继续纠结它是如何来的没有用,建议道:“考虑到这件事可能存在的风险,和你哥见个面后,今天你就回慕家待着吧,至少那一带是安全的,等吴奶奶回来后,让她给你看看,她也是医道中的大家,应该会有更加专业的解决方案,若是不行,明天我带你去悬壶司一趟,对方应该会卖我几分薄面。” “嗯。”阮青雪点头,内心的不安被驱散了不少,她展颜一笑:“我听你的。” 倘若是自己发现的,她肯定会慌神很久,但白榆在身边,就这一点她已经信心倍增。 白榆本还想多安慰几句,不料阮妹子的反应如此轻描淡写,反而郑重其事的自己有些过于小心而显得慎勇过头。 旋即他调节氛围,故意调侃道:“你不发表一下个人意见么,这时候即便害怕一些求抱抱,我也可以理解的嘛。” “哪怕真的是有什么恶徒,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吧?”阮青雪眨了眨眼睛。 “自然。” “那就对啦。”阮青雪背着手说:“只要你在,就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 这该死的信赖感。 白榆正要微笑回应,转眼间,却又想起了历史已经发生变动的事实。 阮青山没有死去,所以阮青雪理应并未经历过那晚的事,为什么她的态度还是这般的……亲近? 他侧过脸颊,收去了笑容,转而半开玩笑的说:“这句话可不能乱说,是一句相当经典的g啊。” “弗莱格是什么?”阮青雪可没有宅文化储备的知识,这个世界可没有这玩意的存在空间。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电影里那种‘打赢了这一仗我就回老家结婚’的台词,谁念谁死……而你刚刚念的这句,说出来的人很容易变得摸不着头脑啊。” “啊这……”阮青雪捂着嘴唇:“我可没这意思。” 叮叮~手机屏幕亮起。 “哥说他已经到了。” “等他出来吧。” 白榆点头,高铁到站后,到出站口,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脚程。 也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有些不太清晰的脚步声。 还有突然拉近距离的人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你就是白玉京?” …… “再快点!” “这里是京城啊大佬,这么多的车流量,我快的起来么,就算我想闯红灯也快不了啊!” “那行吧,你不用快了。” “啊?你要不再坚持一下,催了我一路了,也不缺最后的十分钟了。” “不用了。”副驾驶的男人按着眉心叹息:“爪牙已经到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二章 影界侵蚀 山海司在过去,曾经推行过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名为‘远古回响’,和那种批量制造美国队长的计划不同。 这种项目计划的本身是以激活一些持有远古血脉的人作为目标进行推进的。 因为大夏是一个多民族国家,甚至种族也很多,继承了远古种群血脉的人很多,有的是凶兽,有的是妖,有的是神……如此种种,数量极多。 谁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血脉里主要是哪一种血脉呈现出显性状态。 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中存不存在隐性沉睡着的超凡力量。 而远古回响的项目,目的便是将普通人体内潜藏的血脉进行活性化,若是这一项成果能成功普及化和推广化,就可以在一代人之内,迅速拉高超凡者的数量和质量,‘普通人’会成为觉醒血脉的素体,这是一件好事。 然而这个项目仅仅是推行了不到十年就被迫中止,因为其不人道的生物实验,以及它极其不稳定的前景。 正如上述所言,因为大夏人的体内血脉繁杂,唤醒后的远古血脉力量,到底会以哪一种为主导? 会产生什么样的异变,带来什么样的副作用,会不会极大缩短寿命,或者肉体上乃至精神上的变质? 这些研究带来的副课题都没能得到妥善解决,因而远古回响的项目被下令中止。 不过,在该项目中,还是得到了许多相对成功的案例——觉醒了远古时代血脉的超凡者们。 他们成为了山海司新的研究对象,也提供了许多有意义的数据。 这些人在山海司的资金、资源的扶持下,快速成长为了强大的战士,并且成为了单独隶属于山海司中的一份武装力量。 这份武装力量,被命名为‘爪牙’,全都由拥有远古血脉的超凡者们组成。 其实在这个超凡者遍地的世界中,哪怕是最助人为乐的悬壶司里都有专攻各种毒物研究的小组,这种级别的武装力量,在丹鼎协会里都能随时整编出十几个来,山海司藏着掖着和光明正大放出来,也就是挂名虚职吃空饷的区别。 可能是有人觉得藏起来更有神秘感吧。 ‘爪牙’就这么被建立了起来。 靠着血脉力量的路线和普通超凡者不一样,后者进阶提升,靠的是天赋、运气以及龙脉界;而前者……完全是吞金兽,就是吃资源。 比不上星空金角巨兽,但这些年砸入的资源,足够养出数百个军部常规的三阶超凡。 不过对应的价值,至少是有的。 上百倍的资源砸一个人,哪怕是一头猪也该飞起了,这些爪牙的战士们自豪于自身的实力,不过因为山海司近来的战略收缩和资源吃紧,他们的日子也远不如几年前好受。 一旦山海司的项目推进被叫停,那就是泥沙俱下。 这群爪牙的超凡者也不可能继续靠着吃资源提升实力或者境界。 此次前来执行山海司高层任务的一共有七个人,无一例外都是爪牙成员,最年轻的一个人也经历过五年以上的训练,并且在军部、长夜司、玄天司的协调下,出使过多次实战任务测试战斗能力。 断然不是什么好看的绣花枕头……因为他们也并不算多么好看。 爪牙的七名成员都清楚执行任务的目标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具体情况,我已经说明过了。”为首者是一名皮肤黝黑留着板寸头的稳重男子,黝黑的皮肤上留着岩石般的沟壑,开口的声音生硬的好似山壁的回音:“这次任务虽然简单,但也没想的那么容易,我们的时间也不多。” “事关山海司的未来,也事关自己将来的薪水和优渥待遇,我希望你们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一名刺猬头男子露出一口木锯般的牙齿:“反正在我这里,即便稍稍触犯点法律,也是在所不惜的。” 把带人回去就行,至于这两人是谁,那一点都不重要。 法律固然很重要。 但法律大多是约束强者的,社会共识就是锄强扶弱。 大夏的律法体系中,如果超凡者对普通人直接出手,受到的判决标准会加倍的重; 但如果是超凡者之间出现点什么矛盾,那判决标准又会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大夏的普通人,相比于超凡者更安全。 车队抵达了南站。 一行七人刚刚进入。 “百灵,搜索。” 一名留着长发的女子便开口发出一声淡淡的‘啊’声,无形回音扩散,她等待两秒后说:“位置确定了,正前方三百米。” “是么,那我就……”刺猬头的男子兴奋的跃跃欲试。 “雷爪,不要擅自行动。”山岩皮肤的男人警告道。 “知道了,山岭,我会注意点,尽量客气。”雷爪随意应答了一句,旋即一个闪身,空气里飘过淡淡的电荷,他的速度瞬间加快,一丝电流声过后,人影已经掠至上百米开外。 山岭脸色一沉:“这小子!” 他作为爪牙的老资历,很清楚这群人的难搞之处,如果可以,还是希望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升级到暴力冲突。 第一句话的交谈和第一印象都十分重要。 这个叫雷爪的小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和礼貌! 可雷爪速度又是最快的一个。 刺猬头的青年走来后,第一时间拍在了白榆的肩膀上:“你就是白玉京?” …… 车站的出口已经能看到了列车中走出来的人流。 阮青雪先一步迎了上去,在出口位置踮起脚张望着,等待阮青山的到来。 白榆的目力更好,已经在人群里看到了阮青山的侧脸,有几成的相似度。 动身会面的前一刻,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一只手按在了白榆的肩膀上。 五根手指几乎要陷入他的肩膀肌肉中,已经压出了轮廓,隐约能感受到如同剃刀压下的手感。 只不过,这种下压仅仅维系了不到一厘米就停下了。 不是对方停下了,而是被守护灵体的猫猫判断为有害攻击而阻断了。 “喵嗷——”猫猫发出提示。 白榆不得不停下脚步,缓缓侧过脸,视线的余光从前方转过来,眼神近乎于冷漠和平淡的扫视着那名留着刺猬头的年轻人。 雷爪的表情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但在开口前,他咧开的笑容僵在了半路,牙齿在开启之前就猛地合上了。 只因,他瞥见了白榆的眼神。 和预料中的普通超凡者不一样,那是在血里浸泡过才有过的目光,是带着血腥味的冷意目光。 可资料上不是说这是个还没成年的学生么! “这位朋友……” 白榆上下扫视了一眼这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后,礼貌开口:“是手不想要了么?” 礼貌的前一句,让对方礼貌的下一句。 ‘鬼龙王’,龙威! 顷刻间,正前方几十米的范围都被一股强烈的气魄横扫而过,如同重力瞬间增加了数倍。 原本安然行走的人群,皆是齐齐两腿一软。 而在近距离站着的雷爪则是感觉自己在直面一头恐怖的山海巨兽,凌冽的杀气超过他们直面过杀人如麻的逃亡重刑犯,更何况还有四阶巅峰英灵加持的龙威,白榆远超同级别的超高灵(魂威)压,仅仅只是一部分,便足够让这位爪牙里的小精锐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穿越者震撼。 刺猬头舌头都麻了几秒钟,说不出话来,但手是立刻收了回去,连腰背都被压低了几厘米。 他的后方传来脚步声。 ……该死! 山岭心头暗骂雷爪果然不靠谱,平添了许多麻烦! 作为领队的山岭和这几人不一样,他很清楚的看过和查阅了‘白榆’的相关资料,越看越心惊。 山海司的资料库中,是从神武司那边抄来的评语,十分直接的八个字。 ——进则骄阳,退则皓月! 皓月,山岭没接触过,但骄阳……山岭实实在在是见过的,那可谓骄阳当空,其他的一切天骄都得退避锋芒。 何况这年轻人才十七岁,即将成年的年龄就已经是超凡三阶,未来封圣不过时间问题。 与之交恶乃下下策! 他很清楚这一点,但没有对其他成员说明,他太清楚在这群爪牙中年轻人是什么性格,傲慢且不听从管教,自视甚高者比比皆是,真听说了白榆的来历后,反而更容易产生嫉妒和敌意,搞不好就会在字里行间触怒对方。 山岭斟酌着如何开口,他参加山海司计划前就是硬伤退役的长夜司干员,基本素养很高,完全不心高气傲,所以对小年轻低头道个歉根本不算回事。 只是此时白榆瞥了这几人一眼后,已经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阮青雪已经看到了从检票口中走出来的阮青山,举起手主动打了招呼:“哥!” 阮青山手里抱着一个公文包,表情略显僵硬,背脊佝偻,宠妹狂魔的他甚至没露出笑容,只是径直的朝着这边走。 “不对……” 白榆盯着车站里走出的阮青山。 目光分明的看到了阮青山头顶亮起的红色词条。 【危险等级:37】 白榆心头一惊,阮青山断然不可能短时间内把实力提升至三阶后期,更不可能对着自己和他妹妹亮起血条。 血条红字都意味着敌意甚至杀意。 这是假的! 白榆想到了阮青雪脖子上的那枚刺青,传音入密的同时回身,月隐步展开,单掌疾扬,隔空劈出一条匹练。 “青雪,那不是伱哥!” 听到这句提醒之前,阮青雪就已经停下步子,她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得到提示的瞬间就试图回头。 可就在她动作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来,剧烈的冲击力让她身体失去平衡,意识直接好似摔在地上的电脑般陷入宕机。 装作了阮青山样貌的伪装者放倒了阮青雪后面对众人却不慌不忙,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包,然后对着地面倒置。 霎时间,公文包里涌出了无数漆黑的暗影,阴影化作狂潮,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暗影仿佛具有质量的流水,把人卷入其中,一旦盖过头,就会被它彻底吞没其中。 近距离之下,所有人都躲闪不及,普通人,超凡者,皆是被它吞噬,包括那个手持公文包的伪装者。 ……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京城的长夜司总署。 ‘——警报,京城内确认影世界灾害,侵蚀级别暂定为第五级,请立刻前往确定地点,执行镇压!’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要回头 在被漆黑的暗影吞没的那一刻。 白榆有了一种奇妙而异样的体验。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被强制的卷入影世界,而且和以往进入影世界的感觉不一样,它并不是一瞬间就完成的,而是存在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不算漫长,大约持续了五秒的时间,像是不断往水面下坠落,那种身体失去浮力,只能被重力往下拖拽的感觉十分的清晰。 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宇宙中回看地球时,所瞥见的那一幕…… 在地球上的那只半睁半闭的惺忪之眼。 纯粹是下意识的联想,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证明手段。 只是这种‘坠落感’,和他当初被那双眼睛凝视的时候,是那么的相似。 或许‘影世界’的存在本身,便是源自于那只眼睛的‘神秘’? 坠落感从虚幻化作实质。 白榆感应到了重力的瞬间,立刻调整了姿态,一个蝙蝠侠式落地,同时右手一挥,衣袖中滑出了名刀快雨。 四周场景一片漆黑,他摊开手掌,火光照亮了四周。 这里有些陌生。 说是陌生并不准确。 它毫无疑问还是火车南站,已经不再闪烁着光亮也不能发挥作用的检票口还在视线中,只不过它位于正上方。 白榆盯着被倒置过来,仿佛360水冷般被壁挂在天花板上的一排检票口,他意识到不是自己突然学会了天翻地覆。 而是这个影世界被倒置了过来,就像是建筑物在水面之中的倒影。 他踩踏的地板对应着的是天花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人不见了。 原本就在几步之外的阮青雪消失不见,而他自己的位置似乎没产生什么变化。 完全搞不懂这里是哪里。 而且,四周也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安静的过分。 白榆只能试探性的迈出一步,朝着正前方走去。 就在他通往的漆黑前路中,火光映照的下一秒,像是灯光落在布满湾鳄的河流,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球。 一排排亮起的血条根本看不到尽头,数之不尽的兽影在光斑中闪现穿梭。 白榆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我好像登录错服务器了……” …… “这里是哪里!” 同样发出了疑问的,还有山海司的爪牙小队成员。 他们同样是被潮水吞噬,旋即坠入了影世界。 和白榆不同的是,他们所处于的影世界十分的标准,既没有重力反转,又没有空无一人。 有很多在南站里的普通游客也都被卷入了影世界中,在意识到自己落入什么样的环境后,他们无一例外的面露恐惧的神情。 “头儿,这里是影界。”百灵迅速判断道。 “影界……”山岭低声念了一句,他盯着地上那消失不见的公文包:“影世界应该是随机灾害,怎么会被人为的召唤,不,肯定有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假扮成了阮青山的伪装者,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被白榆之前挥出的凤凰内息擦破点燃,破损后,露出了正在变形的五官。 男子抬起手,扯下了脸皮,紧接着露出一张让人森然的脸,咧开嘴,那副笑容近乎扭曲。 他只是笑着,不肯回答。 “不管你是谁。”一名留着长发的爪牙小队成员从另一侧出现,脸色低沉道:“今天也算你运气不好,等我们拿下伱,再抓回去慢慢问询,山海司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无脸的男人笑容更加戏谑。 年轻气盛的爪牙小队成员忍不住了:“队长,让我出手吧!” 他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气魄,剧烈的风在周身流窜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久没实战的缘故,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处于兴奋的状态,身躯有些不自觉的战栗,浑身有些毛刺的感觉,耳朵边上似乎还带着某些电磁信号的呲呲声。 山岭看向对方,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没说话,也没动作,但微微沉下重心,双手抬起,好似也是被吓到了。 代号为流风的青年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盯着无脸男,说:“不想死就立刻后退,贴在墙上蹲下!” 面对这句威胁,无脸男居然还真的无比配合的后退了几步,就连流风自己都更加纳闷,他有什么强大的威慑力吗? 他试图收起自己的气魄,却发现自己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奇怪? “流风!”山岭喊道:“你现在,千万不要动!” 这一句提醒,总算是唤醒了迟钝的爪牙,青年整个人猛地僵住,他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自己浑身发抖不是因为他兴奋的难以自持,对方看似后退也不是因为畏惧他的气魄,而是因为…… 本能的恐惧。 流风看向几名队友,问:“我后面,是不是站着谁?” 沉默,唯有沉默。 山岭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回……” 他说的太迟了,流风的速度在众人之间也是第二快的,他拥有的血脉是极其稀有的风属性的上古大妖的血脉,激活后血脉后,潜入风中,几乎无相无形,难以捕捉。 所以在转过身的瞬间,他就已经展开了血脉中的天赋神通‘翼风’,仿佛一键启动了风灵宗的百倍速度,肉身追赶吉普车不过尔尔。 然而流风高估了自己,在他回过头的那一刻,在天赋神通发挥效用之前,他对上了一双冷酷的眼睛,那是爬行生物的眼睛,竖起的兽瞳,瞳孔内的裂隙中藏着漆黑和血红,像是大地裂开后从中涌出的黑烟和岩浆。 来自血脉上的直接威压,霎时间便摧毁这位山海司战力精英的战意。 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被直接洞穿了胸腹,锋利的指甲便是上等的利爪,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掏出硕大的空洞。 流风喷出一口鲜血,眼神还残留在惊骇中,近距离的听到那留着鳄鱼般首级的恐怖暴君发出淡漠的评价:“不堪一击。” 百灵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啸,慑魂之音化作音波直接攻击听觉和灵魂。 山岭双目愠怒,踏着沉重步伐冲锋上前,五步之后,他已经化作一尊四米多高的小巨人,在这层高近乎是十米火车站空间内,也几乎占满一半,全身都由岩石构成,玄黄色的皮肤下满是中央土行的澎湃能量流转。 山岭已经冲到了残虐暴君的跟前。 鼍龙看向了这头不该出现在人世的山岭巨人,眼前忽然一花,丢失了山岭的痕迹。 五米多高的小巨人骤然消失不见。 几乎没人注意到,山岭变大的同时,一个人影已经悄然爬到了他的后背上藏匿起来。 在抵达攻击距离的瞬间,他直接发动自己的天赋神通‘闪现’,强制带着山岭跳跃到几米之外。 这看似很近的距离,却足以奠定一场厮杀的胜负。 此时山岭出现的位置,位于鼍龙背后的上方三米高度! 居高临下还是背后偷袭。 山岭高举双手,五指扣住,直接爆发出最强的杀招,要将鼍龙直接砸成肉酱! 崩山锤! 给我死! 山岭双目欲赤,这一击他断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手,是他锻炼了多年和大量天材地宝喂养后获得的绝对武力,许多四阶超凡也根本抵挡不住。 轰——! 轰鸣声响起,震耳欲聋,狂暴的风浪吹出去上百米,许多人都被掀翻在地。 百灵看不见被柱子挡住的画面,便问:“结束了?” 山岭沉默着,没有回答,是因为他根本无法回答。 他的双脚尚未落地,举起的双拳砸地的动作,好似一个雕塑被固定在半空。 紧随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两只手臂上有裂痕迅速蔓延开,裂痕扩散,山石崩断,大量血色染红了他皮肤上青灰色的岩石花纹。 背后的同伴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再度发动神通将距离重新拉开。 山岭回到了原地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皲裂流血止不住,他抬起头,这才看清了站在那里的鼍龙是如何挡下的进攻。 只是单纯的举起右手而已,对着天上挡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而他看上去更是完完全全毫无损伤。 这一刻,他再度对上了鼍龙的冷血眼神,那是猎食者的光芒。 爪牙小队并不清楚,山海司处心积虑也想要得到的资料……其实都源自于这群人所在的组织之手。 他们这些被山海司制作出来的远古血脉的战士,在血脉力量的层级上,早已和鼍龙差距了不止一个层级。 纵然山岭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但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逃——!” 他挤出一个简单而直白的指令,对其他成员下达了一个命令。 “百灵、闪羽,寻找出路,其他的人,跟随我拖延时间!” 逃,也不能慌不择路的逃走。 山岭握住流血的拳头,他意识到今天的自己,或许是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了。 正前方,鼍龙对着几名精锐爪牙淡淡扫了一眼后便失去了全部兴趣。 他走到了无脸男的跟前,看着倒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的阮青雪,问:“确认了?” “毫无疑问,遗产就在她的身上……”无脸男说。 “带上她,做好离开的准备。” “老大,这些人怎么办?” “不用管,等兽潮到来,他们自然会被吃个干净。”鼍龙正要转身,忽然停下步子,猛地走到无脸男前方,抓起被扛起来的女人的头发,一掀开后才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 “怎么会!”无脸男大惊道:“我之前明明确认了!” 鼍龙目光快速搜寻,看向山岭几人的背后,他咧开嘴,呵出血腥味的口气:“简直是浪费生命。”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四章《打野在打野》 “这次的影世界很奇怪。” “它既没有对外进行扩张,又没有在短时间内消失,而是呈现出一种半固化的状态,盘踞在南站附近数公里,就像是被提前设置好的一样。” “而且,它完全阻断了内外,这和我们过去观测到的影世界的性质已经截然不同了。” “影世界不会抗拒任何进入者,这是常理!可它为什么会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线上的视频会议中,一名专攻影世界相关的研究者拍打着桌板和研究资料。 “诸位,我不得不提出一个很坏的可能。” “或许对影世界的研究,有谁远远的走在了我们的前方,甚至已经可以干涉和影响到影世界的发生过程,甚至改变其固有性质。” “这绝非是自然发生的情况,我们需要与之相关的资料,需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在发生什么,如果可以,也应该将相关者立刻控制起来,这可能会成为大夏收复沉降区的关键开始!” 研究者的视频被关闭了。 有人打破沉默的开口:“你们怎么看?” “目前影世界并未有扩散的迹象,这算是个好消息。” “可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派遣队伍进入其中,收集资料和情报也完全做不到,更遑论在这里面还有超过三万人以上的普通民众。” “强攻呢?” “在没弄清楚这次影世界异变的性质之前,贸然动手实属不智,就和前面说过的一样,我们需要与之相关的资料,若是真的有谁对我们遥遥领……远远走在了我们前面,落后必然会挨打。” “问题还是绕回来了,怎么办?” “需要请武圣阁出手么?花圣阁下现今就在京城中准备与殿试相关的事宜。” “不行,武圣不可入影世界,否则就会引发更加剧烈的灾害,就像是应激反应一样,倘若有封圣闯入影世界,没人会知道它会演化出什么样的结果,历史上的教训都忘记了么?” “所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每一秒钟,里面都可能在死人,你们明白么!” “那也不能以封圣和未来的灾害为赌注,我知道你有亲人在里面,我也一样能理解伱的心情,可一事归一事,灾害已经发生,我们竭最大努力救援,但不能因此而引发更大灾害。” 一片沉默和焦虑中,一人介入通讯:“各位,也不必如此悲观,我有个好消息想说。” “好消息?山海司对影世界难道也有研究?” “研究谈不上,不过消息的确是有的……在灾害发生不久前,山海司派遣的爪牙已经进入了南站,而如今他们应该就在影世界内部。”山海司的高层拿出对应的资料,自信的介绍道:“对于爪牙,各位应该有所耳闻,那也是我们山海司中相当精锐的一股战斗力,即便是碰上了一代宗师,也是有着全身而退的实力。” “这么说?” “虽然不敢打包票,但内部也并非完全是平民百姓,相信爪牙不会让我们,也不会让大夏失望的。”山海司高层说:“他们一定能够解决这次麻烦,请拭目以待吧。” 他自信的模样倒是感染了一些人。 山海司如今风雨飘摇,若是解决了此次影世界的灾害,也算是变向的立功,已经睡不着的山海司高层自然会抓住一切机会,大肆鼓吹,为自己脸上贴金。 “可为什么爪牙会进入南站?”长夜司的高层疑惑道。 “他们在执行一个任务,具体是什么,倒是与影世界无关,算是凑巧的偶然。” “那我们便先期待着。”长夜司高层卖了个面子,爪牙好歹是精锐,希望能来点作用。 “啧……” “怎么了?”有人听到了咋舌声。 神武司的一名高层以手扶额:“我刚刚得知消息,我们这边也有一位要人被困在了南站内部。” “要人?很重要么?” “或许是将来的骄阳,你说重不重要?” “谁?” “莫非是那个白家的……” “白榆?”悬壶司高层竖起耳朵:“他竟也在南站内?” 神武司的高层苦笑道:“我这边压力有点大了,容我先喝口水压压惊。” “喝什么水!”另一人唐突的挤进了房间:“你们还不快去救人!姓卫的,你再不动,往后你买任何丹药,全给你涨三成价格!你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悬壶司的高层把视频关了。 现场一片微妙的沉默。 “可以理解。”玄天司高层说:“这孩子是丹士眼里的宝。” “咱们还是考虑点救助方案吧,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只相信他们自己。”长夜司高层深吸一口气。 “老夫倒是觉得不用太过于担忧。”观星司的高层开口说。 “怎么说?” “白榆这孩子是个福星啊,他到的地方,总能化险为夷。” “这是您老卜算的结果?” “不是,是老夫的直觉。”观星司高层笑了笑:“老夫这会帮不上忙,只能说些漂亮话听听咯……走也。” “……” “老人家的话,听听也就是了。”山海司的高层仍然保持着空前强烈的自信:“那白榆不过十七岁少年,便是本事再强,终归还是不足以应付这种级别的灾害……白玉京不过图一乐,真办事还得看我山海司的精锐们!” …… 那么白榆能应付的来吗?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不行。 一个人确实不行。 因为数量太多了。 进入影世界后,他前面就多了无穷无尽数之不尽的怪物,不论怎么杀都杀不完。 只能一路逆行,踩着天花板跳进了地铁口里,之后顺着地铁一路狂奔,试图从这里出去。 奈何跟猫狗下电梯一样,简直是鬼打墙,道路走不到尽头,而且不断的遭遇各种类型的灾兽。 实力不算特别强,偶尔有几个三十级以上的,平均都是二十多级。 白榆之前在副本、龙脉界和地狱里都刷吐了,现在又得自己手动。 蚁多咬死象,而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他同时要面对的怪物数量也就十个左右。 饶是如此,也还是杀了一批就来下一批,根本杀不完。 他也不想在狭窄空间内释放天地熔炉之类的杀招。 无可奈何,他只能祭出许久不用的杀招——英灵召唤。 考虑到命运点数不够多了,只召唤了无明鬼和蛇发魔女。 此时两名英灵女孩的等级已经全部来到三十级以上,搭配起来更加猛烈。 蛇发魔女爱丽榭觉醒石化魔眼后简直是个无解的群体控制,瞪谁谁硬,再加上无明鬼已经可以不间断释放的剑气,简直是杀之如同屠狗。 白榆顿感战斗轻松太多了。 甚至不需要他动手,两位姑娘已经抢着把怪清了 群殴才是王道,组队刷本才是玩家的攻略法哒! “这数量真是太多了。” 白榆轻松之余,有时间开始思考这诡异的情况。 “若不是我的攻击力已经高的足以一个技能清一波怪,绝对会被撕碎。” “然而即便是我的超长待机,在这里待上一月,不,两月,不,半年吧……也会油尽灯枯的。” “由此可以推算,换成任何一名超凡者,除非一代宗师,否则都可能在这里被活活耗死!太可怕了!” 他也不能保证这里的怪物是不是无穷无尽。 而英灵召唤的时间也只能维持半个小时罢了。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这里不是副本,也不是龙脉界,而且阮青雪还不知道在哪里,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主动充当开路先锋,白榆默默提升了攻速,亮出狮心枪,点燃凤凰眼,一路大开大合,在地铁通道里疯狂的猪突猛进。 …… 南站外的广场。 漆黑的夜幕笼罩了四周,一片漆黑的隔绝了内外,呈现出球形。 “闪羽!” “还有时间关心你同伴?” “翠枝!” “别东张西望的!” “冻灰!” “你们搁这儿葫芦娃救爷爷呢!” 几名爪牙成员被击的七零八落,倒在广场边缘角落。 又是一声剧烈轰鸣声响起,鼍龙拖着山岭从破损的地下缺口中走出,后方的地面上拖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都说了,平白浪费时间罢了。”无脸男蹲在地上,看着呕血不止的雷爪嘲弄道:“就凭你们这些落后的残次品,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残次品……”山岭深受重创,却也还没有死,他的体魄强悍,保留了最后一口气在。 “你的话有点多了。”鼍龙警告道:“闭嘴。” 无脸男嘿嘿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他们就这么死,太可怜了好歹做个明白鬼。” “没有必要给将死之人解释什么,把人带上,打开通道……”鼍龙一板一眼的下达命令:“还有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翠枝发出提问。 无脸男咧嘴一笑,居然就这么流畅的回答了起来。 “就是你们的死期啊……很快呢,这里就会打开一条通道,通往影世界的下层,寻常也是被称之为‘深渊层’的区域,里面藏着的上万头灾兽会一涌而出,把这里的所有活人都吃的干干净净。” 翠枝脸色剧变:“你们要杀光所有人……” “你们没意识到么,这个影世界的构成的特殊性,因为封圣不能随意对影世界插手干涉,所以它是不会被戳破的,只会在一个小时后像个肥皂泡一样炸开。”无脸男得意洋洋的大笑着:“不过等到那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已经死透了。” “为什么,普通人又不会危害到你们的生命安全!” “毁灭证据嘛,既然要做追求犯罪,那就贯彻到底咯。”无脸男站起来双手叉腰。 “可这样你们也活不了,大夏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夏甚至找不到我们……因为神在注视着我们。”无脸男举起双手对着天上:“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有着庇佑,不必像你们一样,活的愚昧,死的凄凉。” 翠枝正要说话时,一声枪响,他被轰中侧脑,滚下台阶,生死不知。 无脸男狂热的表情收敛,他疑惑的看着自己:“我怎么突然就……” “你中了对方的招式,大概是某种心理暗示。”鼍龙低沉道:“所以我让你早点闭嘴。” “抱歉,老大。”无脸男转移话题:“目标就在那边。” 几人齐齐看向目标所在的位置。 原本被山海司爪牙小队带走的阮青雪,本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她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鼍龙很清楚无脸男近距离释放的精神冲击的威力,寻常人的灵魂会被震碎,修为不到三阶超凡,灵魂强度远远不够。 于情于理,阮青雪都不该醒来。 可她此时已经站了起来,耳朵后方的刺青正在顺着皮肤迅速蔓延开。 青丝长发化作纯白,大气中水汽凝结成白霜,覆盖方圆之地。 鼍龙始终淡漠的神色第一次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这个载体竟有资格继承遗产?”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五章 银兔 一片纯白色的空间里,阮青雪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 她捂着头看向左右,这里的风景对她而言是陌生的,这栋房子不是她的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捡漏装修的屋子,屋子外阳光正好,能听到海潮和海浪的声音,而屋子里除了一张床铺和白色的窗帘外,找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她坐起身,听到了声音。 “你醒了?” “谁?” 阮青雪回过头看去,看到的是屋子里,悄悄多出了一只动物。 它的样子像是一只白色的兔子,满身银白色毛发,蹲坐在地上,有着一双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 声音由它这里发出:“早上好……这该是我们的初次见面吧?” 阮青雪看着这只兔子,虽然它可爱的让人想要抚摸,但这样诡异的情况还有会说话的兔子都让她不敢放下警惕。 “你是谁?” “我?你可以称呼我为……西丽佛。” “好奇怪的名字。” “在东方人这里听来,当然会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名字是我的创造者给予的,所以我很喜欢。”西丽佛说:“接下来,我要问伱一句问题,你要不要试着和我签订契约?” “契约?”阮青雪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交换,我把力量借给你,而你也为我提供一些需要的东西,我们彼此地位对等,是合作关系。”西丽佛眨了一下红色的眼睛:“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和你契约,我能得到什么吗?”阮青雪低头看着这只小兔子:“就算是灵兽,你未免也太小了。” “灵兽?把我和那种物质界面的生物相提并论,实在是一种轻蔑和侮辱。”西丽佛竖起耳朵:“我是真理的守护者……以你们的话语来说,可以将我理解成一种存在自我意识的神秘。” 神秘! 阮青雪很清楚这两个字的份量,即便是天才如云的蓬莱学院里,一整个学级内拥有神秘的人也不超过三个人。 大夏人对神秘的认知就是‘圣道青春版’。 阮青雪有些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她问:“为什么要选择我?” 西丽佛跳到了床上:“为什么嘛?你们人类还真是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啊。” 兔兔开始解释:“首先,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我是寄宿在你的体内,如果被他们给带回去,就要被关在笼子里研究,不知道多久才有机会出来,就算你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也只能和你定下契约了。” “所以,是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我了么?” “是,但也有别的理由。”西丽佛说:“你的资质很不错,而且心灵很干净,不是这么干净,是看不到我的,因为我被赐予真理是银色,是很容易变脏的颜色,我不会靠近污浊的灵魂……同样的,如果你的资质不够,也承受不住我的契约。” “最后,我也一直都在观察你,并且通过你的视角去观察别人……我认为你比起其他人都更适合成为我的契约对象,是因为……你需要我,比谁都更加需要。” 那双鲜红的眼睛盯着阮青雪,说的十分清晰。 “我需要你?”青雪站在窗边,摇头道:“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喜欢那个叫白榆的人,对吧?”西丽佛忽然直白的问。 “是,我喜欢。”阮青雪警惕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你多虑了,我不会有害于他,其实他比你更适合作为契约对象,但……哼,那只笨猫!”西丽佛磨了磨牙齿,露出了人性化的不爽,旋即扭过头看向阮青雪:“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他,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不论你多么迷恋对方,他都很难和你在一起。” 阮青雪很想说一句‘与你何干’,但她忍住了,只是平淡的说:“真没想到会被一只兔子做情感咨询。” “我认为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可你还是无法放手。” “当然,我不会放手。”阮青雪语气笃定且决然:“反正一辈子很长。” “不不不,我想说的不是你有多喜欢。”西丽佛歪了歪脑袋,小小的三瓣嘴里说出了伤人的话:“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对他是没有意义的,毫无存在的‘价值’。” 阮青雪呼吸一滞:“你——” 她愤怒了一瞬间,旋即心底涌出的是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虚弱感。 怎么去反驳呢? 无法反驳啊,因为这就是事实。 “你没有存在的价值,不是说你活着毫无价值,而是不能对另一者产生什么样的正向影响,不论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最终对那位青年的影响都微乎其微,因为他太优秀了,站在了远比你更高的维度上,你们的距离已经很大了,往后也会越来越巨大。”银毛的兔子如同机关枪般吐出字,每一个字都好似子弹,火力倾泻在了阮青雪的心底脆弱处,撕开了她最为绝望的薄弱点。 “如果非要说你的存在价值,无非就是‘活下去’以便于让他安心,这就是全部了,等一切结束后,你上去拥抱一下,或者鼓起勇气亲吻对方侧脸,就像给英雄献上花朵的小姑娘一样,这样你的戏份就结束了。” “即便是更进一步,你能做到的也不过是献上自己的身体,抚慰对方的疲惫,爱情和欲望是分不开的,等到这一部分的价值也消耗殆尽后,你还能做到什么?” 西丽佛幽幽的说着,没有嘲讽和激将,只是平淡的叙述,将事实说出来,如此的平静却有着把人心压碎的力量。 阮青雪攥紧指尖,她很想反驳,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的不是。 兔兔的说辞还在继续。 “英雄爱鲜花,爱美人,但他们更爱能陪伴自己走过无数生死考验的剑与盾。” “你呢?你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更确切的说法,是像个花瓶。” “若是被任何人轻轻一碰,你都会被摔碎,在真正危机到来前,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再漂亮的花瓶在战争中也只会被付之一炬,剧烈的冲突之前,你的存在价值可能就是成为点燃英雄怒火的一缕火星,以自己的死亡作为盛大开场的信号,然后就没有了……” “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你保护不了自己,外面的敌人都是冲着你来的,可他不在这里,你连自保的能力都不够,可以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需要我具体描述一下吗?” 阮青雪靠着窗边,眼神黯然,她愤怒却又无力,只静默的看着窗外,倔强着不让自己低下头。 她回过头,声音混入潮水的激荡:“你说话可真难听。” 西丽佛平淡道:“我说话很直白,和某个只懂得喵喵喵的笨猫不一样,我不会安慰和保护,我只懂得伤害别人,这是我的特性。” “而我所说的这些,都是在向你表达一个简单的事实,你喜欢一个人,但这样还远远不够,至少如今的你还不够资格觊觎那个位置。” “如果野心和能力不匹配,那么野心只会化作野火,把自己从内到外都烧成灰。” “然而这样就够了吗?你只是为了死在他的面前,给他心底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你满足于这种浅薄的价值和这样用之即弃的人生意义?” 兔兔问出了问题。 “……不。” 阮青雪低声的说:“当然不。” 她的眼里流露出微弱的光亮,继而迅速扩大,瞳孔的背后仿佛藏着让这个世界为之起舞的白日焰火。 “和我定下契约吧。”西丽佛跳上了窗户,红宝石的眼睛里藏着威严,光芒落在它的身上,银色的影子将阮青雪笼罩在内,像一头巨大的猛兽张开了利爪獠牙翅膀尾巴:“接纳我,听从我,掌控我,支配我……向这个世界证明,你的存在价值!”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六章 芝麻开门,魔鬼一匹 影视界内部的广场中央。 鼍龙看着从地面上站起的白发女子,眼神流露出些许情绪波动。 回收遗产,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再不济,也要将其彻底摧毁。 遗产这东西之后可以慢慢找,只要把背叛者杀死,都算是完成了任务。 只是,当遗产被其他人获得的时候,事情的复杂程度就立刻提升了一个层级。 鼍龙的犬齿交错咬住,背后布满灰色鳞片的尾巴也重重砸落,捡起飞石无数。 即便是把人活着带回去,自己也会有很大可能性被问责,事态就变得复杂了。 原本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就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种失误,偏偏连遗产都被这个小丫头给…… 他的沉思很快被打断了。 因为……冷。 空气里的温度正在急剧降低。 鼍龙回过头,甚至听到了一部分呼吸困难的声音。 看来不单单是冷,而且是‘高’,恰如海拔很高的地方空气会变得稀薄,气压变低,气温也同样会急剧下降。 而引发这一切的就是那名白头发的女子。 此时阮青雪也正在适应着自身新得到的力量,脖颈后方的奇特刺青沿着体表爬行扩散,渐渐的蔓延到了躯壳上,就像是在电子版面上的电路图般,她能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多了一层银色的图层,一路顺着手臂蔓延到了指尖。 耳畔响起了西丽佛的声音。 ‘我的力量,你可以在这一次中仔细体会慢慢感受’ ‘我没有任何守护的手段,一旦选择后退就毫无胜算,你必须抓住机会进攻’ ‘不过……别忘记了目的,我们要做的终归是争取时间,而不是强出头,就凭你现在的本领,哪怕猫鸟蛛鱼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胜算’ 阮青雪默默点头。 在契约完成的同时,她就已经感受到了西丽佛的使用方法,很强大……遗憾的是自己太弱小了,远远不足以发挥出它的全部性能。 不过,既然有了变强的入门机会,她仍然是比普通人要幸运的。 强如爪牙也在鼍龙等人的攻势前摧枯拉朽的倒下,而现在她要开始争取时间,直至…… 阮青雪深吸一口气,开始呼唤自己体内的远古之声。 她喃喃低语:“风雪来兮!” 青女睁开眼眸,天地间飘起一缕雪花,继而是第二片、第三片……数之不尽的大雪簌簌而落,被卷入絮乱的风压之中,劈头盖脸的落向正前方。 她的血脉神通是自由的控制霜雪,或者宽泛一些说,是控制阴寒属性的能量的走向,作为极其稀罕的血脉之一,青女可以一定程度的调用少部分的天地之力,虽和一代宗师那种强制征用存在区别,但终归可以做到借力打力。 过去她的借贷份额很少,好比只开通了一百块的贷款,可能勉勉强强吃一顿kfc,再多就得等明天额度清零。 但现在不一样了,贷款额度直接飙升到了五万元以上,足够她积蓄力量,甚至能付一辆车的首付款。 而且她的贷款对象是天地银行,所以根本不用考虑生前还债的问题。 暴风雪改变了广场的外部天气,霎时间天寒地冻。 漫天风雪中,一道青灰色的残影逆风而来,挥拳撕裂了风雪,劈开一条通路,鼍龙朝着阮青雪大步流星直接冲杀而来,那骇人气势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恐怖。 “退去!”阮青雪原地伫立不动,抬起手掌心,释放出数十残光,大地盛开冰柱,朝着前方直接推压过去。 刚刚冲过来的鼍龙撞上了攻城锤般的巨大冰柱,倒飞而回……仅隔不足两秒,鼍龙再度冲上来,挥拳击碎地面长出的无数冰晶长刺,重拳砸向地面,撬动巨大岩石,举起当做盾牌。 冰寒箭矢和炮弹不断轰击这块防性5级的岩石,鼍龙行动速度丝毫不减缓,拉近二十米范围内,直接把石头脱手丢出,砸向阮青雪。 阮青雪本想闪躲,却想起了之前西丽佛说的话,她强制自己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再度抽调血脉中的力量,另一只手上也亮起了银色的纹路,隔空一握。 地上的积雪猛地上抬,直接化作两只手将石头接住,同时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丢了回去。 鼍龙被砸中脑门,身体后仰,一个踉跄,他发出惊怒的咆哮声。 不是因为被区区的一阶超凡者戏耍,而是他看出了对方的力量来源,毫无疑问就是源自于神秘。 阮青雪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也以极快的速度增长和膨胀着,血流的速度很快,心跳也很快,但是体温不单单没有提高,反而在不断的下降着,她的双手变得很白,几乎透明,发丝也是同样。 她很清楚自己获得了力量,但这是暂时的,没有凭空得来的强大,如果有,那也是一种透支。 西丽佛,银兔带来的神秘,它的作用是——血脉的纯化。 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血脉,经过它的演化,鲜血本身会被转化为高浓度的纯血,从而引发庞大的力量。 如果是一只半妖得到了银兔,那么他能发挥出的妖力会抵达纯血妖族的层级,甚至更进一步,能抵达这种妖族先祖的层次,再或者,更进一步,能抵达比这只妖族更强大的始祖妖族的程度。 不过,这并非一蹴而就的过程,也并不是能一步登天的神秘。 它需要的是时间,同样需要持有者具有降服自身血脉的精神力量。 西丽佛是一把双刃剑,它的存在必然会损伤自己,因为血统纯化是杀死自己、改造自己的过程。 倘若过度索求力量,其结果必然是自我毁灭。 阮青雪必须小心的把握好这个度。 如果她太小心,将血脉纯化的度压的太低,她也没有可能应付得了鼍龙以及其背后一众的组织成员。 而一旦超过限度,她体内过度纯净的青女血脉,反而会反噬作为宿主的自己。 正如银兔之前所说的一样……接纳,听从,掌控,支配。 她的手腕轻微的颤抖着。 即便获得了神秘,她也只是一次生死之战都未曾经历过的学生。 内心的软弱、怯懦、退缩,都是真的……但同样,这些也都是让她不甘心的东西。 同样的年纪,自己的同学已经站在了那样的高度,而她只能在原地踏步? 她喃喃低声念着:“我不是想要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她不愿意成为一个要么等着献上装饰的花朵、要么等着摔碎后自怜自艾的好看花瓶。 她想成为的是同类。 她想证明自己拥有成为他的同类的资格,所以就必须变得强大起来,至少是足以自保的强大。 那么第一步开始,就得学会克服恐惧,学会直面生死。 走出这一步,她才能学着接纳和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为了谁而改变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至少证明了她身而为人,仍然没有失去进取的勇气,如果其中加入了爱情点缀,便更加值得称赞。 于是她的双手重重的握住了风霜。 心有所求,目有所见,硬是一步不退。 有人亲眼见证了这一幕。 ‘够了……’ “我还能。” ‘伱已经到了极限’ “再多一分钟也好!” 西丽佛的劝解后,大约半分钟,持续发力的阮青雪意识一阵恍惚,迎面坠向地面。 暴风雪停下后,白发少女终归是耗尽了最后的体力,孱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身上显化的青女血脉的迹象正在消退。 伤痕累累,红的血液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在影世界中也明亮的刺眼。 而她的对面,鼍龙的小队成员虽没有减员,但也十分狼狈。 鼍龙自己的血脉似乎很不擅长应对低温,他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状态起伏。 无脸男晦气的骂道:“拖延了这么久,简直是浪费时间。” 鼍龙拿出一枚红色的晶石随手捏碎后,周身一片的雪地随之融化,他下令道:“别耽误时间了,把人拿下控制住,立刻准备离开!” 他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从雪堆里走出来的一群残兵败将们。 山岭和几名爪牙小队的幸存者,伤势没有恢复,不过是因为多喘息了几口气,勉强的恢复了少许体能。 他们走到了阮青雪的前方,支撑起了人肉壁垒。 “负隅顽抗,大夏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么?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硬骨头?” “任务在身……”山岭沉闷的说:“人必须活着带回山海司。” 鼍龙睁开兽瞳:“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们都给我……” 话音未落,忽然地面微微一震,广场中心,也就在两伙人之间的地面位置,猛地浮现出一道裂痕,而那裂痕也正在迅速的扩张,不断的剥落,浮现出巨大的坑陷。 “老大,十分钟到了。”无脸男确认后说:“通往深渊的通道打开了。” 鼍龙扭了扭脖子:“居然过了足足十分钟……这遗产真是恐怖,能让区区一阶的小姑娘拖延我们这么久的时间。” 但,也该结束了。 等上万头深渊里栖息的灾兽涌出,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成,会被吃个干干净净,毁灭证据的目的也达到了。 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也并不着急于立刻杀死这几人,反而多了几分等待通道口完全开启的耐心。 无脸男也戏谑的打量着那些爪牙成员们:“如果刚刚死在我们的手里,至少比被野兽活活吃了的轻松吧?” “可惜啊可惜,你们选错路了。” 他站在深渊通道的入口前,张狂的大喊。 “出来吧,灾兽们!” “享用,大餐咯!” 深渊的通道中,响起了几声尖锐的野兽咆哮声,带着几丝凄厉和尖锐。 听着便让人感到不适应。 很快,一头高大威猛的灾兽从深渊通道口中窜出,在无脸男张狂的笑脸中,抵达了爪牙众人的前方。 披鳞戴甲的猛兽外表完全没有皮肤,只有血红色的筋肉暴露在外,牙齿外露,熊很残忍,有着一条刀刃般的尾巴,口中滴落着血液。 “残爪兽……三阶高级灾兽。” 百灵虚弱而绝望的念出灾兽的名称,若是普通的一阶两阶或许还有机会。 可三阶之上的高级灾兽,哪里是他们如今能对付的? 爪牙小队的成员各自面露苦涩和绝望的神情,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山岭闭上眼睛说:“各位,若是有下辈子,那就下辈子再见吧。” 他等待着残爪兽发起的进攻,只希望对方能快点,别留太多痛苦。 然而那残爪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咆哮,而是扭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逃窜。 无脸男愣住了,急忙大喊:“回来!回来,诶?你要去哪里啊!” 他气急败坏,奈何残爪兽完全不听,掉头就跑。 紧接着好几头从深渊通道中出现的灾兽也同样如此,不分先后的窜出来,之后头也不回的逃窜,第一反应都是即刻远离那深渊通道。 “不对劲……老大,有点不对劲。”无脸男说。 鼍龙眯起眼睛,凝视着深渊通道:“它们就像是在逃离着这里面的某个可怕存在,而且如此的争先恐后,慌不择路……而且我们没放入四阶以上的灾兽,它们逃离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这群嗜杀的灾兽吓成这样?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凝视着深渊通道的入口,安静到诡异的氛围内,忽然响起了一个脚步声,还有淡淡的鼻音哼唱。 那歌曲调子清晰的回荡在通道中,没有半点杂音,脚步声像是鼓点,踩踏着节奏点。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越发清亮,深渊通道涌出的是浓郁的血腥气息。 仿佛地狱之门开启,放出了一匹无间地狱的恶鬼之王。 此时鼍龙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这对他来说是极其少见的情况,全身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了,只因能感受到那股令空气都战栗的灵魂力量的波澜,静谧却深沉,如渊似海。 轻盈的曲调忽然停下,那脚步声亦蓦然止住。 噗嗤——! 鼍龙猛地回过头,瞥见的却是无脸男那颗飞起的头颅。 一袭白衣出现在广场中,他弯下腰,掬起一捧白雪,擦去手中滴落的血腥,淡淡的报数声掷地。 “第7382个。”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嘶……呋——!” 雪地中央,白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将鼻腔和身体里浸入的血腥味道扩散出去。 他不清楚自己在地下到底待了多久的时间,但英灵召唤的时间都已经结束了,可见已经超过了半小时以上。 似乎是内外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 超过十二小时后,他就没有再去计算具体的时间,只是不断的挥刀砍杀灾兽,一只又一只。 手里的狮心枪都要被腌入味了。 白雪擦过手掌心,白色被浸染成鲜红色。 他用冰凉的白雪给自己的脸降降温,擦去了脸上的脏污。 就在他小猫洗脸式的擦着血污时,露出的巨大破绽和空荡却被忽略了。 没有人试图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 鼍龙带来的队伍一共有五个人,刚刚死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三个人,这群人都是组织内的精锐,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深谙战场中瞬息万变的局势,对于能抓住的所有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 但这些人仿佛瞎子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迟迟不肯索敌出手。 单纯从人数、武备来看,只是手持一把冷兵器长枪的青年怎么看都是势单力薄,哪一名雇佣兵身上携带的装备都足够将他打成筛子,可他们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放弃了枪械,转而握住了身上最适合用来近距离格斗搏杀的冷兵器。 龙族里有一句名台词叫做‘凡王之血,必以剑终’……高等级的炼金武器都是以刀剑形式出现的。 一旦拉近到了一定范围内,热武器失去了距离上的优势,要么就是威力太弱,不足以杀敌,要么就是威力太强,只能同归于尽。 所以,冷兵器反而更加令人心安。 一名雇佣兵手腕转动着手里的廓尔喀军刀,这种兵器俗称狗腿刀,不仅仅是尼泊尔的国刀,更是廓尔喀士兵的荣誉象征,公认是最符合力学设计的反曲刀,这把刀陪着他走过了战火纷飞的岁月,曾经用它斩下过上百颗头颅,而现在……它正在挑战整个职业生涯中最为强大的对手,强大到了这把刀的持有者不敢轻举妄动和主动先发制人的程度。 令人不安的声音停下了。 白榆终于整理完毕脸和双手,清爽的叹了口气,旋即他看向周边的几人,礼貌的开口问询。 “谁先上来领死?” 大夏人说话就是客气。 对待死人还要这般彬彬有礼。 没人回答这个提问,只是一名佣兵的体重已经压到了一只脚下,体重和力量的蓄积让脚底下的雪层发出被压缩的轻微声响,像是塑料泡沫被捏变形的声音……恰如发令枪响起! 霎时间,白榆一分为二,身形化作虚影,从中分裂出难辨真假的两个,分别冲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鼍龙目光横扫,极快反应下做出判断,选择驰援近距离的一人,可挥拳砸落才意识到自己攻击错了人,那是残影。 而白榆的真身,抵达了佣兵正前方,后者举起军刺准备反击搏杀,眼中迸发出剧烈的杀气,面罩下发起搏命的咆哮,衣服下似乎也产生了什么变化,大概是某种血脉力量,又或者是什么奇特神通,其后背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长出了两只手。 然而没有意义。 顷刻间的变化,也在顷刻间被熄灭。 白榆万般枪术不需要施展出精妙变化,他做的就是简单一招——以力压人。 飞身跃起,砸下狮心枪,沉重无比的力道劈在了佣兵举起的军刺上,继而快速下落,砸入对方脑门,继而收为一招二向箔,一个活人被砸入地面,化作一滩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这一枪没有经过蓄力,白榆其实也不以力量见长,他这一招虽然把人砸死了,却没有半点力量扩散出去,连地板都没开裂。 所以这位佣兵死的无比离奇而诡异,他被砸成肉酱时都想不明白,这一枪明明力道不算大,却为何如此的‘重’。 爪牙众人看的心神巨震,眉飞色舞。 鼍龙发出怒吼咆哮。 另一佣兵快速侧身翻滚,张弓搭箭,手臂颤抖数次,射出三发连珠箭。 白榆故意站定,等待箭矢飞到跟前时,他才堪堪错开身体。 通过碰瓷的方式触发了‘无明鬼’的英灵之理,命悬一线。 他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条丝线,丝线连通了佣兵的脖子,指引出了一条必杀的死线。 白衣飘摇。 似劲风拂面而过。 等风浪过去,白榆已经站在已经脑洞大开的佣兵背后。 “还有两个。” 他淡淡的说。 眼里没有一丁点的怜悯,仿佛杀的不是人,而是蚂蚁。 这也谈不上是战斗,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十步杀一人! 鼍龙屏住呼吸,眼中的愤怒已经溢于言表。 他的实力很强,却保不住自己任何一个下属的命。 在组织中,鼍龙也算是相当特殊的存在,他内心只有对命令的执著和对组织的忠诚,他认为自己不会感受到所谓的恐惧。 直至目击到了己方也被屠戮的那一刻,他才产生了一丝明悟般的了解……并非是他不知晓恐惧,而是从未有过近距离接触恐惧的机会。 面对这样一个心平气和谈笑间杀人的白衣恶鬼,没人能做得到毫无情绪的变化。 他动起手来干脆利落,杀戮毫不拖泥带水,像是一台高效精准的机械,无情的收割生命。 这算是一物降一物么? 鼍龙想清楚了,他直接回头一拳打爆了手下的脑袋。 白榆见状微微挑眉:“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放过你。” 鼍龙丢开无头的尸体:“我只是不希望他们被你继续折磨。” “我从不折磨对手。”白榆扬起兵刃:“除非他们罪有应得,我不是很喜欢生死之前长篇大论,但伱们罪该万死,我连一丝怜悯都欠奉。” 鼍龙咧开嘴:“你也太自信了点,真以为已经天下无敌了?” “作为修行体系的超凡者,你能走到这一步的确很了不起。” “可你还是会死在这里,让我向你展示一下通往更高层次的进化之路,在神的注视下,这条通天之梯上也将刻下我的名字!” 之前的他寡言少语,现在却情感充沛起来,证明他的情绪迎来了激昂之处。 鼍龙的背后忽然开裂,沿着他的背脊中,长出了一排笔直的尖锐骨刺,鲜血顺着后背流淌出来,一直蔓延到了尾椎。 弯下腰,身体微微前驱,剧烈的痛苦伴随着狂乱的咆哮声,一片黯然的影世界内,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雷鸣。 晴空霹雳,旱地惊雷! 剧烈的雷暴从天而落,如同囚笼般将鼍龙笼罩在内,狂暴的雷光无限接近于大自然的产物,而不单单只是瞬间的电流释放。 雷是电的富集,雷霆形成的冲击波一圈圈地将原本平整的地面犁出巨大的裂口,高频率亮起的白光简直是要灼瞎狗眼,会在视网膜上留下很久后才会淡化的光斑,透亮的白光又将鼍龙扭曲延长的影子不断地投在候车大厅的玻璃墙上,像是一头山海巨兽正在苏醒过来。 偶尔落下的雷霆已经摧毁了附近的建筑,南站的火车站穹顶就已经被雷霆劈中后破损了一大块。 除了能量之外,还有声音,剧烈的雷暴声震耳欲聋,不亚于近距离感受波音飞机的冲击,几乎要撕裂耳膜。 而雷暴中也响起了鼍龙的嘶吼咆哮电音。 “见到我这幅姿态的人,都必将尸骨无存!” “感受到了么,这令人战栗麻痹的杀机!” 白榆仿佛是被雷暴震成了聋子,茫然的问:“马杀鸡,什么马杀鸡?” 雷光笼罩中的鼍龙沉默了一秒。 然后从刺耳鸣叫的雷霆里走了出来,徒手抓住一团轰雷,全身上下几乎是找不出哪里还像人的部分。 “等我杀了你,外界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可惜你这位天才的陨落,然而你已经看不到了!” 白榆先是一脸严肃,然后左右张望,疑惑的问:“大波?哪里有大波?” “虚张声势也毫无作用!”鼍龙仰天咆哮,声浪震裂了玻璃,声势之强横,完全不弱于一代宗师,甚至其武力威胁已经超越了驾驭天地之力的宗师级,恍若破坏神莅临:“你就在这里……死吧!” 白榆终是沉下表情,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深吸一口气,三秒后问:“你刚刚说什么丝袜?”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八章 谁说只有你有二阶段 冰冷的雪地中,阮青雪并没有失去意识。 她很清醒,只是说不出话。 体内的血脉力量亏空严重。 即便是有着银兔帮忙调整,她也全身都硬的如同石头,浑身散发出低温,好似万年不化的坚冰。 精神抵达极限的阮青雪早该失去意识,而她迟迟不肯昏睡过去,而是盯着前方,目光丝毫不偏移的追逐着青年的背影。 ‘他来了,我却触及不到他’ ‘凭现在的你,自然不够资格卷入这个级别的战斗中去’西丽佛说。 ‘他能赢吗?’阮青雪在心间发问。 ‘这取决于他的实力底蕴,我也猜不出来……’西丽佛给了个狡猾的回答,然后它继续说:‘不过,即便赢不了,也断然不会输’ …… 战局变化出乎意料。 谁都没想到鼍龙居然还有第二形态……这家伙是什么品种的弗利沙么? 白榆屈指一弹,一团火焰从手指中飞了过去,在靠近鼍龙的一定范围内,骤然被弹开。 雷霆和火焰交织,打出了超载反应,发生一次剧烈的火雷爆炸。 他开口说:“领域么?” 之前见识过扶桑剑豪的剑域,但那剑域实在不能说是完全体,缺陷很大,也难以持久。 不过这弱点是灵魂强度不够的扶桑剑豪独有,其他的体系则不一定有这样的弱点。 至少眼前的鼍龙看上去释放的领域完全不会耗费他自身的生命。 对方走的必然不是大夏传统的武道超凡路线,而是另一条道路,所以展现出的力量形式并非是一代宗师那种由内而外沟通天地的意境,而是一种由自身产生的特殊领域。 有些像是以前看动画片里提到过的‘生命磁场’,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实际交手后才清楚。 先小试牛刀一下…… 白榆右脚抬起轻轻踏地,翻转右手,并拢中指食指对天竖起。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南站火车站前的广场下传来龙吟,大地升起土石的龙形,一条一条交织着拔地而起,从地面下方发起进攻,从抬起头到化作洪流,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秒,像是有人轻轻泼出一盆水,下一刻这盆水尽化作滔天浪潮。 以白榆如今修为,四条龙蛇早已不是极限,他的极限是六条龙蛇,而且维持的时间也更加持久。 地发杀机乃是杀招,只要他不动,那么这一招可以持续到他气力耗尽为止。 于是,龙蛇和雷霆之间的搏斗与杀戮开始了,大地上的龙蛇冲向了鼍龙,而被雷光笼罩的鼍龙凌然不惧,只是随意的挥动手臂,摆动尾巴,狂暴的雷光就足以将龙蛇撕裂,只是龙蛇杀之不绝,断裂后再度生长,不断的朝着中央绞杀,六龙穷追不舍。 鼍龙似乎被无止境的纠缠惹怒了,它深吸一口气,背后的骨刺亮起,周身雷光朝着身躯中央汇聚,磅礴的力量形成的磁场使得石头和碎屑诡异的悬浮在半空,又因为接触到了高能量的雷暴融化成了橙红色,被拉扯在周身盘旋化作一层层的熔岩光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榆的第六感点亮,仿佛瞥见对方头顶亮起硕大的‘危’字。 果不其然,鼍龙面对六龙缠绕也只是蓄力,他扬起脖子将一次呼吸拉长到了五秒以上,等待重新睁开眼睛时,满目都是刺眼的白光,电眼逼人,继而张口咆哮。 吼——! 迅雷不及掩耳,那是超越了人体反射神经极限速度的快。 以肉体凡胎,哪怕擦到一丝一毫也足以瞬间断绝生机,即便是高阶超凡者也有着陨落的可能。 那是纯粹的破坏力和能量释放,压缩的雷霆几乎化作等离子体喷发出,飞溅在地面上高高跃起的是几乎化作液态的电浆。 刺目的白光一闪,于是半座南站广场都蒸发了。 呈现扇形的打击面极广,以鼍龙为点的前方一百二十度内的一切都都被犁地三尺的消灭成灰烬。 如果不是爪牙们的位置处于侧面,他们也会在这一声咆哮下瞬间化作齑粉。 鼍龙口中飘着黑烟,他暂时无法开口说话了。 这一招是将自身血脉完全活性化后才能释放的绝杀,灵感是来自于西方龙的本命龙息。 他释放出的是自己压缩后的生命能量,好比江湖武林高手自损根基,不惜耗费先天本源施展的绝世武功。 可血脉强横的鼍龙不在意这些,他损失的本源可以通过时间找补回来,即便是先天本源,也不过是消耗品的一种。 这一招吐息下,万物焦土,尸骨无存。 鼍龙很想直接宣告胜利,但他这一次选择了谨慎,仍然保持着精神的亢奋状态,小心提防着。 会从哪里出来,左边,右边,后面,还是下面? 都不对。 鼍龙仰起头,是上面么! 抬起头刹那,白影似孤鸿落崖般坠下,白榆举起狮心枪,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星辰之力汇聚于枪尖,流星化作转动的彗星。 彗星坠落,广场扬起十几米高度的烟尘。 最先飞出烟尘范围的是一把长枪,然后才是人影。 白榆蹲下身体,往后滑行了十几米稳住停下,瞥了一眼掉落在十米外的狮心枪。 轰雷再响,鼍龙劈开了烟雾,甩动着尾巴逼近,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的伤口,滴着血,伸出舌头舔舐着血性,獠牙磨亮,仿佛白榆全力一击也不过如此,不过让它多流了几滴血。 他的血脉可不是什么古代种,而是来自于神的直接赐予,本就是原生种,通过多种方式强化、结合、唤醒后,最终抵达的便是这幅觉醒体,血脉的完全唤醒,生命领域的绽放。 它强化的是生命,澎湃的生命力如渊似海,不仅拥有悠久的生命,而且拥有强健到极致的肉身! 超凡之路上,血脉的强化是最为少见和困难的几种,远古物种逐渐消亡就是困于日益稀薄的血脉之力以及提升的困难。 哪怕如十凶之一的霸者镇十方也只能不断收集血脉自己尝试合成路线,以此道作为自己证道的基石,而他选择的道,是霸道……并非是血脉之路的晋升路线。 这区别就像是理论数学和应用数学的差别。 由此可见专精于血脉之路上的困难。 可以一旦成功,它的强大便是独一无二。 所以组织对‘遗产’是那么的看重,没有了它,很多关于血脉的研究便无法开展。 鼍龙靠着肉身就硬抗下了白榆不留余力的全力一击,其完全觉醒后的肉体防御力已经夸张到了何等程度,恐怕是远远超过了同阶的炼体者。 “抗性挺高的。” 白榆甩了甩手腕,已经断掉了,直接点击药剂咽下,让断裂的手腕快速修复。 刚刚交手时,他已经看出了鼍龙自身防御力的惊人,至少物理抗性这块是个数值怪。 只不过,也并非不存在弱点。 “物理抗性高又如何,来试试其他的抗性。” 白榆恢复好了身体的瞬间,两眼中点燃明亮的凤凰火焰。 右脚重重一踏地面,右手举起,全力施展。 “天地熔炉!” 大地长出火焰,迎风而长,顷刻间滔天火海笼罩四方,一圈又一圈。 比起地发杀机更夸张的火海呼啸而来,朝着中央汇聚,好似要变成一颗心脏。 心脏的跳动声回荡开,每一次都激起火焰的涨潮,仿佛血脉连成一片,火焰是活着的,它正在呼吸。 烈火无情的席卷而来,恰如一条红河从东边挂起。 鼍龙扬起手臂,驾驭着呼啸的雷霆,生命领域全开,直接凶悍无比的冲撞了上去。 硬是要以最狂暴的力量正面击碎白榆的所有招式,逼迫他承认自己的弱小然后迎接死亡。 这片火海和雷光撞击在一起,爆发出成片的元素反应,剧烈的爆炸完全遮蔽了视野,根本容不下任何其他观众。 阮青雪还想要继续看下去,却被毛茸茸的兔子尾巴遮住了眼睛:‘你不能继续看了,否则灵魂会被撕裂的’ 只能听得到,那充满暴虐的爆裂之音不绝于耳。 鼍龙疯狂猪突猛进的同时,火海骤然间分开了,好似被检阅的士兵,朝着两侧整齐的分开,留下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道路上,双方直线距离不到十步。 白榆转动狮心枪,一圈又一圈,每一次转动,它的温度就提高一倍,只是整个长枪都化作橙红色,四周环绕的凤凰火中长出无数锁链缠绕在兵刃之上。 天地熔炉·淬金锻玉……这一招的真正用法之一,是对兵器进行强化。 他再度踏进,大气分出三道残影,直奔前方,这条路上只有一个目标! 鼍龙不屑一顾:“我要正面碾碎你!” 他挥拳砸来,自负肉身无敌横压当世所有天骄。 白榆一言不发,骤然停下脚步,手中长枪脱手而出。 轰——! 像是火箭点燃引擎,炽烈的高温喷涌而出,一级、二级、三级……环环缠绕在狮心枪上的火环连续引爆,层层的冲击力使之疯狂加速,猛烈的超高速,几乎要追赶上雷霆。 鼍龙拳势一出就没有撤回的道理,直接砸向了正前方。 拳头直接碰撞狮心枪,炽烈的火光和雷霆霹雳不断交织,巨大的金戈交错之音回荡在影世界内部来回激荡,越发鸣亮,越发刺耳。 鼍龙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抵住后被狮心枪压住不断后退,狮心枪突破了雷霆的桎梏,直接扎入了右手里,不断推进,血肉骨骼被朝着两侧排挤,几乎要把整个右臂切开。 滚烫通红的长枪不断嘶鸣,好似一只咬住敌人要害的烈焰雄狮,誓死不松口。 就在它即将切入手腕的瞬间,鼍龙举起左拳头砸向右臂,将威能下跌的狮心枪砸向地面。 狮心枪失去准头,偏移了方向,被鼍龙踩住枪尖踏入地面。 烈焰雄狮不甘的震颤着,无力再起。 鼍龙捂着断掌,疼痛剧烈,但它表情是扭曲般的畅快。 因为白榆的最后一博也被化解,他已经黔驴技穷! “能伤到我,伱已经很不错了,但可惜……”鼍龙道:“死在这里,就是你不可违抗的命运!” 白榆笑了出来:“在我的面前自称命运,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嘴硬也没有作用,你应该已经精疲力尽了吧。”鼍龙握紧左手:“能废了我一只手是不错,但仅此而已了。” 白榆对这一点许以沉默。 哪怕是运转星辰大道,他也不具有破防对方的手段。 如果是近身搏斗,倒是不会输,但也仅仅是不输。 他缺乏一锤定音的手段。 “好吧。” 白榆说:“热身到此结束。” 抬起手,漫天火海随之退散。 鼍龙正欲讥讽。 只见白榆往前一步,焦土大地的火焰熄灭后,广场中响起了潮水之声。 青年的背后,超凡四阶,宗师级意境图景展开。 青龙盘旋,悠扬游动,释放的光芒照亮了鼍龙那张凹凸不平的怪兽脸。 他举起手指:“你,你——” “惊喜否?意外否?开心否?” 白榆说:“接下来,轮到我进二阶段了!” …… “在神的注视下,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们之间的交易绝对是公平公正的。” 位于扶桑江户的一座码头上。 在一艘停泊的海船边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对岸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上去就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另一个则是袒胸露骨的坐在那里,胸膛上还插着一把宝石刀,浑身散发着绿油油的火光,分明是一位幽灵船的船长。 两人之间摆放着一瓶葡萄酒,还有两个玻璃杯。 幽灵船的船长就是一副不那么完整的骨头架:“我也不关心你们到底要运什么,反正我们只是跑商船罢了,你们付钱,我们运货,签订好了契约就按照契约来,也别指望差遣我们替你做什么特别的事。” 黑袍的外神信徒淡淡的笑着:“自然,在商言商,如果我能给诸位带来巨大的利润,相信诸位应当不会拒绝这样的生意。” 幽灵船的船长问:“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信徒拿出一枚吊坠放下:“这份吊坠还有另一半,如果持有另一半吊坠的人找到了船长,希望您可以将此人和这些货物都运输至罗马,所有一切都听从他的指令即可。” 船长挑眉,骷髅脑袋的下颌骨敲了敲:“你确定?这一船货物带上,就接不了其他商队了,这可算是在包船了,价格可是很贵的啊。” “这也是我的意思。”信徒微笑道:“请放心,运输的货款,我现在就直接支付,而且附赠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与海神有关的消息,也和诸位身上的诅咒有些许关联……” “快说!”幽灵船长拍案而起,动作剧烈。 “请冷静,这些相关消息,自然会有那位乘客告诉诸位。”黑袍的信徒安抚道:“货款就在这里。” 船长接过那个黑色布袋,打开一看,咧开嘴:“嗯……的确是足够了,八十年份的祭品,初代罗马皇帝的古金币,的确够包船,那么这条交易我接受了。” 骷髅拿起酒杯倒出来两杯葡萄酒:“我们最多在这里等上三个月,过时不候,到时候别说人来了不理会,货物也归我们了。” 信徒微笑道:“可以。” 船长抬起手让人去拟定契约。 双方各自确定没有问题后,割破手掌让鲜血滴落在契约的纸张上。 “合作愉快。” 看到契约自动燃烧后,幽灵船长热情了起来,拿起葡萄酒杯一碰:“来,喝一杯酒!这可是海底多年的陈酿,一口下去都是无比标致的海腥味!” 幽灵碰过的东西,哪有活人想碰的,信徒强忍着喝下半杯酒,说道:“合作愉快。” 双方刚刚达成共识。 忽然信徒脸色一变,刚刚喝下去的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不好,咳……不愉快了!”他擦干净葡萄酒后慌张道:“不好了!” 幽灵船长晃动了一下骨头架子:“怎么了?” “死了,鼍龙死了……他真死了!”信徒双腿发软,嘴里念着:“他死了?怎么可能,怎么会死呢,我不明白,神啊,您在玩我吗?我的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啊……” “谁?”幽灵船长不懂。 “就是要登船的人!”信徒说,他哭丧着脸对着幽灵船长问:“这契约能取消吗?能退款吗?” 听到这句问话,整艘船的幽灵水手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齐齐嘎嘎嘎的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九章 地图没开,任务感叹号先标好 整个南站的前广场已经是一片惨状。 惨烈程度堪比被几十个熊孩子轮过的胶佬快乐房。 水泥地经过了低温、高温、雷击等锻打处理,单单只是碳化已经不能作为合适的形容词,该说是逐渐回归为最初形态,无限趋近于搓一搓手指就灰飞烟灭的石灰粉。 还好广场中缺乏大型建筑物内部的钢筋,否则迟早也被抽出来烧成铁水。 好在,战场被有意识的控制在了前广场的范围内,并没有闯入南站内部,否则这样的大战不论在南站内的哪一层展开,都避免不了大规模的伤亡,是注定会死很多人的。 但即便只是在外围的这一战,剧烈的震动还是导致了整个周边建筑群的沉降,一次次的冲击力让原本结实的立柱也渐渐不堪重负。 这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相当于接连经历了数次五级以上的地震,再如何完好的设施设备也不可能经受得起这种来回颠勺的体验。 即便如此,这一战也尚未结束。 定音一锤在影世界彻底解封的前五分钟落下。 鼍龙被丢上了半空,和完全展开四阶宗师意境的白榆交换了搏命的一招。 结果是鼍龙最后释放的吐息落空了,他没想到白榆到了最后这一刻还保留了一招‘石化魔眼’,被石化魔眼凝视的后果是身体动作的停顿僵硬,石化诅咒将其躯壳冻结了大约零点五秒。 十分短暂的一次卡顿,但足以决定胜负。 白榆和致命的吐息擦身而过,回过头一刀劈在了鼍龙的身躯上,再度展开四阶宗师意境,挥洒而出的刀光如同青龙摆尾,临空离地五十米高度斩下的一刀将鼍龙连同广场一同斩裂。 碎鳞,斩肉,断骨……腰斩! 地面上浮现出了深达几十米的巨大裂痕,顺着地面蔓延出去超过百米以上,开裂的切口中能够清晰的看到许多断裂面,下水管道,供水管道,地下通道,地铁口,甚至还有数字光纤线缆。 鼍龙的身体分成两截,一半掉在那边,一半掉在这边。 被腰斩者不会轻易死去,对他走了血脉道路的超凡者更是如此,其生命力无比强横,多挺个把小时不是问题。 但是这也毫无意义。 “咳……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鼍龙咳出血色:“动手吧,杀了我。” 白榆踩着他的胸膛,淡淡道:“你别想死的太轻松。” “如果你想泄恨,可以把我千刀万剐。”鼍龙闭上眼睛:“我无所谓。” 快雨刀抵住了鼍龙的眉心,白榆淡淡道:“蔷薇女,是伱的手下。” 鼍龙蓦然睁开眼:“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即便是代号也不可能被外人知道……不,不对,你的确是幸存者,但是……” 他眼神几番闪烁后,像是明悟了什么,咧开嘴哈哈大笑,鲜血从断裂的腰间喷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是你,是你,就是你!” 鼍龙恍然的同时,笑容狰狞:“原来我们在执行计划的时候,忽略掉的最大变数就是你。”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本以为你不可能醒过来,本以为都是巧合。” “你可真是一流的欺诈师,骗过了世人,也骗过了我等。” 白榆不置可否道:“是你们先招惹的我,只是求个自保罢了。” “蔷薇女是你杀的吧。”鼍龙问:“现在轮到我了……你一早就盯上我们了!” 白榆说:“这是个……嗯,巧合,也是个意外。” “巧合?”鼍龙一个字眼都不信:“就那么巧合,偏偏你们上了那个航班,偏偏遇到了我们,偏偏又是在今天在这里碰上?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姓白的小子,做人不要太虚伪了。” 白榆心说真话你也不信。 “你们这些外神的走狗,还有资格嘲笑我虚伪。”他冷漠道:“给我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目的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鼍龙挑衅道:“有种给我千刀万剐。” “蔷薇女临死前可是说了不少东西。” “那个叛徒!” “她至少知道自己和外神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所以在死之前留下了一些信息,不像你,你只是一条狗,佯装的忠心耿耿,却忘记了自己是谁。”白榆激将道:“你也配当地球人?” 鼍龙反唇相讥:“幼稚的激将法。” 可说完后,他又沉默了下去。 人之将死,总会想到很多。 死亡之前,总想着把一些东西交代下去,流传下去……若是心有牵挂,死的心甘情愿、死得其所也就罢了,但若是完全意料之外,或者满腹不甘,自然做不到含笑九泉。 表面的平静,不过是接受了败亡的表象,内心还是有着庞大的不甘和激愤。 生命所剩无几的当下,鼍龙需要一个借口说服他自己,把最后的生命用在有意义的地方,而不是愤怒的发泄上。 不过这种思考也同样是偏激且短视的,因而很多意外导致的遗言大多皆是戏言和妄语。 就这么沉默了一分钟左右。 鼍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睁开眼,全身紧绷的力量缓缓放松。 “你想知道关于组织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你别想平白的知道。” “想知道答案,就去罗马吧。” “去罗马,帮我宰了一个叫‘背尸人’,只要他死了,你就能找到我留下的安全屋。” 白榆眯起眼睛:“你都要死了,还跟我耍心眼?要指使我帮你杀人?明摆着是陷阱,我还会钻进去?我看上去这么像汤姆么?” “背尸人可不是什么无辜分子,他跟我一样,都是组织里的干部……我早就想杀他了,只是有着神谕,故而无法互相伤害。”鼍龙狞笑道:“你想知道答案,那就只能替我做事,不论你成功失败,不论你杀了他,还是被他杀了,我都会在地狱里笑着看。” “精神胜利法么?”白榆咋舌:“你不够偏激啊。” 鼍龙抬起手指,猛地刺入小腹中,硬生生的剖开肚皮,挖出了胃袋,从中拿出一个特制的包裹丢给白榆。 “去往罗马的船会在三个月内从扶桑的港口启航,信物凭证和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去不去随你。” 白榆检查了一下内部东西,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性。 他说:“你这不算是背叛组织?” “我都快死了,谁他妈在乎这个?” 鼍龙冷笑着:“我本想着直接自爆,什么都不给你留下。” “但现在我想通了,我和你并没有直接的仇恨,说到底,我败亡是因为自己太弱,无关乎仇恨,只有立场和强弱。” “你要的机会,我给你了……可你若是想要对抗组织,也只是蚍蜉撼树!” “所以……” 他支撑最后一丝气力竖起中指:“老子在地狱等你们谁先下来!” 说完,抓住白榆手里的兵器,对着心脏用力刺下。 理论上,心脏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有鳞片等防御,但事实上这里的防御形同虚设般被轻易洞穿。 鲜血涌出。 鼍龙的表情从狰狞变得坦然,继而变得安宁,不知是看到了谁的背影,他的嘴上念着一个小名,悄然闭上了眼睛。 白榆放开手。 鼍龙已死,但他的心间并没有多少痛快,反而是感觉又多了一些事要做。 原本的罗马之行,从被动的必须去,变成了主动的必须去。 地图没开,任务感叹号倒是先标好了。 说好的轻松旅行,倒是一去不复返了,变得越发复杂了啊。 此时,天空上忽然响起一丝裂帛声。 不知从哪一点开始,裂痕开始蔓延在了暗影的球形外壳上,像是被敲碎的蛋壳,它终于迎来了极限。 裂痕不断扩大,继而有‘蛋壳’剥落,大片的蛋壳掉落的瞬间就化作一滴阴影,融化在空气中。 好似云开雾散,一缕缕圣洁的金色光芒穿过影世界的缺口,将光芒洒入,落在了胜利者的肩头上。 白榆抬起手,承接着几束微光,内心放下多余的情绪和想法。 “结束了,歇一会儿吧。”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章 京观 十分钟前。 山海司的打工人总算是顶着车流抵达了南站的边缘。 此时这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包围了。 在首都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影世界灾害,对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过于响亮的巴掌。 必须处理的漂漂亮亮,否则根本没办法给全国人民交代,这可是要谢罪的大事。 奈何长夜司、神武司、玄天司甚至阎罗司都来了现场,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进不去,怎么努力都进不去。 因而大量部队只能呈四个不同角度将南站包围。 等待上面的指令,或者等待影世界自行变化。 每分每秒过去,空气都更加的焦灼和压抑。 谁都不清楚这里面的三万人还能活下来多少。 根据过去的数据来看,当救援时间超过四十五分钟后,生存概率将会大幅度下降,从百分之五十一路暴跌至百分之二十以下。 而且作为交通枢纽的南站瘫痪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也给整个京城的交通系统带来了比较沉重的负担,几条动车线路不得不停运。 这影响到的人可不止几万人而已。 在灾害发生后的半个小时,整个京城,甚至半个大夏都得知了消息。 太多人都在关注着这边。 “妈的,这群人是疯了吗!” 漆黑轿车里,山海司打工人正在破口大骂。 “怎么了,老谭?”司机吓了一跳,看着试图点烟却不断手抖的中年男人。 “上头已经疯魔了,现在内部情况还不清楚,他们居然直接联系了记者,要求记者随行直接进入现场进行拍摄,还是京城报的战地记者!”老谭拍着大腿:“疯了,真是疯了!” “这……”司机咽下一口吐沫:“我记得京城报应该只负责报道。” “是啊,他们根本不会听其他人的,看到什么就报道什么!”老谭颤颤巍巍的抖着手,按下老式打火机,火星四溅:“他们认为爪牙进去后,现在情况肯定很稳定,这时候要抓紧机会在媒体上大肆宣扬的露脸一波!” “但现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你我都不清楚!万一呢?万一死人了,死很多人了,谁来负责,这还邀功?还要打造英雄人设来抬高山海司的名字,脑子没被驴踢过想不出这昏招!” 打工人气急败坏的连踢带骂。 司机接过打火机,将打火机引燃后递过去:“你要不冷静一下?” “荔枝,你让我怎么荔枝啊!马上记者就要到了,我还得跟着一块去!” 老谭拳头都硬了:“伱看我都手抖成什么样子了,上面只顾着给命令,完全不听我的反馈,我压力太大了!” 当然,抱怨归抱怨,愤怒后还是要回归现实。 老谭弯着腰推开车门:“只能期望,爪牙真的能有所作为吧,不然这一次记者的实时直播,会让山海司成为笑话的,上面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输红了眼,他们已经没什么可以输的了,赌赢了就还要翻盘的机会,每一个上了赌桌的赌徒都是这样。” 他揉了揉脸,身为山海司这条大船上被绑定的那条鱼,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拖动着它往前走,别无其他选择。 很快,有一辆装载了最新型卫星通讯设备的车辆停在了南站的鸡蛋壳外面,车门打开后,共计三人的拍摄团队立刻赶赴现场。 是标准的女记者,男摄影还有一位助理的组合。 现场随行的人不宜太多,通常两人足够。 女记者留着干练的短发,作为一线记者,并不同于留在电视台内的当家花旦,往往更具备一种雷厉风行的气质。 这位姑娘,老谭有接触过对方资料,也是军人家族出身,并未参军,而是选择了记者行业,做过随军记者和战地记者,自身也是二阶超凡的修为,年龄二十九岁未婚,具有很强的事业心和职业荣誉感。 “程霁月。” “您叫我老谭就好。” 两人简单握了个手。 “这一次接到的采访任务是随着长夜司深入现场进行直播报道,目前灾害发生一个小时,却还没有任何突破口出现,可以说全国观众都在关注这边,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刻突入进去记录现场情况。” “至于山海司的爪牙小队获得的战果和成就,我们也会完整的记录,保证不会有所错漏……但仍然必须以民众的大体安危优先,这一点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程霁月语速快却不凌乱,咬字清晰条理分明,可见过硬的职业素养,同时强调了自己不偏颇的立场。 老谭擦了擦手掌心的汗:“自然自然,可以理解……只要您能如实汇报就是最好。” “贵司能这么想,我方也感到很荣幸,看来山海爪牙很值得信赖,贵司才有如此的自信。”程霁月客气了一句,旋即看向那漆黑的球体,眼神里闪过几丝冰冷的肃杀。 黄金的救援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里面到底死伤了多少人,即便山海司再如何自信,也不该如此托大,足足三万普通民众,谁有这个本事能救下这么多人? 程霁月连续深呼吸,这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也是重大挑战。 过去见过的战场虽然惨烈,但也远不如亲眼目睹天灾更加触目惊心,前者一定程度可以避免,而后者是躲不开的命中注定。 没人知道灾害哪天突然临头,而这种灾害之前,单个人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也不过堪堪自保,岂能护得住所有人周全? “程记者,似乎有变化了。”长夜司的打更人上前来提醒道:“我们得立刻做好准备。” “好。”程霁月睁开眼,重重一拍脸颊,她做好了心理疏导,已经有预感自己会走入怎么样血肉横飞的地狱绘图里。 刚刚抵达前沿。 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开裂了!” “影世界的外壳要解除了?” “各单位注意,警惕影世界外壳解除时产生的暴动,如果有灾兽、异种出现,立刻就地格杀!” “大范围的重火力暂时不要使用,避免伤及平民!” 对讲机中传来声音。 记者、摄影师、助手和老谭换上防护服装后,随着长夜司的队伍准备进入影世界封锁过的区域中。 从四个方向同时进入的一共有十八个小队,以六人为一个基础编队是应对遭遇战的最佳配置。 攻略影世界也不是靠着人海战术就能顶过去的。 随着外壳的不断破碎,原本坚固的影世界区域外壁已经坍塌破碎消失,露出的裂缝中照入光亮。 原本如同巨人般横卧于大地上的火车南站也露出了其原有的样貌。 顿时,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从正面看过去,建成投入使用还不到五年的南站此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建筑物的主体结构还算完整,但是它的脸面已经荡然无存,特别是南站前方那宽敞的广场,就像是被刮走了一层又一层的奶油蛋糕,被食客肆意妄为的在上面动过刀叉,即便是小孩子的随意画作也要远远胜过它此时的样子。 这也不是地震能震出来的痕迹,更像是化身为毁灭女神的伽梨在这里跳了一场舞。 而整个广场中最大的醍醐味,莫过于那个贯穿了整座广场,连带着把通往火车站的几十层步行楼梯都劈成两段的狭长裂缝,这沟壑极深,里面已经飘出了污水的异味,从脚下一路蔓延到火车站正入口。 “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程霁月喃喃道:“好像是经历过一场相当惨烈的大战。” 前方开路的长夜司打更人说:“这里目前没有发现牺牲者,虽然有不少血迹。” “这也算是好事吧?”老谭说,他可是做好了一进来就看到肝脑涂地的场景的心理准备。 “未必……”打更人语气低沉:“有血迹,正面应该有伤者或者死者,但一个人都看不到,意味着尸体或许被拖走了,要么是被吃了,要么就是被收集了。” “我过去,曾经在一次影世界的灾害中亲眼目睹过……” 程霁月抬起头,注意到武装到牙齿只能看到眼睛的打更人眼神冷的吓人。 “是,什么?”她小心的问。 打更人压低了声音:“京观。” 老谭听到这两字就开始腿软了,这还不如直接看到遍地尸体呢。 继续往前,就这么来到广场边缘,这里堆砌着大量的碎石,战斗余波产生的垃圾灰尘、碎石全部都被推到了外围。 越过这层门槛,终于能够将广场内的惨烈迹象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那里!”程霁月示意摄影师立刻抓拍:“那是什么!” “京观?”老谭声音抬高,显得有些尖锐。 在广场中央的附近位置,有什么东西被高高堆砌了起来,垒出了五米多高。 打更人手里已经拔出了八方汉剑,但很快,他压回了剑鞘:“不,不是京观。” 京观是用人头堆砌做成的东西,但这个明显不是,虽然材料都是尸体,可堆了五米多高的,分明都是一具又一具的灾兽尸体。 摄影师正在拉近镜头,紧张的抓拍着那些死去灾兽的模样,恐怖狰狞的灾兽和影种躺在地上,好似被堆砌的垃圾袋一样,没有半点生机,只能从其尸体上感受到它们生前的威严和恐怖。 这不是京观,只是尸体堆罢了。 “不是让你拍这个。”程霁月拍打着摄影师的肩膀,指着说:“上面,拍上面!” 摄影师将摄像机的镜头往上对准,抬高。 这时,助手手持的平板直播的画面中,清晰的出现了一个侧身像。 他坐在灾兽堆成的尸体堆的最顶端,衣服上染着几许猩红,膝盖上横放着一把刀,手指轻轻弹击着刀身,像是哼唱着什么旋律。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一章 前面那段掐掉谢谢 所有人踏入这片场地的时候,都做好了面对和迎接遍地尸体的准备。 新闻媒体都已经提前把各种稿子都准备好了,准备声情并茂的吊唁此次灾难中逝去的人群。 某些聪明的视频网站甚至提前把颜色主体从彩色切换成了黑白,虽然这滑跪速度十分的快,但也没人觉得有问题。 毕竟这就是影世界的灾害,什么时候到来无人知道,而到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你的生命被唐突的按下了电源按钮。 真正意义上的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但眼前的场景,着实是狠狠的震撼了一波所有人的视觉神经。 同样都是尸体,却都是异种和灾兽的尸体,堆砌成了好几米高的小山,一只只巨大的怪物早已失去了生机,而坐在尸体堆最顶端的是一名样貌俊秀丰神如玉的年轻人。 横剑于膝上,屈指弹奏,那份怡然自得自娱自乐的从容,委实和这份环境格格不入。 却又显得十分融洽。 “那是谁?”打更人问。 “等等,我好像有印象。”程霁月作为新闻工作者,记忆力绝对可以,尤其擅长记忆人的名字和人脸,她快速在记忆中检索,很快就找到了与之对应的人,脱口而出:“白榆,白玉京!” “你说谁?”老谭抬高了声音,这不是故意发问,而是确认式的发问。 “大半个月之前,飞机空难事故中的那位少年英杰,他和几名蓬莱学子联手将注定坠毁的飞机救了下来,整架飞机无人死亡。”程霁月快速的念道:“真没想到,此人也在这里,而且看上去和此地的灾兽有过一场恶战……走,我们上去采访一下,他肯定知道许多一手信息!” 说着便往前冲了过去,反正附近看不出危险来。 这就是战地记者的雷厉风行。 等到程霁月跑到了尸山的前面十米距离,更加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这些死去灾兽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她简单辨认了一下:“恐牙,残爪,血妖……全都是二阶以上的灾兽。” 超凡者的平均战力都在灾兽之下,普遍认为,要应对一只同级别灾兽,至少需要3人小队联手连杀才能做到无伤亡。 而它们就堆在这里,身上的伤口只有一道,也就是致命伤。 “我们是新京城电视台的记者……”她抬高了声音,迎着上方的青年。 此时阳光稍稍有些明亮的刺眼,穿过云层的光芒照亮着沾染着血迹的白衣。 白榆睁开了眼睛,早就知道有人靠近了,他也只是太累了,所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转过身,踩踏着灾兽尸体堆砌成的小山,每一步都十分平稳,在覆盖半个大夏的直播中,踩着尸骨拾级而下,快雨刀染着新鲜的血迹。 毫无疑问,是刚刚从血腥的角斗场里走回来,每一寸都浸透着令人寒毛直竖的杀机。 望着走到跟前的青年,程霁月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台词。 她看过白榆相关的报道,也整理过对方相关的资料,甚至想过也许会有机会采访一下这位在炼丹界和超凡领域都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只是从未想过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阅人无数的她自然不是被美男子晃了眼睛,就算是萧水寒也最多能让她心跳加个十。 亲眼近距离的所见,和照片、视频中看到的他,感觉截然不同。 不知是不是周遭环境带来的心理感觉,程霁月只觉得这在资料中还有几天才正式成年的青年给了她一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感,更是有一种在血与火中锻炼出的特殊气质,微微抿着的嘴唇和从容坚定的神色,让他浑身镌刻着说不出来的独特气质。 他真的,只是个学生? 两人简单的对视了三秒钟,谁都没先开口,本该主动破冰的程霁月却僵住了没有动作,甚至没注意到旁边助手疯狂的使眼色。 好在白榆先一步点头:“你好。” 程霁月恍惚后回过神:“伱好。” 简单一句的招呼和寒暄后,她找回了新闻工作者的神态,没有微笑,而是直接问询:“白同学,你可以和我们说一下,这里的大体情况吗?外界被封锁后,我们无法得知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可以。”白榆开始简单扼要的说明:“先从受灾情况开始说起,目前受损问题比较严重的都集中于外部区域,有大约十人重伤,做了紧急处理,剩下受轻伤的人不清楚,大概五十多人,都是拥挤恐慌引发的踩踏导致……” “等等?”程霁月抓住关键词:“十个人重伤?” “对,十个。” “才十个?”老谭和另一位打更人脱口而出。 白榆奇怪道:“才?” “白同学,这可不能乱说的。”程霁月严肃道:“南站内早上客流量即便不算大,此时至少也有三万人次的流动人数!受伤人数只有几十人,这也太……” “哦……”白榆恍然道,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灾兽,然后随意解释道:“普通民众几乎都留在南站内部,并没有被灾兽袭击,而一些漏网之鱼逃出来的灾兽已经被我杀光了,都在这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全站民众都幸存?”另一位打更人确认般的重复道:“你确定?你真的确定?” “我没必要说谎,就几步路罢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白榆懒得解释太多,将快雨刀随手收入袖口里。 事后的善后工作才是最麻烦的,他可懒得管。 “诶,等等!”程霁月急了:“我还有其他的问题!这里的交战痕迹都是你造成的吗?” “一部分是我造成的。” “哪一部分?” “嗯……九成以上?”白榆不太确定。 程霁月看了看四周,这惨烈的战斗余波分明是一代宗师才能造成的破坏痕迹啊,他年纪轻轻难道就…… 此时打更人的内部频道被接通,其他几个方向进入的队伍已经抵达了车站内部,内部通讯响起。 他按住通讯器,稍稍站直了身体,随后紧绷的眼神缓缓放松。 “是真的。”执行小队的队长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欣喜:“其他几个队伍进入了车站内部,已经接触到民众了,车站内几乎没有破坏痕迹,目前来看没出现任何一位牺牲者,只有少部分踩踏引发的轻伤,已经安排就医了!” 消息得以证实后,周边气氛都截然不同了。 从压抑沉闷变得欢喜激昂。 这样巨大的灾害,居然无人伤亡,何等奇迹! 奇迹么? 程霁月高兴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真的是奇迹? 这样大规模的影世界入侵,只是钻出来这么几只灾兽,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且光看四周的战斗痕迹,就差一点便能把南站给彻底拆了。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一些隐情,于是便微笑着问:“白同学,多谢谢你保护了一般民众的安全啊。” “应该的。”白榆随意道。 她故意走近了灾兽问:“这些都是二阶、三阶以上的灾兽吧?” “是。” “可看上去都是一击必杀的样子,似乎没费多少力气?” “的确不算强敌。” “你有算过一共杀了多少只吗?” “七千……”白榆刚刚开口就停下了,他移开视线:“十几只吧?” 程霁月眼神闪烁,刚刚似乎听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数字。 她继续问:“如果这些灾兽都不算强敌,那么哪些才算是强敌呢?这里的战斗痕迹都是如何造成的?” “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实力保低估计有四阶中期。”白榆直接说明是因为这一战观战者很多,根本藏不住。 “高手?四阶中期?”程霁月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立刻追问:“什么样的高手?是影世界里的异种?” “应该算是这次影世界入侵的罪魁祸首吧,来历不明,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榆正回答着,忽然注意到一旁的老谭和打更人都在给他疯狂斜眼。 他看向一旁竖起的摄像机,问:“你这算是在采访吗?” 程霁月点头:“当然算。” 白榆沉默一会儿后问:“前面那段能掐掉吗?” 程霁月微笑:“我尽量。” “你可以再问一遍。” 程记者果断重复了一遍上述问题。 白榆露出微笑,装傻摆烂:“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的,蹲在这儿思考人生而已,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二章 战利品 白榆不愿意多说什么。 纯粹是因为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这次采访不太妙。 言多必失。 他个人也不喜欢暴露在聚光灯下。 大明星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如果不是为捞钱,谁喜欢整天被人盯着报道? 程霁月见到白榆这赖皮态度也是无奈一笑,这小家伙的确不是年轻气盛的那类,换成其他年轻人,能够打响知名度的好事,肯定是迫不及待的立刻跳上去自我吹捧才是。 即便大夏不是什么流量为王的国家,也并不意味着出名没有好处。 白榆故意搞了这么多的尸体,也不单单是为了耍帅,真正的想法是为了藏叶于林,将鼍龙的尸体留在最下方藏好盖住。 按照超凡者条例中的影世界相关的第一百条至三百七十九条,在影世界中击杀的灾兽、异种,其尸体归属的所有权归击杀者所有。 这里堆放着的尸体也算是白榆的私人财物。 灾兽本身也是用处很多的超凡材料的一种,想卖出去根本不缺渠道。 但鼍龙的尸体则不然,他不属于灾兽,所以也不适用于这些条例。 白榆并不放心将这些都交给长夜司,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好。 之后不论是一把火烧了,还是交易出去,都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还好鼍龙死了之后和灾兽也长的差不多,倒不至于会被其他人给认出来。 眼瞅着程霁月打算进入车站内部采访。 老谭想到了上头给自己的任务,拿出手机,看到上面一行明亮的文字,他不由得脸色狠狠一抽。 “白同学,我可以不可以问一下。”老谭硬着头皮问:“你有看到山海司的爪牙队伍么?” “爪牙?” “对,是隶属于山海司的一支行动部队,应该在影世界开启前就在车站内了。”老谭僵硬着问:“你有看到吗?” 他这么问,但自己心里都很清楚,爪牙根本见不到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根本来不了。 但山海司高层不信邪,他们盯着直播看了这么久,结果风头全给白榆这个毛头小子抢了,气的暴跳如雷。 在山海司高层眼中,恐怕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里的交战痕迹都是爪牙的战果,而白榆不过是捡漏的。 于是这才有了老谭这句几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追问。 程霁月嘴角一沉,山海司的人还真是不死心。 “见过。”白榆的一句回答倒是让老谭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在哪?” “那边。”白榆指着车站内:“死了几个人,重伤了几个。” “死,死了?”老谭愣住:“你不是说没死人么?” “我说的是……没有普通民众死亡。”白榆强调了普通民众。 “……” “他们的作战很英勇,也拖延了不少时间,只是力有未逮。”白榆并无嘲讽的意思,实话实说:“影世界的战场就是这样,没人知道会不会遇到比自己更强的敌人。” 程霁月眼珠子一转,调转方向说:“我们先去采访一下其他几位山海司的爪牙队伍成员。” 老谭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想来他的压力很大,跑着跑着掉了好几根头发。 打工人,惨呐。 现场倒是留下了两名打更人站在原地。 “伱们有事?”白榆看得出他们有话要说。 “这是长夜司的加密通信。”打更人递来一块平板:“可以请你配合一下,做个简单的视频汇报么?” “行。”白榆点头,接过平板,开始简单陈述了一下发生的全部过程。 他知道这个视频会直接送到大夏十司的高层手里,并作为重要的情报证据被保存和验证。 除了鼍龙的来历、尸体和最后双方的交谈之外,他基本上是能说的都说了。 他正打算把平板交还回去,却没想到这平板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恰如中湖的风月那般温柔且余韵悠长。 “辛苦你了,小朋友,你做得很好。” “有空再过来一趟吧。” “请你喝茶。” 三句话后,平板自动关闭。 白榆挠头,原来这是视频通信么? 他还以为是录音来着。 将平板还给打更人后,白榆开始检视这一次所得到的战利品。 鼍龙从胃里掏出来的东西一共三件。 【登船凭证】 【在扶桑江户港口登船时的凭证】 【限时使用倒计时:89天12小时零7分钟】 【安全屋钥匙】 【血誓封印状态,击杀背尸人后解锁】 【备注:地点在解锁后自动地图上点亮】 【世外的赐福】 【世外之神赐予的一滴血,服用可获得一项未知的神秘】 【备注一:服用该赐福将会被世外之神注意到,且无法逃离祂的感召】 【备注二:可以净化,需消耗一千命运点数】 【当前命运点数:1200+】 “要说鼍龙安心给世外之神当狗,我是不信的……否则他为什么不服用这道赐福?” 白榆心想:“如果他服用了这道赐福,再多了一种神秘傍身,或许我就没办法赢的那么轻松了。” “再如果,他更加卑劣,以这里的三万人作为人质作为挟持……” “仔细想想,此人看似行为毒辣恶劣,但前茅后盾,立场不明。” “或许,都和外神有所相关?” “和当初的蔷薇女一样,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当狗,只是跟了世外之神,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关掉了物品栏,目光有些虚无缥缈。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等殿试结束就得马不停蹄的回蓬莱找到敖玄月。 等一切事情处理好后,再去一趟扶桑,之后才能登船去罗马。 “真是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白榆默默自嘲一句:“本想着过上轻松的日子,怎么越来越忙了……罢了,忙,忙点好啊。” 前方开过来一辆载重车辆,是长夜司调配类的运输载具,特意来收拾这里堆起来的灾兽、异种的尸体,也搭配了冷柜。 白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将尸体装入集装箱,直至鼍龙的尸骨也被封入冰窖后,他才收回视线,拿起填报好的表格做好离场的准备。 这时候,踉跄着的老谭冲了过来,举起手拦住白榆坐上的车辆。 “等等!等一下,白同学,白先生!” 长夜司的司机没有直接碾过去,但也没关闭发动机。 白榆降下了车窗,淡淡道:“什么事?” “我们有些事想和您谈一谈。”老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有些鼻青脸肿,似乎是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你说的是应该是山海司里的那些老家伙吧?” 白榆再给几个爪牙小队的人喂药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内情。 这些人帮了忙没让阮青雪被抓走是事实,所以白榆不打算为难听从命令的这些人,只不过山海司又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什么好谈的?”白榆淡淡道:“你们趾高气扬的过来,想让人看看山海司的底气,却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虚弱,爪牙的实力终归不如名气大,虽然他们根本没什么名气。” 老谭压低了声音,作为打工人,他可没办法学着上面大人物那样颐气指使的态度:“我们是想要怀柔的,并没有恶意,只是请你过去做客,山海司很有诚意,只要你想要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会满足……” 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完全不怀疑白榆将来必定能登上骄阳的位置,和这样未来无限光明的年轻人对上是一种愚蠢,况且他除了武力之外,也很聪明,能创造足够的价值,通过利益和情感为纽带,把很多人绑在了同一阵线。 仅仅是两位先天英灵分量就足够重,更别说丹士协会还有他那十凶之一的亲爷爷。 白榆问:“什么条件都行?” “呃,尽量。”老谭说到这里挠了挠头。 “你们去证明一下黎曼猜想吧。” “什,什么猜想?” “让他们去中湖找我吧,如果进得来的话……” 白榆把窗户升了上去。 车辆驶去。 老谭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 山海司的会议室内。 直播画面还在播放。 直至一人挥拳砸在桌面上,中断了直播信号。 爪牙小队的惨状被所有人亲眼目睹。 山海司没能赚到民众们的印象分。 ……倒是同情分得了不少。 “另一边怎么样了?”首座上,一名老者问。 “那具尸体已经被带走了。” “有没有可能拿回来?” “白玉京看着,没人敢动手,他的实力保底估计是四阶,抢夺绝无机会。” “如今他已经是大夏直播下的少年英雄了,我们绝不能在这时候犯错误,便是稍微施加点压力,一旦被暴露到网络上,山海司的名声就全没了。” 隔了一会儿,有人问:“遗产呢?” “阮青雪被转移到了病院,两位先天英灵作为看护。” “没有遗漏么……”老者苦笑一声:“他本人怎么说?” “他让我们去中湖见他。” “中湖?你确定?” “他是这么说的,想来也做不了假。” “我们要进去也没那么容易,没有预备便唐突前往,只能呆在外围等了。”老人叹道:“这是要我们程门立雪啊。” “这小子竟敢如此羞辱于我们!” “住口!” “大长老……” “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输给一个年轻小辈固然羞耻,但不愿承认难道就不羞耻么?山海司如今情况你们不清楚?” “我们何必对小辈低头,方式不是没有,只要应对得当,不愁他不配合。” 老人愠怒道:“他都进了中湖那位的眼里,我们用强岂不是知错不改明知故犯?!不说山海司内的高手,便是在座的几位宗师,你们敢对他动手么?你们愿意一切后果自己负责,我便答应让你们去长夜司抢那具尸骨!” 几位先前态度还算强势的宗师立刻安静下来,端起茶杯假装喝茶。 “那暗中……” “他有什么暗中让你施加压力?你敢对苏家动手?还是敢戳北冥家的旧伤疤!还是敢去罗马跟白破天讲道理!” 老人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噎住了,不得不承认,白榆的buff叠的确实很多,甚至找不到什么可以拿捏的弱点。 苏若离和慕遥夕可不算弱点,那是强而有力的支柱。 “既然明的暗的都不行,那就按照规矩来办!” 他缓缓站起:“收拾下,随我去中湖,备好钱,备好脸,统统都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老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枯树皮般的脸皮抽了抽:“……会很疼的!”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三章 狮子开口 中湖。 这已经是白榆第二次来到中湖了。 “上一次来好像还是上一次。” 白榆发出了感慨。 “什么废话文学?” 屏风后响起浅浅的笑声。 “您也懂这个梗?” “别把我当做老古董,我也是会网上冲浪的。”屏风后的那位微笑道:“不然你以为遍及全国的网络系统是如何建成的,仅仅是找个公司拉一条网线就足够吗?” 一杯茶从屏风后飘了出来,放在了白榆身前的桌案上。 “但凡于国民有益之事,哪怕花费的时间成本再高,也是需要去详尽了解后才能定下结论。” 白榆端起茶杯不着急喝,而是吹吹上面的水雾,问:“山海司的项目也是如此吗?” 屏风后稍稍停顿,继而轻轻道:“大夏十司各自职权分离,不过这次他们的确做的有些过分,我可以理解你的不满,若是到了这一步还能继续处变不惊,我也会怀疑你是不是个年轻人了。” “从结果来看,是坏心但是办了好事。”白榆靠着椅子:“所以我也不是对山海司有什么意见,只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压力,逼迫这群本该定力十足的人狗急跳墙了。” “实际上,他们做什么都也没有意义了,山海司占据了太多的投入,削减是必然结果,即便做出了重大成就也是同样。”屏风后的那位语气悠然的谈论:“给予的资源支持本就不可能无穷无尽,如何使用他们的事,就像是扶持一个弱势的产业,最初开始总是需要一些倾斜的,好似照顾着幼苗需要插竿,而等它长出来了,就该把爬竿给撤了。” “我懂了。”白榆心想也是,官方给予的政策扶持本就不可能无穷无尽,有成果没成果都存在一个限度。 他笑了笑:“那这样我就能安心和那边聊一聊了。” “需要我做个见证人么?”屏风后提出建议。 “不了,怕他们吓尿。”白榆婉拒了好意。 “也都是些能人,不至于伱说的这般不堪。” “那就换个理由,我以后还想来喝茶,所以不用了,也想着多晾他们一会。” “呵呵呵……好。” 屏风后也不再追问。 白榆摊开手,伸出小榭外,此时刚刚好有一片雪花轻飘飘的落在手掌心里。 冬日来临,腊月冬日,渐渐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 之后白榆继续和对方聊起天。 没有继续提及影世界里发生的事。 更像是那天忽然结束的聊天的后续。 不论是什么话题,对方都能很流畅的接下,双方互相一句一句的应对着,没什么生疏感,仿佛能无限的说下去。 直至雪盖在地上,差不多积累了五厘米的厚度,白榆看了眼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走了。 他便起身道别。 屏风后问:“关于殿试,可有把握?” 白榆想了想,说:“我个人在考试上,运气一向不差。” “那便好好加油,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别这样,我压力山大了。” 那位温柔的说:“小家伙,你已经来了中湖小榭两次,却没有一次提出自己的诉求,凡事不过三,倘若你第三次来还是什么都不说,那我便自作主张替你决定了。” “我只是来喝个茶。” 白榆抱拳,转身退去。 屏风后良久沉默,目送青年离开的背影。 “没有谁可以毫无烦恼的活着,也没有人心里没有愿望,他不说,是耻于开口,还是认为即便说了,我也帮不了他呢?” “这份倔强,倒是有些……” “可爱。” …… 中湖之外,白榆在门外大爷那里把手机拿了回来,刚刚走出去,便看到了三名老者。 为首者长须红额,其他两个,一个绿发,一个双臂很长,酷似猿猴。 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沾人形。 肩膀上落了些积雪,显然是效仿着程门立雪的典故。 “这位……” “换个地方吧。”白榆开门见山:“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长臂猿似的老者抬起头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满,他们可是在寒风里站了三个小时,就换来三十分钟? 白榆微笑:“现在只有二十分钟了。” “你……” 红额的老者抬起手挡下后者,说:“二十分钟也足够了,多谢。”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大夏人谈话讲究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立场不同,只要态度礼仪到位了,很少会有人彻底撕破脸皮。 说到底,这里是大夏内部,自有一套运行规则,又不是国家之间的对抗,那种耍赖皮公共场合指名道姓艹对方全家的事几乎不存在。 双方离开了中湖,就在附近一个长凳上进行了二十分钟左右的交谈。 “我也直接开门见山。” 白榆第一句话说的明白:“遗产,你们是别想拿到手了。” 绿头发的老头说:“这也太霸道了吧!这可不是你的东西!” “天予不取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白榆反问。 绿发老者比长臂老者更冷静,他缓缓道:“遗产是那位组织的叛逃者带出来的,本就是交给我们的东西,在双方签订的引渡条约里写的是十分清楚,就这么据为己有,于理不合。” “说的不错。”白榆承认。 然后立刻反问:“但这关我什么事?” “你这是要耍无赖?” “认为我耍无赖之前,你要搞清楚三个问题。”白榆目不斜视道:“遗产是我抢来的么?叛逃者是谁救下的?凭本事捡到的为什么要还?” “……”绿发老者气的甩袖,就差没骂一句‘竖子’。 红额老者问:“真的没得商量?” “它已经落入我的手里,就不可能转让给其他人。”白榆斩钉截铁:“如果你们要强取豪夺,也可以,尽管来……如果你们有那本事和时间跟我慢慢耗。” 红额老者摇头:“说笑了,白破天是谁,我们这些老东西记得很清楚,以你的潜力,封圣不过时间问题,而我们恰恰缺的就是时间窗口。” 白榆笑了笑,不置可否。 或许山海司的确缺时间,而且不论如何都注定了结果,中湖那位都说了话,结果早已注定。 “明确了前提后,现在要谈的才是重点。”白榆转向红额老者和其他两个人,淡淡道:“鼍龙的尸体,想要么?” “虽然比不上遗产,却是血脉途径上的第四阶,也应该是你们很多年没能攻克的课题。” 白榆知道爪牙小队的发展路线,和鼍龙走的是同一条线路,都是激活和强化血脉为主。 显然鼍龙比爪牙走的更远,拥有超越同级宗师的战力。 他摊开手掌,手掌心里是一截从鼍龙身上斩下的手指头,上面还残留着相当强烈的血脉浓度。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像是拿着肉偿诱惑着哈士奇似的,压低声音问:“想要么?” 明显的能看到长臂老者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这问题的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白榆继续说:“还有十分钟。” 不说话装高手?装也算时间啊。 “你开个价。”长臂的老者最先沉不住气。 “开价都交给我先来?”白榆露出微笑:“那我不狠狠狮子大开口一次,岂不是浪费了?先来个京城三环内的一栋商业写字楼意思意思。” “若是开价太高,我们也无法承受,如今的山海司不是五年前了。”红额老者说:“即便再好的东西,毕竟都是研究资料,而不是真正可以转化为红利的成熟技术知识,这其中仍然需要很长时间的研究,都是成本……” “那是你们的事。”白榆打断。 “交谈的前提是双方的公平,得遵守契约精神……”绿发老者试图扳回一城。 “契约精神。”白榆扑哧一声:“不好意思没忍住,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说这个,如果真的谈及公平才是可笑,你们什么身份,山海司高层,随随便便调动国家资源的大人物;我呢?一个学生仔……说公平不可笑么?” 穿越者不以为意的冷冷道:“如果有机会,你们会忍不住不以大欺小?” 他旋即恍然的一拍大腿:“哦,原来你们已经做过了,那没事了。” “你休要羞辱我等!”长臂老者怒道。 “我羞辱你什么了?”白榆淡淡反问,完全无视了对方身上的宗师威压:“是因为我把实话说了一遍么?” 他打了个响指,便击碎了这股凝滞压抑的气氛,几乎停滞的落雪继续飘落。 在几名老者警惕、震惊和忌惮的目光里,他继续说:“我大可以一把火把尸体烧个干干净净,看着你们白白瞪眼,之所以不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我们互相之间还存在交谈的空间。” “但如果你们再试图给我上压力,就别怪我做一次年少轻狂的铁头娃了。” 他望着对方三人,一句一顿道:“后果大抵是山海司往后十几年都追不回来的技术性损失,我无所谓,但你们真的想好了?”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提出诉求吧。”红额老者说:“你想要什么?” 白榆盯着飘扬的雪花,缓缓道:“山海司保留着大夏内几乎所有血脉的资料是么?” “九成以上,太偏远的没有。” “那就好。” 白榆侧过头,明明是在微笑,但眼神深处的深邃叫人不寒而栗。 “我要北冥家的血脉相关的全部资料。”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四章 风起青萍之末 客厅内,苏若离剥着橘子,而慕遥夕拿着手里的平板正在宣读这一次的殿试报考相关资料。 白榆在一旁听着。 阮青雪此时还在住院,有悬壶司和山海司的专业人士正在看护。 这一次她伤的不算轻,所以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阮青雪取得了遗产这件事,也只有白榆清楚。 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守护猫猫就自己跳出来和银兔西丽佛打了起来。 两只小动物在那边打着滚,战况相当焦灼,可见关系多好,才一见面就打成一片。 西丽佛用西方语骂,猫猫就用‘喵喵喵’回话。 总之是骂的很难听。 最后还是打累了自己停手。 白榆在和山海司的谈判过程中,将遗产说成了在自己身上,以防止阮青雪被山海司觊觎。 只要阮青雪不自行暴露,应该不至于会被察觉到。 神秘是无法被探查的,除非当事人自己有心使用。 但这个谎言能持续多久也不好说,只能希望她恢复后,尽快回到蓬莱学院。 那是大夏十司也无法干涉的地方,在蓬莱学院内安心提升实力是最为合适她的。 至于将来阮青雪是不是打算进入山海司里上班工作,那也需要看她个人选择了,一旦进入山海司,想重获自由比较困难,但对应的,持有这种神秘的她要晋升会变得十分简单。 白榆不由得想起西丽佛提到过的一些话。 譬如关于目前剩下三只守护灵体的下落,那条猫猫最爱吃的鱼似乎也被世外神的信徒找到了。 再譬如,一共五只守护灵体,彼此关系有的好,有的坏。 除非全部凑齐,否则它们未必会愿意跟随同一人。 银兔宁可选择阮青雪都不愿和猫猫共事一主,而且它也直言白榆这废掉的血脉已经没了提炼的价值。 但猫和鱼的关系就很好,前者追后者跑,前者咬后者叫。 如果能拿到鱼,必将大幅提升守护灵体的强度。 白榆想到这里便开始走神。 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慕遥夕单手叉腰。 “在听了,在听了。”白榆敷衍道,张开口咬了一口苏若离递来的橘子。 慕姑娘哼了一声,然后挨着旁边坐下,侧过身把体重压上去。 “殿试一共三道。” “文、武、神。” “通常来说,每个人只会报考一项。” “如今我已经是成年的先天英灵,打算报考‘神意’一项。” “若离倒是想要试一试‘武’试。” “你的文采不错,可以尝试文加武,或者文加神的组合。” 白榆被带球压人了,他一边试图抽回手,一边说:“这个还要报名的?” “当然要报名,不然你以为谁都能上么?”慕遥夕说:“能够参加殿试的人,会张贴在紫禁城下的榜单上。” 白榆哦了一声,然后动作一停,扭过头:“难道不会在官网上公布,还要自己去紫禁城看?” “殿试不是高考,本就是相对比较小众的。”慕遥夕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被酸的眯起眼睛:“重点不在于榜单,而是在于想要参加殿试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每年列出来的榜单名额并不多,剩下的名额可以自行添加。” “所以是线下,现场报名?” “对的。”慕遥夕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伱得考虑清楚要参加哪几项的殿试。” “能参加几项?” “没有限制,武试第一天,神试第二天,而文试是第三天。” “那就都报名吧。”白榆说。 “哇!”慕遥夕惊道:“好一个狂徒!” 三项都参加的人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是一个‘来都来了’‘体验考场’‘重在参与’的摆烂态度。 通不通过殿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参加殿试,这就已经很长脸了。 慕姑娘严肃的提醒道:“你别忘了,在龙凤苑内,你可是和北冥阙、武圣阁都站在对立面了,可不能疏忽大意,你要是输给他们了,咱们早就说好的神策府怎么办?” 只要通过一门殿试,拿下魁首,就能够获得皓月称号。 而今年的角逐尤其惨烈,数位皓月都参与其中,任南北作为骄阳也有可能参加殿试,她可不希望白榆因为疏忽大意而出现意外情况。 哪一门殿试都会极大的消耗精气神,连续考三门的难度不亚于在化粪池的东京湾里来一次铁人三项。 “我有把握。”白榆说。 “但也太冒险了吧?”慕遥夕还是很担忧。 “有什么理由吗?”苏若离委婉的问:“你不是不喜欢出风头么?” “但是有人希望我高调一些。” 白榆想起了屏风后那位说的‘我很期待’,便有种非回应对方期望不可的迫切感。 至于这个迫切感从何而来,他也说不上来。 “这个紫金榜是什么时候张贴?” “报名时间就在明天,过时不候。”慕遥夕说。 “那就休息吧,明天早上一起去报个名。” …… 京城,胡同口的位置,市井气息热闹非常,即便是寒冷冬日,夜晚仍然有不少摊贩。 一名留着长发的青年走到了桌前,落座时荡起一阵寒霜。 另一位娃娃脸急忙拿起手里的豆汁儿:“你可别给我冻住了,冰了味道就变差了。” “我请你去福源楼喝茶,为何不去,要来这里?”北冥阙问。 “这里不好么?”任南北问。 “太嘈杂,而且……”北冥阙说:“卫生条件不太行,车水马龙,汽车尾气。” “屏蔽了便是。”任南北随手布下一层真气罩子在桌上:“我倒是挺喜欢这里的气氛。” “呵呵。”北冥阙冷漠道:“你不是喜欢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么?钓鱼是你的爱好,杀人是你的日常。” “你这么了解我,我很欣慰啊,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任南北说:“自从和白榆坐下来喝了一顿豆汁儿,我觉得这儿也不错,光是杀人总觉得太寂寥……” “你执掌的是律法雷霆,如今要修红尘气,未免是迟了点。” “我以前也这么想,律法应该高高在上,杀的是公卿,与这些人何干?但现在,我发现,这并不冲突。”任南北摊开手掌:“入了人世,才算知道‘法不容情’这四字恰恰是错的,人若无情,和草木何异……多感悟一些,我的瓶颈反而松动了。” 北冥阙没说话,只是说:“你动摇了自己的道?” “我在回溯自己的道。”任南北纠正。 他仰起头,一口干完了豆汁,呵出一口红尘气。 “过去杀人只为自己一时心气,现在方知,可为天下太平而执律……我还是我,但已和过去不同。” “你被白榆影响太多了,刀就是刀,绑上太多重量,会变得迟钝和缓慢。” 北冥阙起身:“明日紫禁城放榜,殿试将至,你最好不要分心,集中于神意殿试。” 任南北颔首表示知道,然后问:“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北冥阙转身离开,临走前在桌子上丢下一瓶漱口水。 …… 神武司,武圣阁。 一栋古色古香的屋子内,一名老者盘膝坐着,其前方是一座佛像,但这尊佛像没有脸。 刀圣霍秋水就这么坐着,安静无声的看着它,没有闭眼祷告,亦没有念经祈求。 凹陷的眼眶里透着许多复杂。 直至敞开的大门里响起脚步声。 “老师。”霍海棠恭敬行礼。 她作为武圣阁大弟子,也是直系血脉,但在武圣阁内只有老师而没有爷爷。 随着霍海棠进来的,还有林海涯,以及其他几位真传。 霍秋水没转过身,而是抬起手指:“名册都在那里,按照这个名册,去参加这一次的殿试。” 霍海棠拿起名册,刚刚打开,旋即眼神浮现出一丝错愕。 因为名册中,刀圣的真传里只有两个参与这一次的殿试。 这和她的预计不相符。 “大夏内,哪怕是争夺也得按照规矩来,不高兴了就掀桌子,或者自己一个人独占一桌,既很没礼貌也很没规矩。” 霍秋水声音沉凝且厚重:“炎无极和花溅泪麾下也有人出席,你们就不用想太多了。” 霍海棠心里一惊,其他二圣也下场了? 可为何? 总不会平白无故就突然改变立场。 “这一次的殿试,规模空前,争夺力度亦如此。” “敢问老师,为何突然间……”霍海棠低声询问。 “那位留了一句话:此次殿试,一甲魁首则增补皓月,二甲魁首则增补骄阳,三甲魁首可至中湖小榭详谈。” 刀圣简单一席话便让众多真传思绪重重。 所有人都预感到,此次殿试的规模绝对空前绝后。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五章 紫禁榜下群龙聚 紫禁城。 曾经是大夏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枢。 不过随着时代变化,它如今承担的是两个职责,一是景点,二是博物馆。 而最近一百年才新建起来的建筑,则是直接拆除重建,改造成了其他场馆,对外出租。 偶尔会有些明星大腕举办婚礼选定在这里大摆宴席,明面上的‘国宴’肯定价格不菲,但也少不了有人对此买单。 人活一世,图个虚名。 光靠着每年的场馆租赁费用,以及宴会承包的收入,就足够负担紫禁城内人员的工资,还能调拨一大波资金出来支持文物保护和修复,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十二月来临后,紫禁城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禁城。 因为殿试将至,中湖内的部门人员负责接手。 之前门庭若市的金銮大殿或者天坛,亦或者博物馆文物院全部闭门谢客,里里外外的所有工作都必须停下,提前进入年末收尾的申报阶段。 这一切都是为整个大夏最严肃也最为顶级的人才选拔考试而做出的让步。 虽然在百姓眼里,殿试这一概念的存在感很低,可京城内稍微有点年岁的老人家都知道,紫禁城放榜式能写在上面的名字都意味着什么。 古代大夏有过榜下捉婿的习俗。 倘若不是紫禁城早已杜绝无关人等进入,恐怕也免不了有各方人物带着自家女儿去现场相亲,想来会比相亲角更加热闹。 昨日一场雪,今早雾蒙蒙,鸡鸣天破晓,行人觅无踪。 要说这里显得十分冷清,却也是算不上。 没有闲杂人等,并不意味着人少。 恰恰相反,京城内的年轻俊杰可不在少数,家族数量何止上百,千年世家少,但几百年的可不缺,再算上一些后起之秀,一些军部举荐,或者封圣后裔……随随便便凑个上百人都很简单,故而少男少女数量极多。 想要选拔入殿试,首先存在年岁的限制,不得超过三十岁。 其次,参加武试和神试,修为需要高于超凡三阶。 这还是基础条件。 想要进入殿试,满足基础条件自然是远远不够。 早在太阳升起之前,一张桌子已经放在了宫门外,榜单被张贴了上去。 清晨白雾皑皑,紫禁城旁的墙壁上挂起一张榜文,使用的不是纸张,而是一种相当独特的紫金色材质的布帛。 上面已经添了数个名字,名字后方也写着洋洋洒洒的数字介绍。 ‘燕白袍:守夜人名捕,武试,长夜司举荐’ ‘清微:道门圣子,神试,玄天司举荐’ ‘申屠鱼:观星司博士,文试,观星司举荐’ ‘徐巡天:军部少将军,武试,磐岩军举荐’ ‘萧水寒:守望学府在校生,武试,神武司举荐’ ‘……’ 名字不算多,但每一个人的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天骄。 很多人会认为大夏骄阳皓月才是真正具有含金量的一批。 实际并不尽然如此,有一些人并不会主动出面争夺称号,但随着自身才能开花结果,也总会得到大放异彩的机会。 殿试作为选拔顶尖人才的考试,它最为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举荐’二字。 这里的举荐和汉朝的察举制是两回事,通常会在内部形成竞争,随后经过大夏十司的实际考量后,才会将名字举荐至中湖,经过考核最终确认个人是否有资格入榜。 倘若是无名小卒,想要直接一步登天参加殿试是绝无可能的。 这通常需要很长时间的选拔,综合考量一个人的全部素质后才能做出决定。 光有实力,没有名声,不行;光有名声,没有实力,也不行;想要兼具名声和实力,还需要有强而有力的举荐方,才能列入榜单。 紫禁城的榜单下聚集了许多人。 但在十米之外的桌子前方,却有些冷冷清清,并无几人敢主动靠近。 “只能说并不意外。”一名老懂哥说:“我看这一次殿试参加者大抵是就这么十几个,应该不会再加了。” 也就在刚刚说完时。 不远处人群传来少许骚动。 一道人影径直的走到了报名处。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四周人群也注意到了他。 “神武司,林海涯?” “当代皓月也来了?” “他是想要举荐谁参加殿试?” 四周猜测和议论纷纷。 林海涯说:“我要报名殿试,武试。” 城门口的记录者问:“你是自己报名,而不是要举荐?” “我既要报名,又要举荐。”林海涯淡淡道:“我举荐我自己。” 记录官低下头,拿起毛笔,笔走龙蛇的写下文字,同时紫禁城下的榜单也多了一行文字。 ‘林海涯:皓月,武试,自行举荐’ 这一行文字刚刚出现,顿时一片哗然。 “我是不是看错了?”一名青年问:“我看到了林海涯的名字在上面……” “我确定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另一人肯定的说:“这一次殿试居然有皓月直接参加,竞争烈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这下武试,怕是早早便确定了魁首咯。”有人唏嘘道:“这如何比?” “可不要小觑了其他的被举荐者,谁说林海涯就赢定了?”人群里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旁边有人不服:“武圣阁真传,又是当今皓月,这含金量你不知道?” “那就说赢了也为时尚早,他林海涯虽是皓月,但不是第一皓月,更不是骄阳首座。” “伱是单杠化形么!你行你上啊!” “好。”人群里走出来一人,就这么在少年少女的视线中走到了报名台前方,几句交谈过去,很快榜单上就多了一行文字。 ‘北冥阙:皓月,武试,自行举荐’ 刚刚叫嚣着的那人弯下腰,灰溜溜的退到人群后方,假装看不见。 “两位皓月相争,这次武试,啧啧啧……” “好啊好呀!打起来,都打起来,我要看血流成河!” “别急,我说你先别急,总觉得还有重量级的在后面呢。” 两名皓月天骄开始武试争夺就已经让人意外,而接下来出现的新名字更是令人一片哗然。 ‘任南北:骄阳,神试,自行举荐’ 唰唰唰——! 所有看到榜单后的人都看向了报名处,一个娃娃脸的青年站在紫禁城门口,正手持一瓶ad钙奶喝的正欢。 “你们好啊。”他挥了挥手,笑意盈盈。 人群里有几名小姑娘当即往后一倒。 是被吓的。 任南北是一枚煞星,谁惹到他,可能一家子都要整整齐齐的被唢呐送走。 这边好几名年轻人脸色难看的别过头去:“这道神试,断然是不能参加了,保命要紧。” 天下人都知道,任南北最爱杀的就是世家公卿,但凡觉得自己家世很屌的二世祖,都是他最喜欢的磨刀石。 京城权贵都不敢跟任南北产生什么冲突,哪怕他圣道禁锢五十年。 况且,骄阳都上了殿试,这还有什么争夺的必要? 任南北只觉得这群人无趣,他又不是疯子,不会随便杀人,抓不到证据也不会砍人的,律法雷霆的使用其实没那么随心所欲。 如果有人害怕被他砍了,只能证明这人屁股底下不干净。 身正不怕影子歪,守法公民哪里会怕什么律法雷霆和斩草刀? 也就在这时,任南北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一股萧瑟的气息,好似生命枯寂,让人看到了秋去冬来。 短暂的恍惚后,任南北回过头,看向出现在侧身位置的人影。 一袭灰色的长衣,黑纱蒙面,站在那里,好似一尊石像,从衣袖下方露出的左手有如老人般粗糙枯朽。 任南北低声道:“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到紫禁城。” “我也,同样。”灰衣黑纱的人影低沉开口:“或许,只有,那位,才能,帮我。”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夺少? 大夏骄阳,一共三位。 骄阳首座,凰栖霞,凤凰台真凤凰,下山两月,连续三年,名震天下。 任南北,手持斩草刀,执掌律法雷霆,曾经杀的人头滚滚,圣道禁锢。 这两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天骄,战绩实力名声无疑都是经过市场考验的。 最后一位骄阳,成名于任南北后,也错开了凰栖霞的下山日期。 相较于前两者,这位成为骄阳的用时要更短,只是名气比起前两者要略输一筹。 但鲜有人知的是…… 三位骄阳中,真正意义上杀人最多的,是最后一位。 ‘太伶仃:骄阳,神试,自行举荐!’ 随着记录官填上又一笔新的记录,顿时人群骚动加剧了许多。 报名处的前方,任南北和太伶仃各自站在一左一右,仿佛将天地割裂成了两块。 一侧是血流漂杵雷霆滚滚;一侧是秋风萧瑟万物寂灭。 “真没想到你也会来。”任南北站的位置有些近了,也感到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你要,退出?”太伶仃问。 “不至于。”任南北淡淡道:“这次殿试对我很重要,我势在必得。” “是吗,我很,遗憾。”太伶仃每句话只说两个字,两字后便停顿一下,具有奇怪的节奏感:“你会,输给,我的。” “若是凰栖霞也下了山,伱也会这么有自信么?” “谁来,都是,一样。”太伶仃转过身,灰袍黑纱仿佛幽灵般在白雾中飘去:“殿试,上见。” 任南北目送对方离开。 等人走远了之后,他才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左手的掌心里多了一片驱散不了的漆黑半点,而其中小拇指的指甲已经彻底由正常的粉红转为死寂的灰。 他拔出两寸斩草刀在指甲上一划,小拇指的指甲掉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踏为齑粉,滴落的血液也渐渐从黑色变成了殷红。 北冥阙在一旁没说话,等处理完后才问:“没事?” “一块指甲罢了,涂点药膏就能长回来。”任南北说:“太伶仃的诅咒是越发恐怖了,只是靠近在三步之内,连我都抵抗不住那种强烈的阴灵劫气,若是碰她一根手指,怕是方圆百丈都会化为死地。” “阴劫缠身么……”北冥阙低声说:“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得了如此天怒人怨的凄厉诅咒?” “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无人知晓她的未来,若是想要破除阴劫,就必须封圣,可是阴劫缠身,又如何封圣?”任南北缓缓道:“万劫阴灵难封圣,她也没快没有时间了。” 北冥阙望着那已经彻底消失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相逢何必曾相识么……”他心说:“没时间的又何止是她一人。” 此时报名处两人的心绪无人知晓。 倒是榜下的少年少女们都彻底热闹了。 武试,两位皓月之争;而神试,是两位骄阳之争。 这等奇景,可以说是几百年来都没见过的。 光是吃瓜都吃的饱饱了。 “此次殿试,怕是会冠绝历代之最了。” “皓月骄阳都列入此榜单,可惜了原本有机会夺魁的天骄们。” 人群内是一通热议。 任南北和北冥阙已经打算离开了,不过他们也很快停下了步子。 因为又来了两批人,几乎是不分先后。 武圣阁的一批真传。 还有…… “早上好啊,吃了吗?”白榆主动跟任南北打了个招呼。 “吃了。”任南北也露出了笑容:“你来的倒是有些不巧,如果早一点,说不定还能见到她。” 两人畅快的交谈起来。 与之相对的则是北冥阙和林海涯之间的相顾无言。 武圣阁举荐的并不只有林海涯一个人,包括他在内,一共上榜了五位真传。 “这一次动静真是不小。”白榆看了眼榜单后评价道:“连炎无极和花溅泪都出招了,武试魁首的争夺想必会相当激烈,话说武圣阁连续举荐这么多人,合理吗?” 记录官微笑:“封圣举荐,自然是合理的,而且通常来说,不存在所谓的人数限制。” 白榆吐槽道:“这规则漏洞还挺大的。” “也没你想的那么大,毕竟封圣要脸的。”慕遥夕走到报名台前,指着自己:“我报名神试。” “你确定?”任南北善意提醒道:“神试的竞争很激烈的哦。” “这话由你自己来说,不觉得很凡尔赛么?” “小瞧先天英灵是吧?你给我等着,有你好果子吃!”慕遥夕继续说:“报名,举荐是我自己。” 记录官露出微妙的表情:“这个,先天英灵好像没有自我举荐的资格,最好是由大夏十司或者封圣来举荐……实际上皓月也不具有举荐自己之外的人的资格。” 慕遥夕:“……” 她先是震惊,然后难以置信,最后转过身:“我给我师傅打个电话。” “你师傅是谁?” “花溅泪啊,不然还能是谁?” 白榆也是来到这里后才知道,原来报名是需要人举荐的。 对于这个倒是完全没有准备。 慕遥夕居然也不是很清楚殿试的报名规则。 苏若离自然也不具有自我举荐的资格。 正面面相觑着。 任南北提议:“要不我举荐一下?” “不用,我有办法。” 白榆打开聊天工具后,找到了联系人,迅速发了两条消息,旋即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得到回复后,他走到报名处:“报名。” “好的,请问姓名,单位,报考殿试项目,还有举荐人。”记录官始终保持着专业的待客态度。 “白榆,蓬莱学子,报考项目,文试,武试,神试。”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位是要报考三门项目?”记录官问。 “是。” “这个……”记录官面露难色。 “不能同时报考三项?”白榆问。 “并非不可以,只是这样的强度会比较高,连续三天都要进行考试,受试者身体可能吃不消,加上这一次竞争烈度也很高。”报名处记录官尝试着问:“敢问您的举荐人是?” 白榆拿出手机,点开语音,现场响起了骄阳首座的声音。 ‘——我同意举荐你参加殿试。’ “凰栖霞。” “骄阳首座么?”记录官起身道:“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负责报考的记录官和其他工作人员走到了宫门内部,似乎要进行上报和讨论。 白榆抱着手臂,奇怪道:“考试报名有这么难么?”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几乎没人会主动选择连续三项殿试。”任南北哈哈大笑:“该说你是有勇气呢,还是该骂你是个莽夫呢?哎,你这都给我整不会了。” “上面不会答应的。”北冥阙神情冷漠道:“你的申请不合规矩,还是仔细考虑只参加哪一项吧,凰栖霞的面子很大,但还还不够大。” 林海涯忽然开口:“听说昨天你在南站打死了一个四阶?” 白榆斜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选择参加武试,我早就想和你一较高低了!”林海涯按着刀,眼神狂热。 “你好,这位先生。”苏若离仅仅一步上前,便强势隔绝了林海涯散发的惊人斗志:“请不要吓唬我家木头可以么?” 刀光剑影,针锋相对。 直面超凡四阶的林海涯,苏若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连衣角都没泛起涟漪。 任南北见此情景,径自感慨,这位苏若离也果然也是个深藏不漏的厉害角色。 此时紫禁城宫门开启,记录官去而复返,坐下后开口说:“经过商讨和汇报,上面的说,一位举荐人可以对应一个殿试项目,如果你能凑齐其他两个举荐名额的话,我们也会同意你参加其他的两项殿试,这样你意下如何?” 一个举荐名额就已经很难了,这下居然一张口就是三个? 我看你是在刁难我胖虎。 白榆心情不美丽了一秒钟。 但很快意识到,这也没什么办法,他一上来就是‘我要打三个’,工作人员能忍住不笑就已经证明受过专业训练了。 三个举荐人啊。 白榆想了想,倒是还能联系一下山海司,让那几个老登带着一脸不爽的举荐自己一波。 这举荐名额山海司根本用不上,也不算是临时起价,他们肯定会答应。 不知道丹士协会有没有举荐权……悬壶司,不太行,自己目前声望还没高到这一步。 封圣…… 白破天行么? 霸者可以吗? 任南北在一旁挤眉弄眼——我可以啊,我可以啊,我可以啊! 北冥阙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踹了他一脚。 白榆移开视线,若是让任南北举荐,自己直接输一半。 他们目前是竞争的立场,能不能表现的矜持点? 记录官也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开口。 通常听到这种要求,都是直接离开或者放弃了。 而白榆还在思索,证明他完全有能力补全这几个举荐名额。 周边人,早已观察到了这边动静。 对白榆,自然少不了有人认识。 昨日的那些骚动早已传遍半个大夏。 白榆在普通民众的心中如今声望很高。 担得起英雄二字的人可不算多,他做的事太过于亮眼,而且不止一次。 人群里传来不少窃窃私语。 有人翘首以盼。 有人幸灾乐祸。 有人无动于衷。 “我觉得他能成。” “为什么?” “你不觉得他很好看么,这么好看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差。” 也有些心高气傲者,或者与之有过龃龉的相反立场的武圣阁真传,巴不得看到白榆在这里吃个瘪。 明面上没开口,但心里已经在等他自行放弃。 届时肯定要把今日之事传出去,替他扬扬名。 跑出去打电话的慕遥夕此时跑了回来:“我我我我我……” 她刚刚想要开口,忽然瞥见一道虹光飞来,直接落在了紫禁城门口的报名处。 榜下人群一声惊呼。 当有人需要举荐时,若是举荐人没抵达现场,也会使用传信的方式,只是这并不常见。 “这来场不小啊,也不知道是哪位正在举荐。” 记录官打开后一看,顿时神情一怔。 不等他开口,人群再度发现天上多了几道虹光,也有飞鸟衔信而至。 “又来了!” “南边,南边也有!” “北边,东边,不对,这到底来了多少个!” 数道虹光划破天际,一连七封,全部越过高墙,飞入紫禁城,摆放在桌案上。 如此排场,倒是有些让人期待,会是谁来举荐,举荐的又是谁? 记录官面色沉凝,打开举荐书信,一一仔细看过后,将书信盖上。 一向镇定且受过专业训练的记录官,此时神色都不由得面露少许惊骇,以至于沉默到失神。 他如此反应更是让人好奇到底是谁的举荐信。 半分钟后,缓和了情绪的记录官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书下文字。 紫禁城的榜单随之迎来更新。 ‘白榆:蓬莱学子,文试、武试、神试,八方共同举荐!’ 榜下人群目光呆滞。 “夺……夺少?!”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兄弟们,家人们! 推荐一本(我的)新书。 需要追读和收藏支持。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七章 谦谦君子如何不能聊发轻狂? 七封来自不同地方的举荐几乎是同时送到了紫禁城。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一些暗箱操作的成分。 只是具体到底是谁送来的举荐信,连白榆本人都不清楚。 俨然这道手臂和他本人并无关联,而是有关他的消息上报后,有人主动示好,抛来了橄榄枝。 而这样的示好出现在不止一个人的身上。 于是就有了这个七方联名的举荐。 白榆以手扶额,他委实不想闹的这般夸张。 即便来到报名处之前就已经有了些许预感,却也没想到多报两门殿试也会引发意外的关注。 名声果然是甜美的负担。 如今他的声望可能是太高了一些。 但这绝对不只是声望高就能带来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他以白丁之身连续两日出入中湖停于小榭。 仅这一点,绝对是五百年内的大夏第一人。 这必然会引起许多‘大人物’的额外关注。 再想想自己这几日做的事,连山海司的几个大长老都在中湖外程门立雪,这也是瞒不住的。 山海司当下如夕阳落日,远不及当时的如日中天,却也是余晖犹在,其他多方都将其视做疯狗不愿接触,因为一个权力机构影响力开始下跌的时候,恰恰是最容易陷入癫狂的时候,不论虚张声势还是垂死挣扎。 正面硬刚了山海司的结果,却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年人大获全胜。 以其他人的视角一瞧,即便不认为白榆羽翼已丰,也会认定他已经拥有了初步影响到大夏格局的能力。 但凡是混迹权力场中的老家伙无一例外都是嗅觉精准的投机分子,这时候主动送上一份示好,于他们不过顺手为之,谈不上损失,仅仅是锦上添花、成人之美。 不过这份‘好意’,很轻易就将白榆推上了风口浪尖。 原本报了三项殿试就已经让众人看透了他平淡谦虚的皮囊下那颗蠢蠢欲动不甘平庸随时随地想要搞个大新闻的心; 此时又是七方举荐,更是直接进一步强化加深了这个印象。 一个狂生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在于,他狂的有底气! 今日殿试报名处,紫禁城榜下的一切,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流传出去。 等待众人从震惊后回过神后。 霍海棠用相当复杂的眼神看向白榆,说了一句‘恭喜’,便连什么话都没放下,便转身离开。 林海涯的态度倒是并未产生太多变化,而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主动一抱拳,跟着师姐离开。 武圣阁的几位真传也皆如此动作,看得出他们仍然倨傲且骄傲。 只是在白榆名列榜单首位后,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也包括北冥阙在内。 他和白榆从未有过几句交谈,就连正式会面也不超过三次。 这一次,他却主动搭话了,对白榆说:“三天前,我见了姨娘一面。” 白榆侧过身:“什么?” “她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向我主动问起,但我没有说。”北冥阙看着那不断变化的缥缈寒雾:“因为,我想她更期望你能够自己和她说,而不是由我转述。” 白榆皱眉:“你想说什么?” “伱若是能夺下殿试魁首的位置,可请人作保,带你上门去见她,北冥家不会拦你。” “……” 如果不是知道北冥阙情商不高,白榆会把这句话当做挑衅来看待,可他也意识到对方没有这个意思。 他是在提醒自己,或者说,是主动指一条路。 听着甚至像是主动示好。 北冥阙补充了一句说明:“二甲魁首就已经足够,至于三甲,你不用想太多,武试内,你不会有一点机会……专心准备文试和神试,是我留给你的一句忠告。” 言罢,皓月武者便主动先一步离开,踏入白雾里,路径凝结一地寒霜。 白榆恍惚不明。 任南北也打算直接告退,不过瞥见他的神色后,便停驻下来,道:“你是不是挺奇怪的,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改变的这么快?” “有一点。” “因为你出名了啊。”任南北说。 “但我本来就很出名。”白榆说。 “这不一样,你过去的出名,指的是声望,你在丹士协会里出名,丹士会敬重你,是因为你们给他们带来了实际的好处和利益;你讨伐了影世界的灾兽,守护了平民百姓,获得的是民间的声望……这些会让周边的人知晓你的所作所为,而不论他们如何看待,也仅仅只是知道你的存在。” “打个比方来说,在今天之前的你,是一块纯白的宝玉。” “有人喜欢,有人欣赏,也有人嘲弄……你存在价值,也引人注目。” “但今天的你,已经不是宝石了。” 白榆听着,问:“那我是什么?” “还是石头。” “只不过,更加巨大,更加厚重,更加坚硬,已经到了无法随手拿捏的程度。” “过去,他们欣赏你。” 骄阳一句一顿的说:“而现在,他们开始重视你了。” 白榆眼皮一跳。 “这就是区别所在。”任南北继续说。 “当你是一块石子的时候,不论多亮眼,哪怕是宝石钻石,也仅仅是吸引人前来围观你,有人趋之若鹜,有人不屑一顾。” “可当你是一块巨石横亘在道路中央,那么所有人都必须重视你,高看你,仰望你,开始计算你的重量,考虑你能发挥的价值。” “所以我才说:恭喜,你要出名了。” “我期待着在神试中与你一份高下。” 骄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循着北冥阙而离去。 一时间,周边的气氛都变化了。 白榆看向榜单,而人群在他的视线中,自然而然的变得安静,甚至分开一条路。 能感受到目光里的那种审视和小心。 知晓和重视,确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待遇。 罢了,这也是迟早要走上的一条路。 倘若改变自己不是为了让人敬畏,那么武力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我选择,我接受。 白榆缓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报名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调节好了心情。 苏若离走上来,挽住他的臂弯,轻声说:“有我在呢,没事的。” 慕遥夕却笑着说:“真矫情。” 苏姑娘喊了一句:“遥夕。” “来到京城不过一月,你已经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这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数千万人的大城市里,你留下的不只是声名鹊起,还结结实实的留下了自己的重量。” 慕遥夕目光幽远道:“在大夏人眼中,走到这一步,距离这辈子铭刻青史也不远了,再进一步便是勒石燕然封狼居胥,这难道不是你的目标吗?如今你达到的高度,即便是你爷爷白破天在突破封圣之前也未曾做到。” “我奶奶说,当年白破天在京城待了数年,得到的评价也不过是‘字写的不错’。” “可现在的你,只用了一个月就已经二入中湖,还和山海司对垒后,逼迫对方单方面让步……这意味着什么,其他人又不瞎。” 白榆嘴角扯了扯:“你说的我仿佛比封圣还厉害。” “自信点,把‘仿佛’去掉。”慕遥夕认真的说:“封圣可做不到保全三万人的生命,既然一切都是你应得,又何须介怀?这是荣耀,也是桂冠,你该满怀欣喜的接纳才是。”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白榆说:“我只是没做好准备,来的过于突然。” “这又有什么,反正有我们在,又不止你一个人感到重。”慕遥夕傲然道:“至少我对此感到很畅快啊,刚刚师傅都夸我眼光超级好!还支持我撬墙……” “嗯?”苏若离微笑:“撬什么?” 慕遥夕故意说漏的嘴,卖个萌糊弄过去:“总之没什么好忐忑的,安安心心准备殿试就行了。” 她伸出手来:“让我们一起联手,打爆那群不安好心的牛鬼神蛇,好好建立大夏!” 这话把白榆逗乐了,却也无法反驳,便也点点头,伸出手握住。 慕遥夕笑容绽放,也顺带抱住臂弯,不肯撒手。 一左一右的呈现出嫐字阵型,迈着有些别扭的步子,走过紫禁城前的广场。 后门的人群,对这一幕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我本以为骄阳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竟还有如此人物!” “谁的部下竟如此勇猛!” “他敢报考三项,我能明白;他被七方举荐,我也能接受;但唯独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啊啊啊!我不能理解!” “踏马的,我要去告他犯了重婚罪吔!” “冷静,荔枝!” “荔枝,你要我如何荔枝!” “假的,都是假的,哎呀,我眼睛里进孽障了。” “哼,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 “兄弟醒一醒,就算楼塌了,也不妨碍他吃双份的软饭。” “噗啊!竖子安敢坏我道心!” “我就觉得你们都看岔了吧……那位兄台分明是被两位女中豪杰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就差打的屈膝跪地,分明是要被她们抓回去强迫做星努力呀!”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 吔大保底啦你! 午后时分。 此时已经是午饭后了 白榆坐在客房里,哪里也没有去。 经过白天上午的骚动,他不用打开论坛或者聊天工具就知道,关于殿试的事定然已经传开。 而他的心里并不关心这些。 白榆在意的是殿试本身的难度。 从北冥阙那边得知,若是自己能拿下二甲魁首,就能够进入北冥家,见一见北冥钥。 这也是白榆来到京城,提前定下的目标之一。 扬名立万,某种意义上也是迫使北冥家不得不注意到自己作为血脉被废掉的嫡子。 等他拿下殿试魁首,携大势登门,自然又是一场好戏。 若是能拿下魁首,怎么都好说。 只是这一次榜单里的高手实在是不少,要说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白榆并无太多。 别说武试,神试,即便是文试,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作为二十七岁的老社畜,哪怕记忆力很清晰,他也完全没有某个大葱头把人类文明几千年发展历程都刻入脑子里的本事。 报名三项,不单单是冲着三甲魁首去的,而且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广撒网……不信去问问打窝仙人,谁打窝只打一处啊! 即便是当初凰栖霞,也不过是拿了武、神的二甲魁首。 三甲魁首,殿试出现后,大夏历史上好像也就那么一位。 哪怕是身为自带外挂的穿越者,很多话也不能说的太满。 倘若对手只是北冥阙或者林海涯,白榆有把握能赢,但若是算上任南北、太伶仃这个级别的对手,胜算只能说很渺茫。 “北冥阙大抵是已经成功架起了天地桥,正式踏入了一代宗师的境界;林海涯比他更先一步,上次斗车的时候,他根本没用全力。” “任南北的实力深浅我看不出来,生死搏杀我有六成把握,切磋的话,四成到五成。” 白榆内心算了一笔账。 “说到底,我的等级还是低了。” 他的升级速度不算慢,前些日子才升到的三十四级,最多还有一周也该提升至三十五级。 按照这个速度,在两个月内提升至三阶巅峰,说不定在去罗马之前就能突破至四阶的宗师境。 这不论如何都不能说‘慢’。 只是,他的积累太少了,这边出道时间也才半年就赶鸭子上架了,唱跳rap篮球全都不会,若是再多给一年时间…… 白榆点了点眉心:“距离殿试开始还有两天时间,或许我还有点准备的空隙。” 其实两天时间能准备什么呢? 多推进一些龙脉界,或者多肝一肝地狱第二重,再不然就是刷一刷真理图书馆的副本。 目前白榆感觉自己会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继续增加也是贪多而嚼不烂。 比起继续增多底牌,不如强化现有的技艺。 而问题在于,寻常的超凡三阶之内,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越阶而战,寻常宗师也可以交锋。 可真正的一代宗师,可以轻易磨平这部分的差距,打出等级压制的效果。 白榆的功法、技艺、神秘都停留在了三阶的范围内,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境界的突破。 说到底,35级打赢四十级是可以的,但是想要打赢45级那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数值碾压的魅力。 白榆查看自己当下的状态列表。 发现自己会的东西不少,但还是缺乏一张能够直接威胁到一代宗师的底牌。 和鼍龙的交手后,他越发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抵达了一个输出的‘极限’,只要境界不突破,就无法破除这层极限。 这种隐约的‘极限’,就是寻常宗师和一代宗师之间的分水岭。 之前他都是靠着鬼龙王的投影直接爆杀过去的,但放在殿试之中,这算不算是作弊呢? 即便不算作弊,白榆也还是更加期望,靠着自己的实力赢下来。 …… “原来命运先生也有这种感觉么?”雨宫真昼轻声说:“我最近也有这种感触,自己的进步不能说陷入了停滞,而是陷入了一种增长的减缓,很难有那种突飞猛进的感觉。” “有吗?”爱丽榭挠头:“我目前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你初入三阶,也可能是因为修行体系不一样,法师的体系,到了三阶才开始拓展宽度,此前都可以说是在打基础,而武者体系不一样,一开始就在加深深度。” 在龙脉界里行走着,白榆换上了一袭东方式的外观,无奈的轻叹着:“这听上去有些像是边际效应,自身的输出抵达极限后,虽然完满无缺,但不能征用天地之力,就意味着始终差了一步。” “即便可以运转星辰大道,可始终是很难进一步感悟。” 他摊开手掌心,一张星云图在指尖上转动,星辰流转,生生不息。 星辰大道的潜力无穷,可白榆目前是根本不敢多看,生怕再被那些星球视线给缠上。 七大行星锁蓝星。 而且地球上还不知道藏着什么玩意,深渊之眼还是终焉之茧? 多感悟个几分钟,只怕在勘破世界观之前,自己就要先一步跟阿撒托斯坐一桌了。 白榆难免心情有些郁闷:“这是修炼体系上的问题,我个人也无法解决,除非再开辟另一条大道,走双核驱动。” 真昼安慰道:“先生不必如此愤懑,实力提升可以按部就班的。” 爱丽榭也赞同道:“急不来。” 白榆敲了一下两姑娘脑袋:“你们可没资格说我没耐心,咱们三,谁还不是个急性子?” 说说笑笑,继续龙脉界扫荡。 字面意义上的扫荡,普通龙脉留影已经不足以造成威胁了 三阶超凡是需要累积微信不足足足一千公里后才能冲击四阶。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过程却意外的变成了观光。 由于掉落的素材质量不行,基本上都是被丢进合成系统了。 然后三合一出来的也是垃圾,这就变成了三个垃圾→一个垃圾+两个垃圾→一个垃圾……的无限循环过程。 像极了毫无作用的圣遗物合成系统。 偶尔碰到一个还算有用的,也基本上都是直接增加经验的道具,通常是剑术或者体术喂给两个英灵,白榆吃点剩下的……他反正不挑食。 不过边际递减的效应还是很严重,十本剑术经验书甚至于不足以提升雨宫真昼的剑术水平的十分之一。 白榆倒是偶尔能有些意外收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本爆出来的技能书是‘母猪的产后护理’还是‘绝不空军之钓鱼佬の尊严’亦或者‘次男道的练习基本法’,各种乱七八糟的经验书吃的有点多,导致很多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 苦于自己碰到了瓶颈期,白榆暂时找不到解决,办法这才不得不进入龙脉界,就当做是打发时间了。 就这样,探索龙脉界的同时,他感受到外界身体有些动静,便暂时中断了探索,自己下线看了一下。 见到的是正在和苏父苏母视频通话的苏若离。 商明娥主动聊起了苏若离过生日的事。 “这一次老爷子发话了,让我们一定要把伱带回家里去,还有玉京也是。”苏浩然无奈的说:“你们可得配合,不然就我们回老家,会被老爷子骂的狗血淋头。” 苏母对着屏幕感慨:“京城的事忙完后就早点过来吧,南站出了那么大的事,让我们给你担心的。” 苏父笑着说:“其实是她在和周边人到处炫耀,不知有多高兴。” 寒暄几句后,白榆答应了回一趟老苏家的事。 苏家有主脉和分支的两脉,如今的两代英灵血脉分隔一方,实际上苏若离才是主脉,而老爷子身边的才是支脉。 确认了行程后,商明娥把苏浩然赶到一边,和女儿说起了悄悄话。 苏若离也拿着手机离开了房间,临走前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白榆有种中招入套的直觉,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进入龙脉界。 此时他正要抬起手召唤两位英灵,忽然间猛地心尖一颤,一股强烈的感受涌来,流窜过四肢百骸,在灵魂体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涟漪,好似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被一根手指轻轻点过。 来了,来了,来了!它来了! 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恰如自己穿越第一百天时候的感受,简直是完全的复刻。 又是一次妥妥的大保底。 “这好像是我第一百次进入龙脉界……”白榆喃喃低语,他缓缓咽下一口吐沫:“这次又是要给我整个什么大活?” 他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龙脉界之中陡然天翻地覆。 风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似坠入旋涡中,四周的风景都变成了怪异的万花筒,无数景观扭曲交错,朝着中心的某处原点不断的扭曲。 一步落空后,白榆感觉自己好似穿过了龙脉界,直接坠入了它的下方,掉入了里世界。 但也不是无限制的下落,而是落在了龙脉的内部,能清晰的看到无数的丝线穿过流淌,庞大而精纯的龙脉之气布满全身。 被这股热流托着向前,穿过奇异扭曲的万花筒后,双足落定。 一座湖泊,一轮皎月,一把椅子,一个人,一张弓。 祂坐在那里,似睡似亡。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九章 凶星 仅仅是进入这片静谧的湖泊,白榆便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月光洒落在湖泊上,这湖泊宛若镜面般的倒映着纯白的银月。 满月之下的镜面湖泊正中央,有一把椅子。 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双腿交叠,一只手按着腹部,另一只手扶着椅背。 椅子上染着一丝丝鲜红,血液顺着它流淌而下,点点的渗入了湖面中,却并未彻底扩散。 在坐在椅子的人形后方,有一把浸入了湖面里的弓。 只是看不出它的完整造型,有一大半都沉没在湖水里。 白榆小心翼翼的靠近。 因为这条路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他走过湖面的时候,足下有回弹的湿润感,每一步都会荡起一阵阵涟漪。 走到了椅子正前方,那坐着的人影也丝毫没有反应,祂的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宽大的帽檐下有漆黑的长发披落,凌乱的发丝下方有一张惊心动魄的美丽容颜,但是雌雄难辨。 即便是看喉咙和身段也全然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不过,白榆此时已经感觉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这个宏大的场景,这个诡异的人物……深耕多年魂系游戏的他,每次看到这场景第一感觉是屏幕下方要刷出一条很长很长的血条了,而原本和风景融为一体的建模,要开始动起来了。 有一说一,白榆其实不是很想触发这场boss战,它来的过于莫名其妙,也肯定是自己的好运气爆发才撞见的。 保底法则:我都是为你好。 一旦保底法则开始发作,不论白榆有多不情愿,其实都是没有退路可选的。 他想不想根本不重要,好比在被公交车带走之前,保底法则也没问他到底想不想去异世界。 没得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它的慷慨赠予。 白榆站立了一分钟,渐渐适应了这里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后,伸出手探向尸体。 也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椅子上毫无生气的冰冷尸体之前,那苍白的尸体陡然动了起来。 一只手抬起,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朝着跟前一次拖拽。 白榆早已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拖拽了一个踉跄。 那只手如同钢铁浇筑而成的枷锁,牢牢扣住。 他也被迫和对方直接对上了视线。 看到了那苍白脸色和惊心动魄的美丽五官,还有那双银色的眼睛。 “你不应该打扰亡者的沉睡,尸体就该好好的化作白骨和尘埃。” 白榆试图抽回右手。 对方缓缓的站了起来,同时放开了手,往前轻轻一送,看着白榆沉默的后退到三步外。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 “生命是如此甘甜可口,教人欲罢不能。” 他站起了身,展露出了超过超过一米九五的惊人身高,苍白月光照亮了他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苍白的手指,勾住了放置在椅子背后长弓的弓弦,轻轻拉扯中,没入湖水里的黑弓被抬起扯出。 整个湖面随之泛起了涟漪,不过这涟漪乃是滚滚溢出的血红色,黑弓脱离湖面的时候就像是拔出了伤口中的倒刺。 清冷寂静的苍白满月倒映的湖面,陡然间被鲜血浸满,好似盈满血液的圣杯。 就连那天空上的满月,亦是变得鲜红无比! 他勾住弓弦,侧身站立,缓缓抬起面容,将目光引向青年的位置,缓缓开口。 “所以,在你为了长生的甜美而堕入魔道之前……唯有杀了伱,才能让你解脱。” 这句话,甚至不带有多少实质性的杀意,而是单纯的诉说‘我会杀了你’的事实。 白榆此时已经有点紧张了。 紧接着看了一眼对方头顶亮出的血条后,更紧张了。 【罗睺】 【危险等级:44】 我tm——! 保底法则你疯了吧。 这是罗睺啊罗睺,十凶排名第一的罗睺! 其危险程度放眼整个世界都能排名前几! 我才三十四级,你让我来打四阶的罗睺投影! 罗睺的历史投影都已经危险到被封印到了龙脉界内部,这还能让我碰见的。 白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情极其复杂。 凶星罗睺,光是见到祂的存在,就已经是很高级的成就了。 放在游戏里,至少也得是个银级。 别说初见过不过去了,光是能见面,就已经满足了隐藏成就的条件。 罗睺活了不知多少年,一代代人口口相传的是凶星祸弓恐怖如斯,足以令孩童止啼。 今日一看,竟是长相如此俊美漂亮。 而现在,更是要同这位活着的传奇交手。 白榆感受到的心理压力有点大,宁可是让刀圣过来砍他几刀,他都能大骂两句‘老登你给我等着’! 可面对罗睺,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连骚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压力拉满。 仿佛自己只要说了骚话,不是在分对面的心,而是在乱自己的节奏和根脚。 手持黑弓的罗睺也并未立刻便动手,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踏出一步,仅仅是沉默中拉开弓弦,便有箭矢凭空凝聚。 白榆身经百战,在短暂的诧异和胡思乱想后,终究把所有念头一收,目光沉凝直视前方罗睺。 今日血月照镜湖。 显然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龙脉界中若是身亡,灵魂受创。 面对即将到来的武试和神试,白榆的胜算只会无比微弱。 可反过来想,这同样是一个机遇和契机,纵然是凰栖霞也不能给予他突破的机缘,或许在罗睺身上能够窥见……那份足以打破超凡极限桎梏的力量。 “来吧。”他低声说,五指虚握,牢牢握住了狮心枪。 罗睺回应了这两个字,松开弓弦。 箭矢贯穿月色,空气一声尖啸,继而寂灭无声。 这一箭出招之前完全没有半分神异,好似不过是寻常的试探招式,却在离开罗睺十米范围后,化作足以射穿龙王的漆黑电光。 快,实在是太快了,连掀起的气浪,穿过的虚空都被抛在这一箭的后方。 这漆黑的流光在松开手的瞬间,便如同被人为点了一次快进键→,直指白榆眉心要害。 也就在目光捕捉到箭矢的那一刻,白榆就已经放弃了防御的打算。 回避? 断然不可能。 直接迎头撞上去! 猫猫一声尖啸,跳上白榆肩膀,一头白炽火光的虎影在其背后一闪而逝。 白榆硬着头皮撞上这一箭,其结果便是他成功阻断了被一箭爆头的结果,靠着神秘上的防御力,让箭矢停留悬空的瞬间,以灵犀一指将其弹开,这才算是撑过了这一次攻击,不过代价就是直接磨损了五分之一的防御耐久。 仅仅只是一箭而已。 回避是不可能了,罗睺的箭是几乎避不开的。 能做的便是还手迎击,或者,在他箭矢射杀自己前,先一步近身。 月隐步。 白榆在原地留下残影,瞬间化身为三,直奔罗睺而去。 而罗睺平淡的继续张弓,不偏不倚便轻而易举找出了白榆的本体所在。 嗖——! 第二箭命中,耐久度3/5! 白榆并不意外,自己学会的月隐步,不过是第二重境界,而这是从凶星追随者身上学来的,它的创始者便是罗睺自己。 用他的招式来对付罗睺,多少有些托大和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月隐步是他会用的唯一身法。 不是想用,而是不得不用,不用则败的更快! 他吃了两发远程射杀,已经跨过半个湖泊,抵达了罗睺身前,此时他也没来及拉开弓。 弓兵被近身,往往都是菜……这句话谁信谁傻。 赫拉克勒斯还是弓兵呢。 你永远不知道弓兵近身后会亮出什么样的兵器,爆发出什么样的潜能,远程的弓兵很危险,必须小心,而近距离的弓兵更加恐怖。 如罗睺这等站在弓兵顶点的存在,更是一个巨大的盲盒。 白榆近身后,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猜测和判断着,下一招会是什么?会如何转向? 罗睺的选择则是十分简单。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几乎微弱不可查的距离。 紧接着,继续拉弓。 可拉弓不搭箭,意义何在? 白榆不明白,没有箭的弓,就像是失去了锋芒的刀剑。 近距离交锋,能动手就别犹豫,他果断无比的横起枪锋,狮子座流星群蓄势而发。 就在此时,罗睺指尖一动拉开少许的弓弦松开,黑弓震动,霹雳弦惊。 一刹那间,整个血月镜湖好似被一把刀给彻底劈开! 白榆连同流星雨砸入湖底,仿佛漫天星河倒转过来,他坠入的不是湖底而是银河。 青年起身,多了一丝明悟。 原来,之前的出手真的只是普通平a,刚刚才算是正式打了个招呼。 即便没有箭矢的弓,就像是失去锋芒的宝剑,但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他的寻常箭矢的威力都足以追平黑煞弓使的诛魔箭,而当他开始认真的时候,又会是如何? 或许一个照面,自己就得…… “这就是罗睺么?” 白榆拔出插在湖底的长枪,将打湿的头发捋至头顶:“真是叫人兴奋。”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章 计都罗睺 龙脉界,倘若这一战出现在现实里,大抵是要惊世骇俗的。 硬要去形容的话,并不能用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来形容。 一代宗师或许打起来比这个更漂亮更好看更加惊天动地,但很难打的这么克制。 这种克制,近乎于吝啬。 每一分的力量都抠抠索索的压抑着使用,好比一分一毫的力量都要仔细称量算计好后再加以使用。 不单单白榆如此,罗睺也是如此。 白榆如此,是因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龙脉界比拼的是灵魂力,他没有任何补充灵魂力量的方式,受伤了虽然不会流血,但会变得虚弱,所以必须打的斤斤计较。 而罗睺为何也如此吝啬? 答案也很简单。 因为这一道罗睺的投影体,同样无法和天地共鸣。 他的等级停留在了四十四级,距离一代宗师的最低底线的四十五级,差了一级。 有时候一级的差距,就是天差地别。 恰如五十级的四阶巅峰,五十一级的超凡入圣。 此地的罗睺,强则强矣,却也并未能够突破到一代宗师的境界,他无法撬动天地之力,这就意味着这道投影和白榆的处境完全相同,体内的力量用一分便少一分。 并且,在数次交锋后,白榆发现了一件秘密。 罗睺的攻击力的确夸张的恐怖,不过他依靠的可能不是自己的境界。 和白榆一样,四十四级的罗睺也同样摸到了一代宗师下的天花板极限。 这个极限和白榆触碰到的极限是非常接近,而他展现出的近乎统治般的攻击力,靠的不单单是自身境界,更多的是来自于那把黑弓……那把黑弓具有将罗睺释放的所有箭矢和招式都发挥出数倍以上的效用。 速度,力量,破坏范围,集体都得到了增幅。 不过相应的,对罗睺的灵魂力的损耗也更多,所以他也十分吝啬。 在摸清楚了这道罗睺投影的底细后,白榆内心的敬畏渐渐淡去,继而有一种微妙的失望。 这和他想象中的凶星有点不一样。 当然,倘若是完全体的罗睺,白榆不如直接躺平等死;而一代宗师的罗睺,白榆也最多过个几招就得被射成刺猬。 眼下的对手是最为合适的罗睺投影,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他和自己的处境是差不多的,也并未突破那层极限。 亦或者,此时的罗睺仍然有所保留,并未解放隐藏的全部力量。 箭矢飞旋。 一箭三连。 白榆侧过身,从缝隙中穿过,此时身上耐久度还有最后一层。 起初避不开,但现在已经习惯了箭矢的速度和诡异的弹道,就像是毛利兰已经习惯了闪避手枪子弹一样,也就是脑袋一个摇摆的事。 “看破了……这一招看似无迹可寻有如羚羊挂角,但仍然存在轨迹,只是中间的轨迹藏匿在了空间内。” 白榆识破了箭矢上的‘诡计’,作为一次普通攻击,它实际上已经足够优秀,但还不够惊艳。 其实单论见识,封圣之下,也很少有人能比白榆更加见多识广,他看了太多,自然理解的也很快。 再算上保底法则的被动触发,十次攻击必然会失效一次,这就足以创造让他看破的契机。 任何招式一旦重复太多次,就会用老,就会产生‘同样的招式无法生效第十一次’的窘境。 罗睺在弓箭上的造诣诚然无人能及,但仅此而已,也断然称不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第一。 他必然还藏着一道底牌。 白榆现在就是要精打细算的慢慢消磨,直至将罗睺所有底蕴招式全部破去,从而逼出他的最后一招。 武道进阶方式,只有三种,一是磨,水磨工夫,水滴石穿,靠着毅力走;二是悟,一朝感悟胜过十年苦工,这一点看运气也看积累;三则是杀……一将功成,杀的越多,变得越强。 三条路各有利弊,而第三条路走的是兵家路线,也很容易走火入魔,被杀孽业果缠身,反而成为了佛门、执律者的养料。 即便如此,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也同样是一个循环体系。 白榆若要跨越过去这道难住无数四阶超凡的极限,跨越号称千古无二的罗睺是最为便捷也最为搏命的途径。 击碎这道旧日的幻影,将它的经验过往化作食量,从而壮大自身,这是龙脉界允许的规则,也是超凡者的宿命。 新必胜旧。 任何人都会被后来者居上,既如此……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白榆喃喃一句自问,便陡然将自身气魄拔高数个层级。 面对罗睺,再无半点退却之意,一扫内心阴霾。 哪怕是传说中的人物,也不过和自己伯仲之间,既然罗睺终究要成为未来谁人的台阶,那还不如当我的踏脚石,至少能留个体面。 他会如此想,委实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多少代超凡者前赴后继都想要跨越过传说和历史,却一个又一个的败在了庞大的时间差距之前。 罗睺的过往在如今早已随着传说而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几乎鲜有人知。 他从握住弓起,只练了一个月的箭术,便直接踏入超凡,并且直达超凡第二境;三个月后便站在了超凡四阶的门槛上。 然而,这位十凶之首,在踏入五阶之前,也只是寻常四阶。 换言之,罗睺终其一生都未曾入过一代宗师的境界。 他跨过了一代宗师这个阶段,一步登天,从而封圣。 但他曾经以四阶的境界,杀过不下于上百个始祖魔和大天魔,几乎是一己之力杀的群魔鬼哭狼嚎丢盔卸甲。 在没有天地相助之下,只靠着自己一把弓,凿穿了魔域。 罗睺以屠魔为毕生使命,千年以降,从未有人抵达过他的高度,也从未有过谁能有他这般彻底的贯彻一个简单至极的信念和目标。 ——天下无魔! 他的强大,其实源自于纯粹。 纯粹到了极致的罗睺,一辈子没碰过其他的武器,唯有弓箭追随着他的屠魔千年。 意识到寻常的箭矢已经彻底无法触碰到白榆,罗睺的神情也发生了一丝变化。 ……有什么要来了。 白榆忽然生出这个想法,果断放下长枪,将狮心枪刺入地面,转而观想星辰运转。 准备以自己全部实力来迎接下一箭。 然后他真的看到了下一‘箭’。 罗睺伸出手指,按在胸膛前方,其胸口变得模糊起来,手指就这么陷入了其中,如同没入了水潭,紧接着,手指绷紧,握住了什么,他动作缓慢而沉稳的,自胸膛中央抽出了一根箭。 有弓,自然有箭。 之前的箭,不过是真元凝聚而成,都是虚幻没有形体的东西。 但这一次的箭不同,它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跃动着飞上弓弦。 白榆屏息凝视,心知肚明,这断然不是什么‘诛魔箭’,而是远比之可怕十倍百倍。 “箭名计都。” “我为罗睺。” 他主动报上箭矢的名字,证明这一箭对他意义非凡。 白榆此时已经无法分神,也无暇顾虑罗睺为何要自我介绍,他只是无法避开那根箭的锁定,有一种被它看在眼中,牢牢锁死的感觉。 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箭,不论是驾驭它的人,还是这把箭本身,都已经超出了四阶应有的层次。 计都出现,意味着罗睺身上的迷雾再度被揭开了一层。 他是否尽全力了? 白榆完全不清楚,可他自己必须尽全力才能在这一箭下活下来。 罗睺已然张弓搭箭,他这一次用的是比之前都要严肃且正式的多的开弓动作,举起,拉开,瞄准,释放。 也就在他松开手的瞬间。 弓弦震鸣。 而计都,消失了。 白榆心想难道还是同一招,却不论如何找寻都感知不到计都消失去了哪里,它并未潜藏于空间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空间,感知不到其位置,察觉不到其存在。 没有风起云涌,没有断月裁星,更没有天地呼应或者日月无光的奇异景象,有的只是安静,极致的安静。 箭去哪了? 刹那间的疑惑,白榆听到了猫猫虚弱的声音。 耐久被击破了,神秘的防护碎裂。 而一股剧痛从眉心处传来。 他看到箭矢从眉心穿过去。 龙脉界中,只是灵魂体,即便眉心破碎,也只是伤而不死,若是换成现实,现在已经肝脑涂地了。 白榆不能理解的是,这一箭,为什么是从自己的灵魂里穿出去? 无声中,计都已经回到了罗睺的手里。 那苍白脸色的罗睺此时也已经指尖颤抖,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也快干透,他同样也只剩下一口气。 但他还有一箭。 是白榆不论如何都看不明白的一箭。 第一箭的命中,贯穿了守护灵体的防御,让他的灵魂体布满裂痕,出现巨大坑洞。 若是再来一箭,他的灵魂可能会因此而崩溃,到时候,指不定要沉睡多久才能醒来,甚至境界都会倒退。 巨大的危机已经摆在眼前。 从触发大保底时,他就早有预感,而现在,他只感到无从下手。 这是罗睺击穿极境限制的一箭,岂有那般容易便被识破? 计都箭,再度对准了白榆的眉心。 龙脉界中,罗睺投影冰冷的松开指尖,释放箭矢。 毁灭于无形之间。 白榆闭上眼睛,他还是看不破这一箭的轨迹。 终归还是难以跨越么…… 他默默等待灵魂崩溃强制清退的结果到来。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叮’声回荡开来。 山穷水复时,他忘却了的底牌主动跳了出来。 一道光芒飞跃而出,主动没入了白榆眉心的灵魂空洞处。 那是一张卡片,名为‘墨舞山河’。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一章 破妄 时间好似是在这一刻陷入了静止。 白榆的意识瞬间远离了现有的画面。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往后轻轻一拉扯。 然后下一刻,他脱离了游戏屏幕,仿佛是被人摘下了vr眼镜后,从游戏里回到了现实。 而在眼前的屏幕上便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游戏,自己的生命值所剩无几犹如风中残烛,正是和boss拼杀到最后一刻的将要落败之际。 他看向按在了自己肩膀的那只手,顺着这只手想要往后看,却被蒙住了眼睛。 “不要回头。” 女子的声音无比轻柔的回荡在耳畔。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所以不要看我,你该看的是祂。” 白皙的指尖越过白榆的肩膀指向了屏幕:“你要好好的看着他,看着他的那一箭。” 白榆摇头:“我看不破。” 计都这一箭太过于诡异,从它离开弓弦,到自己被箭矢贯穿眉心,只不过短短数秒,可它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耳畔再度响起了声音,那双手推着白榆的后背,将他推到屏幕前方,旋即握住了鼠标,轻轻点击屏幕。 被暂停的屏幕开始播放,不过却是在倒退。 倒退到了五秒钟前,正是罗睺射出计都箭的瞬间。 五秒钟,白榆看到了自己被射中的那一刻,画面重播。 “看懂了吗?”她静静的问。 “没有,看不透。”白榆摇头叹息,这道题太难了,普通人是看不懂哥德巴赫猜想的。 “没关系,那就再看一遍。”白皙的手继续点击屏幕,画面再度倒退。 只是这一次,两只手中的一只抬了起来,按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她说:“现在,再继续看一看。” 被遮住了一只眼睛,有一部分的视野被遮成漆黑,白榆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朝着屏幕中看过去。 然后这一刻,眼中的场景发生了改变,屏幕中,在罗睺射出计都时,原本消失于视线和感知中的计都箭,在白榆完全漆黑一片的左眼中,留下一条清澈的残线! “!”白榆差点要站起来。 但被背后的女子一只手按住:“现在,伱看见了么?” “看见了一点点。”白榆伸出手想要抚摸左眼,不自觉触碰到了按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好似蚕丝夏被般丝滑微凉,他放下手:“我能再看一遍么?” “再看几遍都可以。” 白榆继续观看画面中闪缩交错的残影,确信道:“这一箭的确是有轨迹的,但……” “但是什么?” “它太快了,根本无从防御。”白榆说:“是避不开的。” “嗯,这一箭的确是躲不开的。”女子轻柔的说:“但不是因为它快,而是即便知道原理,你也无法躲避。” “原理?”白榆只看到了轨迹,却无法理解它的原理。 “名为计都的这一箭,射向的不是现在的你,而是过去的你,当过去的你中箭了,未来的你也会受伤,所以箭是从你的身体里穿出来,而不是从外部命中。” “什——!”白榆噎住,他直接拿起鼠标看了一遍以确认,发现还真是分毫不差。 射向过去的一箭?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怎么躲的开? “他的箭居然能贯穿光阴?” “这不合理,即便真的有人能穿越时间之河,这修为起码是个大帝吧!又怎么可能是区区四阶就能做到的?” “这是神秘,而且是纯度极高的神秘。” 女子则是摇头,鼻息吹拂在脸颊上,她靠的很近,只要白榆侧过头就能看到她的眼睛:“你真的以为罗睺是靠着武器装备才能释放出这样的一箭?虽然不能否认那把弓的作用,但真正的奥妙在于‘计都’,那柄箭矢才是真正的关键。” 白榆问:“计都,并不是外力?” “你可以自己看一看。”女子低声说:“毕竟你已经中了它的第二箭,不如近距离的看一看它吧。” 她将坐在电脑椅上的白榆转了一圈,自己如一缕云烟般消散而去。 下一刻,周边的场景随之崩塌,仿佛朝着地面打开的虚假布景。 他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玻璃方块内,而在玻璃方块之外,而是有一柄飞悬着的箭矢。 计都,如同穿梭于深海中的一条鲨鱼,盯着藏在笼子里的人类,随时准备发起致命的进攻。 白榆坐在椅子上,能感知到它上面传来的致命杀机,如果不是有外层的防护壳,可能他现在已经殒命当场了。 忽然肩膀一沉,低头一看,两只白皙的玉足越过他的肩膀,一左一右的将他压在座位上,脚踝上绑着红绳。 女子坐在电脑桌上,说:“计都随时徘徊着要杀了你,毁灭你的元神,不过这也是它最大的失误,因为它进入了你的意识海中,反而无从逃脱,你可以在这里,反过来捕获它,并尝试炼化和解读它。” “你可以尝试去捕捉它,去试试?” 意识海,是属于每个人的灵魂和记忆共同组建而成。 人格也是从意识海中诞生。 人类无法完全掌控梦境,也自然无法彻底控制意识海。 但对超凡者而言,意识海的转变并不困难。 白榆闭上眼睛,下一刻,意识海中飞出数十钢铁锁链,要将计都给困住,不过计都何其灵活,不单单戏耍般的避开了这些铁素连环,反而主动朝着这边发起了攻击,虽然被女子挥挥手挡住。 死物不行,那么活物? 改变想法后,白榆在意识海中创造数条青龙,破海而出,与计都缠斗,这一次倒是打的难解难分。 不过还是没能将其拿下。 他正集中精神力试图捕获它的时候,却感到耳朵一疼。 白皙干净的脚丫子灵活的扭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且轻轻的一拉扯。 “小笨蛋,你这样不过是白费力气,也是打不死人的。” 女子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为什么总想着这种笨方法?不能有一点想象力么?” 白榆移开视线,不去看搭在肩膀上的新鲜食材,集中精神的问:“什么想象力?” “我问你,对付神秘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那自然是……” 白榆恍然大悟,一点就通透。 明悟过来,他直接打了个响指。 四周场景骤然变化,意识海一片色变,霎那间便化作辽阔无垠的磅礴宇宙。 星辰运转,大道朝天,八大行星拱卫着恒星转动,庞大的星系成型。 计都也难以跨越这等星辰图景。 女子饶有兴致的点着头:“接下来,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了吧?正巧,我的这一缕意念也要消耗殆尽了。” 白榆说:“谢谢。”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女子撩起发丝,调笑着问:“要不要回头看看我?” 白榆此时全部精气神都集中于计都之上,哪有回头的契机,只能苦笑。 “逗你的。”背后的她忽然靠近,轻轻抱了一下青年,低声说:“比起口头上的感谢,还不如记得在出去后,记得对另一个我好一些。” 她化作墨色的流光消失而去。 同时隐去的还有白榆周身的保护领域。 计都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朝着他的方向笔直着飞驰而来。 也在靠近的瞬间,白榆抬起手,星辰图运转,一颗巨大的木星横亘于前方,直接将计都拉入引力范围之内。 众所周知,太阳系中最大的行星是木星,而木星是地球的守护神,挡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天外陨石灾害,稳定了整个太阳系。 所以在白榆的认知中,木星是守护的屏障,计都想要突破它的限制,难的很。 这里毕竟是白榆的意识海里,他要造出万千种变化,比起在外界容易很多。 看着计都不断星海飞驰,来回往返,白榆抬起手托起一座太阳系。 深深感知到,要炼化控制这柄箭,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接下来,便是纯粹精神力的交锋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二章 区区重伤,血赚不亏 修行一道,没有捷径可走。 任何试图走捷径的人,最终都会绕回到原点,甚至发现自己走的其实是一条原路。 超凡入圣者,其走过的人生历程是漫长的。 而站在十凶最顶点的罗睺,他的一辈子更是传说,也是神话。 他的箭,脱胎于他的人生,他的灵魂,他的信念。 一个人相信什么,便会愿意为之而死。 一个人或许可以把自己包装成战无不胜的勇士,欺骗全世界,却唯独欺骗不了他自己。 在白榆第一次握住了计都箭的时候,缠绕在箭上的许许多多便涌了进来,虽然只是最为浅显和表层的一部分,但剥落下来的东西,都是计都箭的一部分,也同样……是罗睺的一部分。 刹那间,白榆瞥见了计都箭上铭刻的时间,虽然是碎片化的,如同蒙太奇般在眼前掠过的过往画面,但真实无比。 此时白榆恍然明悟了一件事。 那名女子说的是对的。 计都才是关键。 因为计都便是罗睺的灵魂。 他将自己的灵魂铸造成了神箭·计都,箭锋所指,所向披靡。 计都展现出的特质,便是罗睺最真实且不带一丝虚假伪装的灵魂。 这穿梭时空的一箭,实际上代表了罗睺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他想要回到过去。 他想要穿越岁月之河。 他渴望的是回到最初的原点,跨过岁月,穿越过光阴,在众魔诞生之前,彻底将其毁灭! 这就是罗睺。 因而,他动用了计都的时候,会消磨自身的灵魂,每一次使用都是在搏命! “这就是,突破极限束缚的方式。” “明悟自己的道,并且将灵魂与道相融。” “他把自己铸造成了一柄为诛魔而生的神箭。” “罗睺不是没有踏入一代宗师的实力,而是他不屑于踏入该境界,因为一代宗师需要感悟意境和架起天地桥,这对他反而是一种跌境!” “这已经远远超越了意境和天地桥的层次,完全是另一种修行路线了。” 白榆似有所悟,诸多感慨随之生起。 一直以来,超凡者的极限是四阶,而想要抵达五阶,超凡入圣……靠的是机缘和感悟,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撞大运。 而罗睺走的修行体系,在踏入四阶后就和现有的超凡体系产生了重大的分歧。 或者说,他的起点太高了,也对自己太狠了。 历史上所有的体系都不再适合他的发展路线,所以另辟蹊径,自己开辟了一条新路! 白榆不禁开始想,如果自己按照罗睺的这一条路走,是不是合适。 其实必要的条件,他都已经满足了。 只是目前不清楚,罗睺如何突破至45级。 一代宗师对应的是45~50级。 若是选择了这条进阶路线,白榆可能会停滞于四十四级,若是摸不到五十级的四阶极限,进阶五阶的希望就十分渺茫。 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跟随罗睺的进阶路线,‘一代宗师之下皆可一战’里的‘之下’都可以去掉了。 恍惚思索不过片刻,实际上白榆还在握着计都的箭锋。 裂痕顺着自己的右手扩散,他抬起手,将计都箭丢向下方。 一轮熊熊燃烧的大日将计都吞入。 太阳系,太阳系……最大的自然是太阳,它才是行星的最中心。 星辰大道以太阳为中心开始炼化计都箭,自然再合适不过。 在计都没入了太阳后便再也无力突破封锁。 白榆看了一眼太阳,确认计都正在被炼化。 不过效率不算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彻底将这柄神箭化为己用。 “……也该脱离意识海出去看看了。” …… 计都这一箭被拦截下,其结果便是白榆活,而罗睺留影的消灭。 重新回到镜湖之中,血月的场景正在迅速的消退。 罗睺站在镜湖的中央,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抚摸那轮明月。 “时光,总是追悔莫及……” 他留下一句轻叹,如风中飘零的落叶般凋零消散。 无敌的罗睺退去。 意味着白榆成为了这一战的幸存者。 幸存,这两个字十分的契合他如今的处境。 这一战本以为是必死无疑。 结果反而是因祸得福。 若不是因为…… 【‘墨舞山河’英灵召唤卡】 【当前耐久:1/2】 将这张卡片收好。 使用了一次耐久后,就意味着已经无法英灵召唤了,只能进行投影。 这一次属于它的主动激发,保住了白榆周全。 相较之下,付出的代价只是二分之一的耐久,已经是血赚了。 白榆朝着镜湖中央走去,一步一踉跄,他甚至连站立都有些艰难,因为全身都破破烂烂,好似破碎瓷砖拼凑起来的瓷娃娃。 眉心的破损最为恐怖,裂痕布满整张脸,身上也有着三处贯穿伤,都是和计都搏斗时留下的伤痕。 偏偏这种伤痕,和普通龙脉界中留下的损伤不一样。 之前的灵魂损伤可以靠着龙脉气息快速填补修复,也就是打完一波怪就自动回血,也能随着时间而恢复。 可计都留下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真实伤害。 他的灵魂已经伤痕累累,字面意义上的裂开。 这不单单会导致境界提升停滞,也会导致一系列的副作用。 即便白榆拥有比常人强韧和深厚一倍以上的魂魄,也一样需要慢慢养伤。 他没着急现在就退出去,而是坐着罗睺快乐椅,低头看向留影掉落的三件物品。 罗睺留影也是龙脉的留影,大战后必有奖励。 【月隐于云】 【罗睺亲手编写的身法总编,一共有四重】 【使用后,将直接获得大量月隐步的经验,提升身法等级一重】 【备注:四重境界分别为,隐月,虚月,云月,失月……第四重境界需极高的领悟力和特殊的进阶路线才能达到,故而重新编撰时,罗睺将其彻底删去了】 “原本我的身法就快触碰到第三重了,直接一步到位也不错。” 对于月隐步,白榆一向很喜欢,所以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使用。 【月隐步:第三重云月(91%登峰造极)】 紧接着是第二件物品。 【罗睺的腕绳】 【这是来自早已覆灭家乡的遗物,也是罗睺苦练弓箭的最开始的贴身物件】 【使用后,可以强固灵魂,巩固境界】 【备注:他曾经无比的爱惜这件遗物,但后来,他只为屠魔而活,便将它遗忘到了角落中】 好东西,刚刚好是白榆目前需要的东西。 强固灵魂,可以阻止灵魂受创后的进一步加速崩溃。 能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强度得到了提升,甚至裂口处不再掉渣。 第三件物品。 【黑煞弓弦】 【猎杀群魔无数的弓弦曾经折断过数次,每一次,它都变得更加坚韧】 【使用后,将获得罗睺的弓术】 【备注:他的弓术寂寂无名,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可以说,第三件物品才是真正的重量级。 罗睺的弓术。 这是来自十凶的直接传承。 白榆以前也很奇怪,为什么龙脉界中并未留下过十凶十强级别的传承。 如果留下了,那么神功绝技中不可能没留下这些人的独门绝学。 罗睺的弓术独步天下,但大夏鲜少有人练弓,除了凶星追随者之外,几乎看不到弓使。 “其实不是没有,而是龙脉界进行了隐藏。” “这些传承都是真正的重量级,是不能随意在外流传的。” “凰栖霞属于个人财产这还好说,换成罗睺这种必然会引来无数人趋之若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白榆自言自语道:“还好,弓术我不是很感兴趣,藏拙问题不大,等出了大夏再找时间练一练了。” 把物品收入英灵编年史的物品栏。 白榆靠在椅子上,看着圆月,选择登出龙脉界。 光芒一闪后,他睁开眼,身体的不适感随之涌来。 头疼欲裂,脸色惨白,灵魂开裂导致一系列的生理性不适,胃里都在翻江倒海。 他正要起身,就看到一个人扑到跟前,迎上了一双担惊受怕的目光。 慕遥夕刚刚在房间内一阵心悸,第六感发作后,急忙跑到这边房间来。 看到的便是白榆此时的糟糕状态,以先天英灵的眼力,能轻易的判断出白榆状态之差。 “你的灵魂怎么受损到了这一步,开裂了,而且,还伤到了意识海。”慕遥夕急的额头冒汗。 “没事……”白榆却笑了。 “你这哪里叫做没事!” “区区重伤,还死不了,而且……我其实赚的更多。”白榆一边解释,一边看向她赤着的脚丫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 “别说话了!好好躺着,我去叫奶奶!”慕遥夕转身跑下楼去。 白榆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便陷入睡眠,精神力亏空,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 慕家客厅。 吴清提着药箱走了下来。 “怎么样了,奶奶。” “受损严重,好处是元神完整,坏处是灵魂开裂,能不境界下跌就已经是好运了。”吴清轻叹:“他需要静养,至少静养个一年半载。”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龙脉界吧,他兴许是着急突破,挑战了强敌,或者疏忽大意,这种事却也不少见。”吴清说:“蓬莱有适合孕养灵魂之处,等他情况稳定,你们回蓬莱吧。” “明日殿试怎么办?”慕宗保老爷子问。 “去不了的。”吴清十分笃定:“他这个状态去参加殿试和断了足部肌腱的人去参加国际大赛有什么区别?作为医者,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我的意思是……”慕宗保不敢和妻子争论,低下头说:“谁来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吴清皱眉:“受伤养病,理所当然。” 慕老爷子苦笑一声,如今京城内都是白榆的消息,各方势力闻风而动,无数人翘首以盼的期待殿试到来,结果白榆还没开始就直接自爆了。 他也是怕年轻人接受不了冷嘲热讽,径自叹道:“小家伙,这次怕是要受很大打击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三章 青梅竹马天下第一 白榆睁开眼睛时,感觉嘴唇有些干裂。 他坐起身时,水杯已经递到了身前。 迎上了一双水波潋滟的漂亮眼眸。 喝了口水,白榆问:“现在几点了?” “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苏若离将枕头垫高,又把被子提了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榆正要笑着开口。 “说实话。” “实话是不太好。”白榆内视了一下:“灵魂损伤不轻,目前裂痕并未进一步扩大,还在隐隐的自我修复,可能需要三个月左右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三个月么……” “完全恢复是三个月,但实际上未必要这么久。”白榆笑了笑:“别忘记,我也会炼丹的,修复灵魂的丹药虽然少,但还是有几种的,而修复古丹方对我来说根本不难。” ……只要舍得氪金。 苏若离锁死的眉头稍稍松开,神情却还是严肃的很:“我是先天英灵,所以看得出你的灵魂的确并未破碎,更没伤到元神,否则我现在就要带你回家里去修养,不管伱说什么都不会听……你还是打算继续参加殿试?” “自然。”白榆笃定的点头。 苏若离问:“就这么着急?” “理由有三……第一,我需要夺下殿试魁首,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北冥家;第二,我需要骄阳的称号,这事关我和龙剑泉的一场赌约;第三,再过两个多月就该启程去罗马了,下一次回来至少是一年半之后。” 白榆手指敲了敲水杯:“机会就这么一次,千载难逢,不可错过。” “我,不想听这些。”苏若离垂下眼睛:“你说的这些话,听上去都是为了别人,可为什么不想一想你自己呢?” “我没有那么鲁莽。”白榆伸出手,摸了摸青梅竹马的脸颊:“这一次的情况,算是意外,不过也是因祸得福。” “寻常人遭遇这样的重创,肯定是动弹不得,但对我来说,反而是一次不破不立的机会。” 苏若离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低声问:“你到底是在龙脉界里,遇到了谁?” 白榆犹豫了一下。 “不能说?” “怕说了你不相信。” 苏姑娘单手扶着精致的下巴,伸出一只手点按在他的眉心位置:“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情愿相信,即便是谎言,我也会相信,因为我是世界第一的好女孩,无论何时,我都会回应你的期待。” 这一刻,白榆是真的想要拥抱她。 而苏若离也感受到了这份悸动,立刻主动的走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似心有灵犀,心心相印。 这个拥抱并不热烈,而是温柔缱绻=,像是三月的桃花落入春水。 好似灵魂上的疲惫和伤痕都被抚慰了疼痛。 “嘶……”他忽然感到耳朵一疼。 竟是被苏若离咬了一口。 “咬我做什么?” “有股味道。”苏若离端起水杯漱了漱口:“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没有。” “你刚刚,犹豫了零点五秒吧?”苏若离凑上去,把他压在床上,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的说:“把你受伤的全部经过如实招来,然后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就说‘青梅竹马天下第一’和‘我永远喜欢苏若离’!” …… 千年世家。 千年,是一个极其厚重的年份。 一千年的大夏,还是一个封建王朝,那时候是骑兵横扫天下的年代,那时候山川大地上游走着仙神鬼怪,那时候普通人在土里刨食,那时候也有风流剑客御剑过大江…… 因而,一个能够传承上千年的家族,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其中必然有优秀的值得学习的地方,其小心、谨慎的每一次抉择,稳定传承的代代家业,能抓住基本生产关系并与时俱进的革新能力等等。 只是,不论如何自我革新的世家,终归还是世家,而世家的特点莫过于家法大于国法。 这就好似狼群,头狼来决定发展方向,而狼群需要低头跟随。 在荒野中每一次狩猎都是让狼群活下去为目标,而不会过度注重某一匹狼。 因而世家中的所有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一份子,都是世家的组成部分,世家会庇护自己的族人,却也会束缚自己的族人,最终前人定下的规矩会成为束缚后人的枷锁,年轻人熬成了保守的宗族势力,牢牢掌握了高层权利。 但是,老朽的保守派们无法长期的掌权,因为时代在变化。 超凡者的体系日益精进,而老朽的保守派们即便积累深厚也终归输给了年轻人一筹。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年轻人。 而年轻人天生就是秩序和规则的颠覆者,他们天然就站在保守派的对立面,是对抗传统的急先锋。 可世家的高层恰恰需要这些热血的年轻人去充当世家的面门,争来更多的面子和里子……这原本就十分矛盾。 所以,但凡实力出众的千年世家的子弟,无一例外对于有着养育之恩的世家抱有一种矛盾的态度。 一方面不情愿被当做工具肆意指使,另一方面又因为立场问题而早早被家族深度绑定。 北冥阙就是这样的矛盾中长大的。 他自记事起就被教导家族利益至高无上,被告知要服从祖宗定下的规矩和族长的决定…… 早个一两百年,这一套或许有用,但很可惜,这个时代的大夏存在义务制教育,早已把封建顽固的那一套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 于是在十五岁那年,北冥阙就已经看透了北冥世家族长和长老们的真实面目,都是一群吸血虫,他们没本事也没胆量去争夺什么,因而只能以年轻一代的朝气和热血为食,留在高处尸位素餐,想着让年轻一代的族人为自己冲锋陷阵。 代代如此。 可要脱离这些人的掌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北冥阙想要打破传统,势必需要的是无上的武力,那就是封圣。 他站在走廊的位置,阳光正好,但此地显得十分阴郁。 一名侍女在背后行礼:“大少爷,您可以入内了。” ……少爷,都是什么时代的称呼了。 北冥阙点点头,跨过了这道不过十几厘米高的门槛。 就这么一点点高度的门槛,却阻碍了他不知多少次,也将门内的人封锁在小小庭院里十年之久。 踏入庭院内,能看到院子里有很多的盆景,种植着许许多多的植物,也有很多小动物,空气湿润且温度适宜。 一颗树下挂着吊篮,一名穿着素色衣服的女子坐在天井下翻着书,膝盖上趴着一只大橘猫在慵懒的打着哈欠。 这女子很美,她的年龄已经不是普通少女,更不是二十多的年岁,而是完完全全的成熟。 从身段也看得出,早已是嫁做人妇有了孩子,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损耗其独特的美。 初见煽情,细看婉约,远看卓然,近看精致。 年轻时,她也曾经是名动京城和蓬莱的窈窕美人。 听到了脚步声后,女子抬起脸颊,膝盖上的大橘跳了下去,摔成了表情包,她着捞了一把猫儿宽厚的肚皮:“是玉章来了?” “姨娘。”北冥阙行礼。 “吃了吗?” “吃过了。” “我倒是没吃,这孩子也喊饿。”女子揉了揉大橘的脑袋。 “它该减肥了。”北冥阙对着橘猫看了眼:“胖成球了已经。” 大橘不屑的昂起脑袋,扒拉着女子的裙角求猫粮。 “好好好,待会儿喂给你吃……”她流露出无奈且慈爱的目光。 北冥阙看着女子倒出猫粮喂给橘猫的样子,心想她不是不知道猫儿胖成煤气罐反而会减少寿命,只是顶不住它的撒娇,养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已将它当做了孩子来看。 “今天来是什么事?”北冥家中困了十年的雍容女子倒了一杯煎茶:“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 北冥阙接过茶却没有喝,冷静的说:“明日,便是殿试。” “算算时间,也的确是差不多了。”北冥钥搓着橘猫的脑袋,心不在焉的回道:“你也要参加这次殿试吧,好好加油哦。” “白榆,也会参加这次的殿试。” “……什么?” 北冥钥下意识一用力,手指里多了一簇毛发。 橘猫叫了一声,挣脱开后跳下去,心疼的舔着自己的毛。 “若是他能夺得二甲魁首,北冥家会放他进门。” “这是长老会的意思?”北冥钥低沉的说:“我已经留在这里足够久了,难道还不够?” “或许,他们要的更多。”北冥阙说:“小孩子才认对错,他们只看利益,他们等太久了。” 北冥钥目光悲戚,九九不曾言语。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北冥阙起身。 直至他离开为止,北冥钥都没有追上来,也没有追问任何一句话。 她静坐着,温室化作冷库。 北冥阙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别苑,看到了任南北。 他正在自顾自的吃着烤串,问道:“天寒地冻的,你们这内院里难道住着一位封圣不成?” “她不是封圣。”北冥阙摇头:“只是个思念孩子快要疯了的母亲。” “原来她就是……” “是我的姨娘。”北冥阙坐在石凳上:“你过来是什么事?” “请你吃烤串。” “说正事。”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任南北说:“听说白榆灵魂受创了,程度还不低。” “哦。” “你反应是不是太过于平淡了?” “受伤了又怎么样?他就算是走不动路了,哪怕是爬都会爬进殿试场地中,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可能退却。” 北冥阙扪心自问,换成自己灵魂裂开,他难道就会不战而退? “他会来的,所以我也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留手。” “你这人这么铁石心肠的吗?给你姨娘留几分面子吧。” “我对他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北冥阙淡然道:“他若不争,仍然可以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我若不争,谁来给我留一条活路呢?” “你们北冥家的养蛊,真是极端。”任南北唏嘘道:“唯有二十七岁前封圣,才能活命,女子倒是可以通过生育,将血脉力量传给后代来规避自身的毁灭命运,可惜,你是个男人,谁都可以输,唯独你不行。”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四章 殿试终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榆受伤的消息,最后还是不胫而走。 仅仅过去不到一天时间,大半个京城都听说了此事,虽然目前仍然停留于消息较为灵通的阶层,但只需要一个人说漏嘴就会立刻扩散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后,各方反应并不一致。 有的人笑了笑,本来就没当做一回事,现在更是如此。 有的人则是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放低对白榆的评价和权重级。 有的人则是暗暗寻思这其中是不是有陷阱,想玩那欲扬先抑的把戏,到了殿试现场才发现是骗局,顺带着等着鱼儿自己咬钩。 不过,聪明人是大多数。 大伙也都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论白榆受伤与否,他都曾经二度出入中湖,这都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只要中湖没有动静,其他多方面也不敢有什么太过分的举措。 墙倒众人推的事通常出现在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一方。 当下白榆并未对任何一方形成实质性的利益角逐,所以他就算楼塌了,最多也只是白瞎了好些人搔首弄姿和抛出的媚眼。 终归来说,殿试在即。 是骄阳横空,亦或流星一条,都会在三日内得见结果。 老枭雄或是老狐狸、老乌龟们早已在观众席上坐稳,默默等待次日朝阳升起。 …… 没有任何人知道武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它的每一年考核指标都不一样。 出题人也不一样。 唯独一点。 武试,考的肯定是超凡者的修为和武力值相关的指标。 但跑得快不意味着跳得高,跳得高不意味着平衡性好,不同方面的指标多种多样。 武试的试题通常也不会有多少道加起来然后取个平均分的麻烦做法。 大多时候,武试之中,但凡输了一场,几乎就是彻底输了,没有复活赛,也没有翻身机会。 唯有一直胜利,且胜到最后的人才能夺得魁首。 …… 大夏尚武,故而武试的参加者,数量最多。 继续过去个二十年时光,这些人都必将替代上一辈,执掌风云变化,大国运转。 文明传承好似那日升月落潮涨潮跌,总是如此代代如此。 要说这一届和过去数百年来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想来是这一届殿试的质量实在是高的有些恐怖。 光是武圣阁的被举荐者就有足足四位。 更有当代的两位皓月。 再算上大夏十司各自举荐的参加者,站在这里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半壁江山。 殿试尚未开启,紫禁城外已经有了许多人来此汇聚。 考场没有开放,御道中央默认是参加殿试的人才有资格站在那里,周边两侧才是观礼者的聚集之地,人数不多却也近乎千人。 今日天光潋滟,没有十二月的寒雾笼罩。 早上八点,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萧水寒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了紫禁城门口,周边前来观赏的人群里发出了许多压抑的欢呼声。 只因他这京城第一美男子实在是魅力无穷且男女通杀。 他不喜欢太过于抛头露面的场合,也不习惯女子爱慕容颜的视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视而不见。 偏偏不少大家闺秀就好这高冷态度,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忍不住要抛出手中绣球对准他脑袋狠狠砸个桃花朵朵开。 现场来殿试观礼者不在少数,大多都是看个热闹,也进不去紫禁城,但能过来瞻仰一下年轻一代俊杰们的风姿也是极好的,若是能捡漏一两位尚未有婚配的,指不定还能效仿古人时候的榜下捉婿。 萧水寒目光四望,随处便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一脸黑眼圈的是燕白袍,长夜司举荐的新任名捕,据说脑子很灵光,破了好几个大案子,而且也是身手不凡。 关于他的资料倒是不多,履历耀眼,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以长夜司的话来说,就像是石头里突然蹦出来的人才。 穿着一袭军服的是徐巡天,军部少将军,磐岩军举荐,论功勋职介在年轻一辈里也属于最强的几个,十一岁就下了军伍,偷偷瞒着家里人参军,从小兵一路升到了少校才被认出来,而那年他才十六岁。 不过长得老成,八岁看上去像十八,十六看上去像三十六,现在二十四,看着反而年龄逆生长了一些。 徐巡天走的是战场路线,标准的兵家,因而练就了一身的兵家煞气,专破各种奇门异术,弱点则是在于过刚易折上,所以军部高层要求他暂时回到京城内,进入玄天司里修身养性半年,据说和空闻和尚关系极好。 不过听说徐巡天在军部内部,当属和慕家对立的另一派系,双方之间意见多有不合。 萧水寒的目光和徐巡天有过一次交错,两人点头之交。 接下来,林海涯也到了,还有武圣阁的其他几位真传。 四圣的徒弟,每一人都有争夺皓月称号的资格。 论及硬实力,萧水寒没什么必胜把握。 他时不时的看向道路尽头,频频注目,一分钟内看了三次时间。 ……白榆,还没有到。 此时一个声音主动响起,提及到了一度传遍京城的名字。 “看来传闻可能是真的,那位白玉京居然现在还不到,莫不是打算放弃了?”开口的是徐巡天,他前两日并未到场,内心其实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慕家女儿认定的天骄:“倘若真是如此,慕遥夕的眼光未免差了点。” “昨日发生的事,今日众人皆知,也不知道是谁着急给白玉京上压力啊。”不远处,靠着城墙昏昏欲睡的燕白袍没张嘴,但声音响了起来,如同沉睡的毛利般发声道:“真有意思。” 徐巡天回过头:“你是想说有人传播假消息?” “不,我是劝解少将别被人挑衅或者激将了。” “哼,我不过是不喜此人,而且说的又是实话。”徐巡天冷漠道。 “实话也会得罪人。”燕白袍睁开左眼,慵懒的打了哈欠:“况且,京城人都欠他几个人情,我都有几个同事的亲戚在车站被他救了,你这么一开口,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你不能因为当年慕遥夕踢了伱屁股,把你踹进粪坑里,而记恨她这么多年吧,都是八岁的事了。” 徐巡天被突然揭短,猝不及防:“你!” “我还听说,她踹你,是因为你想偷偷掀她裙子。” “放屁,那是她提前往我裤子里丢了鞭炮!” 燕白袍一耸肩:“所以你承认是恨屋及乌了?” 徐巡天先是愤怒,然后陡然冷静:“我就算要找麻烦,也不至于找他的麻烦,慕遥夕也会参加殿试,何必兜圈子。” “行。”燕白袍闭上眼睛:“不是趁人之危就行,我不是君子,却也看不上这种行为,在别人巅峰时唯唯诺诺、落魄时重拳出击算什么英雄好汉。” 徐巡天压抑着火气:“我不捏软柿子。” 锋锐的嗓音掷地:“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林海涯抱着芳草刀,眺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而且,他若是不来,我会很失望的。” “这么多人都在等他一个人,真是好大的排场。” 人群里,传来一句淡淡的感慨。 “是畏惧?”某个老人问。 “不,是好奇……好奇他到底如何了,好奇他到底,是否会来。” 不过这种等待终究没能等到来者。 紫禁城的城门发出轰然声响。 它缓缓开启,从中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同宝剑般穿过城门,刺入大殿。 透过高耸的城门,紫禁城内的所有风景却都消失不见,前方只剩下一座巨大的漩涡。 散发着璀璨金色的流光漩涡,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各位前来参加殿试的参试者……” 洪亮的嗓音,那显然是来自于一位封圣的宣告声。 “紫禁城已开,入内吧!” 于是,众人各自都有了动作。 接二连三的进入紫禁城。 萧水寒多等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动身迈入紫禁城内。 至此,门外所有参赛者都进入了其中。 “还没有到?” “已经超时了吧,这都过了八点半了。” “殿试,没有迟到的说法,只是没人知道考题是什么,通常不会有人刻意迟到。” “既然是不来,恐怕已经是放弃了,可惜啊可惜……” “本以为又能多一位骄阳,结果这陨落的未免太快了一些。” “赢一两次不难,难的是一直赢下去。” “若是他不来倒也是可以理解,为何慕家的女儿也没有到场?” 人群里议论纷纷。 前来观礼者,有不少人都是冲着传言的真假而来。 内心好奇的很,想看看白榆灵魂损伤是真是假。 京城世家数量极多,也不少前来观礼者是来自于京城之外。 他们都深谙投资、下注的道理,看人下菜,投资的本质就是投人。 白榆能被七方举荐,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绝佳的潜力股,结果突然消失放弃殿试,也少不了一些人气急败坏或者失望透顶。 在议论逐渐演变为噪杂之时,人群中,手持折扇的南宫珊忽然道:“给我安静!” 一声之下,南宫家的几人立刻闭上嘴。 这位身材丰满八面玲珑的女子翘起唇角,笑容甜美道:“他来了。” 南宫铃和南宫斌顿时心神大震,急忙抬起期待的目光,望向道路尽头。 阳光下,依稀的人影渐渐清晰。 青年那袭白衣胜雪,五官俊朗,丰神如玉,恰似人间惊鸿客。 他走的并不快,只因有一个东西稍稍拖累了他的速度。 那是一具尸体。 白榆左手拖着一具尸体,静默的一路走来,无头的尸骨在道路上涂成鲜红的一线。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月缺不改光 时间倒退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白榆、慕遥夕已经离开了家门,乘坐着车辆前往紫禁城。 路上稍微有点堵车,但也能够在八点半前赶到。 但是,意外来的总是很快。 道路中央,似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交通事故,整个高架桥都被堵住了。 白榆不得不打开车门,和慕遥夕在路边挑选一辆共享单车。 骑车横穿过步行街时,道路正前方有一道人影横亘于前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着一身黑袍,右手抓着一本书。 “是你……” 黑袍下传出憎恶的声音。 白榆停下后拦住慕遥夕,对着她摇了摇头,这里人太多了,不适合作为交锋的场合。 “你是谁?” “你毁掉了我的前途,也叫吾神的脸上无光……我特意从扶桑赶回来!今日,我便要亲手杀了伱!” 黑袍下露出的脸上布满了经文般的古怪刺青,声嘶力竭的嗓音穿过人群。 他的头顶顿时跃出了高达四十三级的危险等级。 【外神狂信徒】 【危险等级:43】 ……这人脑子可能是有点大病。 居然不管不顾,直接闹市内找过来动手。 白榆不解,自己有对这个人做过什么吗? 他为什么一脸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狰狞? 仿佛我杀了他最爱的修狗一样……你姓基? 这疯子可以不管不顾的在市区,还是闹市区的步行街里动手,但白榆不能不管周边人的安全。 “帮我掠阵。”他对慕遥夕传音道:“注意避让行人。” 慕遥夕无奈道:“看来殿试要迟到了,不过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吗?” “放心……” 白榆活动手腕,自指尖点燃一抹烈焰鲜红。 “宗师之下,我无敌。” “宗师之上,一换一。” 黑袍下的狂信徒一声嚎叫,嗓音无比尖锐,从衣袖下方涌出墨绿色的浓雾,化作一只硕大魔怪的模样,探出一只手,对着地面镇压而落。 他蓄力已久,将全部的力量、神秘都集中在这一招中,誓要瞬杀白榆,不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当然,这一击后,他也没机会逃出去京城。 这是一命换一命。 狂信徒完全不做任何保留,连生命都在这一击中剧烈燃烧。 慕遥夕已经展开英灵之理,墨色的屏风将四周人群屏退左右,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推出战斗中心。 白榆面对攻击却是不闪不躲,任由攻击落到近处,再近处。 “死!”狂信徒尖叫着,身形穿过浓浓墨绿色雾气,挥掌拍向青年胸口。 并没有沉闷的轰鸣声响起,却有瞬间流转千里的疾风劲草。 自觉万无一失的狂信徒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进攻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开来。 狂涌而出的黑雾居然绕开了白榆,顺着他左手避让,如同一团被操控的流水,绕过他的背后,抵达他的右臂。 继而,白榆握紧拳头,电光火石中,完成一次纯度超高的消力。 斗转星移! 右拳化作一道升龙拳,正中下颚。 狂信徒嗖的一声应声而去,直接飞上百米高空,越过一座高楼大厦的最顶端。 但这也没有结束。 狂信徒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大约用了两秒时间,而两秒后,他回过头看向下方,见到的是一道急速直冲而来的身影。 白榆踩踏着高楼大厦,如履平地。 月隐步,云月。 狂信徒眼前一花,猛地丢失了白榆的视野,他的第六感在剧烈的警告着危险即将到来。 下方却不见残影,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见到的只有一张按在了自己脸上的右手。 凤凰功体开启,翅膀一震。 白榆右手牢牢扣住狂信徒的脑袋,从百米高空开始朝着地面俯冲、加速。 轰轰轰——! 霎时间,风起云涌,璀璨光芒爆绽。 赤红色的火环在每一次爆燃的同时都使得速度更快,每一次提速都带来大气的剧烈震颤。 已经一片明亮的大上午却还是染上了一片赤金色的光芒。 高楼上有打工人抬起眼睛,看到了凤凰坠地的奇景。 狂信徒连续试图挣脱开,挥拳轰向白榆,却根本破不开防御。 他意识到落地瞬间,自己就会死绝,便绝命咆哮:“——!” 他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模糊在了炽烈的凤凰内息和剧烈的风暴龙卷内。 轰——! 白榆选择的落点是步行街尽头的一处人工河,宽度最多十米,水深不过及腰。 在坠入瞬间,流淌的河水便被蒸发了一大半,激荡而出的水雾蒸汽在絮乱的气流气压中咆哮着冲上云霄,如怒龙,似鸣凤。 四周人群先是避让开,然后才是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去看探。 慕遥夕穿过人群,挥动云萝扇将高温的水蒸气吹开。 白榆从小河里跳出来,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树叶,驱动内息将身上水分烤干,右手提着一具尸体。 “一个四阶,就这么杀了,在你手里过不了三招。”慕遥夕看了眼尸体,问:“他好像不是大夏人?” “应该不是。” “来历你问了吗?” “没有。” “他说了什么遗言没有?” “好像是什么……”白榆竭力回忆:“阿米诺斯?” 慕遥夕也懒得深究:“不知道就算了,能在这个场合出手,要么是仇家,要么是死士,杀了便杀了。” “尸体怎么办?算是可回收垃圾,还是不可回收垃圾?”白榆问,四阶的尸体,丢在这里不合适吧。 “你给他火化了吧。” “在这里?影响市容啊。”白榆皱眉:“我可不想交罚款。” “那就把尸体带上吧,到了紫禁城那边让人处理一下。”慕遥夕催促道:“快点,我们快迟到啦!” 于是,在一般民众不明所以的震撼视线中。 青年拖起这具无头尸体,飞驰而去。 …… 紫禁城门前,白榆拖着尸体走来。 迟到已经是既成事实,他也没办法。 路上被暗杀者给耽搁了时间,不然踩点抵达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此时的紫禁城门前,大半个京城,甚至大半个大夏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历代从未有过人这么做,堂而皇之的拖着一具尸体前来参加殿试! 如此登场,震惊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和心神。 不乏家世不俗的胆大妙龄女子,亲眼瞧见这一幕,顿时痴了。 在大夏的现代社会中,杀人是重罪,哪怕正当防御也是如此。 不过随着目光看向那具尸体时,恼怒又变成了疑惑,这显然不是大夏人的尸骨,有着太多不属于大夏的痕迹,衣着、刺青、肤色,都证明这具尸体不属于大夏人。 如此,事情反而多了几番耐人寻味的意思。 众人开始看向身上滴血不染只脸色稍稍苍白的白榆,凝视着他的侧脸或者身影,望之英武不凡的气质,感知到他刚刚经历一场搏杀后残留的淡淡杀意。 有人感叹着生子当如是。 有人惋惜于白榆灵魂受损的传闻是真。 换成以往的普通入场,肯定少不了有人在暗中说些闲话,毕竟白榆是真的灵魂受损了,胜算肯定大不如前。 但现在,尸体成了一种无形的震慑,无人敢于开口,更无人敢于正视这份直追骄阳的威光。 南宫珊心想,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吧? 既然灵魂受损是事实,那堂堂正正的摆出来,再以一具四阶的尸骨作为登场时的助教,方可达到最大程度的效果。 人都喜欢看这样的戏码。 欲扬先抑,天才陨落,陨落后再崛起。 白榆一路走到紫禁城门口,光芒漩涡中才响起一声质问。 “考生白玉京,你迟到便罢了,还携带一具尸体前来,是何意?” 白榆不卑不亢道:“回这位封圣的话,小子前来紫禁城的半路上,遇到了一场刺杀,顺手把这名刺客杀了,超凡四境的尸体却也不能随意丢弃在路边,便带了过来,还望有长夜司能帮忙收敛一下尸体,顺带查一查来历。” 刺杀、顺带、四境……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许多人群内心高分贝的质问。 封圣道:“小事便快些处理,人到了便进去考场,殿试不等人。” 白榆抱了抱拳,将尸体随手丢在地上,一名超凡第四境的超凡者就这么死了。 在场许多地方的家族首领也就只是个四阶水准,看到这一幕,不免在心间掀起波澜,生出兔死狐悲,有些被杀鸡儆猴的内涵到。 他才多少岁? 竟能做到杀四阶如屠狗。 “跨阶而战,轻松取胜。”南宫珊评价道:“便是当年的凰栖霞,也未必能做的比他更好。” 南宫铃骄傲道:“那当然,学弟他可厉害了!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就算灵魂受损,也还是天资鼎盛!” “你骄傲什么呢,小妮子?他越是优秀,你越是没机会,若是真的没了修行的天赋,南宫家才有资格捡漏。”南宫珊心情复杂:“一方面希望他再接再厉,另一方面又盼望他跌落尘埃,哎,我这心情真是复杂。” 南宫斌说:“大姐觉得他能夺得武试魁首么?” “以普遍理性而论,他不能。”南宫珊顿了顿:“但,夏虫不可语冰……在白榆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创造奇迹的天运!”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六章 剑折不改刚 殿试三项,第一项便是武试。 很多人都猜想过,武试会是怎么样的一场考验。 是彼此之间的排名争夺,亦或者是来自封圣亲临出手的考验? 这一次殿试,或许是千年以降,最为困难的一回,考题自然不会那般简单容易猜测。 萧水寒扪心自问,他其实并无什么把握。 只想着能在殿试中,全力以赴一场也算是不枉此生。 随着他踏入了光轮中,一步踏入紫禁城,四周都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见不到考生,也看不到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这里是?” 疑惑中,萧水寒往前一步,旋即,他足下的影子骤然拉长,好似被一把剪刀给裁剪了。 影子从光芒中浮现出来,萧水寒的正前方,多了一具和他一模一样,只是皮肤更加黝黑,像是套皮换色的另一个自我。 殿试,武试,第一道题已经呈现。 想要过这一关,就得先击败自我。 …… 中湖的院落中。 那颗火红的枫树下,精神奕奕的老者摸着胡须问:“这道题是谁出的?” 小院里这次殿试的负责人是一名中年人,相当于殿试的总设计师。 他姓氏为上官,在中央部任职多年,也亲手设计了多次殿试。 然而身经百战的中年人此时却有些汗流浃背。 名义上是总设计师,实际上这次就是个跑腿的,核心内容不由他来定,他负责落实和协调。 而这一次殿试的难度他太清楚了,万一搞砸了,他肯定是要背锅的。 听到提问后,连忙如实回道:“武圣阁四圣之一的影圣,阴九生。” “我记得他不是长期坐镇深渊么,还能赶回来出题?”谬天机诧异的问。 “这一次参加的,有他的关门弟子在,他说这一道题也算是给他的关门弟子当做毕业考试,若是他能通过,或许能替代阴九生成为影界监视者。” 武圣阁四圣,每一个都是充满个性的封圣,作为武道封圣的代表人物,阴九生和其他三圣不一样,长期驻扎于深渊,一共教了三任弟子,第三任的弟子是最满意的一位。 谬天机说:“让我瞧瞧?” 他手一挥,主动调整了窥天镜,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 紧接着众人都看到了相当辣眼睛的一幕场景。 一个影子追着一个小胖子一路狂追猛揍,而小胖子鬼哭狼嚎连爬带滚,眼泪鼻涕都吓出来了,嘴里嚷嚷着大喊:“师傅,师傅我再也不敢了,师傅饶命啊!我再也不偷偷溜出来了!” 中年人嘴角抽了抽。 谬天机失笑:“看来,影圣并没有说明清楚,他其实是默认了自己弟子参加殿试的,但这个小胖子还以为自己是偷偷溜出来,这对师徒啊。” 他继续转动窥天镜,又看了看其他几组的情况。 “徐巡天是个铁头娃,试图和自己拼正面,但面对的影子是他自己,如何能强行攻破?” “他可能是在赌,赌自己的防御不如自己的进攻。” “萧水寒的应对策略也算聪明,采用了节奏变化的手法,他这孩子的天资本就不错,只是心性略有缺失,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就是这下手多少有点狠,他是不是有点自虐倾向?” “燕白袍在做什么,居然坐着不动?” “不对,他好像是在跟影子做游戏?” “是在跟自己打脑力战?” “过关了!这也行?” 连续看了好几人,众人都面面相觑了片刻,不得不承认,这些天骄都有些东西,至少想象力很丰富。 上官好奇:“两位皓月如何了?” 谬天机道:“这一关,自然是拦不住他们的。” 窥天镜转动,刚刚好切入北冥阙和林海涯的现状。 林海涯一刀劈的影子状态的自己原地罚跪,踩着影子的脸,把它踩回到脚下。 “即便是影圣,也不能完美制造出林海涯的影子,神秘是无从复制的。”上官挠着脸颊说:“影圣没有亲临,只是送来数十泥偶。” 画面的另一侧,北冥阙也已经通关。 这一次饶是以上官的眼力也看不出来是如何过关的。 谬天机点击了一下回放,重新看了一遍才说:“原来如此,北冥阙的选择更聪明,他攻击的不是影子,若是构造这个影子的神秘本身,瓦解了它的支点,自然不攻自破。” “厉害。”上官也感叹:“再怎么说,这也是影圣的手笔,居然一个都拦不住?” 谬天机摸着下巴道:“霍老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有什么可说的?”霍秋水淡淡道:“若是做不到这一点,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自称天骄!” “你啊你。”谬天机对着眼眶深陷的老头指指点点:“永远不懂得如何夸人,也不懂得变通和识时务。” “伱以为我是你?”霍秋水冷漠道:“老夫可没你那两面三刀、随风摇摆的投机本事。” 谬天机抚须道:“这句话,我只当做是赞誉,毕竟我眼光好啊,就譬如,我挺看好这小子的。” 话音刚落,画面中再度出现两人。 迟到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进入了武试第一关。 白榆、慕遥夕。 “镜头别移走,我想看看他们会如何过关。”谬天机放大了窥天镜的镜头,饶有兴致道:“霍老头,来猜猜他会倒在第几轮?” “幼稚。”霍秋水看似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但目光始终看着窥天镜。 忽然,屏风后一声低呼。 “哎呀——” 上官立刻紧张起来:“请问,有什么事?” 屏风后传来无奈的声音:“这一关,白白送分了啊。” 几人纷纷不解,但很快,他们就懂了。 …… 白色空间内。 白榆虚着眼睛,微妙的看着自己的影子。 他张开口,欲言又止,舔了舔嘴唇,欲止又言。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影分身站在白色空间里,脸上一道破碎的伤痕,身上开了五六个洞口,好似瓷娃娃般脆弱不堪。 实际上它也的确正在掉渣。 简直是脆弱的一碰就破。 但是影分身没这个自觉,它勇敢的,无畏的,发起了冲锋,抵达了白榆的跟前,挥拳砸去。 爆发出的凤凰内息十分强横,甚至还打算施展出什么大招,结果刚刚冲到白榆跟前,它就先一步碎掉了。 骨灰撒了一地。 …… 中湖院落。 上官:“……” 谬天机:“……” 霍秋水说:“阴九生在搞什么?” 上官连忙解释:“这和影圣无关,影圣对本体的复制,是以元神为基础进行的复刻,通常本体是什么样,复刻的影分身就是什么模样,通常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谁知道他的灵魂居然真的破漏到这个地步,没打就给自己干碎了。” “这算是作弊吧!”刀圣勃然道:“一招都没过!” 上官小声说:“这不是我的问题,这谁能想到啊……正常人也不会顶着这样的灵魂伤势参加殿试。” “灵魂如此损伤,还能撑到这一步,不可思议。”谬天机关注的则是另一点:“影分身已经是元神崩溃在即,而他似乎不受影响?” 屏风后说:“他不是不受影响,而是灵魂稳定性远超常人,同样的一个结构,玻璃碎裂便无法再拼凑起来,但是钢铁断裂了,坚韧度也是不改的……正所谓‘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上官说:“算过吗?” “当然算,殿试就是殿试,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通过便是通过……况且,这样不是很有趣么?” 霍秋水见到这位都点头了,他也不便反对。 与此同时,慕遥夕也通过了第一道武试的考题。 先天英灵通过这道题目太容易了。 因为神秘是无法复刻的。 复制出来的影分身具有她的所有经验、技巧,却唯独没有英灵之理。 所以也是轻轻松松的三分钟内搞定。 原本可以更快,但慕遥夕似乎对于殴打自己的影分身有着充足的兴趣,便多享受了一会儿。 至此,除了阴九生真传弟子之外的所有参加者,全部通过了第一道考题。 …… 为了保证所有观礼者的良好体验,他们在紫禁城外,能够看到殿试内的同步音像。 都是通过观星司的窥天系统进行的转播。 之前没开启,是因为白榆、慕遥夕迟到的缘故。 在他们进入紫禁城后,立刻就打开了同步音像,近千人几乎五一离开,选择留在了广场中看起了直播。 十几个视角挂在城墙上,能清晰捕捉到每一名殿试参加者的表情变化。 除了白榆通过的太过于轻松,以及阴九生大徒弟被影分身暴打的喜剧片段过于引人注目,第一道考题整体来说,波澜不惊。 但从这里开始才是关键。 第二道试题开始,便是殿试出题组的魅力时刻。 是时候该给所有天骄们上亿点强度,来点小小的大夏震撼! 南宫铃的视角几乎随时锁定了白榆,其他人根本是看都不看,几乎彻底化身妈妈粉。 随着白榆的影分身自杀,他也进入了第二道考题,穿过一层光幕,转瞬间便来到了宽阔的广场中。 正前方,三十度斜坡尽头是一座俯瞰京城数百载的金銮大殿,前方是一条不算漫长但十分厚重的丹陛坡道。 这就是武试第二关? 白榆目光看向前方,已经有人开始攀登丹陛。 他来的最迟,而走在最前方的人。 他没什么印象。 但凡在前方的人都没有回头,亦或者没有回头看的余裕? 他们是集中全部精力跨越丹陛,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仿佛这不是一个三十度的坡道,而是冰冷刺骨缺氧危险的珠峰天险。 “别大意。”慕遥夕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先天英灵脸色沉凝,谈之色变道:“这一关,我以前听人说过,历代武试中有过十种堪称酷刑的极难考核,而现在这一关的考题,不出意外便是足以列入前三的……” “五感俱灭·天舞宝轮!”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七章 携手并进 “这一道题是什么?”南宫铃好奇的问道:“看上去只是在走路而已。” “没看上去这么简单。” 南宫珊环抱着双手。 “关于殿试,虽然每一次考试内容都不一样,但它在历史上所有的题型都被记录在案。” “在神武司内应该有过记录的档案,我记得好像是《殿试一千道真题》。” “只不过因为殿试的特殊性,它只记载了题目而没有记载相关的答案。” “后来也成为了举行殿试的时候参考的主要指标,可以说是挑选人才的精华。” 南宫珊以手扶额:“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折磨人心的糟粕。” “上一次重编应该是在五年前。” “武试题目中,被公推为最困难的题目一共有十道。” “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特性,看上去很简单、很直白,但实际的内容简直堪称酷刑。” “这一道题,应该就是前十道题中排名前三的天舞宝轮。” 南宫铃不明觉厉的说:“听上去像是天竺那边传来的招式。” “实际上已经被佛教改编了。”南宫珊摇头说:“这一招脱胎于佛教密宗,起初,有一部分的密宗教派为了能够成佛,从而采取了比较极端的方式来锻炼自身。” “那些僧人认为,之所以不能成佛,是因为受到了肉体凡胎的限制,没有大彻大悟是因为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此五取蕴所带来的痛苦。所以要断绝一切的外在的干扰与影响,成就无上般若波罗蜜。” “所以要断绝五感,因此才有了天舞宝轮的这一招。” “天舞宝轮的剥夺自身的五感,从而与外界断绝,眼、耳、口、鼻、身的影响消失后,方可众生开悟。” “那这些僧人成功了吗?”南宫铃问。 “一部分在这一招的过程中彻底磨灭了五感,变成了行尸走肉,后来被做成了即身佛……也就是狂喝防腐剂变成了木乃伊。”南宫珊淡淡道:“还有一部分僧人被搞的精神错乱,下场相当凄惨,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的僧人经过了考验,但也大彻大悟。” “后来天舞宝轮这一招就成了佛教中密宗的招数,虽不能杀敌,但可以很好的限制敌人,同时给予对方造成四室一厅两卫的心理阴影面积的巨大伤害……当今皓月里的空闻和尚就会这一招,可他也认为这招有伤天和,几乎从来不用。” 说着,南宫珊抬起头看向墙壁上投影的光幕。 “你别看他们走丹陛如此举重若轻,实际上是十分艰难的,每经过一段台阶,五感就会被剥夺一种。” “等走到了最后一半路程时,连身体都感受不到,基本上也会丧失行动能力。” “而这个考题,之所以被认作是酷刑的两大原因之一,就在于这里。” 那并不算漫长的坡道上藏着大恐怖啊,南宫珊眯起眼睛,目光里有过少许感同身受的恐惧。 “被天舞宝轮剥夺五感的状态下,根本无法控制身体,无法说话也无法听到外界的声音。” “换言之,他们连想主观弃考都做不到,只能留在丹陛上,站上一整天。” “在五感剥夺的情况下,持续足足一整天的时间,和酷刑毫无区别。” “即便是苦行僧也未必受得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认出了这道考题的来源。 紫禁城外议论纷纷。 “谁出的题啊!” “这也太鬼畜了吧!” “严查出题组!” …… 紫禁城内,所有参赛者都开始了沉默的攀登。 不算漫长的丹陛却如同群魔环伺的求道之路,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白榆看到上方一人脚下一滑,身体朝着后方倒下,摔了七八个台阶。 他如同还不会控制四肢的孩童般支撑着身体,试图起身却连续失败,仿佛是每一根手指头都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从指挥。 这场景很滑稽,却没有谁笑的出来。 白榆吐出一口气,和慕遥夕交换眼神后,两人携手开始攀登丹陛。 携手,也就是牵手。 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当着众人眼前秀恩爱了。 见到这一幕,人群里不禁有些纷繁的议论声。 “早就知道慕遥夕和他关系不一般,不过公开场合这么做,算不算是实锤?演都不演了。”南宫斌饶有兴致道。 南宫铃眼巴巴的问:“那苏若离怎么办?” “这就不清楚了。”南宫珊摇头:“三角关系嘛,其实也不少见。” “慕遥夕可是慕家的独女,慕家会同意?”霍海棠淡淡道:“我看这并不可能。” “有什么不同意的,他足够优秀就行。”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马扎,任南北坐在地上,手里抱着十翅一桶,边吃边说:“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你一个执律者,说这句话合适么?大夏有重婚罪。”霍海棠冷冷道。 任南北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执律专门搞的是刑事案件,还得是重大犯罪,婚姻法是民事纠纷的范畴,而且如果我真的要计较这个,还不如先去查一查你老豆有多少情人。” 南宫珊打了个圆场:“英雄爱美人,无可厚非嘛,能吃软饭也是自己有本事不是?慕遥夕若是不答应,谁还能强迫她?况且她都已经度过了成年礼,心智已然成熟,可见她并不在意三角恋。” “我只是替她可惜,原本她配得上更好的。” “哪呢?哪有更好的?”任南北左顾右盼的说:“我没瞎吧。” 他早就看武圣阁不顺眼了,对霍海棠也毫不客气:“伱一大龄剩女不如关心自己的婚恋,还有时间对年轻人指指点点,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位齐天大剩来反对?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大师姐,武圣阁真传才到现在一个都没结婚。” 霍海棠怒了:“关我什么事!任南北,你给我说清楚!” 南宫珊立刻拦住:“海棠,海棠姐,冷静,不要冲动,你斗不过他的。” 一地鸡毛。 没想到引发争论的,不是殿试本身的考题和参试者的表现,而是情感伦理。 可见每个人内心都藏着深刻的八卦之火。 不过,很快这话题还是被纠正了回来。 南宫铃说:“他们爬的速度好快啊。” “确实。”南宫斌眼睛一亮:“都超过前面几个了,怎么做到的?” 南宫珊因为亲自在武试中碰到过这道恶心人的考题,还是第三道考题,她被折磨一整天后,被淘汰出局,自然很清楚在这丹陛上不是一鼓作气就能冲上去的。 提速? 越心急越容易脚滑! 这道题最畜生的地方在于,丹陛的砖被替换成了光滑砖,就像是冰面一样,看着没问题,但稍稍脚滑就会直接滑回最低端。 快乐老家,然后五感回归,看着白走的道路,直接痛苦面具,硬着头皮再来一遍! 这就是它被当做酷刑的原因之二。 所有努力一朝白费后,无限从零开始,对一个人的斗志会产生剧烈的打击。 次数多了后……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来参加殿试? 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 通常来说,连续攀登三次失败,就没必要继续了。 南宫珊不认为有谁能做到快速登攀。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颠覆了。 白榆和慕遥夕已经追赶到了第二梯队位置的燕白袍和萧水寒,距离第一梯队的北冥阙、林海涯,距离也就相差三十个台阶左右。 “怎么做到的?”她不禁问。 “携手并进嘛。”任南北虚着眼睛:“我就说,他怎么会当着大庭广众下秀恩爱,这不平白给了慕遥夕占便宜的机会?” 霍海棠很想反驳一下到底谁占谁便宜,她忍住了,问:“携手并进,什么意思?他们握着手就能取得更好的平衡感么?” 在她看来,这反而是一步烂棋。 一旦有一个人出错,就会导致另一人也被拖累。 “这恰恰是聪明的地方,天舞宝轮存在一个缺陷,那就是在五感被完全剥夺之前,它的顺序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随机。” “换言之,两人被剥夺的五感并不是同一种,即便被剥夺了五种感官里的四种,对一个人来说可能就很难继续往上走,但对于两个人来说,还保留了两种五感,就能做到很快的赶超前者。” 任南北悠哉的说:“前提是互相信赖,也需要有心有灵犀级别的默契,更重要的是,得做得到灵魂层面的感官共享。” 这番解释相当简单明了。 南宫铃都听懂了。 “所以相当于是两人合力闯关。” 南宫斌问:“这算不算是作弊?” “殿试里没有作弊的手法,能作弊,也是自己的本事。” 任南北说:“当然,如果借用外物,召唤亲爹祖宗帮忙,这叫开挂,不能算作一回事。” “仅仅是互相帮助,根本谈不上作弊,反而是合理的运用规则。”南宫珊也表示认同:“只是,这样的赶超也只是维持到五感彻底封闭之前,接下来的路,会难走很多啊。”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八章 武试第三关 五感完全被剥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听不见,看不见,闻不到,尝不出,感受不到。 仿佛身体已经不存在。 这种感觉恐怖的很,就像是自己只剩下大脑被泡在培养皿中,没有任何外界刺激,全然是一个赛博朋克的缸中之脑。 白榆很少有过消极意义的想法。 作为穿越者,生死都经历过一次,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只是当五感彻底从身上消失的时候,那种自己彻底不存在化作虚无的恐惧感还是残留在了灵魂深处。 难怪都说天舞宝轮是一场酷刑。 诚然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继续往上行走,对普通人来说,毫无可能。 即便是高阶的超凡者,也通常会陷入无法动弹的植物人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想要活动躯壳,往上攀登,就必须克服心灵上的恐惧感,同时,粉碎这片虚无缥缈的桎梏。 重新构建出自身的躯壳意识。 感官,即是和外界的通道。 如今通道被封闭,所以需要重新将其打通。 虽然五感被封闭,但不意味着所有感觉都封闭了,精神的第六感仍然存在,因而能感知到自身体内流动的真气,运转的内息。 以此处为支点,能逐渐感知到体内形成一个完整的内部循环,内视的经络图从未如此清晰的呈现于眼前。 然而,仅仅有经络还不够。 需要以真气、内息、气血作为支点,去撬动自己身体的部位,使之开始运作。 这才是武试中的第二关的真谛。 它考验的,是最为关键也常常被忽略的基本功。 对所有武者来说,运转真气、保持内息、消耗气血,都是生命的本能反应,好似膝跳反射一样。 但如今,五感中断,要让身体动起来,就必须跨过这层本能,重新将躯壳和意识串联起来。 让内息、真气,跨越经脉的限制,深入身体的内部,往脏器深入,再穿过皮肤,透过毛细血孔,抵达皮肤的外层。 绕过了生命自带的内部程序,兜了一个大圈子来实现对身体的控制。 这过程自然是极其艰难。 因为内息和真气,它并非是天生就有的手脚,更像是一双筷子,拿着筷子夹菜谁都会,如臂指使者也不少,但如果要一个人让拿着筷子,夹着一根描眉笔给自己描眉,甚至用化妆品化妆呢? 最大的难点也就在于这里。 必须把这双筷子用的极好,才能做到纤细入微的使用它。 而这一道考验,要求参试者至少能够找回自己身体的平衡感和行走能力。 这要求就不是化妆这么简单了,而是用筷子夹着画笔去画油画。 如此艰难的题目,加上漫长的丹陛台阶,还有脚底滑溜的光滑砖块,自然每一个参试者都行走的犹如乌龟般缓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同人也有不同的方式来应对。 譬如跑的最快的徐巡天,他的应对方式,是直接用真气强化躯壳,然后把自己当做牵线木偶一样往上提,好似平影戏上的小人,完全是一个莽夫的解决方式。 跑的最快,但代价也很大,消耗太快,而且不稳。 他就开始重复跌倒爬回去,爬回去,再跌倒的过程。 走八步退五步,总体来说在前进,但委实不算雅观。 北冥阙的方式则是一步一个稳健的行走,通过冰霜把自己固定在地上,每一次往上走都会重复固定的过程,起初不快,但熟练后,速度已经维持的相当平稳。 林海涯与之类似,不过方式更暴力,他站着好似一把刀,走过的每一级台阶上都留下刀刃刺入过的痕迹,像是打入地面的固定桩。 为了快点过关,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们都清楚,短时间内无法彻底达成完美的外部程序来控制躯壳,所以只要维持着平衡和恢复行走能力。 也就是……随便编撰出一个过得去的程序,只要能跑就行。 那么白榆又如何呢? 他也是第一次中了天舞宝轮的招式,对此也是毫无经验。 所以内心骂了一顿处女座黄金圣斗士全家。 然后开始思索如何通过这一关。 从零开始构筑身体的感官,这……倒也不是不行。 他有保底法则和天道酬勤的天赋,只要花时间,半个小时内让自己走起来没问题。 可白榆并不情愿用这个麻烦的方法。 他想要采用更直接果断的办法。 想一想当初黄金圣斗士,处女座的沙迦是被谁干掉的……是五小强之一的凤凰座。 一辉击败沙迦的办法,倒也不是破解他的招式,他中了天舞宝轮的时候就已经没机会了。 最后是怎么赢的呢? 答案是爆发第七感。 第七感爆发的凤凰座一辉的小宇宙层次突破了极限,超越了处女座沙迦的小宇宙……看不懂没关系,原理可以用四个字来解释。 ——力大砖飞! 热血漫嘛,是这样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扯淡的情节,也还是给了白榆一个提示和灵感。 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并不是一个人来攀登的,既然之前携手并进没有被打断,那么…… 白榆深吸一口气,凤凰内息尽数爆发,呈炎浪般环绕四周,继而盘旋着冲天而起。 中湖当中。 “他这是要做什么?”上官疑惑的问。 “释放内息……这样只是无意义的消耗气力。”霍秋水说。 “不。”谬天机看的更细致一些:“这小子,是在解放功体,动用禁招。” 话音刚落。 窥天镜中画面化作一片赤红。 白榆释放出的凤凰内息没有消散,而是汇聚在他背后,熊熊烈火化作人形。 天地熔炉·凤凰显形! 天地熔炉乃是凤凰台禁招,它最强大的地方,在于能量性质的变化和掌控。 如果说一般人控制内息是用筷子夹着绣花针。 那么白榆施展的天地熔炉,就是直接在造高达。 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必要慢慢夺回身体控制权。 谁都没说第二关不准放技能! 身体不能动,但技能照样放,我不能过去,但只要我坐着的轮椅能飞过去就行了。 “走你!” 火焰凤凰在天空盘旋,找准位置,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下一刻撞上白榆的后背,给他提供了一个往上的加速度和庞大动能。 根本不需要自己走上去。 火焰凤凰的脑袋一顶,白榆插翅而飞,他右手拉着慕遥夕,两人足不沾地,直接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在丹陛中央的龙形石雕上飞跃,闪掠而过,一举超过了林海涯、北冥阙,以及在最后十个台阶来回仿佛滑落的徐巡天。 穿过丹陛的瞬间,天舞宝轮的效果中断。 白榆五感回归,凌空旋转身体,凤凰双翼收敛包裹住身体,之后两次振翅,身形半空盘旋转动,白衣飘摇,卸掉了所有动能后,怀中抱妹,平稳落地。 以后来居上的高度,低头看了一眼丹陛中还在登攀的参试者们。 …… “这也行?”南宫斌直呼卧槽。 “他这个人,一向很有想法。”任南北拍着膝盖大笑:“居然把自己当做转头直接丢过去,不愧是你。” 霍海棠的脸色很难看:“他这是……” “作弊?都说了,殿试内的题目,如何通过全看自己,能作弊也是本事。” 南宫珊目光略微迷茫:“这天舞宝轮过去也出现过许多次,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式解题。” “看着是有些荒谬,但也并不意味着做到这一点很简单,你得在被剥夺了五感的情况下,还能精准无误的释放出禁招。” “也是。”南宫珊轻叹道:“不是谁都敢把自己当石头丢出去的。” …… 中湖。 上官看到这一幕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道考题是他压箱底的考题,虽然恶心,但含金量超高,结果就这么被破了! 反而谬天机哈哈大笑,对他说:“恭喜啊,上官设计师。” “恭喜?”上官苦笑连连:“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谬天机抚摸着胡须笑道:“伱的一生里最大的麻烦已经消失了。” 上官听到这句话,觉得不像是安慰,追问道:“何解?” “你以往对天舞宝轮过于信奉,历代出题的设计师也大多如此,无可厚非,而如今有了破解之道,想来它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总不能让百年前的题目继续折磨现在的天骄吧?”谬天机道:“接下来,你会设计出比它更好的殿试考题,会比天舞宝轮更进一步。” 有了观星司的司监这句话,上官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消解。 谁不知谬天机可窥见天机和未来事? 上官起身道:“我想起一件事,可能明日殿试还需要调整,先告退了。” 原本有些唯唯诺诺的中年人离开时反而意气风发,仿佛要大展拳脚一样。 等人出了小院后,霍秋水道:“你何时窥探的天机?” 谬天机笑成了眯眯眼:“这是来自年长者的话疗……” “所以你骗他?” “怎么能说是骗呢?”谬天机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霍秋水冷笑:“画饼是吧?” 谬天机摇头:“你也是个不解风情的老东西。” …… 慕遥夕此时还晕乎乎的,刚刚回过神,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公主抱着。 她问:“怎么回事?” “起飞了一波而已。”白榆心想,凤凰座诚不欺我也。 慕遥夕捂着脸,遮着表情:“先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榆奇怪:“你还在意这个?” “当然,万一传出去怎么办?”她传音入密道:“让若离见到,她不会生气吧?” 你真是gie里gie气的…… 可那对人好像已经结婚了。 所以连梗都变味了。 看似绿茶,实则是纯爱,还是纯度极高的纯爱。 白榆放下慕遥夕,看向最后的金銮殿,踏入其中,便是武试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 这一关,将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唯有最强者,才能站到最后。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五大绝世 在萧水寒终于通过第二关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打湿身体。 五感俱灭的感受如同酷刑一样在灵魂内深刻留存。 他心想,大概自己这辈子都对那群开发出这种变态招式的和尚提不起任何好感了。 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攀登丹陛开始,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他自觉已经做的不错,几乎没有出现过失误,而是无比稳固的穿过了丹陛。 仅此一点,他在历代中也是足以争一争皓月位置的天骄了。 毕竟‘天舞宝轮’在历代没少被当做武试的大轴题目。 而现在,它仅仅只是第二关。 萧水寒回过头一看,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攀登,他发现自己仅仅只是位于第二梯队的末端。 相较于他,更落后的只有三个人。 北冥阙、林海涯、白榆、慕遥夕等人都已经进入金銮大殿。 最鬼畜的大概是徐巡天。 他的速度最快,却始终在最后十个台阶来回徘徊个不停。 上上下下。 就在萧水寒一低头,又看到徐巡天直接一脚踩空,当即往后滑行,直接摔回丹陛第一层。 “嘶……”他捂着脸,看着都疼。 换成他自己,肯定要心态炸裂。 不过徐巡天很快爬起来,继续攀登丹陛,这不折不挠的性格倒是很有军旅气质。 萧水寒看向金銮殿,虽然大门是敞开的,但里面的所有气息都被感觉了,完全感知不到第三关是什么内容。 他盘膝坐下,选择调息休息恢复一下,以完全状态迎接最终一道测试。 大约一刻钟时间过去,自觉恢复了九成以上的状态,萧水寒摘下自己的耳坠,轻轻一捏,耳坠化作兵刃。 这把兵器是天工司里的大师制造的顶级武备,他平日不用,是担心自己太过于习惯于依赖外力,而现在已经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走吧,青麟……”他抚摸过剑锋,决然毅然的踏入金銮殿中。 正待以完全状态迎接挑战时,刚刚进去就直接看到一只大屁股飞过来,撞上了他的脸。 萧水寒半个身体刚刚探入金銮殿,下一刻就被砸飞了出来。 “呃啊——!” 萧水寒捂着脸,另一人捂着屁股。 “我的鼻梁!” “我的尾椎骨!” 萧水寒爬起来,恨不得直接一剑劈过去,抬起来后又放下,没好气道:“你搞什么鬼!” 白榆摸着屁股站起来,尬笑道:“我也不想啊,这不是双脚离地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了么?” 他摸着屁股,嘀咕道:“我刚刚还说什么东西这么硬,原来是你的鼻梁……” “住口!”萧水寒恨不得发动绯红之王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抹除掉。 白榆举起手表示无辜,然后安慰道:“别太在意,就当做是你对我的啃腚了。” 萧水寒愤怒的不想回话,直接提剑闯入金銮殿中。 刚刚走进去,又见到什么东西飞了过来,速度快的他根本无法防御,不过这一次不是屁股,而是一双腿踢在了他的小腹上,仿佛十成功力的雷欧飞踢。 全靠萧水寒深厚的功力抗住了才没被踢成表情包,硬生生往后滑行了十几米停了下来。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闷气:“伱们玩我呢?” 白榆一耸肩。 慕遥夕爬了起来,猛地一敲云萝扇,拉住白榆:“你搁这儿摸鱼呢,快进来!” 二进宫失败的萧水寒看着两人进入金銮殿内,这一次他学会了,小心翼翼的走入大殿中,随时堤防飞过来的人形道具。 这一次又是嗖嗖两个残影倒飞而出,不过萧水寒反应更快一点,避开了这次,成功进入了金銮大殿。 他内心正想庆贺一下,下一刻便看到了位于金銮殿正中央的那一道具有绝强威压的恐怖存在。 这一眼看过去,萧水寒遍体生寒。 十根蟠龙柱之中的红毯地面上,插着一杆红缨枪。 红缨枪的枪尖没入了地面大约七寸。 它随意的插在地上,歪歪斜斜,像是一件装饰用的道具。 但只要踏入大殿就能感知到,这一杆长枪上那几乎所向披靡的恐怖威压。 “这是兵圣的红缨……” 萧水寒认出这把兵器的来源,陷入莫大的震撼中。 大夏的强者无数,但能在一个时代中留名者并不算多,想要细数多如过江之卿的强者并不容易,但想要找到最厉害的那几位就很简单了。 看榜单,十强或者十凶。 这两个榜单的前三位无一例外都在榜单上留存了百年以上,因而轮替不止的大多是后七位。 十凶姑且不论。 十强的榜单中的后七位里有五个人,被并称为五绝世。 其封圣名号,各为西陵王、黄龙真人、流觞曲水、怒目金刚以及兵圣。 在顶级至强者不出的年代,五绝世象征着的就是大夏封圣中最强级别的战力。 武圣阁的四圣,仅有花溅泪有资格排入十强,还仅仅是够到了末席。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武试难度肯定极高,但直接让五绝世出手还是狠狠的震撼了一下所有人。 兵圣将自己的武器红缨枪留在了金銮殿里。 即便只是随手刺入的七寸,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拿得起来。 而这一关的考验和通过条件非常简单,只有一条。 在金銮殿中,面对兵圣的圣道威压,坚持满三个时辰。 …… “听上去,也不算难啊。”南宫铃不经思考的说。 刚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南宫珊没好气道:“你以为圣道威压是什么?别说三个时辰,就算是三分钟,也足够你口吐白沫被直接拉去抢救三回了。” “况且兵圣将兵器也留在了金銮殿中,这意味着,他们几乎就是在直面兵圣本人。” 任南北摇头叹息:“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任何人做得到,哪怕是巅峰宗师,也不可能支撑得住三个时辰。” “凰首座也不行吗?”南宫铃好奇的问。 任南北想了想,高情商的说:“反正我不行。” “所以这一关,是绝对过不去?”南宫珊问。 “过不去也没什么,殿试本来取的就是三次考核中的总成绩,在兵圣的圣道威压下坚持的时间越久,证明自身实力越强,底蕴越深厚。”霍海棠猜测:“最后还是要拼耐久。” “典型的武圣阁思维。”任南北哂笑:“跑不过老虎还跑不过你么?” “看来这位骄阳必有高论咯?” “没有。”任南北说:“但我个人认为,这一关不是谁能撑得久,谁就能通过。” “你有什么依据么?” “直觉罢了。” …… 金銮殿中。 红缨枪释放的圣道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大殿的每一处角落。 无处逃遁,无可隐藏。 圣道威压本身是一重接着一重,并且随着时间增加,它的威压还在升级。 不管大殿内,有没有人,它的威压都在不断的与时俱增。 起初的半个小时,白榆和慕遥夕想要站在原地都不难。 但随着时间增加,圣道威压开始强行将他们排挤出金銮殿之外。 按照规则,算的是累计时长的‘三个时辰’,即便被推出去金銮殿也不受影响。 但因为红缨枪圣道威压的不断增幅这一特质,导致后来者想要累积三个时辰的难度,要远大于先入者。 换言之,谁先通过前两关,谁便具有先发优势。 原本白榆和慕遥夕也都是这么想的。 在看到规则的时候,内心的想法就是‘这把稳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白榆在被逼出金銮殿后,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第三关考核的规则根本就是误导。 ……‘三个时辰’就能通关,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在越发强烈的圣道威压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坚持到太阳落山,所谓时长根本是一个伪命题! “这绝对不是正确的通关方式。”白榆盯着红缨枪,隐隐的有了一丝明悟。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章 总有地上的生灵…… 兵圣的红缨枪大放光芒。 金銮殿内,闪烁出了一道道几乎实质的人影,刀光剑影,斧钺盾戈。 圣道威压再度暴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圣道显化……” 林海涯按着始终没出鞘的芳草刀,低沉道:“这真的能坚持的了三个时辰?” 他也产生了怀疑的想法。 燕白袍叹了口气:“我顶不住了,放弃!” 他放开了手,任由自己被推出了金銮殿外。 能坚持到第三关,他自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 继续下去也没有必要。 圣道威压之前只能说是和风细雨,而现在是大雨倾盆,甚至隐隐有着化作狂风暴雪的趋势。 它仍然在继续增强! 林海涯一咬牙,芳草刀直接出鞘,压抑许久的刀意挥洒而出。 他师承刀圣,刀法精湛,如今彻底踏入一代宗师的境界,拔刀刹那,便有着斩断天地般的锋芒闪光。 林海涯的刀走的是最为纯粹的路线,追求的就是快和锋利。 他的刀上没有寄宿更多的个人情感。 可以说,他诚于刀,诚于道,见己如见刀。 就像是篡国失败后的白云城主,抛下了最大的执念后,反而毫无破绽。 林海涯有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对于‘恐惧’十分淡薄,不知恐惧,便不畏生死。 故而屡败屡战,最终屡战屡胜。 林海涯参加殿试也不是为了什么少年意气,他参加殿试的真正理由,还是想要借此验证自己的刀法是否有资格问鼎天下第一,若是还不够,他便要继续磨刀。 另一旁,北冥阙见到林海涯已经拔刀,也心知不该再做什么保留。 寻常宗师在这里就该退场,而他也应该拿出点压箱底的本事出来。 架起天地桥。 金銮殿中吹起剧烈的暴风雪,北冥阙的头发尽数化作白色,眉心晕染一道印记,是北冥家传的血脉印,一点鲜红,全身湛白。 他不同于林海涯靠着锋锐无匹的刀意破开圣道威压,而是以自己的深厚修为在原地铸起冰雪长城。 北冥阙的修为境界虽然和林海涯同样,都是刚刚踏入的一代宗师境界。 但他身负北冥家的顶级嫡系血脉。 一身修为的厚重程度,堪称远超同级别的一代宗师。 北冥阙有足够的自信,也有匹配这份自信的深厚底蕴。 一旦启用北冥家的玄冥血脉,展开宗师意境,他便会是站到最后的人! 林海涯的刀意不可能一直持续。 在第一刀之后,他的状态反而在持续下滑。 刀客便是如此,拔刀见生死,有进必无退。 他并不适合打持久战。 北冥阙心中一定。 至于白榆和慕遥夕,这两人的修为还不到四阶,面对圣道显化的当下,根本是坚持不住的。 这和实力强弱无关,圣道当前,所有人处境都是相同,除了苦苦支撑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哪怕北冥阙再如何自信,也不会认为眼下会有第二种解体方法。 以力破局? 想法虽好,但并不实际。 那是兵圣的圣道,而不是宗师级别的意境,级别上差了实在太多。 …… “大局已定。”霍秋水淡淡道:“林海涯这孩子并不是北冥阙的对手,早在看到武试这一道题目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了结果,并不意外。” 谬天机抚摸着胡须:“北冥阙厚积而薄发啊,他为这一次殿试准备的很深,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执念。” “不单单是属于他自己的执念,也属于多少代北冥家的族人。” “北冥家已经近一百多年没有出过封圣了,可他们并不情愿接受现实,这才有了八十年前的那场……” 观星司的司监摇头道:“说起来,白玉京这小家伙也和北冥家有些血缘关系在,如今他阻拦在北冥阙的前方,也算是一种宿命使然吧,也不知道北冥家的族老们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霍秋水淡淡道:“北冥阙几乎稳操胜券,你觉得白榆会有能力反败为胜?” “他本来就没有败。”谬天机神秘莫测道:“霍老头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你用了天机术?” “没有,但我懂得看人。”谬天机说:“在老夫看来,这由兵圣亲自完成的,武试的第三道题,比拼的并非是毅力,也不是修为的深厚与否。”他扭头对着屏风拱手问道:“敢问,老夫是否猜对了?” 屏风响起了茶杯轻碰的声响。 “题目是他负责的,我也不知情。” “只不过,以兵圣的性格,想来他最忌讳的,便是一个‘忍’字,这道题目想来不是他的本意” “忍字头上一把刀……更何况,他就叫做陈不忍呢?” …… 白榆此时的确是被逼迫到了边缘地带。 圣道显化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置身于泥潭之中,寸步难行的同时,更是感觉自己被一条江河推压在身上,泥沙俱下,不断下沉。 慕遥夕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也只是勉强维持在原地,以一厘米一分钟的速度缓慢后退。 白榆抬起眼睛,隐约能够洞悉到红缨枪上显化出的圣道意志。 光芒汇聚成兵圣的样貌,宛若天威的压迫感更加强烈和凝实。 与此同时,兵圣右手往下一压。 第三阶段来了! 无数图景在眼中汇聚幻化,仿佛能看到兵圣挥枪的场景,玄妙的变化,枪法的霸道,都在通过此时的圣道显化以半灌顶的方式,强行注入到众人的意识内。 嗡!好似洪亮的钟声在耳畔近距离的回响震荡。 林海涯喷出一口鲜血,气息快速萎靡起来,后退了十几步,将刀刺入地面勉强支撑身体。 北冥阙头顶盘旋的意境图景也顷刻间损毁了三分之一,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 同样的,白榆和慕遥夕也并不好受。 但并未像其他两人一样受损严重。 这是因为慕遥夕和他都拥有神秘,抵挡住了这一波的圣道威压的震荡。 “我快,坚持不住了。”慕遥夕从未觉得说话都是这么艰难。 白榆一手扶着蟠龙柱,目光紧盯着距离不到五十步的红缨枪,低声说:“我也一样,既然都快坚持不住,不如干脆赌一把……” 慕遥夕毫不犹豫的说:“我听你的。” 她来参加殿试,不过是图个好玩而已。 另一方面,她也和苏若离说好了……在这场殿试中,她就是白榆的临时护道人。 不论白榆要做什么,她都应该无条件的支持和帮助。 现在,慕遥夕从白榆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沉稳的气魄,仿佛已经隐隐有了对成功的笃定。 “伱说,我做。” “我需要接近红缨枪。”白榆说:“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你有办法么?” “当然。”慕遥夕无比流畅的回答,就算没有办法,我也得有办法! 事实上,她真的有。 先天英灵的记忆觉醒又不是平白的想起了什么那般简单……真正重要的,是那些人生经历,以及和人生经历绑定在一起的实力底蕴。 慕遥夕双持云萝扇,迎着圣道威压踏前一步。 心头默念。 拜托了,另一个我! 且让我们,试一试全力以赴! 英灵之理超限度展开,墨色的山水画勾勒成一条条连绵不绝的山川。 舞踏山河! 仿佛砚台被打翻一般,许许多多的墨水飞溅,大一片的墨色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道从地上升起来的屏风的,直接打开了一条通往红缨枪的狭窄道路。 这一招直接抗住了红缨枪上释放出的狂暴圣道威压,便是兵圣的显化都迟滞了一秒。 白榆不会放过这绝佳契机,直接展开凤凰功体,月隐步拉近距离。 由墨色铺垫而成的道路迅速到了尽头,白榆一跃而过几十步距离,直达红缨枪的跟前。 此时紫禁城外,许多人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中的变化。 “他要做什么?”南宫珊不解,白榆怎么突然朝着红缨枪发起了冲锋,他不知道距离越近,圣道威压就越强? “哈哈哈哈嗝……”任南北拍着膝盖,捧腹大笑。 无人知道他为何发笑。 霍海棠默默看向任南北,只觉得他笑声里有自嘲有悲凉也有畅快。 直至笑的快没力气,笑弯了腰后,这位骄阳才擦了擦眼泪,感慨道:“真没想到,这世界上除我之外,居然也有人敢这般直面圣道!” 封圣,是超凡体系的超脱。 超凡入圣。 故而封圣不可忤逆。 即便不尊封圣,也不可以不尊圣道。 任南北尝试过挑战圣道,结果就是惨败一场。 此时白榆在殿试中公然朝着红缨枪发起冲锋,同样是一种对圣道的忤逆,他主动违反了‘坚持三个时辰’的规则。 这种行为不能说是鲁莽,只能说是…… “愚不可及。”北冥阙深深皱眉。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威压便砸了下来。 红缨枪上释放出清澈通透的光芒,圣道的威压如同山河决堤般倾泻而出,狂暴的洪流胜过之前十倍。 而原本显化的圣道化身,那道光影,更是直接举起手里的长枪,对着地面重重一落。 武试第三关,这红缨枪上附着的圣道意志竟是如此的鲜明而恐怖。 好似兵圣根本没有走远,正在亲眼注视和操控着这一切。 太多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和惊骇。 只觉得下一刻整个金銮殿,或者紫禁城的天灵盖都要被彻底掀飞。 “完蛋,这一武试怕是没结果了。” “鲁莽行为,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拖着一起自爆?” “我不知道该夸他是个大聪明,还是在说他实在懂得制造节目效果,偏偏选择了弹幕最多的打法……” 南宫珊移开眸子,避免被刺眼的光芒闪到:“结束了。” “挑衅圣道的结果,不外如是。”霍海棠道。 南宫铃紧张起来:“学弟……” 任南北迎着清光万丈,目光仿佛穿过城楼直达最深处,在窥天镜都无法窥探的流光中,他发出一声轻笑。 “我就知道,在让人不失望的这一点上,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在那片夺目的清光中。 整个金銮殿都要被吞噬在内的圣道威压里…… 悄然迸发出一声清脆的铿击。 有一股强韧的意志,承接住了来自圣道显化的一击。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圣道的威光! 白榆一袭白衣胜雪,握住了兵圣的红缨枪。 长枪转动,缚住苍龙!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今日红缨在手 几乎所有人。 不论金銮殿内外,都认为红缨枪上附着了来自兵圣的圣道威压,它一环强过一环,只能硬生生的支撑。 可在白榆抓住红缨枪的同时,他明悟过来。 根本不是这回事! 圣道威压的存在并不是基于红缨枪这个媒介而产生的,而是停留在整个金銮大殿内部。 红缨枪就好似一个楔子,将圣道威压固定于此。 在兵器落入手中的同时,白榆便意识到了自己抓住了关键,也就是这道考题的题眼! 嗡——! 白榆抓住了红缨枪,沉住全身气力,昂首屹立,于弹指间迸发出强横无匹的气魄。 入地七寸的红缨枪剧烈颤抖,缓缓的抬高,从石头的缝隙中渐渐还原出锋芒。 炽烈的鲜红光芒从枪身上溢出,不同于头顶圣道威压的清光。 这鲜红的光亮,好似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舞动的旌旗招展,化作燎原之火,顷刻间席卷整个金銮大殿。 给我起! 白榆低沉一喝,赤霞拔地起,飞跃千重山。 红缨枪离开地面,在青年手中舞动,赤色旌旗招展,直接迎上了圣道威压。 漫天清光竟不能压制这一抹红霞,任由其将其缠绕裹住,璀璨刺目的流光在红缨下迅速黯然。 白榆摇动红缨枪,手中兵器宛若一杆旌旗般舞动。 头顶圣道化身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只一触即溃,消解为遍地清光,默于无形。 今日红缨在手……! 白榆手中红缨枪及地,落在金銮殿上,发出铿锵之音,屹立不倒。 背影通过窥天镜,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记忆深处。 此时此刻,不论紫禁城内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林海涯捂着剧烈动荡的肺腑,眼中闪过异色。 北冥阙头顶玄冥异象,凝望着散去的清光,冰洁的神色上流露出少许微不可查的苦涩。 慕遥夕笑靥如夏花。 刀圣愈发沉默。 谬天机笑而不语。 南宫珊差点折断了自己手里的折扇。 任南北毫不意外。 霍海棠瞳孔收缩,对眼前场景深感诧异和难以置信。 而难以置信的,又何止她一人。 所有人都不明白,白榆为什么能压得住圣道化身,那可是五大绝世兵圣留下的手笔。 但事实摆在眼前。 白榆击散了圣道化身。 他的全部举动都在被直播放送。 这可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性,哪怕之前两关中对白榆是否取巧有过质疑的人,此时也已经是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但这和最初的规则不相符合。 没有了圣道威压,怎么算时间? 这武试第三关,到底是该算哪一方获胜? 沉默和疑惑,从金銮殿一直扩散到了紫禁城外。 殿堂中。 慕遥夕正想走过来恭喜白榆成功阻断了圣道化身。 却蓦然停下步子。 白榆手持红缨枪,转过身,看向大殿另一处的角落。 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却走出一个人来,完全是凭空出现。 中年人脸色古朴,一袭灰色长衣,单手负后而行。 样貌平平无奇,却有着一双让人无法忘却的威武双眼。 其目光越过了其他人,直直落在白榆的身上,开口问道:“你竟不敬圣道?” 这一句提问掷地有声。 原本波澜不惊的金銮殿内再度飘起似有却无的圣道威压。 北冥阙、林海涯、慕遥夕都屏住呼吸不敢直视。 白榆望着灰衣的中年人,冷静回道:“今日红缨在手,何日缚住苍龙?” 中年人眼神微动,抬起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如此,便让我一观。” 白榆扬起红缨枪,隔空一落。 猎猎红霞漫天,仿佛大日高悬,晕染万里云海。 光景重叠,美不胜收。 中年人站在这红霞之间,任由旌旗招展擦肩而过,落在身上的光芒不过溅起少许涟漪,如同在云中行走的仙人,又岂会害怕几许风雨。 他感受片刻,抬起眼睛,似乎是在问询……就这? 白榆转动红缨枪,漫天红霞一收。 下一刻,环绕的旌旗被点燃了,无数火光朝着中央汇聚,燃烧、扩散,化作燎原之势。 顷刻间将中年人背影吞没。 这一招来的快,去的也快。 金銮殿中,白榆手持红缨枪,脸色稍稍发白……仅仅两招变化,便让他的蓝条抽空了九成。 灰色衣袍的中年人从中走出,右手掌心抓着一团燎原的赤色火光。 “好一招星火燎原……” “你的确是有缚住苍龙的本事。” “红缨枪交予你,也不算辱没了它。” 灰衣男子一步跨过金銮殿,抵达殿外,继而融化般消失于霞光中。 只余下厚重的回响在虚空中来回震荡。 “此次殿试,武试魁首,当为白玉京!” “今日红缨在手,明朝缚住苍龙!” “大善,当彩!” 宣告声回荡穿过紫禁城。 这代表着封圣的意志。 连武试第三关的出题人,都已经完全认同了白榆通过了第三关,甚至直接无比的宣告了他便是这次武试的获胜者,当为武试魁首! 此时,其他所有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海涯、北冥阙、慕遥夕都在兵圣离开时残留的圣道余韵中微微呆住。 其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时,目光便不自觉的看向大殿正中央青年的背影。 他一袭白衣的站在那里,侧身凝望大殿上的龙椅,手持红缨枪,光影交错衬托着绝代无双。 “他怎么做到的。”林海涯支撑起身体。 “红缨枪是兵圣留下的考验,圣道威压是他本人释放出的,谁能有资格握住并拔出红缨枪,才能击退圣道化身,这才是第三关试题的真正解题方式。”北冥阙站在事后,完全一眼就能分析的出来。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北冥阙回答时,却也感到讽刺。 在武试第三关,出了这么一道题,它难道真的很简单吗? 原理是很简单,但真正碰到了圣道化身的时候,谁会有胆量直接冲上去尝试拔出红缨枪? 敢不敢,是一回事。 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面对兵圣质问如何回答,考验心性;能否让兵圣尽兴而归,考验灵光乍现时的创造力。 正因为白榆做到了以上的所有,他才能让兵圣主动提名他当为武试魁首。 甚至留下了红缨枪当做赠物。 后者远比武试魁首更加让人羡慕到眼红! 北冥阙喃喃道:“这和境界、实力、底蕴无关,纯粹是因为他的运势远胜于我。” “还有胆魄和创造力。”慕遥夕补充:“实力、底蕴、境界都可以追赶,但其他的部分,伱无一例外对他是望尘莫及。” 北冥阙没说什么。 他不是败不知耻的人,输了就是输了。 为武试处心积虑准备如此之久,却还是一朝落败。 他当然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份差距,暗道输得不冤。 心绪复杂之下,北冥阙转身离去。 同时离开的还有林海涯,他擦了擦嘴角血色,对白榆说:“武试不是我所擅长的,等你跨入四阶后,我必邀你一战!” 武痴性格的林海涯终究认为硬实力大于一切,其他的考验,输了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慕遥夕走到白榆跟前:“我能摸一摸红缨枪吗?” “当然,它又不会介意。”白榆点头。 “这可是兵圣的随身兵器啊。”慕遥夕小心的抚摸着红缨:“你都不知道它在军部的分量有多重,哪怕是将军,见了它都要行礼,有了这把红缨枪,以后你在大夏真的可以螃蟹过街——横着走了。” “红缨的象征意义多重,我并不在意,也别把我说的好似鬼火少年一样,我过街从来不闯红灯。”白榆挽了个枪花:“若是一把兵器被束之高阁的当做纪念品、收藏品,反而是辱没了它的价值……或许兵圣也知道这点,才要让它跟着我吧。” 慕遥夕当然只是开玩笑,高高兴兴的走上去,动作细腻温柔的整理了一下他凌乱的衣领和衣角。 “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去迎接你的光辉时刻吧。” “昂首挺胸,起步……走!”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二章 文试提前 “我们都被陈不忍给骗了。” 中湖小院里。 最先郁闷发言的,反而是谬天机。 他为老不尊的骂骂咧咧道:“这老东西,他居然真的下定决心要跨出那一步了!所以连红缨枪都给舍了出去!” 霍秋水淡淡道:“陈不忍年少便是骄阳,如今还没过一百大关,年富力强之际,想要去触碰更高境界,自是无可厚非。” 谬天机说:“我何尝不懂这道理,只是他故意藏的这一手,就叫人很不开心。” “我是观星司的司监,他有事也该与我商量一番。” “而且这武试第三关,完全都由他的性子乱来一通!若不是封圣,谁会惯着这厮的臭脾气!” 霍秋水瞥了一眼谬天机,淡淡‘呵’了一声,不与之争辩。 只是满脸都写着‘我懒得拆穿你’。 此时屏风后响起温和的声音:“司监无需如此,我又岂会责怪陈不忍?他主持的武试,虽有些乱来,但考验的效果着实不错。” “能成就常人所不能成就之事,方为英雄。” “他亲自设计的第三关中,选中了那个小家伙,也是英雄惜英雄吧。” 对于这个结果,中湖小榭的主人非但没有意见,反而乐见其成。 “陈不忍临走前也主动宣告了武试魁首,倒也省去了出题组的麻烦,顺带堵住了悠悠众口,他自己也将红缨枪赠予了获胜者。” “可谓是一举三得。” 谬天机丝毫不尴尬的说:“是这样的……陈不忍啊,打小就聪明。” 霍秋水冷漠道:“想笑就笑。”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哈——!” 司监笑完后,看向霍秋水,语重心长道:“老朋友,你这一次算是明白了吧,跟不上时代的,终归是要被淘汰的。” 刀圣慢条斯理道:“我不是输给了时代,而是输给了后浪,我的弟子们足够优秀了,我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谬天机道:“这孩子若是十年内能够封圣,你会借刀么?” 霍秋水冷哼:“我还没死,就在惦记着我的遗产了?” “绝无此意。”司监感慨:“我只是担心,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有些人……他们会等不及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什么。 刀圣垂垂老矣的凹陷眼眶里迸发出锐利的锋芒:“若我身陨,自当剪除祸乱一角。” 小院内氛围有些凝滞。 此时上官去而复返,返回小院中,表情带着一丝焦急,行礼后连忙道:“兵圣刚刚……” “我们都看到了。”谬天机摆了摆手:“按照他的意思来吧,原本白玉京夺下魁首也并无问题,若是此时更改,反而难以服众。” 上官点头,然后说:“这边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定夺一番。” “何事?” “是关于神试的,恐怕原本预定的一道题目已经不行了,需要动用备案临时更改。”上官拿出报告书递上去:“再算上这次武试过程中的直接影响,我们……” “直接说结论吧。” “是,出题组想要将神试推迟一天。”上官鞠躬。 “推迟,怕是不太行。”屏风后传来指令:“将文试和神试交换,明日改为文试,提前张榜通告,告知参试者。” 上官长舒一口气:“是。” 转身离开小院。 “这就是天命?”谬天机若有所思:“那小子灵魂受创,多修养一天,神试时便可多一份把握。” “不是天命,而是有人在帮他吧。”霍秋水淡淡道:“连手都伸到出题组里来了,真是不守规矩。” “伱看我做什么?老夫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谬天机不满道。 “像。” “你……”谬天机竖起大拇指:“看人真准。” 刀圣对着屏风鞠了一躬:“老夫要请圣裁,罢了谬天机的司监之位!” “我这是有理由的。”谬天机严肃道。 “说不出一个理由,今天你就卷铺盖滚蛋!” “老夫对武试、神试都不感兴趣,但是对文试的兴趣是很大的。”谬天机手指敲打桌案:“听闻这小子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今日他发挥又是如此出众,心中更是存了一份好奇,不想再多等一天,你不想知道他会如何应对这次的文试?” 刀圣淡淡道:“就为了这等理由,你便操控殿试,坏了规矩?” “这不算是坏了规矩,而是在预案上写着的。” 司监辩解道:“不过是在合理利用规则,你都签了字的!” “你可别说,你没把预备案给看完。” 霍秋水一怔,老朽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尴尬。 “……” “不会吧,你真没看完啊,不会吧?” “刀来——!” “被说中之后恼羞成怒了么老东西!” 轻轻的拍手声响起,阻止两个老人围着大树二人转的幼稚行为。 小院主人道:“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调整一下殿试日程而已,考虑到他连续参加三场殿试,便是予他少许空闲,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啊,生产队的驴子也得歇一歇呢。”谬天机说。 “不过司监也的确有些太过于胡闹了,你兴许是知道数学猜想都是源自于他手,才故意弄的这一出吧?”屏风后声音温柔:“你这般做法不单不是为他谋好处,反而是要把他当做牲口来用。” 司监摸着下巴坦白了真实想法:“神试对灵魂精神损耗巨大,加上他原本灵魂便有创伤,这文试大概率是参加不了了,老夫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这小家伙是个宝啊,挤一挤,给点压力,就能挤出好多好东西,这岂能留着不用?” 刀圣此时明悟道:“你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说话的!”谬天机不高兴了:“我这是为他好!这等出众的天赋,不来做数学题可惜了!” “说的光明正大,可惜治不了你的心理阴暗。” “你说谁呢!” “说你这么多年,治不好心眼多和心理阴暗的毛病。” “反弹!” “反弹无效!” 争论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直至屏风后的人影也离开了小院,浅浅一笑,随他们去了。 …… 文试提前的消息,很快传遍四方。 这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很多人的想法。 今日武试中,白榆独占鳌头。 虽然慕遥夕也在一旁兢兢业业的打了辅助,但也全然成就了白榆独自一人的威风。 慕家对此居然毫无反应,也悄然证明了某些猜想。 加上白榆手里多了一杆红缨枪。 此时整个京城最嘚瑟的大概就是军部的人了。 哪怕推出来的徐巡天根本没能通过第二关,但白榆有了慕家和兵圣的背书,已经和军部产生了牢不可破的联系。 这也是阔别八十年后,军部第一次够到骄阳的位置上,上一次还是兵圣陈不忍的年少之时。 白榆拿下武试魁首,他如今已经是保底皓月。 再夺下一个魁首,便是骄阳。 很多人都认为白榆或许会放弃神试,专攻文试。 神试对于灵魂破碎的人来说,想要赢下几乎绝无可能。 而这样的地狱级难度中,还加了两位骄阳作为对手。 “文试提前一日的消息放出来,大半个京城都在猜想,这是不是为了给白榆寻个方便。” 任南北对着北冥阙问:“你怎么想?” “应该是有人惜才。”北冥阙一眼看破:“否则何至于改动殿试行程。” “可见他在文试上的造诣也是极高。”任南北感慨:“不知道哪来的怪物。” “怪物?你就是这么评价他的?” “这是一种称赞。”任南北翘着二郎腿:“我对于无法理解的存在,都会如此称呼……他在我眼里,早已是不可名状的东西了。” “我以为你很欣赏他。” “这并不矛盾。”任南北摇头说:“可惜他灵魂破损,否则神试中未尝没有机会夺魁……他的灵魂在质和量上都远胜过常人。” 北冥阙说:“我已经在武试中落败,你便是神试之中夺魁,只怕也是……” “我虽然很想安慰你输的不冤,奈何你我一荣俱荣,这些话我多少说不出口。”任南北换了个坐姿:“不过目前,武圣阁也一样没有赢,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要再绕一绕远路。” “不成封圣,终为虚无。”北冥阙抬起手抓向天空:“若是一再挫败,只怕是再起之力也无。”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任南北淡淡一笑,举杯邀明月:“我的圣道被禁锢,你活不过二十七岁,你我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光脚不怕穿鞋,生死都能看透,还怕一两次失利?” 北冥阙问:“你要入局了?”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在局中?”任南北反问。 “反正没有退路,干脆一条路走到黑了。” “圣道禁锢,呵……难道真的让它锁我五十年?” “这一次的神试,我会全力以赴。” “不论是谁拦在我前,太伶仃也好,白榆也罢……我手中斩草刀不会留情。” “我要借这次神试奠定我的圣道基石。” “不成功……” “便成仁!”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大夏第一美人 夜晚。 白榆刚刚洗完澡后擦着头发回到房间,看到穿着睡衣坐在窗台上的女孩。 女孩手里掂着手机,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 他随口一问。 “我在想,要不要和爸爸妈妈报喜。” 苏若离如实回道,翘起唇角:“毕竟我家木头这么优秀,我都等不及要和妈妈炫耀了。” 白榆摇头:“现在不用。” 苏若离眨了眨眼睛。 白榆继续说:“这才哪到哪,等我拿下三试魁首,再报喜也不迟。” 苏姑娘眼睛弯成月牙:“还以为你要谦虚一下呢,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哦~” 已经逐渐习惯了苏若离的高攻,白榆躺靠在梨花木的座椅上,将身体放松下来。 他这边已经接到了通知,明天从神试改成文试。 这对于他固然算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所有参试者中,只有他一个人报了一门以上的殿试,这样的流程改动,不免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白榆自己心知肚明,他可没有这个本事从中影响到中湖的决策,至于其他人如何想,那也由不得他了。 “其实我最没有把握的,是文试。” 他如实说道:“因为不清楚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考题。” “你不是很会写诗作词么?” 慕遥夕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位置,手里端着果盘放下。 然后靠在苏若离旁边,右手手指玩弄起墨色的发丝,左手的手指捏起一个车厘子递到苏若离螓首前。 “我觉得,以伱的文采,爆杀那群人是绰绰有余的吧?” 苏若离咬住车厘子,舔了舔嘴唇,然后示意还要再吃一颗。 两个美少女贴贴的场景很是养眼,让白榆有一种梦回封建时代当豪族,看着貌美如花的正妻和小妾坐在软榻上服侍大官人……咳咳咳! 白榆非礼勿视,自己拿起一块西瓜碎丢进嘴里:“吟诗作对大多都是穷酸诗人表达情绪所有,说到底就是咬文爵字的文字游戏,会写诗词从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拿苏东坡来说吧,他的诗词很有名,但除了文采之外,做官实在是不行,他弟弟比苏轼本人厉害多了,一辈子就做了三件事,升官发财捞哥哥,苏轼一路贬,他弟一路高升。” “真正了不起的人反而让自己的诗词流传千古,靠的可不是什么才华,而是真本事,硬实力!” 苏若离想了想:“譬如呢?” “丞相吧。”白榆说:“一辈子也没写过几句诗词,一篇出师表全篇七百五十八个字,造出了十三个成语……这才是又高又硬。” 慕遥夕噗嗤一笑:“大夏人哪有人不喜欢诸葛亮的?” “那不一定,孙十万都有粉丝呢?” “谁啊,下次请客吃饭,让他坐小孩那桌。” 苏若离一边吃着车厘子,一边看着两人说说笑笑,暗暗寻思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她的家教极好,虽不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樱桃小嘴里吃着东西说话总归是不雅的。 苏姑娘被连续三次投喂,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期。 慕遥夕见好就收,自己投喂自己,让出了话题。 白榆想起后问询:“你今天去了医院,阮青雪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需要一些恢复时间,山海司的抽血检查还要一些时间。”苏若离道:“我跟着一起去了,没发现有什么逾越之处。” “嗯,他最好是没有。”白榆手指敲打桌案:“不过山海司注定要经历一场动荡,暂时不用和他们走的太近。” “你和山海司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吗?” “算是结束了,我要的东西已经得到。”白榆点头:“有一纸协议在手,至少十年内山海司找不了我的麻烦。” 苏姑娘并未追问,既然木头不说,证明时机未到。 慕遥夕好奇的想追问,嘴里被塞入半根黄瓜,呜呜呜的强制闭嘴。 苏若离继续说起阮青雪的事,推测完全恢复时间需要的时间,可能需要一周到半月,她最初几天甚至下不了床,现在能已经坐轮椅了。 阮青山也已经在昨天抵达了京城,有他这个亲哥在这里,发展还算顺利。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 “丹士协会、南宫家都悄悄接触了阮青山,要不要叫停一下?”慕遥夕下巴靠着苏若离的肩膀,拿出手机,挑出照片后发送过去:“你现在可是奇货可居了,交友圈肯定会被查清楚,阮青雪有山海司这层关系罩住,但阮青山可没有,南宫家一向很喜欢通过联姻来强行绑定利益关系。” 白榆想了想,摇头说:“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夏上千年的文化都是这样的,家族联姻,利益绑定,女婿等于半儿。 而南宫家在这条道上钻研的比较深刻,这个千年世家长袖善舞,极其擅长投资,尤其是投资人才。 苏若离也表示同意:“青雪天赋本就极佳,她哥哥在经商方面也很有天赋,南宫家若是给个平台,倒也不错。” “若真是这样,倒是让南宫家捡到了便宜。”慕遥夕说:“可惜了,军队一律不准经商,这方面是禁令,我和爷爷奶奶都碰不得。” 军旅家族不得和商人联姻,这是大夏军部默认的铁则之一。 事实上,商人在大夏的社会地位并不高,也并不受到待见。 这个世界缺少出口,经济运转依赖于内部大市场,资本不能自由的跨国流动,自然很难形成巨无霸级别的财阀。 而且超凡者的存在,是实际上的另一个阶层,商人累积再多财富也很难被真正的超凡者看在眼里,只能花费大价钱购买安全服务,而其结果也往往不如人意,阮家的灭门惨案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阮青山真的能和南宫家有合作关系,或者直接联姻,且不管将来成就如何,至少生命安全是有了基础保障。 从利益交换的立场来看,这其实是标准的双赢,也没有和白榆直接扯上关系,所以他并不会劝阻。 至于南宫家能不能拿下阮青山……白榆并不怀疑,以千年世家的底蕴,从旁系里挑选个知书达理的适婚适龄符合xp的女孩,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且阮青山没有拒绝这份橄榄枝的可能,直接省略五十年奋斗的快进按钮,谁能忍住不去按? 恨不得按个十次! 慕遥夕对阮家兄妹不感兴趣,和阮青雪的交情也就一般。 她又不是瞎子,早就看的出来阮青雪柔柔糯糯的性格下藏着似水绵延般的情谊,等待着有朝一日水滴石穿。 虽然苏若离的防护堪比白羊座的水晶墙,但也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 作为后来者,慕遥夕不好说什么,却也不会对阮青雪真的抱有多强的善意,保持在普通朋友已是她足够大度,顺带还有少许同病相怜之感。 “你明天的文试真没把握么?”慕遥夕把话题扭转回来。 “关于文试的参试者有哪些?”白榆问。 “最强的对手,应该是观星司的申屠鱼,申屠家的掌上明珠,这姑娘今年二十八岁,十三岁就被破格招入观星司,随后在司监门下学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百车,单论学问这一行,大概整个大夏的同龄人中,术算一道上,她是第一。” “文试难道只考术算?”苏若离好奇。 “每年文试题目都不一样,申屠鱼的优势,除了术算之外,更在于她来自于观星司,观星司是大夏十司的眼睛,观摩天下纷纷扰扰,变化无穷,中央每每有事都需要问计于观星司的司监,作为其关门弟子,申屠鱼的见识广阔可见一斑……她这辈子从未一天真正的练过功,却在二十六岁那年,因证明一道数学猜想而明亮神魂,一跃至超凡第三境。” 慕遥夕难掩言语里的赞叹。 “你对她,很了解?” “只是听过传闻,从未见过真人。”慕遥夕说:“传闻她长得极美……如果说萧水寒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那她就是京城第一美人。” “尊嘟假嘟?”白榆好奇:“有照片吗,让我康康。” “你以为这是涩图吗!肤浅!”慕遥夕摇头:“我哪有她的照片,都说了没见过。” 白榆心想也是。 申屠鱼成名时,年轻一辈还未长大。 而且京城第一美的名头,确实不算什么。 若是大夏第一美,他或许还真有兴趣凑过去看看是啥模样。 “大夏第一美是谁,这还用想吗?”慕遥夕托着下巴。 “谁啊?” “中湖那位啊。” “……确实。”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四章 快进到结婚 殿试,文试。 参试者共计一百三十九人。 来自大夏各省各市。 文试的选拔规则和武试、神试不同,它是唯一一道可以举荐,也可以通过层层选拔后通过获得参试资格的殿试。 动笔杆子的文试,是唯一一项即便是普通人都可以参与的殿试。 不过参试里的一百三十九人,只有二十七个是普通人,其他都是超凡者,而且是境界不低的超凡者。 大夏历史上,并不缺乏以学问入道的超凡者,这也算是这群莘莘学子的毕生追求了。 和武试、神试会进行直播不一样,文试的考场完全封闭。 进去后就出不来了,足足一整天,持续八个小时。 因为参试者众多的缘故,这一场文试的考核也同样被许多人关注。 文试魁首的影响力并不弱于武试魁首。 虽然没有后者那么强的武力,但前者有资格进入大夏中央参与顶级的决策,加以历练,将来最低也是一方大吏。 一百三十九人里,年龄最大的是踩线的三十四岁,年龄最小的则是白榆,堪堪十七岁,距离成年还差个几天。 而名声最盛的便是申屠鱼。 虽然论及名声,白榆一点不弱于申屠鱼,可终归这一场是文试,十七岁的白榆能有多高的成就。 他或许会写诗作赋,但文试考的可不是这些东西,必须真正意义上有学问有底子的人才能妙笔生花大放异彩。 申屠鱼在五年前就参加过上一次的文试,并且成功摘下了文试魁首,现在是她第二次参加文试,说是卫冕战也不为过。 这样的强烈对比下,即便是白榆的俱乐部后援团也只能保持谨慎乐观了。 进入紫禁城内的考场。 位置不在金銮殿内,而是在室外。 阳光明媚的广场上摆放着桌案,天做房顶。 空旷场地中掀不起一丝风浪,盖因有人以磅礴神识将此方空间彻底封锁。 连座位都是随意安排的。 白榆进入后,随便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没一会儿,前面也坐了一人。 “呀,你好,又见面了啊。”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漂亮的大大大大大姐姐,灰色风衣,紧身的羊毛衫,肉色丝袜,长筒靴,烫过的微卷长发,时尚的样貌搭配一张未经风霜的初恋情人脸。 谁见了都得想起自己逝去的青春期。 若是高中时见到这样的人儿,肯定会被惊艳整个青春。 “……” 面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白榆仔细打量、认真分析,目光无比怪异的来回巡视三圈后,发出灵魂疑问:“您哪位?” “我啊,是我啊!”大姐姐试图强调。 但白榆完全看不懂。 片刻后,她摘下固定头发的发夹,把头发弄乱后,然后拿出一个很厚的眼镜戴上。 白榆顿时恍然:“啊,是你!占星阁的管理员!” “不错,是我。” “你整容了?” “?”大姐姐一怒:“有这么夸张吗?这才是我的原本样子!” “不不不,差太多了吧。”白榆记得之前见到的管理员分明像极了熬夜波比,现在突然换上一张初恋女神脸,怎么都不会觉得是同一人。 “之前作息没调整回来,难免有些憔悴嘛。”管理员大姐姐摸着脸颊说:“最近要来殿试,我就稍微改了改作息,顺带去了一下美容院,之后半个月内没有研究术算,也没看书,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懂了。”白榆表示理解:“数学催人变老。” “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大姐姐问:“伱叫什么?” “白榆,玉京……我上次没说?” “我不记得了,非必要的信息我都不会记着。” “您贵姓?” “申屠,申屠鱼。” 两人友好握手。 大姐姐转过去,等待文试开始,然后三秒后猛地回过头:“你就是那个新任武试魁首的白玉京?” 白榆点点头,然后半真半假的震惊道:“你就是五年前的文试魁首申屠鱼?” “真没想到……”申屠鱼托着下巴:“你的修为境界都到了这等境地,却在术算一道上还有如此之高的造诣,你到底几个脑袋?” 白榆商业互吹道:“你也不差,长得好看,还如此聪慧。” 申屠鱼眯起眼睛微笑:“说起来,小家伙,你好像还没满十八岁吧?” 白榆点头:“快成年了,也就一两周时间。” “挺好的,挺好的。”申屠鱼点着下巴:“这样,你未娶,我未嫁,要不然咱们凑合一下?” “你是想让我开大车?”白榆心想,姐姐你大我十岁啊……不过心理年龄来看,的确是同龄人。 “什么?”申屠鱼不明白:“什么车?” 白榆干咳一声:“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我以为大夏人比较含蓄,会选择提亲什么的。” “毕竟我是一名数学家,思维十分理性。”申屠鱼双手抱胸,托起险峻山峰后,露出盈盈一握的细腰,极其不科学的身材比例彰显出京城第一美人的资本:“我也二十八岁了,家里人催得紧,看你挺不错的,也有眼缘,你会歧视不解风情的理科女吗?” “不会,我也学理科的。”白榆摇头:“但我终归年纪比较小,娶你那么这嫁妆不能少,谈谈你的条件吧。” “母胎单身二十八年,没有过恋爱经历,待字闺中。” “住所呢?” “目前住在观星司安排的宿舍内。” “出行?” “我出了一百,家里资助了一点点,全款购入车辆,目前九成新,不喜欢可以换一辆。”申屠鱼自信的说。 “年收入?” “这个位数。”她比划了一个七。 “全部收入?” “基础工资,不算奖金和绩效。”申屠鱼说:“你呢?” “目前还是学生,毕业后不确定。” “考虑来京城常住吗?”申屠鱼追问。 “经开区?” “大学区。” “成交。” 两人快速对答,把前后左右的参试者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申屠鱼继续问:“每天相处时间多久?” 白榆想了想:“工作日六小时,双休日十六小时。” 申屠鱼摇头:“工作日四小时,双休日二十小时。” 白榆说:“为什么双休日这么久?” 申屠鱼大方道:“生孩子。” 其他考生:“???” 白榆说:“一周五十小时,细节再议……孩子要几个?” 申屠鱼说:“至少三个。” “两个最多。” “可以吧。”申屠鱼勉强接受:“不过至少有一个得是男孩。” 白榆:“我尽力。” 其他考生:“!!!” 这里是文试现场,你们居然在这里直接谈婚论嫁?这河里吗?这贞德河狸吗! 白榆继续说:“度假?” 申屠鱼摇头:“这方面我没需求,一年一次,国内任何地方都可以。” “一年两次,每年至少有两个月呆在罗马。”白榆提出自己的诉求。 “一年两次可以,但必须是国内。” “这是你的底线?”白榆问。 “恐怕是的。”申屠鱼坚持。 “很遗憾,我也是。” 白榆伸出手:“虽然不能成,但至少我们谈过了。” 两人简单的握手,相视一笑,虽然没谈成,但至少彼此有了初步了解。 其他围观的参试者此时已经一头雾水,差点没给自己一口气憋死。 “妙啊,妙啊……”倒是有个考生表示赞同:“这样的相亲就应该大力推广出去,完全平等,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我觉得她提出的所有条件,我完全满足啊。”一名参试者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申屠鱼的前方:“这位姑娘,我也母胎单身二十多年,正在征婚中,可不可以……” 申屠鱼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微笑:“这位考生,此地是殿试中的文试现场,可不是你可以随意搭讪的路边咖啡厅,请你自重。” 此人狼狈退下。 白榆没忍住乐出了声。 没想到还真有人信了。 小插曲之后,文试随之开始。 试卷被分配到了每个人手里,强大的神识笼罩了场地,直接避免一切作弊和抄袭行为。 白榆拿到试卷就有一种微妙的怀念感。 上辈子即便是成为社畜之后,也经常会在梦中梦到高考冲刺的事,仿佛醒来后第二天就要去高考,结果惊醒过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这就是心理阴影啊。 将试卷展开。 首先第一道题目呈现。 ‘——证明以下三种数学猜想中的任意一种’ “艹!” 白榆绷不住了。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你啊,总是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 白榆对着卷子一阵猛看。 横看过来,竖看过去。 看了很久,最终从这试卷上看出两个字来。 ——整活! 白榆手指捏了捏鼻梁。 这种展开真的是各种意义上都有些始料未及。 让他一个勉强本科毕业的学历来解世界上最为顶级的数学猜想,这合理吗? 而且,这些数学猜想难道不是我自己递交上去的? 结果,你们用我出的猜想来考我? 好一个回旋镖! 白榆看了几眼,对于第一道试题直接选择了跳过。 翻过纸张,看向下一页。 文试一共有三道题。 数学猜想即便证出来了,后续也有两道题。 因为想要在一天之内把数学猜想证出来是不可能的,这需要庞大的时间和计算。 这一道题目,并不是真的要求一个人去把它做出来,而是考验参试者的基本思路,以及到底能推进到哪一步。 前面的申屠鱼已经开始了奋笔疾书,因为她已经提前对这些数学猜想有过相关研究。 这上面是对方的强势所在。 白榆可不想用自己的业余去挑战别人的专业。 下一页的题目是…… ——在新时代背景下,如何正确解读‘外儒内法,王霸道杂之’ 这句话,应该是汉朝哪个皇帝说的吧? 白榆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立刻失去解答的兴趣。 这种问题放在聊天群里,大伙键盘看了都会软的。 一点都不劲。 键政谁键政两千年前哪。 体制不同,时代变了这么多,还搁这儿内儒外法。 汉朝的剑斩不了今朝的官儿,建议出题人回去对脑门开一枪,放一放脑积水。 你还不如问问我如何解读对自由派的定义。 白榆黑着脸,感觉大夏这出题组问题很大。 术算题直接白嫖了自己抄来的数学猜想,刻意拔高难度; 文学题开始上经义策论了,感觉梦回唐宋明。 白榆在第二题的答案上淡淡填上了一行字。 他是直接翻到了第三道题。 …… 虽然文试不会对外直播。 但中湖内,窥天镜仍然能够巡查考场内部的情况。 不过今天刀圣没有到场。 到场的是观星司的司监谬天机,天工司的大工匠欧铁柱,以及这一次出题组的负责人两位。 “这一次考生的质量都不错。”谬天机评价道:“直接放弃第一题的人,居然只有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多少都能答上来一些。” “术算毕竟是理科基础,的确重要,数学猜想虽是理论数学范畴,但对应用数学也同样重要。”欧铁柱说。 “不过看来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做第二道题。”谬天机咋舌道:“我反而个人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东西。” 欧铁柱赞同:“我也是。” 上官无奈解释:“这一次文试中,总需要一些经义、典籍相关的题目。” “四书五经什么的,早已跟不上时代了。”谬天机道:“谁还读这些?” “所以题目是‘在新时代的背景下’……”另一位出题组的负责人解释道。 随意聊了几句。 谬天机转动窥天镜,总算是在成堆的考生里找到了申屠鱼。 “哦?”司监流露出几许老顽童的笑意:“这还真是缘分。” 欧铁柱看了看申屠鱼的纸张卷面:“你这徒弟居然能对答如流啊。” “她只是沾了后面那小子的光。”谬天机摇头说:“其实也算是提前泄题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让她在家里修养了大半个月,不准碰纸笔,不准做研究,但也拦不住她在脑子里想。” “如今奋笔直书,可能都是这十几天的灵感积淀结果。” “可她挑战的是难度最高的黎曼猜想,实在是太过于心高气傲。” 欧铁柱问:“黎曼是何人?” 谬天机回道:“这老夫也不清楚,这道数学猜想的名字就叫黎曼猜想,想来也不是随口胡诌得来的。” 上官正想看一看申屠鱼的试卷答案,就被谬天机转走,直接调向下一个位置。 司监盯着白榆,饶有兴致道:“若是真的想要问一问黎曼是谁,或许这个小家伙是最为清楚了。” “何解?” “这些猜想便是他提出来的。”谬天机哈哈一笑,颇为意动道:“让我看看他现在答到哪里了。” 结果往下一看,发现白榆正在对着第三题发着呆。 “嗯?为什么是第三题?前面两道题呢?”欧铁柱定睛一瞧。 “稍等,我们回溯一下。”上官手动调整了一下窥天镜,把拍摄进去的影像倒退。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榆答的前两道题。 第一道题,他是这么回答的。 ‘解:’ 第二道题,他是这么回答的。 ‘新时代背景下,法治第一,儒教统统枪毙;而且死掉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噗嗤……” 屏风后似乎传来了喷茶的声音。 欧铁柱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擦了擦眼睛,表情古怪:“这年轻人,挺有个性啊……” 上官吐槽道:“第一道题不会就算了,第二道题也不认真答吗?” “不,第一道题也很重要!他就写个‘解’是什么意思!”谬天机怒了,他想看的是这个吗? “不止,他还写了个冒号。” “这个冒号什么意思啊!” “呃,听高中老师说,如果卷子上就算不会的题目,写个‘解:’有可能会混个人情分?”上官小声猜测道。 “人情分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零分变成一分?” “就一分?!” “一分也不少了,高考中一分能压过好几百人呢。”上官小声嘀咕。 “这小子以为自己还是个高中生么!这儿是殿试,不是高考!”司监很怒,气的直拍膝盖。 “他在几个月前,的确是个高中生,或许是心态没转变过来。” “这也不是他划水的理由!”谬天机不满道:“当着殿试搁这儿划水,两道大题,理科文科都不做,他这是想干什么,左脚踩右脚上天么!” 欧铁柱疑惑道:“也许他不是划水,而是真的不会呢?老朋友,伱是不是对他抱有太高的期望了?我们都知道,术算需要极高的天赋,他给得出题目,却不代表他会解答吧?” 谬天机眼神闪烁。 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闭上眼睛,沉默的抬起手,施展出一个简单古怪的手势。 同一时间。 在京城之外的观星楼中,一尊硕大的九章计算机开始了轰鸣的运转。 数据流以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信息和谬天机的思维产生了同步。 能够看到谬天机的头顶飘起了青烟,全身如同不断抽帧抖动的动画般闪烁交替。 大约持续了一分钟的时间。 谬天机垂下右手。 等他停下手,上官才敢提问:“司监可是算出什么来了?” “我方才消耗了九章算机大约三天的算力,测算了九百万种的可能性,我可以肯定……”谬天机无比肯定道:“这小子就是在划水!只是匆忙一瞥,但大约有十万次的推算中,他都解了第一道题。” “第二道题,倒是一次都没有解,要么不写答案,要么写的是脏话。” 欧铁柱了然,然后问:“第二道题的确不讨人喜欢。” “第三道呢?” 屏风后响起好奇的问询。 谬天机顿了顿后回答:“几乎每一次都对第三道题进行了解答。” “那么第一道题并不着急。”小院的主人说:“且看看他第三道题如何作答吧。” …… 第三道题,唯有两个字。 ‘经济’。 越是宽泛的题目,越是难以解答。 当然,很多人肯定还在抓耳挠腮的应对前两道题目,只有白榆一口气跳到了第三道题。 他直觉这第三道题的重要性要胜过前两者,出题人恐怕是…… 那么,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呢? 有关于经济这方面可以写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白榆上辈子是个社畜,标准的理科生,大学时期兼修金融学,拿到过双学位。 只是当时学校的金融学不算王牌专业,最终也没走金融这条路,只是看过很多经济学金融学相关的作品。 这些都是记载脑子里的东西,随时可以抽调出来。 《国富论》《资本论》不论哪一本拿出来都是王炸。 不过,写理论也要考虑到历史进程,这边的世界仍然处于各个地区闭关锁国的状态,国家发展靠的是机械降神式的科学技术革新,资本的壮大速度远远到不了地球的水准。 而一切简单的经济学作品,在大夏也并不缺乏。 亚当斯密编写于十八世纪的《国富论》已经和现代社会产生了一定量的错差。 每一个作品大多都存在时代背景的限制性。 作为接近于现代经济学的理论,或者说作品。 《经济学原理》就很不错,几乎是所有学生的必修课,只是…… “1128000字啊……”白榆想了想都觉得牙疼,这没办法写,字数太多了。 还是写一点更容易阐述的理论比较合适。 经济周期理论、羊群效应、中等收入陷阱…… 思考片刻后,白榆终于动笔,在第三道题的‘解:’后填上了一行字。 博弈论。 纳什均衡。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六章 第四骄阳 博弈论,又称之为对策论,是现代应用数学的分支之一。 它被广泛的应用于各个领域,包括金融学、证券学、生物学、经济学、国际关系、政治学、军事战略等等……而它最大的贡献则是在于经济学上,已经是经济学中的常用分析工具之一。 与博弈论相关的研究,拿下过七届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这已经足以证明博弈论的含金量。 著名的囚徒困境,就出自于博弈论。 纳什均衡则是拿下了与博弈论相关的第一次诺贝尔奖。 博弈论发展到现在,自然不止一个纳什均衡,后续还有多种不同类型的均衡类型,非合作博弈中包括,完全信息静态博弈,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不完全信息静态博弈,不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也同样对应了包括纳什均衡在内的四种均衡…… 当然,这些内容白榆不打算在答案中一一阐述。 他要写的只是纳什均衡。 顺带把一些《经济学原理》中的一些内容缝合进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乱七八糟,上气不接下气的错乱感。 错乱才是正常的。 如果他这时候随便默写出一篇经济学大作,肯定会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生而知之,或者被谁谁夺舍了。 白榆本身也只是念过几本书,并没有实际操作经验,把整理好的理论丢出来就是他这半瓶水的极限。 至于它会带来什么影响,白榆并不关心,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在这个资本发展受限的时代里,经济学的发展原本就是受到制约的。 他写的速度很快。 本就是誊抄,顺带打乱一些次序。 答题纸用了十多张才写完了几篇论文的大体内容。 在他写完后,时间已经来到正午十一点。 八点开始,到傍晚四点钟结束。 白榆感觉自己用脑过度,导致有些饿了。 他现在有点举手问一下巡考官,这里管不管饭。 然后他看到旁边奋笔疾书的一名考生拿出一块馒头用力的咬了一口。 “嗯?”白榆一怔。 环顾四周,各种便捷食物都亮出来了。 好歹是没有人直接带上自热火锅、小龙虾什么的,基本上要么馒头要么包子要么方便面,主打的就是单手就能吃,不耽误答题和思考。 倒是白榆被小小震撼了。 他心想还要自带干粮的? 旁边座位上的那名考生可能是卡题了,此时也有些抓耳挠腮,郁闷的咬着馒头。 注意力分散了才注意到白榆的目光,他看了看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对面,然后掰了一半递过去:“来一口?” 白榆看着已经掰了一半的馒头,心想这时候拒绝就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只好接下道了一声谢。 这位考生笑着说:“我是提前来熟悉京城环境的,当时我也在南站的候车厅里。” “嗯咳!”监考官出现在两人之间,咳嗽一声:“别交头接耳。” 白榆举着馒头,监考官看都不看一眼,看来在这里恰饭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白榆咬了一口馒头。 凉的。 但是,甜的。 此时前方桌子上,传来咚的一声响。 申屠鱼脑袋撞击桌面,哭丧着脸:“太难了,我不会啊——!” 那确实,谁让你证明的是黎曼猜想。 白榆三口把馒头吃完,告别了腹中饥饿。 第三道题已经写完,他也果断选择了上交,等着巡考官收走了答题卷,他其实此时也觉得可以离场了。 以博弈论的纳什均衡加上经济学原理的混搭还不足以拿下第三道题的满分,他是不信的。 虽然纳什均衡的创始者等了五十年才拿到了诺贝尔奖。 但白榆自信,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唯独出题人绝对不会看不出来它的价值。 文试中,三道大题只要解出来一道就差不多了。 第二道题,他根本不在意,这种耍嘴皮子功夫的题目,就和公务员考试里的脑筋急转弯一样毫无价值。 至于数学猜想……他不想解,更不会解。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他会把已经证明的数学猜想的全部证明过程都看一遍吧? 正常的普通人哪有时间干这种事,有这时间多刷刷沙雕视频不香吗? 上辈子白榆根本没有关于数学猜想的相关记忆,即便是已经被证明的……譬如费马定律,他也只是知道,却对此并没有关心和探究过。 即便知道自己下辈子用得上,大概率白榆也是没有兴趣去学习的。 没办法啊,数学很优美,是我人不配。 反正题目已经答完。 白榆便打算起身交卷走人,不打算在这里熬满八个小时。 他抬起手正要说‘交卷’。 结果抬起的手又被压回了桌子上。 白榆:“?” 他看向把自己右手压在桌子上的白胡子老人,沉默半秒后,猛地又要举起左手。 “我要交……” 然后左手也被对方压住。 白胡子老者瞪眼道:“臭小子,你敢交白卷?!” 白榆立刻反驳:“谁交白卷了,我已经写完了第三题。” “那第一题呢!数学猜想呢!”老者说:“十个猜想,你一个都不写?伱想干什么!” ……这肯定是观星司的术算家。 白榆微微后仰身体,如实回答:“我不会啊。” “胡扯!你能不会?这世界上还有你不会的?” “您这误会可大了,我什么时候成了哆啦a梦的代名词了?”白榆试图抽回手,却被压的死死的。 “会,就赶紧写,别搁这儿划水!”老头气的直吹胡子:“你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呢!” 白榆表情佛系道:“老人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做人呐,要自力更生捏,不能总想着抄答案。” 谬天机气的想骂人,但偏偏这小子说的有道理。 白嫖了猜想,还想白嫖答案,多少有点不合适。 可他一路从中湖跑到紫禁城来,为的就是看一看数学猜想的解答。 老人家知道以他的本事,还有自己那些徒弟的本事,怕是大半辈子搭进去也未必能解开其中一两道题,这时候抄答案与否的尊严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答案本身! 白榆还是坚持想要交卷。 “臭小子!” “您老不远十里的跑这儿,就是为了骂我一声衰仔扑街?”白榆微微侧目:“不合适吧,求我做题,还不喊我靓仔,我心灵很受伤啊。” “你写题,要怎么喊都行,看到前面这个妞了没?”谬天机指着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的申屠鱼:“你随便挑一道解出来,我让她天天喊你靓仔……不,喊相公都行!” 申屠鱼:“???” 姑娘家眼睛里顿时迸发杀气无穷。 ——死老头子,你要作甚! 白榆看了一眼那些数学猜想,嘴角抽了抽,随便挑一道……你以为是菜市场杀鱼呢? 这里每一道都是鲲鹏级别,跳出来就能把我吞了嚼碎。 历代多少数学家前仆后继,全部创死在这十道猜想上了。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白榆一个告辞三连,抱拳就要撤人。 谬天机再度按住他的肩膀:“你不是想要三试魁首么!” “不是想要。”白榆说:“已经装进兜里的东西,不存在想或不想。” 谬天机说:“文试魁首,你已经有了把握?” “当然。”白榆挑眉:“连巡考官收试卷都这么紧张,我猜想卷子已经递交到出题人那里去了吧?” 谬天机:“……” 这小子,猜得真准! 中湖那位无比看重他递交上来的第三题的答案,就冲着那态度,他都感觉文试魁首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即便如此,谬天机也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就是白榆这个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很头疼。 一点都不像个追逐名利的年轻人。 你在丹士协会的奉献态度呢? 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司监倒是想要盘点招数,却也看不出来这混小子到底有什么需要的。 名利?财富?地位?美人? 哪一个对他不都是唾手可得。 白榆想了想,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张纸:“这样吧,您老留个字据。” “字据?” “往后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拿着字据上观星司,您老不能拒绝我。” 白榆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当然不是为了狮子大开口索取天大好处,而是事关星辰大道,若是自己将来突破封圣受阻,恐怕最大障碍就在宇宙之上,届时就需要观星司的助力了。 本以为老人家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答应的十分痛快:“可以!” “别急着答应。”白榆竖起手指强调:“解决数学猜想我是真不会,我只能提供对应的思路给你们,能否完成全看你们自己。” “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那可以保证。” “你为什么能保证?是因为你证明过?”老人眯起眼睛。 白榆不接话茬。 目光扫过几道数学猜想题。 选定了其中一道自己最为了解的……也是在他穿越前都不曾被证明的猜想。 数学界皇冠上的明珠。 哥德巴赫猜想。 他没这个本事证明数学题,但是总结归纳一下前人走过的证明之路的本事还是有的。 之所以白榆对哥德巴赫猜想的印象深刻,是以前看到过一篇关于陈景润的文章,由此也记住了陈氏定律,记住了最为接近数学界皇冠上的明珠的这个人。 开篇破题,要解决哥德巴赫猜想,需要从殆素数入手。 老人在一旁看着。 申屠鱼好奇极了,索性也直接交卷,脑袋凑过来看。 ……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钟,紫禁城门提前开启。 白榆走出城门口,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第一题的考卷被直接送往中湖出题组进行审批。 两小时后封入卷宗,复印件送往观星司,引起了一场内部地震,激发了术算家们的庞大热情。 和其他两张考卷不一样,第二题的考卷则是留在了考场上无人问津。 那玩笑一样的回答,根本没人在意。 一位巡考官随手将其留下带回家里。 十年后其后人发现了这张考卷,将其装裱起来;百年后成了让某人社死的文物。 …… 当天夜晚凌晨。 紫禁城上挂上一份榜单通报。 ‘殿试第二项,文试魁首,白榆’。 二试魁首! 这个消息将在数个小时内席卷大夏。 众人皆知,第四骄阳已然升起,大势不可挡!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七章 女儿让我给你带句话 文试提前交卷,离开了紫禁城,顺带抽空去了一趟山海司,看望了一下阮青雪。 也遇到了阮青山。 寒暄几句后,白榆提着正处于剑背龙状态对着银兔哈气的猫猫离开。 之后又去了一趟丹士协会。 靠着高声望顺走了几枚可以治疗灵魂伤势的丹药。 之后便回了慕家。 半路上也‘偶遇’了不少人,基本上只是点头之交。 此时尚未放榜,所以文试结果如何暂时没几个人知道。 风暴还在酝酿中,白榆提前交卷的事传了出去,倒是引起了一些猜测,但尚未声张出去。 文试结束当天的傍晚时分。 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来自苏家的电话。 不是来自于苏父苏母,而是来自于苏家的老爷子。 苏家比较特殊,常出先天英灵血脉,所以家族里有一条规矩是,谁家的孩子是先天英灵,谁就是主脉。 和过往的嫡长子继承制不一样。 苏浩然不是家中长子,而是老幺。 按照规矩,他这一脉才是嫡系,其他都成了分支。 苏老爷子是比苏父高两个辈分,身为先天英灵十分长寿且健康,是家中支柱。 白榆对老爷子是有些印象的,记忆中这位老爷子在苏家曾经常住过半年多时间。 应该是为了特意看看苏若离的情况,之后便搬走了,数年未见。 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只是电话打打招呼。 现在则是多了一个视频聊天。 把手机和电视信号连接在一起,老爷子的面容出现在电视机上。 见到曾孙女和白榆坐在一起便是笑的合不拢嘴。 这苏家从上到下,明摆着都是把白榆当童养夫看了。 苏老爷子也是丝毫不关心殿试的事,直至白榆提起自己来参加殿试,他才淡淡应了一声,评价了一句‘年轻人多见识见识场面挺好的,不过也不要太着急出风头,和若离一起,扎实点过日子就好’。 这态度分明就是在说——你别整天想着建功立业,多想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倒是给白榆整不会了。 之后的闲聊结束,苏老爷子敲定了一下他们回老家的时间,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错过时间。 同时还对白榆说了两句‘这小子小时候木讷的很,长大后反而看着不像个老实人’,表情严肃的很。 之后还是苏若离抱着白榆手臂,当着老人面前十指相扣,这才让苏老爷子笑呵呵的挂断了通信。 白榆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我都要汗流浃背了。” 苏若离说:“曾祖父是这样的,他可不在意你是什么皓月、骄阳,炫耀错人啦。” “我没有炫耀。”白榆挠头:“只是女方把男方带回去,不是越有本事越长脸么?万一老苏家的亲戚围着你指指点点,到时候我虎躯一震嘴角上扬亮出身份,管教他们拱手而降不战自退。” 苏若离眨眨眼睛:“可是,现在那边的苏家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啊,接触不到超凡者的圈子和层次,最多也就是经商而已,伱看我父亲,甚至不是超凡者呢。” “啊?”白榆怔住,他知道苏家情况很特殊,但这么特殊? 有先天英灵血脉,居然如此摆烂? “唔,这么说吧……在苏家,只有主脉允许被投入资源走上超凡之路,那些不想成为超凡者的,就会成为支脉,通常分家后就自己去一个地方发展,而这一代的主脉只剩下我家了,即便还有我在,但其实主脉已经名存实亡了。” 苏若离解释道:“目前曾祖父在的支脉就是过去好几代人积累起来的家业;而主脉则是我爷爷下面的一家人,但如今只剩下一家了。” 白榆问:“这是怎么回事?” 先天英灵照拂下的苏家主脉,原本子孙满堂,现在名存实亡? “以前父亲对我们说过,你忘记了?”苏若离道。 “我想想。”白榆开始回忆,搜寻记忆后很快得到了答案:“我想起来了。” 苏浩然的确提到过。 在白榆和苏若离收拾行李离开南陵去蓬莱上学的前一天晚上,苏浩然喝了不少酒,和两个孩子说了不少心里话。 他并不奢求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呐,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平平安安。 苏浩然的生活态度绝对不算摆烂,他只是很稳重,将平稳视作第一。 这是源自于过去他经历过许多次的丧失至亲的痛苦。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家族,眨眼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 苏家曾经参与过针对一位十凶的剿灭战。 结果是剿灭失败,而苏家的主脉几乎全灭,只留下一个没有修行天赋走上科研道路的苏浩然。 苏老爷子为了不继续连累苏浩然一家人,而选择离开南方,去了北方支脉家里养老,往后多年不相往来。 商明娥明明是京城家族的女儿,却追随真爱,远嫁到了南陵市和丈夫撑起小家。 直至苏若离诞生,并且十岁那年初步觉醒,老爷子千里迢迢赶过来,在这里南陵市内住了小半年时间。 二十多年前的灾难改变了苏家的上下两代人对生活的态度。 所以来自苏家的电话,对白榆如今取得的成就多高,不算特别感兴趣。 苏母商明娥很开心,但苏浩然表现要冷静和平淡的多,他是打心眼里不在乎这些名利的,电话里的重心不是提醒他好好备考殿试,而是别忘记回老家去看看。 白榆想到这里,心情不免有些情绪波动。 真正对你好的亲人从不会在意你的成就高低,他们只在意你是否吃饱穿暖,是否好好生活。 活了两辈子,白榆很清楚自己需要的只是这样的小家。 他竭力往上走,追求的不是名利,仅仅是想让家人团聚。 只是他比常人稍微贪心一些。 他想让那些散了的家人也能重新团聚。 白榆目光悠远……原来我也是个家人侠。 “好啦,别想太多。”苏若离说:“我们还有明天的殿试要参加,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晚安,木头。” “晚安,若离。” 说完,苏若离甜甜一笑,然后躺下盖上被子。 白榆:“?” 你不回房间? 那我走? 走是走不掉了。 因为苏姑娘已经压住了她的一条腿,好似一条美女蛇般缠绕上来,呵气如兰的在耳边问。 “今天考场上那个申屠鱼和你表演的相声,我还想再听一遍呢。” “……”白榆硬了,指的是全身肌肉都僵硬了。 “别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 今晚不算是一个不眠之夜。 至少对白榆来说,不算是。 他睡的挺香。 只是忘记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好像是被勒晕过去的……苏姑娘手劲儿有点大了。 虽然被窝里香香软软,但可惜,明天要考试,这里还是别人家里。 闹出点什么动静来,慕遥夕铁定要来查房。 难道这时候左手抱着青梅竹马,右手抬起来表演一下‘你来的正是时候?’。 白榆蹑手蹑脚的起了床。 此时天色蒙蒙亮。 他洗漱后直接出了门,打算去胡同口买点早餐。 最近似乎逐渐习惯了京城的口味,早上不来点豆汁儿漱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他今天来到胡同口位置,对着老板喊了一句:“大叔来一碗豆汁儿。” 熟悉的老大叔笑呵呵的说:“啊哈哈哈,豆汁儿来咯。” 此时刚刚开摊,路边都没人,还在做着准备。 摆摊的大叔随口闲聊道:“小伙子,你最近挺出名的啊。” “一般一般,还行还行。”白榆谦虚道:“也就是上了几次电视。”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参加考试,早点起来早点清醒。”白榆喝了口豆汁儿,微微皱眉。 旋即他放下碗,看向忙碌的老大叔,忽然说道:“别演了,你露馅了。” 摆摊的大叔一愣:“你说啥子呢?” “豆汁的味道不对,你会易容,但学不来手艺。”白榆说:“别小看路边摊的含金量,这么干净的豆汁儿还算豆汁儿么?” 大叔沉默了片刻,然后摘下头顶的帽子,在胸前擦了擦手:“我也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今天你参加殿试第三项,多少得吃点干净的,免得你到时候拉了,怪早点不行。” “那我还谢谢你的好意了。”白榆露出嫌弃的表情。 “哎,不客气,我都摆摊好几天了,今天才被你看破嘛。”摆摊大叔呵呵笑着。 “……”白榆继续喝豆汁,他确认这里没放什么东西,而是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大叔捞起几个炸圈放在盘子里递过来:“不论我是谁,对你都是无害的,如果我想对你出手,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京城里,你也敢出手?” “有什么不敢的……京城又不是真的天罗地网,更不是绝对安全,小家伙,告诉你一个道理……任何时候,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很多人都是死在自以为是的规则中,但这世道上不守规矩的人有很多,而最不守规矩的那批人偏偏掌握着至强的武力。” “你说的是十凶?”白榆直接问。 “我的时间不多,接下来就要走了。”摆摊大叔说:“临走前,女儿让我给你带句话。” “今日殿试,有人定会杀你。”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八章 神试五人 “想活命就放弃这次神试。” “二试魁首已经足够了,做人,别太强求完美……会死人的。” 留下这两句话。 摆摊的大叔就推着摊位走远了。 白榆豆汁炸圈都没能来得及吃完喝完。 目送神神叨叨的此人离开后,白榆想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霸者。 霸者具有轻易改换容貌的血脉能力。 他自己作为十凶,说出之前的那些言论也是完全合适。 而且‘女儿’……这明显指的就是陶如酥。 除了那么寥寥几人之外,谁又会这么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还是在看着自己啊。 甚至特意让霸者跑了一趟京城,来这儿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京城虽然安全,但对于十凶,的确不算是一个铁桶,他们若是想要隐藏起来太容易了。 “霸者这个老登,话也不说明白。” “到底是谁要杀我?” “听他刚刚所说,似乎是在暗示,有十凶级别的要对我动手。” 白榆陷入沉思。 其实五阶之下,他都不惧怕。 自保没问题,甚至还能反杀。 但五阶之上,那就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霸者的提醒已经撂下,想来不是空穴来风,他特意在这个时间点提醒自己,那么今日的神试定然是有潜藏危机。 毕竟霸者是个老登,还是个老阴比,他虽然没什么信誉,但陶如酥不一样,她是值得信任的。 况且,霸者说的是希望自己罢考。 不去参加神试,对白榆根本没有实际损失。 他作为殿试两项的魁首,如今第四骄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不争事实。 神试,可去也可不去。 白榆陷入思索。 片刻后,摇了摇头抛下多余想法。 既然对方要杀自己,还是特意选定在神试上,那么想来会有十足把握。 即便躲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连想杀自己的是谁都弄不清楚,恐怕下一次还是要被阴。 倘若是十凶要杀自己,又岂会只出手一次? 白榆默默想着。 ‘墨舞山河’的英灵卡还有一次的投影机会,这就是自己保命的底牌。 若是在神试中抵挡了这轮刺杀而消耗掉,倒也是用得其所。 没什么好犹豫的。 即便要出手杀自己,也得对方付出代价才行。 先联系一下观星司。 白榆拿出那张纸片,找到上面的一串数字。 昨天刚刚要到的人情,今天就得用出去。 他走向另一处早点摊子,稳健如老苟。 …… 第三天上午抵达了紫禁城。 神试将在第三日早上九点钟正式开始。 和武试当天相同,紫禁城外早已聚集了数量惊人的观众。 不说人山人海,堪比世界杯现场,至少也有个一两千人。 比武试的时候,来者更多。 这是因为神试的争夺,比武试更加激烈,两位骄阳同时参与了竞争,烈度前所未有。 “不,不止两位……”南宫珊合上折扇,说:“昨日紫禁城放榜,文试的魁首已经出来了,你们都知道吧。” “自然。”霍海棠点头时,眼神颇为复杂,扭过头瞥了眼旁边的某人。 “看我做什么?”申屠鱼打了个哈欠,慵懒道:“考不过又不是我的问题,那是试题的问题,题目都是他出的,我考不过也很正常好吧。” “武试、文试……两试魁首,按照殿试之前所说,如今的白榆已经是第四位骄阳了,而他才十七岁。”燕白袍感慨道:“卧槽,牛逼。” “因而,这一轮,算是三位骄阳之间的争夺战?”徐巡天摇头表示神仙打架:“还好凰首座没参与进来。” “即便是凰栖霞来了,也会汗流浃背吧。”林海涯淡淡道:“她也应付不来其他三人联手。” “你小瞧了凰栖霞。”北冥阙面无表情:“她的实力绝对远超四阶巅峰,几乎半只脚跨入封圣。” “讨论一个不在场的人有什么意义?”萧水寒说:“不如看看这一轮神试……紫禁城门已经开了,该入场了!” 参加过前两项殿试的人也来到了现场。 即便是不喜交际的北冥阙、林海涯也一样知道今日的神试根本不容错过。 前来吃瓜者数量众多。 但相应的,参加这一轮殿试的人,却少得可怜。 原本神试的提名者一共有十个人左右。 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场。 仿佛虎牢关前千军万马都在围观三英战吕布。 “弃权者不少啊。” “其他参试者估计看到名单的时候,已经人麻了。” “三位骄阳,两位先天英灵……你上伱也麻!” 这一轮殿试的压力是给足了。 好几人均是不战自退,因为知道根本赢不了。 时间已经来到八点半,多少人翘首以盼。 今日神试,也不知道谁才是最终夺魁者。 等待,等待,等待…… 望眼欲穿的等待中。 “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中间的御道上,出现了几道身影。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同时到来。 这显然只是巧合,却叫现场的围观群众们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这是大夏开国以来,弄潮儿最多的黄金年代。 用武侠的方式来描绘便是——千年以降,不曾有过这般跌宕起伏的江湖景观,这里的每一人放到过去的时代,都是一个时代的最高峰,是百年才有一次的大风流! 有的人,哪怕只是和他生于同一个时代,就足以感到庆幸。 天骄会让每一个目睹者深深感到自己的羡慕和恨都是如此无力。 走在最前方的是第二骄阳。 大夏执律·任南北。 他今日特意改了一套行头,和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形象截然不同,换上了一套过去常常穿着的游侠大衣,背着一把长近两米的斩草刀,有着一股独属于豪侠的气魄,更有寻常一代宗师都难以企及的返璞归真的底蕴。 他像是扫清了门前落叶,重拾自我。 走过御道中央,留下两袖风雷。 曾经亲眼看到过任南北崛起的那些老人,见此一幕后眼中藏着不知多少的忌惮和后怕。 许多世家豪族的年轻人则是畏之如虎的同时,又疯狂憧憬着他,向往着背刀夜奔千里斩敌寇于大草原上的雷霆执律之人。 在任南北后方大约十步。 是一袭灰色依旧的第三骄阳。 万劫阴灵·太伶仃。 对于太伶仃的崛起过程,很多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她的崛起在任南北之后,速度同样极快,却和任南北不同,走的并非声名显赫的道路。 其本人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天灾。 没人怀疑她作为骄阳的实力,但也没人敢于接近太伶仃。 是字面意义上的不可接触。 所以在太伶仃背后足足十五步,才出现第三位参加神试的参试者。 此人便是大夏第三位尚未步入成熟期的英灵血脉。 此人成名比起苏若离、慕遥夕更早,今年已经二十四岁。 被玄天司发掘出来,作为道门圣子常年在玄天司内修行,道号清微。 年纪轻轻,其修为已经完全不弱于真人掌教。 学贯道家几大门派的技艺,一直被认为是玄天司未来百年的领航者。 只缘修道之人不惜外出争锋,否则恐怕大夏的九位天骄还要再加一位。 但玄天司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争。 这一次殿试乃是大夏千年大风流的缩影,玄天司也必须有戏份,方可彰显其正统性。 清微看着像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也不是自己走路来的,而是坐在山羊背上,他一身道士打扮,左手握着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来到了殿试场地,直至山羊叫了一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将书本揣回衣兜里,跳下山羊背,进了紫禁城。 样子颇有些迷糊。 在清微后方登场的,是最后两名参试者。 少年男女,并肩而行。 “天生一对啊。”有人不自觉的说。 这也是几乎所有人看到后的第一感觉。 “平日还察觉不到,但在今天,在这里,在这条御道上……实在是般配。”南宫珊打开折扇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有这样的青梅竹马,这辈子都算值得了。”申屠鱼羡慕的说。 “你说的是谁?”萧水寒问。 “自然两个都是。” “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南宫珊瞥了眼林海涯和北冥阙。 “技不如人。”林海涯淡淡道。 “他是不是骄阳,轮不到我来承认。”北冥阙道:“而今日的表现,会决定他这位骄阳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谁能猜得到啊?”南宫斌感慨万千:“来京城两个月,一晃而过,他已经是第四骄阳……好一个潜龙升渊!” 这句话让很多人都沉默着,心绪万千。 现场来的人很多,有许多人,都是和白榆有过面对面的交流,甚至曾经有过龃龉。 譬如站在人群第三排的一名女子,诸葛家的千金,诸葛霏,她踮起脚也只能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对方。 她很吃力才能看到对方,这让她迅速意识到,显然两人早已不在一个维度了。 御道之上,来自蓬莱的青年穿着白衣煌煌而过。 所有人都曾经不止一次的认为自己已经高估了他,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超越了。 从挑衅阵法社的狂妄新生,到蓬莱一年级最强,再到蓬莱十年来最强新生,再到百年最强新生,再到武试魁首,然后是今日冉冉崛起的第四骄阳。 回看过往,他的崛起之路从一开始就已经势不可挡。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抹流星,短暂的辉光终会黯然,最终他却凝固在了天上,化作浩浩扶光。 苏若离说:“他们都在看你。” 白榆已经习惯成为公众人物。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此时人群里有了些许骚动。 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周边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已经有人开始倒吸一口凉气直呼文试魁首恐怖如斯,竟能出口成章。 苏若离眨眨眼睛:“我的意思是,他们都在看你,但你不能看他们哦。” “那我该看什么?” “当然是看我啦。” 苏若离歪了歪脑袋。 此时周边人再度沉默。 女孩明媚的笑靥,还有青年略显局促的反应,都冲淡了那股天骄的威严和傲气,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感觉到更加的遥远和不真实。 直至两人进入紫禁城后。 燕白袍摸了摸脸:“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踢一脚的狗,牙咬的都酸了,之前我一点都不羡慕的,现在我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个!” “别说了。”申屠鱼失意体前屈:“刚刚我受到的伤害比丢了文试魁首还要大的多!” “但是看完这个……”萧水寒说:“我又相信爱情了。” 南宫珊评价道:“刚刚肯定有不少爱慕新任骄阳的姑娘们心碎一地了,这是你达不到的水准啊,慕遥夕。” 不知何时出现的慕遥夕把墨镜戴上:“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五百四十九章 利刃出鞘 殿试第三日。 神试。 神,即精神,意境……第三境的超凡者,其灵魂成长抵达极限,即为完美无漏的黄金灵魂,精神力之磅礴,可以做到隔空取物,灵魂之坚固,寻常针对灵魂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 而第四境,则是从个体走向天地。 神试之所以是三项殿试之中难度最高的一项,是因为它的参赛指标过于硬核。 往届的神试通常不会决出魁首,不到超凡第四境,连摸到神试下限的资格也无。 五个参试者先后踏入了紫禁城中。 这一次神试的负责人直接出现在了现场。 此次出现的主持人倒是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并不是稳重的中年人,也不是专业的播音员,而是一名年轻的女子,甚至年轻的有点过了头,外表大约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侧身坐在一张躺椅上,躺椅下方长着如同节肢生物一样的活动足。 她穿着睡衣,神色平淡的打量着来人,依次略过眼前的天骄们,雍容的打了个哈欠:“都来了啊?哈……让奴家等这么久,待会儿可得让奴家看看好戏呢。” 白榆观之,这个小女孩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身体稚嫩,但气质妖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些许魅惑。 他想到了四个字的形容词。 天山童姥。 “对了对了。”小女孩换了个姿势躺着,宽大的睡衣露出半截香肩:“你们当中,可能还不知道奴家是谁,就当做个自我介绍吧,奴家是花溅泪,所以别想当着奴家的面做什么小动作哦,不然给你们一jio踹出去。” 花溅泪? 白榆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最多听说是从慕遥夕那里听说的。 花溅泪,武圣阁四圣之一,和炎无极同期成名,不到五十岁便封圣,后来进入武圣阁,十年前十强榜单变动,花溅泪作为后起之秀,排入了十强榜单,虽然是最末,但她还年轻的很,再给她几十年,未尝不能列入五大绝世的名单中。 官方的说法是这样。 慕遥夕对花溅泪的评价就十分简单直白了。 ——萝莉老太婆! 还真是恰如其分,花溅泪六十多岁的岁数还顶着一个萝莉脸,不免让人想起永远娘系列…… 白榆脑海里一个邪恶想法刚刚浮现,下一刻便注意到花溅泪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立刻收敛心神,然后就瞥见花溅泪冲着他笑了起来。 此时任南北主动提问:“敢问花圣,今日的神试规则是什么?” “这个嘛,我想想……”花溅泪点了点下巴,之后她沉默了大约足足一分钟,然后一歪脑袋:“我忘了。” “……” “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奴家啦,年纪太小,睡眠不足是会忘事的嘛。”花溅泪翻了个身:“你们谁说个好听点的笑话,若是把奴家哄得开心了,兴许我能想起来?” “花圣,请您认真点。”任南北据理力争,不畏封圣的权威,直接怼了回去:“神试现场,不可随心所欲的胡来。” 花溅泪噗嗤一笑:“都说伱任南北是个铁头王八,今日一见,奴家信了。” 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从衣袖里飞出一只蝴蝶,蝴蝶悬停于半空,化作五颗不同颜色的糖果。 “神试的第一关很简单,这里有五颗糖果,你们都挑选一颗吃下去,吃到辣椒味的淘汰。” 这规则说出来,别说是现场五人。 紫禁城外的观众们也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题目? 拼运气? “不,封圣出的题哪有这么简单。”徐巡天说:“想要在不接触到糖果的情况下判断出它的味道,势必是需要用灵魂感知出味觉来……” “你觉得这可能吗?难道你灵魂上还长了一条舌头不成?”燕白袍觉得不靠谱。 紫禁城内。 五人都没有贸然行动,他们搞不太懂这是什么原理,真的只是在拼运气? “诸位都不动身么?”道门圣子的清微道:“那贫道先来。” 他挥动拂尘,一枚紫色的糖果飘到手里。 任南北见状也只好配合,不论如何,封圣在前,他们只能按照花溅泪的意思来。 白榆也挑选了一枚白色的糖果。 苏若离则是选了一枚红色的糖果。 最后一枚糖果落入太伶仃的手里。 五人先后剥开糖纸,放入嘴里。 轻轻品味三秒,五人表情齐齐一变。 城外。 “怎么了?” “他们的表情突然很紧张。” “糖果有问题?” “啊,这萝莉老太婆又在搞什么鬼!”慕遥夕急的跺脚:“就知道她肯定不安好心!” 画面中花溅泪的笑容始终保持着神秘感。 终于,吃下糖果的五人,各自都出现了不良反应。 白榆打了个喷嚏,喷出一口白雾,白雾在半空盘旋,凝聚成了一个数字1; 任南北张开嘴,口里跳出一发雷霆,也是落在地上,刻出一个数字1; 苏若离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多了一个数字2; 太伶仃的灰袍轻轻震动,周身飘起了写着数字2的气泡。 唯独清微伸出通红的舌头,满脸痛苦,就差在脸上写着一个‘辣’字。 “啊,居然是清微吃到了辣味,这下他淘汰了吧?” “运气确实不好,但是其他人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男人是一,女人是二?” “我觉得上面说的有道理。” “付钱!谁告诉你男人不能是零的。” “你是蓉城的吧,ip正确了,大胸弟。” 紫禁城内。 花溅泪笑的在躺椅上打滚,她卷起毛毯,一通蛄蛹。 “所以,贫道是被淘汰了?”清微指着自己。 “不,你通过了。”花溅泪乐不可支的说:“现在,你直接进入第二轮。” “什么?”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吃个糖果就能过第一关吧,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您刚刚说的……” “假的,都是假的哦~小笨蛋,奴家逗你们玩呢。” “堂堂封圣,能不能说点真实的?” “封圣就不能骗人呀?”花溅泪笑嘻嘻的样子很欠揍。 白榆镇定的提问:“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花溅泪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是编号,抽到了同一个编号的人,只有一个人能进入第二轮,所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落下,现场氛围急转直下。 白榆了然。 “所以这才是神试的真正规则吧。”任南北说:“淘汰赛。” 花圣神色慵懒、姿态魅惑,目光却十分锐利,直指人心深处。 “奴家不想说那些繁琐的规矩,原本神试是要走流程的,但既然只剩下你们五个了,干脆放开手脚抡一场,不是更符合你们的意愿么?” “包括紫禁城外的那批人,哪个心里不都是都在大喊着‘打起来打起来’啊?” “没有人想看你们在这里做一场游戏,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神试只容得下一位魁首,撕掉伪装面具,让暴力支配这个舞台吧,你们要做的是让对方彻底心服口服。” “利刃当出鞘;箭出不回头。” “这便是奴家的圣道。” 花溅泪的声音好似有一股魔力,正在唤醒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斗争欲。 如果想要抵抗它并不困难,但问题是没有必要去抵抗。 神试的规则已经定下。 那么接下来总要有人流血。 白榆和苏若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打不过就弃权。”他对苏若离不太放心的叮嘱道。 “嗯,我会的。”苏若离微笑后,坦然的走向太伶仃。 而朝着白榆迎面走来的,是任南北。 他的右手绕过肩膀,握住了后背上的斩草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了这种预感。” “我们之间必然会有一战。” 他似是感叹,却又欣喜。 “这个舞台也足够大,容得下你我,却又必须有一人离开。” 白榆也直视着任南北。 从对方的眼里读得懂。 五十年太久,他等不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同类人。 所以白榆也笑了。 “如你所愿。” 一杆红缨枪锵然落地。 “拔刀吧!”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章 荧惑 这一届殿试处处都是重量级。 这次神试更是重量级中的重量级。 所有人都猜到今日神试必然会是一场龙争虎斗神仙掐架,但没想到花溅泪当了主持人,直接装都不装了,双手一摊开摆。 ——你们打吧。 她做了甩手掌柜。 参试者心性斗志迸发。 城外的吃瓜群众们也嗨了起来。 于是,所有人都满意的世界就完成了。 “这是一场骄阳之争。” 南宫珊分析道:“骄阳意味着不败,不论是任南北,还是白榆,两人出道后,几乎未尝一败,都是通过不败来累积心气,积成大势……这种心境一旦破了,那就很难继续维持。” “所以通常一个时代,只有一位骄阳,只容得下一位不败。” “凰栖霞被称之为骄阳首座,通常她该以鲸吞天下的气魄横扫各路天骄,荣光加身,借无敌大势超凡入圣……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 “同样的,这条路,任南北也走不了;太伶仃亦是如此……” “因而,这三位骄阳都不同于以往那些镇压了同时代所有人的绝代天骄。” “他们都没有做到过真无敌。” “现在出现了第四骄阳,白榆或许是最有可能通过这条路封圣的人。” “若是他能够胜过任南北,就意味着无敌之路朝着他彻底敞开了。” “若是输了,那么他的成就大概率也会停在凰栖霞之下,失去朝她挑战的资格。” 说到这里,南宫珊有些惋惜道:“他还是太着急了,超凡三境挑战早已在一代宗师境界坐实许久的任南北,哪有什么胜算?” 慕遥夕目不斜视的盯着窥天镜倒映出的场景。 “南宫姐姐分析的大多都对,唯独最后一句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白榆这木头脑袋做事从来不讲究时机,也从来不计较胜算。” “等你真的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那这件事做或不做,还有什么区别呢?” “用他的话来说——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抽出好牌,但伱总要上赌桌的,因为时间就是你的筹码,总有一天会流失殆尽。” 这番话说出口,放在此时此刻,自带一股逼格。 平日里都是大话,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又屡屡创造了奇迹之人亲口这么说,自当有一股无比厚实的份量。就好比他原本灵魂受损,本可以不参加神试,却还是毅然前往,从容依旧,不见惶恐。 让许多人不由得对白榆多了一份敬佩。 当然,慕遥夕其实还藏着下一句话没说,白榆在上面的长篇大论都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 ‘来场斗地主么,谁输谁洗碗’。 洗碗就洗碗。 如果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给你洗一辈子碗我都乐意。 所以,你要完完整整的回来。 …… 骄阳之争牵动了太多人的心情。 但在白榆和任南北这边看来,它是十分简单和纯粹的一件事。 两人之间立场不同,所以必有一战。 “分胜负,还是决生死?”白榆传音入密。 “有区别吗?”任南北笑了笑,拔出背后斩草刀。 这是一把细长的大刀,造型介乎于苗刀和斩马刀之间。 没有刀鞘,平日用白布束裹。 没有万丈寒光迸射,刀身上也不算干净,甚至有些岁月留下的斑驳,还有一些子弹击打时留下的弹痕。 但就是这把大刀,被冠以斩草之名。 杀人割头如斩草的斩草。 一把杀伐过甚,甚至有伤天和之剑。 它如今握在了大夏执律的手里,便是那裹挟在刀身上的无穷煞气,都成了律法雷霆下的拥趸。 谁都没想到,这两者居然能产生这般奇妙的化学反应。 好似是一名刽子手拿到了杀生便可增长修为的魔刀,结果天天有砍不完的脑袋斩不完的妖孽,根本不用担心魔刀反噬,反而会担心它被吃撑,甚至魔刀杀了太多恶徒凶徒暴徒,硬是养出了功德之光。 写成的话,名字可以叫做《在刑场砍头叠杀人剑的我居然功德成圣了》 白榆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受过专业的训练……”白榆摇了摇头:“想象力比较丰富。” 他倒提起红缨枪。 狮心枪不太适合在众目睽睽下登场,只能用兵圣的武器作为替代。 好歹这把红缨枪,不论知名度还是实用度比起那把传了一百多年的斩草刀只高不低,恰如两人的身份地位,亦是相差无几。 唯独是修为上的差别巨大。 白榆看到了任南北的头顶多了一行血条,还有危险等级。 【危险等级:47】 四十七级,已经是半只脚迈入一代宗师的后期境界。 而白榆目前等级停留在36级。 跨了足足十一级,一整个大境界。 胜算,微乎其微。 任南北将白布绑在手腕上,一圈圈的缠好。 “你准备好了吗?若是没有,我还可以再等一分钟。” “我吗?我随时可以……” 这边话音刚落,白榆没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右腿猛地一踢枪杆,手中兵器在空中划过圆形,红缨枪摇曳转动,伴随着星火璀璨,与那临空落下的一声晴天雷鸣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雷鸣。 红缨、星火。 紫禁城内陡然化作百战之地,修罗战场。 便是躺椅上慵懒打盹的花溅泪都被震的抖了抖腿,她抬起眼睛看过去,感慨道:“年轻人就是力大活好啊。” 一片雷光如雨落。 戴天履地而行的任南北扛刀而行,刀刀雷光爆闪交错,只在方才霎那间斩出了足足九刀,刀刀交错,力量重合,加上每一刀中汇聚了多重发力技巧,即便不算上附着的攻击特效,没有律法雷霆加持,单单是这一手,他已经足以列入大夏顶级的刀法大家。 自然,白榆也没有被吓到,任南北的攻击固然不错,但还不足以打破他的防御。 甚至没能触发守护灵体,所有攻击都被拦截在了红缨枪之外。 任南北真正的威胁不在于第一刀,而是在于刀光斩落后落下的雷霆。 接刀的同时,雷光便已经抵达,几乎在同一时间,刀光交错雷光,攻击已经抵到跟前。 白榆不得不承认,若不是红缨枪的燎原星火,他可能已经被打出第一趟猫车了。 任南北出手便是全力,他完完全全不打算手下留情。 面对一个已经下了决意的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索性,他闭上了嘴。 白榆转动红缨枪,继续拖枪行走。 目光落在如同雷神附体的任南北身上。 放在实力不足境界不够的人眼中,此时任南北是在花费大力气维持自身的架势,高手对峙,看的是硬实力,而不是比拼花哨,讲究蓄势之时敛而不发,起势后出手则一击毙命,而他刚刚出手就如此声势浩瀚,太过于浪费。 但有眼力的人看得出来,任南北如今并非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不是市井无赖打架前的示威,也不是两军对垒前的擂鼓宣天先声夺人,若是纯粹在无意识中流露出的惊人气魄,是他这两年来压抑的心气。 即便是修身养性,他本人还是天下第一等的杀胚!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其修为之深,其心气之盛,早已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故而稍一放松,便引发了天地色变,雷云汇聚的奇观。 他不是刻意呼应天地,而是天地在主动的呼应他。 常人见了嘲讽他一掷千金,却不知他早已富可敌国。 任南北转动手腕,忽然听到无数珠子落地的声音。 清脆噼啪,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滚落在地的都是青蓝色的珠子,仿佛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 一斛珠十斗,一斗千百颗。 成千上万的青蓝宝珠在刀上洒落,滚滚向前。 离开身躯三尺距离,刹那间化作满地滚动的惊雷。 顿时惊雷滚地而走,直奔白榆而去。 白榆面无表情,单足踏地。 比拼底蕴? 他同样半点不虚。 地发杀机! 七条龙蛇拔地而起,迎上滚滚青雷。 地龙拱背,地煞之力与漫天青雷一次次交错,吞噬了宝珠的蛟龙炸裂后迅速再生,双方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厮杀,仿佛看不到终点。 气象恢弘,波澜壮阔。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气力之争。 谁能做到支撑如此庞大的消耗,便是散尽家财耗光底蕴修为也根本走不过三十秒。 任南北手持天雷,如同将天雷扯断后散落成无数珍珠,洒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白榆则是以大地为基础,不断派生龙蛇,前仆后继,首尾相连,滚动的龙蛇可以不断持续。 此时城外之人方才知晓何谓之为骄阳! 第二招交锋,任南北的天雷滚珠消耗的更快一点,而流动不止的龙蛇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侵吞杀到了跟前。 即便有十几枚滚雷穿过龙蛇地区,抵达了白榆跟前,但在爆杀之前,就提前被红缨枪上的星火点燃,触发超载反应消耗一空。 第二招,白榆小胜一筹。 就在滚落的一斛雷霆珠子即将被彻底侵吞之际,任南北直接砸下斩草刀,劈在张口撕咬的地龙头顶。 刀光炸裂近百丈,强制轰破一条缺口,踩踏着蛟龙脊背,他大步流星的冲到白榆身前,要把战斗拉入近身搏杀。 这一刀直指白榆胸膛。 白衣青年却仿佛没有察觉,任由这一刀刺来。 命中! 但命中瞬间,任南北脚下一滑,反而诡异的朝着侧面滑开,斩草刀在白榆身前划过一道弧线后绕开。 站在原地的白榆陡然间消散,仿佛梦幻泡影。 下一刻天穹上响彻天崩地裂之音。 任南北横刀高举,左手手肘抵住刀背,瞥见一抹红光下坠。 月隐步第三重之快,任南北根本无法截断,第一次看到甚至无法判断其轨迹。 他不得不吃下白榆的临头一击,当头棒喝。 接下之前,任南北仍然保持着泰山崩裂而不变色的宗师风范,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托大了。 白榆砸下这一枪根本不是任南北猜测的天地熔炉·淬金锻玉,而是另一招根本见所未见的招式。 红缨枪的前端被诡异的火光缠绕,鲜红一片,让人想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 任南北的第一感觉便是重,紧接着第二感觉就是热。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刹那间意识到这一招不该应该接,果断舍弃原本准备的蓄势反击的振刀,直接将气力灌入斩草刀,浑身雷弧连环炸裂开,一道道符篆文字流转在体表形成防御。 但两者触碰刹那,他的防御就已经出现坍塌,手里的斩草刀也在碰撞后弯曲到了个惊人的弧度,不过连续变招后,他一退再退,退出了那诡异的重力范围,在十丈外止住颓势,刀身恢复笔直,左脚一点地面,以自己为支点,将庞大力道卸出去,雷火交错,仿佛火零线一碰,爆裂之音不绝于耳,他左脚的鞋子坏了半个鞋面。 任南北丝毫不在意自己略显狼狈的样子,手指磨擦着斩草刀。 再看向白榆枪尖点落之处。 一地砖石,化作齑粉。 方圆百米,尽为黄沙。 白榆一击不中,却也没有流露出恼怒的神色,表情变得越发轻盈,转动红缨枪,越是如此,越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明明顶着巨大的境界差距,两人却打的旗鼓相当。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任南北问了开战后的第一句话。 白榆道:“荧惑。”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一章 骄阳当空万云散 荧惑。 即火星。 白榆曾经观想过火星,并且随着星辰大道精进后,才完善出了这一招。 新的招式,本就是压在手里的底牌,等着一鸣惊人。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在差了足足一阶修为的情况下,他单靠这一枪正面逼着成名更早的任南北后退,加上在封圣看护下,这一招仍然能击碎地板,扬起百米沙尘,可见它的破坏力是寻常一代宗师都望而生惧的。 任南北叹道:“我自以为已经高估你了,但这一枪仍然是打醒了我,对付你,不出全力都不行……但凡我还留着几分想要保留气力和太伶仃对决的想法,那么躺下来的一定是我。” 白榆不置可否道:“觉得打不过就不必说话给自己强撑场面,早点认输,你好我也好。” 任南北洒然一笑,不厌其烦道:“我说了要动真格,就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在三招内决出胜负,若是不行,我只能兵行险着了,和伱交手……一旦超过十招,我怕输在你的气运上。” 白榆一怔:“气运?” 刚刚那句话的重点,不在于气运,而是在于‘十招’。 白榆的超能力保底法则让他每出手十次都能打出暴击的效果。 通常这一招都精妙无比,有如羚羊挂角;若是到了第一百招,他甚至能做到直接奠定胜局。 因此白榆根本不惧怕拖延时间,只要他确定自己能拖到十招、一百招,那么优势永远在他这里。 可任南北主动提及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气运对你来说,似乎并不是不可触摸的,拖得越久,我的胜算越低。” 他并不情愿将战局拉长。 即便没能彻底看破白榆崛起的关键所在,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白榆巨大的隐藏优势。 保底法则,白榆不担心会被谁看破,因为这种可能性极小。 他直接拖动红缨枪,举起挥动,漫天星火高涨。 任南北淡淡一笑,下一刻收敛笑意,神色渐渐严肃,闭上眼睛,深深吸纳一口气。 胸中存一气,一吐五岳倾! 抹刀擦面,雷光一掣,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一刀和之前看上去并没有丝毫不同。 却在挥出的瞬间,斩出了月牙般的空间残痕,龟裂不断扩张,好似一张笑的越发猖狂狰狞的笑脸。 这一招,没有任何的外力加持,纯粹是自身无比深刻的感悟,加上精妙到极限的刀法奥义。 也就是技之巅峰。 神通·斩虚空! 出手时没有任何征兆,直至招式临近跟前,方才猛地察觉,这一刀的猛烈竟是如同一口吞星巨兽般,要将空间都一同咀嚼咬碎。 而面对这一刀,白榆也没有办法,只能丢出无敌的猫猫,靠着开猫车争取时间,之后一个云月闪,拉出z字抖动般的走位,迅速飞掠。 但紧接着,任南北直接将斩草刀高高抛起。 左手抬起,右手一压。 两只手呈现一上一下的趋势。 凌空下压的右手像是抓住了云层,天穹上迸发轰然雷光。 左手托举而起,地面生起龙卷,飞沙走石,可谓壮阔。 上取雷霆于天,下运风暴于地。 雷霆风暴交加,一上一下汇聚,直接瞄准的是天地之间的白榆。 如果说上一招是技艺的巅峰,那么这一招就是纯粹的修为压人。 磅礴到极致的修为本身,通过天地桥,撬动了天地之力! 原本一可以撬动一百的力量,那么一百可以撬动一万。 唯有是一代宗师才能施展出这样夸张的一击,完全是在一力降十会。 神通·惊天地! 雷光交织风暴,站在雷霆龙卷之前的任南北双手并拢,宛若神话传说中呼风唤雨招雷驰电的仙人,颇有一种于天地间全然无敌手的庞大气魄。 龙卷之中。 白榆悬停于半空。 这一招并未对他直接命中,白榆开启英灵投影后,利用死线的时间,避开了正面的冲击波,如今被卷入风暴,是他故意为之。 因为他猜得到,两招一前一后,都没达到任南北的巅峰,他还在为第三招蓄力和等待。 果然,即便隔着剧烈的风声也能听到执律骄阳的自言自语。 “想躲着,很难。” 任南北接住高高抛起后重新落下的斩草刀。 方才一招是技之巅峰,一招是力之巅峰! 接下来第三招,是他用以分出胜负的绝杀。 自创神通…… 刀斩空,雷轰鸣。 轰轰烈烈葬穹天! 任南北在心中默念,斩出煌煌然的那一刀。 落刀瞬间,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色。 难以形容这一刀的庄严和壮阔。 它既融合了斩虚空的极致技艺,又融入了天地之力,使得这一刀斩碎的不仅仅是虚空。 还有天与地。 一道白痕从他的足下一直蔓延到千米之外的天空,从天到地,尽数被撕裂裁剪、斩断。 原本压抑的黑云盖顶,此时已经如同被一刀剖开的鱼肚,被撕裂的空间中透露着无尽的黝黑深邃。 躺椅上的花溅泪直接惊起,骂了一声‘小兔崽子’,直接飞向紫禁城方向,将这一招的威力余波强制隔绝在城墙之外。 紫禁城外的林海涯感到了巨大差距,即便是他倾尽全力都难以企及这一刀的十分之一。 而作为直面这一刀的白榆又是如何感觉。 他只觉得这一刀并不快。 但几乎是不可抵挡的。 两年之前的任南北斩不出这般气象恢弘的一刀。 但两年后的他已经走到了比两年前更高的层次。 一度失败,被打磨一番,对他的道反而是一种好处,从锋芒毕露变得藏锋藏拙,再到擎刀出鞘,呼风唤雨驾驭雷霆……大起大伏的过程最为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而这一刀便是任南北为自己蹉跎两年时光寻求的一个答案。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这一刀能面向其他人,但没有选择。 它在此时出鞘,就证明此时最为合适。 即便刀下是他也无比欣赏的后起之秀。 刀落,无形。 任南北手中平稳厚重的斩草刀,忽然间悄然偏移了细微的半寸距离。 这么半寸距离,像是一次微不可查的手指轻轻一颤。 却让他无比完美的一刀出现了瑕疵。 可任南北绝不会犯下错误,他的刀法没有瑕疵。 所以这个瑕疵是被人为制造出的瑕疵。 他的刀,被偏移了。 斩草刀尖及地,刹那间,一道凄厉无比的裂痕顺着刀尖往前径直扩散开。 巨大的地裂一直往前延伸,然后擦过了白榆的左肩膀,从他的左侧偏移。 白榆的左手衣袖破碎撕裂,自手肘往下,滴落鲜红血色。 任南北低头看向这道裂痕,他嘴角扯了扯,露出混合着无奈的表情。 “你到底要优秀到何等地步?” “干脆的倒在这一刀之前不好么?” “我用两年才完成的这一刀,就这么被你推开了。” 白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 “我没有推开,不过是竭尽全力,使之偏移了。” 斗转星移。 以左手为代价,让这一刀产生了轻微的偏移,出现了一道瑕疵。 可谓是斤斤计较,才从这一刀下找到了唯一的破绽。 但这个解释,在任南北这边没有任何区别。 破绽是对方创造的,不是他留下的瑕疵。 这只能证明,即便他倾尽全力的这一刀,仍旧不能奠定胜果。 明明任南北自觉全方位占据着绝对优势,也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却硬生生把自己打到了山穷水尽,只换了对方一只手…… 他从不知道原来白榆如此抗揍,如此的擅长防守。 挠了挠头,任南北第一次流露出少许不知真假的嫉恨之色。 只有站在他的立场才会明白,面对崛起如初升朝阳的白榆时,他这个前浪正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没人想要成为过去,任南北也绝不会动摇属于自己的道。 这一刀后,他的气势已经开始下落。 但白榆的气势还在节节攀升……远未至巅峰! 任南北想起了以前一句夸赞天才的话语,眼前的青年比当初的自己更加合适。 骄阳当空万云散,既是天选,又是唯一。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二章 修罗之心借问路,刹那火轮乘浪起 白榆并不能理解到此时任南北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 他两世为人。 上辈子说到底是个普通人,早已磨平了所谓桀骜。 身怀异能却活的小心翼翼,似他这般人注定不会具有傲视天下的气魄,即便有……那也只是偶尔装逼瘾犯了,和喝酒上头差不多,睡醒后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一逼斗。 作为穿越者,他并不能理解大夏人对名声近乎狂热的追求。 他往前一步:“三招已过,继续打下去,我们未必谁赢谁输,但我觉得自己能撑得太久。” 任南北握着斩草刀,平举起来,至肩膀等高。 斩草刀没有对外释放刀气,而是在不断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好似在餐风饮露。 他低声说:“我的气力已经损耗的差不多了,继续下去,也挥舞不动这把斩草刀。” 它的威能巨大,同样消耗也是巨大。 任南北不是真的无法挥动,而是继续挥动它也没有意义。 他缓缓道:“若是可以,我也很想洒脱的就此认输,但很可惜,我似是做不到这般爽利。” “我不能输,亦不可输。” “所以,休要责怪我卑劣。” 低声一叹,任南北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抛下了斩草刀,凝视着白榆,缓缓念道:“修、罗、法、相!” 阿修罗,六臂法相,显化。 阿修罗法相是来自天竺的一种秘法。 六臂法相最为常见,可同时操控六种不同类型的兵器。 但此时的修罗法相并不同,任南北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显化的阿修罗法相凝固于他的背后,好似一尊雕塑般,似有却无。 白榆和任南北对上了眼神。 那一刻他察觉到了和之前无比相似的危险。 恰如在龙脉界中,被罗睺以计都箭对准的时候……! 白榆意识到了任南北要做什么,他有心劝阻对方。 但话音未落,阿修罗法相已经六臂齐齐一动。 咚——! 鼓声震荡。 白榆瞥见任南北的躯壳中飞出一抹残光,直接撞向了他的眉心。 阿修罗法相强行闯入了他的识海中。 白榆受损的灵魂本就有一道缺口,此时更是被强行崩裂了一些。 他的神色稍稍一苍白。 将意识深入灵魂深处。 背负着阿修罗法相的任南北已经站在那里等待。 “神魂相杀。”白榆镇定的说:“没想到你还保留了这种专攻灵魂的神通。” “我的本意是用来自保。” 任南北被阿修罗法相覆盖,全身漆黑纹路游走。 神魂杀法,这是一种对灵魂力量的运用,只是通常超凡者不会刻意去学习和掌握。 这需要观想一个形象,以观想对象为媒介引导出自身的灵魂力。 如果有人观想了关公,那么在神魂战场里就可以召唤关羽附体。 听着很厉害,但通常不会有人花时间在这上面。 寻常超凡者,即便只是三阶超凡,在灵魂完整的情况下,完全能够抗拒四阶超凡的神魂杀法。 若非白榆的灵魂早有破裂,也不会被他如此轻易便入侵。 白榆说:“即便你付出巨大代价赢了我,也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太伶仃或者苏若离、道门圣子。” “我知道,所以我尽量不会损伤自身。” 任南北的灵魂完整,但白榆的灵魂上的数道伤口仍然十分清晰可见,眉心一处最为狰狞。 白榆伸出手摸了摸眉心的空洞处:“是因为我的灵魂受损,才让你觉得有机可乘?” “是想说我卑劣么?” “不,打蛇打七寸,骂人要揭短,瞄准我的弱点来,恰恰也证明……伱拿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白榆一摊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认输?” 任南北望着灵魂遍布伤痕却仍然淡然的白榆:“明明没有胜算,还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就这么舍不得千辛万苦得来的一身荣膺?”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白榆淡淡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胜利如此的执著。” 任南北信步往前,修罗法相逐渐融入躯壳,一步步强化和壮大他的神魂。 “我执著的,并非胜利。” “我只是要打破身躯上的这道禁锢。” 他撕开灵魂的外壳,露出自己脖子上和身躯上的一道道金色圆环。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身上的圣道桎梏……西陵王为护佑圣人世家,要断我圣道五十年,难道我真的还要再等五十年?” “就算等了五十年时间,我也未必还有心气封圣,其他封圣未必不会从中作梗。” 金色的圆环嵌入了他的灵魂。 此时的任南北手脚都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即便身负修罗相,也挣脱不开来自圣道的镇压。 “所以你要去中湖,见一见那位?” “我不是你,没有独自闯入中湖的本事。”任南北道:“神试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句话倒是让白榆想起了过去和中湖那位交谈时,她说过的话。 ——他们每一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和必须达成的梦想,梦想可以翻译成野心,权谋是通往它的捷径。 “……而你的野心,就是打破桎梏,早日封圣。” 右手扯住脖子上的枷锁,任南北流露出戾气和愤懑,但语气越发冷静和严苛酷烈。 “人活一世,就是在世间行走,留下痕迹,只不过太多的痕迹浅薄,人过了无痕,走过的水面会复原,踏过的山路会被山风整理,踩过的雪地也会被积雪填平。” “我也是一样,百年后一具枯骨,终究被人遗忘。” “但我手中之刀……不同。” “世人冷眼看我,辱我骂我笑我,不过是看不穿。” “我任南北乃狂徒本色,不是因为自视甚高,而是因为唯有我才能践行一个简单的道理。” “大夏过往百年,三位执律,或大志向,或碌碌者,俱往矣。” “我偏要做些他们做不到的事。” “待我封圣,便要叫那圣人也颤抖!” “倘若不能封圣,死的轰轰烈烈,亦算是潇洒走了一回人间。” “这才是我的野心!” “换个情况,我一定对你这番话大加认同。”白榆挑眉:“然后你就把刀对准了我。” “因为胜利者只有一个,因为路只有一条,我们立场不同,冲突在所难免。”任南北一语道破本质:“这就是大夏,你往上走一步,就要挤下来很多人,比起被人敬爱,不如受人敬畏,凰栖霞做得到不争,但你我皆不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也都认为自己是个复杂的好人。” “你也不是例外。” 他淡淡道:“但让我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你有不得不成就的伟业,我也有必须赢下来的理由……” 任南北遗憾道:“我不喜欢婆婆妈妈,实在是因为敬重你,才说了这么多,想叫你知难而退。” 白榆淡淡‘嗯’了一声:“巧了,我也一样。” 剑拔弩张,摩拳擦掌,千钧一发。 忽然他又问:“你不想知道,我这灵魂上眉心处的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任南北本想回答自己不在意这个。 但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进行神魂相杀的对象。” 白榆的声音渐如洪钟。 “任南北,你来迟了!” 话音下落,意识海陡然倾覆,好似万吨海水被掀起。 波涛汹涌中,灼灼之光仿佛万千把利剑刺破海洋。 刹那火轮乘浪起,千山万山如火发。 任南北蓦然回首,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日出,却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如此蔚然成观的扶光大日。 如此的细腻、真实,不似观想而出的虚假之物,而像是把整个太阳填入了胸膛。 一轮大日冉冉高起。 金乌振翅,芜湖起飞! 白榆破碎的灵魂缺口中能窥见灼灼大日和万千星辰。 些许伤疤,不是他的缺憾,而他的修饰。 他端坐海中,背靠大日炎阳。 “抱歉了,这里是——我的主场!”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三章 胜负 在亲眼目睹那一轮大日的时候。 任南北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是落败了。 他一次次的高估了对手,却还是一次次的低估了对方。 竭尽全力的一战,胜券在握的一搏,不惜可耻的攻其薄弱,却发现最后……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任南北喃喃自语。 他抬起手指向白榆,忍不住指指点点道:“你可真是个老六啊。” 他凝视着白榆,缓缓道:“修为不足四阶,灵魂却凝练至此,难怪你有参加神试的自信。” 念及此,任南北不由得微微感慨,叹了口气。 他有些为后来者感到不幸。 在这天骄辈出的时代,出了白榆这么一名同代,十七岁就已经站在了骄阳的高度,而且浑然没有弱点……任南北自认为自己比之过去那些镇压了一个时代的大才也不弱,只是相较之下,他这轮骄阳远不及背靠日出大海的白榆。 若是他能够在三十岁前封圣。 往后大夏三百年,将无人能绕开白玉京这三字。 若是自己成为这名字下的一个注脚,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任南北往前一步。 白榆说:“你悔改罢。” 任南北继续往前。 白榆又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任南北自顾自道:“不出手,很难。” 白榆第三次说:“事不过三,伱再这样,我就要送客了。” 任南北抬起手道:“往前便是,任某杀人的时候,可从来不问对方的遗言是什么。” 心意已决。 知道自己会败北。 但他并不情愿投降。 白榆缓慢的说了一个‘好’字,五指一握。 背后大日升起。 他好似正在烘日吐霞,吞河漱月。 那一刻,任南北看到了春去秋来的景色,看到了林海听涛,看到了潮起潮落,看到了巍峨的崇山峻岭,甚至看到了西方的尖锐铁塔,看到了黄沙遍地之处的金字塔…… 无比快速流淌的景色每一处都令任南北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蒙学的儿童,第一次亲眼目击脚下大地何其辽阔,何其壮观。 人类与之比较,不过一粒尘埃。 然而更夸张的景色还在其后方。 一眼观遍地球,继而视角扩大,抵达群星之上,秩序井然,星辰转动……宏观景色,是为天道磅礴! 人类之于蓝星是一粒尘埃,而蓝星之于宇宙,同样是一粒无比微小的尘埃。 任南北凝望这一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或许是第一位近距离观摩了白榆之道的人。 自己也不知不觉落入了神魂相杀的攻击之中。 就在他沉醉于这片星河浩瀚无穷时,忽然瞥见远方竖起了擎天的手指。将星辰握住。 抬起头看过去,是一手托举着整个太阳系的白玉京。 星辰转运,九星连珠! 任南北目睹浩瀚宇宙,继而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 那是他的神魂开裂的声音。 一道裂痕从他的手脚处开始蔓延,继而迅速扩展到了身躯,爬满了脖子,布满了脸颊,连眼球都随之破碎。 他渐渐失去了感官知觉。 阿修罗像也无法继续维持。 星辰图景收拢。 白榆打了个响指,意识海重归平静,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低头看向躺在潮水中的破碎人形。 任南北这时候如同脆弱的玻璃人,只要稍稍多加一丝力道,便足以教他灵魂泯灭。 这样巨大的伤势,即便是耐心养伤,或许此生也并无恢复的可能。 只不过…… 白榆低下头,扯住他手脚和脖子上的圣道禁锢。 原本牢不可破的禁锢开始松动。 在他的目光凝视下开始颤抖。 继而剥落。 “圣道禁锢……原来是这种形式,刻入灵魂之中的禁锢,自然不可能通过任何外力手段破开。” “两年时间便已经深入内里,再过五十年,恐怕就彻底解不开了。” 白榆低声道:“够狠的。” 他扯下了圣道禁锢的枷锁,随手丢入背后的大日里顺带炼化。 旋即看了眼任南北。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但好歹你的目标是完成了,挣脱了圣道禁锢的如今,你已没有任何束缚。” “但能否重新爬起来……看你自己了。” 提起任南北的神魂,将其抛出意识海。 …… 神魂相杀,在外界来看不算漫长,或许只是一个恍惚交错的时间,或许只是短短的一分钟。 这段时间内,紫禁城内外,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定。 任南北虽然攻其弱点,赢的不算多么光彩,但结果就是一切。 白榆哪怕输了,也不是败在硬实力上。 “他只是……运气不太好。” 南宫珊提前给这一战盖棺定论。 就连甩锅对象都找好了。 运气。 换成其他人说自己运气不行所以赢不了任南北,大多得来的只是无情的嘲笑,可放在这里是如此的合适。 很多人都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林海涯道:“没觉得这群人居然有这么欣赏白玉京。” “未必是欣赏白玉京,而是他们更不喜欢任南北。”北冥阙一语道破:“自诩养尊处优者,如何能容忍一名狂徒提刀行走于燕京?” “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北冥阙道:“只是他败了,我便是再赢回来,也没有了今日这般爽利。” “……要醒了。”慕遥夕忽然说。 窥天镜的画面中,照应出了这一战的结局。 神魂相杀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是在两个互相皆有些趔趄和摇晃的身形中。 最终重新站定的人…… 是白榆。 倒下去的是任南北。 随着穿着游侠长袍的任南北仰面躺在沙地和青砖上,整个紫禁城都安静了几分,几乎落针可闻。 白榆的消耗不低,脸色略显苍白,但显然神智清明。 结局已经摆在眼前。 不远处的城楼上,花溅泪都惊讶的离开了躺椅,光着脚丫行走虚空,空灵的跃至白榆跟前。 她伸出手摸了摸白榆的额头,试了试他的额头,然后掀开眼皮看了看。 “嗯……看上去和之前差不多,看着伤得挺重,实际也伤得挺重。” “我没事。”白榆道:“请花圣救治一下他吧。” 花溅泪走到任南北前面,看了一眼便连连摇头。 “没救了,看开点,放弃吧。” “灵魂快破成万碎爷了。” “即便醒过来,也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好端端的友好切磋,给你们打成了生死之争。” 白榆笑了笑,不做解释。 花溅泪完全不做阻止,分明也是存了看戏的念头,或者是有谁的默许,又或者,大夏殿试本就如此……大家免责书都签了字的,后果自负。 “罢了罢了,木已成舟。”花溅泪打了个响指:“送他去悬壶司里静养吧,能否恢复,看他自己了。” 她试图拍一拍白榆的肩膀,但萝莉状态够不到,只能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蹲下来。 白榆弯下腰,然后花溅泪提起他的耳朵说:“你这么做,不怕落人口实?就算你有陈不忍给的红缨枪,也不足以当做护身符用。” “我有我爷爷保佑。” “白破天远在罗马。” “那我就去罗马。” “也是,看来姑奶奶白抛媚眼了。” “嗯?” 花溅泪道:“奴家给任南北加了点东西,暂时能瞒些时间,西陵王那阴阳人三年内大抵不会察觉。” “多谢。” “即便你这么做,任南北也未必能再起,这骄阳几乎名存实亡了,有意义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白榆说。 “哦?” “难道您不想看一看,若是有朝一日任南北封圣后,西陵王会是何等表情和反应?” 花溅泪先是一怔,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清脆的萝莉音可爱的很。 她笑的露出小虎牙。 “不愧是奴家徒弟看上的人呢,这次帮忙我就当是补一补见面礼了,等以后你们结婚了,得给奴家奉茶呢。” 花溅泪摸了摸他的脸,手指一勾下巴,调戏道:“不过这小脸蛋长的确实好看,一副烂桃花之相。好在是管住了下半身,不然你上下两个头,总得有一个留不住。” 白榆尴尬的不行,这些话是可以当面说的吗? 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抬起眼,注意到窥天镜已经转身了,此时视角都在进场的医护人员和昏迷的任南北的身上。 看来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它心里也很有数。 此时窥天镜已经转了过来。 因为花溅泪已经回到了躺椅上,并且轻飘飘的宣布。 “神试第一轮,任南北淘汰,白榆晋级。”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四章 姐姐 有时候,轻飘飘的一句话,比锣鼓喧天更有震撼力。 白榆赢了。 任南北输了。 新生骄阳踩着其他骄阳的肩膀更往上一步。 跨一阶而胜之。 还是在任南北试图胜之不武的情况下。 而且,这一战没有任何外来因素干扰,完完全全公平公正,是在花圣的监督下进行的。 并没有其他任何人插手的空间。 所以,对这一战的结果,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虽然他们内心满是疑问……为什么,怎么会,凭什么? 他们很想问一问任南北是不是支付宝到账了五十,所以特意来这儿表演一下怎么输。 但这种念头存在本身就过于荒谬。 怎么看任南北都没有在演,而是竭尽全力。 演员必然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失误,但任南北从开始到结束,几乎没有什么判断上的错误,至少站在他的角度,甚至事后诸葛亮的判断,他都绝无错漏。 不正常的不是任南北,而是他的对手。 “这人,不正常……”徐巡天之前都认为自己或许有资格和白榆碰一碰,但现在已经不是忌惮,而是感到不能理解了。 任南北已经强的离谱。 但他的强大是有迹可循的强大,是符合一般人认知的强大。 有着深厚修为,有着一代宗师的境界,有斩草刀和大夏执律号令雷霆的神秘,加上他的刀法和心性……铸造了这位骄阳。 可白榆呢? 他的一切看上去都要更弱,仅仅是修为落后了足足一阶,这就已经十分致命。 倘若说,之前白榆的出色仍然是人类范畴,那么此时的他已经进一步提升到了不可名状之恐怖。 “像极了当年凰栖霞下山的那两个月……无人理解她从何而来,也无人理解她年纪轻轻,如何做得到逢战必胜……但毫无意外,绝大部分和她交手过的人,要么输的一蹶不振,要么输的心服口服。” “你是说,他已经走到了凰栖霞的层次?” “未必……但凰栖霞一直都在等,她之所以会频频接触他,想来是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这一幕。” “凰栖霞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她还不够,还要第二个?” “没人清楚,但或许……”北冥阙若有所思:“她只是在寻找一个能够击败她的人。” …… 神试第一关。 白榆赢了任南北。 而另一处,苏若离和太伶仃之间的比试,却显得相对要平静许多。 这边受到的关注度也远不如另一组。 毕竟白榆和任南北打起来天崩地裂、日月变色、嘎嘎乱杀。 而苏若离和太伶仃打起来就要含蓄太多。 况且,苏若离即便是先天英灵,其硬实力还是和太伶仃差了太远。 她是绝无可能以三阶的实力赢得了半只脚迈入四阶后期的太伶仃的。 白榆或许能创造奇迹,但苏姑娘俨然没有那么多的外挂可以轮番上阵。 没人怀疑她的潜能,只是她太过于年轻。 有时候年轻是一种优势,而到了现在,它反而成了一种拖累。 年纪不大,境界不足,实力不够…… 可能就寥寥数年的差别,但体现出的结果,天差地别。 都是天骄,练习两年半就是能够胜过出道一个月的新人。 苏若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人之间真的只是在礼貌的切磋。 克制了下死手的打算。 太伶仃的绰号是万劫阴灵。 她背负极强的诅咒,触之皆死。 苏若离以英灵之理作为应对,也不过是堪堪自保,不至于被直接溶解腐蚀。 但想要取得战果同样痴人说梦。 在交锋的过程中,苏若离保持着静默,太伶仃也不喜欢说话。 如果将交锋过程剪辑起来,加上黑白画面和1080p的画质,再把声音去掉,加上极少的字幕,肯定看上去很有默片时代的风格。 要说此过程中,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大概只有太伶仃展现出的实力了。 她是仅仅靠着诅咒就能秒杀同级的天骄,天赋异禀者。 而一旦真正意义上动用了修为,威胁就开始迅速增长。 苏若离知道赢不了,便打算尽量试一试对方的实力深浅,然后迅速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如果连触碰对手都做不到,想要在武力上赢下太伶仃是几乎不可能的。 万劫阴灵浑身裹挟的神秘太过于诡异。 所以,大概得用神魂相杀的办法才能制住她。 苏若离有这个想法,但并未实施。 因为另一面的战局已经结束。 白榆赢下了任南北。 那么苏若离也立刻并不犹豫,选择在第一时间投下了弃权票。 她的确不是对手。 认输并不可耻。 作为护道人的责任,又不是出风头。 她心底对太伶仃的神秘有了几分猜测,之后将这些告知白榆,她便可以安心退场。 太伶仃也收起了右手,重新回到灰袍下,将外露的雪白皮肤藏起。 她又恢复了那股沉寂的气质。 苏若离此时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总是遮着脸?” 太伶仃淡淡道:“习惯,如此。” “能让我看一看吗?”她继续问,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太伶仃似是陷入了两难。 她将近沉默一分钟时间,旋即才摇头说:“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脸。” 停顿的话音,拒绝的十分明确。 苏若离有些遗憾,直觉告诉她,太伶仃的灰袍下方一定会是一张标致且好看的脸。 漂亮的女孩子被这样的打扮遮住了面容,岂不是太过于可怜了? “好吧,但如果你哪天改变了主意,记得告诉我。”苏若离微笑着说:“我很想给伱换一身新衣服。” 太伶仃:“……我,考虑,考虑。” …… “她怎么回事?”燕白袍问:“来交友的?” “若离是这样的。”慕遥夕揉了揉脸颊:“她虽然有青梅竹马,但自己其实也很喜欢和漂亮女孩子贴靠在一块,说什么增进感情……” “难道她是……” “不是,肯定不是。”慕遥夕摊手:“但她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在于,只要过度和她接触的女孩,就逃不过给她递情书的那一关。” “好恐怖的同性相吸啊。”申屠鱼听了擦了擦额头:“难道没有例外吗?” “偶尔几个幸运的逃过了……” 慕遥夕心说,然后她们看上了苏若离的青梅竹马。 这对璧人真是罪孽深重啊。 “可惜了,我对太伶仃的实力底蕴更感兴趣,但苏若离并未尽全力的去试探。”燕白袍说。 “神秘之争和修为无关……太伶仃走的路线不是我们能触碰的。”萧水寒摇头:“我们没有这样的天赋神秘。” 徐巡天盯着萧水寒那张具有魔力的漂亮脸蛋,欲言又止,然后默默拉开两步距离,表示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有神秘,我们没有。 …… 花溅泪见到另一边也结束了,就顺势宣布了太伶仃的胜出。 接下来还有一共三人。 打了好久酱油的道门圣子清微一脸尴尬。 比起两位骄阳,他觉得自己留在现场多少是有点不识时务。 身为先天英灵,也身为玄天司的排面,他也不能随意弃权下场。 然后花溅泪故技重施,拿出三个糖果。 “你们选吧。” 清微又是第一个。 他的表情无比纠结。 怎么说呢…… 如果这一次还选到了轮空,那他将会直接晋级到第三轮。 算是好事吗? 算。 但不完全算。 有种四号种子一路好签躺进全球总决赛,去面对当世最强的既视感。 满脑子都是西游记里的名场景。 一脸凶狠的九头虫对奔波儿灞说: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奔波儿灞满脸茫然:我? 清微抹了一把脸,盯着糖果。 他心想不会的,三分之一的概率,哪有那么容易连续中两次。 于是拿起其中一个糖果。 可就在握住的同时,他好像瞥见了花圣眼中的一丝戏谑,顿时后悔不迭。 然而此时两个糖果已经分别被白榆和太伶仃摄去。 白榆速度更快一步,打开后丢进嘴里。 清微立刻盯上了太伶仃手里的糖果,急忙道:“道友请留步!” “我跟你换一个!” 他的动作多少是有些太着急了。 以至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强行的闯入了太伶仃的圈子内。 自身的英灵之理被直接激活,一尊道人虚影浮现,头顶三花环绕。 主动激发后抵抗着来自阴灵的衰竭枯萎之力。 重复震荡的能量使得清微直接一个踉跄后,仰面而退,像是撞到了玻璃墙上。 同时掀起的冲击力也让没有刻意防御的太伶仃的身体微微一晃动。 这次晃动,使得始终牢牢粘在她头顶位置的灰袍被震的变形。 继而,头罩被源源不断的气流吹开、掀起。 灰袍下,三千青丝披肩散落,隐约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侧颜。 霎时间,好似空气凝滞。 太伶仃抬起手试图遮住自己的脸。 但在场皆是超凡者,谁的眼力都可列文虎克。 原本满脸笑意的苏若离则是瞬间呆滞,手中水瓶落向地面。 她的瞳孔收缩,身体紧绷。 明明难以置信,开口却裹挟着一丝近乎哀求的颤音。 “……姐姐?” 等不到回答。 灰袍重新笼罩住。 太伶仃苍白皮肤陡然被无穷恶鬼凝聚而成的恶意所浸染成漆黑。 阴灵爆发,天地色变。 大的要来咯。 铺垫了好久的剧情,终于可以提钩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五章 金鹏 紧张紧张紧张! 突如其来的变化。 炸若惊雷的展开。 现场众人,谁都不曾预想到此等境况! 太伶仃的灰袍之下,显现出的五官面容美丽无俦,英气勃发且不失江南女子的柔美,唯独那双灰色的眼眸给她添加了几分失魂落魄,平添了几分哀怜之色。 但这些都并非重点。 重要的在于,太伶仃的这张面孔……实在是和苏若离太过于相似了! 苏若离下意识往前一步,瞳孔地震,身心俱颤。 她从未忘记自己的目标,也从未忘记自己还有一位亲人未曾寻到。 她本可以在南陵市内安安稳稳的度过一辈子。 之所以主动放弃了平稳一生,就是为了找寻失踪的亲人……她的姐姐,苏若即。 那是白榆和苏若离前往蓬莱学院的最初目标。 白榆之所以参加殿试夺取骄阳称号,就是为了完成和敖玄月的赌约,知晓当年发生在蓬莱之下的深渊中的过往。 敖玄月不肯透露,是因为这背后藏着一个大恐怖的存在。 逼迫她不得不设下一局,以龙剑泉的身份活下去。 从踏入蓬莱的那一刻起,白榆定下的目标便是寻回苏若即。 从南陵市郊的许家镇开始,从蓬莱到龙之乡,抵达京城…… 他朝着这个目标一步一步的推进和前进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白榆的认知中,即便苏若即死了也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然后…… 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白榆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颇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甚至一度怀疑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若是苏若即,为何会变成太伶仃。 只是没人知道太伶仃的来历和过往,她的一切都围绕着谜团。 而太伶仃出现的时间,恰恰和苏若即失踪的时间能够对得上。 一时间,苏若离心神大乱,白榆也陷入了沉默。 可谓男默女泪。 若是仅仅只到了这一步,或许下一刻会发生的就是姐妹相拥的美好场景。 这会是老天爷赐予苏若离最好的成年礼。 但命运悄然露出了锋锐的獠牙。 在暴露面容的瞬间,太伶仃全身的苍白皮肤下浮现出了漆黑的咒痕,肌肤顷刻间布满了一道道凄厉的漆黑纹路,像是跳动的血管。 她捂着脸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旋即,狂暴的阴灵便从躯壳当中爆发,如浪潮般扩散出去,席卷和填满了大半个紫禁城。 连窥天镜此时也失去了效用,无法看到内部发生了什么事。 漆黑的浓雾密布,笼罩隔绝了感知。 即便是在一步的范围之内,都会被呼啸而出的阴灵阻挡,仿佛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布帛阻隔成了墙壁。 “姐姐!” 苏若离此时有些失态,拔出楚腰剑,斩出青冥剑光,洞穿撕裂了前方的阴灵无数,试图抵达跪倒在地上的苏若即的身旁。 她认定那就是苏若即,是她的亲生姐姐。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断然不会有错。 只不过在阴灵的冲刷下,她的行走显得举步维艰,十分艰难。 花溅泪站在阴灵之中,也是微微皱眉,抬起脚步,一跺脚,地上生出繁花朵朵。 生机勃勃的繁花似锦与死寂凋零的阴灵形成鲜明比对。 “属性跟我略有些相克……”花圣挑眉。 这种大规模的神秘爆发,已经相当于一定程度的小型天灾了。 倘若这种阴灵灾害在市区爆发的话,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居然让这个随身藏着不定时炸弹的人进入京城……还好这里是紫禁城,压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即可。 花溅泪对太伶仃几乎没有多少了解。 封圣也不是万能的,更没有扫描一下就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多深多浅的扫描外挂。 太伶仃身上持有的神秘是相当高强度的神秘。 纵然是十强,在花溅泪不动杀心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到一定程度的遏制。 要消灭阴灵,就意味着要击杀太伶仃——这不在她的权限范围之内。 封圣作为战略级别的单体兵器具有极强的威慑力。 这么说吧。 核弹头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可估量。 同样的,3nm光刻机带来的价值也是如此。 但你总不能一拍脑袋,让核弹头去手动打磨3nm芯片吧。 花溅泪担心控制不好局面,也不敢太用力……若是将阴灵都全部消灭,极有可能也损害了太伶仃的性命。 “你们几个先撤回来,她的情况不对劲,不要贸然靠近。” 她一跃而起,双手摊开。 从紫禁城外抬起头,便可看到一株鲜艳欲滴的牡丹花出现在城内,朝着中央收拢了花瓣,将所有阴灵气息都压缩在其中。 局面暂且控制住了。 …… 距离紫禁城大约十里之外。 一家位于五楼的餐厅上,鸳鸯锅咕嘟咕嘟的翻滚着。 一名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夹起一颗牛丸,瞥了一眼紫禁城方向。 淡淡的摇头道:“她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难怪在十强里只能排最末。” 而坐在中年男子前方的,是一名少女。 她看着紫禁城的方向,始终没动过筷子。 “她犯了什么错?”少女问。 “不够细心,不够专注,还有就是太过于自信,总认为只要自己在现场就能掌控住一切。” 中年人淡淡道:“可封圣也是人,只有一双眼睛。” “当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由她了。” “她不是愚蠢,而是犯了所有人都会犯下的错误……大意和自负。” “活在太阳下的封圣大多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明明他们的数量更多实力更强,却永远不能将十凶根除的原因。” “生活在黑暗森林中的人,总是更加经验丰富,知道自己既是猎人,又是猎物。” 少女起身。 “坐下。”中年人说:“吃饭。” 少女眼神倔强。 “我已经提醒了一次,是生是死看他自己造化,再多干涉也没有意义,路是他自己选的。”中年人似有讽刺道:“这也是命中注定。” “我不信命。”她盯着自己的父亲:“如果真的有命运,那为什么我看不到它?” “你该信命,如果伱命真的好,那么此时在那里的该是你,而不是姓苏的小姑娘,生来所有就是一个人的命……所以,你只能在这里看着,不能过去,即便过去,你也改变不了结果,还是你打算过去添乱?” 中年人看着少女重新坐下,这才继续道。 “等你的境界越来越高后,就越是该明白一个道理。” “一步登不上泰山;一口饮不尽太湖;一生活不过百年;一世求不得完美。” “命运恰如一辆疾驰的列车,人不过是飞在列车中的飞蛾或蚊虫。” 少女微微皱眉,这句话有些听不明白。 中年人继续道:“列车会裹挟着飞蛾蚊虫往前走,而这些蚊虫飞蛾却不会撞到车壁上,甚至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一日千里的疾驰……恰如被命运洪流裹挟的人。” …… 但此时花溅泪俨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她作为主考官,碰到此等情况,考虑的当然是如何控制住局势,免得灾厄扩散。 在阴灵爆发的中心点的二十步外,便是白榆和苏若离。 两人都想要接近中心位置,却行走的举步维艰。 彼此牵着手,共享英灵之理和守护灵体,艰难跋涉。 白榆一步一停顿,走的十分缓慢。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短暂犹豫后,还是毅然选择搏一搏。 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能够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太伶仃垂头的模样,像极了一具剪断线后的木偶,全身散发着颓丧气息。 白榆深吸一口气,再度迈进了一步。 足尖踏地,双方距离只余下九步。 原本毫无动静的太伶仃忽然动弹了一下,先是从手指开始活动,然后牵动到身体。 牵丝戏。 太伶仃抬起了头,侧过了眼睛,眼珠子好似是被人为转动般,原本灰白色的瞳孔渐变出了一抹金色。 灼热明亮的金色。 白榆心间警铃大作,仿佛听到了水壶烧开后的尖锐声音,剧烈的尖啸声回荡。 他立刻松开手,第一反应是将苏若离推开。 随后,便看到太伶仃朝着自己踏近了一步。 她消失了。 然后又出现了。 根本没有跨越距离留下的移动痕迹,宛若穿过了空间。 那一只手指比太伶仃出现的更早,右手食指的指甲也几乎化作璀璨的金色,轻轻点向了白榆的眉心。 悄无声息中满溢出恶意和致命。 白榆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守护灵体都在这一抹金色中被贯穿击碎,仅仅坚持了零点五秒时间。 而四周无孔不入的阴灵也将白榆的退路彻底堵死,抓住了他的手脚,如同狼群般撕咬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睁大眼睛,抬高视线去看。 最终出现在太伶仃头上的文字在一阵乱码的变幻后固定了下来。 【金鹏】 【危险等级:???(51级以上暂不可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离不弃 金鹏,乃十凶之一。 十凶的排列和十强略有不同。 十强中除了第一档之外,往后的五大绝世并没有实力上的绝对强弱之分。 哪怕是排行末尾,也不会有人真的会认为排行较低的花溅泪一定实力不如前面的。 大夏人终归是喜欢折中的性子。 好比副院长、副主任、副校长……职责上都是副的,但没有人会称呼为副xx,而是直接称呼为xx。 这就是人情世故。 十凶则不然,它的排行是有参考的。 十凶的排行并不按照实力来,而是按照犯下的罪责。 十凶之中,暴龙白破天排行最末,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最弱,而是因为他犯下的罪责最轻,因而仅仅名列最末。 而霸者排名第五,是因为他真的为了追求力量而做过太多丧心病狂的事。 当然,具体真假不清楚,想来也有一部分不属于他的罪责被扣在了脑袋上。 但那不重要,霸者的确是个极端的危险分子,所以才会被列为第五。 而金鹏,他的排名甚至比霸者还要略高一位,排名高居十凶榜单的第四! 霸者相对于金鹏要低调许多。 知道改头换面,也知道自己不当人,所以潜行点满。 甚至敢躲在京城里吃火锅。 就是赌一手灯下黑。 鬼刀一开看不见,走位走位…… 所以霸者从封圣前就上了通缉榜,封圣后继续搞事,但从来没有落网过。 有一点能证明他的谨慎小心。 那就是大夏十司没能对其发起任何一次事实上的联手围剿。 而排行第四的金鹏,一共经历过三次来自十司的联手围剿。 前两次失败,第三次成功…… 了一半。 金鹏的肉身被斩灭,但他并未彻底死去。 当时负责统筹执行整个第三次围剿金鹏的总负责人,叫做苏光复。 是苏若离的曾祖父。 …… 原来霸者之前提醒的凶手。 是金鹏。 那么太伶仃极大概率就是苏若即本人。 她的失踪极有可能就是金鹏暗中操控的结果。 十凶第四位的金鹏和苏家有着血海深仇。 一度被苏光复斩灭了肉身,必然对苏家恨之入骨。 敖玄月肯定当年是看到了与之相关的场景,甚至她足够聪明,已经意识到了金鹏的身份。 但为了保命,不得不选择先假死,替换身份,然后将记忆封印。 对手是十凶之一的金鹏。 她根本应付不了,哪怕是整个龙之乡加起来,也不过是金鹏爪下的猎物。 除非是成了封圣,才有一线生机。 因而敖玄月成了龙剑泉后,那么渴求力量。 一切都说得通了。 线索接续。 白榆的脑海中灵光点亮。 结合目前所有情报,瞬间明悟了太多。 只要弄清楚了是谁要杀自己,就能搞明白背后的全部逻辑。他到现在都认为自己以身犯险是值得的。 可他无法阻拦直接戳向自己眉心的这一指。 金鹏出手便是要取他性命。 目标十分的明确! 白榆盯着那根手指上的金色指甲,距离越近,他的思考越快。 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太伶仃参加神试,根本不是意外。 他就藏在太伶仃的躯壳中,等待时机,以便于一击必杀。 或许他的打算是等待太伶仃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再动手。 却没算到意外情况。 清微误打误撞的掀开了太伶仃的灰袍,导致她的外貌暴露,因而金鹏不得不临时转变想法。 利用阴灵爆发,将花溅泪给引走。 而他判断知道了太伶仃就是苏若即的身份后,苏若离和自己必然会靠近,届时就是他出手杀人的最佳时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杀自己。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目标是我? 他对苏家有深仇大恨,却选择在这个场合灭杀我。 如果是因为我威胁巨大,倒是勉强说得过去。 可他忌惮的如果是潜力巨大的敌人,难道不是将目标对准苏若离更好么? 还是他并不忌惮先天英灵,而是格外的忌惮我? 在这里除掉了我,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万千思索随之产生了停顿。 闪烁着金色流光的手指点在了白榆的眉心上。 尖锐的指甲刺破眉心,一道缺口浮现…… 白榆感觉有一道光芒刺入了脑海深处。 仿佛有无数条丝线捆住了手脚,使他动弹不得。 身体不听使唤,直接仰面倒下。 意识下沉之前,他看到了青梅竹马眼角滑落的泪痕。 这一刻在他心里,金鹏已经万死难赎。 你竟敢把她弄哭了。 …… 此时花溅泪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她猛地一踏虚空,直接砸向阴灵环绕的正中央,足尖踏地,刹那鲜红色的红玫瑰随风摇摆盛放。 芬芳扑鼻,却也无比肃杀。 她盯着已经换上一副金色眼眸的太伶仃,又看了一眼被苏若离抱在怀中生死不知的白榆。 瞬息后,封圣震怒:“金鹏,你敢当着姑奶奶的面下死手,真当我花溅泪是泥捏的!” 此时太伶仃眼中流露出少许讥嘲之色:“我都已经下手了,你还问我敢不敢?” 花溅泪扬起手。 十强之一的花圣,年轻时候最爱种花,不过她种花的材料,都是敌人的尸体。 曾经因为影世界入侵,导致花溅泪的家乡被毁掉,她的家乡最出名的便是花和染坊,大火焚烧,埋葬亲友无数。 花溅泪离开家乡时,在那里留下了十里繁花田,至今仍然生长着鲜艳的花朵,只因它的下方埋葬着无数的尸骸! 封圣一怒,天地色变。 声势好似东海大潮拍案,紫禁城成了堤坝,护住了观潮人。 她在一弹指间挥出一掌,这一招慕遥夕曾经用过,名为落叶飞花。 但在花溅泪手里,发挥出的威能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一弹指二十瞬,一瞬二十念,一念二十刹那,一个刹那间便有一朵飞花生灭盘旋。 太伶仃……不,金鹏眼中金光灿然。 动作随意的挡下了这些攻击。 继而挥手,阴灵潮起潮落,反而盖压向了花溅泪足下的玫瑰花田。 “这老东西,死了比活着还要难缠!” 花圣怒道:“伱到底是使了什么阴招,堂堂封圣,对小辈用这等手段,不觉得可耻么!” “天地一牢笼,我等皆囚犯,什么是可耻,都是不肯超脱的谎言!” 金鹏冷漠道:“花溅泪,不论你打算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封圣相斗,乱花渐欲迷人眼。 …… 不远处。 苏若离低着头。 至亲的仇人就在眼前。 她却只是怀抱着青年,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一刻不离。 她静静的笑了笑,笑容凄婉,清泪顺着眼眶滑落,不闻哭声。 “傻瓜木头……” 在听到了‘金鹏’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苏若离便认定,对方是要来杀自己的。 她是苏家的女儿,金鹏找寻自己复仇,合情合理。 姐姐就是被金鹏给算计给害了。 即便曾祖父已经主动远离,却也没能让苏家人逃过这一劫。 她心想若是自己死在这里,那或许就是命吧。 虽然很惋惜,但她会接受。 但她唯独不能够接受白榆代替自己去死。 苏若离最害怕的事又一次的上演了。 就像是过去那样,像是十岁时,她一个无心之举,一个小小的玩闹,导致他从凳子上摔下来,进了医院,足足昏睡了三天。 她当时坐在医院走廊时,天地一片灰白色,最疼爱的父母都没有替她说一句话。 虽然没有半句责备,但她自那之后就知道自己该长大了。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绝对不能再一次重蹈覆辙! 她若是死在这里,最多是成为白榆的伤疤。 伤疤可以愈合。 她宁愿成为他的伤疤和遗憾,也绝不能再成为他的灾难。 真正舍不得放手的是她,真正害怕被抛下的也是她。 她才是那个最害怕寂寞的人。 明明那么多次的发誓过绝对要保护好,绝对不可让过往再一次上演,可为什么还是,还是,还是…… 苏若离太息一声。 她的眼中渐渐出现一道幻觉般的场景。 好似是自己跪坐在冰天雪地里,怀抱着尸体。 而漫天风雪凝固成了一把霜雪长剑,一道幻影架起剑压在她的肩膀上,剑刻入血肉。 “你真没用……!” 疼痛无比真实。 她将怀中越发冰凉的尸骨抱得更紧。 霜雪的剑刺的更深了。 冰冷刺骨,寒气入髓。 “你可以欺骗隐瞒自己。” “你可以一直拒绝我,直至下一世的永劫。” “但你还将失去他,失去更多,失去所有,一次又一次——!” “因为你拒绝了我……” 刺骨的寒意快要将苏若离彻底拥入永眠中。 她抬起右手,抓住了肩膀上的那把霜雪宝剑。 背后的幻影一声嗤笑:“现在才想明白?” “我仍然要拒绝你……” 苏若离睁开眼睛,一侧的眼眸悄然染成霜白。 “但我不会拒绝你的剑!” …… “寒气?” 花溅泪感知到了一丝冷意。 连她的掌心里的花瓣都被冻结了。 花瓣娇艳欲滴,但寒气在她的掌心留下一丝寒霜。 可见这股寒意的惊人,没有损伤到花瓣,却将寒意传递开。 这是寒意,却是因为某种神秘而产生的寒意。 她分心瞥去,只见满地鲜红的玫瑰花田中,白霜覆盖之所。 苏若离双手举起,一把冰雪霜白构筑而成的宝剑被她握住。 女孩跪坐在青年身边。 举起手中宝剑,将其高高举起。 这把剑是英灵之理显化而成。 不同于青冥,这是她的第二把剑。 所以她抽出了自己的一半灵魂,将生命压上剑锋。 冰雪的宝剑对准了白榆的心口。 苏若离跪坐着,轻轻俯身,低声诉说。 “不论生死轮回,不论几度未来永劫……” “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叫若离,我们永不分离,不离不弃。” 剑锋压下。 灵魂铸成的冰雪长剑没入青年的胸膛中。 带着一丝冰凉苦涩的味道,嘴唇轻轻重合。 眼泪零落成璀璨的冰尘。 英灵之理·霜天! …… 【你已获得‘英灵召唤卡·霜天’一张】 【自动激活使用】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七章 四星英灵 意识海中。 白榆的身体被悬挂在半空。 金色的丝线缠绕,将其身体高高吊起。 意识海一片静默,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覆盖 他此时就像是落入了蛛网中的猎物,手脚束缚,动弹不得。 而蛛网的主人,盘踞在金色丝线的尽头,静默的凝视着他,金色的光芒不含有一丝情绪的温度。 “我的意识海是公共厕所么,谁想进来就能进来?” 不爽的骂了一句。 白榆试图挣脱身上的丝线,却做不到。 同时发现那些金色的丝线如同针尖刺入他的皮肤中,正在渗入他的灵魂中。 意识海的颜色开始发生淡淡的变化。 像是被打入了颜色的水。 从清澈,变得浑浊。 “挣扎俱是无用功。”金鹏淡淡道:“你终将成为我的傀儡。” “原来你是打的这种主意。”白榆盯着逐渐侵入自己意识中的金色丝线:“特意不直接杀了我,而是想要夺取我的意识。” 夺舍…… 不,更准确的说法,像是一种寄生和变异。 和异性那种粗暴的寄生倒是有些相似,埋入他意识海中的是一部分的灵魂。 金鹏将他的灵魂染色后,再融合吞噬,就能将白榆做成他的身外化身! 所以…… “你对苏若即也是进行了同样的操控?”白榆低沉的问。 “她还不够资格作为容器。”金鹏有问必答,是为了碾碎白榆的最后一丝侥幸:“但伱不一样,你的躯壳……大有用处。” “一个活了不知多久的死变态,居然馋老子身体。”白榆啐了一口:“恶心!” “很快,你连逞口舌之利的气力也不会再有了。” 金鹏五指缓缓收拢。 丝线连接着他的五根手指,收紧的手指意味着不断侵入躯壳的丝线。 这是封圣留下的寄生种子,除了掀开底牌外,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可以抗衡。 白榆闭上眼睛,正要默念开启英灵投影卡。 就在此时,一道提示音福如心至的响起,提示声无比悦耳。 【你已获得‘英灵召唤卡·霜天’一张】 【自动激活使用】 天空坍塌了,白榆抬起头,看到云开雾散处,一把通体纯白的宝剑飞驰而来。 整个意识海中的金色陡然覆盖上一层白霜,不断活动的金色丝线也随之冻结。 原本被染色的意识海被那股寒意拂过,下一刻便冻结成了冰霜色泽的湖面。 霜白色的冰雪长剑翩若惊鸿,剑光斩碎了环绕的金色丝线。 被吊于半空的白榆双足落地,那把冰雪长剑就这么飞入手掌心,无比契合的贴在手里。 剑刃冰寒,但剑柄带着一丝丝温热,像是谁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握住宝剑的同时,白榆的头发眉毛都化作了霜白色。 英灵之理涌入了全身。 一阵阵记忆和情感流淌而来。 白榆侧过脸颊,好似看到一道白衣的幻影站在自己的身侧,恰如冰山之巅的雪莲般遗世独立。 她是谁? 是若离吗? 感觉相似,却又似是而非。 和白榆曾经见到过的青冥剑主并不是同一人……气质、剑术都截然不同。 【四星英灵卡·霜天】 目光扫过状态栏中的增益,果然瞥见了截然不同的名讳。 她的确不是青冥剑主,而是另一人。 但都是来自于苏若离,不会有错。 这……她难道是具有两重前世的英灵? “不要分心。” 白色的幻影从后方拥住他,将脸颊抹正,向着前方。 “看着你的敌人,然后……” “斩了他!” …… 火锅店中。 陶如酥自始至终都没动筷子过。 她看了一眼时间。 “三分钟了……” “什么三分钟?” “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为什么其他的封圣还不出手?”陶如酥不理解的问:“这里是京城,至少长期留有三位以上的封圣,为何他们不出手?” “好问题。”霸者喝了一口茶:“我不知道。” “……” “京城的水很深,究竟为什么其他封圣不来,谁能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你不是封圣吗?” “狼和狗是同一物种,但生活习性一样么?” “当然一样,都喜欢吃蛋黄派。” “……乱抬杠。”霸者微微皱眉:“眼看金鹏现身在紫禁城内,仅有花溅泪一人出现,的确怪异。” 手指敲打着桌案,霸者思索着说:“这或许是杀死金鹏的最好机会,连我都有些心动。” “你要杀金鹏?”陶如酥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快去,现在就去!” “我若现在杀他,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哪怕是我,被三个封圣围攻,也有陨落的可能。” 霸者对着陶如酥额头一点,把她推回座椅上:“这个道理,金鹏自然也懂……可他敢亦然出手,莫不是算准了不会有其他封圣出面,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又或者,他到底是利用了什么?” 陶如酥看向紫禁城的方向,暗暗咬着下唇。 “榆木脑袋,你可不能有事啊,我还不想守一辈子活寡。” …… 中湖。 窥天镜中倒映出的场景让人沉默。 屏风后传来声音。 “没有其他封圣前去么?” 观星司司监缓缓摇头:“暂无……” 刀圣霍秋水沉声道:“流觞曲水君?今年应该是轮到他们坐镇。” “一周前,两位封圣告假了。” “告什么假?” “今日,是西陵王寿辰。”谬天机盯着窥天镜说:“流觞曲水前去赴宴,京城也去了好些人,老夫也被邀请了,不过走不开……你和西陵王素来不和,他不请你,你不知情,也是正常。” 霍秋水握紧拳头,然后藏入袖袍里:“那陈不忍呢?他两天前还在京城!” “前线沉降区收复正在紧要关头,为了赶着新年给全国人民送上一份大礼……陈不忍此次回来,不过是为红缨枪留个去处,此时恐怕早已经在三千里外了。”谬天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是巧合,很巧合的偶然。” “哪有什么巧合。”霍秋水扶着白玉桌起身,锐利的刀气泄出一丝:“既然无人去,那便由老夫来斩了那只金毛杂鸟——!” 就在刀圣即将踏出小院时,响起了挽留声。 “且慢。” 屏风后一只手端起茶杯又放下:“我的建议是,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霍秋水不解,都到了这一步,还观什么变? 这位大人难道并不在意金鹏这一次乱来会导致整个大夏直接损失两位骄阳级别的天骄? 可刀圣不敢不从,只能沉默片刻,重新回到座椅上。 谬天机将一杯热茶推到了他的身前,说:“我都说了,偶然而已,巧合罢了,相信花姑娘吧,她能解决的。” 霍秋水默不作声的抿了一口茶,透过水面倒影看向屏风处。 这么多人都在默许。 只是一种巧合? 还是一次联手的谋杀? 可最终谋杀的目标会是谁? …… 同样不明白为何没有人来的还有花溅泪。 她还不至于脆弱到需要向旁人求助的地步。 只是无法理解而已。 封圣交锋到了这一步,谁都能感知到,但始终无人抵达。 她和金鹏交锋虽然逐渐占住了上风,但封圣之争,如果一方有退意或者打定主意拖延时间,那就无法立刻决出胜负。 金鹏可不是初入封圣境界的毛头小子,他活了起码三百年之久! 反而是花溅泪,能打出互相对峙的战果,已经是为她十强之名做了最有力的信用背书。 可花姑娘并不满足。 她心想,但凡只要再多来一位封圣,即便是炎无极那菜鸡! 提前截了金鹏的退路,她就敢在这里诛杀十凶第四,给自己再添一笔后世传说。 金鹏也识破了花溅泪的想法,淡淡道:“无法理解?想不明白?不可理喻?花溅泪,你太年轻了——!” 花溅泪勃然:“聒噪!” 花鄂怒张,如群鳄撕咬。 金鹏单手负后,击退香气扑鼻杀机暴戾的环形风暴,将其踩在脚下碾碎后淡淡宣告道:“今日天命在我!” 花溅泪不屑至极:“到了个境界,还敢妄称天数!” 金鹏懒得和这个以力证道的莽夫说什么废话。 封圣说是超凡入圣,但实际上也是受到天地管辖桎梏。 并非所有的封圣都拥有无限制的自由。 而且对实力越强,境界越高的封圣来说,‘气运’是永远跨不过的一道门槛。 花溅泪还没跨过那道门槛,自然对所谓气运的存续毫不在意。 刀圣霍秋水更是纯粹的武圣,也无所谓所谓气运,敢于出刀。 武圣体系下,气运受损,并不会降低境界,还可以继续突破; 但对于那些依赖于气运提升境界的封圣,奉天承运四个字就是其基本信条。 一旦损失了气运,轻则境界掉落,重则折损寿命和本源。 金鹏说了‘天命在我’的意思十分明确。 今日没有其他的封圣敢对他出手。 因为对他动手就会折损气运。 他选择了太伶仃作为傀儡进入紫禁城,特意打造出的万劫阴灵傀儡身。 谁若是斩了这具躯壳,就等着被劫数找上吧。 封圣爱惜羽毛,谁会拼着境界掉落的风险来杀金鹏? 因此,要杀金鹏必须是纯粹的武圣或者先天英灵最为合适。 先天英灵都是宝贝,不会轻易出战,都是被保护的对象; 至于纯粹的武圣,花溅泪一人不够,除非再来一位,但来了又如何…… 从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功将寄生念头植入了! 金鹏目标明确,只是为了夺取白榆制作傀儡身。 为什么选择白榆,同样是极其简单的理由。 只因为他气运极盛! 崛起的越快,气运越盛。 白榆才多少岁,登上骄阳又用了多久时间? 如此已经足够说明他的气运之盛。 金鹏的肉身毁灭,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躯壳。 他等待许久,需要一个能承载封圣魂灵的躯壳。 看过成百上千的过江之鲫,没有比白榆更好的选择。 对金鹏而言,复仇倒是其次,否则他大可以先杀了苏若离。 只是担心惹怒了先天英灵群体,引发变数,这才按捺住了杀意。 他现在等待的,不过是白榆的灵魂被彻底消化,沦为自己的身外化身。 金鹏认为,对此结果,霍秋水肯定乐见其成,所以他不会出刀……! 在自己心里,他现在已经是彻底成功了,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而已。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 副本开启 且看回此时的意识海的战场。 霜天宝剑有它自己的想法。 不管白榆答应与否,已经一剑如虹的穿过了意识海,好似冰湖上飞掠过丈许长度的飞练。 有一道惊雷般的刺痕,刻在了冰面上! 金鹏扬起右臂,拦截了这这一剑。 他的右手连同衣袖构成一只翅膀的形状,衣袖上的金色和乌色交替的纹路,仿佛鹏鸟的羽毛,每一根都十分锋锐,每一道都坚韧无比。 可霜白长剑不过是击落在翅膀上,并轻而易举冻结了他的整个右臂。 一剑轻掠。 金鹏的一只右手瞬间破碎炸裂,化作斑驳的光点落在湖面上,爆裂成了一地的冰渣。 金色眼瞳收缩,无法理解这恐怖的攻击力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握持着霜天的白榆也是在出剑斩中后才意识到这一剑的要点所在。 不是锋锐,甚至不是快。 而是霜天这把剑本身具有极强的封印效果。 被触及到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冰封。 而冰封蔓延之所,神秘都会被强制失效。 或者说,抵消。 霜天之剑的本意,也不是冰封和冻结,而是使之‘停滞’。 不论是什么,都可以让其陷入停滞状态,不再运动,即便是神秘一样。 所以这把剑的直接杀伤力不算强,它的作用在于封印,先停滞、冻结,然后再破坏! 在神秘为尊的力量体系中,这把剑几乎克制了所有的神秘侧。 白榆手持霜天所以理解的比较快。 显然金鹏无法理解,所以他也无法应对,只能在意识海中不断逃窜,留下一道道金色羽毛。 随着霜天不断斩断环绕在意识海中的无数丝线,冻结了被染色的湖面,使之陷入停滞。 白榆也感知到控制权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现在霜天全自动的追杀着金鹏留下的寄生念头。 白榆立刻观想大日。 斗转星移间,战场切换,从意识海来到月面,继而迅速划过水星,眨眼间,一轮大日已近在眼前。 霜天一剑刺向金鹏。 意识海中的艳艳大日都随之停滞一秒,黯然了瞬间。 白榆感觉自己被冻到透心凉。 寄生念头不愿撄其锋芒,只能一退再退,直接后背撞上了炎炎大日。 他将仅剩的左手臂贴上白榆意识海中的观想大日,打算全力以赴,寄生在这道灵魂具象化的物体上。 倘若霜天要一剑摧毁了这轮大日,白榆也必然会深受重创。 金鹏意图用这种方式来让霜天投鼠忌器。 眼见霜天宝剑果然停下了动作,争鸣不止。 他更加确认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可惜他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太过于关于霜天,而忽略了握着霜天宝剑的人。 嗡——! 金鹏只来得及听到背后大日中的一声嗡鸣。 他侧过头,下一刻,就看到太阳中射出了一道通体幽深漆黑的箭矢。 一箭洞穿! 从侧脑一穿而过! 什么东西! 金鹏的寄生念头恼怒的瞪大双眼。 白榆甚至看到了箭矢穿过他脑壳的时候,他眼珠子爆开的场景。 终究这道念头也只是本体的一部分,而并非全部神魂。 加上他太大意了,完全没有防御。 完完全全没想到太阳里还藏着一发罗睺亲自打赏的火箭! 念头被计都箭当场射杀,余下神念尽数失去控制,来不及发出一声怒吼,浑身便爆散成了无数金色光点。 试图寄生太阳的念头,没能把太阳染成金色,反而成了它的一记补药。 计都箭射杀了金鹏后,也不肯罢休,绕着飞行一圈后,再度瞄准白榆而来。 它还没有被彻底炼化。 打算射杀白榆后,破体而出。 然后计都箭撞上了霜天宝剑。 当即冻成一大坨冰块,被白榆随便抓在手中。 他将计都箭丢回太阳中。 之后横剑放在膝盖上,观想星辰运转图。 将四散的念头全部聚拢到了太阳之中,如同对炉灶中加柴薪,太阳燃烧的更加旺盛,甚至迸发出了一丝丝的金色光焰! “甚至连破损的灵魂都得到了修复。” 白榆摸了摸眉心,原本狰狞的灵魂创伤,此时已经被重新填补上了。 封圣的寄生念头,居然这么大补。 “要是能续杯就好了。” 他吸纳了所有残破灵魂后,重新看向手里的霜天宝剑。 指尖轻轻抚摸剑身。 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可现在并非叙旧的时候。 白榆点按住眉心。 “我吸收了一部分金鹏的念头碎片,炼化后得到了一部分相关记忆。” “他就在等我沦为他的身外化身。” “即便拖延时间,最多也就能持续半个小时。” 他默默思忖着下一步怎么办。 直接醒过来当然可以。 但这就平白浪费了机会。 光是使得金鹏暴露还远远不够! 他是想要趁此机会再多要一些利息。 即便不能杀了金鹏,也至少要把苏若即抢回来! 可封圣的魂魄何其坚固庞大,不是他如今能撼动的,即便有着霜天的加持,也难以将其击杀。 而且,太伶仃被制作成了傀儡。 苏若即的灵魂是否还残留在那具尸体里更是完全不清楚。 恐怕希望十分渺茫。 果然,要救下苏若即……可能只有通过副本回溯至过去。 但即便回溯至过去。 也一样免不了要和金鹏一战。 十凶第四。 潜藏于无形。 你可以躲过他一次两次三次,却躲不过无数次的暗中袭击。 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放过苏若即,也不会放弃夺舍自己的可能。 要救下苏若即,就意味着要杀死金鹏。 没有什么根本区别。 问题在于……根本做不到。 太弱小了啊,没有力量! 正在白榆情绪压抑倍感无解的当口。 一道提示声响起。 【你已接触到关键信息】 【副本已生成】 【千尘散尽之夜】 【起初,所有千尘社的成员都认为那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远足,但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将会成为活祭品,灵魂将化作阴灵,环绕在躯壳中,永世不得解脱】 【推荐等级:51级以上】 【备注:有时候,失败也是一种成功】 副本已经出现。 在白榆提炼了金鹏的念头后,它便自动生成了。 有了答案再对题目,射了箭再画靶子。 从闪回的记忆碎片中了解当年的经过,的确比慢慢搜寻线索、收集物品要更快。 只是即便副本开启,51级的要求…… 远远够不到最低要求。 看了一眼就准备将提示关闭。 直至白榆看到了那行备注,手指停顿了一下。 忽然间,仅仅是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想法,有些疯狂。 本想将这个想法掩埋掉。 但它出现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白榆暗暗深呼吸,奉劝自己冷静,不要一时间被冲动掌控头脑。 “冷静,冷静,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 他举起霜天剑贴在额头给自己降温。 闭上眼睛。 十秒后,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 白榆看着手中的霜天剑:“我需要你的帮忙。” 剑以沉默回应。 “霜天可冻结和停滞一切,对吗?” 剑身微微颤动。 白榆说:“好,且给我留下一份……伱去吧。” 霜天剑折下半截剑尖,旋即飞剑横起,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霜痕当做责备和记挂。 下一刻便破空而去,消失在意识海之上的云层中。 白榆心想,如果他真的见过这把剑的主人,想来一定会是个高冷且傲娇的大姐姐。 这一丝旖旎的心思转瞬即逝。 他看向开启的副本选项。 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等封圣后有十全把握再执行它。 只是那需要很久很久。 白榆这辈子唯一不希望的就是后悔。 错过这个机会,他觉得自己必定会后悔。 哪怕将来封圣,打通了这个副本,把金鹏摁在地上爆杀一万次,也一定后悔没有现在就做出这个选择。 【即将开启副本】 【是否确认?】 点击,确认。 【开始进入副本】 【历史已重置】 …… 命运编者睁开双眼。 海潮声起起落落。 欢迎来到四年前的蓬莱!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似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上号命运编者了。 白榆看向自己身上的大衣,竟略微感到微微不习惯。 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躯壳硬要说,区别不算很大。 只不过随着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发深刻,反而和上辈子的自己有了更多的疏离感。 他站在岸边,听着背后潮起潮落的声音。 此时,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是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的四年前的时间。 副本。 即是历史重现。 “四年前的蓬莱,仍然是一派祥和。” 白榆迈步行走。 在这里倒是不会有人查身份证什么的。 蓬莱无所谓偷渡客。 倘若有犯罪分子跑蓬莱里,简直就和阿兹卡班的囚徒跑去霍格沃兹里躲藏一样的绝世大聪明。 时间还算充裕。 副本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 白榆穿过林荫,一路散步到了阵法学院。 路上学员往来,风景都和四年后并无不同。 站在校园中,看着青春活力的脸,也会觉得自己其实还并不算老。 他随便叫住一人,问了一下路。 那名女孩原本盯着书本,看了一眼青年后便被惊艳到了,旋即非常友好的指了一条路。 白榆循着道路走向社团云集的活动大楼。 午后时分,此地不算吵闹,反而较为静谧。 看着路牌,很快找到了挂着‘千尘’二字的路牌。 门被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内部的情形。 窗帘被拉上了,午后的时光适合小憩,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精油香气,阳光穿不过窗帘,因为社团部室内有些微微黯淡,从缝隙里散出的光亮像是古董灯散发出的柔和氛围光。 喜欢穿白裙的女孩趴在桌案上睡着觉,呼吸轻缓而均匀。 她抱着枕头垫在脸颊下方,避免睡醒后留下褶皱的痕迹。 白榆推开了房门,但动作很轻微,行走时,空气都绕过了他,即便走了进来也没发出声响,空气凝固的仿佛不曾被人打扰过的千年古墓。 而趴在桌案上午睡的女孩,恰如精美无比的黄金雕塑,是一张覆盖在女神像脸上的面具,探险家误入了墓穴中也会惊叹于这份美丽,从而愧于伸出手去摘下和触碰。 生怕只少许惊扰都会让这份美丽瞬间苍老。 宛若怀抱着环印城一梦的美丽少女那般。 白榆对美丽的感官自觉已经迟钝了,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后,异性缘莫名其妙的好了太多。 不论是凰栖霞、苏若离还是慕遥夕,容貌都是一等一,非要做个排行,他大可以说自己比较脸盲,看谁都像是x姐。 只是面对这张和苏若离相似度超过七成以上的面孔,白榆还是有一种奇特的惊艳感,不是说她有多好看,而是有一种真实感。 苏若离漂亮,但偶尔这份美丽上总是有着一份近乎于朦胧的完美,完美通常不能形容人,真正的八方美人并不存在; 相较之下,睡觉还会流口水的苏若即就要真实了一整个档次。 白榆甚至不着急去喊醒她。 而是自顾自的寻了个近距离的位置坐下,然后观察着这个千尘社。 和四年后的千尘社,都是有所不同。 四年前的苏若即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女了,她已经二十一岁,是渐渐走向成熟的年龄。 和七年前在许家镇中见到的少女,的确有了些许的变化,耳朵旁的绒毛已经消失。 头发变短了一些,略微长高了些许,但也仅此而已,其他的还好没变太多。 白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想着该怎么打招呼。 …… 苏若即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内容在醒来时就忘记了很多。 只是残留的感觉还记着。 有些悲伤,有些哀婉…… 她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枕头湿了。 下意识便认定是自己又流了眼泪,然后摸了摸脸颊,结果摸到了粘稠的手感。 做梦流眼泪不算什么。 但流口水可就很有损形象了。 苏若即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这时候,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她想都没想就接了过去擦了擦嘴角,以为是好朋友来了社团:“谢了,千尘。” “不客气。” 回应她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但不是苏若即熟悉的任何男声之一。 社团里的男生大多不会拥有这样醇厚成熟的嗓音。 可这声音让她感到熟悉,而不是警惕。 侧过头看去。 椅子上是名穿着墨云服的青年。 微暗的光线中,青年坐在那里,像是一名安静的学者,知性优雅。 苏若即呆呆的望着他,甚至能从对方漆黑的眼睛中看到束手束脚的自己。 “好久不见。” 白榆想了想很久,还是用一句比较常规的招呼作为开场白:“睡得还好吗,苏若即?” 苏若即此时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直接站起来,动作太大,把椅子都撞倒在地,然后第一时间冲到洗手池边上,拧开水龙头,开始擦掉嘴角的涎水。 她洗到一半又发现自己把水洒的到处都是,于是放慢了动作幅度,从拉布拉多扑泥坑变成了小猫洗脸。 等确定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她抓着被打湿的衣袖回到了座椅上,有些局促的说:“好久不见,白先生。” “我很高兴,你还能记得我。” “我当然能记得。”苏若即低声说:“我怎么会忘掉自己的恩人呢?” 白榆笑了笑。 苏若即又问:“三年不见了,您倒是看上去一点变化也没有。” “因为时间对你,和对我,并不一样。”白榆看得出她的局促和好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直说,但说无妨。” 苏若即也并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性子,她问:“您这次来蓬莱,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话后,白榆不由自主的安心了一些:“伱没将我的忠告忘记,这很好。” 上一次道别时,白榆就提醒了苏若即,她将来必然遭遇劫难,具体是什么,当时的他也不清楚。 如今看来,这场劫难不可谓不是空前巨大。 以她如今的实力,断然不可能避开。 但只要苏若即记着这句话,就意味着她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不是彻底抛之脑后,享受青春去了。 白榆手指敲打桌案:“我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和你叙叙旧,而是……你的时间到了。” 苏若即心头一阵紧张,在重逢的欣喜后,便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她的心情宛若过山车般上下颠簸起伏。 “我的时间?” “也是你的命运。”白榆看向苏若即,犹豫道:“其实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如果告诉你,对你来说很残忍,就像是给重症患者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一样残酷。” 苏若即望着他,忽然释然的微笑:“我其实不相信命运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是相信帮助过我一次的白先生……而且,我觉得我还有抢救的机会,是吧?” 乐观的微笑让白榆内心仅剩的丝丝犹豫也随之消散,他坦然告知。 “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说……这会是一场豪赌。” “这一次的对手和过去不一样,与其说是命运,不如说是一种纯粹的恶意。” “我现在和他对赌一场。” “而赌局要放在四年后。” 白榆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同样的,我也可以选择和你共进退,我有暂时击退他的把握,但后续是否会卷土重来,尚未可知。” 他抬起手,将选择交给了苏若即:“所以,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来决定。” “选择赌,还是选择稳。” “选择前者就意味着放弃当下,对你来说,最为直观的结果便是注定迈向毁灭……而四年后能否有反转的契机,也不清楚。” “选择后者则至少可以保护好你现在拥有的这些,但往后的未来会如何变化,将再一次陷入不可知的混沌。” 苏若即目瞪口呆着。 她小声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你已经醒了。” “可是,我刚刚才睡醒,就突然要面对这种艰难的课题选择,是不是……”苏若即局促起来。 “不是刚刚。”白榆摇头:“你有接近三年的时间做心理准备,还不够吗?” 苏若即问:“不能白先生来决定吗?” “可以。”白榆说:“但我希望你也能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这很重要?” “很重要。”白榆确定:“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你必须做出选择,虽然都很糟糕,但总比一无所知的步入命运洪流泥沙俱下来的更好。” 苏若即想了很久,然后说:“我选择赌一场。” 白榆默然,他问:“你确定?” “确定。” 白榆对苏若即的回答略感意外,因为太多人不会选择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是会选择现有的安稳。 至少现在的她什么都还没失去,保住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么? “为什么?”白榆提问。 “我没那么笨。”苏若即眨眨眼,她笑着说:“白先生特意来见我,肯定不是单纯的来让我做个选择那么简单吧?”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恐怕你自己没注意到,你的眼睛里一直藏着复杂……虽然我不会读懂人心,但也能猜到,这件事影响的不止我,还有你。” “既然如此,我们的选择就不该背道而驰了。” “如果是为了安稳,白先生就没必要告诉我了,和上一次一样,偷偷暗中把一切帅气的解决掉就行。” “所以,你是想要选择赌一场。” 白榆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他说:“你没有必要跟着我的想法走。” 部室内,苏若即放轻了声音,忽然开始聊起一件往事。 “你知道吗?” “我没什么修行的才能……父亲都说了,我和若离不一样,我的天赋只是一般略好。” “我之所以能进入蓬莱学院,之所以拼了命的努力,是因为我在很小的时候,被一名老兵救过一命。” “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满足……即便是死去时,也是在微笑。” “我啊,很羡慕那样的人,羡慕对方走过的人生。” “我很憧憬那样的活法。” “我想,若是自己快要死去时,也一定不能让自己感到后悔,感到遗憾。” “所以我想要活的更大胆一些。” 她的声音并无激昂澎湃,仅仅是诉说自己的心中所想。 良久,她说:“我也很清楚,或许自己现在没有想好。” 苏若即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吧,但是……” “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那名老爷爷。” “明明你们不是同一人。” 她壮着胆子走近,轻轻弯下腰,伸出手,去触碰青年的那张脸。 “可为什么呢?” “我感觉我们真的认识了好久好久……”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 早在当年,当白榆触碰那份百战老兵的遗物时。 他窥见了老人的一生,也给苏若即留下一份浅薄的记忆。 长大的苏若即,因为憧憬,而追寻着他的在历史中留下的背影。 未来的白榆,也在追逐着苏若即在过去留下的一道道痕迹。 两人都在照着彼此的足迹互相追逐。 像是组成了矛盾的螺旋。 既是因,又是果。 因果交替,循环往复。 最终在苏若即触碰到了白榆脸颊的这一刻。 她感觉自己真的触碰到了过往。 抓住的不再是足迹,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有温度有心跳。 她甚至要忘记所有话语,心绪如潮水。 像个满眼都是夏天的孩子,耳中听不到一声蝉鸣。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章 我在未来等你 和苏若即的交际,的确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白榆对此的感觉,略有些后知后觉。 或许是因为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如今幻影已经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能触碰到对方彼此,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对白榆如此,对苏若即亦如此。 知晓对方还活着,那就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了。 白榆张了张口,他很想将某些话诉之于口。 苏若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然后伸出手按住他的嘴唇。 “现在不要说。” 她摇着头,长发随着动作而摇摆:“不论是谎言,是敷衍,还是真话。” “这些话,还是留到之后吧。” “我想把答案,留到四年后再听。” “太早知道了,总觉得哪里不好。” 苏若即收回了手指,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情愫。 很温暖,也有些羞怯。 白榆心脏猛地一跳,眼神有些熟悉,就和苏若离偶尔流露的目光一样。 这对姐妹…… 旖旎的氛围并未能持续太久。 苏若即的态度已经端正的摆了出来。 “要怎么做?” “我会全力配合。” 命运编者回过神,然后说:“你只需要闭上眼睛,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苏若即坐回椅子上,端正的将双手平放。 白榆摊开手掌,掌心藏着的一抹霜痕漂浮,露出半截剑尖,大约有七寸之长。 这枚霜天的碎片。 是赌局成立的基础。 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不惧岁月磨损,大概也只有被轮回钟爱的先天英灵们了。 他伸出手指,将冰霜的剑锋抵住苏若即的心口,轻轻一推。 白霜色的剑如同落入高温火炉中的白雪,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理的植入,需要时间。 苏若即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倦意和疲惫感,旋即倒向前方。 被白榆扶着肩膀。 “累的话,就睡吧。” 苏若即听到了温暖的嗓音,眼皮子越来越沉。 她像只猫般,在对方胸前拱了拱,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后,方才愿意闭上眼睛。 白榆等到她彻底睡着后,才将枕头拿过来,蒸干后垫下。 摸了摸苏若即的头发。 “我在未来等你。” …… “醒醒,醒醒啦。” 苏若即迷迷糊糊的被推搡到醒来。 她睁开眼,看向四周,一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 “玄月?” “昂!你怎么还睡着,都下午四点三十了。”敖玄月催促道:“快点做准备了,马上快到出发时间了。” “啊?我睡的有这么久吗?”苏若即奇怪的说:“应该没这么久吧,我明明记得……” “记得什么?”敖玄月说:“没人来过啊,我两点就到了,伱一直在睡觉就没叫醒你……睡糊涂了吗?” 苏若即握着手,低声说:“可能是做梦里的事。” “梦里不能当真哦。”敖玄月道:“快点准备准备,今晚要去深渊安全层的野营地,那边听说可好看了!” “嗯,这就来。”苏若即暗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她走到了洗脸池子前,看到了泼洒在周边的水渍。 然后想起了什么,回去摸了摸睡枕。 “枕头就不用带了吧?”敖玄月说:“那边有旅馆的。” “嗯。”苏若即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敖玄月注意到苏若即的神色比以往要靓丽许多,她追上去:“你偷偷换了什么洗面奶?” “没有啦。” “但你刚刚看上去好漂亮啊。” “这个嘛,等你到了我的这个岁数就会懂了。” …… 蓬莱的深渊入境口外。 白榆站在林荫下,看着千尘社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入深渊当中进行远足。 他很清楚这一趟的后果是什么。 既然上了赌桌,就没有了后悔的可能。 他转身离开深渊境的入口。 独自行走到僻静之处。 旋即…… 噹——! 猫猫跳出肩膀,发出威吓的声音。 背后突然抵达的袭击,将白榆的真理守护逼了出来。 而这袭击的源头,仅仅是一颗落地的小小石子。 在石子上泛着一层金色的微光。 白榆坐在了喷泉边缘,侧眼看去:“看来你对千尘社真的盯得很紧,任何可能干预计划的人,都要抹杀干净。” 晦暗处,走出一名学生打扮的青年,手里握着一块石头,眼睛里是淡淡的金色。 命运编者翘起二郎腿:“这里就在藏天井下,你敢下杀手,蓬莱岛主就敢把你拍死在这儿。” “你不是这里的人,亦不是蓬莱的学子……杀你,他会视而不见。”金鹏眼中的杀意十分清澈。 “那你动手便是,废什么话。”白榆嗤笑道:“一块石子也想砸死人?” 金鹏目光闪烁,他头一次看不出这个人的底细。 修为境界外显的不算高,但处处都透着诡异。 白榆自顾自的说:“理论上,你这样的大奸大恶,反而能活的长久,机关算尽,藏于暗处,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重返舞台,为此你准备了很多年时间,甚至脸都不要,对小辈出手,把人之道贯彻到这份上……即便是霸者来了都能骂你两句显得他居然也有道德这玩意!”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安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汝肉,寝汝皮。” “不知道你祖上十八代得知,会不会遗憾没把你这不肖子孙摁死在墙上。” 金鹏面对这等辱骂,表情一丝未变。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他这个活超过三百年的第四凶心智何其坚韧,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动摇的。 白榆笑了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动摇不了你的计划,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也不用担心我做了什么破坏你的打算——我什么都没做,你我的胜负之手,并不在当下。” “我来见你一面,不过是为了当面骂你几句。” “如果不趁着现在说几句话,只怕到时候没机会开口。” 金鹏眼神闪烁道:“特意过来送一条性命,就是为了说两句废话?” “是不是废话,不是你来界定的,而且嘴臭一时爽,一直嘴臭一直爽。” 白榆深吸一口气。 “我有一言,请你静听。” 他把大拇指往下一扣。 “好好珍惜你还活着的时间。” “然后洗干净脖子等着!” “下次再见时,就是你这狗东西的死期!” 狠话放完。 金鹏的杀招也已经走到眼前。 白榆被金光贯穿了躯壳。 但身躯的破损处外溢的并非是鲜血,而是一团团的灰雾。 他回过头,瞥了一眼金鹏,一字一顿道。 “我在未来等你。” 身形化作一团灰雾消散。 金鹏凝望着空无一人的喷泉,垂下了右手。 这人来历神秘,语焉不详,对自己有着极大仇恨。 似乎还清楚自己的计划,那么……需要做调整么? 提问的同时,就被否决了。 金鹏冷漠道:“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快的人,又能有什么本事,不到封圣终是在地面匍匐爬行的蝼蚁,纵数量之众亦毫无意义。” 计划好的一切绝不会更改。 今日便要将万劫阴灵傀儡身炼出! 这才是自己能够夺取天骄躯壳的绝佳保障。 金鹏转身离开,眼中的金色渐渐隐去,重新恢复成了寻常学生,行走在蓬莱学院。 而高悬在天上的藏天井里,那只眼睛静默的垂下目光,将一切目睹收纳,却又不发一言。 …… 【副本通关失败】 【是否花费命运点数重制?】 【确认不重制】 【副本已关闭】 报仇不隔夜,转眼已四年。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 四年等一剑 中湖。 “真的不需要我出手?” 刀圣已经是第二次提问了。 金鹏是大夏祸害,持续两百年之久。 不知害了多少人,即便是圣人世家都有三个灭在他的手里。 这人犯下的滔天大罪太多了,罄竹难书! 其他封圣爱惜羽毛,但他霍秋水本就没多少时间,怎么会惜身? 可屏风后仍然是静默着。 霍秋水盯着窥天镜里的场景,想离开却又不能。 “您究竟是在想什么?” 刀圣完全不明白。 “耐心一些。” 屏风后传来声音:“再等一等。” 刀圣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谬天机抚着胡须,若有所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倘若霍秋水去了紫禁城,能否真的斩杀金鹏还不好说,他若是一心想走还是来得及的。 只怕是最坏结果,便是刀圣情急之下,斩了万劫阴灵傀儡身。 若真是如此,霍秋水和白榆之间,便是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关系。 大人必然想到了这一层。 按兵不动,也是实际上的拖延时间。 这个决定明显是倾向着白榆。 到底是什么,让大人对他这么有信心? …… 紫禁城外,人群已经被疏散。 封圣之争,仅仅是靠在周边就有被震死的可能性。 窥天镜也被闭合了。 因而无人知晓紫禁城中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只能听到不断迸发出的花瓣和阴灵。 花溅泪再三逼近,身材也已经从十多岁的小萝莉逐步成长到了十八岁花季少女的身段。 她故意穿着的宽大衣服此时已经变得逐渐合身,露出的绝对领域和白嫩肌肤完全不像个bba,线条风景要多煽情有多煽情。 可所谓美色在这种时候除了能增加魅力值,根本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生死之前,一丝走神都是致命的。 花溅泪扬起手臂,衣袖下方仿佛笼罩着一整座万花幽谷,芬芳扑鼻,但就连这气味都是道的显化。 金鹏看向四周,平淡道:“你一个武圣,学着其他人玩布阵?” 他给予了评价:“不伦不类!” 金鹏挥手将花园击碎,阵法没来得及成型就被撕裂了阵眼。 花溅泪见状只是冷笑,见到自己心血被糟蹋也毫不在意。 下一瞬,她的身躯猛地散落炸开。 金鹏一怔。 低头看到乱花迷人眼之处,花溅泪左手提着白榆,正在后退。 金鹏蹲下身,双手一拍地面,金色的流光涌出,大地上陡然升起百丈金光,牢牢化作墙壁阻拦。 “想走?” 花溅泪咋舌一声,她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她回过头:“拖得时间越久,你成功的概率就越低,我不介意和你多耽搁一些时间,但伱怕是拖延不起,万劫阴灵的傀儡身也支撑不了多久,你没有肉身,只剩下魂魄,终究不是完整的封圣。” 金鹏淡然道:“你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安不知某也是同样?和某比定力,你还是太年轻了,再去修行个两百载。” 花溅泪冷笑:“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金鹏控制着傀儡身稍稍收敛四周的阴灵,平淡道:“花溅泪,把人交出来,放某离开……某可以用圣道起誓,往后五十年在大夏中销声匿迹,绝不回返,若是你今日心中有怨气,不然定下五十年后再战之约。” 他并未说过什么既往不咎的话语,而是以消失五十年为代价,和花溅泪进行谈判,反而有了几分信服力。 “装的像模像样,但五十年不出山,仅仅是因为你夺舍了躯壳需要时间去适应罢了,说的这么好听,别说我根本不会答应,你的做法已经完全违背了大夏的规则,如果每一个老不死都寻求年轻的肉体续命,那么这天就要彻底变了。” 金鹏淡然道:“凭你一人,拦不住某。” 花溅泪微笑:“信不信我三拳之内就能打爆你的傀儡身?” 金鹏挤出了僵硬而讥讽的笑容。 傀儡身消失,他金鹏就没有了护体的东西,届时还在京城中,无疑是小鬼投了阎王殿。 但他觉得花溅泪不会拼到这一步。 而且…… 金鹏淡淡道:“看来是我的运气更好一些。” 花溅泪皱眉,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自己左手提着的人影猛地动弹起来,直接挥掌击向她的胸膛。 花圣这个距离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肩膀吃了一掌……不过就好比四岁孩童对成年人的拍打,不痛不痒。 而人影借助着反作用力,身体在半空回旋,直接飞掠着抵达了傀儡身的身侧。 白榆抬起眼睛,满目都是淡金色。 花圣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金鹏单手负后,好似远游般出神眺望:“今日得了天骄之躯,天大地大任我畅游……花溅泪,你尚且年轻力胜,自然不懂,等再过个百五十年后,你或许会跪下求老夫教你如何活出第二世。” 听到这句话后,花溅泪是真的第一次动了怒,杀机骤发。 金鹏见状,亦是不打算继续停留,而是摇头道:“走了——!” 花溅泪怒道:“你以为这里是公共厕所么!” 她正欲挥拳,却见到金色眼眸的白榆往前一步,又不得不罢手,招式偏移开,朝着两侧炸出漫天飞花。 花圣恼怒不已:“金鹏,有种跟姑奶奶正面打一场!” 金鹏不以为意道:“五十年后,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和荣幸。” 他傲然道:“等我正式踏出那一步,再往上登天,休说封圣,仙人见我须折眉!” 金鹏并不是话痨,说了这些,也不是刻意装逼。 而是他忍不住,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一个秘密埋藏太久就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特别是隐忍、筹谋如此之久后的成功。 他是如此得意,若不是顾及形象,可能已经兴奋的宛若计划成功时的赫尔佐格一样抓耳挠腮。 金鹏的眼中,对弈者永远是同级别的人,而低于这个层级的,都是棋子,棋子之间血流成河,棋手则是风轻云淡。 而花溅泪作为封圣,恰恰好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也成了他最合适的宣泄情绪的对象。 虽然完成整个计划的难度不算高,但终归还是存在不小的风险,而他亲手创造出了一个骄阳,也亲手缔造了如今的局面,在殿试中将大夏千年以降最出色的天骄转变成了自己的身外化身,之后还能扬长而去。 如此堪称亵渎的行为,即便是十凶的第三、第二都不曾做到过。 他要炫耀也只有现在了。 因为往后五十年,金鹏都必然不敢再出现,小聪明只能用一次,再有第二次,他必然面临整个大夏的怒火。 在踏出那一步之前,金鹏都不会再出现在大夏任何人的视线里,直至这群人逐渐淡忘了五十年前的悲剧,直至他获得了能够对罗睺、蓬莱岛主望其项背的实力底蕴。 反正人类是健忘的生物,他们一边说着永远铭记此日的悲剧,一边又会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将曾经的牺牲忘的干干净净。 而只有他,能够活的更久,把更多人变成自己的养料,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吃下所有,壮大自己,成为绝对高位者! 金鹏对着花溅泪嗤笑一声,捧着胜利者的荣耀、骂名和自己的奖品,满载而归。 他释放出阴灵拦截花溅泪,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转移走的准备。 他伸出手,对准了白榆,示意身外化身回归主题。 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转换躯壳。 万劫阴灵的傀儡身丢弃不要也无妨。 留在这里吸引火力。 金鹏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换了身躯后便立刻转移。 金色眼瞳的白榆没有半点情绪流露,只是静默的迎着金鹏走了过去。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傀儡身的手指,气息运转并无半点异样。 已经认为大事已成的金鹏失去了过去的谨慎。 或者说,从未考虑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 计划太过于顺利,一切都如他所想。 在摘去胜利果实的那一刻,任何人都是脆弱的。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 在白榆握住了他指尖的那一刻。 眼瞳里的金色光芒陡然黯然,像是太阳落下后的永夜,漆黑沉寂的夜幕降临。 在金鹏预料到情况不对的同时,他听到了白榆开口念白。 “霜天剑出。” 天地骤然响惊雷,乌云密布,风起云涌! 金鹏的傀儡身躯,已是完全不受控制,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自己的心口之中迅速满溢而出。 低头看去。 一截冰雪剑尖从胸膛内穿过,由内而外!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斩杀十凶! 白榆要做的一场豪赌。 指的是,要提前四年前,在苏若即的心脏中埋下霜天的一截剑身。 作为四星英灵的英灵之理的一部分。 它具有白榆目前接触到的最高等的神秘性。 提前植入霜天的剑身,有两个目的。 一、可以保护苏若即的灵魂,让她自身的魂魄陷入‘停滞’的状态,好似沉睡了足足四年时间; 二、从傀儡身内部埋下的这一道剑气,可以充当致命的一道暗棋,从内部封锁住金鹏的神魂。 金鹏难以被杀死。 是因为它可以不断变幻身份,不断藏匿在不同人的躯壳中。 一旦放走,就很难抓到。 所以,在紫禁城中,在傀儡身中的金鹏,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也是选择了铤而走险的方案。 这时候的他,周边不存在任何其他人。 恰恰是他唯一一次可以被击杀的绝佳契机! 白榆宁可放弃副本也要执行的豪赌,就是为了在这里,将金鹏这位十凶彻底格杀殆尽、永绝后患。 …… “——霜天剑出!” 一声敕令。 白榆念出这句话的同时。 沉睡在傀儡身躯壳中足足四年之久的那把剑被激活了。 同时被唤醒的,还有藏匿在这个身躯里的原本的意识。 一抹雪白晶莹的剑锋猛地穿破身躯,透体而出! 金鹏眼瞳里的金色开始闪烁不定,像是电压不稳的电灯泡。 金鹏意识到大事不妙,是从他无法转移到白榆的体内开始的。 因为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身外化身。 被骗了! 并且由于吞噬了金鹏的寄生念头,白榆的灵魂已经被修复完整,没有空隙让他钻进去! 他可以寄宿的只剩下了傀儡身。 然而傀儡身的内部,正在产生巨大的力量,正试图将他从这副躯壳中硬生生的挤出来! 金鹏知道一旦脱离了傀儡身就万事休矣! 他绝不能! 他猛地抓住白榆的衣袖,咆哮道:“你——休——想——!” 金鹏陷入了极端的愤怒当中。 一场持续多年的布局,都在预料中的计划,却在他即将摘去胜利果实的时候,全盘皆落! 陡然间,情况就被反转了过来。 胜券在握的他反而变成了站在悬崖边缘的那一方! 他完全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却也来不及深究,只能歇斯底里的盯着眼前的青年,五指成爪的扣入他的皮肉里,左手的指甲刺入他的面孔,似乎想要将他活生生撕成两截。 封圣的仪态自尊一点没有留存,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一只被夺走了食物的鬣狗,尖声呐喊、毛皮炸开。 可他的行为也只是为白榆稍稍增加痛苦。 他近距离的凝视着金鹏金色的眼睛,透过苏若即的眼瞳看向藏在这只眼睛下方的那只肮脏怯懦的灵魂。 欣赏他此时的疯狂和愤怒。 然后淡淡一声嗤笑。 “你要完了,金鹏!”白榆脸上滴着血,唇齿开合的宣告道。 金鹏正在控制着体内那股随时可能爆发开的寒意,像个死死抓住悬崖边缘的坠落者,脸色疯狂而狰狞。 此时开口的不是傀儡身,而是正在被排挤出身躯的,属于金鹏的灵魂。 那是一张苍老的面孔,一个金玉在外却发烂发臭的灵魂! “就凭你——!” 他发出深渊底层回响出的沙哑嘶吼。 然后,一抹纯白色,迅速的蔓延在这片天地间,如同霜痕,连那漫天飞花都随之停滞。 手持半截霜雪长剑的女子穿过花瓣和阴灵。 一步一步一步地的走来。 “还有我!” 斩破荆棘,切碎阴灵。 像是终于追上了七年之久的漫长时光。 一头青丝化作莹白,苏若离持剑前驱。 她这一辈子,练剑其实不用心。 对苏若离来说,每天即便不用修行,剑术境界也会增长,她就像是坐拥一个大金库的财富,想要的时候便可以从中搬运出来一份。 她一辈子用心御剑只有寥寥数次,上一次还要追溯到龙之乡的时期,对上了陶如酥的生母。 而这一次,她更是同时御剑两把。 左手青冥,右手霜天! 双剑指向了金鹏! 四星级先天英灵,两重英灵之理! “把姐姐,还给我——!” 被两把剑指着的时候,即便是金鹏也感到了汗毛倒竖的恐惧。 换成平日,他哪怕站着不动让苏若离刺上两剑也最多略有损伤,远远不会伤筋动骨。 可此时不同,他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不再下落,却在这时候对上了御剑而来的仙子给予的临门双剑。 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两根稻草! 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剑光在出手瞬间,已经一前一后的刺入了傀儡身中。 青冥剑命中肩膀,而另一剑刺入了心口。 太伶仃的身躯一阵剧烈颤抖摇晃。 白榆握住苏若离的右手,同时握着霜天的剑锋,一点点的将兵刃推进去! 金鹏的灵魂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声,像是抓着冰山却根本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下落。 “这一剑,我等了四年——!” 白榆每推动一丝剑锋,都是让金鹏的灵魂更加脱离一部分。 十凶瞪大眼睛,他似乎从‘四年’的字眼中品味出了什么。 再看向白榆,金鹏大惊失色:“伱!” 与此同时,太伶仃的双手收回,握住了霜天宝剑! 她全身覆盖着白霜,抬起脸颊,那双眼瞳里,金光渐渐褪去,像是褪去金漆后露出的宝石。 苏若即望着面对面的两人,温和一笑。 她即便是刚刚苏醒,也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里。 旋即双手用力,将霜天宝剑拥入怀中。 漫天霜华绽放。 金鹏彻底没有了任何着力点,双手一空,灵魂直接脱离了傀儡身的躯壳。 从穿过胸膛的剑锋处,从背后喷涌而出,像是挤破脓包后喷涌而出的污血。 封圣的灵魂已经不单单保持在雾化的状态,而是凝固的仿佛一摊胶体。 金鹏失去了身躯,也被排挤出了傀儡的躯壳,但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失去了威胁,变成了一滩烂泥。 恰恰相反。 耗费了如此大力气,也仅仅是把他挤出了苏若即的身体。 金鹏还活着,他的威胁仍然存在。 所以其灵魂再度膨胀开,变得金光璀璨,仿佛黄金史莱姆般朝着三人涌来! 如此狂热的举动里,能感知到他对生的执著,以及灵魂中燃烧的执念和疯狂。 但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轰——! 仿佛一颗流星从天而落。 一只脚踩踏在了金鹏的灵魂体上,将其重重踏入地面,荆棘和花朵顺着地面盛开绽放。 花溅泪挺着比之前膨胀了一倍有余的胸怀天下,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烂泥般的十凶。 她的模样已经不再是少女,而是彻底成熟的女子……完完整整的取回了全盛期的姿态! “你刚刚说我不敢和你搏命!” “现在看看是谁不敢!” “十凶是吧!第四是吧!” 花溅泪抓起一团灵魂便随手一砸:“欧拉——!” 金鹏没有了肉体防御,只余下灵魂,连反抗的力度都显得脆弱不堪,被轻而易举的瓦解。 不是他太弱,而是他的对手太狠了。 女人记仇! 更遑论这还是一位当世十强的武圣! 花溅泪彻底被金鹏惹毛了,甚至解放了本体要打个痛快,此时直接抓起了金鹏丢向金銮殿,自己也大步流星的一步踏入,抬起手封闭宫殿。 “今天,姑奶奶要你灰飞烟灭!”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金銮殿大门洞开。 花溅泪顺着石阶一路往下。 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躺椅上,随手丢出一滩烂泥似的东西。 “累死姑奶奶了……这摊烂泥就是他最后的一部分了,只余下一点点反应,随你们处理。” 这摊烂泥说是一点点反应,实际上还是在很缓慢的移动着。 它说不出话语。 但封圣的灵魂残渣中能感知到那股强烈的情绪波动,是愤恨,是恶意。 只是此时它不再具备任何威胁。 匍匐在地,再无半点风光。 什么十凶第四,什么活出第二世……都是虚名和妄想。 机关算尽的结果,便是葬送了自身。 只是…… 恐怕到最后的最后,直至灰飞烟灭的前一刻,金鹏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为什么计划会失败,为什么他会倒在距离大功告成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白榆不会说,让他死不瞑目也好。 他看向苏若离。 苏若离摇了摇头,她其实没什么话想说。 两人同时举起霜天剑,对着地面刺入。 铿的一声,白色的剑贯穿过金鹏仅剩的灵魂残渣。 清光绽放,如同雪落入了沸腾的水,消融的是冰雪和灵魂。 灵魂的残渣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听不出多少凄厉,只剩下有气无力的虚浮。 在十凶榜单上坐了两百年之久,逃过三次大夏官方围剿的十凶榜单第四位的金鹏……彻底烟消云散! 望着他灵魂化作的灰烬。 白榆疲惫的闭上眼睛,不是在哀悼,而是如释重负。 自言自语。 “金鹏,你欠的,永远也还不清。” “但你的死,至少能够告慰那些逝去的人。” “苍天有眼!” …… 中湖小院。 窥天镜将一切如实记录和播放。 谬天机、霍秋水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结果都感到始料未及。 其中过程变化,简直是一波三转折。 谁能猜想到,金鹏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被一群小辈联手坑杀在了紫禁城! 那可是封圣,而不是一头猪! 不等他们发表任何感言。 屏风后响起轻轻的鼓掌声,那位俨然是满意至极,甚至站起身来,嗓音越过小院,响彻中湖。 “我大夏骄阳于紫禁城中诛杀十凶榜单第四!” “当彩!” “大彩!”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 尾声,电话 火锅店。 霸者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暗暗摇头:“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原本就坐立难安的陶如酥完全看不懂,只是问:“什么不合理?” 霸者若有所思。 “你说话啊,别不出声!” “金鹏死了。” 霸者镇十方脸色沉凝。 陶如酥先是俏脸一白,然后反应过来。 不对! 明明是金鹏死了,你为什么流露出一副白榆牺牲的表情! “金鹏死了不是好事吗?”陶如酥先是不满,然后又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金鹏此人很擅长诈死……他是真死了吗?”霸者握着手,若有所思,闭上眼睛,片刻后淡淡道:“好像是真死了——但这太荒谬了,怎么会死?还是死在花溅泪的手里。” “花圣好歹是十强,哪有这么不堪?” “等你封圣后就知道,想要杀死一个封圣何其艰难。”霸者抱着双臂,摇头道:“可惜了,金鹏这一死,我原本还想跟他做一笔交易,这次京城之行,虎头蛇尾,完全是白跑一趟……” 陶如酥不解:“伱和金鹏那种人还打算做交易?” “有何不可,十凶之间互相忌惮互相威慑,所以才可以互通有无,做生意嘛,不寒碜。”霸者点着眉心:“十凶里,除了罗睺,只有金鹏活得最久,他必然知道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不必知道。”霸者平淡道:“若是我死了,你自然能从血脉记忆中得知——若是我还活着,你知不知道都一样。” 也不管陶如酥磨牙切齿的表情,镇十方看向紫禁城的方向,流露出淡淡的讽刺:“机关算尽的下场也就是这样么?真叫人失望。” …… 紫禁城外。 也有一些人并未离开。 随着大门敞开,好几人抬起眼睛看向紫禁城中的方向。 坐立难安的慕遥夕快步走向城门口,后方是两位皓月,还有南宫珊等人。 他们看到的是战场遗留的痕迹,空气里飘散着花香,飘零着冰霜。 而在丹陛正下方,有三个人互相依偎着靠在一块。 苏若离抱着姐姐,一刻不肯撒手。 她的消耗太大,此时已经陷入了沉睡。 苏若即亦然。 只剩下白榆还保持着清醒,但同样也是神色疲惫不堪。 他抬起眼睛,看到了打开的城门中走来的几人,开口说:“麻烦来扶一下,我腿麻了。” 悬壶司的人就在后方,确认已经没有了危险后,急忙围了上来,用担架把两姐妹一起抬上救护车。 白榆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歇一会就行。 慕遥夕扶着他的肩膀,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花圣呢?还有和她交手的,真的是十凶里的……” “是。”白榆只回答了一个字。 北冥阙道:“那金鹏是离开了?” “没有。”白榆摇头。 林海涯紧张起来:“难道还藏在哪里?” “他死了。”白榆继续说:“我亲手杀的。” 周遭数人齐齐瞳孔地震。 他和慕遥夕一起坐上了悬壶司的救护车侧坐上,车门关闭,车辆驶去。 望着车辆离开的方向,徐巡天问:“他刚刚说的,是真话?” “你们认识他也有些时间了,也该知道,白玉京从不说大话。”萧水寒倒是第一时间便接受了。 “十凶第四,死了,还是死在他手里。”南宫珊喃喃道。 “我更情愿相信是花圣……”霍海棠保持怀疑。 “即便是花圣,也没有可能独自一人搏杀金鹏。”北冥阙目光悠远:“历代十凶中,但凡战死者,大多是死于围剿,而真正意义上具有一对一击杀封圣战绩的,只有罗睺、蓬莱岛主。” “不论如何,今日一战后,十强、十凶榜单都要再变一变了。” 燕白袍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慨:“也许五大绝世要变成六大绝世了。” “而金鹏这个名字,也将彻底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从十凶榜单中彻底除名。” “你还少说了一个。”南宫铃提醒道:“大夏的天骄十人总算是凑齐了。” “第四骄阳么?” “今日后,谁会认为他还是排名第四?” “十七岁……哎,恐怖如斯,恐怖如斯乎!” …… “她就是苏若即么?” 救护车上,慕遥夕看着沉睡的灰袍女子,惊叹于她和苏若离高度相似的五官和并不相同的气质。 “你也知道她?” “听到过若离谈到过几次,你们创建千尘社,不就是为了她么?”慕遥夕奇特道:“真没想到,她居然就是太伶仃。” 白榆摇头:“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太伶仃,是金鹏炼制出来的万劫阴灵傀儡躯。 而苏若即仅仅是太伶仃的基础合成材料的一部分。 硫化铜和铜……它当然是不一样的; 即便苏若即的本体意识重新苏醒,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以及万劫阴灵的诅咒影响。 目前都是未知数,需要时间一一查证。 但白榆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迟早能够解决。 让她重新回到阳光下。 最艰难的一道障碍已经跨过,其他的反而都是些许小事了。 人还活着。 这就够了。 走到这一步,花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久吧。 回想过往,很近却也很远。 真的经历了很多很多,从起点到现在,过去的时间不算久,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才过去一年左右而已。 白榆握着两姐妹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流露出一丝笑容,带着释怀和轻松。 就像是打完了一场很久的仗。 就像是终于熬完了高中的最后一场考试。 就像是终于和一份不想做的工作成功辞别。 他守住了自己想要留下的,也由此能够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面对什么,是更宏大的命题,还是更壮烈的人生,亦或者是走遍世界,在历史中穿梭,看看繁华的、残酷的、失落的……这些都是将来的事了,目前不必深思。 只是…… 现在就想要彻底轻松下来,还有些太早了。 他重新睁开眼睛。 还有一些事必须要做。 慕遥夕看得出他的疲惫,轻轻的问:“你不休息一下吗?” 白榆捧着手机,将屏幕点亮:“我想要,先打个电话。” 微微摇晃的救护车内。 慕遥夕听到了通讯的声音,悄悄的拉开距离,坐到了角落里。 她知道,接下来的通话中,并不适合她出现在镜头里。 几声忙音过后。 电话被接通。 另一端传来炒菜的声音,还有油烟机运作的声响。 苏母的谈笑声轻轻响起:“怎么了,又突然打电话过来,今天不是神试吗?是特意来汇报好消息的?” 白榆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嗯,的确是有个好消息。” 他把手机稍稍拿开,然后切换应用,拍了一张照片。 “我发了一张照片过去,您看一下?” “嗯?这么神神秘秘的……听你的口气也不像是炫耀。” 商明娥有些好奇,手指滑动手机,点开了聊天界面中传输过来的照片。 沉默了。 电话的另一端,是漫长而良久的沉默。 即便是沉默,这份沉默也是细腻而绵长的,能通过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感受到压抑着的细腻情绪。 “玉京……” 良久,苏母才缓慢的犹豫的问:“这照片是?” “嗯……”白榆说:“若即回来了……等你们来京城接她回家。” 沉默,还是沉默。 “好,好……” 哽咽的话语,堵塞的鼻音。 苏母深呼吸着,声如泉流冰下咽:“我这就联系浩然,我们这就出发去京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之后一定要好好解释给我听…………好吗?” 白榆点头,电话被挂断了。 低头,迎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吵醒你了?” “太热了。”苏若即想要拉开点距离,却被苏若离紧紧抱住,她无奈一笑:“她小时候没这么粘人。” “睡一会吧,等你睡醒,一家人都在。”白榆抚摸着她的额头。 “嗯,”苏若即闭上眼睛:“晚安,白……先生。”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四章 大夏,是可以成为我母亲的人! 虽然悬壶司的人都很紧张。 但白榆真的伤势不重。 最多就是脸上被挠破了皮,涂点药膏就行了。 医生看了都觉得这么健康,你要不要先去熬几天夜再来做个检查? 调侃的说法如此。 但实际上一整套检查的时候,所有人表情都凝重的仿佛要给白榆开追悼会了。 他自己都心想不会真查出来个什么了吧? 结果悬壶司表情严肃的原因,其实都源自于门外走廊上的黑西服,这些人自带低气压。 什么话不说,就是跟着。 等白榆检查完毕后,他们才透露来意。 四个字。 “中湖有请。” …… 明明是三顾茅庐。 却有一种被七擒孟获的感觉了。 白榆还穿着病号服呢,这就被迫的上了车。 等抵达中湖小院时,就远远的看到了站在院落外的谬天机、霍秋水和花溅泪几人。 白榆抱拳行礼:“见过监正和二圣。” “哎哟喂,快快请起。”谬天机一把扶起来:“我可受不了你这一拜,你对我们观星司可算是大恩人啊。” “奴家也是一样。”花溅泪恢复成了小萝莉的模样,抛了个媚眼过去:“虽不知道伱如何做到的,但奴家还真是从未打过这样富裕的仗,对着十凶暴打的他完全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哎呀,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 “这老王八虽然是个王八,但拔了乌龟壳后,打起来还是很有手感的。” 她显然还在回味那种感觉。 即便是封圣,想要暴打另一个封圣,单方面的蹂躏,是基本上绝无可能的事。 有多难呢? 难度堪比击沉一艘航母那么难。 花溅泪今天的战果已经堪比中途岛海战中一天内击沉两艘航母的王牌飞行员。 可以吹一辈子。 甚至载入史册。 “嗯咳咳!”刀圣在一旁咳嗽了几声,提醒花溅泪别耽误太多时间,然后道:“大人在里面等你……注意分寸。” 白榆心想自己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里放飞自我。 旋即跨过门槛,踏入了小院。 来了足足三趟,还是第一次进入中湖小院。 入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占据了视线的大树。 鲜红一片,好似燃烧的火焰,院落都被占满,每一片叶子都在反光,反而不影响院子的采光。 熟悉的声音发出提问。 “看到这棵树,你想到了什么?” “大夏。” “为什么会想到大夏?” “阳光雨露都是有限的,如果大树长得太高太大,树冠过于巨大,枝繁叶茂,那就会影响到院落本身的采光,如果一直不修剪和砍伐,迟早有一天,它会喧宾夺主,成为这里的主人,把院子推倒。” 白榆抬起手接住一片飘零的树叶:“不过这棵树的叶子很有趣,光芒四射,让院子里一片亮堂堂的……就好似大夏的超凡者,一方面不可否认他们占据了最多的社会资源,也享受了阶层上的跃升和优待,但同样的,为国家奉献、流血、站在危险第一线的也同样是超凡者,普通人反而受到其庇佑。” 小院的主人许以赞同:“说的很好。” 白榆放下树叶,看向院落大树下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张屏风。 那坐在树下的,分明是一袭旗袍的绰约女子,脸上以面纱遮掩,犹抱琵琶半遮面,充斥着朦胧的美。 白榆一时语塞,足足三秒不知说些什么。 他不是没想象过屏风后的人是何模样,可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居然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她,如此相似? “每一个见到我真实面目的人,都会如此吃惊。”温婉气质的女子轻轻一笑:“请入座吧。” 白榆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并无不可,实际上大多有资格进入中湖的人,都会想见我一面,第一次在小榭里,我就该卸下了屏风,但你来的太快走的更快,也就没能来得及。”女子微微一笑,素手斟茶:“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想看我么?” 白榆想了想:“听闻,您是大夏第一美人。” 小院的女主人轻轻摇头:“这不过传言罢了,以讹传讹……我是大夏第一美,却不是大夏第一美人。” 白榆挠头:“这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是跟刑遥遥的传武第二美人一样的文字游戏? 温婉女子将茶杯推至白榆身前:“他们之所以想看我,不是好奇我的长相,而是好奇——我在他们心中是何等模样。” “每一个见到我的人,看到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是女子,有时候不是。” “我以屏风遮掩容貌,不是为了保持神秘,而是为了让客人保持平静。” “我不太明白。”白榆奇怪道:“样貌还能因人而异?” “一般人不可以,但我并不一般。”她换了个坐姿,风姿绰约,柔声细语道:“因为我……即是大夏。” 白榆端茶杯的手指猛地一抖。 这话霸气的仿佛武曌登基。 温婉女子继续说:“更确切的说法,我是大夏的地灵之主,也是大夏的国魂。” 白榆:“!” 他脱口而出:“那不就是祖国母亲?” 女子微笑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白榆差点直接一个滑跪。 玄幻世界观,连祖国妈妈都可以拟人化的吗? 大夏,是可以成为我母亲的国呐! “和你解释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压力,留在中湖中,我亦和常人并无不同,也早已习惯了如此活着。”她十分温柔的微笑着:“你也不必介怀,而且我对你眼中关于大夏的形象,非常满意。” 白榆顿时尴尬:“所以我看到的样子,就是我内心关于祖国母亲的臆想?” 草,这是不是过于社死了? “嗯。”女子轻声说:“每一个见到我的人,臆想出的模样总是千奇百怪,其中大多也不成人形……拿外面的几人来说,花溅泪见到我时,认为我是一朵花;谬天机见到我时,他看到的是一大串关于人口、国土面积等数字符号;而霍秋水,他看到的我是一张地图,是不是很有趣?” 白榆更加尴尬了,脚指头开始抠三室一厅。 意思是说把大夏母亲拟人化臆想成旗袍美女的就我一个呗? 合着,该我是个老色批嗷? “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温婉女子托了托胸口:“为什么这里这么重?” “……因为世界第一高峰在境内。”白榆艰难回答。 “为什么还要蒙着丝巾?” “因为……” “还有这身衣服是什么款式的?为什么裙子开叉的这么高?” “……人是我杀的,您别问了。” 白榆一脑袋撞在桌面上,心里高呼着让我死掉得了。 但这不能怪他。 上辈子大家都喊祖国母亲习惯了。 除了德国佬会喊祖国父亲之外……基本上全世界都是管自己国家叫妈妈的。 喊多了就习惯了,顺带以前看过一些二次元二创的形象,脑海里不自觉就勾勒出来了类似形象,都特么是糟粕啊。 我是被陷害的! 白榆坐起身:“要不,咱们还是隔着屏风说话吧,这样亲切点!” 中湖小院的女主人微笑道:“这个形象会让你感到不自在?”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脑子里的糟粕侮辱了大夏的形象。”白榆捂着脸:“话说,大夏第一美的传闻,就是这样流传出去的?” “大夏最美的,自然就是它本身了。”她轻声道:“身为地灵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其他国家也有地灵或者国魂么?” “或许是有的吧。”女主人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没见到过……不过天竺是没有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白榆喝了口茶,然后问:“这次找我来,是……?” 大夏地灵莞尔:“你还没想好自己想要什么吗?” 白榆摇头:“您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仅仅是拖住霍秋水,也不算是很大的忙。” “如果刀圣出手,金鹏死不死我不清楚,但苏若即是活不成了。”白榆严肃道:“我需要争取的就是那点时间。”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贪心。” “其实我很贪心。”白榆说:“但我只相信自己能抓得住的。” “你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么?” 白榆仔细的想了想。 还是摇头。 需要什么呢,英灵? 他现在已经不缺英灵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关于这颗行星的真实……” 没说完,一根手指已经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温婉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严肃的神色:“有些话,尚不可说……果真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容易被好奇心和探求欲支配,你这位小朋友也并不是例外……可我不能告诉你,太危险了,等你封圣后也不能说,除非你成为罗睺、蓬莱岛主之后的第三人。” 白榆沉默,果然对方知道什么,但显然不能轻易诉之于口。 这个话题就被这么轻易的跳了过去。 大夏地灵之主动作俏皮可爱的点了点下巴。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想要什么的话,那不如这样……” 她合掌微笑:“我给你说一门亲事怎么样?不够,那两门?三门也可以啊。” 京城人是不是都这样喜欢说媒啊! 白榆想拔腿就跑。 您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么? 白榆意识到自己今天如果不说出来一个要求,恐怕是走不脱了。 到时候真的扛着三份来自中湖指定的婚约回去。 只怕苏姑娘刚刚睡醒就得直接黑化到病娇。 到时候青冥、霜天两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白榆终于想起一件还算重要的事情。 “神策府!” 他脱口而出:“请您允许废除神武司的四象堂,允许我组建神策府,单独执行对神武司的监察职能!”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五章 抢亲 白榆离开了中湖时,天色已经暗沉了。 长达几个小时的闲聊,看似很久,实则过的很快。 飞快流逝的时间过后,白榆离开了中湖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究竟得了什么好处。 无外乎是三点。 一,废除了神武司四象堂,允许他建立神策府,对神武司、山海司、玄天司的上下整体,执行监察职能。 二,即日获得骄阳封号,封号暂定为神策府主。 三,往后进入中湖无需通报。 前两者,是他作为殿试获胜者应得的奖励。 无可厚非。 即便是北冥阙、任南北赢了,他们也会获得类似的嘉奖。 而第三者……完全就是大夏母亲的偏爱了。 白榆曾经三度出入中湖,却几乎没提出过任何要求,反而换来了可以自由进入的权利。 这份权利,即便是谬天机、霍秋水等一众封圣都不能拥有的。 这听上去没什么。 但自古以来,权力的大小,不是来自于你的地位、身份,而是来自于你距离权力中心的位置。 所以哪怕是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大臣也不敢对之不敬,又有多少能臣都是被贵妃娘娘的枕头风吹下去的? 当然,中湖这位大人,作为大夏地灵之主,和皇帝截然不同。 但她作为大夏最高权力中心这一点无可争议。 谁能靠近,谁能影响她,谁能与之交谈,就意味着会获得无上权力! 不说前两条,光是第三条传出去,整个京城的世家都要紧张起来。 因为白榆可能一两句话,整个京城都要随之震一震! 重点不是他想不想,而是他能不能! 白榆对此也十分清楚,所以这获得的第三件好处,是不可言说的。 他只当做是一种许诺,并不打算声张出去,更不打算常驻京城。 等忙完这边的事,他就要考虑去瀛洲,然后乘船去往罗马了,哪有时间待在京城里? 这个特权给他,他也不会用。 白榆心里记挂的也只剩下三件事。 首当其冲的或许就是神策府的问题,开府建牙需要时间、人手、精力。 这些他都没有。 只能交给慕遥夕了,她为此做了很多年准备,应该比他这个外行人要熟练的多。 神策府肯定要留在京城。 届时慕遥夕还有没有时间回蓬莱都不好说。 当然,先天英灵上不上课倒也没什么区别,挂着都能升级,努不努力也无所谓了。 …… 悬壶司vip病房。 苏父苏母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悬壶司。 一开始听到女儿们都住院后,紧张的很。 等抵达了悬壶司后,见到了阮青雪和慕遥夕,听了二人简单解释后,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悬壶司给予的待遇实在过于高级,反而让商明娥和苏浩然有些不太自然。 商明娥也是个世家的小女儿,但在京城里,基本算个小透明,并没有太高的地位。 苏家的根底更是不在京城,他一个研究员,倒是从未被这么高规格的接待过。 在教材上留下姓名的名医保持着和和气气的态度,还特意腾出了最高规格的招待室来,不着急去坐诊,反而是带着好些人进来,挨个介绍了一遍,握了握手,说了说家常话。 丹鼎司、悬壶司、山海司、神武司、玄天司……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都是群身份地位相当不低的老人精们。 这态度友好的过分,已经不是客气不客气的范畴了,甚至带着几丝微妙的谄媚,还有一些刻骨铭心的羡慕。 苏父苏母现在听说女儿们还在休息,却也不便推脱这些过于热情的陌生人们。 “啧啧啧……”慕遥夕受不了接待室里的氛围,便推开门出去透透气,实际是打了个电话,把援军叫了过来。 很快,吴清奶奶到了。 “这群老狐狸。”吴清看着接待室道:“消息还挺灵通的。” “苏家往后会变得炽手可热吧。” “苏家从未真正意义的衰落过。”吴清摇头道:“倒是商家这一下被抬起一手,鸡犬升天了。” “爷爷奶奶考察过商家么?” “考察过,是个不错的小家族,一家子和和睦睦,没多少野心,不太适合卷进来。”吴清说:“听闻那小子打算创建神策府,这一次去了中湖,十之八九会把这件事定下来,他没那本事处理,大概率还是要交给你来处理,若是缺班底,商家说不定很合适,他们家本来在检察院中就很有工作经验。” “神策府么……”慕遥夕有些恍惚,过去她很想要重建白虎堂,现在就这么得到了,反而没有多少实感。 “苏家啊苏家,被天命眷顾啊。”吴清艳羡道:“一个苏若离尚且可以理解,但童养夫是当代骄阳……另一个失踪了七年的女儿居然是另一位骄阳,简直是……哎呀,奶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慕遥夕问:“太伶仃当真是苏若即?” “假不了的,她的修为都到了四阶后期了。”吴清拿着身体检查的报告:“奶奶我亲自做的检查,不过这万劫阴灵的难题,需要封圣出手,恐怕得再等个数年,才能让她恢复到常人无异。” “数年?” “数年已经足够苏若离和白榆双双封圣了……也说不定苏若即会更早一步封圣呢?” 慕遥夕愣住:“一门三圣?” “夸张么?”吴清幽幽道:“伱是不是还把你自己忘记了?” “我?”慕遥夕指着自己:“我是慕家人啊。” “嗯……但你嫁过去,也可以是白家的人,还有半个苏家的人。”吴清揉了揉孙女的脸颊:“我们可以答应你嫁过去,但要求是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慕。” 慕遥夕瞪大眼睛……我都没准备好,您老都安排好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此一时彼一时。”吴清缓缓道:“一门三圣,从长久来看,慕家何其荣幸才能碰到这等机遇,你可知道如今多少人都想把女儿嫁给白家那小子?如果不是苏家横亘于此,怕是要被踏破门楣了,就连里面那群坐着的老家伙,谁没有这种心思?” “苏若离才不会同意。”慕遥夕撇了撇嘴。 “所以这就是你的优势了,我的傻丫头。”吴清认真道:“你们之间是存在感情基础的,当初在他声名不显的时候,是我们慕家在烧冷灶,如今自然是我们优势最大。” “您这是要我和苏若离开战啊。” “开什么战?等你封圣后,想嫁过去,也没人敢说不的。”吴清给出了主意。 慕遥夕不说话。 “你若不情愿,我们说了也无用。”吴清改口道:“要不现在放弃,换一个如意郎君?” “……我不嫁。”慕遥夕抬起眼睛:“我要把他娶回家!” “也不是不行。”吴奶奶愉快的笑出声:“总觉得将来会很热闹,哎呀,能想象到洞房夜当晚鸡飞狗跳的场景了。” “奶奶!” “嘿,小丫头急眼了,我且进去给这对小夫妻解围去,你去病房瞧瞧吧。”吴清说着推门进了接待室。 慕遥夕深呼吸。 她刚刚往前走两步,就看到靠在拐角位置的阮青雪。 “……你在偷听?” “我没有!”阮青雪立刻站直,然后摇头:“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 “有什么感想?” “啊?” “我问你有什么想法?”慕遥夕看向这肌肤白皙头发莹白的冷艳美少女,问:“我想听实话。” “我的想法,不重要。”阮青雪低下头:“这是你和若离的事,我不好发表任何言论。” 慕遥夕微微皱眉,旋即舒展开,她走过阮青雪身侧,没有继续追问。 但许多话,尽在不言中。 阮青雪看着慕遥夕离开的背影,忽然喊道:“西丽佛……” 一只银白色毛皮的兔兔跳了出来:“怎么了?” “如果我说,想要五年内封圣,有机会吗?” “嚯嚯嚯~终于有了抢亲的觉悟了么?”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 你都如何回忆我 悬壶司总部。 白榆手里提着路边买的晚饭,也就是一些简单的生煎包。 一整天没吃东西,是有些饿了。 他走来,一路直奔悬壶司的前台。 刚刚进门就吸引了周边许多人的目光,并且出现了瞬间的呆滞。 “你好?” 前排的小姑娘正在吃着晚饭,听到了脚步声,嘴里还在吸着面条。 结果一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名美男子站在了跟前,顿时肩膀一紧,反而用力过猛把面条吸到了气管里,给呛的脸色通红。 旁边人见到急忙想要过来帮忙。 白榆微微皱眉,然后伸出手指在她喉咙上轻轻一点,真气往上一递,前台的小姑娘顿时感觉活过来了,一口咳出了面条。 “还好吗?” “谢谢你……”小护士脸都红了,自己可是悬壶司里实习的,怎么没救人反而被人救了。 “请帮我查一下,苏若离在哪一号病房。” “好的,稍等。”小护士擦了擦嘴,一边懊恼于刚刚的丢脸行为,一边快速查找出了病房号:“在六楼的vip病房207号。” “谢谢。” “不,不客气……” 白榆走向电梯方向。 旁边有人伸出手在小护士跟前晃了晃:“别看了,人都走了半分钟了。” “哎,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啊。” “肤浅。” “你不肤浅?伱刚刚不也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么,都不知道给我解围!” “我紧张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如果是在路边碰到帅哥,我都敢搭讪,可你不行。”同事不服气的哼了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主要是我认得他,紧张是因为他的身份。” “你认识?……号码推一下?” “傻蛋,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啊。”同事笑骂道:“我何德何能能认识新任的大夏骄阳?” …… 等抵达了病房时,苏父苏母正在和走廊上,低声的和吴清交流着。 附近围绕着几名护士和三位主治医生。 “抱歉,我来晚了。” 步伐起落。 一袭白衣的青年穿过走廊信步走来。 顷刻间,交谈中止,举目看去,丰神如玉的青年走来,气质卓然,叫人看了一眼便很难移开视线。 对苏浩然、商明娥夫妻来说,此时的白榆是陌生的。 样貌并未变化太多,但是全身都已看不出作为少年的稚嫩感。 之前在蓬莱学院中的变化还没有这般明显,可来了京城后,短短一个月多,变化却已经判若两人。 不仅仅是外表,倒不如说,外表的变化,是最无关紧要的。 最重要的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与气质上的变化,笑容也好,眼神也好,表情也要,姿态也好…… 那种底气,那种自信,那种气质,是一种玄乎却又存在的东西。 是一种单手托起原始帝城、背负天渊仍然无敌于世的从容不迫。 已然是从男孩长成了青年。 少年未及冠,浩然离故乡。 尚未有多少沧桑,却早已独当一面。 不久后,白榆这个名字必然传遍每一个大夏人的耳中。 一时间,苏父苏母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还不清楚,白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为何明明是来了京城,却仿佛是走过了生死的战场。 不过,吴清倒是更熟悉这样的白榆,笑着说:“看来中湖那位很热情好客?” “算是吧。”白榆不便多谈,问:“她们还没醒吗?” “需要一些时间的休憩,毕竟灵魂受损。”吴清说完奇特道:“倒是你的灵魂居然已经恢复了?” “是。” “怎么做到的?”吴清奇异道。 “算是金鹏送我的礼物吧。”白榆点了点眉心:“他想把我当点心,却成了我的点心。” “灵魂相杀?” “不是相杀,而是吞噬。”白榆见到进入了坐诊阶段,也干脆全盘托出:“封圣的灵魂是一记大补药,我也没有彻底消化完毕,偶尔会这样……”他稍稍集中注意力,顿时左侧的眼睛染上一层绚烂的金色。 迸发出的压迫感,令几人心头一震。 这是封圣级别的灵魂威压……不过只是狐假虎威罢了,空有气势。 “要不要做个检查看看副作用?” “我心里有数。”白榆心想自己灵魂中东西太多,可不能被其他人随意勘探,给个理由随便带过去就行了。 闲聊几句后,吴清和几位主治医生继续查房。 现场只剩下白榆和苏父苏母。 倒是一时间略微沉默了起来。 白榆挠了挠头,拿出了生煎包:“我买了点晚饭,要不一起吃点?” 苏浩然推了推眼镜,他摇头说:“其实我更想找个地方喝一杯。” 白榆说:“天台上或许可以,就是风有点大。” “那还是算了。”苏浩然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我还想多看看她们。” 商明娥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衣角的褶皱,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听到你提到了金鹏的名字,是不是这一切都跟他有关?” 两夫妻听到‘金鹏’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都狠狠的一揪,巨大的恐慌寒意笼罩了他们。 白榆点点头,开始从头讲述今天神试当中发生的事。 他讲述的很快,条理清晰,详略得当。 不敢透露的细节并未透露。 金鹏是被他和苏若离联手刺中后,才被逼出了躯壳。 至于真正的关键点,来自四年前的那一剑,根本不必说明清楚。 除了他和苏若即之外,连苏若离都不知道它到底从何而来。 “所以,金鹏死了?”苏浩然问。 “死了。”白榆十分肯定:“我亲手杀的。” 中年人良久不言语,默默的侧过身,扶着眼镜,擦了擦镜面,动作没有一丝颤抖,但他低下的眼眶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隔着一层雾的山。 他掏出了手机说:“我……” 哽咽了一个字,然后迅速恢复正常:“我给老爷子去个电话。” 苏母望着丈夫的背影,轻声说:“让他去静一静吧,你伯父他不是没想过报仇,只是自己没有这份能力,一直都把这个想法放在心里面。” 白榆说:“金鹏是死了,但他留下的伤痛不会消失。” “伤疤会愈合,只要拔掉了插在心里的那根刺。”商明娥伸出手抚摸着青年的脸颊,既心疼又感动:“你做到了这一点,替苏家几代人了结了仇怨,我为你感到骄傲。” 斩杀十凶,就这寥寥四字,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苏家人两代人都死于金鹏之手。 苏老爷子颓然放弃,选择隐居。 不过金鹏还是盯上了苏家的后辈。 虽然盯上白榆是一种巧合,但它对苏若即出手绝对存在为了报仇的念想。 原本这就是高悬在苏家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今金鹏已死。 连呼吸都轻松了几分。 “其实还有一件事。”白榆握住了苏母的手掌,低声道:“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恐怕不太行。” “你说。”商明娥已经猜到了。 “改天,我要去拜访北冥家,希望您能陪我同去。” “…好!”商明娥笑容温暖:“我们一起去看望她。” …… 是夜。 苏父苏母被安排了一间陪护的休息室。 只剩下白榆独自坐在病房里。 正是晚上,有护士来查房,他出门和对方说了两句话。 然后回到房间内,却瞥见床铺上空了一个,窗户被推开,有微微凉的风吹入。 白榆走出窗外,顺带把窗户带上,踩着墙壁一路往上走。 走到了天台顶端。 平日里的天台上会晒着许多白色的被单,晚上只剩下一片片光秃秃的晾衣架。 十二月的月光下,女子坐在那里,抱住了蜷缩的右腿。 “睡不着了?” “不想装睡了。”她轻声道:“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她们的悲鸣和哀嚎。” 白榆步伐一停顿:“万劫阴灵的后遗症么?” “比起丢了性命,不算什么,我至少比其他人都好运许多,至少能活下来……”她缓缓的说着,听上去很豁达。 然后站起身跳下来,踮起脚尖。 像只猫儿般,走近后弯下腰,从更低的角度抬起眼看过去。 “我该怎么称呼你?” “是小玉京,还是白先生?” 她眼神流露出的目光,带着陌生和好奇。 “我又该如何称呼你?” 白榆不答反问:“是苏若即,还是太伶仃?”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啊。”她不满道。 “那你心里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白榆回道。 “这回答,很狡猾。”苏若即走到天台边:“不过,算你过关了……” 她托着腮帮:“真没想到,跟着我后面喊姐姐的小屁孩,居然就是白先生啊,不可思议。” “是神秘,也是命运。”白榆回道:“你也大可不必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子。” 他说着,默默切换外观,一袭西装的命运编者出现在月光下,摘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们都是大人了。” 苏若即抱着双手,拉了拉肩膀上的大衣,轻声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也是。” 命运编者的模样是上一世的自己。 “四年不见了。”苏若即往前一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前,轻声说:“这四年来,你有回忆过我吗?”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 你这么玩是吧!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听到了苏若即的提问后,白榆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唱起一首老歌。 他略微停顿后说:“我一直都在记挂着你,这是实话。” 苏若即贴着他的胸口,听了听:“心跳没有加快,看来是实话。” 白榆微笑……都超凡三境了,控制心跳还不是随随便便? 苏若即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 她稍稍放开手后,裹着衣服看向远方的灯火阑珊,幽幽道:“独在异乡为异客……” 白榆:“……” “开玩笑的。”苏若即吐了吐舌头:“不过一觉睡醒都已经蓬莱毕业了,还真是猝不及防。” “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四年时间。” “四年了么……”苏若即握了握手:“我的修为都抵达了超凡第四境,真是不可思议。” “这得谢谢金鹏的赠礼,想要承受他这个封圣的灵魂,必须有足够坚韧的躯壳,这四年来,它必然是花费了各种时间功夫,用来强化和提升你的境界,随着他死后,这份大礼就归了伱。” 白榆说:“不过,你可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 “似乎也不用。”苏若即抬起右手,指尖一丝流光汇聚,漆黑的光芒编织成了小人的模样,在原地跳舞转圈,灵活多变,而她的背后缓缓舒展开一轮漆黑的圆,好似一轮黑日,又像是一只眼睛。 张开,然后闭合。 “果然,这些都和我梦里经历过的很相似。” “梦里?” “是啊,我在梦里度过了很长的时间。”苏若即轻声说:“梦里,我好像是变成了一只很贪吃的小动物,一路旅行,碰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然后把它们都吃掉了,每吃掉一部分,我就能变得更加巨大。” “到了最后,好似是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恐龙,在城市里到处喷火搞破坏拆房子,嗯,其实还是挺快乐的,跟一群可爱的小家伙们打成一片,它们高兴的到处都是。” “再然后,我就醒了。” 苏若即摸了摸额头:“还好现实里没有长出角来。” 白榆问:“你能控制自己的境界?” “大概能。”苏若即捂着腹部:“只是身体里被塞入了很多东西,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梳理。” “万劫阴灵需要封圣出手才能解决,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白榆犹豫着说:“如果你着急,我可以……” “不用。”苏若即摇头:“倘若现在就全部排除掉,可能我的境界也会下落吧,万劫阴灵和我的修为已经牢不可分了,金鹏从一开始设计了傀儡身的时候,就从未考虑过它能否分离。” 白榆沉吟,然后道:“你若是有耐心,可以等我封圣。” 苏若即眨眨眼睛:“然后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白榆的豪言壮语陡然噎住,呛的连连咳嗽:“咳咳咳……” 苏若即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谈论这些问题,但这件事规避不开的,对我,对若离,都需要一个交代。” 白榆默然。 “真不果断呐。”苏若即小小埋怨道。 “我考虑过,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的……急切。”白榆说:“明明我们都还很年轻。” “我都快二十岁后半了。” “这不一样。”白榆否认道:“你现在都可以算作学籍保留,不过是蓬莱四年生,毕业证都没拿的那种。” “我不打算回去蓬莱。”苏若即说:“我打算去阎罗司。” “为什么?”白榆奇怪,他还打算邀请苏若即加入神策府。 苏若即摊开手掌,掌心漂浮出许多光点:“这些,都是我同学们的灵魂……洛千尘,张正君,章泰虎,钟倩……他们躯壳已经死去,但灵魂还在,若是想要重返人间,唯有阎罗司做得到,代价就是要给阎罗司打工。” “但你也没必要加入阎罗司吧?” “我不能保证自己的万劫阴灵什么时候爆发,之前安全是因为有金鹏负责压制,现在我尚未封圣,只能在固定区域停留。” 苏若即握住手指,回过头看向青年,狡黠且俏皮的一笑:“我已经做好了决定,这两天就去阎罗司,所以,趁着现在,有什么话想说,赶紧说清楚,有什么想做的,也要抓紧了。” “我……”白榆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和盘托出:“不久后,我就要出发去往罗马,可能要在那边停留一年左右的时间。” 苏若即静静的看着他。 “大夏内,封圣难度比较高,还是去往罗马后,契机会多一些。” “然后呢?” “然后……” 白榆一咬牙:“等我封圣后,就来提亲。” 苏若即微笑着问:“对谁?” “你……” “我?” “们。” 白榆极小声的加上了一个字。 “好哇!”苏姐姐瞪大眼睛,单手叉腰:“你居然想要姐妹盖饭!” “为了所有人都能幸福,我无耻又如何!”白榆理不直气也壮:“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若离不负卿。” 苏若即被这股无耻的胆气震住了,她轻哼一声,慢条斯理的丢出绝杀:“那慕遥夕呢?” “……” “陶如酥呢?” “……” “秦雪澡、阮青雪呢?” “……?” “萧水寒呢?” “啊?关他什么事!” 白榆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人名?” 苏若即掐住他的脸:“无言以对了是吧?花心萝卜,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妹妹!” 白榆无语望天:“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没出轨。” “你只是多了一条轨是吧?”苏若即轻轻叹道:“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花心萝卜?” “小时候你也没怎么正眼看过我吧。” “胡说,我甚至帮你换过尿布,那时候香喷喷的,比丑巴巴的若离好看多了。” “哼,原来小时候就馋我身子了,咱们到底谁下贱?”白榆反将一军。 “哦,是吗?”苏若即流露出挑衅的眼神:“我下贱?” 白榆还没意识到不妙,硬着头皮说:“你馋我身子,当然是你下……” 这边话音未落,就见到苏若即直接抓住他的领口,往下一拉。 一口咬了上去! ——我靠! 白榆反应不及。 直接被苏姐姐一口咬住。 对方不仅动作笨拙,而且相当蛮横。 牙齿咬在了嘴唇上,显然咬破出血,舌尖都能品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和柠檬牙膏味。 醒来后,她还特意刷了牙? 早有预谋吧! 完了,我好像被套路了! 白榆脑瓜子嗡嗡的。 当然,他也不吃亏,所以被动着。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一时心软带来多大的错误。 此时他的余光,刚刚好能看到天台的大门被推开。 一道倩影出现在了霜白色的月光下。 随着大门敞开,进来的她,恰到好处的可以将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尽收眼底。 穿着病号服的苏若离站在天台的入口位置。 呆呆的望着在天台上拥吻的两人。 一个是自己的姐姐。 另一个是…… “编者先生?” 此时白榆正穿着命运编者的外观服装。 苏若离定睛看清楚后,不由得神情微妙。 和编者的相识相遇还要追溯到半年前的影世界,之后就不曾见过。 可再一次相遇后,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而且他和姐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若离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并未意识到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正在被姐姐目前犯。 苏若即松开手,舌尖沾染着暗红色的唾液丝,脸颊微红,神色凌乱,显然很爽。 迅速整理好表情,她靠在白榆肩膀,侧过头对着妹妹微笑。 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坏女人的意味。 “若离,你来了啊……给你介绍一下。” 她神情自若道:“这位是你的姐夫。” 苏若离:“?!” 苏若即看向白榆,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跃跃欲试:“打个招呼吧,这位是我妹妹,你们以前见过的。” 白榆:“……” 大姨子,你是真的会嗷!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八章 目前犯 某种意义,苏若即也是青梅竹马。 不过是邻家大姐姐属性的,顺带有了七年分离,还是个天降系青梅竹马。 属性拉满,还是亲人属性压制,这战斗力之强直接英雄登场,连见了苏若离都不在怕的! 和其他姑娘见到苏若离后都变成了可爱的缩头鸟不同,苏若即对自家妹妹可没半点虚弱。 苏若即对苏若离一直以来都怀抱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姐姐照拂妹妹是应该的,但姐妹的感情其实并没有特别的要好。 这是因为苏若离十岁之前实在是熊的人憎狗厌。 另一方面,自从苏若离英灵血脉觉醒后,她就变得乖巧了,苏若即对妹妹又产生了一种自卑感。 当苏若离连性格缺陷都改了之后,作为姐姐实在是全方面都抬不起头来。 她去往蓬莱某种意义,也是为了尽量远离家里,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原本七年过去。 经历了生死磨难后,两姐妹本该相拥在一起,彻底和好如初。 毕竟再大的问题,也大不过生离死别,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对苏若离或许是如此。 但对苏若即则不一样。 她早在四年前就做好了殊死一搏、几经生死的心理准备。 她选择了全身心的相信白榆。 因而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知。 敢主动逼婚和强吻,都是基于‘这都是我应得的’这一想法的实际体现。 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愧对了妹妹,也不认为有什么对不起苏若离的地方。 诚然,苏若离找了她这么多年,但其实完成这一切的最重要推力还是白榆。 不论有没有苏若离帮忙,最终白榆也还是能救下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和苏若离无关。 而且…… 她也没必要因为所谓的愧疚心,而对妹妹产生怯懦感。 即便是十多岁的时候存在自卑,但如今她已是大夏骄阳。 境界、实力、神秘都拥有,也无需再对苏若离怀抱着劣等感。 从时间上来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白先生了。 那时候苏若离才多大? 不论是小时候的白榆,还是白先生,都是她认识的更早。 所以结论很明显了。 ——是我先来的! 感情上论证先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做人可以偷偷插队,路口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但情感上,任何人对待初恋总是特殊的。 因为谁先来的,谁就能占据更大的一块重量。 最先遇到和陪伴最久,这两个选择永远是三角恋中最佳搭配。 苏若即知道苏若离陪伴了白榆十几年时间,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动摇双方在彼此心里的地位……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又怎么能够对得起她经历的这四年时光。 就当是一次恶作剧。 她也很聪明的没选择揭穿白榆的伪装,直接告知苏若离。 若是亲昵的搂着他的臂膀,一脸高兴的把男朋友介绍给自己妹妹——还露出一副‘他说我是小宝贝,还说你是黄脸婆’的小猫咪坏心眼模样。 虽然苏若离的眼神古怪,若有所思,但一时间也无法判断。 毕竟她实在看不透命运编者的真实。 对方身上笼罩着一团灰雾,那是纯度极高的神秘。 因而苏若离第一次见面对他的存在抱有很高的戒备。 即便是到了现在,该看不透也还是一样看不透。 在先天英灵的视线里,白榆的存在是一团灰雾,只是保持着人形轮廓,她更下意识去观察对方的存在形式,而不是外貌。 只能用一句‘不可名状’来形容了。 苏若离抱怨道:“姐姐才刚刚脱离危险,还是早些休息为好……你们为什么要偷偷跑到天台上?” “约会。”苏若即说:“毕竟,很久不见了。” “二位以前就认识?”苏若离问。 “嗯,很小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苏若即微笑:“上一次见面也是四年前了,若是没有他,或许伱们就见不到我了。” 苏若离稍稍睁大眼睛:“还有这回事?” “金鹏那么谨慎,不可能放过我的灵魂,全靠他才勉强隐蔽了灵魂。”苏若即说。 白榆则是心里说,不,实际上是靠着‘霜天’的英灵之理。 但他这时候也只能配合,挤出笑容,说了两个字。 “确实。” “原来你们四年前就是了……”苏若离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不过考虑到姐姐的年龄,有个男朋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她作为妹妹应该对此而感到高兴才是,但为什么… 我的心情会这么不愉快呢? 甚至有些嫉妒和愤怒。 是因为姐姐被这个突然来的男人抢走了? 女人的第六感和理性的判断产生了冲突,苏姑娘一时间有点短路,她神情不自然的说:“我从未听姐姐在信中提到过这件事呢。” “不可说。”苏若即竖起手指:“他的身份比较神秘嘛。” 苏若离对此表示了认同:“编者先生的确很神秘。” 白榆尬笑。 脚指头扣住地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若即踮起脚尖,又当着妹妹的面,亲了一下脸颊,然后道:“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了~亲爱的。” 白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大姨子怎么一股子无师自通的绿茶味。 你这样对自己的亲妹妹真的好吗? 白榆眼神古怪。 而苏若即回以的眼神简直无所畏惧——当然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面牛人或许是真的有快感。 真会玩啊,大姨子。 白榆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生怕被苏若离识破身份,想要连夜搬离地球,否则一回头就能看到少女飘摇的杀意。 他快步走远,背影消失于夜幕。 匆忙润走的白榆,显然还是忽略了苏若即故意不点破身份的隐藏含义。 她也不希望现在就和妹妹对上,至少她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这样复杂错综的关系。 也只好这样小小占点便宜了。 这也算是一种让步和分割。 命运编者是苏若即的恋人,她不需要和谁进行分享。 而白榆是苏若离的……即便是身为姐姐的她也抢不走。 什么柯南和新一。 湛白色的月光下,无关人等已经退场,只余下一对姐妹。 苏若即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一直都没能想好该如何面对苏若离……还有父亲和母亲。 她侧过身,整理了一下被风揉乱的发丝,然后看向若离,轻轻一叹:“一眨眼,你已经跟我一样高了。” “都过去四年了啊。”苏若离低声道:“我都快要成年了。” “嗯,还好我没错过你的成年礼。”苏若即犹豫了一下,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颊,但也就到了这里。 苏若离看着自己姐姐,过去想念了七年时间,可近在咫尺,反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姐妹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稳定……不意味着真的有那么要好。 理想的亲人关系,就像是要好的朋友一样,彼此关心惦记,却也不会把太厚重的情感诉之于口,或许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但一旦对方来了一个电话,千里迢迢也得赶过去。 “过去的我啊……”苏若即轻声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过你们……因为我知道,即便没有我,你们也能过得很好,没有我,你也能把爸爸妈妈照顾的很好,我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忧的。” “姐姐。”苏若离想要劝解。 “当然,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苏若即转头看向万家灯火:“经历过后才知道,这么想,其实很不负责任,即便能力不足,也不应该逃离属于自己的责任,我是个姐姐,需要照顾妹妹,也是个女儿,应该孝敬父母……至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我很讨厌半途而废。” “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 “所以不用担心我,其实我的心情很好,没有你们猜想的那么难过和糟糕,才过去了四年,而不是四十年,四百年,一切都还能来得及……金鹏留下的遗产,足够奠基了我的封圣之路。” 开朗、聪慧、乐观还有一些固执……这就是众人眼里的苏若即。 在苏若离的眼中,这样的姐姐并非总是阳光下的开朗少女,她也敏感而脆弱。 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好了。 她微笑着说。 但是否真的如此呢?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苏若离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提问:“你心里好像有什么事。” 苏若即低下头,没有回答,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 抱歉了,若离。 事已至此,偷偷绿你的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只好努力修炼,早日封圣了。 她无奈轻叹。 连月亮都隐入了云层,仿佛地铁老人手机似得盖上脸,感叹了一句‘贵圈真乱’。 …… 白榆走下楼梯的同时,切换了外观。 回到病房门口时,刚刚好碰到了慕遥夕。 “怎么还不去休息?”白榆奇怪,她应该已经回家了才对。 慕遥夕递来一张信:“你等的东西到了。” 白榆接过去一看。 这是一张请柬。 来自……北冥世家。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封圣大誓 北冥家府邸,今日是张灯结彩,一改平日朴素的模样。 一般路人走过,都能拿到一些喜糖或者喜钱,沾一沾喜气。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北冥家女儿要外嫁,或者嫡系要娶亲了。 也只有嫡系出了什么大喜事,才会闹的如此人尽皆知。 天色不过蒙蒙亮,闹腾出了如此大动静的北冥家宅邸,根本也是瞒不过去周边的门户,他们倒也不避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北冥、东方、西门、南宫……四大千年世家互为联姻已有多年,这件事自然也瞒不过就在同一条大街的其他三家。 南宫珊一早起床后就听说了这件事,她贴着面膜,目光微妙道:“看来是那位新任骄阳要来了,北冥家搞的这一出,实在是有点……” 脸都不要了。 这条街上谁不清楚当年白破天曾经大闹过一场,其背后真相也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搞得人家母子分离十多年,现在见到白榆成了骄阳,便立刻喜不自胜的开始张灯结彩,搞得自己仿佛与有荣焉。 简直是把‘巴结’两字写在了脸上。 千年世家的分量,比之封圣而言,终究还是太轻了一点。 没有封圣的千年时间,就好似断了根须的大树,汲取不到足够的营养,也失去了抓地的那股气力。 “若是早个十几年就知晓白榆有这等惊才绝艳的天赋,北冥家恐怕会把对方当做宝贝一样供奉起来吧。”南宫珊勾了勾手指:“可惜没有如果,不知道今天会如何收场,以白玉京那眼睛里藏不了沙子的性格,北冥家搞的大张旗鼓,反而会适得其反。” 一旁管家道:“我们是否需要……” “暂时不必考虑太多,苏家、白家结合已成定局,再加上慕家,一门三圣甚至四圣已成定局,如果留在京城,必然是一股足以搅动风云的力量,但好在,他们都还年轻。”南宫珊分析道:“白玉京没有留在京城的想法,只留下了一个神策府,往后要做什么,我们尽力帮忙,要钱出钱,要力出力,至于他和北冥家的家事,最好不要动什么小心思。” “是。” “西门和东方那边怎么说?” “并无太多反应。”管家回道:“多是沉默。” “哼,过去一直偷偷暗中打压北冥家的产业,现在吃了个哑巴亏吧,恐怕是在观望吧。”南宫珊冷笑:“鼠目寸光说的就是这种人啊,给这两家送个帖子,就说……” 管事很快去而复返:“大小姐,事情已经办妥。”还带回来了一个额外的消息:“新任骄阳,已经到了北冥家。” 南宫珊起身:“走,换个地方,瞧瞧热闹去。” …… 白榆的确已经到了北冥家的门口。 但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 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商明娥。 苏母跟着一起前来,是因为北冥钥多年好友。 白榆取了拜帖而来。 刚刚登门就看到了张灯结彩的场景,北冥家的人高兴的四处分发喜糖。 他微微皱眉。 但还是往前一步。 呆在门口前的北冥家的管家远远就见了白榆,看到人来了之后,立刻对周边人使了个眼色。 北冥家门口两侧人群列成两排,大声道:“恭贺大少……” 昂——! 龙吟声迸发。 长街中,仿佛有一条游龙翻滚,卷动龙尾,气机起起伏伏,完全冲散了那股飘荡在大气中的喜庆气息。 白榆沉默着瞥了一眼那名作揖弯腰的管家,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流下了几滴冷汗。 管家的修为也是超凡三阶,但他感觉自己根本在白榆手里走不过一个回合。 那股压迫感,完全超越了寻常超凡第四境。 “别胡乱称呼。”白榆平淡提醒:“我不是回门,而是登门做客。” 管家连连低头称是,侧身让开一条路,嘴唇颤抖了几分,喏喏道:“请进,请进。” 周边的北冥家的族人们也同样的噤若寒蝉,男女老幼皆有。 一个千年世家,姓氏为北冥,但肯定也有许多外姓人,其中一大部分都是被收养后从小培养的孤儿,其中七成以上都是只是些普通人。 白榆看到了这些一般人脸色的苍白,稍稍收容了威压。 他固然不喜北冥家,但也不至于迁怒无辜者。 白破天当年盛怒之下,也是来找首恶的麻烦。 进入了北冥家宅邸。 很大的一个世家,占地面积宽广,建筑风格古朴。 白榆没有心情欣赏。 管家领路走到一半,忽然前方多了一人……是北冥阙,在他身侧还有一个样貌相似的女孩。 “见过阙少爷和澜小姐。”管家说:“您这是?” “接下来,我来领路,你不用跟着。”北冥阙淡淡道。 “可是,太姥爷说了……” “我说了,我来领路。”北冥阙强调了一遍。 “是!”管家只好低头,悻悻而去。 檐廊下方,白榆看向北冥阙,奇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露面。” “你把我当做心胸狭窄之人是伱的事。”北冥阙侧过身:“我来,只是尽一尽东道主的本分。” 他领着白榆走向另一个方向:“我会带你直接去见姨娘,也省得再走那些繁文缛节。” “麻烦了。”白榆眉头松开。 “若是被你惦记上,往后北冥家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北冥阙淡淡道:“我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看来你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刁难我啊。” “站在你的角度算是刁难,站在那群老家伙的眼里,这是你该做的……他们会把你直接带去北冥家的宗族祠堂,然后要求你叩拜先人,肯定了自己是北冥家的嫡系后,才能放你进去。”北冥阙面无表情:“就看你愿不愿意跪了。” “我姓白。”白榆说:“而且我已经没有了北冥家的血脉。” “你有没有不重要,他们认不认才重要。” “错了……”白榆淡淡道:“现在是我认不认,才重要;他们怎么想不重要。” 殿试魁首路过花园时,走马观花道:“我不仅不会跪拜而且直接转身就走……到时候,晚上会睡不好的肯定是他们,你信不信?” 北冥阙说:“我知道你心眼小,不必强调。” “哈哈哈,明明早就把我踢出了族谱,现在又要加回来,贱不贱呐。”白榆摇头失笑。 一旁的小姑娘听到这话,竖起耳朵,好似炸毛般瞪过来。 北冥阙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随后道:“你心头怨怒,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没什么怨怒。”白榆淡淡道:“我是根本不在乎北冥家,我只是来接母亲回家,仅此而已,天底下没有比这件事更大的道理。” “你怕是一次难成功。” “无妨,等我从罗马返回,自会再来。”白榆笑了笑:“届时,倘若北冥家想成我证道基石,我并不介意替补金鹏死后留下的十凶空缺。” 这句话顿时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北冥澜听到后耳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寒风阵阵,杀机沛然。 若是两代白家人成圣后都要针对北冥家,这千年世家的名头几乎可以摘下了。 白榆和白破天可不一样。 后者基业都在罗马,在大夏最多算个莽夫,所以混了个十凶名头。 但白榆的人脉网络可是强悍的离谱,三入中湖、神策府主……若是封圣,已经足够动摇北冥家根基。 若是抱着直接堕入十凶的决心……整个大夏都会知道该如何做出决策。 两者放上天平,无疑是北冥家输的更彻底一些。 北冥阙倒是没被这句话给吓住,而是说:“希望你只是说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没有我,北冥家又能好多久?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白榆摊手道:“靠人不如靠己,想阻拦我,不如你来掌控北冥家……提前我一步封圣,那大家就万事大吉了。” “你倒是说的轻松。” “这是为了北冥家嘛,也同样是为了你自己。”白榆摊手笑道:“你也不想英年早逝吧?” 北冥阙脚步一顿,颇为错愕:“你怎么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榆淡淡道:“我都说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我是它带来的产物,难道你就不是?” “我不喜欢北冥家,但毫无疑问,最恨它的,应该是你。” “以及历代里每一个活不过二十七岁的嫡系血脉。” “封圣大誓什么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章 游子 一周前。 白榆以鼍龙的尸体为条件,和山海司做了一场交易。 换取得到了关于北冥家血脉的相关资料。 从山海司的绝密资料库中得知了关于北冥家血脉的一项诅咒。 即‘封圣大誓’。 千年世家的底蕴深厚,可以接受一段时间没有出封圣,几十年不出,不会特别影响到世家,但如果是百年,甚至数百年……那么就必然影响到家族传承。 具有同样烦恼的西门、东方、南宫、北冥四家采取了互相联姻,互相扶持的决策。 然而,其中北冥家的血脉传承最为不稳定。 最长一次,出现过两百年以上的封圣传承断绝。 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重新出现,北冥家选择了剑走偏锋。 大约是五百年前,北冥家先祖以血脉为基,刻入了一条封圣大誓。 对家族嫡系血脉,倘若家族中无人封圣,则必须有人封圣,否则嫡系血脉注定只能活到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是一个固定限制。 越是靠近二十七岁,其血脉浓度就会越发飙升,越接近于死亡大限,生命潜能就会被挤压迸发。 一旦封圣,则誓言失效。 只要北冥世家里有一位血脉能够封圣,那么整个北冥家都安然无恙。 但若是没有封圣,这个封圣大誓就会如同枷锁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套牢在当代血脉强度最高的家族子弟的脖子上。 当然,这种情况存在两种例外。 第一种例外,是当封圣大誓的生效对象为女性时。 她们只需要二十七岁前完成生育,就可以将自己的封圣大誓转移到后代身上。 因为生育会导致母体的血脉浓度受损,往往数十年的时间都不能完全恢复。 这一代,背负了封圣大誓的人便是北冥阙。 上一代,背负着封圣大誓的人则是…… “北冥钥。” 白榆说:“我的生母,你的姨娘。” 北冥阙没说话。 反而是北冥澜抓住他的衣角问道:“哥,这话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从来没听族老说过?” 北冥阙神色淡然,他或许是面瘫,或许是早已不在意了这些事,淡淡道:“因为没有必要告诉族人,只有背负了封圣大誓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些秘密。” “可,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封圣……”北冥澜俏脸煞白:“大夏最年轻的封圣,也是三十岁后,这不是要我们这些后人去死么!” “北冥世家的历史上,有两个人成功过。”北冥阙安慰道。 “真的?”北冥澜眼中有一丝希翼。 “假的。”白榆毫不留情的拆台:“这两人的封圣都是在其他人承受封圣大誓的时候,在没有封圣大誓束缚的情况下封圣,和封圣大誓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后来想要拔除封圣大誓,却被阻拦了。” “纵观往前五百年,还从未有谁做到过,二十七岁之前封圣。” 他缓缓道:“这条路,几乎是死路。” 北冥阙说:“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年了。” “你明明知道有的选。”白榆道:“现在也能来得及。” “你想说的是废除血脉?”北冥阙反问:“但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我会丧失现在的修为、境界,往后一辈子再难更进一步,不仅如此,也会丢掉皓月、北冥家继承者的身份……” “但可以活。”白榆道。 “那样的活法,还不如去死。” 北冥阙迎着白榆的目光,难得一吐胸臆:“我和你不同,你抛下了生来所有,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到这一步,所以拿得起、放得下;我和你不同,我没试着放下过,从一开始就背负重担。” “一旦抛下这些重担,我自己也会变得轻如鸿毛。” “这些重担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丢下它们,就是丢下我自己。” “封圣大誓是一道催命符不错,但……焉知没有它,我能走到今日高度?” “对错从来不绝对。” 白榆挑眉:“你倒是豁达啊。” “我不过是知道脱离了封圣大誓后,我将再无资格追逐风云,攀登险峰,气吞日月……”北冥阙握住手掌:“那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白榆了然,也不再多言。 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北冥阙指着前方的院落:“进去,便是姨娘居住的地方,你想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没有谁会来打扰。” 白榆说:“谢了。” 北冥阙继续道:“既然你知道了封圣大誓的事,证明你也已经猜到那件事的真相了?” “是不是真相,还得问一问,不过这些好像也并不重要了。”白榆潦草的一句带过,他往前走了两步,略一停顿:“你厌恶和憎恨我,我都可以理解。” 北冥阙默然不语。 目送白榆踏入小院。 他蓦然间,想起来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 还记得,那日下着大雪,他被送到了宗祠前方,被一群古板脸色的老人们要求在祖宗灵牌前跪下磕头。 ‘从今往后,你就是北冥家的嫡系,你需要承担嫡系未能完成的职责’ ‘对祖宗发誓吧!’ 离开了宗祠,他就成了嫡系,往后再也没办法回到曾经的小家里去。 不过那个小家也并不需要他,父母亲早已各自和离,组建了家庭。 北冥阙的童年是缺失的。 他对温暖的唯一记忆便是,在十三岁时,第一次见到的那名女子。 同样是一个大雪天。 她将自己抱在怀里,不断的流泪道歉,说着‘对不起’,那或许是北冥阙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拥抱有这么温暖,原来这天底下终究还是有人在意着他的死活。 从那之后,这名女子,就成了他心里最亲近的亲人。 “他可能不会相信。” “我从未恨过他,更是没有恨过姨娘。” “诚然,我不喜欢他,但也到不了厌恶的程度……就像是看到一个更受宠的同龄人,内心多少有些嫉妒和不服气。” “现在,更是有些释怀了。” “我的确比不上他。” 北冥阙离开,带着释怀的浅笑。 此时此刻,也更加能够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矛盾内心。 他的心境不知不觉更加弥坚,更上一层楼。 …… 近乡情怯。 白榆说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自从知道生母还在这里,他穿越后的最大愿望便是见到对方。 可毕竟过去了十年,记忆没有模糊,但形象或许早已不同。 他一时间有些走神。 直至背后传来一股力气,轻轻把他推向了院落里,方才如梦初醒,重新往身体里灌入少许气力,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越是朝着温室里的人影走近,白榆越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那个少年正在重新活过来,变得鲜活生动。 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气质也渐渐褪去了一身的洒脱和成熟,变得稚嫩而笨拙起来。 像是独自在外打拼生活十几年的年轻人,回到家中后,刚刚跨过门槛,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还是要被母亲唠叨着整理好衣领,拍了拍灰尘,埋怨两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不论多大了,在母亲前方,孩子始终都是个孩子。 白榆走到了温室里,这一刻,他已是重新变成了那个少年。 北冥钥没有察觉到,她正在浇花,脚下一只大橘慵懒娇蛮的踱着步,像个巡视领地的大将军。 忽然间瞥见一双出现在自己领地的陌生双腿,顿时吓的弓起腰身,变成了剑背龙,吓的炸毛。 突然响起的动静也让妇人手里的动作一停顿。 她有些迟缓的抬起眼睛,看向来者。 起初还以为是北冥家的谁人。 但仅仅一眼,她便断定不是。 然后目光往上看,定格在了十七岁少年的脸上。 砰! 水壶脱手掉落。 妇人回眸,呆呆的看向他。 纵然十年不见,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男孩是谁,怎么可能忘记这份曾经血脉相连的感受? 白榆身体里的那个少年彻底掌控了身躯。 在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少年都保持着沉睡,如同彻底消失不见。 他可以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白榆,但唯独这个心愿是他遗留的最大执念。 十年前消失的母亲,是那个男孩永远无法忘却的痛苦,他明明知晓自己天赋一般,却还是勤学苦练、日复一日的倾注努力和汗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 现在,他见到了母亲,如愿以偿的完成了最后心愿。 主动现身,接管了躯壳。 身体不由自主的奔走上去,巨大的哀伤如海啸般淹没了两人。 游子当归。 少年跪下来,抱住母亲的腰。 闭上眼睛,泣不成声。 北冥钥也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往前一步,张开口,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抱住孩子的脑袋,缓缓弯下腰,默默无声的流泪。 白榆坐在意识海中,静默的看着这一幕。 温室门口,商明娥也用手帕擦着眼角。 阔别十年的重逢。 跨过了层层险关。 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还好,现在也不会太迟。 还好,一切美好的事都来得及发生。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一章 事了拂衣 北冥钥。 北冥家嫡系,自出生起就被公认为数百年来北冥家历代天赋最为出众者。 经历了北冥家的各种资源倾注,悉心栽培,十三岁入超凡第一境,十六岁破二境,十八岁登三境,二十岁已经触碰到宗师门槛。 以她的天资,倘若一心一意的在修行之路上,二十三岁一代宗师也是指日可待,便是顶着二七封圣大誓,也大有可能直接封圣。 整个北冥家头悬着封圣大誓这把刀,可见对北冥钥的期待有多高。 然后,北冥钥去了蓬莱。 让白星河这头猪给拱了。 能够想象的到北冥家的长老族人们气到脸色扭曲成毕加索抽象画风的模样。 等待母子重逢的感动情绪逐渐熄灭后。 白榆握住北冥钥的手,这才赫然察觉到,还不到四十的母亲已然站在了四阶巅峰之境。 而且温室内生活环境也不差,她也不像是被关押在家中,没有镣铐锁链。 理论上来说,她若是想要离开北冥家,完全没有人拦得住。 看得出白榆的疑惑,北冥钥轻声道:“其实……我是自愿的。” 拉着儿子的手,妇人缓缓坐下后说:“我钻研过封圣大誓,发现历代封圣过的先祖,无一例外都是借用了封圣大誓能激发潜能的特点,却也绕开了它的束缚。” “上一位封圣的先祖,是五十六岁封圣的,而当时被封圣大誓缠身的是他的儿子——这位先祖年轻时候也的确被封圣大誓困扰,后来生下子嗣,因其血脉优秀,加上他自身受伤导致跌境,因而极其巧合的破除了封圣大誓的束缚。” “从这件事上,我得到了灵感。” “想让年轻一代二十七岁之前封圣是几乎绝无可能,但若是借用封圣大誓激发潜能燃烧生命的特点,就能以最短时间抵达四阶巅峰。” 她摸着白榆的脸颊,神色歉疚。 “我生下了你,封圣大誓对我就不再具有束缚力,但它毫无疑问会束缚着你。” “而且我也没有自信,能够在你二十七岁前封圣。” “若是想让我们母子平安,就只能……” 白榆接过话:“废掉我的血脉。” 北冥钥咬着嘴唇:“是娘太狠心了。” 这件事,也是她的心结。 当年在那个黄昏午后,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想着孩子的名字,然后打开了一瓶损害自身的毒药,仰头饮下。 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她快要记不清了。 只觉得腹中剧烈无比的疼痛。 等重新醒来时,已经看到了躺在襁褓里的孩子。 他小小的,弱弱的,艰难的呼吸着…… 毒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里,损害了他的先天根基,也这辈子无望超凡。 这或许是一种自私的爱。 只是北冥钥太清楚了,那种生来就被世家大族控制了命运的一生。 没有一丁点的喘息空间,自打记事起开始就要修行修炼。 在封圣大誓的束缚下,为了活下去,为了全族的期待,一刻不能停歇,仿佛停下来就会被死亡追上。 一辈子都在进行一场几乎无法停下的马拉松比赛,看着永远可望不可即的终点,内心逐渐被悔恨、茫然、愤怒、绝望所填满。 北冥钥是个女子,她尚且存在一步退路。 但作为男孩的白榆可没有。 当她成为了一个母亲的时候,很多想法都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所以她才做出了决定。 不求他能飞黄腾达,只愿他一生平安,远离北冥家的宿命。 北冥钥毅然决然的饮下了那瓶毒药。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但现在……她或许真的有些后悔了。 北冥钥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有这么出色,若是当初她没有自作主张,是否如今的他已经站在更高的高度了? 白榆听完后便神色淡然了许多:“我倒是不在意血脉什么的,有或没有,对我也全无影响。” 北冥钥握住儿子的手,目光温柔而慈祥:“那是我的孩子足够优秀啊,优秀的叫所有人自惭形秽……伱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己拼搏而来,身为母亲,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白榆笑了笑,应下,转头又问:“所以您留在北冥家,是真的自愿?” “这里毕竟是我的家。”北冥钥轻轻颔首:“我对它有感情,也有责任。” “封圣大誓只要继续存在,北冥家的所有人都不能解脱,上一次是我,是我的孩子,那么下一次会是谁?下下一次呢?” “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这件事落在自己的头上,落在自己后人的头上。” “我们是安全了,但北冥阙那孩子就成了下一位牺牲品。” “封圣大誓的存在是一种错误,我想要废除它,那就必须封圣。” 白榆有些惊叹道:“老妈好飒啊。” “老?”北冥钥摸了摸脸:“我看上去很老么?” 白榆摸了摸鼻子:“习惯的爱称。” 实际上北冥钥虽然年近四十为人母,可脸蛋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 因为北冥家血脉自带冻龄的效果,有驻颜之效,再加上她常年独居温室,被灵气奇物滋养,更是完全不显老。 年轻时候的北冥钥也是绝代芳华。 白榆这张脸超过七成都和北冥钥相似。 男孩像母亲,女孩像父亲。 提及父亲……白榆完全没有谈及白星河的事。 一方面不想吃狗粮,另一方面白星河是真的下落不明太多年了。 和苏若即不一样,一丁点线索都没留下,说消失便消失了。 搞不好是直接穿越到了异世界,这能去哪里找? 白破天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白榆也对此不抱希望。 所以母子都很聪慧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娘有多少把握封圣?” 提到这里,北冥钥积郁心胸十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 “见到你之前,不到一成,现在……有三成,再给我两年,能有四成。” 北冥钥所说的成功概率已经不低。 超凡入圣讲究的是厚积薄发,很难一鼓作气。 她能有四成的把握,可以说已经是极高了。 “这么着急么?”白榆问。 “潜心砥砺多年封圣固然是最常见的一条路,但北冥阙那孩子没多少时间了。”北冥钥心怀愧疚道:“我希望能在他二十七岁前尝试封圣。” 白榆笑了笑:“他心高气傲,怕是由不得别人来做这件事。” 北冥钥想了想:“倒也是。” 此时一句话插进来:“若是阿钥也封圣,那岂不是一门五圣,这可不得了咯。” 说话的是商明娥,她找准了机会插了一句话进来,笑吟吟的微笑道:“你们母子感情好,一碰面,反而是我变成了外人了。” 白榆尴尬的一笑。 商明娥凑过来,一把搂着白榆的另一只手:“阿钥,当年说好的,这孩子我养了十年,也是我亲儿子了,就算你回来,他还是得管我叫娘。” 北冥钥无奈的望着好闺蜜,心情不自觉有些吃味:“那也得等若离和玉京成婚后吧。” “提前叫也可以熟悉熟悉啊。”苏母挤眉弄眼道:“反正也叫过了,多叫几次,娘爱听。” 左右两个妈。 白榆一阵头大。 赶忙想要转移话题。 刚刚好,商明娥也正要和北冥钥报个喜,便提到了苏若即回来的这件事。 说起此事就难免要长篇大论一番。 白榆坐到了一旁,抓起橘猫一通撸。 这么随性的聊着天,时间飞快流逝,眨眼就到了晌午。 用完了午饭后,白榆还打算在这里多陪一陪母亲。 这次了解到了封圣大誓的内情后,他发现和北冥家之间也并无不可调和的立场。 这是站在北冥钥的角度做的考虑。 但如果站在白家的角度来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北冥家利用封圣大誓对族人进行的压迫和控制都是实际存在的事实。 当初北冥钥喝下的那杯毒酒,谁又能说没有北冥家的暗中授意呢? 但这些事…… 在母子相见时,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到了下午,北冥钥却是一改常态,将白榆送到了温室门口,直言道:“娘就在这里,你若想来,便可来探望,但若是久留,对你我都不是好事……有的人修行凭借一口气,想要开口吐不平。” “娘希望你能继续往上走,更进一步,而不是停留在原地,既然有这份天资,有这般心性,就不该满足于当下……娘也是害怕,继续成为你的拖累。” 她作为母亲,却说出了父辈该说的话。 白榆实在得宠,往往不会有长辈教训他该如何做。 北冥钥只好板下面孔,一改慈母的模样,冷冰冰的态度存着七成假三分演。 白榆无奈一笑,他若真是个少年,这么被母亲教训倒是对的,可惜他不是。 闭上眼睛,调整好心情。 内心那少年已经不见了。 连一点存在痕迹都不再有。 像是水回到了海中。 重新睁开眼时,白榆的全身气质已焕然一新,好似一把出鞘利剑,剑意冲霄,卓而不凡。 当世少年骄阳独有的气魄。 倘若说凰栖霞是首座,那么此时的他可以说是首座之下的第一人。 也许一年后,首座也要换个人。 北冥钥亦是明白,原来孩子当着自己的面终究有所收敛,她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能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走到如今的高度,他又岂是浪得虚名、不懂谦卑的凡夫俗子。 白榆对母亲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这道背影。 北冥钥轻声说:“他长大了,真叫人寂寞。” 商明娥颔首说:“只能希望孩子们能早点造几个小号了,还是小孩子更可爱。” “太早了吧。” “不早了,我十九就生了若即。” …… 离开了北冥家,一路上无人阻拦。 白榆走出大门时,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 扫清灵台雪,顿觉天地阔。 大夏事已了! 下一站……瀛洲!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二章 去瀛洲 瀛洲。 毗邻大夏的一个海洋岛国。 整个国家占地面积相当于大夏的一个省,但其总人口接近大夏的十分之一,近亿人。 不同地区之间的发展很不均衡也很不充分,在工业化和现代化之间卡着,同时也面临一些社会结构的矛盾压力。 整个国家处于实质上的半分裂状态,政权一半幕府将军,一半天皇公卿……各自在京都和江户两个地方经营。 天皇是神道教领袖,属于政治和宗教上的首领,名义上地位高于幕府将军。 而幕府将军掌握武家,也就是实质上的武力,能够做到开辟幕府统揽大权。 所以,瀛洲是标准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 一片灰蒙蒙的海雾中。 开船的老船长大声的侃着,手里抱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扶着船桨。 他是个瀛洲和大夏的混血,年轻时候在瀛洲海边小渔村出生,被取了个名字,叫做寅次郎。 他的父亲是个因为海难而流落瀛洲的大夏商人,被他母亲在岸边捡到后救下,照料的过程中日渐生情,就地成婚。 在这里干起了贩卖鱼获的生意,头脑聪明,很快靠着自己的大夏人身份获得的各种便利而在瀛洲打拼起了不错的家业。 中年时期,携带妻子儿子回到了大夏老家,所以寅次郎十五岁后换了环境生活,去了大夏,换了个大夏名字,叫做胡虎。 三十五岁往后,寅次郎就完全接替了他父亲,在瀛洲和大夏之间跑起了商船,利润相当可观。 老船长自己吹嘘,他手头这五艘船,养活了五百多个家庭,那就是一千多张嘴,过去的小渔村都是他和他父亲亲手带着发达起来的。 当然,他自己也不缺乏享受,在瀛洲、大夏各娶了一个妻子,为家里开枝散叶,如今有了五个孩子需要养活,更加努力的开始跑船。 按照常规情况来说,大夏和瀛洲,并未开始通商。 但也不存在海禁。 因为海上飘着死潮,导致远距离的航运被切断,除了陆地相连的区域之外,整个世界被切成了一块块孤岛。 尤其是瀛洲这类先天物资比较缺乏的岛国,就更是无法得到外部资源的倾注,发展变得极其缓慢,不充分更不均衡。 因而瀛洲不可能禁止对外的港口贸易。 能在诸国之间自由穿行往来的幽灵船队在这里甚至拥有独立的码头。 其中一部分流落的物资、技术,都是瀛洲急需的发展硬件。 作为靠的最近的大夏,瀛洲自然也不会放弃放弃抱大腿和薅羊毛的机会。 跑商船队就是这么来的。 有人可能要会感到疑惑。 商人逐利,瀛洲贫穷落后,有什么东西可以带来高额利润么? 这个自然是有的。 一是金银,瀛洲的金银储备很丰富,存在多个矿山矿脉,字面意思的家里有矿……仅仅是金银本身的流通,就足够商人挣得盆满钵满; 二则是来自影世界的各种产出,瀛洲有不少有意思的土特产,有关于影世界的产出更是存在一些大夏没有的品种。 大夏若是想要开采影世界,光是各种手续程序就要走半年多时间,再到工程落户和十司检收,没有两三年根本不够,前期需要庞大的资金投入;但瀛洲则不然,这里的人命不值钱。 不论是渔夫,还是那些在影世界中收获产出的劳工,都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社会最底层的人只能出卖劳力甚至性命去换取相对高昂的收入。 瀛洲的影世界虽然稳定,但危险度也不低,这边就和非洲的黑矿差不多,没有那么多安全措施,都是在用人命换钱。 通常只需要干一年,就能获得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收入,但绝大部分的底层劳工活不过半年时间。 “在这瀛洲做生意呐,通常有三道难关。” “第一道,就是从大夏出海,一进一出,都得交税……大夏十司盯得可紧了,但凡试图偷摸着上岸的那批,通常是刚刚把货物出手,自以为赚的飞起,回头就被送进局里带着,不仅白跑一趟,而且钱财两空。” “我这儿都是正规渠道,都是正规途径,货物呢,也都是正常的货物。” 一名青年坐在桌子对岸,好奇的问道:“是彩电、冰箱、洗机器?” “哈哈哈。”老船长哈哈大笑:“你这想法,就典型的是第一次来瀛洲,这些货物虽然也受欢迎,但占地面积太大,而且利润率不高,通常要不少时间才卖得出去,而且买得起的人更少。” “以前大夏说什么电器下乡啊,那都是铺好了电网的结果啊,瀛洲这边,能稳定给城里供电就不错了,电器大多消费不起。” “这儿最好卖的商品,其实是衣食住行有关的,譬如自行车、衣服、缝纫机、肥皂,哦,还有收音机。” 青年表情古怪:“三转一响?” “对,三转一响,还挺贴切的。”老船长吨吨吨的喝了一口酒:“通常这些商品直接转给经销商,之后再由货郎买到下乡偏僻地方去,不过最近几年瀛洲来了不少资金,办起来了一些厂子,算是有了些造血能力,一些商品已经不太依赖于进口了,价格也就下去了。” “不过也不用着急,反而更高端的商品在大夏有的是。” “都不需要进新的货物,就算只是些九成新的二手货,在这边也是完全不愁销路。” “可惜啊,最关键的药品或者丹药,都需要特殊的许可证才能允许出国,那才是最大的暴利,瀛洲几乎有价无市,可惜我不敢铤而走险。” 青年给老船长倒了一杯酒,继续问:“这第二道难关是什么?” “自然就是这死潮了。”老船长指着窗外灰蒙蒙的大雾。 “这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青年说。 “看上去罢了,没看到这儿的船都包裹着的跟粽子似得,都是为了隔绝死潮的雾气,外壳都是用最高级强度的材料强化过的。”老船长拍了拍船身道:“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五艘船上了,一大家子两代人,打拼了这么多年,也就换来这五艘船,平均每一只造价都在一百万以上!” “没了它啊,我还真不敢过这死潮……这灰蒙蒙的雾气,普通人吸一口就得嘎。” “纵然是超凡者,水平不够的,迷在里面都一样得死。” “这死潮能隔绝灵魂探查,一旦行入其中,你就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方,所有探测全部失灵,看不到天上,只能看到茫茫大海和无穷无尽的灰雾。”老船长喝了一口酒:“胆子不够的,吓都得吓死!所以,我每次跑船都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 青年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酒瓶,没说话。 “这个,壮胆的,我酒量好,千杯不倒。”老船长哈哈大笑。 “探测全部失灵,所以远洋贸易就走不了,但近海贸易总不该彻底断绝。” “嗐,还不是大夏看不上瀛洲么,这犄角旮旯的,不值得为此而大动干戈,随便发动一些民间力量就够了。”老船长拍了拍自己胸口:“就譬如我了,十几个跑船公司的船队,在好几年前,江户那小码头都根本停不下的。” “伱是怎么判断方位的?”青年望着窗外问。 “经验。”老船长神秘的说:“这么说,你也肯定不相信吧,哈哈哈,这就是每个商队的秘密了,若是没点底蕴,这生意谁都能做,我们早该被淘汰了,小兄弟,你说是不?” 青年点到即止,也不多问。 他也能猜得到,大概和水下的某个东西有关。 死潮覆盖海洋之上,却无法对水下产生影响。 可惜这个世界的潜航技术没突破奇点,否则还是有机会开启大航海时代的。 “第三个困难点是什么?” “第三个困难点啊……”老船长想了想,整理好话语后继续说:“自然就是来自瀛洲那边的刁难了,哎……这是最麻烦的,毕竟是身在异乡为异客,咱们赚的多了,瀛洲很多人就看着眼红。” “特别是那些华族大姓,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见了咱们挣钱,比他们亏钱还难过。” “所以要卖货,就得尽量走和这些当地势力相关的路线。” “他们求财,我们也求财……这说到底是个商业上的问题。” “可惜瀛洲当地的贵族们不讲究啊,我们千辛万苦拼着生命危险跑一趟,他们就要占了七分利,凭什么?” 老船长喝了一口酒,愤愤不平道:“这里面门门道道有很多,前些年还好,总有点规矩在,商会发展也算不错,这几年日子比较难过了,就是因为瀛洲本地动荡不安,各个地方争抢地盘,势力变化很大,搞得我们也是焦头烂额。” 听着老船长的碎碎念。 青年说:“似乎是快到瀛洲了。” 老船长此时依稀的看到一座海岛的虚影,笑了笑:“望山跑死马,哪有这么快的,接下来还要再走三个多小时呢,你下去歇一会吧,到了地方,倘若遇到了麻烦,可能还需要你帮衬帮衬。” “自然。” 青年离开了船首位置,回到房间内。 隔着窗户眺望远方的岛屿。 膝盖上横放着一把太刀。 “这一次,真的是十年不见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三章 裁虹 此时时间已经是一月底了。 从十二月到一月份,其中发生的事太多,但也太杂。 而且没有太多需要去讲述的内容。 对白榆而言,大抵是度过了穿越来到这里后最为和平的一段日子。 不再有迫在眉睫的危机,也不再有随时随地的危险。 留在京城,他就是安全的。 十二月中旬,抽空去了一趟苏家,陪着苏若离和苏若即回乡祭祖。 苏老爷子很高兴,喝多了就拉着他的手,说白榆和苏若离早就指腹为婚了巴拉巴拉巴拉……回头就让两人把证早点领了。 白榆对此只能赔笑。 他虽然闲了下来,但和平不代表安宁,恰恰相反,简直是危机四伏,完全谈不上安逸。 苏若离还不清楚,自家姐姐在暗中各式各样的大胆操作。 因为苏若离和白榆才是刚刚成年,并没有真的跨过一线的想法。 白榆自控能力也比较强,心理年龄成熟,怎么想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出手都有点心理压力,所以双方相安无事。 可苏若即不同,她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哪怕不能跨过那一线,但该占的便宜该吃的豆腐那是一个不能留。 得亏白榆有个命运编者的马甲,不然光是每天脖子上被留下的草莓印被苏若离看到,那必然会成为苏家内战掀起的前兆。 因为苏若即的不安分,导致白榆的精神压力更加巨大。 直至十二月下旬,苏若即去了阎罗司里任职后,白榆这边才算是压力骤减,总算是不用担心一大早掀开被子就看到有个大姑娘在里面蛄蛹。 她是走了。 但接替上任的是慕遥夕和阮青雪。 这两位的攻击性不算很强,进攻欲望也不算特别强烈,但修罗场这件事,只有烈度上的区别,哪怕烈度再低,该是修罗场还是修罗场。 可为了组建神策府,白榆也走不开,足足一個月的时间都在处理和神策府相关的事宜。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久留,所以要留下的是一整套可以自行运转的制度。 这耗费了很大的精力。 而在这其中,还发生了两件小插曲。 第一件小插曲,是阮青山正式和南宫家的一名旁系姑娘结婚了。 从认识到举办婚礼,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感情基础有,但绝对不算深厚,这或许算是一种联姻。 白榆对此没有表示什么,以朋友身份出席了婚礼,往后阮家走向什么方向,他也不能确定,只能交给这对兄妹自己把握了。 第二件小插曲,则是白榆在处理完了神策府草创之事后。 他回了一趟蓬莱,办理留学手续。 白破天临走前留下了一封罗马皇家学院的推荐信,这也是白榆可以去罗马留学的官方凭证。 他是前脚刚刚回到蓬莱,后脚就被热烈欢迎了。 当时现场可能热闹过了头,热情的学姐学妹们涌上来,白榆的手里衣服里都被塞满了各种联系方式和小纸条。 回到蓬莱,白榆第一时间去见了龙剑泉。 后者说暂时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恢复女儿身,但她很感谢白榆能诛杀金鹏,自己也终于能从噩梦里解脱了。 道别了龙剑泉后,白榆去见了吕丹心,之后被领着去见了一面传武学院的院长。 双方聊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期间,山顶环绕云雾,偶尔响雷迸发。 次日中午,白榆安然无恙的下了蓬莱山。 具体发生了什么,成了一件传闻。 当天晚上,白榆以命运编者的身份找到了白峰亚衣。 她在一周前收到了一封来自瀛洲的信。 这份信来自于白峰家,似是出现了一些变故。 她本是开始收拾行李,打算返回瀛洲。 可留学不易,一旦回去,怕是一年内都无法再折返回来,白白错过了在蓬莱学院进修的大好契机。 白榆便拿了这份信,主动提出自己顺带去瀛洲白峰家看一看。 白峰亚衣当时就激动的跪下了……所以说瀛洲人这一激动就腿软的毛病是该改一改。 他取走了这封信后,查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的有必要走一趟。 这封家书的字数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首先是提到白峰家如今缺乏人手;其次是提到了雨宫真昼不在本家,而且下落不明;最后提及了幕府等字眼,预兆着风雨将至,正是需要族人团结一致的时候…… 总的来看,如今的白峰家的情况不算多么乐观。 可即便把留学的白峰家兄妹叫回去,也不能有多少帮助,知道这一点的白峰奈绪美还是执意这么做了,那么可能性有两个。 要么的确是刻不容缓;要么这封信真正想传递的对象,不是白峰亚衣,而是他。 这个小聪明,白榆并不是很介意。 事关雨宫真昼,他势必得走一趟才算安心。 原本准备在二月中旬出发的船票也提前改签到了一月底。 小知识:大夏的春节就在一月一日,在大夏没有阴历和阳历的区分,只有一种历法,那就是夏历。 阳历的确立是以蓝星围绕太阳公转的周期来制定的……公转一圈就是一年; 阴历则是在此基础上,加入了月相的变化来制定的……月球围绕蓝星转一圈就是一月; 夏历就是阴历,因此白榆是过完了春节后再出发的。 瀛洲采用的和夏历同样的历法,因而时间上不存在偏差。 …… 回过神,白榆此时看向窗户之外,死潮已经渐渐淡去。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死潮的雾气并不能够侵入于大地。 会在海域附近的三十里淡化,在十里范围内彻底消散。 越是远离大夏,白榆越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龙脉印就开始黯然失色。 莹莹光泽变得淡化,之前是一道纹身,如今几乎潜入了皮肤下方。 离开了故土,就意味着不能被故乡庇佑,龙脉无法影响到隔海相望的另一个国度。 不过嘛……用英灵编年史一样可以登录龙脉界。 问题不大。 白榆托着腮帮。 于他,瀛洲不能算是完全陌生的土地,毕竟在这里他也曾经抛头颅洒热血过,虽然不是他的头也不是他的血。 可熟悉,也一样熟悉的很有限。 这里毕竟不是记忆中的发达国家。 地球上的霓虹的国民幸福指数,可要比这边高太多了,仅仅是从船长的口中听出来的表述,这还是一个处于吃人血馒头的封建帝国主义阶段的国家,像一艘残破不堪的船只,修修补补。 也因为超凡体系的存在,压制底层起义总是很容易,甚至历史上出不了一个丰臣秀吉这种走上高位的泥腿子。 “终究是平行世界。” 白榆扶着膝盖站起。 “瀛洲的封圣数量极少,即便是第四境的剑豪,也不过是有缺陷的大宗师。” “若是现在再对上红叶剑豪,三招就能破其防御,五招就能斩之。” “不过这里好歹是外国,我初来乍到,缺乏根基,不宜碰到什么事,都直接杀之了事,还是掂量着来吧。” 以新任骄阳的身份杀人的确不合适。 幕府若是狗急跳墙,纵然不敢对自己下手,但遣返回国还是做得出的。 所以…… 白榆手指抹过脸颊,切换成了一袭墨云服的青年。 骄阳白玉京不会在瀛洲随意胡来,但我命运编者可是个真正的法外狂徒啊。 反正没人找得到我的身份证。 如果真的找得到,那麻烦联系一下起点的穿越者联盟,给我安排一下回家的航班。 …… 船队已抵达江户港口。 港口不小,经由小小的引泊船引领至港口码头,准备进行卸载货物。 白榆走到了甲板上时,水手们已经提前聚集。 他们大多负责行船和船只,不负责搬运,因为瀛洲人力廉价,体力活都由码头工人来负责。 老船长故意站在甲板上没着急下去,而是确认看到了白榆后,这才露出了笑意。 他虽然不清楚白榆是什么身份,但看到对方手里握着蓬莱学院的介绍信,内心就已经有了许多想法。 这一趟的跑船行商,胡虎只清楚时隔半年,瀛洲这边局面再度变化不少。 他需要一个有足够实力的保镖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为此给白榆都免了船费,只希望对方能保护自己半天时间的安全。 就当做是结个善缘,白榆想了想,便顺口答应了。 “你没带兵器么?”老船长奇怪道:“这瀛洲可不比大夏,出门带把兵器更安全,也能有效威慑。” “是么?”白榆的兵器都收在物品栏里,包括那杆兵圣陈不忍的红缨枪,一旦拿出来必然暴露身份,他随口问:“瀛洲人不是不可以随意携带管制兵器么?只有特权阶级才行。” “规定是死的,不少女子出门都会带把小匕首防身,瀛洲不太平啊……一些浪人和没落的武士都会随身带着刀,商人自己没武器,但会雇佣保镖,也就平民老百姓不带武器。”老船长点燃了香烟,缓缓道:“你带了兵器,能省去不少麻烦,若是剑类兵器最好……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夏人,通常没人招惹。” 白榆笑了笑:“倒是有些走江湖的感觉了。” 老船长摇头失笑:“似你这般年纪轻轻又有本事的人才能这么想。” 他招了招手,说了一句话,等待一分钟,一名水手捧着一把剑回来了。 “这把天工司出品的宝剑,名为裁虹,便当是送给你了吧。” 白榆看了一眼这把剑,没有去接,而是打趣道:“怕我言而无信,或者出工不出力?” 老船长吸了口香烟:“宝剑赠英雄嘛,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想和你结交,作为生意人,总有这类喜欢交朋友的爱好。” 白榆没说什么,转过身去。 老船长见到他没收剑,不禁有些失落,惋惜自己不能抱上大腿。 但很快,那名捧着宝剑的水手低呼了一声,只见裁虹剑握不住,自行飞了出去,轻飘飘的挂靠在了青年腰间,像是有灵性似的。 这一幕顿时让周边的水手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并且第一时间想了想自己过去这几天有否怠慢过这位年轻人。 胡虎更是吃惊。 他平日有收藏刀剑的习惯,却没有舞刀弄剑的本领,自己虽是个超凡境,可也就是一阶,还是吃了丹药强行提升的,自然是羡慕那些挥斥风雷的超凡者们。 他心知肚明,自己还有更好的没拿出来,手里的这把剑真的只是一把天工司出品的普通兵器,售价也就三万块,因为纹路好看,所以是限量收藏款! 对方能随意驾驭一把普通的宝剑,这修为境界便是在蓬莱学院里,也当是精英吧! 白榆不缺兵器,却也承了人情。 他也缺一把剑,不俗不雅的裁虹刚刚好。 “我只负责你安全,不帮你杀人。” 白榆说:“看在这把剑的面子上,我会等到第二天再走。” 胡虎大喜过望,大笑道:“哈哈哈,好!快人快语!走吧,白兄弟,请!”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四章 巧了吗这不是 离开码头,进了江户城内。 一路上,居然是畅通无阻。 虽然有海关,也有查证身份的关隘,但基本上是简单一个照面,看到了一行人护照上的‘大夏’二字,那官吏便是撇撇嘴后选择了放行。 其实来瀛洲行商的也不止大夏,还有天竺等地。 不过那些咖喱佬和红毛鬼来到这里,往往得不到多好的待遇,不少甚至被扣在海关之外,要搜身了才能放进去。 因为天竺出产的咖喱佬在全世界信誉都不太好。 虽然他们的香料的确质量好而且是市场的刚需。 排队时候,轮到了白榆。 他带上了护照,但模样和此时的他有些对不上。 海关的官吏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目光下移,瞥见了白榆腰间的兵器,亦是不敢多问,选择了放行。 之后胡虎领路,乘坐着马匹拉动的轨道车进入了江户城市内部。 此时白榆的眼里才算是有了一些现代化城市的气息,虽然看上去还是一个雏形,但好歹是有了一些文明社会应有的东西。 霓虹灯招牌,钢铁丛林的大楼,电线杆,还有必不可少的水泥地面,以及下水道排污设施。 路上来人行迹匆匆。 整体衣着打扮,停留在大正时期的水平。 没有完全西化,而是逐渐现代化和功能化,很是贴近于‘鬼灭之刃’这部动画的时代背景。 略微寒冷的天气里,来往行人穿的衣服颇有特点,女性的服装虽然颜色不一样,但造型颇为千篇一律,小袖搭配袴裙,最多加个披肩,多以年轻女性为主,行动比较方便快捷。 反而是男性的衣着打扮更加自由,学生服、圆边帽套装,甚至能看到一些穿西装和羽绒服的。 白榆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在路上看到的各式各样的蝴蝶结。 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子都喜欢在头发上绑着蝴蝶结,皮鞋取代了木屐。 “第一次来瀛洲,感觉如何?”胡虎毫不忌讳的用大夏语和白榆谈笑道。 “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白榆回道,这個高人一等指的不是心态,而是字面意义的……身高。 放眼看去,满大街几乎找不到几个和白榆身高相近的人,成年后,十八岁的白榆身高在一米八二左右;而命运编者状态下,他的身高则是来到了一米八五以上。 在人群里,任何人要看他一眼,都必须抬起头,颇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一袭瀛洲少有的墨云服和腰上的那把配剑,加上俊朗的外观,以及神秘加持的气质。 路上不论男女老少都会下意识朝着这边看过来。 街道上不少人撞上了电线杆。 年轻的女子倒是没有上前搭讪的勇气,只敢偷偷去看,然后带着一脸红晕,低着头,把自己藏在人群里。 胡虎感慨道:“走在你身边,反而显得我们都像是陪衬了。” 白榆想了想:“或许我该戴个口罩。” “你这身高走到哪里都很耀眼啊。”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味道不太好。”白榆皱了皱眉。 后门跟着的一个护卫也说:“的确是有一股土腥味。” 白榆心想他说的是下水道的味道,不是嘲讽。 但周边人都已经接了话题,自说自笑了。 上邦者,观之蛮夷,自然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得不说,这或许也是一种文化自信吧,好坏皆有。 胡虎选择的会面地点是在一家装修颇为中式的饭店里。 从外观看是中式,但进去一看内里结构还是瀛洲那一套……就像是中国人在国外开饭店不会叫什么‘中华料理’,谁会主动标榜这个,那么大概率内核似是而非。 进入饭店内部,一楼很热闹,但穿过枯山水的风景庭院后,去往二楼的地方反而颇为冷清。 也早已有人在这里等候。 未见其人,先感其威,对方排场也不小,五六个黑衣壮汉守在去往二楼的台阶位置,表示护卫只能上去一个,还需要把武器交出来。 胡虎思索后,让自己的一名护卫跟了上去,那是他的子侄,也是他最信赖的护卫,更是谈判桌上的帮手。 其他两个护卫留在了楼梯位置。 白榆多少看出这两拨人有点不对付,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像极了两个黑帮组织在互相比划‘你瞅啥’。 他内心对这类事深感无趣,便转身走出了饭店,其他两护卫张了张口,不敢喊也不敢拦。 “方圆三百步内,我都能感知到。” 他留下一句话就出了饭店大门。 走到旁边的巷子里,早早就闻到了一股很好的味道。 这里有一家小店铺,正在做着新鲜的章鱼丸子……这也算是地道的瀛洲美食了,上辈子看动漫就被馋到很多次。 抬起手要了一份,他一直很好奇是什么味道。 实际尝了一口,觉得没有那么惊艳,但也不算很差,其实酱汁的味道要更重一些,基本上就是蛋黄酱和调配酱汁的味道,有点酸也有点咸,章鱼丸子只提供一个口感。 吃个新鲜很足够,但下嘴三个后就开始腻了。 酒楼内的生意谈判缓慢,不过目前还没到拍桌子砸酒杯,就证明还没翻脸。 他又买了一瓶玻璃汽水,边吃边喝,坐在路边铺着红布的凳子上,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神色颇为怡然自得。 独自一人出门旅游时,也曾有过这般心情,虽然熟人都不在身边,但此时被新鲜感和解放感笼罩,还没被寂寞和孤单给追上。 不知不觉,周边就多了几人。 一下子章鱼丸子的生意好了起来。 白榆注意到好几位绑着蝴蝶结的年轻女子坐在了凳子上,保持着距离,要么低头吃东西,要么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实则眼神无一例外偷偷往这边看,心情比那蝴蝶结的颜色还要艳丽和奔放。 他忽然感觉到有谁拉了拉他的裤脚,低下头一看,是个穿着和服的半大男孩。 他衣服还算干净,就是眼神里透着一股活泼,像是乡间树枝上的麻雀。 “有事?”白榆说出了瀛洲语:“迷路了?” 男孩摇了摇头。 白榆举起手里的章鱼丸子:“想吃这个?” 男孩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红着脸,腼腆但又有些执著的指了指白榆腰间悬挂的剑。 白榆不由得失笑,原来是想摸一摸宝剑。 也是啊,在这个年纪的孩子看来,刀剑在他们心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别说他们了,自己小时候,甚至长大后,捡到一根特别好的树枝都会忍不住挥个几十次,直至手酸了都舍不得丢开。 刀剑,在中国人的眼中,那就是江湖。 对于成年人,刀剑是危险的,需要远离。 白榆将裁虹剑拿起,放到了孩子的跟前。 他用力的擦了擦双手,明亮着的眼睛,抱住了这把分量不轻的剑,还往后踉跄了一下。 被白榆扶住肩膀才站稳。 十岁左右的稚童露出笑,缺了一颗门牙。 他现在甚至拔不出剑来,只能摸着剑鞘和剑柄。 眼中的欢喜满溢出来,好似这样简简单单的就抓住了仗剑走天涯的江湖梦。 瀛洲的普通家庭就是底层家庭,哪怕是在这江户城内,同样是寸土寸金,在这里生活不意味着能在这里立足。 学剑对太多孩童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光是想要拜入那些具有剑术传承的道馆就何其艰难,普通人一辈子或许都没机会摸一摸真刀真剑。 白榆此时有些神游万里。 想当初,自己初来乍到,至今亦不过数月时光罢了。 忽然,听到了稍稍有些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他回过神。 同时不远处一对夫妇也找了过来,看到抱着剑一脸憨笑的男孩,又瞥见了旁边的青年,这对夫妇顿时紧张和犯难。 男人上前,结结巴巴的开始搭话。 来来回回说了几个词。 白榆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在男孩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剑取回,重新挂回腰间。 对着夫妇微微点头后,随即走向了挂着中式招牌的饭店。 云淡风轻的态度,倒是迷醉了凳子上的一群大正风的年轻姑娘。 进了饭店后。 气氛愈发焦灼。 胡虎已经来到了一楼,破了相,脸上留下一道伤口,滴着血。 被占了人数优势的困在中间。 和胡虎谈判的看上去是个江户的黑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华族的手套。 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手上戒指和圆环状的耳钉……都是很符合刻板印象的极道分子。 白榆走近过来,看了一眼胡虎的头皮:“小伤,擦点药就行了,怎么就突然谈崩了?” “要价太高,这次直接盯着我本金了,还要扣我的船。”胡虎擦了擦嘴角:“这哪里能忍,大不了开去九州那边,走分销渠道!” “你以为你还跑得掉?”黑道份子冷笑:“你今天出不去,要么按照这个规矩和我们签下合同,要不然就免不了要吃一点苦头了。” 他同时看向一旁的白榆,没好脸色道:“那边的小白脸,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白榆微笑,然后腰间长剑出鞘一寸。 顷刻间,一道明亮无俦的剑光撕裂了整个楼梯! 黑道头子看着蔓延到自己裤裆前的明亮剑气,直接瘫软跌倒:“你,伱,你是三境……” 白榆说:“现在我是他的保镖,听说你要拦着我?” “不,不,不敢……” 三境啊! 三境的剑客,放在整个江户……都是有很大分量的。 这群破跑船的怎么可能请得动……这肯定是从大夏来的,他不是本地人! 花衬衫心念急转,立刻改口道:“我们还可以继续谈!都可以谈的!” 胡虎撕破了脸皮,直接呸了一声:“谈个屁!狗日的江户,再也不来了,你们等着,搞这种霸王条款,往后这件事我一定传出去,看看还有哪家愿意继续跟你们合作!” 花衬衫急了,他起初也没打算做这么绝,但还是贪了,谁知道这个臭跑船的居然真的有这么硬的后台! 有这个级别的后台,还有必要赚这个辛苦钱?! 他简直不能理解,恨不得跳起来骂一句,你他妈早说啊——! “我可以给优……” “闭嘴,坐下,别动。”白榆提醒道:“不然你会缺点零件。” 花衬衫噤若寒蝉,顿时捂着嘴。 其他几个黑衬衫的打手全部汗流浃背。 白榆转过身,长剑入鞘,淡然而归……哎,本想旅游而已,怎么又碰到这种破事。 走出饭店后,胡虎立刻道歉:“白兄弟,这次多亏了有你,不然我可能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多说无益,接下来你怎么办,去码头,继续开船去九州?” “去不了的……”老船长苦笑道:“停在江户的港口位置,我们不卸货哪里走得掉,幕府都不会允许……而且这背后肯定有幕府里的当值者在暗中授意,他们或许是盯上了跑商的利润,甚至想要自己来做生意,不想让我们掌握航线拿分红了。” “自己组建船队?”白榆点了点下巴:“倒也是一种赚钱的法子,不过如果是幕府官方这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夏当局不会同意的,肯定走的是私人名义,所以说到底就是想要航线垄断。”胡虎攥拳道:“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白榆淡淡道:“你们还想和幕府对着干不成?” 护卫脸色难看的问:“大佬,难道这次跑单就这么黄了?” 胡虎点燃一支香烟,显然是在犹豫。 几大派别都是越发狮子大开口,合作已经无法继续,与虎谋皮的后果就是被吃干抹净还要被当夜壶。 只能找下家了。 关东联合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如今也是貌合神离,有好几个组已经暗中有脱离的迹象,不想要继续给上面的人当狗,而是想要攀上幕府,往上走一走。 武家、华族……这可是瀛洲社会上的人上人,走出了这一步,才算是彻底摆脱了泥腿子的身份。 有这个野心的极道组织并不少,比比皆是,但有能耐走到这一步的是极少数。 等沉默的抽完一整支烟后,他做出决定。 胡虎抹了一把脸:“走,去找白峰组。” 白榆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毛,竟有此等巧合?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五章 我走到这一步,全靠我自己! 之后胡虎带着护卫一行人,又去了另一处场地。 这一次是经过了一个巷子后,转入了地下。 原本是个停车场,不过后来改造成了一个地下密室的地方。 等胡虎到了这里的时候,还有其他三波人也在场,各自坐在桌子上。 其中一名黑衣服的中年人看到胡虎就直接开口:“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对方押住了呢,之前跟你提了提,你不相信,这次算是信了吧?脑袋还叫人给开瓢了。” 这中年人开口就有一股潮汕味儿,想来是沿海一带的商人。 胡虎头上按着纱布,一脸晦气的摆了摆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潮汕商人说:“我在幕府走了点关系,对方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 另外两个跑船的商队头领说:“起了点冲突,还好带的人不少,也是强行冲出来的。” “咱们几個这儿也藏了一周多了,运来的货物都压在码头,也不能不出手,更不能一直耗着,在这拖上一个月,我那边资金链就要断掉。”潮汕商人说:“我也担心对方直接来硬的,若是在这地方被一群倭人给砍了,连骨灰都送不进老家宗祠里。” “总得想个办法,联系一下其他的?” “稻早会是关东联合的最大组织之一,正儿八经的地头蛇,和幕府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去哪里找一个替代的合作对象?谁敢这么直接的跟稻早会对着干?”一个光头烦躁的拍打着桌子问。 “有倒是有。”胡虎拧开了随身的酒壶,把高烈度的白酒浇在伤口上,疼的他脸部肌肉一阵抽搐,面部青筋暴起,他声音狰狞道:“稻早会虽然很强,但也不是只手遮天,你们应该听说过白峰组吧。” “听说过,白峰组近十年来发展极其迅猛,是关东联合的二代组织,但和关东联合貌合神离,据说和京都那边也有些合作关系。”潮汕人回忆道:“但白峰组的势力范围不在江户这一带,就算投靠对方,他们也没有码头的控制权,这也还是卸不下来货物。” “总得去一趟试试,你们真打算把赔个血本无归回去?”胡虎握拳道:“哪怕这一次不赚钱,老子都能理解,但还想动老子的船,这断然不能忍!你们都要搞清楚,这次若是真让对方得逞了,往后航线都得丢了!你们真打算去九州跟那群华族扯皮?他们的生意可要难做太多了!” 没人想要亏本,更没人想要在这里被断了财路。 “伱说打算怎么办。”潮汕商人没有无脑冲,而是说:“这里毕竟是对方地盘,如果没有计划就直接火并,我可没有去送死的打算,留得青山在,大不了回乡去换一门营生。” 其他两拨人也是这个想法。 但唯独胡虎没什么退路,他是混血,实际上也是瀛洲本地人,通过和大夏人结婚,取得了永久居住权,但他在瀛洲也有自己的户口,还有老家……其他人大不了换一条路,但他可不行。 因而胡虎更加果断,老船长一拍膝盖后立起:“我有白峰组的联系方式,现在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尽量在天黑之前……” 忽然,地下室内,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 “对不起,那可不能让你们离开啊。” 循声看去,不知何时,在进入地下室的楼梯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的腰间挎着刀,打扮颇有些奇特,像是改版的黑色军服外加了一件蓝色羽织。 扎着马尾的青年手里把玩着一把苦无短匕,食指穿过苦无的圆环,将苦无随意的转动着。 他的语气轻佻而随意。 “若是让你们跑路了,会很麻烦的。” 房间内的七八个护卫顿时站起:“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别说大夏话,听不懂的。”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高马尾的青年举起手,拿出证件晃了晃。 “你好,这便是警视厅的警察叔叔,我们收到举报,这里似乎在进行赌博、诈骗等生意,你们身上还有些违规斗殴的情况,按照法律要被统统带回去拘留。” 听到警视厅和拘留的字眼后,现场几个商人都脸色难看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典型的黑白无常,是黑道白道的混合双打。 黑道是给上面人办事,警视厅也是一样。 两群人可能目的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一样,都是要限制他们的人生自由,然后慢慢逼迫他们就范! 等签下白纸黑字的条款后,它就具有了强制效力,对于喜好流动的商人而言,卖身契是最为深恶痛绝的东西。 “走!”潮汕商人喊道:“不要和他纠缠!” 胡虎已经开始下意识后退。 光头嘲讽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他也就一个人!” 另一个商人骂道:“插汝母的旗子呢!不会说话就闭嘴!” 胡虎脸色变化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对方来头很大。 壬生狼,新选组…… 在地球上的新选组就是一群负责京都安保的浪人集团,被幕府诏安,负责讨伐各种维新派的成员,但随着幕府垮塌后,就迅速退出了历史舞台; 但在瀛洲的新选组到现在已经维持了十年以上,因为这个世界的幕府没有垮台的迹象,反而是发展的比以前更好了。 死潮的存在,使得瀛洲处于实质上的闭关锁国状态。 幕府和天皇之间存在的矛盾,也导致了江户和京都的实质上分裂状态。 幕府这边缺少神道教的支持,索性就不再通过宗教来束缚一般民众的思想,反而是更快的拥抱了市场,推行了经济改革和工业化现代化; 而天皇主导的公卿华族却不乐意,显得极端保守,神道教治国,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轻易改变体制,更是不懂如何做大蛋糕。 幕府活的比过往滋润,就有办法养活更多的武家。 壬生狼虽然不是家族形式发展的武家,但作为警视厅中独立活动的部门,也有着极高的自治权,甚至保留了幕府的杀人许可,对于不服从管教的重犯可以就地格杀。 如今的新选组规模比起十年前扩大了一倍,战力更是十分豪华,堪称是幕府在江户的第一号打手。 许多人都试图与之交好,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壬生狼还是只听从幕府的命令。 胡虎作为土生土长的混血,对此自然十分清楚,内心忌惮和恐惧都是源自于新选组在江户如雷贯耳的称号。 他更害怕的是新选组的出手,就意味着对方背后那只手的位置极高,这恐怕不是他们几个小小的跑船商人能得罪起的大人物。 “你们这是想要拒捕么?”新选组的成员微笑道:“我建议最好是不要哦,不然会吃点苦头的。” 一位护卫抓起地上的椅子直接砸向楼梯房间。 但视线如同被抽帧般,人影眨眼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下一刻,刀已经砸向了这个护卫的后脖颈。 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除了…… 噹——! 穿着蓝色羽织的剑客被半空击落,往后趔趄了两下重新站稳,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刀,能感受到刀在刀鞘中震颤。 他惊讶道:“这还真是厉害,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个级别的达人。” 白榆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名矮个子的剑客,对着几人说:“要走赶紧走,不想蹲大牢就跑远点,趁着对方没来人之前。” “你怎么知道没来人?” “因为你太自信了,所以临时出行,也没带上其他人,我说的对么?”白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冲田总司。” 高马尾的青年露出笑容:“哎呀,没想到连大夏来的剑客都知道我的名字啊,怪不好意思的。” 白榆不置可否。 知道是因为曾经雨宫真昼和她交手过……不过看样子,她已经是把自己给忘记了。 倒也难怪,对冲田总司,这件事早已过去了十年之久。 只是她的性格还是一点未改,仍然单独狩猎的习惯,更喜欢单打独斗。 上一次和雨宫真昼交手的时候,她是十五岁。 如今的冲田总司应该已经二十五岁,历史上记录是死在二十六岁。 危险等级……40。 没能突破到剑豪境界么? 不对,好像有轻微的波动。 似乎是快要突破了,但是还没有……如破? 白榆神色流露出少许微妙,旋即拔出了裁虹剑,轻轻挑起剑锋:“放他们走,我来陪你玩玩。” “好啊,一言为定。” 冲田总司赫然拔刀,铿锵声中,剑光直指白榆眉心刺来。 刹那间的交锋荡起的气浪就已经掀飞了好几个反应略迟的人。 刀剑碰撞。 白榆神色如常,一步未退。 和冲田总司交锋的每一剑都精准精妙的恰到好处,双方如同在玩打铁游戏一样,谁都不能破防另一方。 当她试图以力压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反过来被压制住了。 冲田总司瞪大眼睛。 这才意识到,她的修为,居然不占上风! 不错。 从十二月,到一月底,经历了一个半月的修整期,白榆的境界已经正式踏入了三阶巅峰。 从三十五级一跃提升至四十级。 走到这一步,全靠他自己的努力……还有真昼和爱丽榭的一口口喂的软饭!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六章 狩猎白峰组 “剑术不错。” “谢谢夸奖,你也很不错。” 刀光剑影中,两人也能赶得上聊上两句话。 冲田总司是个刽子手,但不是杀人魔,她的进攻明显是以切磋为主,而不是来杀人的,但见猎心喜之下,也难免会有些收不住手的意思。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冲田总司至今没能踏入四阶剑豪境。 而斋藤一、永仓新八、土方岁三,这三人都已经靠着自己的本事和磨练,最终抵达了剑豪境界,她却停滞了三年没有进步。 天才之名到了如今虽然也不堕威风,但愿意和她对练的人倒是越来越少。 一旦到了剑豪境界,就会不由自主的进入藏剑的情况。 瀛洲的剑豪是一个比较畸形的体系,灵魂强度不够,就只能省着用。 藏剑封鞘,是为了孕养剑意,也是为了不损害自身灵魂。 如果损耗过大,就很容易导致自己的根基不稳,从而折损寿命。 冲田总司很久没和实力相近的对手实战交锋了……三阶巅峰的对手哪里那么好找,而和她实力媲美的对手更少,过去斋藤一、永仓新八倒是能和她打的有来有回,但这两人突破到剑豪后,连每日剑术训练都改成了冥想,不再轻易拔刀。 这一次碰到了白榆,算是难得抓到了陪练的对手,打的格外起劲和凶猛。 更让她欣喜的在于,自己已经开始动真格了,却还是触碰不到对方的底线,根本找不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游刃有余的态度。 她能感知到,对方没有认真起来;即便她已经把剑速拉满,却也不能让对方的神色上多一份凝重。 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样连实力深浅都看不出的对手,像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之上的冰山。 她渐渐的想要逼迫对方拿出点真本事来。 只是…… 这姑娘稍稍过了点火。 冲田总司的眼中迸发出一抹精光。 先纳刀,再居合! 她的居合极其特殊,看似就一刀,实则一共两击。 第一击让白榆手里的裁虹剑脱手,而第二招则是直接被白榆看破。 当即踩在脚下。 她的架势出现了巨大破绽,但立刻放弃了手里的刀,改成了舍生技,试图通过近身搏斗逼迫白榆亮出真本事。 但下一刻,下巴就承受了重击,被膝撞顶飞,直线上升,脑袋撞穿了地下室的天花板,也就是一楼的地板。 半个身子卡住了。 同时束缚住她的,还有地发杀机威力削弱至百分之一版。 白榆没好气道:“你还真想砍死我啊。” 冲田总司挣扎了一下,正要解释,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声音。 她立刻大喊,两条腿晃悠个不停:“呀!你在干什么!” “谁让伱来的。”白榆拿着掉落下来的鸡毛掸子对着她屁股就是一下。 “我我……” 啪! “快点说!” “是,是路上有人报警,我听到后,自己跟踪过来的,连地点都是听报警的人说的。” “所以,你是偷听来的?” “对呀。” 啪! “嘶——!”冲田总司羞耻的大喊道:“别打了,我都放人走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打你,你怎么长记性?”白榆丢下鸡毛掸子:“明摆着你是被当枪使了……自己挂这儿反省吧,姑娘就该有姑娘的样子,别整天跟个疯批似得,建议你多跟型月版本的冲田小姐学学。”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冲田总司又羞又怒。 等她终于挣脱开后,重新回到地下室,下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白榆此时已经在三条街开外。 刚刚一番交手不过小试牛刀。 来的是冲田总司,也就一个人,新选组并未介入,这次是狐假虎威的警告。 证明对方的后台或许也不是那么大,即便是幕府有人在暗中活动,也只是某个派系的想法,肯定存在实质上的利益分配问题,可能会涉及到激进派和保守派的争端。 又或者,只是个别人的贪婪。 事情闹大了,肯定不好收场。 幕府也不希望在这个时间段暴露贪婪嘴脸,否则往后的招商引资怎么做? 是要放弃近在咫尺的大夏,去选择上厕所不用纸的咖喱佬,还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欧罗巴?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愚蠢。 “但这件事的到来,可能会把白峰组推到风口浪尖上。” “说来也奇怪,白峰奈绪美理应是个慎重型的家主,突然间激进起来,肯定有理由。” 他走到一处无人角落,抬起手,切换成骑士的外观皮肤,召唤出了地狱火3000,节能模式下,外表为银色涂装的哈雷摩托。 扭转引擎,白榆朝着白峰家行驶而去。 上一次的路,他还记得。 即便少有偏差也无妨,大不了滑着走。 …… 冲田总司把自己拔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脑门。 “这熟悉的感觉,土土土方先生……啊,脑袋疼,请不要这样捏我的脑门!要爆了,要爆炸了!” “我真的很想捏爆你的脑壳啊,你到底在想什么,突然擅离职守!” 吊着香烟,活像银魂片场里走出来的土方岁三满脸不爽,青筋暴起的把冲田单手举起:“真当没人教训的了你?跑到这种地方来摸鱼,你真是出息了!” “这种地方?”冲田总司左右一看,这才注意到,这里的一楼居然是一个成人玩具店,她脸一红,然后一白:“不不不,不是!你听我解释,土方先生,近藤老大!” 后方的近藤勇,新选组的组长尴尬的笑了笑,拍了拍土方的肩膀,小声说:“毕竟总司也到了这个年纪,你要理解一下嘛。” 土方岁三冷哼道:“六年前就给她找相亲对象了,自己躲在队里不肯出去,怪得了谁!” 冲田总司不服气,躲在近藤勇背后骂道:“土方你这个猪头,都说了我是来查案的,谁对这个感兴趣,我看你才是整天玩这些的人。” 土方岁三冷笑:“我需要玩这个?知道花街的花魁都邀请我多少次了么?” “她不过是想要你给她花钱,花魁都是这样的!” “放屁,我一毛钱不带,都能随便住几个通宵!” 斋藤一急忙上去捂住冲田的耳朵,埋怨道:“你对小孩子说什么话呢。” “她都二十五了!还小孩子?!你们就惯着她吧!” 这一通闹腾后,冲田奇怪的问:“近藤老大,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你们是有什么团建活动没叫上我吗?” 土方又给了冲田脑袋一记暴栗:“想什么好事呢你!”然后板着脸继续道:“新选组精锐全部出动,肯定是有大事,我们也是收到了临时通知,所以着急队员即刻赶赴……冲田,你也跟着一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跟上了队伍,壬生狼一行招摇过市,见者四散分开,道路中只看到披着蓝色羽织的队伍在道路中穿行。 冲田压低声音:“到底是什么事,还有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维持江户的治安。”近藤勇手指敲打着虎彻的刀柄:“据说是关东联合的内部发生了巨大分裂,稻早会和白峰组发生了正面冲突,或许今晚会死很多人。” “白峰组背后不是有那位剑豪的支持么?相当于有幕府的信誉背书,其家主也相当长袖善舞,在京都那边有数个华族盟友来着?”斋藤一低声说:“稻早会是失心疯了?” “不,他们选择的时机很恰到好处,白峰组背后的那位剑豪目前下落不明。”土方岁三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白雾:“似乎连京都华族那边也出了点问题……加上关东联合的五家极道榜上的那位封圣前段时间出现了,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封圣?” “根据调查,应该是大夏十凶的白破天,前些日子其雷霆震怒差点引发双圣之争。” “是啊,吓的我一晚上没睡好。”近藤勇苦笑:“那种大人物,跺跺脚,整个江户都要抖一抖。” 冲田总司瞪大眼睛。 “还有更厉害的。”土方岁三继续道:“大约一个多月前,去年十二月,白破天的孙子获得了大夏的骄阳封号,踩着前两位骄阳的肩膀登顶大夏,跨阶战而胜之……年仅十七岁,如今盛名如日中天,直追凰栖霞。” 冲田总司的嘴巴张成o形。 十七岁,跨阶击败前两位骄阳。 “哦,听说他还协助杀了一位十凶。”土方岁三继续说。 “!!!” 这一次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新选组全队员都感觉头皮发麻。 “这还是人么?” “这就是顶级的大夏天骄,也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年轻强者。”土方横扫周边人一圈:“瀛洲只是天下一隅之地,终究是个小地方,你们的眼界要放宽一些,不要以为能进入新选组就可以目空一切!随着幕府逐渐放开海禁,迟早会有外来的强者踏入江户,届时也需让他们见识一番我等剑客的血性、根性和勇武!” “是!副长!”周边队员皆弯腰齐齐大喝。 “很好,接下来的一个月,所有训练翻倍!”土方岁三不愧魔鬼副长,打完鸡血也不忘上一波强度。 倒是冲田总司回过神,对近藤勇小声说:“土方先生好像把话题带歪了。” 近藤勇抚摸着下巴的胡渣:“话说回来,这白峰组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稻早会倾力一击,肯定目标是要杀个血流成河的。” “只要不在江户杀人,其他的随便。”土方淡淡道:“但若是在江户乱来,即便是稻早会,也抓了关起来。” “这件事,幕府不管吗?”冲田总司望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问。 “关东联合内斗分裂,这对幕府是好事。”近藤勇说:“将军大人都乐见其成。” “那,这双方,谁能赢?”冲田总司继续问。 “当然是稻早会……双方实力不是一个级别的,稻早会是由三家组成的利益集团,也是关东联合的前身,而白峰组不过是关东联合的二代组织罢了,仅仅就一家,哪怕发展的再好,其规模差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稻早会有剑豪,而现在白峰组没有,这是最致命的。” “一旦开始杀人,今晚必然血流成河,数位剑豪要杀光白峰家实在太简单了。” “今晚支配一切的规则,就是纯粹的暴力。” “哪怕那位历代最年轻的流离剑豪在明天或者后天回到了白峰组,可面对遍地尸体,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除非她能成为剑圣,否则连报仇的机会,稻早会都不会给她……”近藤勇目光幽远。 “为什么?”冲田问。 “只要稻早会留在江户,我们就有必要保卫这里的治安,以及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近藤勇缓缓道:“我真不是很情愿对上那位流离剑豪,她的潜能或许足以封圣,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去做。” “稻早会为了利益,她为了复仇,而我们为了尽忠职守,谁都没有退路。” 近藤勇拍了拍冲田的肩膀:“这就是世道的残酷之处啊,不过,你不懂也没关系,慢慢长大吧。” …… 夜幕降临后。 曾经繁华无比,来客盈门无数的长乐天。 此时已经化作一片通透的火海。 在长乐天的最高层上,白峰奈绪美一袭华服,华丽到了极致的十二单,古典而名贵。 她低下头,望着高达十八层的阁楼,默默心想,或许今日便是白峰组的覆灭之日吧。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七章 飞蛾扑火 白峰奈绪美正在对镜梳妆。 没有侍女帮忙,所以她独自一人穿着衣服,动作缓慢,速度也不快。 这一套衣服名为十二单,是最高规格级别的和服,白峰家也只收藏了一套,这一件衣服传了至少五代人,而她上一次穿上这件衣服,还要追溯到上一次长乐天开业的时候。 那时候,她穿着十二单,长乐天的所有姑娘都换上了各式各样的和服,站在楼下迎接客人。 长乐天的主要营业方向,一是赌博,二是酒水,三是欲望……黑道组织能做的正经营生不多。 作为老板娘,白峰奈绪美自然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门迎接客人,她通常一个月也只是过来视察一次,会穿上和服,然后作为庄家开一盘赌局,有输有赢,表演性质大于其他,她也会邀请赢了的客人去长乐天顶端的雅座共进晚餐,并亲自吟唱歌剧。 偶尔会有这样幸运的常客,他们都纷纷感叹这真是世间顶尖的享受,仿佛梦回战国时代,自己成了丰臣秀吉,站在大阪城的顶端俯瞰天下。 白峰奈绪美换好了衣服,看向镜面中的自己,目光略感陌生。 日复一日的照着镜子,看着自己一日日变化,比起十年前,她如今也有二十后半。 看上去倒是没留下多少岁月痕迹,但心情的确是更加的衰老了,变得沧桑而疲惫。 她看向镜面里的自己,自嘲一笑。 白峰奈绪美自认为她其实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只是作为长乐天的老板娘和白峰组的当家,她的身份给她注入了一丝别样的魅力,才有了那么多的人觊觎。 便是那些外来的豺狼,至今可能还抱着让她低头认错,把她抓回去当个禁脔的想法。 可惜,他们无法得逞。 白峰奈绪美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推开了和门,走出门外。 环顾四周,最后留在身边的大约只有五十多人,都是白峰的家臣,还有神道幻阴流的弟子。 实际上,能留下这么多人,白峰奈绪美都深感意外,她已经主动遣散了很多人。 家中的独子必须离开;有兄弟的,让弟弟走;妇孺们离开……遣散了至少上百号人,最终还留下了这么多。 她想说什么,但又归于沉默。 也好,至少黄泉路上走的不寂寞。 “走吧,我们去迎接客人们。” 白峰奈绪美主动往下走。 后门的家臣们低头跟随。 她走在最前方,拾级而下,后门的家臣们排列成两队,分立左右,每一人都抱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如此排场,便是闯入了长乐天里,把一楼二楼都杀的血流成河的暴徒们都不禁微微一愣。 两军对垒,看的是气势。 白峰组一夜之间被拔除了九成以上的据点。 稻早会发动的攻势猛烈而迅速,这次行动召集和调动了关东联合的三个二代组和五個三代组……原本和白峰组眉来眼去的帮会也遭遇了袭击,其中三家的若头被打死、组头直接失踪。 开战不到五个小时,稻早会就以扫六合卷八荒的攻势打崩了白峰组的所有防线,也切断了他们的求援路线。 等白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只剩下经营最久的长乐天还在。 而这也是对方故意的,就是要留下这么显眼的地方,等着白峰组把剩下的可生战力汇聚起来,然后包围过来,全歼围剿,一网打尽! 这是关东联合的内斗,所以其他人都无法插手。 而且战局也选在了江户之外,这也导致了地方警视厅选择了袖手旁观,管理地方的幕府直接选择性看不见,没有推波助澜,但也只是冷眼旁观,极道也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总需要适当内卷淘汰一批,让出新的位置,从而保持竞争压力维持在阶级内部。 幕府只需要抛出适当诱饵就能让黑道杀的血流成河,极道组织都想要‘洗白上岸’的机会,而为了得到这个机会,总得流血,流很多人的血。 这次也不过是一场过去活动的复刻罢了。 野心勃勃的帮会;沦为踏脚石的牺牲品。 白峰奈绪美站在朱红色的楼阁看台上,低头俯瞰下方不请自来的恶客,眼里流露出少许的意味深长。 “稻早会的各位……真是大手笔啊,为了要我的一颗头颅,竟出动了三位剑豪。” 关东联合的一代组织,也就是创始者,一共是五家。 这五家中的四家和白峰一样,都是没落后的武家。 等建立了关东联合后,掌握了庞大的资源,自然是采取了各式各样的手段,在家族内供养出了一位剑豪……或是自家人,或是请来的客卿。 白峰组和稻早会出现巨大冲突的时间点,就是在雨宫真昼突破到了剑豪前后。 有没有一位剑豪坐镇,就是帮会实力的明确分界线。 他们敢下血本来攻打白峰组,也是因为雨宫真昼的失踪。 一名穿着蓝色外衣,仿佛贵公子打扮的青年走上前来,笑的像只狐狸:“白峰家主不愧是稀世的美人,若是死在这里,当真可惜了,不如干脆到我家里来,我家里挺大的,收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蓝衣少爷的侧后,站着一名戴着口罩和斗笠的男子,腰间挂着两把刀,沉默不语。 这两人就是来自稻早会的,蓝衣的名为薄井义次,后方的则是稻早会的剑豪,封号紫电。 但凡剑豪,均有封号。 大夏也不例外,一代宗师都有各自的称号。 人活一辈子,为一口气一张皮,封号就是打出知名度的最好途径。 薄井义次便是这一次讨伐白峰组的话事人,他年纪轻轻,刚刚年满三十岁,却极有可能是稻早会三家协商后推出来的人选。 薄井家近年来发展最好,薄井义次也知道这个机会不容错过,拿下白峰家就是立下功劳,往后就是他走上家主的踏脚石。 况且这一次稻早会攻势势如破竹,到了长乐天这里,基本上十拿九稳。 有三位剑豪撑腰,自然胆魄十足,薄井义次也有大好的心情调侃几句,甚至放下豪言,要把白峰奈绪美收入院墙内做个玩物。 就一年之前,他见到白峰奈绪美也得客客气气的,甚至主动追求过,却只是得到白峰奈绪美一句‘癞蛤蟆’的评价,差点让他变成笑柄,对此薄井义次表面不在意,内心却愤恨至极。 此时抓住对方落水之时,岂能不多加几句肆意嘲笑来增加内心痛快? 他感觉自己处于人生巅峰的位置上,简直是意气风发。 他的背后除了稻早会的剑豪外,其他也来了两位剑豪,分别是一名身材瘦弱的老者,以及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神秘人。 “现在你若是低头跪下恳求,我也未必不能多放过你背后的几个人。”薄井抬起手:“交出长乐天,白峰组虽然覆灭,但至少你还能多让一些人活下来。” 白峰奈绪美忽的笑起来,她笑的那么好看,也那么的刻薄。 “真是个癞蛤蟆,到了现在还想着这种事……你这个人,真的无药可救呢。” 薄井义次瞬间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看来你没想清楚,没关系,等你的人死光了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说话……” 就在薄井义次叫嚣的当下。 白峰奈绪美淡淡道:“怕是没有伱所想的那一天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整栋长乐天在剧烈的爆破声中颤抖起来。 薄井都吓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几步,招呼着人保护好自己安全,但看向左右剑豪,他们毫无动静,似乎也证明了声音都是在外面。 外面? 薄井回过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火焰。 冲天而起的火焰。 烈火围绕着长乐天,火舌舔舐着屋子,顺着梁柱和地板燃烧侵吞。 火光只在半分钟内就冲破了长乐天一楼的门窗,直达了二楼,室内温度快速升高,氧气被迅速消耗,浓烟滚滚。 红色的火焰和朱红的楼阁,倒映着白峰奈绪美的笑容宛若美艳残忍的修罗女。 “你放火,你是疯了么!” 薄井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气急败坏。 长乐天这建筑物可来之不易,价值千金。 捣毁白峰组,但不意味着要摧毁长乐天。 他的目标是拿下这销金窟当做稻早会的产业来经营。 现在一把大火点起,他的算盘全部落空,如何能够不气急败坏! “连毁灭的美丽都不懂得欣赏,最后的美景让你看了,也是一种浪费。” 白峰奈绪美嘲笑道:“我们不过是黑暗中的虫子,总要尝试飞蛾扑火的,哪怕被点燃烧死,也能在火焰灼烧双翼的时候,幻想自己是那美丽绚烂的蝴蝶。” 她站在越发炽烈的火光和烈风里,笑靥如花:“想要我和长乐天?那就来地狱里拿吧。” 薄井脸色铁青,还想说什么。 倒是后面那位老者发出感叹:“看来任务是不能完美达成了,便是不惜亲手焚毁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当做战利品拱手相让,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紫电发出的声音像是尖锐的弦音:“既然拿不到长乐天,那么杀了也无妨吧。” 薄井退后一步:“那就拜托各位了。” 他很想立刻离开,但如果不能看到白峰组彻底覆灭的场景,他还是心有不甘。 这里大火点燃了楼阁,空气里的含氧量已经不适合常人呆在这里。 他只能尽量站在通风口的位置,怀揣着怨毒的想法抬起头看过去,等着接下来血流成河的场景出现。 三位剑豪出手…… 不,哪怕只需要一个人直接斩出一刀。 该结束的就会全部结束了。 白峰奈绪美站在看台上一动不动,神情静默。 她忽然感觉很累很累。 不自觉的想起了很久之前…… 或许是最初和雨宫姐姐相遇时曾经交谈过的几句话。 “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放下家业去大夏看一看。” “你放得下吗?” “只是想想,若是有一天看开了……希望姐姐能带我离开这片泥潭。” “好啊。” 那些话,让她至今都倍感温暖。 她握紧了指尖,遗憾着自己恐怕无法信守承诺。 杀机环绕的兵刃轻飘飘的掠过空气,像是雪花在空气中旋舞。 刀刃之前,是人或是纸张,并无太多区别。 除非,这把刀的前方,悬了一把剑。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八章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 白峰奈绪美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么高傲,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高岭之花,她也害怕死亡。 只是她觉得自己太软弱了,只剩下自己一人,不论如何都活不下去。 白峰组注定毁灭,会死去很多人,她也会失去家人、忠臣、下属、朋友…… 她无法苟活,是因为自己无法去面对这些失去后的惨痛。 她知道自己实际上很脆弱。 所以经受不住这些。 若是一起死了,便是闭眼睛的事,若是让她独自活着,反而会煎熬的度过下半生。 瀛洲人的生死观大多不可理喻,而她仅仅是畏惧独自一人活着罢了。 白峰奈绪美知道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迟早要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而且,点燃这把火的人……会是她自己。 长乐天里倾注了白峰组几代人的心血,楼层也是从六层开始,逐步加高到了十八层,走到这一步用了足足三代人,近八十年。 而现在,它被大火点燃了。 就像是给自己的葬礼,她已经扬起白皙的脖颈,等待着引颈就戮。 后方的人群亦如此。 不过是一死罢了。 后方一名壮硕的中年人走出:“白峰组若头,桐山大助!前来试刀!” 紧接着是第二人:“白峰组若头辅,田中六郎!请剑豪出刀!” 五十多人,齐齐往前。 人可死,组可灭。 却唯独不能让家主组头死在最前! 留在这里的五十多人无一例外都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虽然这五十多个人头,也不一定能让三位剑豪尽兴痛快。 薄井暗中冷笑一声,骂了几声蠢货。 他倒是没注意到,周边的跟进来的打手们,已经忍受不住燥热,悄悄的打算离开马上成为战场的长乐天。 愚蠢的壮烈,卑微的聪明。 紫电剑豪赫然出手,斩出一刀。 横掠而过的剑光宛若霹雳雷霆那般撕裂了大气,刹那间在所有人眼中留下一道紫色的电弧。 这一刀不单单是快,更是一招范围攻击。 杀一人是一刀,杀一百人也是一刀。 这一刀是不可阻挡的。 哪怕前面五十人是多么视死如归,多么气势如虹。 超凡者的世界就是金字塔状的层次分明,强者杀弱者太简单,如同践踏蝼蚁。 能拦住这把刀的,只有同级别或者更强级别的兵刃。 噹——! 清脆的回音,溅落的紫电,飘零的火星,悬停的利剑。 那把剑不知从何而来,直直的悬停在了半空。 就这一把剑,宽不过一指,长不到五尺。 将剑豪的一斩阻断在外,激荡在它身上的电光就像是撞击了高温蒸汽的珠子般散落一地。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错愕了所有人。 不论是冷笑的薄井,还是白峰组的众人。 因为这把剑,没人认识。 起初若头还以为是雨宫真昼出现,但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刀,而是剑。 中式的剑和日式的刀,差别如此明显,不会有人看不出来是什么区别。 紫电剑豪微微皱眉,看向左右:“谁在暗中出手,出来!” 他又是斩出三刀。 仍然被悬停的剑阻断了刀光。 居然斩不断? 这剑上到底容纳了多少的气机,居然撑得住我三刀? 紫电剑豪内心震撼,紧接着生出一股煞气。 我偏要斩断这把剑试试! 他收刀入鞘,将气力蓄积到了极点,下蹲身体,全力蓄积剑意,狂暴的气机如同开闸泄洪般流转百里,灵魂意志点燃,刀鞘之中蓄积着庞大的雷霆威能。 紫电剑豪踏入剑豪境界时,就是源自于观摩雷霆,他曾经在一处名为掣电谷的秘境中停留了十多年时间,观摩电光十年,才最终感悟出了这一刀,将他送上了剑豪之境,而且对敌斩杀几乎无往不利。 他将其称之为‘紫电一闪’! 通透的紫色电光随着拔刀而迸发,就像是喷洒而出的电浆,被加速到了极点的刀刃完全是弹射起步。 这一刀与其说是居合斩,不如说是电磁炮。 那么,悬停的飞剑,拦得住这一刀么? 答案已然得出。 就在紫电剑豪出刀刹那,他的身体转过了足足一百八十度。 原本对着前方的攻击,也转向了自己的后方。 只因为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一句调皮的调侃。 ‘——不怕背刺么?’ 紫电剑豪这一刀挥去,裹挟赫赫风雷,轮转一圈的刀,威力更胜一筹。 可站在背后的,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年轻描淡写抓住紫电剑豪的手腕,弹指一挥,灵犀一指。 紫电剑豪瞬间只觉得体内那股急速流转的磅礴气机被截断,如同千军万马碰到了一座雁门关,关门闭合,任你如何冲杀,都是岿然不动。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外泄的剑意和刀气,直接从全身各个窍穴中迸发出来,手臂、后背、前胸,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顿时膨胀起来,像是充满气的棉布气球,表面已经布满无数道细小裂缝,右手的袖子更是直接崩裂化作齑粉。 挥洒的剑意被阻拦在一指之下,这让剑豪目眦欲裂的同时浑身颤抖,鲜血猛然从牙缝间迸出。 他继续推动紫电一闪,拼着受伤也要冲断那些铁锁,竭力要让这一刀斩出去。 很果决,也有不惜玉石俱焚的狠辣。 可惜,命运编者早已杀了不止一两位四阶了。 他太清楚剑豪体系的弱点在哪里。 在对方冲破灵犀一指的控制之前,左手已经扣住了紫电闪烁的刀刃,紧接着灌入庞大的凤凰内息,再加上观想的星辰大日。 浩浩威光注入刀身。 顷刻间,紫电闪烁的兵刃,硬生是被青年徒手掰弯! 淬金锻玉! 这一招既可以强化兵器,也可以摧毁兵器。 剑豪没了刀剑,就像老虎拔了牙。 甚至能看到紫电剑豪眼中的狂怒转为了错愕甚至茫然。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因为被掰弯的刀已经被推了回来,刺入他的肩膀中。 再轻轻一拍。 下一刻,整条胳膊齐肩而断! 鲜血喷洒出去几十米远,溅落在了薄井义次的脸上。 在瀛洲都有不小名声的紫电剑豪被切了一只手臂后便立在原地不动了,他两只脚深深陷入了足下的地板中,双目圆瞪着望着地面,像是变成了一只雕塑。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已经重创,但几乎看不出他现在已经死了。 青年丢下扯下来的那只手臂,随意抛在另一边。 燃烧的长乐天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默。 一切来的都太快。 本该是白峰会的末日,却忽然间急转直下。 稻早会的剑豪只在一個回合内就被人拿下,斩了一臂! 突然间出现在这里的青年,带着神秘的身份和完全无法预知的强大实力,登堂入场,先断了剑豪一臂,轻描淡写,写意至极。 他是谁? 他为何来此? 他想要做什么? 在薄井义次想清楚这些问题前,他的身体已经很诚实的往外跑了去。 紧接着就忽然肚子一疼,低头一看,一只断臂穿过了他的胸膛,他连连抬起手想要堵住不断漏出来的缺口,很快趴倒在地,一动不动。 白榆看了眼踢出断臂的枯瘦老者。 “老夫……”老者犹豫后改口道:“这薄井义次已死,这位先生若是不介意,我可以代为杀人,只要您放过我。” 白榆神情古怪了几分:“这么识时务?” “大夏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者用大夏语回道:“您一看便是来自于大夏上邦,替您办点小事,不丢脸。” 白榆:“……” 好歹也是超凡第四境,放在大夏,四阶超凡也断然不算多。 能在瀛洲有这个级别的修为,还能这么快的认怂。 有点东西,但不多。 白榆思索当中,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动静。 三位剑豪中的第三人已经悄悄潜入到了上方看台。 此时徒手轰杀了两名舍身的护卫,直接冲着白峰奈绪美而去。 第三个剑豪也直接扯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颗光头和黝黑的皮肤,还有身上的奇怪挂环,以及各种奇异装饰品。 这一看就不是瀛洲本地人,更不是剑豪,而是…… “天竺人?”白榆微微挑眉。 也就在他抬头看去的空挡,一脸乖巧的枯瘦老者直接一个脚底抹油,以毕生最快速度冲出大门外,消失在火海中,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天竺僧侣此时已经抵达白峰奈绪美的跟前,双手一合掌,金色的圆环直接将她笼罩在内。 “只要我双手一合,她就会被压成肉饼。”天竺僧开口说出蹩脚的瀛洲话:“你若是不想让她死,就速速退去。” 白榆淡淡道:“你一个天竺来的和尚,参与极道仇杀,图什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竺僧咧嘴。 白榆继续道:“是和稻早会达成了合作,帮他们除掉白峰组后,他们也会给你们天竺的商人便利,以抢占原本大夏商会的市场份额?” 天竺僧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合掌:“你退不退?” 白榆笑了笑:“你能杀,便杀。” 天竺僧皱了皱眉头,有些骑虎难下,不过他不相信这大夏人特意跑一趟,真的要看白峰奈绪美变成一滩肉酱。 双手一合,就要将她压断几根骨头。 实际上他的伏魔圈应该已经压的普通女子承受不住了才对。 眼神一侧,见到的是白峰奈绪美不仅没有流露出半点的痛楚,反而是在微笑,她颤抖着身体,站在那里,像是一颗随时会凋零的娇嫩花朵,却还在竭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美丽姿态,只是为了多保持一份矜持的模样。 ……疯了么这是? 天竺僧心头一怒,给老子叫喊几声去! 他正要继续合掌,却陡然发现自己皮肤上浮现出一抹青灰色。 双手变得极其僵硬,全身更是生出剧烈的麻痹感。 不知何时,在白峰奈绪美的身侧,悄然多出一名有着妖艳双眸的年轻女子,她有着一头青丝长发,活灵活动,那双色泽鲜艳的眼睛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紫色光芒。 见此,天竺僧顿时在心头大叫不好,这定然是某种神秘。 他即刻松开双手,意图后退。 但石化魔眼盯上的对手,岂会那么容易逃脱? 这天竺僧也不愚蠢,后退同时也打出了几招,震的火星四溅,烟尘四起,意图阻拦视线。 下一刻裁虹剑穿破层层障碍,撕裂了天竺僧的防御气机,直接一剑临空的刺向胸口。 天竺僧双手抓着飞剑的剑锋,两只腿在空中扑腾记下,,被抵住后直接飞上了长乐天的顶层。 他双目圆瞪,接连不断的捶打着飞剑,每一拳都激荡着一层层金光璀璨的涟漪。 天竺的修行体系很是特殊,炼体为主,各种攻击手段都比较奇特,没有特别突出的点,但很均衡,也比较擅长假借各种器物。 天竺僧连续十几拳砸开,挣脱了飞剑后,也不敢再做停留。 白榆已经存了几分杀意。 咖喱僧人不想拼命,只得提前掏出一枚菩提子吞下,愤愤不平的骂了两句听不懂的话,消失在了高空中。 裁虹剑失去目标后飞了回来,收入剑鞘。 至此,三位剑豪,一死两退,尽数败退。 白榆腰间悬剑平静登楼。 白峰家臣尽数低头弯腰,大气不喘,心脏狂跳。 神道幻阴流弟子眼中藏着近乎狂热的崇拜、敬畏、憧憬、仰慕。 他们都认出来了,来者就是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朝拜的画像中的那位先生。 在白峰组和神道幻阴流的绝境当下,居然真的有人能力挽狂澜,还是如此的轻描淡写……那可是三位四境! 白峰奈绪美站在高处,目光复杂的看向他。 阔别十年,这是第二次相见,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她低下头,想要露出微笑,却不知该说一句‘十分抱歉’,还是该说一声‘您回来了’。 意识到自己走神后,她迅速将注意力重新集中,仅仅是走神的片刻功夫,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近距离处。 慌乱中抬起眼睛,和对方目光交错。 她本该低下头,因为在心里,她知道自己和白峰组甚至雨宫真昼,都是这个男人的附庸……她不该如此正视真正的家主。 但目光交错时,她注意到了白榆的眼神里只有平静和关切,没有什么责备、训斥或者焦躁。 只有平静,像是她小时候家里的那口水井,深邃,但清澈。 “上一次走的匆忙。” “这一次来的不巧。” 白榆笑着说:“这次趁着有空,我想喝杯梅子清酒,最好还来点和牛烤肉。” 白峰奈绪美恍惚了几秒才意识到原来白榆在点餐,她愧疚的很,这个小小的要求,自己现在也无力完成:“十分抱歉,长乐天已经是这副模样,恐怕不能继续营业了。” “我不是说想白嫖。”白榆说:“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有空多呆一会儿,尝尝美食,看看樱花。” 燃烧的天守阁里,她望着这个青年。 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雨宫姐姐时常提及的点点滴滴以及不自觉呆在屋檐下时流露出的思念之情。 她常常会想,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叫天仙般的姐姐那样的念念不忘。 现在,或许她有些懂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九章 独坐池塘如虎踞 燃烧的长乐天是来不及救火了。 好在稻早会的目标十分明确,只是对准了长乐天。 等白峰组众人回到了白峰家的宅邸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被攻打过的迹象。 倒也是,毕竟连家仆都遣散了的白峰家,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空壳子。 稻早会和白峰组互相攻坚,彼此都要到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自然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白峰家的宅邸只是修建在普通平原上的大寨子,没有战略纵深,也没有任何天险据守,反而长乐天处于相对偏僻的山中,处于易守难攻的位置,古代在这里建造起一座碉堡,区区几百人都能防住上千人的攻城。 白峰家宅邸里还留下了一些妇孺在家,即便是遣散了大部分仆人,也有大约十几个根本无处可去,有的是在这里待了三十年以上,有的则是被家里人抛弃后被捡回来的。 等白峰奈绪美回到家中时,妇孺们才敢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手里怀里袖子里都藏着准备用来自尽的匕首。 见到了安然无恙的白峰组众人后,一群女人围在一起相拥而泣。 之后便开始麻利的收拾起了宅邸,该去做饭的做饭,该打扫的打扫。 原本冷清死寂的宅邸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面貌。 白榆进入了白峰宅邸后,来到了神道幻阴流的道场。 道场和白峰宅邸是相互连通的,道场是白峰奈绪美特意购买的地皮进行的扩建。 “这里就是老师常用的茶室。”一名神道幻阴流的弟子领着路。 茶室内干净整洁,摆放简单,茶盘、茶具,还有烧水用的火炉。 火炉已经熄灭了十几天的时间,用的香木也已经好几日都不曾替换,已经积了一层灰。 白榆弹入一缕火光,火炉被点燃,他很自然的坐在了主座的位置上,开始煮茶烧水,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做客人看。 反而是这份态度,令周边人安了心。 大约十分钟后,白峰奈绪美用最快速度安排好了白峰组的内外整顿后来到了茶室,她进门后便跪坐下来,从和服的袖口中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地板上,紧接着弯下腰,手指和眉毛的高度持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场大礼。 “白峰奈绪美……拜见先生。” “你知道我是大夏人,不兴这一套跪拜礼。”白榆抬起手:“坐吧。” 奈绪美以标准的坐姿端正的跪坐在蒲团上,目光盯着茶盘,看着白榆动作熟练的洗刷着茶具。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白榆以随意的口吻攀谈道。 “我们在尽快的收复失地,不过损失的据点暂时没办法那么快的夺回来。”白峰奈绪美小声回答:“长乐天被燃烧殆尽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恐怕多方都会认为是白峰组落败了……而事实上如今留下的可动用人员,即便算上逃回来和重新聚拢的若众,也就勉强百人,远远不足以和稻早会相抗衡。” 如今的白峰组毫无疑问是元气大伤,据点被拔除,连长乐天都被烧了,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很多,包括但不限于资产损失,联络网中断,情报缺失,人员损耗,物资不足等等…… 事实上,倘若不是最后的五十多人看到了白榆天神下凡一锤三,恐怕他们哪怕有赴死的决心,也很难有在这种境遇下东山再起的决心。 有时候赴死很容易,但决意重新站起来很艰难。 白榆淡淡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白峰奈绪美微微睁大眼睛,张了张口道:“这岂能麻烦您……先生委托白峰组打理的许多产业都已经被破坏,这些年得到的利润分红也无法支付,您不追究我的责任已经是十分仁慈,我又怎么敢向您提出请求。” 白榆笑了笑:“这话听上去有点太做作了。” 白峰奈绪美抿了抿嘴唇。 “不过我相信你是真情实意。”白榆继续道:“毕竟你的确是打算去赴死,甚至没给自己留下什么退路。” 白峰奈绪美苦涩道:“是我对不起先生的托付了,自甘受罚。” “你做的这么果决,是因为已经看不到翻盘制胜的希望。”白榆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问:“是因为你知道真昼已经回不来了?” 白峰奈绪美犹豫了一下,她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姐姐提到过,若是此行一去后,十日不回,便是凶多吉少,她让我早些做好准备。” 白榆摸了摸下巴:“这倒是奇怪,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如此鲁莽行事?” 白峰奈绪美说:“先生或许可以去南家查探一下情况,真昼姐姐离开的很匆忙,当时我并不在家中,只收到了她临行前的传话。” 白榆点点头,将茶杯洗干净后翻面,将茶叶放入袋子然后丢入茶壶里,他若有所思道:“看来又要去一趟大阪了。” “我立刻安排车辆……” “这么着急做什么?”白榆平淡道:“等我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白峰奈绪美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我这儿从不因言获罪。” “先生理应是立刻出发去找寻真昼姐姐,您已经击杀了一位剑豪,败退其他两位,薄井义次也死了,消息定然是瞒不住的,一旦传出去对稻早会也会产生巨大的震慑效果,他们短时间内肯定会秋毫无犯,甚至会请人来议和。”白峰奈绪美理性的分析道:“此时先生就算不在,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最多一些试探和刁难,可稻早会不敢赌先生到底是否会对他们进行报复,所以先生大可以直接去寻找真昼姐姐,余下的杂事交给我处理便是。” 说的有理有据。 “这恒河里。”白榆点头:“分析的还算透彻。” “那么……” “但你忽略了一点。”白榆缓缓道:“牵扯进来的势力可不止稻早会,还有幕府里藏着的那只看不见的手,甚至还有天竺商会……这几方都把白峰组当做了肥羊,如今都吃下去一大半了,哪怕最后崩断了一两颗牙齿,该咬下去还是会咬,不会中途就停嘴。” “你认为他们会议和,是站在弱势方看待这件事,但他们不会这么想,强者不需要和弱者讲道理,死了关键人物,就更加意味着他们要把计划执行到底,损失已经出现,中途退缩回去,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而且平白损失了一位剑豪。” 他迎着白峰奈绪美错愕的眼神继续推断。 “我有预感,即便接下来有一场谈判,也不会是什么停战协议,大概率是要以战胜方的姿态要求战败者签订条约……也就是以放过你作为代价,要求伱割地赔款什么的。” “在这几方眼里,他们不过是攻势受阻了,实际上大势还是在他们手里,他们想赢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继续付出太多代价就显得不值当了,索性让白峰组存续下去,但相应的……需要给白峰组做一场阉割手术,具体的形式嘛。” 白榆捏着下巴思忖道:“大概率是要求你和某某某结婚联姻,之后把白峰组作为旁系,成为某家的附庸吧。” “而这個某家,就是最有可能得到幕府嘉奖后,晋升为武家,进入幕府御前会议的家族。” 说完的同时,水烧开了。 铁壶喷发出水蒸气,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铁壶烧成了通红色,上面的枫叶图案显露出来,紧接着是夜叉和猛虎,獠牙、眼眸位置透着莹莹火光。 同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十分抱歉打扰了,家主……电话,是来自稻早会的。” 等候在门外的若头递上来一部手机。 白峰奈绪美当面接通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桌案上。 之后的交谈,包括问候在内也不过短短十多句。 瀛洲人的民族性格总是过分自大和过分自卑,谦卑、客气都体现在表面上的寒暄,内心的阴狠、偏执、疯狂都藏在骨髓里……能在血流成河之后的当晚打电话交流,却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就挂断,证明稻早会连表面的谦虚都懒得维持,装都不装了。 挂断了电话。 白峰奈绪美轻声感叹:“和先生说的一样,对方看似想要谈判,却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语气里满是颐气指使。” 君辱臣死,若头忍不住怒火道:“该死的畜生们!” 白榆将热水倒入茶壶里,顿时一阵清香味飘满了茶室,他淡淡道:“谈肯定是要谈的,但具体怎么谈,可以慢慢想,你今晚好好休息,不用太担心明日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白峰奈绪美不敢多言:“一切听先生的。”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白榆将一杯热茶递到两人跟前:“之后会有几个来自大夏的跑船商人来送拜帖,你可以和他们谈一谈生意,如今白峰组损失不少,正好需要一些新生意。” “这件事我以前考虑过。”奈绪美犹豫道:“可我们没有码头,江户的码头和仓库,白峰组根本无法控制。” 白榆道:“不着急,先答应着,反正他们也没得选。” 奈绪美低下螓首:“是。” 两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茶杯放下后,转身离开,去处理事务了。 白榆盯着茶壶里的茶水……这么着急就一口干了,不烫么? 刚刚走出门没到十步的奈绪美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冰块塞进嘴里。 她是早有准备。 一旁的若头也不断用舌头舔着上颚,感觉要被烫破皮了。他哑着嗓子问:“家主,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峰奈绪美摇了摇头:“不该问就别多问……先生不说,就是还没到让我们知晓的时候。” 虽说先生都说他来亲自负责,但谈判这种事,还是要讲究‘势’之一字。 即便先生一人再强,也不足以让稻早会屈服……更不可能让幕府里的那只手妥协。 他毕竟是大夏人,对瀛洲的影响力是有限的。 除非真的有着什么样的大身份,否则明日的谈判只怕是…… “若是对方真的提出了要求,要将我交出去。”白峰奈绪美忽然停下步子说:“你们决不能提出异议。” 若头脸色一变,沉默后说:“是。”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章 春来我不先开口 双方谈判地点敲定在了江户。 位置选定在了一栋茶楼的私人包厢里。 负责谈判的安保工作的是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冲田总司,以及下属队员共计十一人。 将茶楼的三层以上完全阻断,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出。 有了新选组的信用背书,这场谈判才算是安全,至少双方不敢当着新选组的面直接动起手来。 哪怕谈崩了,也得是回去后再慢慢盘算如何应对。 冲田总司守在三楼的楼梯口位置,手里捧着和果子正在吃,像只小仓鼠,对着土方岁三说着话。 “土方先生,你们昨天不是都说白峰组要完蛋了么?怎么今天还有谈判的机会?” 土方岁三淡淡道:“我只是说大概率白峰组会全灭,谁知道稻早会的全力一击,居然没能一击制胜。” “不是有剑豪出手么?难道是流离剑豪回来了?” “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昨日三位剑豪出手,结果齐齐败退。”土方拿出香烟盒,手指敲了敲,把一根香烟弹出,叼在嘴上,若有所思:“根据新选组这边的情报系统,据说有一位剑豪陨落了,这才是促使稻早会选择谈判的直接理由。” “于是我们就被叫过来加班了。”冲田总司愤愤不平道:“一群黑道居然让我们给他们看大门。” “这一次是在幕府的主持下进行的和谈,也是私底下进行的。”土方按下打火机,点燃香烟:“近藤老大也不想接下这笔差事,但没办法,我们毕竟是公务人员,该执行的任务就执行。” “万一谈崩了,还不是要打?”冲田舔了舔嘴唇:“我已经很久没砍杀极道份子了。” 土方岁三吐出白雾,此时一名队员凑近耳语了两句。 鬼之副长眯起眼睛说:“有人到了。” …… 十分钟前。 茶楼顶座。 一张桌子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拨人……稻早会和白峰组。 在桌子的顶端位置,垂下了一张帘子,帘子后方坐着一道模糊的人影,看不出具体是谁,只知道是幕府的某个大人物。 帘幕外站着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传话人,代为主持这场谈判。 那人就像个尖锐着嗓子的太监,喊道:“今日的谈判,在幕府的见证下进行,请双方陈词,各自提出诉求。” 白峰奈绪美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袭黑色的丧服,她淡淡道:“白峰组要求稻早会对于这场不宣而战的过程中产生的所有死伤和损失负责,并且交还出占领的白峰组的所有据点,赔偿我们的资产损失,以及……” 她话没说完,就被对方一名老者打断。 今日稻早会出面的一共只有三人。 一位叫做薄井古三郎,死去薄井义次的爷爷,也是当今薄井家的家主,是这一任的稻早会的会长;另外两个都是稻早会的实权者,一个姓氏葛西,是稻早会的白纸扇,在极道里叫舍头弟;另一個姓氏松下,是稻早会的双花红棍,在极道里叫若头。 薄井古三郎毫不客气:“赔偿损失什么的简直是笑话,稻早会打赢了又不是打输了,你们的据点都被拔除了干净,长乐天也被付之一炬,手底下的若众和家臣还剩下多少人?靠着白峰组的家底,没了地盘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吧。” 薄井古三郎干枯的手指按着桌面,忽然色厉内荏,表情狰狞道:“我的孙子死在了这一战里,我还没要求你们给予赔偿呢!” 白峰奈绪美冷淡道:“既然稻早会长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来选择谈判?” 古三郎冷笑:“给你们一条生路而已,不要不识抬举。” 奈绪美幽幽一叹:“既然是在幕府的手底下选择谈判,那就麻烦展示一下您的诚意……至少在关键问题上说谎可不太好,昨日紫电剑豪的尸体已经送还了回去,这才是稻早会愿意谈判的原因吧?你们虽然明面上是赢了,但无法给予白峰组致命一击,至少我还活着,白峰组的根底还存续着,也就是说,给我们一段时间,我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她声音不大,没有多少起伏,但说出的话在沉静下流淌着实质的愤怒之火。 “稻早会是很强大,但白峰组还在,我们大可以把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直至我们一方彻底死去或者分崩离析。” “稻早会还有几位剑豪?” “敢问薄井家主,往后是不是每一晚也得让剑豪在一旁护着才能睡得安稳?” 薄井古三郎怒道:“你在威胁我?” “我不过是诉说事实罢了,极道战争就是如此,不死到最后一人不算结束。”白峰奈绪美冷冷道:“是你们先动的手!怎么如今还要对幕府叫一声委屈了!” 气氛一时陷入僵硬。 帘幕后的幕府大人物似乎说了什么,主持人附耳过去,然后尖着嗓子说:“白峰组已经提出了诉求,接下来,轮到稻早会提出自己的谈判主张。” 稻早会的葛西拿出一沓纸张,正打算长篇大论,但被白峰奈绪美扫了一眼,直接跳到了最后:“我们的诉求很简单,稻早会希望白峰组能够自行解散,我们可以按照人道主义赔偿一些损失,往后稻早会可以和白峰家签订一个协议,保证你们的生活不受打扰……” “绝无可能。”奈绪美一口回绝。 “又或者,”葛西继续说:“白峰奈绪美可以选择关东联合的一代组进行联姻,由白峰家主的孩子来统领白峰组……那么我们可以交换白峰组当前产业的一半,并且分享位于江户的一部分产业。” 白峰组的若头拳头攥紧,果然是和先生说的一字不差。 这算盘打的真响。 薄井古三郎淡淡道:“伱若是不能接受稻早会,也可以投靠其他几家……这也是让白峰组继续存续的唯一道路,希望你考虑清楚点,白峰家的小姑娘。” 白峰奈绪美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 “你会答应的。”薄井古三郎说:“因为你知道守不住手头的这些,而且跟随胜利者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帘幕后的人再度开口说什么。 主持人听完后却没抬高声音,而是压低了嗓音:“大人说,幕府有意推动市场经济,白峰组可以考虑改制组建成公司体制,届时,幕府可以考虑提供一定的政策支持,允许白峰公司经营一部分特殊产业。” 白峰奈绪美看向帘幕的方向,她知道幕府会帮偏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许诺了好处,接下来呢?她要付出什么? “不过,需要解散神道幻阴流,并对外宣称流离剑豪已亡故,同时和幕府指定的人选进行完婚……”主持人的细小眼缝里透出精光:“白峰家主,可还满意?幕府亲手扶持,虽然不是武家,但这可是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啊。” 谋划我就算了,甚至连失踪的真昼姐姐都要谋划。 这是要彻底断了她的退路,逼迫她隐姓埋名,或者干脆出走? 就这么想要斩草除根么? 白峰奈绪美眼神冰冷,若是牺牲她自己可以抱拳白峰组众人,她或许会考虑考虑,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狮子大开口,既要又要……不单单要她的人,还要把白峰组也一同收入囊中。 “我不接受。”她说:“我都不接受。” 主持人往前一步,尖锐声音道:“你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幕府的善意!” 薄井古三郎冷冷道:“你真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白峰奈绪美已经起身:“那就让战争继续好了。” 帘幕后方,幕府的大人物淡淡道:“既如此……那就把白峰组列为幕府指定的罪犯吧。” 白峰奈绪美心头一惊,猛地看向帘幕后方:“这就是幕府的态度?将上百人定义为罪犯,需要将军大人的签字!” “本人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白峰家主,本人都来到了这里,将军大人会是什么态度,还需要问吗?”大人物的嗓音带着几分阴柔和玩味:“只要你敢出这个大门……本人保证三天内,你白峰家的所有人头就会挂在幕府的处刑台上。” 奈绪美站在原地,去留皆不是。 果然最棘手的在于幕府内部那只手。 白峰奈绪美也无法判断对方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真的有这份本事。 她不敢赌。 一旦被幕府定型为罪犯,整个瀛洲将没有她的栖身之所,要么成为流寇,要么抛弃家业背井离乡,要么全部成为刀下亡魂! 仅仅是想到一颗颗头颅死不瞑目的放在处刑台上,她便一阵阵头晕目眩。 “快点做决定吧。”主持人催促道。 薄井古三郎也色厉内荏道:“别浪费时间了!” 两方同时施压。 室内一阵群魔乱舞,如同一道道鬼影狰狞的扑过来,要将她撕碎。 这时…… 吱呀!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有脚步声响起,然后踏入…… 一袭白衣映照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青年旁若无人的走进了会谈室内,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哼着格温の小曲,神色悠然而惬意。 主持人正要开口呵斥:“你是……” ‘何人’还没来及说出口。 青年抬起眼睛,环视横扫了周边一圈,于是再度变得静谧。 每一个与之对视的人,都能感受到自己仿佛在直视着太阳,感觉双目一阵灼痛。 “稍微处理一点杂物,来晚了一点。” 白衣青年淡淡的开口,然后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后入座。 他全身都散发着和瀛洲当地格格不入的气质,全身散发着非大国而养不出的天骄气魄,由内而外的一股矜贵和自信。 薄井古三郎看着青年,心想果然正主还是出现了,竟是如此年轻。 他最初还以为是什么老妖怪,现在陡然看到一个年轻人,反而更是心中不安了起来。 他太年轻了,就能拥有那等实力,一出场就具备这样声势……大概率不是瀛洲人,而是大夏人! 稻早会的三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如果是大夏人,那就只能交给幕府去应对了,他们可不敢招惹这条过海真龙。 便是白峰奈绪美也没能认出来对方是谁,因为他看上去很年轻,气质也和先生截然不同,直至对方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后,她才恍然的回过神,心想难道先生换了个身份? 她没好问,也不敢问。 白榆入座后,目光平淡扫视着周围,说道:“白峰组负责给我经营产业,这部分产业如今也被你们稻早会给打掉了,我可谓损失惨重,所以这会议我是有资格参加的。” “有什么问题么?” 他等待着提问。 可没人提问。 在场的上方,一个是幕府,一个是稻早会的掌权者,都算是瀛洲当地的大人物了,绝大部分的人碰到他们,就如同躺在案板上的鱼生一样等待着被解剖。 但他们遇到了白榆后,身份却发生了调转,那些身上的光环一下子散去后,自己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迎上了青年的眼神后,都开始了下意识的躲闪……因为感到了敬畏。 真正的大人物不需要后方有谁摇旗呐喊鼓吹造势,仅仅是登场就该惊艳全场,在众人的视野中得到一个适合自己的高度,只有傻逼如都市龙王才会故意穿着一身地摊货跑去受人白眼的隐忍装逼。 幕府的大人物藏在帘幕后,虽然也感到了压迫力,却要轻一些,更快的恢复了清醒,继而就是感到了一丝恼怒和不快,仿佛自己的尊严和威严被对方一个简单的眼神冒犯了,可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换了个坐姿,从放松的姿态变成了十指紧扣,像是在测试过程中绞尽脑汁的面试者。 白榆见到无人提问,流露出一丝乏味的眼神。 然后丢出手里的塑料袋,抛在了桌子上。 “刚刚出门办了一件事,来迟了点,也带了一件礼物送给稻早会的各位。” 塑料袋砸在桌子上,发出很瓷实的声音。 好像是某个球形物体在里面滚动。 白榆说:“请打开看看吧。” 薄井古三郎盯着塑料袋,嗓音干涸的问:“这是什么。” 白榆说:“一件小礼物。” 薄井古三郎注意到对方眼神里的戏谑和嘲弄,顿时不快的扯开了袋子的封口:“我看你到底在搞什么花——呀!” 最后一个字说了一半就变成了尖锐的上扬音调,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薄井猛地松开手,塑料袋里的东西掉落在桌子上,一路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帘幕前方。 幕府大人物隔着帘幕一看,立刻起身,椅子腿在木板上滑行发出吱吱的尖锐声音。 那是一颗头颅。 光滑的头顶,耳朵上拴着圆环,皮肤黝黑,双目圆瞪。 天竺僧。 薄井古三郎当然认得这个天竺僧,他昨日逃走后就消失不见了,一个招呼都没打算,似乎是打算连夜离开! 但他居然死了! 死了——! 这可是第四境的婆罗门! “你居然杀人,你居然杀了他!”薄井古三郎怒声道:“你居然敢杀天竺的传教僧!你要大祸临头了!” 愤怒里还带着几分欣喜。 如果把天竺人也牵扯进来,反而是一件好事! 帘幕后的幕府大人物也板着脸冷声道:“这件事的确需要彻查,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大夏人,不然你要面临的就是永久的驱逐出境!” “别着急红温。” 青年看着那颗头颅又滚了回来,用手指轻轻一弹,它顿时被烈火环绕,短短几秒内就烧成灰烬。 “我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 他面朝着两者,嗓音淡然。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般击落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每一字都如同霹雳炸响、轰若雷鸣。 “我的名字是白榆,字玉京。” “新任大夏骄阳,当今的神策府主。” “流离剑豪雨宫真昼是我的未婚妻,我此行特意为她而来。” 他稍稍停顿后,还是加上了一句可有可无的补充。 “对了……” “我的爷爷,叫做白破天。”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一章 赔钱呐! 瀛洲的消息,的确存在一定的滞后性。 但再滞后的消息,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传开了。 人是喜欢吃瓜和八卦的生物,但凡一件事能成为热点新闻,必然存在吸引眼球的点。 白榆成为新任的第四位骄阳,拿下殿试三试魁首,踏着两位骄阳的肩膀上位。 他的个人成就实在具有太多的不可复制的传奇性。 甚至于不需要故意去表彰什么,只需要单纯说出自己的名号,就已经拥有了足够重的份量。 白榆,白玉京。 这个名字在大夏已经如雷贯耳,下一代的高中生,往后推一百年,他都会成为下一代青少年心目中永远绕不开的人。 大夏新任骄阳,神策府主。 这可不是一个称号这么简单。 但凡骄阳、皓月,在大夏内都是具有实权的,更遑论白榆已经开府建牙,统领神策府,拥有对大夏十司中的数司履行监察之权,可以调动的资源是国家级别。 论及地位,即便是帘幕后装模作样的这位幕府公卿也远远不够资格在他面前摆谱,而一群落魄武家组建起来的稻早会,更是不入流的民间武装组织,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土鸡瓦狗。 在大夏尚且如此,那么放在瀛洲又当如何? 其实不需要有什么太多的证明。 从眼前薄井古三郎收缩的瞳孔和他猛地攥紧的干枯手掌就能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何止是日了狗,简直是被狗日了。 几秒钟之前,他还色厉内荏胜券在握,或威逼利诱,或以势压人,或含沙射影,或大声斥责,把得势不饶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看到了天竺僧人的脑袋,也不过短暂错愕后,便立刻调转枪头,痛斥胡乱杀了天竺来的国际友人的大夏暴徒,挥舞着手臂要将此等邪恶之徒驱逐出境。 而现在,稻早会三人组望着一张桌子后的大夏新任骄阳、神策府主、十凶白破天亲孙儿的白榆,讷讷不语。 表情先是瞠目结舌,然后错愕惊诧,最后茫然无措……看着还有点无辜和可怜。 白榆没忍住笑出声:“说,继续说啊。” 他淡淡道:“我只是做個自我介绍,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继续开口。” “我杀了天竺来的传教僧,你可以借此为理由将我驱逐出境;我还宰了你们稻早会的剑豪,你也可以对我发难。” 青年的笑容十分和煦,叫人如沐零下十度的春风。 “趁着现在,还在谈判桌上,有什么赶紧提,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我可以对天道发誓,不论你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至少保证你能完完本本的走出这栋楼。” 稻早会的三人成了不会说话的鹌鹑。 他们一方面不确认对方身份是真是假。 只怕是真的。 若是真的,对方必然是他们绝对得罪不起的对象。 虽然这里是瀛洲,但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白榆自己没有独自一人横扫了稻早会的能耐? 他若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扫黑除恶,难道幕府就能拦得住吗? 拦得住一次,拦得住两次吗? 幕府敢对大夏骄阳下杀手么? 最多惩罚就是找过去,客客气气的请吃饭喝茶,然后说‘您什么时候回家啊,家里人想您了啊,您赶紧回吧’。 连强制驱逐出境都不敢,因为强制就意味着会发生冲突,这对于统治基础本就相对薄弱的幕府来说,是万万不可乱走的一步棋。 历史上其实没少有大夏的天骄来瀛洲串门的,每次发生这种事后,幕府基本上都是充当一个扫地的角色,面对一般的天骄,抓到后就送回去;而面对皓月级别,就得客客气气的以宾客之礼待之,哪怕是不请自来;而骄阳…… 历代骄阳级天骄来到江户,京都、江户两方是抢着负责接待的。 为了拉拢。 骄阳级别的天骄,不出意外都会在三十年内封圣。 哪怕只是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都对瀛洲双方有着巨大的影响。 天皇和幕府将军之间的权利争夺由来已久,其中存在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便是:到底外交看哪一方的? 连瀛洲自己都捋不清,自然大夏和周边诸国也都捋不清,因此幕府和天皇的选择是各自交往各自的朋友。 大夏的态度对幕府至关重要,这也是为什么瀛洲虽然消息滞后不够灵通,却仍然要对外收集情报的原因。 可以说,当白榆把身份放在了台面上的时候……即便是那位幕府的大人物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之前对白峰组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把白榆推向了对立面。 倘若白榆只是大夏骄阳,幕府一方虽然会有些许压力,但仍然来得及缓和。 未来的封圣,不是封圣。 但问题在于…… 白榆不仅是骄阳,更是十凶的直系嫡亲,背后就站着一尊封圣! 十凶白破天是正儿八经偶尔会从瀛洲‘路过’的封圣。 他还不是大夏人! 大夏的规则、国际的惯例,对十凶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约束力! 所以这种封圣最为恐怖,和金鹏、霸者一样,他们不承认社会地位相应的责任和义务,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所以得到了‘十凶’的蔑称。 哪怕大夏这种大国,为了除掉一个金鹏,前后耗费了多少人多少精力,最后是靠着偶然才灭了这位十凶第四。 对瀛洲这种小国,被十凶惦记上,简直就是噩梦。 一想到白破天,能不汗流浃背,能不头皮发麻,能不双股战战么? 关东联合的品牌都是挂靠在白破天的名号下的! 现在内斗就算了,居然还把矛头对准了白破天亲孙子的产业! 若是让白破天知道了这个消息…… 薄井脸色已经不是白了,而是几乎毫无血色,虽然不过是一刹那,但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无一例外都指向了最为严重的结果。 老人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几岁,他竭力抬起眼睛,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和青年对视:“你,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是真?” 稻早会的其他两人也跟着强行争辩:“或许伱只是在欺瞒我们,狐假虎威!” 帘幕后的幕府公卿也跟着说:“若是骄阳入境,幕府自当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接待……但据我所知,最近并未有过。” 看着这群人睁着眼睛狡辩的模样,白榆只觉得好笑。 好一场掩耳盗铃。 都走到了这一步,还看不清现实。 或者,是觉得回不了头了,干脆一口咬定不知真假,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倒也是。 之前稻早会还只是舍不得吐出来吃下去的东西,现在知道抢的人是谁后,开始骑虎难下了。 或是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虽然都是垂死挣扎,区别只是在于走的安详与否。 可偏偏白榆连个死鱼蹦跶的机会也不想给。 他忽然间抬起手来。 薄井老头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吓的立刻起身后退。 旁边的主持人更是直接抱头下蹲。 等了三秒过后,没有危险。 白榆淡淡道:“别急……没打算杀人。” 他抬起手一招,一杆红缨枪从袖口滑落铿锵落地,顷刻间会议厅内都亮起了一大片星火。 红缨猎猎西风起。 会议室内流动着一阵阵西风。 “此枪名红缨,是大夏兵圣陈不忍亲手送给我的,如今大夏人尽皆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造出第二把红缨枪来。” 白榆目光平淡的横扫:“有了这把兵器,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么?若是还不够,我不介意给你们一点时间,去验证一下。” “也不用走多远,楼下转个弯就行。” “毕竟就连下面守着大门的新选组都比你们消息灵通,一眼就能分得出真假。” 红缨枪,兵圣的兵器。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明了。 白榆故意亮出的兵器,打破了这群人的最后一丝幻想,连故意嘴硬糊弄过去的机会都不给。 鸭嘴兽的幻想破碎。 薄井古三郎瘫坐了回去。 他看向白榆,又看向白峰奈绪美,嘴唇嚅嗫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或许想说的话是……你早知道,你早说啊,你早点说,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白峰奈绪美像个精巧的花瓶,目不斜视,乖巧安宁,神色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震惊,好似一切尽在掌控,她才是钓鱼线上的鱼钩。 外表的宁静和内心的风暴形成反比,她在桌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竭力维持着情绪的平静。 对先生的身份,她也是头一次知晓,之前根本闻所未闻。 至于,这是真是假,她也无从得知。 内心同样有些怀疑。 因为雨宫真昼和白榆相遇早在十年前……而十年前的白玉京才七岁啊,这时间明显对不上。 可她也不会追问。 这些都不重要,也根本无所谓。 她记着的是白峰组受到的巨大打击和损失。 几代人的心血付之一炬,还有她多年筹备的产业。 这些都是需要对方来偿还的代价! 现在看着那群人的变脸绝活,神情灰白,如坠深渊,她的内心何止是痛快而已!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然后她就听到了白榆继续开口。 “别急,我告诉你们先别急。” “我还没打算现在就你们全部杀光……关东联合的一代组织太多了,哪怕是几千头猪,也要杀很久,对我来说不划算。” 他收起了红缨枪:“既然这里是谈判桌上,那就按照谈判的规则来。” 他手指敲了敲桌案,保留了一丝说法。 薄井强撑气力,抓住这一丝契机,干哑的问:“您是想要如何谈判?” 白榆笑了笑:“挺简单的,我的要求并不高。” “首要的第一条,就是赔偿我的损失……我投资白峰组十年,好不容易做大做强,你们把产业给毁了,还派遣了剑豪来杀人灭口,导致我不得进行自卫,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巨大伤害。” “所以赔钱是第一条,包括但不限于,资产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补偿金,刀剑磨损费用。” 他闭上眼睛算了算,竖起五根手指:“大概这个数。” 薄井心想如果只是金钱,关东联合应该能够付得起吧。 “五千万?”薄井尝试问。 白榆挑了挑眉毛。 幕府公卿问:“五个亿?” 白榆摇头,腼腆一笑:“五吨黄金。”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二章 威慑,晴天 一吨黄金大概多少钱? 按照每克四百元的价位来算,一吨黄金一百万克,约合四亿元。 当前汇率,相当于八十亿日元。 而五吨……就是四百亿! 上辈子的中国的黄金储备是多少? 一整个国家的储备,也就两千吨。 这边白榆一开口,就要了五吨,相当于是四百分之一。 这么一看,的确不算多。 但已经是足够把人吓到晕死的极端价格了。 所以谈判室内,死寂一片。 几人都用‘你真能开口’的表情盯着白榆,满脸都写着震惊之色。 就连扑克脸的白峰奈绪美都破了功,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五吨黄金……认真的吗? 白峰家里最多的储备,也就一箱子黄金啊,都是按两进行计算的。 这个数字夸张么? 当然是夸张的。 这个时代的幕府又不是某平行世界的日本,刚刚开始进行市场经济的推行,连银行体系都在筹备中,纸币和古钱币通兑,黄金都能在市面上流通,它的经济是相当脆弱的。 白榆一开口要了五吨黄金,别说关东联合的稻早会拿不出来,就算是幕府也一样拿不出来。 薄井古三郎认定白榆是在消遣自己,便露出一副耻辱的愤怒神情:“这个价格,我们如何能付得起?” 白榆平淡道:“付不起,可以谈嘛,我也没说不让你们还价,不过区区五吨黄金都给不起……我神策府不过草创,但每年运行所需的开支都比这個多。” 幕府公卿也说:“这价格实在太高了,若是要谈判,还是有诚意一点更好。” 白榆想了想说:“你们能给多少?” “……半吨吧,这是极限了。”薄井古三郎咬牙,把整个稻早会的流动资金掏光,也最多就这点了。 白榆淡淡道:“少了点啊。” “黄金难以收集,是需要时间的,我们之后可以继续提供产业的利益分成……” “感情是要走分期啊?”白榆笑着说:“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开点优惠条件?” 薄井愣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砰! 白榆直接拍桌了,沉闷的声音如轰雷。 “你以为我跟你在菜市场买菜呢?” 他手指敲打着桌子,看着薄井古三郎,眼神逐渐冷冽。 “现在是我给你一个买命的机会,不是我求你,而是伱求我。” “关东联合的内部情况与我何干?” “我受到了损失,必须有人来进行偿还和填补,你们做错了选择,那就该付出代价,小孩子都知道认错挨打。” “给你一个谈判的机会,是留一份面子。” “说难听一点,现在稻早会现在就在我的刀下,下不下刀就在我一念之间。” “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用把今天谈判桌上发生的事完完本本的说出去,出门找个报社做个专访写一篇报道。” “等这件消息传到幕府里面,看看御前会议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幕府将军会不会连夜盖章给你们打成非法组织,再派遣出新选组把你们全家老少的脑袋砍下来挂起来。” “你可以试试看,你们几家联合的稻早会还能不能活过第三天?” 因为稻早会的存在,对幕府根本无足轻重;但十凶的压力,是实打实的。 为了一个稻早会,让十凶记恨上幕府,这根本是一件完全不划算的买卖。 黑道毕竟是整个瀛洲权力体系的底层,和古代的寒门差不多,一批灭了,另一批也会野蛮生长。 白榆把话说的已经足够明白。 谈判? 你也配资格跟我谈判?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表情越发冰冷:“原本来到瀛洲,我的心情还算不错,只是过来看看未婚妻,顺带在白峰组视察一下产业,碰到这种事,我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 “死了一个剑豪,给了你们一晚上时间,我以为这招呼已经足够,之后又砸了一颗天竺僧的脑袋,还不够响亮是么?” “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我就该连夜进你们稻早会的三家总部,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做成京观,然后今天的谈判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还他妈的诚意?” 他忍不住发笑。 “你们不妨扪心自问……若是今日谈判破裂,等我仰天大笑出门去,到时候会是谁几代家业毁于一旦?会是谁的脑袋被送去当礼物?会是谁死无葬身之地?会是谁从幕府庙堂之高上摔下来?” 幕府公卿在帘幕后抓着扇子的手都在颤抖,他尊荣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耻辱。 虽然名义上是谈判的调解和仲裁人,但他已经被白榆打成了稻早会同一伙了。 白榆强势入场就意味着双方如意算盘落空,幕府为了止损和挽回面子形象,不让白破天找到借口肆意搅闹,是极有可能把他推出去做牺牲品的! 他愤怒,却也无可奈何,甚至藏着被抛弃的恐惧。 砰! 又是第二次拍桌子。 “都给我抬起头来!” 白榆怒声道:“现在回答我,你们是打算赔偿,还是不打算赔偿!” 几个人纷纷下意识一激灵的抬起脑袋,看向青年方向,唯唯诺诺,完整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赔,可以赔偿!” 最先开口的是幕府公卿,嗓音尖锐且带着不习惯的谄媚哀求:“本,本……我,我一定给白公子一个公道!” 白峰奈绪美算是开了眼界。 一通谈判,从最初的一边倒,变成了现在的另一边倒。 这几人前据而后恭,这态度变化,细思之使人发笑。 先生对人心掌控,对大势的运用,的确是比她强太多了。 他完全不像外表那么年轻。 谈判桌上的一切变化早已深谙于心。 之前和颜悦色都是一种虚与委蛇的伪装,突然间撕破脸,展露出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如此喜怒无常才更叫人害怕。 凌厉、张狂、狠辣、愤怒,多种情绪的交织,展现出他的侵略性和攻击性,这都是为了形成一种威慑力。 只有身份和背景,威慑力是不够的。 小孩子看喜好,大人都看利益。 先生做的更绝,直接跨越过利益,从生死层面下手,令对方感到了忌惮和害怕。 稻早会和幕府公卿也清楚,一旦拖入了政治博弈的阶层,他们对真正的高层来说,都可以是弃子。 幕府、十凶……这是一个级别的; 往下的个别单位,都是可以舍弃的部分! 白榆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让他们认为:他们接下来的下场,全部取决于如今白榆的一念之差。 所以他们不敢走,只能继续留在这里被恐吓,被威慑。 即便他们真的走出了会议室,也必将继续怀揣着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只要白榆还活着,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会越发锋利。 但事实上,白榆不可能久居于瀛洲,对这里的情况,他谈不上上心。 不论狮子大开口还是威慑,都是为了便于一劳永逸的处理掉这糜烂的情况。 五吨黄金什么的……他哪里需要这玩意? 拜托,这次去罗马是去当少爷的啊,早就已经是家财万贯了好吧? 虽说瀛洲是真的不缺少黄金,他记得这里有很多金矿和银矿来着? 小小的瀛洲当初战国时代打的那么热闹,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某些大名的家里有矿,靠着金钱开道才能暴兵。 白榆大可以除掉关东联合,却也暂时无法一口气帮助白峰组恢复元气。 哪怕真的一口口大补药喂下去,也可能会把虚弱的白峰组活活撑死。 而这些伤疤愈合,肌肉骨头重新生长,全部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治愈。 白榆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来的时间点太巧了,既没有太早又没有太迟。 太早了,这一仗可能的打不起来;太迟了,就只能赶得上警视厅洗地。 对此,白榆揉了揉眉心。 他瞥了眼稻早会的三人组,淡淡道:“我也知道你们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黄金,所以,允许你们交付一部分的产业作为抵押……首先是港口转运,物流仓储。” 薄井古三郎立刻安排手下去取回稻早会里的各种资产证书。 白榆则看向幕府公卿的方向:“至于你这边,负责把黄金,按照比例给我折算成土地。” 热知识:瀛洲土地是私有制。 热知识:推动市场经济后,基建搞起来,同步到来的是房地产时代。 这也是为白峰组下一步要做的事进行铺路,别老惦记着长乐天了……不上台面的灰色产业链没什么好的。 他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地图丢过去:“土地要连成片,山区不要,只要平原,以地图上标注区域为主,有多少买多少,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吧,手续费我一毛钱不会付给你,记住了,这是保住你现有地位的唯一办法,如果办不好就提头来见。” 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吩咐办事,双方都对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面对一个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之后又是一些话。 白榆说,他们听着。 十分钟后,话题中止。 “往后白峰组将代替我负责对以上所有项目进行监督和管控。” “她就是我的全权代理负责人。” 白榆拍了拍白峰奈绪美的肩膀:“往后,每三个月去一次大夏,对我进行点对点的汇报。” 他说着,瞥了眼稻早会和幕府公卿:“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你们就考虑好自己有几颗脑袋够砍吧。” 白榆淡淡道:“今日会议谈判所有事,自己烂在肚子里,若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我虽然不介意,但你们恐怕会大祸临头。” 言罢起身,推门而出。 沉默的目送青年的背影离开房间,等待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白峰奈绪美也随之站起。 薄井古三郎望着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内心充满了无能狂怒和嫉妒愤恨。 就这个花瓶一样的女子,凭什么就能得到大夏天骄的信赖和包庇! 他当初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过换来了白破天毫不在意的一瞥。 那时候他就认定了,封圣根本打心眼里不在意瀛洲,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联合幕府公卿想要跟进一步。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白玉京,这个白破天的孙子却又和他爷爷截然不同,居然会在瀛洲有个未婚妻! 要说是美貌的女子,薄井家也有啊! 光是漂亮的待字闺中的孙女,从十三到二十的都有,有足足五个!五个!! 什么口味的都有! 可为什么撞不到这件好事! 薄井古三郎甚至无法考虑更进一步的美事,现在这情况,光是要保住基业就已经千难万难了……不过好在,这个黑锅,雨露均沾,谁都别想跑!更是少不了要发动一场关东联合的内部清洗,只有这样才能转移矛盾。 他想了很多,神色更加苍老。 往后,眼前的这个女子将握着那把剑。 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斩下来。 只要白榆还活着,她在瀛洲将始终地位超然;若是白榆日益修为精进,她也将会越发如日中天;若是有朝一日,白氏一门双圣…… 现在,薄井古三郎必须收敛所有的不满,厚着脸皮。 他一改之前色厉内荏咄咄逼人的态度,变成了和蔼的老爷爷形象。 “白峰家主,我们往后,合作愉快?” 薄井伸出手。 白峰奈绪美根本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那只干枯的手僵在半空。 临走出门前,白峰奈绪美结束了漫长的沉默,她一字一顿。 “我会盯着你们的——” …… 车上。 白榆已经切换回了命运编者的外观。 “你倒是什么都不问啊。” “先生不想说,我也不便问。” “你很聪明。”白榆说:“不问也是对的,很多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托着下巴说:“事情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你觉得满意,还是不满意?” 白峰奈绪美说:“我听先生的。” “我是问你怎么想,满意,还是不满意?” “……” “说实话。” “……太便宜他们了!”奈绪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啊,太便宜了。”白榆赞同:“因为实际上,我争取到的只是一个和平的过渡期,利用我的身份和背景,构建出了对他们的威慑……不过,这都是基于我,而不是你和白峰组。” “你们是在这环节上最为脆弱的一环,所以为了保护你们,我只能这么做。” “只有把你们定义在这个威慑连的环节里,才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奈绪美惭愧万分:“十分抱歉。” “这世界上有很多是靠武力无法解决的事,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倘若我是封圣,就不必和他们讲道理了。” 白榆犹豫一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往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下去。” “若是真的觉得无法处理,就去大夏求助,去神策府找人,报上我的名号,自然会有人接待你的。” 白峰奈绪美轻声问:“先生不打算留在瀛洲,或者大夏?” “我要去罗马呆个一年半载。”白榆回道。 “罗马……很遥远。” “所以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变得更好吧。”白榆摸着她的头发:“希望那时候白峰组已经站稳了脚跟,一切从头再来固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往好处想,也可以摆脱黑道身份,洗白上岸了。” 奈绪美接受着抚摸,渐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像只渐渐习惯了顺毛的猫。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奈绪美悄悄的抬起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问题?” “先生刚刚提到过,真昼姐姐是您的未婚妻?这是临场的话术,还是……”奈绪美从未听真昼说过这件事。 “当然是真的。”白榆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就说了出来:“她的魂与灵都是我的所有物,至死不渝,这是我们最初定下的契约。” 听着那平静话音里的沛然肯定。 她悄悄坐直了身体。 安心了。 她为真昼姐姐感到了高兴,同样的,又有一丝轻微的苦涩在唇齿间泛开。 “放心,我会找到她的。”白榆宽慰道:“她还活着,一定。” “嗯。”她低着头,也祈祷着真昼能平安。 车辆停在了白峰家的门口位置。 在这里的事情办完。 白榆立刻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地。 简单道别,车灯亮起,地狱火一骑绝尘而去。 白峰奈绪美穿着白色的和服,在家门口深深鞠躬,背后家臣也跟着同样鞠躬不起。 “祝您武运昌隆。” 直至车声再也听不到。 后门人群被她驱散离开。 一位阿婆扶着奈绪美的臂弯:“家主……那位已经走远了。” “我知道。”奈绪美缓缓直起身,轻轻揉了揉眼角:“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幅不争气的样子而已。” 她望着远方的那片不断飘远的云朵,伸出手想要握住。 又放下了指尖。 她轻声着,自言自语:“今晚的星星很美,明天会是晴天吗?”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三章 御馔津大明神 临近大阪。 白榆第一站抵达的地方,不是南家,而是坂田家。 说起坂田家,可能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 这家是属于大阪当地的华族之一,之前联合了其他四家豪族,在南氏辉的暗中筹算下,试图联手覆灭南家,后来亲眼看到了白榆后,果断投诚,和南家结成了实质性的利益、阵营同盟。 白榆在整个瀛洲打下的桩子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南家、坂田以及白峰组三处。 上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而经过十年的时间,显然坂田家的发展远胜过白峰组。 若是白峰组没有被稻早会攻击的话,其本身资产和基础大抵能有坂田家的一半左右。 但黑道组织和华族没得比,后者扩张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坂田和南家共同瓜分了当初四家华族的地盘、利益,经过十年时间也堪堪把那些拿到手的产业、地盘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坂田家这十年来可以说是活的相当滋润,不仅走通了很多关系,而且家族地位节节攀高,尤其是在经商的相关方面走通了不少要道,在大阪当地的华族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完全是平步青云。 坂田家主已经换成了当初主动投靠白榆的坂田良,他看上去倒是和十年前变化不大,虽然微微多了不少银发,但精神面貌明显要更好许多。 当着全家老小众人的面,见到白榆的同时,直接是当面鞠躬,就差没有来个双膝跪地的大礼了。 双方十年不见,对方生出什么异样心思都不奇怪;而坂田良如此态度,明摆着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是对坂田家众人的一个告诫。 果然,是见到了坂田良作为家主却对一个年轻人摆出如此恭敬的态度,坂田家的族人们都看傻眼,反应过来后,也连连跟着行大礼。 坂田良强势继承了家主之位后,采取的是一套相当严酷的家法,外松内紧。 他本身是极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性格,能够做到果决判断的投诚,证明此人的城府和心性都不差。 白榆不相信坂田良对自己有几分感激,但让他直接跟自己平起平坐,他也是绝对不敢的。 一方面有雨宫真昼和南诗织负责盯着他十年,另一方面,白榆这十年来也只是放任自由,事实证明了,他的确看不上这一亩三分地。 坂田良心里清楚这一点,完全不担心白榆影响到他在坂田家的地位,既如此,他有一万個理由给白榆足够的面子和尊重,甚至到了自我折辱的地步也无所谓……谁能给自己和家族带来利益,就算认对方当义父又如何? 家门口见面后,坂田良站起,主动引路,带着白榆去了主厅,之后挥挥手把下人都赶了出去。 “十年未见,大人您还是丝毫未变啊。”坂田良摸着自己的鬓角:“倒是我已有华发了。” 白榆平淡道:“我才到的瀛洲,十年不见,倒是情况变化不少。” 坂田良苦笑:“关于白峰组的事,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没想到稻早会真的会挑时间动手,连我手下的产业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毕竟靠近江户一带,不是坂田家能插手的范围。” “这件事我已经摆平了。”白榆轻描淡写道:“白峰组往后会转型做其他生意,稻早会会把吃下去的吐回来,你改天去找人接收一下就行。” 坂田良心头猛地一跳,他当然清楚这背后不单单是有稻早会,甚至有幕府。 可白榆三言两语就说了已经把问题处理了,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白峰组被进攻就发生在一天前啊,这才一天就解决了? 坂田良干涩的问:“您不会是真的把稻早会除掉了吧?” “我就这么像个屠夫么?”白榆虚着眼睛:“当然没有……” “那就好。” “得让他们活着才能慢慢放血,直接杀了也太便宜了,十年来的产业,一天内就全部损失了,这笔账我肯定要算,不单单是关东联合,就连幕府也得付出点代价。”白榆说着话,语气淡然,内容却霸道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坂田良已经分不清白榆是吹牛逼还是说实话了。 在他看来,能保住白峰组的最后一点血脉和人力都不错了。 他都做好准备在这边腾出一部分产业让渡给白峰组立足脚跟,结果白榆的回答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而坂田良和白榆虽然相处不多,但很清楚白榆从来言出必行,倘若这一次他也没有夸大,能做到关东联合和幕府都对他低头,那么……自己抱上的这条大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粗壮的多。 交谈几句后,白榆切入正题。 “南家的情况怎么样?” 坂田良走到门外,片刻后带回来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和服,在袖子和领口上都有南家的家徽。 “按照您的意思,十年前,坂田家的嫡系女儿中过继一位到南家,作为南诗织的妹妹……最终选定的人选便是她。” “是我的小女儿,坂田香奈……改姓后,现在叫做南香奈,已经在南家待了近十年时间,帮助南家主处理大小事务。” 南香奈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和南诗织、雨宫真昼姐妹不同,属于那种个头不高的大和抚子式美人。 二十多岁的年龄,按照瀛洲的习俗也已经算是过了合适的嫁娶之龄。 白榆本想顺口问一下怎么还嫁出去,回头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己当初提了一嘴‘过继后,婚约一并废除’…… 当时是过继嫡系,是为了进一步的利益绑定,同时担心出现意外情况,南诗织独自一人难挑大梁。 好比现在,雨宫真昼和南诗织都失踪了,就需要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来处理。 瀛洲女子地位不高,嫁人后都要改姓,改姓成了南后,她也只能为南家考虑,和嫁过去也没什么实际区别。 他默默的喝了口茶,问道:“南家如何了?” 南香奈行礼后,带着三分忐忑的回道:“目前一切安定,一切按照提前安排好的进行,需要家主做出的重要决策并不多,大抵还能再维持半年左右。” 白榆问:“你们没调查过她们失踪的原因?” “家主和流离剑豪失踪已有一月多时间,这段时间,已经安排了很多人进行调查,但消息无一例外都在京都范围内中断了。”南香奈说:“目前唯一清楚的消息,是流离剑豪和家主是前往了京都的稻荷大社中进行参拜,而进入京都后,两人便走失了身影。” “京都,稻荷大社。” 白榆记住了这个名字。 京都是天皇的地盘,也就是神道教的地盘。 稻荷神是日本神话中的谷物和食物神……稻荷神是一个总称,并不单指宇迦之御魂神一位神明。其中还包括荼枳尼天,田中大神等。 因而神道教中的稻荷神一般没有神像。 阴阳师里有个叫做御馔津的ssr,这也是稻荷神之一。 稻荷神的使者是狐狸,这是因为狐狸会吃掉偷吃稻子对农业有危害的老鼠。 因而稻荷大社里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关于狐狸的雕像,这种狐狸通常都是白狐,被称之为御前稻荷。 虽然稻荷神的使者是狐狸,但稻荷神本身……并不是狐狸变的。 这些都是基于上辈子看过的相关资料中得出的答案,这个世界可能存在一定的差异。 “你们没有人去稻荷大社里查看过?”白榆提问。 “我们差人前去参拜过,但……”南香奈苦笑道:“那可是稻荷大社,根本无法调查,只能按部就班的进行参拜。” 白榆不解的问:“那地方很厉害么?” 他印象里的稻荷大社明明是谁都可以进去的旅游场所,人流量那么大。 “它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南香奈不知怎么解释:“它是那种很特别的……” 一旁的坂田良解围道:“大人来自于大夏,对瀛洲的事大多不了解,我简单说明一下吧。” “瀛洲的神社、神宫,都是供奉神灵或者先祖的地方,而真正意义上有神灵负责坐镇的神社、神宫是极少数。” “稻荷大社便是其中之一。” “一旦穿过千鸟居,进入了神社之中,就相当于踏入了神域。” 白榆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神域啊?” 他没什么概念,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大概是一种结界? 可下一句话,让他陡然重拾了精神。 坂田良继续说:“当今的稻荷神……正是由瀛洲三大封圣之一负责担任的,封号御馔津大明神!”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四章 信仰封圣 瀛洲的封圣和大夏的封圣不同。 虽然两者的地位都是同等的尊贵。 但瀛洲的封圣数量实在太少。 明面上的封圣不过区区五位。 除了皇室和幕府中的两位之外,剩下的三位封圣各自在瀛洲皆有其职位。 大夏光是十强十凶都有二十位封圣了,再算上现役的封圣,其总数肯定不下于三十人。 由此可见瀛洲的体系在培养超凡者上是多么的落后。 为了弥补体系的缺陷,在瀛洲存在另一条晋升为封圣的路线。 信仰封圣。 即收集人们的信仰,通过收集香火愿力来封圣。 这条路线最初也是在大夏中泛滥过,甚至一度引发过信众的争夺战,数亿人的大国若是为了信仰来爆发战争,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一旦进入乱世,就少不了一些山野地区出现淫祀的情况,而打击淫祀是自古每一个王朝都要做的事,信仰必须统一。 后来佛教传入,同样是对信众的争夺。 但在大夏漫长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信仰这一条路线逐渐被优化和取代了出去。 佛教自身都产生了分裂。 因为信仰是存在一个目标的,最终信仰香火都是归于一人,使之成佛;那么剩下的人呢? 于是大乘佛法出现了,追求人人成佛的思想导致佛教开始迅速本土化; 道教则是比佛门看的更清楚,追求成仙得道,实际上要比收集信仰、香火、生灵愿力要容易的多。 这才有了盛世和尚传教,乱世道士下山的说法。 当然,信仰封圣的路线被优化的理由还有另一条,那就是它存在一条上限,信仰取决于人口,而人口存在上限,所以存量市场的博弈对于任何教会都是你死我活。 这就好比一个朝廷只能容得下六部尚书的六把座椅,一个公共厕所的蹲位就那么多,一個坑里塞不进去两个屁股……因而信仰之争往往你死我活,这就必然会陷入无止境的内耗。 而当其他体系逐渐发展,不依靠生灵愿力也能得以封圣,并且逐渐占据主流,就必然导致死盯着生灵愿力继续薅羊毛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过去封圣数量少,一个教派供养一尊信仰封圣就是极限,这位封圣打其他人都是等级压制,能对抗的只有同级别的封圣,所以信徒愿意追随强大的宗教,信仰同一位神祗。 可自行封圣的路线出现后,信众发现一个事实‘俺寻思只要自己努力,或许也有机会封圣啊’……既然有机会封圣,为什么还要继续朝拜宗教?信神信佛不如信自己,你一个靠着生灵愿力的信仰流封圣,难道比其他封圣更高贵? 而大夏建国后,这种信仰路线更是直接被淘汰了。 且不说现代社会想要收集信仰和生灵愿力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连道士、和尚自己都放弃了;光说你要搞宗教,都得经过官方审查的,玄天司不同意,你想成神都得掂量一下上面愿不愿意盖章。 而且某种意义上说,试图走信仰封圣的这条路线,那就是跟大夏这个国家主体抢饭吃啊。 宗教能提供的是心灵支柱和心灵寄托,放在现代,人们的心灵支柱可以是一个国家、民族。 因而庞大的生灵愿力的最终流向的方向,是中湖。 白榆想到这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也许地灵、国魂的这一概念,就是起源于信仰封圣。 在大夏已经淘汰的路线,反而在瀛洲这边得到了运用和发展。 实际上瀛洲经常干这种事,从隔壁好不容易学点东西,却学一半丢一半。 信仰封圣与国无益。 因为宗教本身迟早有一天会无法适应生产力的变化而被淘汰。 因为生灵愿力是一个存量市场,必然会引发内部的激烈争夺。 但这个封圣路线,对于本就基于神道教立国的天皇氏族简直不要太适配。 这意味着只要收集到了足够的生灵愿力,就能造出来一位封圣。 对天皇氏族来说,可以保证代代天皇都可以通过生灵愿力而封圣。 以瀛洲的体量,大约可以容得下三到四位的信仰封圣。 借此,瀛洲维持了数个世纪的平稳局面,天皇的权力一直都能维持着稳定。 直至武士阶层中出现了第一位自主封圣者。 这位也就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的幕府将军,集合武人建立起了以武家为基础的新政权。 虽然没能彻底将天皇驱逐到权力中心之外,但为后世的武人们开了一个好头。 从此拉开了天皇和幕府的权力之争并一直持续至今。 所以瀛洲的情况很特别。 和大夏不同,资源的匮乏和体系的不完整,让它不能源源不断的产出超凡者群体,绝大部分的民众都被锁在了愚昧无耻中一代又一代,成为了金字塔的最底层,贡献劳力、生命甚至信仰,去帮助天皇氏族维持自身的统治稳定,一旦这些底层人出现了思想觉醒,意图脱离神道教的控制,就会面临神罚与扼杀。 相对应之下的幕府反而要更加先进一些,幕府统治不借助外力,不需要信仰,全靠自身,甚至能主动推动市场经济发展,搞生产力改革,因为幕府控制着暴力,有完整且相对成熟的体制。 反观天皇氏族而不然。 神道教为了尽可能吸纳各种信徒,也是搞过很多次操作,神道教就存在多次改版,譬如佛本神道教就是其中一个阶段的产物,在三大稻荷之一的丰川稻荷神社,供奉的主神就是佛教中的骑着白狐的女性神明托枳尼真天。 这就证明了双方的发展必然是此消彼长的结果。 若是幕府那边真的搞起了工业化,那么文明的压制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吃不饱穿不暖,靠信仰撑一撑也还行,可一旦吃饱穿暖思想逐步解放眼界大开了,谁还搞信仰那套。 这边可没什么赎罪卷和大赦那一套玩法。 幕府比皇室先进的就在于……前者有一套完整体制,能容纳更多玩家,能做大蛋糕;而皇室的目标是家天下,把天下变成一家之言,让所有人守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耕田。 时间推移,必然是后者溃败的更明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所以这位御馔(音通赚)津……也是继承了稻荷神的职位后,集合信仰封圣?” “这,我们都不太清楚。”坂田良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看到他的态度,白榆内心就有了差不多的推断。 如果是硬实力封圣,显然是没什么必要继承稻荷神的位置。 “哼姆……” 白榆不是小觑信仰封圣。 封圣就是封圣,哪一种途径封圣,一旦成功就是封圣。 好比洪荒里准提、接引都是发宏愿和天道银行贷款功德而成圣,却也不影响其实际战力位列圣人之列。 但不小觑和看不上是两回事。 借功德成圣的西方教谋划两次量劫才最终还清了贷款,苦逼的给天道打工多年。 同样的,信仰封圣也存在一个巨大的弱点。 那就是不自由。 不能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的根基在于信仰,生灵愿力,信众多则实力强,但信众减少就会变得虚弱。 同样的,生灵愿力无非是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可瀛洲的人口就这么多,就算勉强封圣了,也会永远失去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这辈子都要忙着收集信仰和生灵愿力。 在大夏还好,至少大夏热闹嘛,打擂台的都有多少位,那是相当的刺激,可谓是阴谋阳谋明说暗夺……打起来就乱成封神榜。 可瀛洲就无趣了。 白榆其实也懒得管这里的封圣如何,可事情偏偏牵扯到了雨宫真昼的身上,这件事就有些复杂了。 他不禁皱眉。 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拿捏不住一位封圣。 白破天在这里,还能扯虎皮;可惜他不在。 当然,若是真的要撕破脸皮,白榆也不怕。 他手里还捏着一张‘墨舞山河’的英灵卡。 若是局势真的糟糕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叮一声,反正小开不算挂。 到时候带着雨宫真昼和南诗织杀出瀛洲也没什么难的,而且天皇也不敢真的跟自己鱼死网破。 他想到这里,便直言道:“有纸吗?” 坂田良肃然道:“有,进口的!” 白榆点点头:“拿来吧。” 片刻后,一卷纸送了过来。 白榆看着手里的纸卷眼角抽了抽。 “这,不合你的意?我记得大夏用的都是这个……是柔软度不够?”坂田良小声问。 “特意去进口厕纸真是把你能耐的。”白榆把厕纸一丢:“笔墨纸砚准备好,我要写一封拜帖。” 南香奈主动上前帮忙研墨。 虽然大夏人都已经不再用毛笔进行日常书写,但在瀛洲的大家族里还保留着用毛笔书写进行正式书信交流的习惯。 白榆随意落笔,用的就是标准的大夏文,不过短短几行字说明来意。 然后将纸张墨迹快速蒸干凝固,折叠好后塞入信封里,没有封口。 “今天内就送去稻荷大社,交给稻荷大社的宫司。” 南香奈接过信封。 恭敬的离开客房。 然后就见到信封被坂田良接到手里。 “这封信事关重大,我亲自去送!” 他对女儿使了个眼色:“伱留在这里,好好招待公子!” 南香奈点头称是。 她还记得十年前父亲选中她作为嫡系交换去南家时说过的话。 ‘——莫要怪我狠心,这是为父能送你的最大富贵,千万要记住,你就当自己已经是嫁出去了,但嫁的不是南家!至于你嫁的人究竟是谁……你迟早能够知道。’ 事实上,她已经看见了。 南香奈这十年来一直都在苦学大夏文。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得出他写了什么字,尤其是落款的几笔。 也是第一次知晓了对方的姓氏名讳。 她站在庭院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和父亲所说的一样,的确是一场她从未想过的泼天富贵。 南家,何德何能,竟被在天之龙垂青。 …… 车上。 坂田良坐在后排,缓缓打开了信封,将纸张摊开,落款的文字映入眼帘。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旋即将纸张并拢合上,放回信封里,假装什么都不曾看到。 只是前排司机注意到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按住了脸,透过缝隙能看到中年人咧开的牙齿和上扬的唇角。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五章 法会 京都。 瀛洲名义上的首都。 其整体的建筑风格很是古老,在这里的许多建筑物都有着百年以上的历史,许多街道早已固定,无法拆除重建。 只要踏入京都,就能感受到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和古老。 就像踏入了京城的胡同口,那斑驳的墙壁和藏在朱墙绿瓦上的灰尘都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荣耀过往。 白榆亲眼看到过京城,目睹过它的繁华和在繁华背后的历史底蕴;如今对比一下京都,但满眼所及大多都是苍老的旧事物,街道勉强还算干净,也算是铺上了一层水泥路,却也仅限于此。 相较于江户鳞次栉比的五六层高楼,以及高高夹起的电线杆的集中供电,在京都里,生活明显还是更加依赖于较为传统的方式,许多房子的门口位置都堆积着专门存放木柴的地方,上面盖着一层防水布。 很难想象,同一个国家的文明水平会差距这么大。 好在,来往路过的人群不算是衣衫褴褛,甚至可以说是衣着光鲜。 从外观打扮便能瞧得出来,在外行走昂首挺胸的便是华族,而弯着腰走的很快的则是平民百姓。 华族和武士不同,后者可能会因为心情不快而斩杀平民,而华族大多眼高于顶,将一般民众视作财产或者仆从,反而态度上没有多少苛责,甚至做得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但其目中无人的本质没有变化,多年来瀛洲金字塔构建的金字塔式的阶层结构就注定了他们的生存方式。 一路乘车路过,看到了许多人间百态。 进入京都不久,便抵达了稻荷大社,又称之伏见神社,因为该稻荷大社处于京都的伏见区内。 稻荷神名义上是负责丰收的农业神,但古代农业社会中,稻米本身也是硬通货,所以商人也会前来参拜,因而稻荷大社甚至具有一定瀛洲本土财神爷的特点。 在瀛洲有稻荷神社9000处,伏见的稻荷神社是总社,所以称为大社。 在稻荷大社的前方有许多信徒正在排队进去参拜,人群以鲜红的巨大鸟居为分界线,传闻跨过鸟居便是踏入了神域。 按照白榆的想法,这个景点的面前,肯定少不了有人在这里摆个剪刀手拍照片,可事实上这里的气氛相当严肃甚至紧迫。 因为这个世界和地球不一样,超凡力量的存在,在以信仰封圣为主流路线的瀛洲,所有信徒的参拜都必须做到足够的虔诚、尊敬……态度必须表现的足够谦卑,不可喧哗,不能吵闹。 大夏的和尚收了香火钱便笑脸相迎‘客官里面请’,也不会管你到底拜不拜佛像,最多会旁敲侧击的让你去抽個签,然后一路指引你去解签,顺带再赚一笔解签费。 中式那种‘心诚则灵,给钱最灵’,不讲究参拜步骤什么的操作,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参拜的钱,神社要收;生灵愿力,他们也要;可谓是既要又要。 坂田良随行而来,低声说:“请随我来。” 他越过参拜的人群,径直走到了鸟居前。 负责管理秩序的神官见到坂田良后,查阅了一番手里拿到的拜帖。 看清上面的字样后,神官表情一肃:“宫司大人等待二位多时,请随我来。” 稻荷大社是建造在一座小山上,具有著名的景观千鸟居……也就是在上山参拜道上架起来的鸟居构成的小道,颜色大多为红色,有的已经褪色成了黄色。 稻荷大社的许多信徒都是成功的商人,一旦经商成功就会带着许多钱来到这里还愿,捐献一个鸟居添上,有大有小,逐渐形成了千鸟居的景观。 从鸟居之间穿行走过,颇有一种跨越时空之感,如果只是要参拜的话,在山脚下的本社就可以,但若是要见到宫司,就需要穿过千鸟居,前往山顶。 在山下还有些人气,越往高处越是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石头质地的雕像或者鸟居上爬满了绿色的苔藓,四周树木高大,透出的光亮不再那么通透,气氛逐渐阴郁。 “二位今日来的也是巧合。”领路的神官说:“今日刚好是神道教诸家举办法会的日子,地点就在稻荷大社中。” “神道教法会?”白榆摸着下巴问:“那是什么?” “贵客不知道也是自然,这神道教法会,也就是神道教修士们齐聚一堂互相验证彼此本领的日子,通常是一年一次,各地寺庙住持、大社修行者,甚至阴阳寮都会派遣人来此观摩法会。” 白榆奇特道:“明明信仰不同,不怕他们打成一团么?” “互相切磋,也是无可避免的。”领路神官笑了笑,言下之意,这法会本来就是要打架的。 坂田良说:“看来宫司会很忙碌了?” “等法会结束后,可能才有时间接见二位。”领路神官提议道:“二位不妨先去法会现场看一看。” 白榆倒是很想直接见一见这里的封神,御馔津大明神;可惜封圣见不得,尤其是瀛洲这种地方,封圣大多藏着掖着,仿佛大姑娘嫁人见不得人似的,比某个姓蓬莱山的月球公主还要宅。 他便点头同意,就当打发时间了,既然人都到了这里,也不怕御馔津知道他来的目的后,会直接连夜扛着稻荷大社跑路。 也就在一行人抵达法会之前,门口的回廊里走来了两人并肩,彼此窃窃私语着什么。 即便是瞥见了这边来人也没停下交谈,根本没打招呼的意思,倨傲之色溢于言表。 虽然他们已经把声音压低,还利用灵力护持周边防止泄露,白榆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流离剑豪真的在这里?” “毋庸置疑,她和她的妹妹都是在这里。” “传闻南诗织也已经抵达了剑豪的境界,尚不知真假如何……” “我想她们定然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御馔津大明神,被镇压在了此地,你也知道,通常情况而言,封圣都会将她们的魂魄抽离然后封入石像里,届时剩下的躯壳也是无用之物,我们不妨和稻荷大社的宫司商量下,花一些代价购入这两具没了灵魂的躯壳,做成尸傀……这可如此年轻四境剑豪的尸傀啊!” “倘若你猜错了怎么办?w可不能随意揣测封圣。” “你当真以为,怀揣这个想法来的,只有我么,关注她们的人可比你想的还要多,不论稻荷大社是什么态度,这两人都在此地失踪了很久时间,目前连个解释都没有,只怕早就……” 两个阴阳师打扮的人正说着话,忽然注意到前方道路被阻住。 脾气更暴躁的青年不耐烦的骂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连我的路都敢挡?识相的给我让开,我可是贺茂家的……” 白榆冲着他微微一笑。 这一刻坂田良心中知道要坏事了,急忙拉住一旁试图过去说情的神社神官。 两个阴阳师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已经穿过了墙壁,无师自通了穿墙术,身形如同旋转飞翔的棒球般砸入了法会场地,穿过所有人的头顶,紧接着陷入了厚实的墙壁上,几乎和墙壁彻底的合为一体。 一个身体扭曲成了卐,一个只剩下半截屁股挂在外面。 突如其来的场景,使得原本正在进行的神道教法会现场也随之一滞。 和尚、巫女、阴阳师们看向墙壁上的人形,又回头看过来。 白榆活动着手腕,踢开掉在地上的砖块,大步流星的踏入法会场地。 不远处,神官盯着满地碎裂的砖块,指着地面,又看向踏入场地里的青年。 “这……” “他……” “我……”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只来得及吐出几句话的开头。 坂田良拍了拍神官的肩膀,先是表示十分理解,然后对着他摇了摇头,最后无比干脆的说。 “我赔!”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六章 钓鱼 伏见稻荷大社的法会场地中。 人群七手八脚的把墙壁上的两个人拔了出来。 扫清楚后一看,是两个穿着蓝白色服装的阴阳师,从打扮就能一眼看出来,是阴阳寮贺茂一族的年轻人。 “情况如何?”一名贺茂家的老阴阳师脸色阴沉的问。 “全身骨骼断了不少,没死,但也就剩下几口气了,需要修养个数年时间。”一旁有僧侣检查后说。 “这位也是一样。”另一名穿着巫女服的女子也这么回答。 “好生歹毒!”老阴阳师拍案而起,盯着从缺口位置走进来的青年大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下此毒手?速速招来,否则别怪老夫下手狠辣!” 白榆掏了掏耳朵,平淡道:“他们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所以是自讨苦吃。” 贺茂的老阴阳师更是勃然大怒:“口舌之争竟下此狠手!” 也有僧侣皱眉:“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让施主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白榆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忘记了。” 众人:“……” 白榆摊手:“理解一下,我曾经在极度愤怒之下愤怒到短暂失忆,但既然我动手了,他们一定不是无辜的,要不然把他们叫醒过来,问问他们怎么说?” 此时除了几名眼睛闪着花痴光芒的巫女小姐姐掩唇而笑,其他的神道教修士都已经深深皱眉,这态度简直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甚至过于轻佻,以至于有些蔑视法会了。 “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把你的师长叫来!”贺茂的老阴阳师忍着愤怒没对出手,因为这么多人看着,规矩得讲。 白榆淡淡道:“你还不配资格见我师长。” “你——!” 老阴阳师直接面容扭曲。 此时只听得禅杖砸地发出叮铃的清脆声音,鸣肃之音,具有驱邪静心凝神的效果,这名还留着头发的日式和尚平淡道:“戒躁戒嗔,施主,若是特意来搅闹,那就请回吧,这里是一年一度的法会现场,容不得无关人等随意胡来。” 白榆呵了一声,也是失去兴趣,转身便要走。 “看来施主真的不是来参加法会的。”那和尚继续道。 “不是又如何?” “既然不是,那么动手起了冲突,阁下就该给贺茂家个说法。” “你想要给個什么说法呢?” “至少……”和尚顿了顿:“道歉谢罪吧。” “这就不必了。”白榆说:“我原谅他们了。” 和尚:“??” 白榆继续说:“还是说,不原谅他们更好一些?” 他感慨道:“你这和尚也忒歹毒了。” 禅杖再度落地,大和尚表情肃穆:“阁下还在胡搅蛮缠,请报上名讳,贫僧倒是想看看你到底何等人物,竟对此次法会的态度如此轻蔑!便是稻荷大社的宫司暂且不在,贫僧也只好越俎代庖的教训伱一番!” 白榆听到这里,才看了一眼法会现场。 难怪稻荷宫司不露面,原来是不在现场。 他特意闹腾一番,反而白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不过,也罢…… 只要闹的无法收场,也不担心稻荷宫司不出面。 不管刚刚那些阴阳师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他们有这个念头,落得什么下场也是活该。 不说杀的人头滚滚,踩着这几人的脑袋给他们留个深刻的教训,总归是做得到的。 连死者的尸体都要做成式神,根本是一种亵渎,这种恶毒的阴阳术就该被禁绝。 白榆走向法会现场,平淡道:“若是你能赢我,告诉你我的来历也无妨。” 那和尚彻底动怒,禅杖一砸地板:“狂妄!” 下一刻便大步往前,怒道:“今日便代你师长教训一顿——给我跪下!” 舌绽春雷的佛门吼功;还有十成十功力的明王劲压杀。 这和尚说是参加法会,但似乎走的是个肉身伏魔的路线,还有可能去大夏的寺庙里进修过,否则怎么会放着佛门神通不用,转而集中锤炼肉身?这与其说是佛门法术,不如说是禅教的武学。 这僧人的修为端的是不弱,在现场或许也能排入前十。 但只是不弱。 区区四阶修为罢了。 白榆一个月隐步直接近身,右手绕过和尚的进攻范围,抵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往下一压,破坏平衡,然后屈膝顶轴。 在其他人看来,他就像是消失后直接撞了上去。 飞出去的就成了这和尚,如同断线风筝般在半空抛出了一个抛物线,砸上了屋檐,然后掉下来,倒在地上,脸色通红,咬着牙关,试图忍住,但没能忍住,喷出一大口鲜红。 没昏死过去,但也没爬起来。 周边一片死寂的静谧。 这和尚可不是什么花架子,他的神通和肉体都强悍的很,居然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白榆活动手腕,看了眼和尚,然后移开视线,目光看向贺茂的老阴阳师,继而转向周边:“下一个是谁?” 无人回应。 或许还处于震惊中没能回过神。 倒是不少目光看向了贺茂的老阴阳师,搞得他有些骑虎难下。 之前想出手的一些人,现在也开始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如何。 此时贺茂的老阴阳师灵光一闪,瞥见了白榆的鞋子后,笃定道:“你不是瀛洲人……你是大夏人?” 白榆抱着双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球鞋,然后不置可否。 老阴阳师低沉道:“你是大夏人,却来瀛洲的神道教交流法会上大闹,是欺辱我瀛洲无人么!” 他指着白榆:“我是明白了,你故意搅闹,就根本不是因为我贺茂家弟子出言不逊,而是纯粹找个理由发作罢了!” 老者怒发冲冠道:“大夏修士又如何,敢视我等为无物,态度如此轻蔑!今日之事,于公于私,我都要向你讨教一番!” 这番话说的堂堂正正,也带着情绪裹挟的意味。 现场就有许多修士此时已经同仇敌忾了起来。 倘若说,之前是因为贺茂家招惹了白榆,对方打了进来,那么这就是白榆和贺茂家的矛盾,和其他人无关;但现在到了老阴阳师嘴里就变成了,大夏来的超凡者闯进来刻意破坏这场法会。 好比扛着东亚病夫的牌子闯进了道馆里一样,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现场有人被带动了情绪,也有人没有……但大势所趋,也不得不站起来表态。 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很快超过了半数以上。 白榆继续坚持不走,就必须要面对一场车轮战或者以多打少。 哪怕这并不光彩,但让一个大夏来的年轻人踩在神道教修士群体的脸上,传出去他们也是脸上无光。 显然在对于人心把控这一点上,贺茂的老阴阳师十分老练,知道如何运用局势,形成对自己的有利局面。 而显然,白榆是不可能后退的。 于是一名中年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 “土御门晴川,请指教。” 贺茂、土御门是阴阳寮的两大家族。 土御门比起歪门邪道的贺茂要正派许多,但作为阴阳师的中流砥柱,这时候也不能做个应声虫,必须有所作为。 他主动上前,提议道:“我只出一招。” “请吧。” 白榆稍微客气了一句,仅仅是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势。 既然你们说我目中无人,我若是不这么做,岂不是对不起诸位的评价? 中年人眼神一凝,双手扬起,释放阴阳术,手掌心如同有无数只手掌朝着中央汇聚,灵力聚拢,凝聚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构成的桔梗印五芒星,这一招中融合了五行之变化,阴阳二气,流转不定,更有腾蛇、青龙模样的式神在周身浮现出虚影。 他重重一踏地面,双手往前一推,诸多属性的阴阳术猛地迸发。 好似百兽奔袭过山谷,震动的大地摇晃颤抖,流光璀璨,整个法会场地立刻被光芒笼罩。 “打得漂亮!” “好!” “这小子怕是要灰头土脸了吧!” “大夏人滚出克!” 一阵叫好声中,土御门却默默收回桔梗印。 沉闷的烟雾中,一只手穿过尘埃,如同将帘幕拉开一般,轻轻握住五指,多重变化的五行之力硬生是被攥在了手掌心中。 白榆背后凤凰虚影飞出,一口将暴躁的五行能量尽数吞入腹中,哪怕有式神变化也全部瞬间被火光吞没融化。 他松开手掌心,几许尘埃飘零,一袭白衣,不染寸灰,整洁如新。 土御门叹道:“阁下赢了。” 他坐回椅子上,他说了只出一招。 其实也已经是一招定胜负。 继续打下去,他没有任何胜算。 “下一位。”白榆继续说。 此时不单单是贺茂,就连负责现场秩序的稻荷大社的神官都有些麻了。 一时间又回归到了无人应答的情况。 没人想要出丑。 连土御门都输了,下一个是不是应该…… 所有人看向贺茂的阴阳师。 老阴阳师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便由老夫来——” 此时话音未落。 白榆却缓缓侧过身,面朝向某个方向。 这些神道教修士的想法,他并不在意,需要的又不是碾压得来的胜利。 他对现场法会从未放在心上,闹腾一场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灵力波动,意味着鱼钩被咬了。 屈指一弹,红缨枪落地,整个庭院顿时浮现一层赤红色的星火光泽。 白榆往前一步,就这么一步距离,仿佛稻荷大社内迎来一次轻微的晃动。 一袭白衣的青年左手握住兵圣的红缨枪,右手盖住左手,朗声入云霄,当着众人之面直言,那声音仿佛要上达天听。 “大夏白玉京,至稻荷大社!” “请御馔津大明神现身一见!”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七章 愿力 大夏,白玉京。 有时候,一个名号不能代表什么;有时候,一个名号却可以代表很多。 至少此时此刻,听到了这句话的人,内心都不禁迸发出一个又一个的感叹号。 一方面,他们其中的大半数都已经知晓了站在这里的青年是谁,为何有能力和胆量将他们视为无物; 另一方面,他们更是内心大为震撼,这個来自大夏的新任骄阳,居然真的敢在稻荷大社中直呼封圣之名。 那可是封圣! 纵然你是大夏新任骄阳,也不该如此的目中无人……圣人的人! 白榆主动开口,声音就这么飘过了稻荷大社,虽然传不到外人耳朵里,但今日有这么多的神道教修士在这里,而且还有本地的巫女、神官……显然此时此刻,御馔津是避不过去的。 对方也应该意识到了,自己释放出的精神力已经被白榆捕捉察觉。 …… 此时,稻荷大社最深处,一个人影依偎在硕大的白狐狸的身上,目光透着几分慵懒,手指轻轻扶着下巴,全身都浸泡在水池中,脑袋后方有生灵愿力凝聚而成的功德光环。 “有点意思的小家伙。” “难怪年纪轻轻就是大夏骄阳,有望和凰栖霞一分高下。” 稻荷大社的内部传来一个命令。 “把他带过来吧。”御馔津对着门外等候的神官长吩咐道:“记得,客气一点……若是这位骄阳真的发疯砸了稻荷大社,一把火烧光了千鸟居,本座也不能真的把他镇压了。” 宫司领命而去。 自从那位大夏骄阳进入了稻荷大社,一举一动都在那位的目光之下,目标或许是为了考验,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总之……宫司故意不出面也是源自于御馔津的命令。 宫司对于大明神的意图也是捉摸不透,对方才上任不足十年时间,稻荷大社对于这位比较陌生的,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揣摩透彻上头这位新上任的封圣的性子,总的来说……这位新上任的稻荷神,并没有那么的稳重,甚至可以说,其行为有些过于跳脱了,整个稻荷大社里被整过的人都不算少,这一次的语气也是满满的全是找到了新玩具的样子。 希望不要过火吧…… 否则真的大火烧了稻荷大社,可就罪过罪过了。 宫司一路抵达了法会现场,原本打算安抚一下周边的神道教修士们。 结果放眼看去,皆是静默不言语。 本以为这些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义愤填膺的态度。 看来是他想多了。 或许是见识到了巨大差距,或许是因为对方名声在外……总之,连挑衅的想法和态度都没有了。 贺茂一族完全没有蹭鼻子上脸的胆量,此时此刻,只表现出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记忆般,已经坐了回去,大抵连‘家里煤气阀门没关’之类的借口都想好了,随时准备好开溜。 而贺茂家一走,这一次的神道教修士法会恐怕也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说起来,一天前才听到御馔津大明神抱怨过,说这群和尚念经吵死人了,大白天的念什么念,让不让人睡觉了。 难道说…… 大人,这也在您的算计之中么? 宫司抿了抿嘴唇,将情绪都咽下肚子,露出和善的微笑,引路道:“御馔津大人在稻荷大社的最深处等待,请随我来吧。” 这一番话,更是震惊了周边神道教修士。 居然还真的被封圣接见了。 这些人神道教修士,甚至是许多虔诚信徒,这辈子根本都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稻荷神的本尊,后者要么呆在神社,要么不知神游何处,通常都是不会现身的,因为神祗必须保持高高在上才能维持神秘感,如果过于接地气…… 那更适合称之为偶像,去学一学唱跳rap或许更能维持住人气,而不是需要维持威严的神祗。 神祗不被人喜爱也无妨,只要受人敬重便好。 应该没人觉得地藏王菩萨特别可爱,会去大街上偷它的石像带回去; 但如果改成jk美少女,那就不一定了,毕竟有人连联动了某些二次元美少女的井盖都会偷回家。 此时这群神道教修士内心肯定有一种被外来人ntr的悲痛感。 许多修士内心都感到了一阵阵懊恼和挫败感。 因为对方得到了稻荷神的接见;因为自己居然没胆量朝着对方出手,勇气不足,根性不够。 因而在白榆离开后。 立刻有人离席,朗声道:“某修为不足,自回寺庙中,潜心修行,等待十年后,再重新参加法会!” 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人的离席和告辞,说的正气十足自我反省,实则是在法会彻底沦为笑话之前赶紧离开。 土御门离开前,瞥了眼满脸铁青的贺茂一族,不自觉流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多行不义必自毙。 贺茂一家其实一早就想搭上大夏那边的线,其中投入的资源一点都不少。 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出去,一旦漂洋过海……大夏群众就着今日之事下饭,也顺带要把贺茂家的阴阳师嘲笑几番,这也就意味着,贺茂一家过去几年内付出的全部努力都是竹篮打水。 这叫土御门如何忍得住,不由得捂着嘴唇,发出了放屁一样的笑声。 …… 稻荷大社最深处的宫殿。 白榆抵达此地后,发现原来它并不位于这座山的最顶端,而是藏身于山腹内。 有一个升降梯通往山体的内部。 曲径通幽处。 但越是深邃的地方,理应越是昏暗,但此地则不然,处处明亮,即便是通过建筑结构的导入了新鲜空气和阳光,这里的光线未免也太过于充沛了。 白榆抬起头看向光线源头,蓦然间脚步停顿。 在山腹中熠熠生辉的,并非是太阳的光芒,而是萤火般的流光,好似漂浮的萤火虫贴在山壁上,让整个山壁都在散发着光芒。 他伸出一只手,有一抹辉光飘落在了指尖。 接触到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 一名女子跪坐在狐狸像之前,低头诚心的祈求着——希望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希望家里能够得到很多很多的稻米,这样就能卖掉一部分,替家里人看病。 白榆回过神来,掌心托住光点,低声说:“这就是生灵愿力?” “正是如此。”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整个山腹内都回荡起了那道通透的女声。 声音源头来自于山腹内的那尊神社……其造型有着白榆曾经见到过的龙渊内的祭祀殿那般古老。 这里并不是被参拜的地方,所以没有刻意投钱的奉纳巷,只有被注连绳缠绕了很多圈的狐狸石像,一尊又一尊,有大有小,零散的遍布于道路的两侧。 那个不算威严的年轻女声开口道:“能第一时间就感知到生灵愿力,你果然也是拥有资质的,倘若能聚集千万人级别的信仰,你便可立地封圣了。” 白榆往前一步:“我要封圣,何须借用外力?”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个运,或许就是气运,或许也是人运……背负了生灵愿力,就很难从这里逃离了。” “某种意义上,也只是走入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中。” “他们能把人捧得多高,就能让人摔的多重。” 宫司听到这句话,顿时捏了一把冷汗。 对一名信仰封圣这么说话,这新任骄阳难道不会委婉一点么? 可神社内传来了笑声。 “果然是大夏人啊,早已不屑于走这条路了。” “嗯,你的确很不错,本座欣赏你。” “我可以特意允许你走到神社内来,和本座近距离的谈一谈。” 宫司张了张口,似乎有意劝阻,毕竟这不合规矩。 可又有些犹豫,于是看向白榆,眼神里透着希望他能拒绝的意思。 “放心我懂。”白榆竖起大拇指:“我去去就回。” 推开神社大门,直接踏入其中。 空气顿时湿润起来,整个神社内都飘散着淡淡的水雾。 白榆低头一看,这里居然是一个很大的池子,池子内的水是淡金色的……里面充满了生灵愿力的特有气息。 不愧是瀛洲排名前几的大社,信仰之力已经到了可以液态化的地步,这么大的池子都是过去多少代人提供的信仰和愿力。 而在这个愿力池的尽头便是…… 好大的一只白狐狸! 白榆看到的是优雅的趴在池水上的白色狐狸。 这一代的稻荷神,是一只狐妖? ……能变吗? 很快,一句话纠正了他逐渐跑偏的思维。 “你在看哪儿呢?” 硕大白狐狸的身下传来了声音。 几条狐尾抬起,从缝隙中露出了一名女子的姣好身段以及朦胧面容。 “本座在这里。”她笑着说。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么? 白榆心中一咯噔。 顿时内心陷入纠结。 该不该看? 小天使说,君子非礼勿视。 小恶魔说,看就看,不看还以为我理亏呢!对方自己漏的,就应该光明正大的看! 小天使想了想,我认为小恶魔说的对。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白榆顿时就硬了。 拳头硬了。 他只看到了腰部、臀部和南半球就顿时意识到没必要再看了。 转而是面沉如水。 五指缓缓扣紧。 视线也重新抬高,看向了那只慵懒优雅的白色大狐狸。 “敢问阁下是什么意思?” “邀请你进来谈一谈,能是什么意思?” “伱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你这年轻人真有意思。” “意思意思就得了,没必要打机锋……”白榆低沉道:“我现在火气很大,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我家的姑娘,会在你那边?” 在白狐尾巴下的女子,便是他最为熟悉的那个人,站在那里的巧笑嫣兮的女子,分明就是……雨宫真昼!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八章 英灵编织·合之卷 情况急转直下。 白榆本以为要找到雨宫真昼还要花费一些功夫。 但她就在这里。 他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自然是因为记忆力极好。 那双腿,他是帮着穿过丝袜的。 腰肢也不知扶过多少次。 至于南半球嘛,那更是通过手臂感知过很多次。 以超凡者触类旁通的感知力,从微观走向宏观的超凡境界,想要在自己脑内构建出一个雨宫真昼的三维身材图形,只能说非常简单。 所以他十分确认自己不会认错,哪怕是十年后变化了一些的雨宫真昼。 她就在这里。 至少那副身躯是她的没错。 但控制她开口说话的,并非是她自身的意志。 知道了这一点,白榆一瞬间产生了诸多联想,然后索性选择了摊牌质问,没心情也没有精力兜圈子。 自从实力越来越强后,白榆距离磁场癫佬的简单思维回路是越来越接近。 能直接搞定的事干嘛动脑子;能直接打爆的敌人就别犹豫也别给他废话的机会,挥拳干爆就完事。 愤怒会带来冲动。 好在是封圣当前,他忍住了,没有直接一招狮子座流星雨砸过去。 此时,池子里的雨宫真昼双眸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显然是另一个更加磅礴的意识在支配着她的躯壳,她靠在白色大狐狸身前的池子里,微笑着说:“原来她一直在等的人就是你,看来我没想错……可你们是如何相识如此之久的,明明十年前,你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童吧?” 白榆面无表情的问:“为何她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在稻荷神阁下的手里?倘若她在这里,那南诗织又在哪里?” 御馔津莞尔一笑:“你问,本座就非得回答么?若是本座不回答,你当如何?” “不如何。”白榆站在池子外:“我虽伤不了封圣,但火烧一座神社还全身而退的本事总是有的。” “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不至于,我分得清轻重缓急,有些事等我封圣后再做也不迟。”白榆说:“我一年便修行到了超凡三阶巅峰,阁下可以猜一猜,我距离封圣还有多远的距离。” 御馔津舔了舔嘴唇:“你不知道威胁一位现役封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我威胁了吗?”白榆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我难道不是在诉说一件事实?” “哈哈哈,有意思。”稻荷神反而笑了起来,坐回了水池里,溅起一阵水花,胸前白浪起起伏伏,大白狐狸慵懒的打了哈欠:“你若是二话不说直接打过来,本座倒是可以陪你过两招;可伱明明这么狂傲,却始终不释放出一丝杀气和敌意,这就让本座很难办了。” 白榆此时着实拿不准稻荷神的态度是什么。 对方一直在跟自己兜圈子,始终在周边磨蹭,就是不进去……不进入主体。 “好吧,我承认,本座是在试探着你的成色,毕竟万事万物都要讲究一个资格,还有眼缘。”御馔津抬起手,食指扣住大拇指,形成一個圆形,透过圆形看向白榆:“我能够透过人看到对方身上的颜色变化,你的颜色……意外的瑰丽和漂亮;就像是南家的两姐妹一样,属于是不可多得的美,让本座很想要留在身边收藏起来。” ……喜欢颜色就要把人做成手办留在身边? ……你是什么品种的病娇? 白榆顿时一阵恶寒。 “别误会。”御馔津眯起眼睛:“你刚刚的颜色泛起一抹恶心和抗拒的灰白色,如我所言,颜色还是自然的最好,倘若融入了其他情绪,那再好看也会变得不好看……我只欣赏纯天然的色彩,包括南家姐妹,她们留在这里,当然不是我强迫,而是自愿的。” 白榆当然不相信:“即便自愿也不等于没有被自愿。” 不等式秒了! 稻荷神咬着指尖微笑:“你还真是关心她……可我听说你在大夏有未婚妻来着?” “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有心情关注我的八卦新闻。”白榆淡淡道:“但这件事与您无关吧?” “我可以送客。”御馔津笑着说:“然后请你七天后再来。” “我七年后再来也可以,到时候肯定把你脑袋摁在富士山里请你吃香喝辣。” “又威胁我?” “我说我会预知未来,您相信么?”白榆一耸肩。 “所以你到底几个未婚妻?” “……要不起,过。”白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哦,灵魂里开始飘起了一抹人渣独有的五颜六色。” 白榆露出微笑:“你……” “还多了一丝恼羞成怒的红。” 白榆陡然冷静:“那现在呢?” “哦?看来你已经学会了抵制。” “你看到的不是灵魂,而是情绪。”白榆手指敲打手肘:“一个人的情绪大多时候能够体现其人格的一部分。” “我能看到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些,所以能做到的事也比你猜想的还要深入一些。”稻荷神扬起下巴:“现在想明白为什么南家姐妹选择来稻荷大社参拜了么?” 白榆若有所思:“你和她们做了一笔交易?” “我更愿意称之为奉纳。”御馔津从水池下翘起大长腿:“作为神祗,我也有必要为她们达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们实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哪有谁能忍住不去雕刻呢?” 稻荷神说:“这种感觉,你一定不懂吧。” 白榆:“……我懂。” 强迫症嘛。 “只不过……中途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御馔津比划了一个指尖银河:“于是为了保证她的肉身完好,只能交给我来控制了,同为女子,倒也没有谁占谁的便宜……倒不如说,由我来主动孕养,她简直赚了好吧,其他谁能有资格泡在这生灵愿力的池子里?” “什么样的意外?”白榆神情肃然,直奔主题。 “我想你应该知道……”御馔津抬起手,指着自己金光璀璨的眼睛:“雨宫真昼具有后天英灵的血脉,而她天生就具有一双很特殊的眼睛……她不是先天失明。” “而是眼睛被通过后天的手术形式,转移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白榆当然知道,而曝光这一点的,就是始作俑者的南氏辉本人。 “南诗织……” “不错,夺走她光明的就是她的妹妹。” “其结果,就是她长久以来的失明顽疾得不到解决。” “两月前,她们找到了我,希望我作为封圣能够帮她们进行换眼手术。” 御馔津娓娓道:“我觉得这很有趣,所以也就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其实这场手术早在三年前就该进行了,却一直拖延到了今天,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一直拒绝的雨宫真昼也最终答应了手术。” 白榆微微默然,他大概能猜得到为什么真昼选择接受了手术。 “然后手术失败了?” “你这是在小觑我的技术,我的手术过程是完美的,只是结果出现了意外。”稻荷神先是自信,然后又幽幽道:“我实在没想到,本来是属于雨宫真昼的眼睛,居然对她自身产生了排异反应。” 白榆:“?” 这对眼睛,被其他人抱养了这么多年,反而开始嫌弃亲生的妈了? “不可思议吧,但这就事实。”御馔津摊手耸肩:“我现在不得不将意识降临在这个身体里,以生灵愿力孕养她的躯壳,否则光是这排异反应就足以要了她的半条命。” 白榆面沉如水:“没办法把眼睛再换回来么?” “这不是简单的移植手术,也涉及到一些灵魂层面的问题。”稻荷神无奈的摇头:“我也尝试过,但是根本无从下手,从结果层面直观的说明一下,现在这幅躯壳已经是空壳了,而她们两个人的灵魂,全部都集中在同一副躯壳内。” 白榆绷不住了:“你是什么级别的庸医,居然搞出来这种医疗事故!” 御馔津没有大怒,反而是流露出几丝赧然:“我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得到会是这种结果?” 白榆以手扶额,没忍住扶着旁边的石头柱子,想要稳一稳心态。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当做叛徒的各种追杀的亚索查清楚真相时,发现长老……系自杀。 草。 他还以为姑娘们是被封圣抓住逼婚,等待自己来解救呢,结果是个医疗事故。 庸医误我啊! “你敢不敢把心里话说的再大声一点!”稻荷神站起来拍水:“本座不要面子的么!” 白榆懒得跟她争吵,只是问:“你说怎么解决吧?她们现在一体双魂,是一直没能醒来?” “醒来了才要出事呢,两个灵魂一个身体,会导致很多问题。”御馔津循循善诱道:“你也不希望你的两个老婆被融合成一个吧,双倍的快乐,啪!它没有了~” “嗯……” 白榆正在思索,没怎么在意就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了:“嗯?什么叫我的两个老婆?请御馔津大明神阁下不要胡乱说话,我是一夫一妻制的坚定拥护者!” 稻荷神不说话,只是冲着他微笑——你装,你再装? 小老弟,这里是瀛洲好吗? 大家讲究的就是能者多劳和多劳多得。 白榆佯怒了几秒,然后说:“你在我进入稻荷大社后就对我考验多次,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了什么办法把她们从量子纠缠态变回来?” “反应倒是挺快。”御馔津嗯了一声:“不过我对此毫无办法……” “喂!” “我以神祗之名起誓……大夏骄阳,我没有说谎。”稻荷神托着下巴:“有办法的人,是你才对。” 白榆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等你来到这儿……”御馔津抬起手指着‘自己’:“她的内心一直这么诉说着,这种毫无保留的信赖……很美。” “这也是我愿意保留她躯壳的原因,我也很想看一看,你能够做到什么。” 稻荷神终究还是暴露出了自己作为封圣的本质,对生命的漠视,以及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就像一名观察者,一个乐子人,仅仅是为了兴趣爱好而行动。 有时候十分的慈爱大方好说话;有时候变得无比的冷血酷烈……就和口味多变的电影院观众一样,喜怒无常、多变多疑,若是不能拿出让他们满意的作品,那就等待着被踩个稀巴烂。 现在她的兴趣上来了。 “如果你说自己做不到,那我也就会干脆放弃,任由这具躯壳变成植物人,腐烂发臭,也不会再管她们的结果。” “要救她们,只有你……本座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什么。” “于是,你要怎么做?” 御馔津托着腮帮,那只白狐狸的笑容很是诡谲。 白榆道:“她们在哪。” “神社最深处,我已经设置好了结界,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包括我。”稻荷神说:“安心,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我走不出去瀛洲,若是被白破天找上门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白榆呵呵冷笑。 他完全不相信稻荷神。 但有一张英灵卡在身上,他相信必要时候,墨舞山河会出现救场。 他直奔神社最深处,推开一扇移门,如同踏入了万华镜般的迷宫,好似坠入了永远亭里的回廊,前后道路无限连通,进得去出不来。 房间内的被褥上,放着穿着素色长襦袢的女子。 是南诗织……长大后,两姐妹的样貌还是保持着六七成的相似度。 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南诗织,紧接着就看到了提示弹出。 【已确认事件】 【是否开启英灵编织·合之卷?】 白榆心头一震,果然这件事的缘来不简单。 现阶段是解决不了的,必须返回过去才行!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九章 黄泉大祓 时间流逝,日月如梭。 庭院花开花落。 瀛洲的春天很美,在这个夏热冬冷的岛国上,唯有春秋的季节是最为适合旅游和踏青的季节。 樱花的花期很短,从盛开到凋零也就两周时间,最佳的赏花期也就那么半个多月。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樱花树下,一名女子端起一杯清酒,轻轻饮下,嘴里念出了一句古诗。 另一名正在小口吃着寿司的女子没忍住问道:“你这算是在自嘲么姐姐?” 自斟自饮的女子笑了笑,继续喝酒。 其实到了如今的境界,想要喝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雨宫真昼借酒浇愁也是有理由的。 因为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这六年时间内,命运先生并未再一次出现过。 她虽然得到了平静,也得到了安宁的日常,但作为代价,她也失去了和内心眷恋的那位男子相见的资格。 其实雨宫真昼一早就知道,若是想要再相遇,她需要等待十年时间…… 她有时候会自我安慰,至少比起爱丽榭,她的确是要幸运许多的。 爱丽榭要等待五百年那么久,而她只需要等待十年。 十年而已,那时候她还没有三十岁。 还年轻,还没有老。 只是这十年是多么的漫长啊,漫长的让她连年复一年看的樱花都觉得腻了。 从过去滴酒不沾,到了现在学会了借酒浇愁……从过去日复一日的练剑,到如今连剑术境界都停滞在了三阶巅峰很久很久。 她知道自己要突破至剑豪,需要一个契机,厚积而薄发,她曾经在龙脉界中走了近千里远,灵魂强度远超正常的瀛洲剑客,所以她的突破才如此困难。 寻常瀛洲剑豪,凝聚剑意却不敢使用,生怕损伤灵魂,这就好比用了一个600w的电源去带动一张4080显卡;而她的灵魂强度至少来到了普通剑客的三倍,带得动肯定带得动,但寻常的4080已经不能满足,她需要去攒一张顶配的4090……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境界停滞。 最初的想法随着时间推移早已逐渐变质。 雨宫真昼对力量的追求没有随着岁月而衰退,反而愈发强烈了起来。 人,总是会追求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 命运先生对她很好,好的近乎无微不至;但他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想要挽留,却注定抓不住。 越是渴望,就越是难以获得,那种在心胸中灼烧的渴望不会熄灭,只会不断的燃烧着灵魂,让她恨不得将双臂化作镣铐,永远的将他留在身边。 雨宫真昼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转变。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到处被人追杀;或许是因为有亲人、朋友、后辈陪在身边,让她渐渐感到人生圆满,所以那份无法弥补的缺憾才像個填不满的漏洞一样,越来越大。 她不知怎么说,只清楚该做些什么。 她想着,最多等十年,若是十年后,先生没有如约而至,那她便会亲自去大夏寻他。 那时候,她将会做好一切的准备。 想到这里,雨宫真昼的笑容便不禁多了几分,她喝了酒,多了几分醉意,面若桃花,直接拔出快雨刀,挥起刀来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 美人、樱花、刀剑、舞踏……如此美轮美奂的绚烂场景,能够亲自欣赏到的,只有南诗织。 她静静的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老神自在。 和姐姐不一样,年龄增长后,她反而是越发稳重了,二十多岁活出了一把年纪,手里的宝剑反而当做拐杖使更符合她的人设。 不多时,两道人影踏入了庭院里。 进门的是白峰奈绪美和南香奈两人——她们两人的立场相似,这些年来也因为密集的业务往来而变得关系相当亲近,彼此属于利益共同体,立场相同,已经是互相拉手一起去上厕所的亲近朋友。 白峰奈绪美坐下后便贴着南诗织问:“姐姐又开始了?” “小酌几杯就这样,每逢月色倍思亲。”南诗织淡淡道。 “您不就是她的亲吗?”南香奈跪坐好后开始斟茶。 “我是她的亲人,但不是她亲爱的。”南诗织面无表情。 “亲爱的……”南香奈目光悠远了几分。 白峰奈绪美喝了口茶,微笑着说:“姐姐的事,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了。” 此时,雨宫真昼停下了舞剑的动作,回首问道:“姐姐我虽然笨拙,但至少还是知道自己在等待谁的……不如说说你们自己吧,你们都二十多了,不打算嫁人和招婿么?” 反客为主。 顿时三人都不说话了。 南香奈率先嘴硬:“我,我已经改姓了,而且父亲说了我可以不用嫁人。” “那你呢?”雨宫真昼问:“南家总需要一个继承人吧,难道不用传宗接代了?” 南诗织反问:“姐姐有孩子了,过继给我就行。” “那可不行,我才舍不得。”雨宫真昼摇头:“我的孩子要随爱人姓。” “那多生几个。”南诗织继续说。 她随后把白峰奈绪美卷入战场:“白峰家是一根独苗吧,你没有兄弟姐妹,不考虑一下将来的家业交给谁去?” 白峰奈绪美被这个问题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她也的确不算年轻人了,早些年到现在,催婚的人从来不少。 虽然她在许多大事上都乾纲独断,但到了婚姻大事总是不自觉少了几分底气,被一些年长者催了又催。 她的问题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其实关于招婿这件事上,她有过一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去做。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找人借个种。 至于找谁…… 她直接开始装傻。 话题最终无疾而终。 感情话题的确没什么可聊的,毕竟现场几人的感情经历都堪称匮乏……连经验最丰富的雨宫真昼也不过只有一次不太完整的恋爱经历,而且那到底能不能算是谈恋爱都令人怀疑。 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抱着大腿双排上分,该说是网恋更为贴切。 虽然她一根筋的想要奔现,奈何还要再等十年。 这么想来,她们这群人的组合也是相当的另类,在瀛洲中,女子当家做主本就少见,而且还都是单身女性,受到的社会阻力会很巨大。 索性,这些阻力都最终被一一粉碎了。 靠着暴力,靠着刀剑。 以雨宫真昼为中心的一整个小圈子被建立了起来,而在她的刀刃所能触及到的范围内,都是她的领域,里面就是她能够保护好的人。 南诗织强大起来之后,她们所感知到的来自外界的阻力变得越来越少,生活也越发轻松了,某些压力逐渐成为了过往。 以至于她们甚至有心情开始调侃彼此,甚至设想一下未来的事……那都是过去所没有的余裕。 樱花飘落中,话题最终还是引导向了另一处。 结束了并不擅长的终身大事的话题。 “幕府的召集令已经送到了。”白峰奈绪美将一份书信递上来:“现在是要求我们出人或者出力。” “有什么区别?” “出人,就是派遣三境以上的人员进行参与;出力,就是要求我们支付相当大的一笔酬劳,用以支付我们逃避危险的‘保护费’。” 南诗织微微眯起眼睛:“保护费?” “影世界的暴动,总免不了迎来这种时期。”白峰奈绪美说:“这一次的黄泉大祓,规模很大。” 黄泉大祓。 瀛洲独有的影世界波动,就好比是一次涨潮。 固定的黄泉区域内会出现大量来自影世界的灾祸。 平定灾祸,靠着一方的力量也不足够,幕府和天皇会各自派遣出军队进行镇压。 不过只靠着军队并不够,也需要武家、华族的力量,这种强制征召的命令,就相当于一战时期的国家动员令。 几乎是举全国之力进行第一次影世界征讨。 规模自然空前巨大,危险性也是极高,需要持续数日时间。 这必然会导致一大波的强者陨落,会导致瀛洲内部元气大伤,一部分家族衰落,一部分家族崛起……这也成为了瀛洲阶级变化的一个促进剂,毕竟战争总会改变很多。 白峰家就是在上一次黄泉大祓中牺牲了太多人而导致的衰落。 因此这种级别的动员令,不允许出现所谓的逃兵。 逃兵大多会沦为流寇和浪人,失去所有的名誉和归处。 南诗织轻声说:“天皇亲自签署了动员令,南家没有选择,我必须出面……姐姐倒是可以不用去,你名义上……” “我当然要去。”雨宫真昼果打断道:“我需要强敌帮助我突破,快雨刀很久不曾饮血了,而且这一次虽然存在危机,但也是机遇,若是能够立下足够的战功,就能够获得幕府的认可,我可以重新开办幻阴流的道场,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 南诗织点点头。 “我以为你会劝阻我。” “怎么会。”南诗织说:“我早就想和姐姐并肩作战了。” 雨宫真昼看着她:“可我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参加,我会以伱的名义出战。” 南诗织问:“为什么?” “因为……”雨宫真昼说出了既定的事实:“你会死的。”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章 国际友人 在黄泉大祓正式开始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会集中到前线。 这里的前线,便是黄泉前线。 瀛洲的黄泉,其地理位置,就位于北海道往北一带。 在过去,这里曾经是虾夷人的地盘……虾夷人不是瀛洲人,而是生活在山林中的少数民族。 幕府将军的全称名为征夷大将军,其中的征夷,指的就是虾夷人。 因为古代瀛洲的权力中心位于京都,而虾夷人在北海道一带,为了扩张,得到更多领土和资源,自然免不了一场互相之间的生存战争。 最终的结果……是虾夷人的地方被影世界所吞没,也形成了黄泉区域。 无人可以在这里生活,它成为了生命禁区。 虽说如此,但黄泉中提供的许多影世界特产仍然有相当高昂的价值。 经常会有人进去黄泉地区中进行狩猎,其收获的五分之一要缴纳。 而因为江户距离北海道更近,也掌握了黄泉地区绝大部分特产的税赋,加上江户拥有更大的港口,也就成了财富汇聚的地方,所以幕府要比天皇更加富裕。 所以幕府能养活更多的武家,也自然而然成了对抗黄泉的主要战力。 三分之二的人数都来自于幕府的号召。 超凡二境就有资格进入其中;而主要的战力都是超凡三境以上。 往日难得一见的剑豪们,都开始逐渐露面……这是强制性的征召令,哪怕是再如何自视甚高倚老卖老的剑豪,哪怕是拄着拐杖也要上前线,哪怕死在里面。 相对应的……幕府和天皇开出的价格也相当慷慨。 在黄泉大祓过程中,所立下的所有功劳都是明码标价,相当于可以兑换的军功。 很多家族想要重返武家、华族的地位,都必须在这里豁出命去积累实际军功。 哪怕战死了,军功也会实际落户到家族身上,因而少不了很多人都是亲兄弟亲父子上阵。 所有人都不怀疑这一战最终肯定是瀛洲获胜,而一场必赢的战争,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军功和荣誉会得到落实,哪怕目前只是一句许诺。 至于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根本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在庞大的群体决策之前并不重要。 总有人牺牲,而所有人在死到临头之前都不会认为死去的会是自己。 拼尽一切豁出去,搏命求个富贵。 这看似很疯狂,却是唯一可信且相对公平的道路。 千百年来,不论瀛洲、大夏、罗马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军功永远都是最实际的晋升途径。 就好比,中国古代的攻城战中,有四个大奖,分别叫做‘先登’‘破阵’‘斩将’‘夺旗’。 作为一个将军,可以记错砍人头的数量,但唯独这四个大奖的对应得主不能记错。 先登,就是要第一個爬上城楼,而且不死;第二个、第三个都不行,必须是第一个。 古代为了破城,经常组建先登营,都是许下了重诺和重金的,这些人就是豁出命的玩富贵。 拿薛仁贵来说,当时他就是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披风完成的先登,在人群里极其闪眼,所以被李世民一眼相中。 樊哙作为刘邦手下的大将,曾经八次拿下先登; 出生不好的大头兵,靠着先登翻身的有很多,乐进、于禁都在此列。 在瀛洲没有战争,也缺乏大夏那种成体系的晋升体系,所以能夺得军功的黄泉大祓,对于功成名就的剑豪或者武家,是一件巨大的负担;但对于那些急需要崭露头角、锋芒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迫不及待、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开启杀戮光环,把所有能动都砍一遍。 想来当初孙坚虎牢关前打华雄也肯定是差不多的想法,出头难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可惜,今年的光景不太一样。” 烤火堆旁边,一名独眼的老兵灌了一口酒,嘿嘿笑了两声:“这一次的竞争要比往年更加激烈不少。” 披着黑袍的青年捡起一根树枝丢进火堆里:“怎么说?” 老兵抬起手,指了指侧面。 前线基地很宽广,是用水泥墙造出来的一个军事要塞。 就在前线后方不到三公里的位置,便是歌舞升平的城市,里面有酒馆、有饭店、有医院、甚至有红灯区,能看到艺伎跳舞……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繁华程度不逊于江户,只是面积相对较小。 毕竟这里也是财富流通的场地,自然少不了各种消费。 “现在多少人都汇聚在了这里,试图博个前程,但他们……嗝,不少人,今天还在那边喝酒,看艺伎跳舞,听三味线,正在享受生活。”老兵笑了笑:“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说不定改天就死了,总要放纵一下对不对?” “可抱着这样的想法,难道就能活下来吗?” “越是怕死的人,在战场上越是很难活得久。” “今日想着把大姑娘往床上压,明天就会变成黄泉里钻出来的鬼怪的下酒菜。” 老兵又灌下一口酒:“倘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今天看到了好几批进来的人。” 他醉醺醺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那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不一样,应该是一批来自国外的年轻人,他们都没跑过去,而是第一时间自己驻扎了营地,休息好,准备迎接黄泉大祓。” “怎么外国人也来参加黄泉大祓?”黑袍青年不解。 “试炼。”老兵低声说:“过往其实也有,不过没有今年来的这么多,但也总有一两批外来者,他们的目标大多纯粹,就是为了提升实力和境界,不是为了挣军功和荣誉,纯粹是因为黄泉大祓足够危险,有助于他们感悟生死危机。” 说到这里,老兵踢了一脚火堆:“看看吧,这就是差距……那群醉生梦死的武士们拿什么比较?怕是猎物都会被抢光吧!” 老兵是喝醉了,抱着酒瓶就睡着了,他是在这里看守的老兵,不需要上战场。 青年在火堆快熄灭的时候,身形一晃随之消失不见。 他看向不远处的营地。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北方的黄泉前线,夜晚仍然刺骨的冷寒。 营地内亮着火光,证明的确是有人提前来到了这里进行驻扎,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国际友人。 走近一些就能听到对方的交谈声,并不是熟悉的大夏口音,用的居然是罗马语。 他凑近了一些,正想看一看,处于‘三年前’的历史中,能否碰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但就在他踏入营地前,便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对方的交谈很小声,而且很小心。 使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对话。 真气传音,是固定的点对点。 但它不是百分百不会泄露出去,只是传出的其他声音很小很小,或许不到百分之一。 青年站在营帐外,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次的目标数量,是不是有点多?” “能赚一笔是一笔,你觉得少?” “我只是担心应付不来。” “尸体带回去就行,其他的不论。” “反正都是瀛洲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做这一行,讲究的就是诚信。” “也是,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要不然今晚就动手?” “前线基地内动手,你怕是疯了……咱们是杀手,不是死士,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 “可是我的大刀已经……” “再说把手剁了!” 营帐内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营帐外青年挑了挑眉毛……还真是一群国际友人,特意跑到这儿来给雇主们排忧解难来了。 这时,忽然营帐内一人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青年微微一愣,心想自己这么高明的藏身术都被发现了? 然后心头微微一定,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有钱一起挣,有财一起发。 他正要杰哥式的摘下伪装走入营帐内。 却见到营帐的背面,一个人从黑暗处现身。 她迎着营帐内足足五个人的不善目光,无奈的解释:“我,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而且我也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五个专门跑国际业务的杀手们对视一眼,旋即纷纷起身。 真的只是路过的女子往后再退一步:“你们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五人继续压低声音交流着,空气的温度还在不断下跌,杀机杀意越发浓烈明显。 已经完全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后,她再度开口:“这里可是黄泉前线,要动手的话,会立刻引起幕府的注意。” 此时五人已经交流完毕,达成了一致性意见。 “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档案里的人。” “她值多少?” “她和她姐姐,加起来一千五百罗马大金币!” “这还真是大方啊。” “怎么办?” “送到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你不是要遵守职业道德吗?” “去他妈的道德,我们这一行有道德?!杀了,然后取代,刺杀,按培训手册的程序走!” “先开启静音结界,别被周边注意到了!” “动静都小一点,虽然这块比较偏远,但前线里肯定有一些四境高手在。” 国际友人们商讨完毕。 踏入此地的女子还没意识到自己已成笼中鸟,仍然试图交涉来解决问题。 …… “她应该不会死在这里。” 白榆自言自语:“要出事也不会是现在。” 还是再观望一下吧,也顺带看一看,六年过去,她长进了几成。 等对方先交一波技能,自己再上,这是打团收割的基本常识。 绝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放养了足足六年时间,所以才不敢露面。 绝对不是。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一章 大夏人不杀大夏人 吃了对外国力量体系不熟悉的亏。 南诗织暗暗想到。 她刚刚仅仅是一刀砍上去,顿时就被斗气盔甲反震的双手发麻。 这几个外国佬,使用的力量体系完全本地这一套。 不论是大夏还是瀛洲,超凡者往往很少有人精通于防御,大家都是点力量、敏捷……防御加点,那通常都是点了体质后附带的效果,一般都是很肉,很少有人很硬。 换言之,加血量比加护甲魔抗优先。 但西方的骑士不是这样的,白银骑士就要开始凝练斗气铠甲,那是正儿八经的加护甲和魔抗的。 这就是明显的超凡体系之间的思维逻辑的根本不同。 东方这边大家第一件装备通常都是战士、刺客出装,只有少数人出肉装; 但西方不一样,他们第一件出的是护甲,俗称穿甲流。 这下南诗织才知道情况麻烦了。 她之前若是全力出刀,是有机会强行斩杀一两人闯出去的,但这里是黄泉前线,她哪里意识到自己闯进来的是一群杀手的营帐,还以为只是走错了,道个歉就行,就算动手了,也认为只是有些冲突,到不了生死相见的地步。 因此她错过了闯出去的最佳时机。 南诗织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完完全全是无法沟通的那类人。 他们都是冲着杀人来的,而且配合默契,期间一句废话都没有说,根本没有沟通的意愿。 这五个人全部都是超凡三境……两个人是法师,其他三人都是骑士,的确很专业,这個队伍配比就看的出来。 一个法师在负责对外,设下静音魔法,将周围的探知给屏蔽掉;另一个在默默凝聚魔力,酝酿着控制魔法。 三个超凡三境的黄金骑士把南诗织围绕在最中央,三把斗气剑和三副斗气铠,想要硬杀出去,必然是极难。 双方都动了真火。 但南诗织的实力如今也已经来到了三阶后期。 六年时间,有了雨宫真昼的帮扶,她的境界和实力比起六年前,产生了质变,所以面对三个杀手也能勉强保持着均势……或者说,她的剑术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宗师气概。 在罗马为主的西方超凡体系中,但凡有一定品级的剑术都必须通过正规途径才能学习和掌握,必须拜入剑术卫馆,很多时候一种剑术本身就是身份和来历的象征,因此导致了很多骑士之间的剑术水平良莠不齐。 这三个黄金骑士明显就是境界不低,实战经验不少,但就是剑术造诣太低,自行摸索出来的剑招太过于粗糙,因而三人联手也无法短时间内杀了雨宫真昼。 意识到战局被拖延了下去,第二名法师终于将魔法酝酿好了,抬起手释放。 心灵系控制魔法·五感颠倒。 刹那间,南诗织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就像是一个玩家的左右遥感方向键被上下左右颠倒,角色按照自己给予的相反指令到处乱跑。 三把黄金斗气剑加身劈来,要抓住她失控的瞬间,将其斩杀。 就在兵刃即将贴身,锋锐的斗气剑已经切断了一根发丝的那一弹指。 南诗织身上附着的魔法被某一股力量驱散了。 她顷刻间便取回了自身的清醒,眼瞳深处亮起一抹璀璨的流光。 角落中,白榆抬起的右手又放下,轻咦一声。 营帐内,南诗织将火车切广光架起,挡住两把黄金斗气剑的同时,跳起挥出一刀。 圆形的刀光化作弧线,将三名黄金骑士逼退,同时也斩断了法师的一只手。 “你搞什么!”一名杀手骂道。 “不是我的魔法失败了!”法师捡起断手后,拿出药剂倒在伤口上重新接续,脸色难看的说:“是她挣脱了,虽然使用的是什么办法我不清楚,大概是神秘。” “神秘?” “这个级别的目标,应该要加钱!” “算了,来不及了!” 几名杀手眼看着营帐已经被火焰点燃,这里的动静肯定随着刚刚的那一刀传开了。 他们对视一眼,默默改变了想法,既然是个硬骨头,一时半刻啃不下,那就不用急于现在下杀手。 很快,周边几个营地都注意到了,第一时间赶到点燃的营帐旁边,来的国际友人数量还不少,有几批来自大夏,又有一批来自隆冬,甚至有一队是来自天竺。 负责管理此地秩序的幕府的巡逻队也到了。 为首的是一个四境的剑豪。 看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模样,下意识便皱眉,暗道是个麻烦事。 罗马来的杀手开始高声说话,第一时间开口争抢话语权。 剑豪听不懂,对着旁边问:“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叫伯肯……嚷嚷着本地人太没有礼貌了,说是要离开这儿。”翻译说。 “他们说谎!”南诗织扶着刀,喘息着说:“他们刚刚分明是要联手杀我!” 幕府剑豪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都不懂罗马语,我能做什么?只是路过。”南诗织咬牙:“可他们的确五个联手对付我一人!” 幕府剑豪按着刀,对翻译说:“问问这几个罗马人,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翻译说了一遍。 伯肯为首的几人当然是立刻表示了否认。 南诗织恨的牙痒痒。 这群洋鬼子真是无耻至极。 她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但周边人投来的视线无一例外都是戏谑的。 其实没人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不过是看戏吃瓜。 幕府这边也不知道会如何处理,但大概率是会息事宁人,他们肯定不希望事态扩大化,因为毕竟没有死人,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一次冲突,没必要上纲上线,扩大化处理。 尤其还牵扯到了国际友人。 虽说瀛洲根本不用介意远在大洋彼岸的罗马是什么样的态度,但幕府终归是不便于撕破脸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世界各地官僚的对事态度大多如此,做个裱糊匠,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南诗织愤怒的眼睛泛红,几乎忍不住还要拔刀。 然后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劝道:“冷静一下,这时候拔刀,反而是落人口实。” 她回过头:“姐姐。” 佩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从语气听不出喜怒:“他们如果是冲着你我来的,之后肯定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到时候报仇也不迟。” 幕府另一边也商讨出了结果,说是要给予她这边一点赔偿,然后今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雨宫真昼也答应了。 南诗织压抑住火气勉强点头应承下来。 等幕府的巡逻队离开后,现场的人员却也没有立刻散去。 就在幕府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伯肯就咧嘴一笑,这留着胡子的西方人抬高了嗓音,对着周边人大声说着什么话。 “他在说什么?”南诗织脸色茫然。 “他在说……”雨宫真昼完全听得懂罗马语,这是从爱丽榭那儿得到的语言互通:“我们姐妹两人的命,很值钱。” 南诗织蓦然瞪大眼眶:“原来如此,想杀我……是为了悬赏金?” 伯肯继续大声说着话。 他开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水搅浑。 刺客杀手虽然看似无法无天,但一旦结成组织,都必然存在规章制度规则的约束。 因为这种无法无天的杀手组织一旦存在,就会被该国的政府以雷霆速度迅速扫荡清除。 所以杀手组织其实过的相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有许多白名单,就好比白榆这个级别的大夏骄阳,是没有谁敢接他的单的,甚至杀手组织会永久将其添加进入白名单里。 其实各国各地都有杀手组织的存在,但通常不敢对自己国家的人下手。 既然如此,有些小机灵鬼忽然间脑洞大开,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杀自己国家的要人不行,那我去杀别的国家的要人不就可以了? 于是,刺客杀手组织发现了新的业务增长点和增长目标。 那就是不做本国生意,只做外国生意。 又或者,尽量不做大国生意,只做小国生意。 杀手:你信我,大夏人不杀大夏人。 在国际上,早就是一条被默认的共识。 伯肯将这件事公布出来,就是要让雨宫真昼和南诗织陷入恐慌,想让她们成为猎物。 因为他们也清楚,瀛洲人一旦来到黄泉前线,就没有退出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这个消息一旦暴露出来,她们往后面对的环境会恶劣很多,在黄泉中,威胁的不单单有灾厄,也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虽然军功是抢不走的,但每次都有人被杀了夺宝。 一时间,周边人看向这对姐妹的眼神和目光里,仿佛是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南诗织眼睛里要愤怒的喷火了。 本来她就已经窝火的很。 结果对方还要给她们挖这么大的坑。 往后本就危险重重,现在更是要堤防周边的所有人,根本难辨敌我,谁都不可信。 雨宫真昼的所有情绪都被白狐面具遮住,她迎着众人的目光,暗暗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但可以杀罗马人 我至少应该斩它他一剑。 雨宫真昼心想。 哪怕不能真的杀了对方。 至少也该出一剑。 为了立威。 最可怕的不是被众人知道她和妹妹的人头很值钱,而是她们被暴露出去后,却还无动于衷。 这无异于是将自己营造成了弱者。 这一点就太过于致命了。 野兽都知道打架前,尽量的抬高身体,举起双手,增大体型来威吓对手。 因为威吓是有效的。 人为刀俎,我不能为鱼肉。 雨宫真昼抚摸着快雨刀的刀柄,动作缓慢,斗志和气势正在节节攀升。 她必须斩一刀…! 对此,伯肯当然也心知肚明。 他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态度和表情,就是在劝诱对方出手。 只要她敢斩出那一刀,他有把握至少让对方得个轻伤。 ‘复仇一击’ 他手里捏着一个法术卷轴。 这是专门用于反击的法术。 只要不超过它设定的上限,所有伤害都会百分之百的被返还回去。 他虽是个外表粗犷的罗马人,但心思相当细腻,过去干佣兵的时候,都被人称之为狡黠的狐狸。 这一招他过去也用过,曾经坑杀过好几名性格鲁莽冲动的大骑士。 纵然不能让对方直接重伤,但只要留下一道轻伤。 她往后面临的局势只会更加惨烈。 而自己等人的手里还捏着可以寻人的奇物,根本不担心会找不到猎物的位置。 优势在我! 大大滴在我! 伯肯反而期待对方能砍自己一刀……动手啊,你快动手啊! 碰瓷的态度溢于言表。 然后…… 雨宫真昼铿锵拔刀,满足了他的期望。 月牙般的残痕呼啸而过,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又像是海潮拍打岸边江雪,水色融于雪色。 神道幻阴流·一之太刀! 这是一剑,也是一刀通神。 一之太刀的效果,是随着挥剑次数的增加,而不断增加它的威能。 六年前,雨宫真昼斩出的威力远不及现在的一半,可见这六年来,她又叠了多少层的一之太刀。 刀光如虹。 即便是期待被砍一刀的伯肯都手指猛地一抖,撕开卷轴的时间都慢了一次呼吸,差点被提前斩中。 他撕破了卷轴,明亮的法术光芒点亮了自身,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镜面,刀光撞上了镜面,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 镜面和刀光碰撞,两者都没有立刻消散,但刀光也没有立刻融入镜面,两者仿佛开始了艰难的融合。 伯肯捏了一把冷汗,快速催促:“施法!” 魔法师抬起手,给卷轴注入魔力,稳住了它上面即将溃散的法术。 颤抖的镜面稳固下来,成功将太刀的光芒收纳其中。 “哈哈!”罗马人大喜过望:“轮到我了,反弹!” 小学生都不玩的文字游戏成了真。 威力好似比之前更胜一筹的一之太刀改换了方向,折返了回来,像是撞击在墙面后陡然弹回来的弹性球体。 凌冽的剑光对准了自己的主人。 雨宫真昼的衣袖在剑气下猎猎作响,她陡然往前一步,以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想的微妙时机擦身错过。 别以为碰瓷……是你的专利。 她通过主动接触进攻触发了英灵之理·命悬一线。 在慢速播放的时间中,身形速度如同被按下快进键,闪电般突进。 剑光牙突。 顷刻间已经递到了罗马人的跟前。 噹——! 快雨刀刺入了黄金斗气铠中,集中于一点的力量,甚至让斗气铠浮现出裂痕。 潮水般的剑气紧随而来,伯肯捂着胸口连连后退,紧接着大吼一声:“你敢在这里杀我?!” 雨宫真昼故意停顿一秒,然后对着其他人问了一句:“他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听不懂罗马语。” 吃瓜正开心的观众们楞了一下,心说你刚刚不是翻译的挺溜么? 但可惜,雨宫真昼没能在三剑内杀了伯肯。 黄金斗气铠的确太硬了。 她没有剑意,做不到一剑破甲。 裂甲、碎甲、破甲……各有不同。 伯肯的同伴立刻围上来,雨宫真昼也只能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脸上多了好几道伤口,满脸是血的罗马人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杀不了我!所以不久后,就是你的死期!” 雨宫真昼用刀在他脸上割开一道口子,淡淡道:“你的脑袋暂且留在你的脖子上,改天我会亲自取走。” 血振,收刀。 在四周人的目光中,她知道自己出刀后已经达到了需要的效果。 虽然不足以震慑其他人,但留下一個不好惹的印象便足够。 至于之后还有没有人会盯上自己这条命……看天意吧。 相信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就不会有人主动招惹,除了这种本就是冲着猎物来的豺狼。 伯肯狞笑着。 他可以确定雨宫真昼还没到四境,实力不过和自己几人伯仲之间,而他们又不是只有五个人,等人齐全后,有的是机会在黄泉里慢慢猎杀。 他说:“扶我起来。” 然后就听到噗通一声。 不是很响的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伯肯没来得及看清楚,听到了水声,嗅到了血腥味……但他满脸都是血,也没觉得奇怪。 只是察觉到左右两个同伴的举动有些怪异,好不容易擦干净了眼皮上的鲜血,抬起头一看。 看到的是一具前倾的无头尸体。 还有一把从手里掉落下的骑士剑。 噹——! 剑落在了水泥地上,紧接着是尸体倒在地上,血液从断口处涌出,一大片的染红了冰凉的地面,温热的散着白气。 发生什么事了? 伯肯没反应过来,然后听到一声暴喝。 右手边的黄金骑士仿佛见到了什么无比恐怖之物,全身的黄金斗气直接爆发出来,怒吼声里藏着强烈的恐惧,他甚至不惜代价的开始燃烧生命! 竭尽全力的扬起剑锋斩了过去,震撼大气的能量波动,便是连一个小山头都能削平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伯肯的背后,他看不到的地方,黄金骑士迸发的生命能量和爆发斗气的所有余波都淹没在了他的视野盲区里,仿佛泥牛入海,没激起一丝声浪。 紧接着那把骑士剑就被送了回来,刺入了黄金骑士的胸膛里,将来自罗马的杀手钉死在了地上,兵刃贯穿头颅,鲜血横流。 伯肯低头望着自己同伴的尸体。 这一刻,他可以回头,却没有了抬头和回头的勇气。 罗马来的杀手中还有两名法师,他们试图施法,但身体在中途就僵住了。 仅仅是目光交错不到十秒钟,他们的身体便冻结着,失去了知觉,好似凝固的石块。 事实上,也真的凝固成了石头。 然后屈指一弹,两个石像被击打了一地碎石。 周边的观众们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一时间,寒气直冒。 这些诸国的超凡者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自觉超凡脱俗,傲气自生,来到瀛洲参加黄泉大祓,也不过是为了找寻突破的契机,一个个眼高于顶。 至少所有人都没觉得这五个罗马人会死在这里,至少今天不可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战斗让他们或许永生难以忘记……不,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没人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突然降临的第三者,单方面的开始虐杀罗马人,手段残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加没什么风度,纯粹只是杀戮。 有的人看到,感到恐惧;有的人看到,深感敬畏。 超凡者大多具有英雄情结,相信自己即便战死的时候,也可以保持着英雄气概,一边念着辞世诗一边壮烈成仁;但事实上,有时候死亡只有一瞬间,往往也十分丑陋或者惨烈。 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余生和足够震撼的遗言。 或许是因为那黑衣青年的手段过于酷烈,周边人都忘记了去阻止,只是默默的看着。 于是,五个罗马人,不到十五秒内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青年蹲下身,拍了拍最后一个罗马人的肩膀:“我可以允许伱先跑四十九米。” 伯肯拔地而起,黄金斗气加速,他冲向人群,大喊着:“救我,救我啊!这个人疯了!他居然敢在这里杀人,谁来救我,救我啊——!” 围观众人默默让开一条路。 没人回应这份求救。 不能,也不敢。 就在他刚刚跑出去不到三秒钟,一杆长枪已经洞穿了他的后背,将其钉在了地上。 伯肯咳出鲜血,艰难的呼吸着,他翻过身咳出鲜血:“你,你……” 白榆举起长枪对着心脏,缓慢的将长枪刺下:“我知道你想说我不守信,但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杀手)人守信?” 罗马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白榆丢下凤凰内息,将三具尸体点燃。 那焚尸灭迹的动作熟练的令人心疼。 此时,一名隆冬人问:“你就这么杀了他们,不怕担责?” “担什么责?”白榆面无表情:“大夏人在瀛洲杀了几个罗马人,有种让罗马教廷来找我麻烦。” 观众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不远处,雨宫真昼站在月光下,白狐面具下有一抹猩红沿边滴落,衣袖下五指成钩。 幸亏相见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三章 诗织,你出去 一对热恋期的情侣。 分开后仍然挂念着彼此。 好不容易重新相遇,这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如果是相对含蓄的高中生,可能最多是拥抱和亲吻,上演一出可以在电视上播放的纯爱战士狂喜的场景; 可倘若是成年人,那恐怕少不了一些激情碰撞的元素,双方会立刻找一件房子狠狠打上一场,直至双方精疲力竭、殚精竭虑、操劳过度为止…… 南诗织已经二十岁后半了,她已不是小女孩,很多该懂的已经懂了,和当年十七八岁的懵懂女孩已经不同……心灵的纯洁和肉体的纯洁相似,都是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营帐内。 南诗织坐立难安。 许多画面在脑海里交织,反而是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要不,我先出去?”她主动提议。 “不,你坐下。”青年却开口说。 “我肚子不舒服……”一分钟后,她再度想要起身。 “诗织,你坐啊。” 雨宫真昼秉承优雅端庄的姿态:“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更不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南诗织眨了眨眼睛,看着姐姐的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疑虑和疑惑。 尊嘟假嘟? 可你之前的反应,分明是恨不得把先生给生吞了。 作为亲妹妹,南诗织对姐姐的违心之言保留着一千万倍的怀疑。 她虽然坐下了,但还是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应该在外面,不应该在这里。 她内心幽幽叹息着。 虽然知道姐姐和先生都是体面的人,不可能在现在的场景下搞出点什么来,但她总觉得自己在这里肯定是碍事了。 偏偏先生开口让她留在这儿。 ——这显然不是要让她看现场直播的意思。 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她能察觉到先生身上传来了一股稍显畏缩的弱者气息……或者说,心虚感。 这也不算一件坏事。 心虚才证明了他内心在乎;如果真的丝毫不在乎,态度彻底摆烂,随波逐流,那才真的该警惕。 南诗织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就听到了青年开口说话了。 “我既然出现在这一次的黄泉大祓的现场,你们应该知道,这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吧?” 雨宫真昼已经摘下了白狐面具,露出了和十九岁时几乎别无差别的精致面孔。 她闭着眼睛颔首:“先生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要遭遇危险,亦或者是迎来了命运转变的时刻?” 南诗织目光古怪了起来。 ……哇,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把话题默契的跳过去了? ……久别重逢,六年等候,居然不是热情的抱在一起啃对方一口,而是在一本正经的开始聊起正事了啊。 ……姐姐姑且不论,先生原来是个西格玛男吗? 白榆摸着下巴,冷静的说:“我其实没打算这么快就和你们进行直接接触,站在观察者角度,默认事态发展,然后找机会进行切入才是我的个人习惯。” “不过刚刚那几个罗马人的出手,已经一定程度的影响到了这一次黄泉大祓的安全性……他们都是来自异国的杀手,显然是受人雇佣而来,对于这一点,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雨宫真昼沉吟,旋即说:“我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贺茂一族了……有关于过去发生的多次冲突,贺茂的高层无疑都知道我的身份,不过这六年来,彼此间相安无事,诗织呢,你怎么想?” 南诗织此时还在走神。 “诗织?” “啊?……啊,我,我应该没什么敌人吧。”南诗织不确定的说:“这六年,我们一直很低调,即便碰到了什么事,也都是让坂田家去扛着的,南家是在暗中悄悄的发展。” “所以,也就是明面上看不见的敌人。”白榆略微沉吟,然后说:“算了,干坐着思考也没什么用,我只想提醒一点……此次黄泉大祓是几百年来烈度最高,也是最为困难的一次,我知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借机突破境界;也为了不影响到伱们晋升时的心境,我会尽量帮你们进行调整。” 青年十指交错:“毕竟六年不见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走上另一条岔路,我还不清楚,我需要验证一下……若是过不了我这关,我只能奉劝你们不要试图跨出那一步。” 剑客要突破至剑豪,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 太多人都死在了这一波,谁让瀛洲的超凡体系大多都是孤注一掷的。 都知道日本刀锋利,但日本刀的折损率也是极其的惊人,锋利,但是很脆。 所以持刀的人也好似这把刀一样,拔剑生死,有进无退。 剑豪的体系并未没有可取之处,实际上,它的攻击性,白榆是认可的;只是它还不够完善。 如果雨宫真昼和南诗织打算往上更进一步,就必须填补剑豪境界的那一层缺憾,仅仅是完成剑域还不够。 南诗织终于回过神,认真的问:“先生打算如何考验?” 白榆卷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肘压在了桌案上,前臂后壁形成四十五度角。 “来。” 他摆出了一個扳手腕的姿势。 南诗织虽然有些懵懂,但还是照办了……她不清楚这个扳手腕如何能作为测试,这仅仅是考验个人的体能而已吧? 下一刻,她握住了白榆的手掌时,陡然浑身一僵。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她或许是第一次直面真正意义上的一代宗师级别的灵魂威压。 白榆的境界虽然只是三阶巅峰,但灵魂的强度在不断提升的星辰大道观想的淬炼下,早已抵达了宗师级。 目光所及之处,便可随时随地的将威压释放、投影、复现。 南诗织只觉得对方的双眼凛然而坦荡,仿佛放射着无穷的日光,阳炎煌煌……而她的眼前,很快呈现出了数种不同的风景地貌,那比她所见到过的一切风景都更加波澜壮阔。 她看到过最宽广的,莫过于大海。 可即便是大海,她也只是看到了它的一部分。 当荒原冻土、冰封大地、万里黄沙、荒芜月面、火星风暴等一系列的超级自然景观逐渐成型时,南诗织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松开手,脸色苍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场景,让她觉得自己是何等渺小。 人之相较于自然,相较于星球,相较于宇宙,不过沧海一粟,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此时白榆静默的坐在椅子上,平淡道:“能支撑十五秒,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还不够。” “再来!” 南诗织咬了咬牙,再度握住那只手。 连续再三尝试。 她都无法适应,最多一次也没能超过十九秒以上。 这和她是否适应了风景无关,观想的场景是直接在意识海中形成的风暴。 她的灵魂强度不够,意志力不足以锚定自身……偏偏超凡三境修的就是灵魂,想要突破到第四境,更是需要在天地共鸣这一道上结实踏出一步。 不能理解自己,就无法呼应天地。 每一名四境超凡,都必须有着极端的自信和自负,很多事必须是他们自己都相信,所以才能够发生。 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俺寻思之力’。 自我意志就是踏入第四境的第一道门槛。 南诗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想到自己连二十秒都坚持不下来。 “好了,你休息一会儿。” 雨宫真昼起身说:“轮到我了。” 她也握住了白榆的右手,紧接着,并没有松开。 南诗织等待着,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直至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白榆睁开眼睛,说:“很好,你通过了。” 雨宫真昼没让人失望。 白榆早就知道这一点,提出这个测试,仅仅是为了让他自己安心。 他看着被握着的手,试图收回。 抽了抽手。 纹丝不动。 甚至,另一只手也合拢了上去。 白榆仿佛听到‘噔’的一声警告。 雨宫真昼忽的笑起来,笑靥若花。 她轻声说:“诗织,你该出去了。”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四章 味道很棒 听说过相对论么? 把手放在八十度的热水里,哪怕是五秒钟也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如果是在群里和沙雕群友聊天水群,过去一个小时也仿佛只有十分钟而已。 这就是相对论。 时间的流速,是因人而异的。 本该是热恋时期,却足足六年不见。 白榆诚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他在京城的时间里,光是为了应付苏家姐妹就已经自顾不暇,而且提前就做好了要去瀛洲的准备,所以这段时间对雨宫真昼的态度并不算很积极。 这是很正常的。 当相隔甚远无法见面的时候,会忍不住一封封书信的来回邮递;可当手机就在身边,随时可以联系的时候,往往数日都懒得再拨通一次电话号码。 白榆想要见到她,随时都能见得到,所以他的疏离感并不严重,就像是随时能够上网面见网恋女友那样。 他也想过,若是一直保持着不见面,是否就不会被双方相差的十年时光给追上。 但当他来到瀛洲后,很多事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倒是没想过,和雨宫真昼的相处时间也会变得如此的难熬,甚至于度日如年……或许是因为情感错位,或许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借口来说服自己,目光每每触及到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他便深感自己言语能力的匮乏,缺乏作为渣男的自我修养,连几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感情是需要时间来磨砺的,等待爱情的鲜花盛开后的荒野,会生长出名为成熟和重逢的累累硕果。 问题在于,时间对两人并不公平,只把等待单方面的留给了女孩。 就好比是一周前才见过的朋友,一周后就变成了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若是这其中再加上一个‘没分手的前女友’身份,实在是有够尴尬的。 更遑论,两人的关系要比这件事复杂的多。 别瞧着白榆对外强宣称的那般霸气,但实际上……这还是第一次网恋奔现。 和其他本就现实里认识的女孩不一样,异国他乡,又过去了六年时光,自然是感觉不同。 难怪都说异地恋和网恋奔现容易分。 白榆心绪混乱的很。 白榆知道自己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近在咫尺却又久别重逢的沉默。 来之前,很多事很多问题,根本没有经过深切的思考,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走一趟,至于见面了如何,见面后又如何,那些……他其实并未考虑的那么深刻。 不久之前,他想说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卖弄,双方在地狱界或者龙脉界中一边砍怪一边聊天,愉快的享受着进步的过程。 可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六年的时间横亘在两人之间,白榆不知道是该故意点明清楚,还是应该将它忽略,直接回归到昨日……终归,这都需要一个过程,他认为真昼有怨气实在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 也就在白榆挣扎于这种该不该开口,能不能点明的自我内耗中时…… 雨宫真昼能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于是她很巧妙的跳过了最初的重逢话题,明明她是那么的想要走上去拥抱对方,但她忍住了,将所有情绪积压下。 直至她感觉那种疏离感被渐渐驱散后,她便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将妹妹赶了出去。 “命运先生。” 神色是那么的诚挚而认真,她轻声说道:“这六年来……我很想你。” 白榆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是一颗,而是两颗心脏一起跳了一下,瞬间体温都提高了一两度。 那绝非妄言。 也绝非表演。 对白榆那么困难才能打破的沉默,在这一句发自内心的独白前彻底粉碎。 真诚才是必杀技。 雨宫真昼握着那双手,轻轻贴着脸颊,没有焦距的双眼也睁开了,仿佛想要在一片漆黑里搜寻对方的面容。 “每一天都想。” 像只猫儿,用脸颊蹭着最喜欢的人。 肢体动作比言语更加好懂,更加清晰的证明着她的内心情绪。 白榆脑袋空灵了一秒钟,有些呆呆的望着她。 她是看不见的。 但她在看自己。 两人的视线交汇着。 若要真的算起来,穿越来到这里后,陪伴他最久的人,是雨宫真昼……苏若离虽然天天相见,但并不能在睡梦都和他一起分享时光和秘密。 是啊,她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从过去,到现在…… 白榆望着雨宫真昼的面容,发现她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六年不见,她也没有什么改变,就像是时间被定格了,唯有思念变得越发深刻了。 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径自烦恼的很多事,根本一开始不存在。 六年时间,不短暂,很漫长。 对雨宫真昼必然是一段非常难熬的岁月,但她也明白那不是谁的错,仅仅是时间的错位。 可在阔别重逢的当下,她根本不会去考虑那六年时间带给自己的等待和空虚,而是在意这一次的重逢是否能够治愈自己因苦等而干枯的内心。 她不会去责怪,也不会发小脾气,而是要抓紧一切时间,把欠缺的填补上。 但,如果她不说,没人会清楚她如何想。 而当她开口了,那么这些问题也不再是阻碍。 喜欢和爱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感情,需要经营,需要磨砺……表白成功不过是第一步,而其中要经历的磨砺有众多。 或许这六年时间,在一生一世一心只爱一个人的雨宫真昼眼中,不过是一场注定开花结果前的等候。 肯定会有人说……这太过于理想了。 但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被名为真诚的必杀技秒的只剩下一丝血皮的白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脱离雨宫姑娘双手的能力和思考。 他也不想脱离。 谁能拒绝温柔乡? 反正他不能。 “是我来晚了。”他低声说:“抱歉。” 雨宫真昼轻声说:“六年时间而已,我还没有变老,就算有一天我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我也相信,先生会来见我的。” 白榆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走上去。 桌子悄无声息的断裂成两截,坍塌在了地上。 两人之间的最后距离也被斩断。 白榆静默的将她拥抱入怀里,她也回应了一個小鸟依人的拥抱。 此时,没人看到。 侧脸贴在青年肩膀上的雨宫真昼悄悄露出的笑容,带着丝丝的满足和狡黠。 …… “男人的愧疚心是最好利用的产物。” “一个误会,就能让他们轻而易举的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而解开误会,又能激发对方的愧疚情绪,从而大幅提升对方的好感。” 不愧是长乐天花魁亲自传授的过来人经验,果真有用。 …… “e=(o`*)))唉……” 营帐外,南诗织蹲在地上,两只手托着腮帮,目光幽远的望着月亮。 她的心绪如同风吹过的蒲公英般缭乱。 她不能回过头去看营帐内到底在发生什么。 又忍不住内心的强烈好奇。 想要回头,但是不能。 甚至还要留在这里任劳任怨的守着大门。 此时刚刚好,南香奈在两名护卫的护送下,送来了夜宵。 她远远便看到了蹲在营帐外走神的南诗织,奇怪的问:“姐姐为什么蹲在外面?” “因为里面正在忙。” “是真昼姐姐在洗澡么?”南香奈问:“要不要我去替她擦擦背?” 南诗织有气无力的说:“你要是进去了,下次指不定会被她用棉被裹起来吊起来打一顿。” “啊这……”南香奈不解:“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诗织举头望明月:“只不过,是我可能要多个侄子侄女了。” “啊?”南香奈瞪大眼睛。 然后营帐里就飞出来一本书,落在南诗织后脑勺上。 “不敬仙师!好好解释!” 南诗织捂着后脑勺,心想里面居然没有打起来。 南香奈听到了那呵斥声,疑惑的问:“为什么营帐里有男人?” “那是先生。”南诗织眨了眨眼睛:“他在给我们开小灶呢?” “先生啊……”南香奈此时也好奇了起来:“我能进去看看吗?” “最好不要,他很严格的。”南诗织故意说漏嘴:“就算是我,在先生高超的实力和技艺前,也只能坚持二十秒就要败退。” 南香奈先是赞叹一句:“不愧是……” 南诗织继续说:“就算是我连续尝试,也还是完全不行,加起来不到两分钟就要全身脱力了,这不,被赶出来休息了。” 南香奈点点头,此时她反应了过来,等等,刚刚的说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们确定是在开小灶吗?” “当然是,痛并快乐着。”南诗织压低声音贴近南香奈的耳边:“第一次体验,但是很新鲜。” 她羡慕道:“但姐姐厉害啊,能坚持好几分钟呢,说不定到现在都在继续……你看,她都没说话,舍不得出来了。” 南香奈的脸颊砰的涨红,和漫画里一样,好似砰的炸出一团热蒸汽。 她逐渐理解。 南诗织继续促狭道:“你要不要也进去看看?说不定也能……” “不,不用了!”南香奈捂脸而逃。 “哼哼~”南诗织只有在欺负妹妹的时候,能获得少许成就感。 大约又过去了几分钟,在她偷偷掀开食盒盖子,大快朵颐时,里面传来声音。 “进来吧,诗织。” “哦……”南诗织提着食盒走了进去,发现断裂的桌子,心想玩的挺刺激,旋即看向姐姐,注意到真昼的衣服完整,也没有被粗暴抚摸留下过的褶皱痕迹。 本想调侃一下的,但也没看到白榆,她张望后问:“先生呢?” “外出。”雨宫真昼轻盈坐下,打开一瓶矿泉水,润了润喉咙,似乎是有些口干舌燥,小口喝着水,同时舔着唇齿。 不知为何,南诗织觉得这动作很煽情,轻轻抬高声音后提问:“阔别重逢的现在,有什么感觉?” “感觉?”雨宫真昼点了点下巴,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许莞尔。 她拿起一块天妇罗塞进妹妹嘴里,压低声音:“我感觉……味道很棒~” 南诗织僵在原地,仿佛cpu超频,直接宕机。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五章 无心攻略最为致命 白榆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刚回来就见到了坐在帐篷前的南诗织。 营帐内飘着淡淡的水汽,还有一些水声。 “姐姐在洗澡。” 白榆点头,也打算在外等候。 但南诗织侧身让开一步:“先生进去记得动作轻一些。” 白榆:“?” 南诗织僵硬着表情,保持着得体但微妙的笑容:“姐姐又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呢,我会给你们守好大门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违心,充斥着怨念,仿佛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外来人糟蹋似得。 虽然好像事实也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榆双手抱胸,无奈道:“我没打算进去,而且我和真昼还没走到那一步。” 南诗织猛地抬起眼睛,眼睛里蕴藏着不满:“先生是不打算负责么?” 白榆举起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有结婚,这一切都还太早。”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打算做些什么,至于真的见面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是日后再说的话题了。 他望着似乎在闹别扭的南诗织,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来聊一聊吧,我们虽然见过数次,但好像一直没什么交谈的机会,你应该并不了解我。” 南诗织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承认:“我的确对您毫不了解。” 她不是雨宫真昼,对白榆的认知很浅薄。 大多都是从姐姐这边听到的故事中提炼出的一个形象,情人眼里出英雄,在真昼的单方面描述中,白榆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理想,是她耗费了一生的运气才能碰见的良人。 对此南诗织是存有疑虑和怀疑的。 她不是对雨宫真昼有所怀疑,而是对她的描述保留着观望态度。 因为雨宫真昼只提及两人在一起发生过的一些事,却从未提及过英灵编年史相关,以至于南诗织听到的故事大多都是阉割版,她一直都认为白榆曾经在瀛洲游历过,然后又回去了大夏或者别的哪里。 这一失踪就是六年之久。 多少沾点始乱终弃的黑锅。 她的视角是片面的,那么因此而产生一些偏见也是自然。 要消除这些片面的偏见也不困难,只需要简单的话疗。 “算算最初见面……”白榆从最初开始说起:“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想一想,应该是八年前了,在你姐姐还是笼中鸟,被婚约约束,被困在楼阁里的时候。” 南诗织对于过去的事也算是记忆犹新:“是爷……南氏辉还活着的时候,姐姐还在家里的时候?” 白榆点头:“该说是一场巧合,我见到了你姐姐丢向大海的‘漂流瓶’,接到了她的求救,然后与她相识相见。” 南诗织微微睁大眼睛:“巧合?” “是的,巧合。”白榆问:“你以为会是什么理由?” 南诗织顿了顿后说:“所以,你选择姐姐,仅仅是因为先遇到了姐姐?” “是,但不全是。”白榆换了个坐姿:“她通过了我的考验,也展现出了某些让我看重的素质,这种选择其实是双向的,我遇到她固然是巧合,但最终她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她,这就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命运使然的结果。” 南诗织看了眼营帐内。 其实刚刚听到了白榆提到了‘巧合’时,她的内心存在一丝意动,一丝让她感到羞耻和羞愧的意动。 她更想问的是……如果最初遇到的不是姐姐,而是别的谁,是否…… 这念头一闪而逝。 因为这种假设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 南诗织低声说:“所以姐姐不论是踏入超凡,还是反抗南氏辉离开南家,这一路上都是先生负责安排的?” “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是她本人,我仅仅是稍稍的推了她的后背。”白榆摇头,不敢揽功:“行千里路的终究是她本人,而不是我。” 南诗织默然。 可在雨宫真昼的诉说中,如果没有先生的帮助,她早就倒在了路上,不知多少次,只是因为知道有他在,所以才有力气坚持下去,她那时候将自己比喻成追逐光明的盲人。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只要一丝光亮照进来,她便有勇气朝着追逐它的方向前进。 毫无疑问,先生对她就是那一道光亮。 姐姐不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深刻的知晓自己在追逐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她的人生每一步都更加通向完美。 如果将姐姐比作一把宝刀,能经得起千锤百炼,固然是她自身素质的优秀,而出色的刀匠也同样不可或缺。 他们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那我呢?” 她脱口而出的问。 ……我是否有姐姐那样的天赋和资质? “你?”白榆扶着膝盖问。 “啊,不是……”南诗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的意思是说……” “你很好。”白榆很自然的把话题延续了下去:“伱过去很好,现在也很好,作为妹妹,你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姐姐;作为南家的继承者,你完美的适应了自己的职责;作为剑客……你的天赋足以和真昼比肩。” 他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可南诗织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些失落。 “如果没有先生和姐姐,恐怕那些难关,靠着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渡过。” “即便如今也是一样,姐姐说我会死在这场黄泉大祓内,但我还是坚持跟过来了。” “本想要证明一下我不是拖累,却刚刚到来就招惹了罗马杀手……有时候,我会想,自己真的挺没用的,一直在被动的接受帮助,始终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独当一面,永远比不上姐姐。” 白榆开口:“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谁靠着自己就能擎天立地,哪怕是封圣也一样。” “您倒是不否认,我比不上姐姐呢。”南诗织轻声提及了后半句。 “人与人不同,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是从何而来啊?”白榆无奈。 “因为姐姐是我的目标。”南诗织望着月光下笑容温和丝毫不显倨傲的青年,默默收回目光:“可我现在知道,这目标已经遥远的永远不可能企及了。” “哪有这么夸张……” “姐姐漂亮、温柔、美丽大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几乎是八方美人,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这些因素难道不是先生看上姐姐的原因之一吗?”南诗织直截了当的说:“这样的好女子世间可不多见。” 白榆:“……” 啧,如果否认这点,就显得我很虚伪。 “所以先生可要好好珍惜她啊。”南诗织话锋一转,轻声细语的温柔道:“姐姐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错过她,先生会抱憾终身的……即便是姐姐,让她等上六年也实在太久了。” “我知道。”白榆没找借口,坦然道:“这是我的问题,抱歉。” ……居然道歉的如此直截了当么? 南诗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在瀛洲,终归都是男人当家,哪怕她已经是一家之主,却也没能养出多少威严来……至少她不可能在这个已经实际上是自己姐夫的男人前方保持的太强势。 她仅仅是点到即止的提醒。 作为妹妹,她本不该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可家里没有长辈,只有她这个唯一亲人能代替说些稍稍有些重的话。 换来的却是诚心实意的道歉。 反而弄得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哪有这样的? 这太犯规了吧? 她张了张口,好几句话在喉咙里打转,然后又咽了下去,幽幽道:“我,我也没责怪您的意思。” 南诗织局促不安的样子暴露了出来,白榆忍不住失笑,他站起来,走上前,伸出手按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我知道……作为妹妹关心姐姐,这是你的职责。” “你能顶着压力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当然也该真心实意的回应。” “不用担心什么,在我的价值观中,错了就是错了,低头道歉是应该的;对错又不以人为意志转移。” “你敢这么说,我反而更欣赏你,也应该夸夸你……你是個好姑娘,真厉害。” 白榆心想,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钢铁直男,说几句好话道个歉就能换来好感度,这也不吃亏嘛。 被摸头杀的南诗织大概这辈子就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感觉。 她十岁后就已经没有谁对自己这么做了。 一时间僵在原地。 紧接着红霞满脸,两只小手无处安放,抬起又放下,抓着衣角,身体颤抖着,有些开心,更有些羞耻。 这时,营帐的防水布被掀开,水雾弥漫中,一个美得冒泡的水灵灵的好女人探出半个身子。 “洗个澡好舒服啊,轮到你了,诗织……” 她刚刚说完,就见到两人慌张分开的模样。 南诗织抱着自己的头发,弯下身体,白榆在一旁不自然的活动着手腕。 “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诗织慌张的钻进营帐:“我,我洗澡去了!” 白榆双手抄回口袋,干笑道:“我只是夸夸她而已,顺带摸了摸她的头。” 迎着雨宫真昼微笑的目光,他有些心虚的多此一举道:“是最上面的头……”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六章 神圣教会传教士 咕噜咕噜咕噜…… 南诗织把自己泡在水桶里,幻想自己是一条鱼一样的吐泡泡。 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划过她的背脊。 “噫!” 她一下子张开嘴,抬起来下巴,差点把自己呛到。 回过头,看到的是巧笑嫣然的姐姐。 “姐姐……”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喝洗澡水,真是坏习惯。”雨宫真昼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帮你洗洗头发,擦擦后背。” “不,不用了,你去陪先生吧。”南诗织不自然的回过头。 “先生说是要出去走一走,先不用管他了。” “姐姐说这句话真违心,明明之前一直想见他。” “那不一样。”雨宫真昼卷起袖子,露出光洁的臂膀,将洗发液在手掌中心匀开:“现在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啊?” “听不懂就对了。”雨宫真昼将妹妹的黑发拢起,涂上了洗发液,弄出泡沫,轻轻揉搓,空气里飘起一阵阵清新的草木香:“我们的事,其实很复杂的,你也不要太责怪先生了。” “我哪里敢……”南诗织下意识回答,然后一抬起头:“姐姐你听到……嘶!” 她被扯住了头发,一声痛呼。 雨宫真昼把她按回来:“躺好,不要乱动。” 她语气平静的说:“当然听得到了,就在营帐外面说的话,我怎么会听不见?” “我不是故意的。”南诗织立刻认怂:“我只是有些打抱不平。” “你是家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昼轻柔的揉搓着头发:“先生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介意,只是作为姐姐要警告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不然先生不生气,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错了。” “你没有错。”雨宫真昼将温水淋下冲散了泡沫:“伱能这么说,我其实很开心;先生不责怪你,我也更加开心……所以是皆大欢喜,没有谁不高兴。” 南诗织心情复杂。 “有时候妹妹就和女儿一样,说错几句话也没人会责怪你。”雨宫真昼也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一样。” “谁要当女儿。”南诗织别过头去。 “那你想当什么?” “我当……”南诗织正要说,然后反应过来,迎着姐姐促狭的目光,改口道:“我什么都不当,这是姐姐和先生的事,我这个外人就不该掺和进来。” 雨宫真昼将护发素涂了上去,话语轻柔:“我们之间的事,比你所想的更加复杂……所以,你想不想帮一帮姐姐?” 南诗织觉得这话更像是引导,可她从来心直口快,直觉和感性成反比。 “我当然会帮姐姐了。” “很好。”雨宫真昼笑容满面,亲昵的凑到她耳边说:“姐姐有一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助。” 南诗织听到那后续的耳语声,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认,认真的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帮你洗头发搓背?” 雨宫真昼微笑着拿起搓操巾:“还好你没有纹身,不然今天我也得给你搓干净。” …… 聪明的男人要学会远离危险的状况。 特别是面对小姨子的时候,得把握好。 都说小姨子的半个屁股是姐夫的,以前还不懂,现在懂了。 不仅小姨子是,而且大姨子也是一样。 白榆以手扶额。 姐妹丼这东西,想想可以,但若是不顾自身实力的想要去实现它。 怕是其中一位黑化成邀月宫主,另一位黑化成李莫愁。 到时候故事走向就会彻底转向,被本子漫画家画出来,名字改为《五等分的白榆》 白榆打了个寒噤,默念阿弥陀佛,自己可没有那种罪恶的想法过。 离开了营帐后散散步。 完全是出自散心为基本目的。 忽然看到一阵柔和的白光亮起。 不远处的位置,能够看到有一名身穿白金色长袍的女子正站在墙角位置,弯下腰释放着柔和的光亮。 这是……法术? 不对,好像是神圣祷言? 白榆走近了几步,被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壮硕男子拦下,他一身长袍看上去很像是毒奶粉里的圣职者,身上挂着的十字架还有腰间插着的钉头锤证明了其职业明显是来自于西方罗马的神圣教会。 严格来说,白榆和神圣教会打交道并不算多。 但爱丽榭和那位圣女让娜可是好朋友。 神圣教会本质是握在罗马皇室手里的权力机构,负责对罗马的超凡者体系进行管理。 从这个角度来说,罗马具有极强的战争动员能力,其军队中超凡者在总人数的占比是世界最高没有之一。 白榆和爱丽榭的交谈中,听她提到过,自己去神圣教会礼拜(实际上是找让娜玩耍)的时候,遇到过几次牧师来巡查。 牧师在神圣教会中也有不同的职业划分,简单来说就是文职和武职……文职的牧师和印象中差不多,一袭黑袍,斯斯文文,可能暗中喜欢净化小男孩体内的罪恶;而武职的牧师,画风就要迎合很多,一身有着非常多经典纹样的白袍,孔武有力,肌肉爆棚,随时准备手持钉头锤操爆一切异端信徒的脑壳。 而战斗牧师,大多也是拥有医疗执照的,换言之,他们会加血,能当前排,擅长冲锋,能净化诅咒,可降服烈马,平a带神光,顺劈带剑气,魔武两开花。 当时白榆感慨过——这他妈才是罗马的最强职业吧。 爱丽榭表示说,战斗牧师从来都是和圣殿骑士齐名的顶级超凡,在神圣教会中也不超过一千人,常年分散于各地执行任务。 现在他算是见到了。 这位战斗牧师倒是相当慈眉善目的说:“圣女大人正在救治伤员,如果您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排队;如果不需要,请不要靠近打扰。” 白榆也没走过去,而是投去了饶有兴致的目光:“你是说,圣女?” “是的。”战斗牧师微笑:“您对神圣教会也有所了解?” “有所耳闻。”白榆点头,改用了罗马语回道:“拥有圣女职位的人,在教会里应该不足五位,地位举足轻重,怎么会到瀛洲这种偏远地区来?” 战斗牧师微微惊讶这青年的罗马语这么熟练,连口音都很地道,他便回答道:“我们是来传教的。” 白榆眯起眼睛:“认真的?” “自然。”牧师肯定的说。 “明明是传教,为什么来黄泉前线?”白榆继续自来熟的攀谈。 因为让娜的缘故,他对神圣教会的印象并不差,至少这個世界的教会,作为权力机构的一种,却能为人所用,深入社会中办实事,比起空谈信仰的宗教好很多。 “这个……”战斗牧师迟疑着说:“我们想要为瀛洲尽一份力。” 白榆直接点明:“是因为幕府没允许你们传教吧,你们担心被遣返,所以主动来黄泉前线,试图立下功劳,然后得到幕府发下的传教许可。” 牧师先是一惊,然后警惕的看过来。 “别紧张,我没调查过你们。”白榆摇头感慨:“自古以来,传教就是这样的。” 特别是航海时代开启后,很多老牌殖民帝国就喜欢搞这一套,派遣传教士去世界各地传教和盖教堂。 这时候当地统治者有两个选择,打压或者不打压。 打压了,结果就会导致给了老牌殖民帝国开战借口; 不打压,也会因为信仰冲突而导致当地宗教利益受损,从而信众暴动,焚烧教堂打死传教士…… 即便当地宗教稳住了,那么传教士也会在当地扩大影响,然后会游说掌权者,要不要军事保护,答应了,对方舰队就开过来了,至于什么时候走,那就是他们说了算。 这一套操作,历史上看了太多次,屡见不鲜。 而战斗牧师和圣女亲自跑到瀛洲来传教…… 这就属实比较少见。 通常传教士都是炮灰啊。 而且还是在三年前的时间点。 从后世来看,他们肯定是传教失败了。 白榆笃定道:“幕府那边肯定不会给你们发出传教许可。” “您怎么知道的?”战斗牧师惊讶道。 “瀛洲可是信仰封圣的体系,你们来这里传教,是在挖瀛洲封圣的根基,异类信仰入侵,可是会引发战乱的。”白榆淡淡道,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幕府不情愿和天皇开战。 神圣教会和佛教不一样,神道教能容纳得了佛教,搞的出佛本神道教的过渡版本,是因为佛教在大夏完成了版本蜕变,大乘佛法为主流,如今已经不依靠信仰封圣了。 可神圣教会不一样,它是有唯一真神存在的。 利益冲突十分明确。 战斗牧师沉默后说:“我们对瀛洲的确不够了解,看来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大概是幕府有人误导了你们吧。”白榆猜得到这群老外是怎么被忽悠的:“他们也不情愿放弃这么好用的有生战力。” “请稍等一下。”牧师右手按着胸口微微行礼:“那边的治疗结束了。” 牧师走到已经结束了治疗的圣女身边,后者刚刚结束了工作忙碌,几句交谈过后,圣女侧过脸颊看向这边,隔着一段距离,她冲着白榆微微点头。 片刻后,牧师回来了,他说:“感谢阁下的提点,时日比较晚了,若是明天有空,圣女大人有意想要请您喝杯茶。” 同时伸出手递出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瓶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这是神圣教会的祝福圣水,可以饮用,不会受到黄泉瘴气的影响。” 白榆也顺手接过去:“客气了。” 他也丢过去一瓶初级生命药剂:“礼尚往来,这是魔药的一种,可以治愈伤口,外敷内服均可。” “感谢。”牧师说:“我名为安德烈。” “白榆。”他直接报上本名。 “您不是瀛洲人?” “大夏人。” 牧师想了想说:“……那如果我们去大夏传教?”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白榆笑了笑:“不过可能进展缓慢,因为大夏愿意跪拜的人,本质上都是曾经活过的人。” 牧师有些惋惜道:“难怪数百年来,无人能在东方传教成功。” 白榆思索道:“你们一个战斗牧师,一个圣女,皆算得上是身份尊贵,为何至于做起到东方来传教这种苦差事?” 战斗牧师划了个十字,然后伸出手:“这个问题,先生明日可以问一问圣女大人。” 两人简单握个手,道别后各自回了营帐。 看着他们的背影,白榆若有所思。 难道说,罗马帝国内也处于权力动荡期么? 西方国家的剧本有哪些? 以历史为参考的话……继承权争夺战? 神权皇权?不,教宗都和皇帝合体了,哪怕是再废物的皇帝也不可能另立教宗。 想不明白。 白榆倒是对明天的会面有了一些期待,这可是提前了解到罗马局势的好机会。 算是意外之喜吧。 回到了营帐处。 一张大床不知何时已经铺好了。 此时两名女子正跪坐在床铺上,见到白榆回来后便盈盈一拜。 “您回来啦?” “先生,夜深了……该休息咯。”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三个和尚没水喝 人生四大喜,分别是……洞房花烛,夜夜笙歌,芙蓉帐暖,日上三竿。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条,那大概就是大被同眠了。 白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横竖是睡不着。 他也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是完成了人生的隐藏成就。 完成了,好像并没有彻底完成。 在雨宫真昼说出‘该休息了’的时候,白榆尝试过抵抗。 理性告诉他,这样不行。 他当即就想要义正严词的拒绝。 可在雨宫真昼说出‘床已经暖好了’的时候,他的坚持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里的床铺,其实没有上了床垫的那么柔软,也没有分体式弹簧的支撑,下面仅仅是一块木板,只是普普通通的被褥而已,完全比不上五星级酒店的床铺舒坦。 但……有时候,床不重要,而是看同床共枕者是谁。 被子里散发着一阵阵白梅香和草木香,分不清是谁身上的香气,分不出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是体香还是香水。 同一张被子里的右侧,雨宫真昼侧卧着,熄灯后,她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她根本没有睡着,在厚实的被子下是一身长襦袢的睡衣,二十六岁的她早已彻底长成大人,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她仿佛是有些热了,稍稍拉开了领口,给自己散散热气,也给庐山的云雾稍稍拨去少许。 “先生,想看吗?” 白榆听到了她轻轻的调侃,老脸有些挂不住的往另一边侧过去。 美人同床共枕,偏偏自己还要恪守君子之道,他想起了许许多多的,想起了坐怀不乱的典故,想起了太监上青楼的苦楚,想起了禽兽和禽兽不如的笑话,想起了兄台的胸肌为何如此浮夸的段子。 理由有二,一是当下并非自身本体,是由灰雾构成的投影躯壳;二是因为…… 白榆侧过头去,就迎上了另一双明亮的眼眸。 南诗织同样侧卧着,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白榆只好盯着天花板。 造孽啊…… 怎么小姨子也上床了,还睡在自己左手边。 “只有一张床。”南诗织的解释是这样的。 白榆怀疑她是被胁迫了,传音过去‘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结果南诗织没有反应。 她大抵是做好了以身饲狼也要捍卫自家姐姐贞洁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或许是没想过,若是白榆真的豁出去了,大抵她今晚就得变成本子里的女主角……还得是水莲の宿老师画本里的那种画风! 白榆不由得想起了一首童谣。 一个和尚,挑呀挑水喝;两个和尚,抬呀抬水喝;三个和尚,没呀没水喝……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呀为什么? 这一晚上,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便宜也别想占。 只好僵硬的如同一块石头似得躺在床铺上,度过了相当煎熬的一个晚上,字面意思的汗流浃背。 他只好切断了自己身体的感知,沉浸在了意识海中,一边观想星辰一边对着太阳发呆。 自我审视的过程中,他发现罗睺箭的炼化已经完成了七成以上;而金鹏神识的炼化已经完成。 目前他已经具备了足以和四阶巅峰强者抗衡的手段,甚至于封圣都能走個一两招。 当白榆呼吸均匀的睡着后。 雨宫真昼主动凑近了一些,抱住了他的臂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贴近躺下,然后另一只手越过中线,拉住南诗织的臂弯,后者身体一僵,本想要撤回手来,但还是被拉着往这边靠近,片刻后,她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躺好。 ……我都是为了姐姐。 她这么想着,自我解释着,心跳剧烈。 强行压下纷乱的心思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晚的后半时间,过得格外安静。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仿佛什么都发生了。 …… 清晨时分,白榆结束了一晚上的修行,醒了过来,精神奕奕。 起身后,便见到了侧躺在床上的美丽女子。 她睁开了双眸,并无焦距的眼睛里倒映着依稀的光芒,并不生动,但格外的好看和耐看,即便是这样一双无神的眼睛里也能看得出流淌近实质的绵绵情意。 “早上好。” 她低声说。 笑容美的像是在十二月盛开的牡丹花。 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多少对心脏不太好。 白榆自认为有青梅竹马的清晨叫醒服务,已经堆叠了足够抗性,但此时仍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这特么是真实伤害! 而更霸道的攻势还在后面。 微笑后的雨宫真昼往前挪了挪,轻轻凑上去,贴近,重合。 南诗织在这之后醒来,她揉着眼睛坐起,隐约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起初没在意,几秒后回过神,猛地看过去,见到的是已经走下床铺的青年,还有轻轻整理好衣襟的姐姐。 她心想是自己看错了? 白榆穿衣速度很快,就是一键换装,灰雾环绕一圈,一身衣着已经一键覆盖。 女子的起床打扮就需要更多时间,女为悦己者容,她们定然要一些时间梳妆。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床边轻轻整理头发的两位佳人,内心颇有一种不真实感。 白榆,十八岁,学生,正在体验后宫男主角一样的淫*生活(并不是)。 不愧是瀛洲,入乡随俗了属于是。 但厚脸皮如他也不敢多计较,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哪根筋不对才有这胆量睡上这张床。 “我去准备一下早餐……你们慢慢来。” 他说着,走出营帐。 等白榆离开后,雨宫真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头发,心情极好,人也变得更加漂亮。 反而是南诗织在一旁局促不安,她捂着通红的脸,越发开始自我质疑,到底是自己脑袋抽了什么风,才答应了姐姐的同床共枕的提案? 这,都这样了,岂不是只能……只能嫁给他了? 哪怕是瀛洲,哪怕是女子当家主,也不可能逃的过世俗观念的审判。 “现在才意识到嘛,小笨蛋?”雨宫真昼戳一下她的脑袋。 “姐姐……”南诗织郁闷道:“你算计我。” “就当是我算计你吧,这样你也赚到了不是吗?”雨宫真昼温柔的说。 “我……”南诗织刚刚想要反驳,忽然也意识到自己无从反驳,配不配得上,她心里很清楚,只是有一道坎儿过不去,她总觉得自己成了倒贴上去的,于是低声说:“姐姐你不介意吗?” “介意啊。” “……” “可你是我的妹妹,我难道要看着伱一辈子孤独终老?”真昼从后方揽住她的肩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见到过先生后,念念不忘的可不只是我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奈绪美和香奈都抱着什么想法?” 南诗织红着脸反驳:“我没有和她们一样……” “你可以有,至少现在你也应该有。”雨宫真昼和妹妹耳鬓厮磨的贴在一起:“都睡过啦,你已经先生的人了……实际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不如干脆一些。” 南诗织抿了抿嘴唇说:“姐姐是因为同情我么?就像是小时候偷偷在宴会上带出小蛋糕给我那样。” “有一定的原因是。”雨宫真昼松开手,靠在妹妹的后背上,轻轻诉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被丢下,这六年来,我经常会这么想,若是先生再也不见我了,我该怎么办……实际上我也是知道的,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牵挂,而我距离他真的太远了。” 南诗织静静的听着。 “后来,我便悄悄做了一个决定,哪怕是付出的多一些,也要将他留在身边……你或许会觉得作为姐姐的我很卑鄙,不惜将自己妹妹也拖下水。”雨宫真昼轻声忏悔:“我很抱歉,但如果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是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更有吸引力?”南诗织当然知道,因为华族们玩的一个比一个变态,相较之下,多娶几个妻妾的根本不算道德有缺。 “嗯。” “但这不是爱情,仅仅是欲望啊姐姐。” “即便只是欲望,那也是一道锁链。”雨宫真昼手指轻轻搓揉着头发:“对我而言,它就是救命稻草。” “可这么做,即便先生留下来,他也不属于姐姐一个人了。”南诗织问道:“姐姐会甘心吗?” “甘心?”雨宫真昼语气陡然沉重:“我怎么会甘心?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不要第三者插足,我多想陪伴他走遍天涯海角,牵着手直至地老天荒,等有朝一日埋入黄土里也是合葬一处……我属于他,我也希望他能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完,又一阵短暂沉默,真昼苦涩道:“可我没有不甘心的资格啊……那是绝对的胜利者才拥有的权利,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逼迫先生做出一个选择……” 她垂下脸颊,神态里满是掩饰着的恐惧:“那被舍弃的人,将会是我。” 南诗织无言,转过身抱住姐姐,许诺道:“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姐姐。” “不论什么未来,我们都一起面对。”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八章 圣女柯蒂莉亚 早餐的过程中。 白榆本能的察觉到气氛略有些不一样。 之前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感的南诗织反而变得更加自然和大胆了起来。 倒是让他不习惯。 甚至已经主动喊上了‘姐夫’。 这不喊还好,喊上了这个称呼后,白榆更有一种微妙的背德感。 当面叫姐夫的小姨子,昨天还睡在同一张床上,你姐她知道吗? 知道,太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而且还是她亲手促成的。 乱,太乱了。 倒是雨宫真昼巧笑嫣兮,完全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 这一顿简单的早餐,反而吃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足足半个小时才吃完。 好在,马上就要干正事了,也没留下给三人继续伪恋的时间和空间。 外面幕府的通报员送来了通知,要求南家的负责人前去开会。 今天的傍晚,黄泉大祓就将要正式开始,在此之前需要做一些准备仪式。 为了避免提前引发内部的派系矛盾,提前的会议和商议是很有必要的,好比是上山打猎,也得提前划分好对应的猎场。 尤其是对浅层区域的争夺,会比较激烈。 雨宫真昼和南诗织要前去开会,白榆对会议并无太大兴趣,而且手头还有一件事要办。 临出营帐前,雨宫真昼伸出手整理好了他本就不算凌乱的衣襟,南诗织也主动在后方抻了抻衣角,抚平褶皱。 一前一后,白榆在原地像个商超里摆放的模特假人任人打扮和拾掇好。 “路上小心。”真昼温柔的仿佛原配妻子。 “路上小心,姐夫。”南诗织也跟着挥手。 白榆被送出营帐的时候,不自觉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妈的,顶不住啊。 这齐人之福的待遇谁来了顶得住呀。 穿越真好…… 穿越者都是懂生活的。 同样是姐妹,隔壁大夏的可没有这么友好,苏若即的暗中偷袭防不胜防,完全做不到这边的和谐友好、双倍快乐。 不过在离开营帐后,细想一下发现了异样,这对姐妹的表情越是如此平静,白榆越是感到诡异,细想一下更是发觉了不对劲,这两姐妹到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竟能如此和谐? 我怀疑自己在暗中已经被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我没有证据…… “哎,只怪我自己定力不足。” 他挠了挠头,对于如今的情况,也不知该怎么说。 说不爽是假的,但说惶恐是也真的,毕竟是没经历过的船新体验,而这种好事通常都意味着高昂的代价,没有人知道它会不会成为炸药桶。 白榆可是看过日在校园的孩子,从来不认为齐人之福是什么好事。 多角恋要么是白学场,要么修罗场,要么是修罗屠宰场。 他知道自己必须精准的做到欲望克制,否则诚哥就是前车之鉴。 仅仅是昨天一晚上没能禁得住诱惑,就把小姨子卷进来了,造孽啊…… 白榆失魂落魄的走到罗马神圣教会的营帐。 战斗牧师安德烈远远就看到了白榆,不过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而是等他走到近处后才主动提及:“上午好,白先生。” 白榆抬起头:“啊,上午好……你怎么不早点出声,吓我一跳。” “我看白先生好似是在回味什么事,不忍打扰……您看上去肯定休息的不错。” “有吗?”白榆捏了捏自己的脸:“我难道不是露出了‘痛苦不堪’‘额冒冷汗’‘惶恐不已’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战斗牧师发出了爽朗似大鹅的笑容:“你可真是幽默,先生,你看上去简直容光焕发,一路走来都是面带笑容,就像是我接到了大主教任命书的当天,感觉阳光都在为自己庆贺。” 白榆绷不住了,我特么堂堂命运编者,大夏骄阳,起点穿越众的一员,居然是一路傻笑的走过来的? 难怪一路上那些人的眼神都那么奇怪,仿佛看到一个画风不对的癫佬似得。 可是,我特么的…… 有这么好搞定吗? 不,我绝不承认! 白榆立刻板起脸,回归了道貌岸然的姿态,将自己不小心显露出来的丢人本质全盘否定,一個拒绝否认三连丢过去。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战斗牧师也不再深入话题,只当做是东方人的幽默感,抬起手说:“圣女大人已经在等候了,请入内吧,不用太过于拘谨,大人是个相当随和的人。” 白榆点点头,走进了营帐内。 对神圣教会的圣女,他也算是有过一些了解。 虽然让娜那性子距离正统的圣女肯定存在较大的差别,但好歹她拥有几个圣女基本的特性。 漂亮,漂亮,还特么是漂亮! 在爱丽榭的口述中,她曾经问过让娜是怎么被选中的。 让娜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她轻描淡写的抬起手一拂自己的金色长发:“因为我,长得漂亮~” 那冷淡的表情和骄傲的语气让爱丽榭印象深刻,甚至当众模仿了一下。 这把雨宫真昼和白榆都雷的不轻。 事实上,神圣教会的对外形象,很大程度上都需要靠这些‘圣女’来维持。 这个,就叫做形象工程。 大伙对漂亮女人都是没啥抵抗力的,对女神也一样,没见到观世音菩萨都得换个女性皮套出来哄信徒开心么? 几大圣女未必真的很能打,但一定都很好看,而且来头一定不小。 让娜嘛,先天英灵血脉,属于是老天爷背书赏饭吃,也算是来头大的没边儿了。 因此和她同级别的其他圣女,据说其背景来历都很大。 罗马早已教权皇权合一,因而大多贵族本身也是教徒和信众,这里就允许了双重身份的存在。 既是皇女,还是女大公,又是圣女……这种多重身份是允许存在的。 唯独不清楚的是过去了五百年时间,到底这份规矩有没有实质上的变化。 白榆感觉是在拿着历史书的资料一点点丈量如今的罗马地图,活像个活了五万多年的太虚山老古董。 他并不会先入为主,而是先判断一下这位圣女的器量先。 说不定,之后到了罗马后,还需要继续打交道。 是为了日后罗马之行能够顺利而铺路。 提前和神圣教会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要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在大夏白榆尚且能做到的得道多助,他不信在罗马自己办不到这一点。 踏入营帐内,这里的营帐风格明显有别于外面。 温度要更高,房间内充斥着柔和的流光,是那种并不刺眼,反而很舒服的温度。 一时间,让白榆想起了北冥钥待着的温室。 紧接着他收敛心神,又顿时感觉到四周温度恢复了正常……刚刚的滤镜顿时消散一空。 “心灵法术?” 他停顿脚步,看向营帐中央放着的桌子对面的女子。 “只是一个小小的暗示,希望进入这里的人能够保持心情的愉快,以及感受到一个让他们放松的环境。” 她开口回答,其流畅而标准的罗马语吐字清晰,每一次抑扬顿挫都像是配音声优一样标准,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律。 圣女主动站起身来:“如果冒犯到了你,我表示很抱歉。” “没事,我是作为客人而来,客随主便。” 白榆正眼看向这位来自罗马的圣女殿下。 一袭正统的罗马教廷的圣女服饰,和五百年前的款式相比,存在一定改动,或许是为了应对黄泉大祓,所以裙子改成了长裤和裙甲,她的身上半是戎装,半是教廷神职服。 神圣教会挑选圣女的审美眼光果真五百年基本方针不改,金色的长发加之深蓝色的眼瞳,柔美的五官很有层次感。 金发波浪的长发相较于金长直的让娜别有一番不同,但这是一张东西方人都会欣赏的面孔。 白榆顿时安心。 你永远可以相信神圣教会的审美! 看到了便顿生好感……这显然也是一种独特的魅力。 圣女自我介绍:“神圣教会圣女,柯蒂莉亚·维特尔斯·巴赫……初次见面,来自大夏的绅士,请入座吧。” “白榆。”白榆也是简单自我介绍:“大夏人,至于来历,恐怕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身份。” “在这异国他乡哪怕是遇到一个会说罗马语的人,都会叫人感到亲切,我们在这里的身份,也不过是异乡人罢了,请你不必感到拘谨。” 圣女微笑着,主动开始沏茶,她用的茶叶是红茶……也算是西方独有的品种。 “很抱歉,这红茶的茶叶已经泡过几次了,味道或许比较淡。”她端上茶水,遗憾的说:“我们在这里也待了数月时间,却毫无进展,在这里不仅吃不到蛋糕,甚至连红茶都要喝不到了。” “如果伱想要尝尝东方树叶的话,我这儿倒是有不少。” “太苦涩了,尝过,但是不习惯。” “背井离乡大多如此,来到瀛洲,怕是吃鱼吃海鲜,吃到腻味了吧。” “……是的。”柯蒂莉亚的神色幽幽道:“我听闻大夏美食种类繁多,没想到仅仅隔着不到千里的瀛洲的食物却如此的……那生鱼片和寿司,实在是……野蛮。” “还可能有寄生虫,即便是海鱼。”白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吃熟的比较好。” 两人开始从饮食谈起,话题随意的切换着,交谈没有任何不畅,随便抛出什么话题都能答得上来。 看得出圣女显然很善于交际,她们从事于传教、公益等形象工程的工作,自然长袖善舞,长得漂亮,说话好听。 交谈大约十分钟后,白榆用一则来自‘是、首相’里的英式笑话成功逗笑了柯蒂莉亚。 看着气氛逐渐好转后,他问道:“不知您的圣女封号是什么?” 柯蒂莉亚微笑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封号?” “嗯,从外表看去,您倒是和历史上的那位‘圣洁之容’有些相似度呢。”白榆这句话纯属溜须拍马和章口就来,他完全就不认识其他圣女,也就知道这么一位熟人。 他本以为自己这句算是夸赞,却见到柯蒂莉亚立刻变了神情,就连后门不发一言的战斗牧师都微微换了动作。 现场的气氛陡然紧迫起来。 ……啊咧咧,我这是踩雷了? “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圣女身体前倾,虽然还在微笑,但表情明显不自然,带着一丝威压感。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九章 古罗马掌管财富的神 圣洁之容, 这个名字在教会里难道已经变成了一个禁名了? 五百年来,圣女总数肯定不下于百人,每一百年都有超过二十位以上的圣女接任。 但这些圣女的封号,大多都是一种生前的封号,只有极少部分的圣女会在死后被追封为圣人,被当做教会扩大影响力的一种信仰的象征。 白榆摸着下巴,不解道:“自然是在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什么样的一本书?”柯蒂莉亚微微眯起眼睛。 “游记。” “谁的游记?” “徐霞客的游记。”白榆随口胡诌道:“毕竟是五百年前的游记,记载很少,只有一篇而已。” “只有一篇,您倒是记得很清楚。” “毕竟是配了插图的。”白榆摊手道:“画的还很漂亮。” 柯蒂莉亚微笑道:“是什么样的画,能描述一下吗?” “有铅笔吗?”白榆说:“我学过一些素描。” 安德烈转身离开营帐,旋即带回来一根炭笔和一张白纸。 素描本身需要一定的技巧,不过超凡者学什么都很快,白榆有入微级的控制力,并不需要画的多细致,简单几笔勾勒出其基本面貌就行。 仅仅在完成一个半身像,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在他打算细化前,柯蒂莉亚打断道:“足够了……看来您是真的在书中见过,这幅插画看上去太过于真实了。” 她起初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反而不再怀疑什么……一個大夏人,想来应该不可能知道关于教会内部的一些隐秘。 柯蒂莉亚伸出手:“这幅画我可以收下吗?” “可以,不过这还是未完成品。” “若是完成了反而不好。”柯蒂莉亚顿了顿:“毕竟圣洁之容,这位五百年前的圣女在神圣教会内部也是很少有人知晓其存在,只有一些教会内部的核心人员知道她。” “不过没想到她的存在和样貌会被记录在东方人的游记中……” 她略微好奇的问:“游记里如何描述她?” 白榆想了想后说:“漂亮。” “没有了?” “还有先天英灵血脉。” “……这位徐霞客先生知道的还真不少。” “但也仅此而已。”白榆手指敲了敲桌案:“我觉得现代人没什么不可以谈论历史人物的,毕竟哪怕是再如何严肃的事实,也过去了五百年了。” 柯蒂莉亚往后一靠,想了想后回以微笑:“可能是我稍稍有些紧张了,主要是因为这位圣女涉及到五百年前的一件丑闻。” 安德烈忍不住提醒道:“圣女大人,这件事……” “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历史而已,不必紧张。”柯蒂莉亚像是想通了什么,主动说:“而且过去了五百年时间,它虽然是一件秘密,但也没有那么重要。” 战斗牧师退回原位,缄默不言。 白榆换了个坐姿。 ……啊,这标准的红白脸,接下来是不是该吊一下我的胃口,然后提出交换条件? ……也好,知道她们来这儿的目标,也是我此行的来意之一。 “打发时间,随意闲聊。”白榆迎合了一句。 都是聪明人,听到了这里的柯蒂莉亚说:“说起来,既然是谈论历史,在我这边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白榆摆出聆听的态度:“愿闻其详。” 圣女娓娓道来:“六十年前,在欧罗巴,出现了一个声名鹊起的怪盗,那人自称是亚森·罗宾,此人行为乖张,喜欢偷窃财物,之所以是怪盗,是因为在实际动手之前,必定会发出预告函。” “前几次,大家当做是恶作剧,但财宝失窃;后来呢,有贵族开始设防,但还是没能阻止财宝的失窃……再后来,即便是骑士团出马,也拦不住他成功窃取宝物。” “他最初的目标也从一些财宝、文物,逐渐将目标提高,一步步提高,甚至是国家级博物馆里的藏品……” “每一次成功都让此人更加声名鹊起,甚至如日中天,国家机关颜面丢尽,而民间对其无比崇拜。” “他最为胆大包天第一次,就是将目标选定在了隆冬女皇维多利亚的头冠上的那颗宝石。” “人称为‘不落之日’的奇物宝石。” “传闻它是太阳的碎片之一。” “为了得到这枚宝石,他提前一年发出了犯罪预告函。” 柯蒂莉亚目光幽远的仿佛眺望着历史般说道:“您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吗?整个隆冬都仿佛在经历一场军备竞赛,白金宫庭的内部经过一年时间的改造,变成了水泄不通的堡垒,就为了确保那晚上的不落之日的冠冕能安然无恙。” “结果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到了第二天,圆桌骑士们前往确认后才发现,宝石早已不翼而飞。” 她轻轻一拍手:“亚森·罗宾还是成功了,于此,他的声望抵达了顶点。” 白榆喝了口没什么味道的红茶:“故事应该还有后续。” “不错……不过,那就是三十年后的事。” “距今三十年前,隆冬城内最有名的侦探找到了当年的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了亚森·罗宾的下落。” “后者被发现了真实身份,是当地的一名研究天文的物理数学教授。” “那位侦探没有声张出去,而是暗中秘密行动。” “双方互相争斗,坠入瀑布之下,双双阵亡。” “后来这些秘密在一个月后被侦探的助手曝光出来,在欧罗巴掀起了轩然大波。” “其中,关于亚森罗宾的真实身份,基本上是盖棺论定,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人策划了所有事,也只靠他自己就完成了一次次的世纪盗窃案。”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有人怀疑过他肯定是持有某种神秘,可惜如今也无法考证他到底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了……而和他同归于尽的那位侦探先生,实力也不算多么高强,至少远不及圆桌骑士。” “真是令人惊叹的本领。” 她幽幽感叹:“不过,因此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困扰了整整一代欧罗巴人,您觉得会是什么样的问题?” 白榆说:“是关于亚森罗宾盗窃的失物都去了哪里?” “宾果。”圣女打了个响指,这动作不太淑女,但很飒爽。 “关于亚森·罗宾盗窃的那些财物、宝物、文物,至今都没能追回其十分之一,其中九成以上都被安置在不知道的地方。” “至今还在欧罗巴各地被陆续发现……这些地方被称之为‘亚森罗宾的密室’,谁能找到和开启这些密室,就能够得到里面的财宝和文物。” “不是一口气得到全部?”白榆挑眉。 “还真不是,是分批收藏的,而且每一个密室都有谜题,也有对应的线索,设计了许多门类的知识学科,甚至市面上有一本持续了多年的畅销书叫做《亚森罗宾的谜题集》,每一名渴望一夜暴富的人都会买上一本。” “如果说他人生的前十年都是在收集藏品,那么剩下的三十年,就是在将藏品安置于世界各地。”柯蒂莉亚面露微妙:“我一度怀疑这就是他的目的,因为人终有一死,他若是想要青史留名,就必须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世人长久的记住这个人的存在。” 白榆问:“目前找到了多少?” “大概,六七成。”柯蒂莉亚说:“不过,至今为止被发现的密室大多都是普通的藏品……” 白榆了然:“大奖还没被找到,各地出现的密室,不过都是一些二等奖和三等奖,一等奖和大奖还没有被找到——那颗不落之日的宝石冠冕。” “维多利亚女王的冠冕,是隆冬国的明珠,也是皇室的象征和国宝,若是能够得到它,隆冬必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赎回,实际上隆冬皇室已经开出了极高的价格,甚至贵族头衔向全世界广而告之。” “你想要这颗宝石?”白榆直接了当的问。 “请不要误会,我是神圣教会的圣女,不贪图世俗的钱财,隆冬的爵位,我也没有兴趣。”柯蒂莉亚微笑道:“只不过亚森罗宾的确可恶,除了不落之日,也窃取了很多别的东西。” 她站起身来,走到后方,取出一本笔记,随手一翻后拿出一张照片:“一年前,关于亚森罗宾的庞大的个人资料的解读和重构中,我们得到了一则隐秘的信息。” “他曾经三度造访过东方。” 说到这里,她来到瀛洲的目标已经不言而喻。 难怪连圣女都要主动来瀛洲传教……感情传教也只是不重要的目标之一,她是来这儿找亚森罗宾的密室遗产,也是盯着一等奖、二等奖甚至头等奖来的。 只是,圣女不是对这些世俗的钱财不感兴趣么? 柯蒂莉亚将头发捋至耳后,解释道:“我个人的确对亚森罗宾的遗产不感兴趣,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它总是会主动找上我。” “……”白榆没说话,只是眼神里透着怀疑。 此时战斗牧师帮忙打圆场道:“嗯咳,这件事我可以作证,是真的……圣女大人从十岁起不小心打开了家族密室起,至今十三年内,已经开启超过七次的亚森罗宾密室,为罗马和教会寻回多份宝贵遗产,基于她的优秀表现和充沛的个人魅力,才从众多候选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圣女,封号是‘黄金露珠’。” 黄金露珠是雅称,实际封号可以直接翻译成‘幸运女神亲吻过的露珠’。 白榆忽然明白。 这特么不就是黄金律么? 走在路上都能捡钱的那种! 你是古罗马掌管财富的神吗? (本章完) 第六百章 大战之前必有 如果是上辈子。 或许白榆已经开始高呼富婆饿饿饭饭了。 即便是持有十连保底的绝对因果律武器,白榆也从未有过捡钱捡到爽的经历。 虽然他也经常性的捡到东西,但通常是不敢自己心安理得的留下,而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警察蜀黍来到现场……否则真没人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玩意。 最离谱的一次,是坐出租车的时候,出了一次小车祸,结果对方司机话都不说,直接开车就跑,己方自己又是跑黑车的也润了,只剩下他自己提着行李箱站在路中央,好巧不巧就在后车厢里掉下来了一大袋一大袋的冰糖。 当即白榆就意识到自己的带薪休假已经完蛋了。 这可不兴乱捡啊朋友们。 可反观黄金律就没有这种缺点。 眼前这位圣女靠着一路捡捡捡,二十三岁就坐上了圣女宝座……本身具有公爵继承权就算了,还是含着黄金律出生的,甚至把寻宝地点开到瀛洲来了。 酸了,比上辈子看到好兄弟开路虎还要酸。 白榆想拿个柠檬出来啃一口。 “所以,到了瀛洲后,您的钞能力发挥效果了吗?”他好奇的问。 “是捡到了不少好东西,但都不是我需要的。”圣女表示无奈:“瀛洲的确有很多藏起来的东西,黄金、瓷器什么的,也很精美,但都没啥作用,我都顺手给捐出去了。” 白榆捂着心口,自己上一次捡到便宜已经是在京城的事了……也不多,就一张单人火锅免费券。 捡到黄金还不满足,你到底想要捡什么? 赛级猫猫吗? “也许在这里,根本没有亚森罗宾的密室呢?”白榆试探道。 “不,必然是存在的。”柯蒂莉亚一改神态,十分断定且肯定。 “是有什么实际线索?” “没有,但这是我的直觉。”柯蒂莉亚回道。 “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幸运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说的。”圣女微笑道:“现在,白先生已经听完了我的故事,有什么感想?” 白榆双手十指交错,严肃道:“请让我尊称圣女殿下为富婆!” 柯蒂莉亚扬唇微笑:“都说了,我对金钱没有兴趣,我的意思是……您对寻宝感兴趣吗?” 这是要拉我入伙? 白榆摇头:“我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寻宝,而且黄泉大祓都要开了,哪有时间——” 他忽然停顿,抬起头问:“你想要在黄泉内寻找那什么密室?” “碰一碰运气。”柯蒂莉亚续了一杯红茶:“我们已经在瀛洲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接下来还有必要去一趟大夏,所以,黄泉会是我们停留在瀛洲的最后一站。” 白榆明白了,这是打算让自己做接下来的导游。 他婉拒道:“我之后需要停留在瀛洲,怕是不能为你引路了。” 这次被拒绝让圣女稍稍惊讶,她说:“是我刚刚没说的太清楚么?” 白榆摇头,同样理直气壮道:“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对钱,也没有兴趣。” 柯蒂莉亚很想笑场,什么没兴趣,明明是价格不够高。 财帛动人心,利益是驱动一切的根本动力。 她意识到自己开不出让对方心动的价码:“看来我们是同类人,既如此我也不好强求白先生……不过这边有个小小请求,希望白先生能提供一封介绍信,免得我们去了大夏后,人生地不熟,被人诓骗。” 介绍信啊。 白榆喝了口茶,同时心思流转。 若是三年后,他留下一纸书信,很轻易就能调动神武司的人脉资源给她开路;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换她几句情报反而是有些吃亏了。 但如今是三年前啊…… 白榆当下的马甲,根本是查无此人,就算开了介绍信,都不知道让她往什么地方进行投递,去找什么人。 其实以大夏的现代社会建设程度,她只需要去一趟长夜司,就立刻会有对应的外交部门的人前来负责接洽。 不过这样一来,圣女行动受到限制,也不方便在全国各地挖宝藏了……挖出来的算谁的呢? 这么一想,其实自己可用的人选几乎寥寥无几,只剩下那货了。 “若是圣女想要正大光明的观光,直接找大夏十司就行。”白榆直言道:“二位也是身份尊贵,以传教为理由入境,肯定会受到一定规格的礼遇。” “……” 圣女微微眯起眸子:“这一点,我们也清楚,我的意思是,在不打扰大夏官方的前提下的途径?” “有。”白榆点头道:“鼠有鼠道。” “那就麻烦白先生了。” “客气……”白榆随手拿起一张纸,写下文字和号码:“我之后给你们写一份便签,你们到了,可以直接通过电话联系对方,他会安排好的。” ……就这么简单? 柯蒂莉亚心中腹诽,有点怀疑,但表情还是在微笑:“白先生真是交游广阔。” “我这位朋友不太可能陪着你们游山玩水,但一些不太容易放在明面上的东西,他门清儿。” 白榆道:“凶星追随者,听说过吗?” 凶星罗睺,即便在西方也是赫赫有名。 十强……或许名声难以传到国外,但十凶是全世界都会堤防的,相当于大夏官方专门列出来警告列国这些人是顶级恐怖分子的名单。 榜单第一的罗睺自然凶名在外,而凶星追随者的行动仅限于东方一带,在柯蒂莉亚听来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神话传说,是类似于暗杀者教团一样的存在,是潜伏的神秘组织之一。 现在能直接见面,倒是让柯蒂莉亚心头一惊,她甚至下意识没有怀疑,而是喜悦的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张纸。 白榆将纸往身前一收,继续道:“凶星追随者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交际圈,不过毕竟他们有着追猎堕魔身的使命,若非必要情况,我也不想打扰对方……其实以二位的身份,我觉得也还有更好的选择。” “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不必更换了。” 柯蒂莉亚完全不想错过认识凶星追随者的机会,哪怕得不到实际的好处,光是见识一下也算是来的值得了,这一趟考察回去都有东西可以汇报。 这几個月呆在瀛洲,除了挖金子之外,她感觉自己根本什么事都没办成,很有挫败感。 她可不希望千里迢迢来了东方,仅仅是观光一场。 白榆微笑着说:“说起来,我们刚刚聊起了历史,那位让娜圣女似乎成了一个不能随意提起的禁忌的名讳?” 圣女很自然的把手放在桌案上,不进不退,表明了很想要。 听到白榆开口,她也立刻作答:“这件事,属于神圣教会的机密,我希望白先生能不说出去……” “我对妈祖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白榆心想,这边世界好像没有妈祖来着。 柯蒂莉亚微微沉吟:“圣洁之容,已经被神圣教会废除了圣女的封号,她在五百年前,卷入了针对罗马皇室的刺杀案中,并且在最后出手救走了刺杀皇太子的刺客。” “自此之后,她的名号成为了禁忌,与之相关的所有典籍记载全部抹除。” “这是来自于皇室和教会高层的命令,要将她和那位刺客的存在都抹杀在历史中。” “这对于神圣教会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听到这里,白榆内心的情绪波动已经起起伏伏了。 他当然猜得到那名刺客会是谁。 能使得让娜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出手相助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只不过……让娜也是真的能豁得出去,这倒是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最初英灵召唤成功时,爱丽榭可是死于让娜之手。 所以,历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或许具体理由,只能得到下一次命运编织才能明晰。 并未注意到白榆平静神色下的暗流,柯蒂莉亚对历史的真相不甚在意,其实这所谓污点过了这么久,也早已无人在意。 “这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录和过往早已烟消云散,我们这些后世的圣女,也只有在接受教会内部的圣女规培时,会听到这件案例,以作警告。” ……圣女规培的经典案例。 ……懂了,就像是所有医学生都要听的那个死亡率百分之三百的手术事故一样是。 白榆得到了答案,便将手里的纸张放在桌案上:“您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介绍信请拿走。” 柯蒂莉亚快速看了几眼后,将纸张收下。 她忽然提议道:“之后的黄泉大祓期间,白先生是否要和我们一起合作?不是我自视甚高,在这瀛洲的弹丸之地,我等拥有绝对的实力,可保障先生安然无虞。” 她以大国顶级超凡者的身份来说这句话,自信且自负。 白榆则是回道:“合作就不必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做,至于自保嘛……我自己的实力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谢绝了对方挽留好意,青年和战斗牧师寒暄两句,握手后转身离开营帐。 待到白榆走远后。 安德烈回到营帐内:“殿下,真的要相信他说的话?” “我对自己的直觉和幸运很有自信。”柯蒂莉亚甩了甩手里的纸张:“反正总要去一趟大夏,没有坏处……这一次在瀛洲已经收获不少了。” 之前的交谈,她一直有所保留。 事实上,柯蒂莉亚已经打开了两座密室,藏品都是相当有历史价值的文物,把这几个都带回国内就足以占领新闻版面。 但她还不满足。 她来东方是找寻亚森罗宾的密室,目标是其中留存的古老奇物。 这也是她故意没说全的一点。 亚森罗宾盗窃的物品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具有实际功效的奇物。 除了不落之日的宝石冠冕外,还有两件同级别的物品,分别是教会圣物之一的米迦勒右腕以及一本最高级别的魔道禁书。 财富对柯蒂莉亚毫无意义,但奇物则不同,那就是实质化的神秘本身。 柯蒂莉亚翻阅笔记后,认为其中一处位于大夏,具体地点,其他人找不到,但她一定碰得到。 “殿下的意图我已经明白了。”安德烈弯腰行礼:“只要您有这个意思,我一定为您冲锋陷阵。” “谢谢你的忠诚,安德烈。”柯蒂莉亚说:“主会庇佑我们的,而在离开瀛洲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必须完成……” 战斗牧师握住了腰间的钉头锤,右手砸在胸膛的盔甲上,铿锵回应:“给予肮脏的外神走狗们平等的毁灭!” …… 白榆回到了己方的营帐,不过此时雨宫真昼和南诗织还在开会中。 坐在椅子上,感觉一阵百无聊赖。 他打开了英灵编年史,检阅了一下自己当前的状态。 随手点击,把龙脉界里的垃圾丢进去三合一,换了一堆新的垃圾出来,就这么化整为零。 最后六十多个材料,换了一块没啥作用的沉香木……说是可以留着陪葬用。 腹诽了几句后,白榆看向自己已经存了很久~很久的箱子。 之后必然有一场大战。 要不然,就把这足足两百多的随机碎片(宝箱)给全开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一章 我出货了! 原本是打算把这些存起来的碎片,积攒到了一千个以后再开的。 十连小保底;百连大保底;千连…… 那就叫做‘我已经亲手抓住了未来’。 说不定直接一杯‘苹果味咖啡’到手,喝下去当场飞升,成就人族大帝,然后‘妈的忍不了,一拳给这个宇宙打爆’,一拳干碎宇宙破碎虚空,穿越时间长河,找到一只红毛老怪,问出回家路。 想法虽然挺好,但现实总是骨感的。 碎片的累积速度比预计的要慢很多。 这个理由,自然是源自于白榆实力的上涨。 只有在和自身实力相匹配的副本机制中才能掉落对应的碎片盲盒。 如果白榆现在转头去刷初级训练营,也只是在单纯的浪费时间。 而手头的两个副本,一個香取道馆,一个真理图书馆……这两个副本都已经刷了太多,更高一层暂时去不了,只能来来回回不断的锄大地。 重复太多次后,三人都决定,还不如去肝龙脉界或者四重地狱。 但在龙脉界和四重地狱中,基本上是不会掉落碎片盲盒的。 掉落的都是一些可以三合一的物品碎片,大多都是垃圾。 偶尔会产出一些有用的技能,但都是一些诸如‘用鼻子吃拉面’‘跤警’‘力之金阁’‘先天肛气’‘杀戮光环’等一系列不明觉厉的玩意。 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碎片盲盒,他就必须得开启速刷模式。 事实上,每天轻扫一遍真理图书馆的地图,已经是习惯了。 白榆感觉这么肝下去,起码还要大半年时间的刷副本,才能够凑齐一千个盲盒。 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 看着手头两百多碎片,顿时有了一种还没来及存满就必须打破储钱罐的惆怅感。 然后心一横。 【开启一个/开启全部】 【是否确认?】 【正在开启!】 一向流畅的英灵编年史在此时居然出现了少许的卡顿现象,白榆第一次看到了它上面开始闪烁起了‘正在加载中’的符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欧气给震慑到了。 算一算过去开过的盲盒总数,这一次至少有三次左右的大保底,简言之,金色传说级别的奖励至少有三件,而紫色、红色级别的奖励至少也有二十几个。 加载完毕。 顿时一连串的道具爆了出来。 白榆的视线顿时被一大群流光填满,那感觉就像是毒奶粉玩家打开了自己扩充了七八次的仓库,各种颜色的光芒争相辉映。 由于物品实在是太多,简单算一算各种物品总数,和他预计的差不多,金色三件、红色有三件、紫色有二十一件、蓝色白色等等若干。 这一排排的道具已经根据稀有度进行了自动排序,不然光是整理就需要一番时间。 蓝色、白色等物品……基本上都是各种污染盲盒的道具,生命药剂这玩意倒是不嫌少的。 通过三合一的系统,也可以将初级生命药剂融合变成中级,然后三瓶中级合成高级……也就是大红瓶。 九换一到底吃不吃亏,白榆也不好说,但大红瓶的确是紫色级别的稀有度。 他从紫色级别开始看起,二十一件物品里,有十五瓶药剂,五瓶大红药;四瓶大蓝瓶;四瓶高级经验药剂;还有两瓶灵感药剂? 剩下的六道紫光,则是一些来历不明的零碎物件。 ‘白色丝袜——提升全属性和魅力值;备注:拍照显腿长,手感超级棒~这腿我可以玩一年,呲溜~’ ‘流拳若火——材质坚固隔绝高热的手套,攻击的时候可以爆发出火焰特效;备注:不能卍解的废物点心’ ‘徐霞客游记——一本早已失传的古代游记,里面记载了许多国家地区的风土人情,甚至有许多经典失传的食谱;备注:但是里面没有记载圣洁之容的相关信息,你可以适当加入一些进行改编,请记住,戏说不是胡说’ 白榆:“嗯?” ‘钢丝球花——根据年龄差距来提升你的魅力值,与你年纪相差越大的异性眼中,你的魅力值越高;备注:它的花语,是隐忍和富贵!’ 白榆:“嗯???” ‘形象优化眼镜——佩戴后,可以自己单方面的将对方形象进行更改和优化,年纪大一些可以变得年轻,甚至连中年秃头的上司都可以转化为傲娇美少女;备注: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白榆:“艹!” ‘造型特殊的甩棍——因为它极像角先生外观的特殊造型,甩出来的同时就会自带一定的震慑效果,如果直接抨击敌人脸部,可对男性敌人造成一定物理伤害的同时造成成吨的心理伤害;备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你特么是怎么个藏器于身法! 看到这里白榆就已经绷不住了。 前三个还算是正常,怎么后三个越发离谱了起来。 我这是进入了什么绝顶性*大发明的游戏里了? 小比崽子,你给我发这种道具,你到底是在暗示什么东西! 钢丝球和形象优化眼镜,明摆着就是让人去傍富婆是吧! 前者提高好感度,后者直接给自己放一个写轮眼月读,还是成套的……设计这款游戏的人是不是早有预谋啊? 好歹这两个都算有用,最后一件的垃圾道具留着何用,直接丢进三合一的废物制造机里回收得了! 要素太多。 槽点太多。 让人怀疑这些道具制作者的精神状态。 白榆以莫大意志力控制住了没有对着无人处一通碎碎念。 这些二十一个紫色道具,虽然不是都有用,但其中一些还是有用的。 譬如新出的这个‘灵感药剂’,它的作用是‘提升经验药剂的吸收速度,并且在一段时间内持续提升使用者的灵感,使之更富有创造力’。 这个就可以搭配前面的大经验药来使用。 不过不是白榆自己,而是可以给雨宫真昼和南诗织使用。 他若是要突破,有更稳妥的办法,没必要靠着外力,但黄泉大祓中,雨宫真昼和南诗织是必须要尽快突破至超凡四境的。 把药剂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然后犹豫了几秒钟的时间后,白榆拿出了白色丝袜放在了桌案上…… 雨宫真昼也有他亲手送的一双丝袜,那么送给南诗织一双也是合理的, 吧? 如果是普通丝袜倒也无所谓,但它是正儿八经能提升实力的装备。 哪怕厚着点脸皮,该送就直接送了。 继续往下看,白榆的目光停在了三件红色级别的物品中。 相较于之前抽出来的离谱道具,这几个就要显得正经很多。 ‘霜华剑鞘——主动适配兵器的剑鞘,将兵器收入剑鞘中,可自动为兵器增加一层利刃和霜冻效果,持续十秒钟或三次斩击;备注:配合居合使用,效果更佳,纳、居、登!’ ‘永不凋零的花匣——任何放入其中的花朵,都永不凋零,因为它曾经浸泡在岁月之河的鎏金河水中,所以藏在其中的花朵可逃脱岁月的惩罚;备注:仅限于花朵,小动物不行,人类更不行’ ‘令咒卡——可发动一次对英灵的强制命令权,即便是稍微违背常理的命令,也可以做到;备注:越是精确的命令越好用,越是暧昧的命令效果就越薄弱’ 这三件物品中,白榆先一步把剑鞘拿了出来。 可以搭配快雨刀来使用,交给雨宫真昼便好,一把合适的刀鞘能有效的提升实力。 虽然大部分的剑豪都把刀鞘不当一回事,但这是因为大多刀鞘不够坚固,挡不住斩击。 可如果它本身材质足够坚韧还能给刀刃附魔,那么手持刀鞘作战,也算是一种双刀流……具体招式,譬如飞天御剑流的双龙闪嘛。 第二个花匣……白榆拿出来看了一下,内部是空的,暂时想不出怎么用。 不过无用道具从来都挺多的,譬如之前的牛状甩棍,收回物品栏里放着先。 第三个令咒,这个作用很大。 “可惜是一次性的,如果是三次,肯定效果更大。” 白榆拿出令咒卡,看着红色的纹路,若有所思。 这个令咒卡应该是束缚力比较强的,令咒令咒……就是命令的咒术;本身具有很强的约束力。 它的具体用法有很多,各种命令都可以。 最为常规的用法大概还是在于能给英灵充能使之释放一波毁天灭地的大招,或者命令其进行瞬间移动; 离谱的用法,就是命令英灵必须对自己表现的足够服从,或是站在大桥上对自家英灵许下三声‘我愿意’。 对白榆而言,这道令咒倒是更像是给自家英灵保命用的底牌。 看完了三件红色物品后。 最上面的三件金色物品才是真正的重量级。 大保底的产物质量,白榆对此一向都很有信心。 【英灵契约卡】 【消耗品】 【可以指定任意一位符合目标的人物,与之缔结英灵契约】 【备注:稀有度越高,越容易失败;好感度越高,成功率越高】 第一个金色物品,就是重量级!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二章 我必须立刻henshin! 好一张英灵契约卡。 白榆顿时眼睛就亮了。 他忽然有一种飞奔回到大夏,去找苏若离签订契约的冲动。 这张卡可是好东西啊,绑定谁,就能直接增加一位契约英灵。 可以直接白嫖对方的实际战力,共享对方的升级潜能! 白榆知晓的最高级别的英灵,除了大夏龙脉外,便是先天英灵血脉的苏若离。 她是四星级英灵,如果能契约苏若离,对自己的帮助将会是巨大的,不单单可以直接通过投影来获取她的青冥、霜天两种英灵之理,更是可以免除了解释的麻烦。 到时候再把雨宫真昼和爱丽榭都介绍给苏若离,甚至可以一定程度的规避现实世界的惨烈修罗场。 到时候即便去了罗马,也能和苏若离远程连线,还能把她带到罗马去转一转。 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一举三得! 一直以来,他都因为不能契约现实存在的先天英灵血脉而感到遗憾,现在属于是终于填补上了这个遗憾。 不愧是金色传说! 放眼自己过去抽到过的所有道具里,英灵契约卡的稀有度完全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那么接下来的两件装备又会是何等的…… 继续往下看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件外观。 又是新的外观皮肤? 白榆挠了挠脸颊,对外观皮肤,他不是很感冒,除了自带坐骑的骑士套装外,其他的大多不太实用……不是说不好看,而是说这些外观通常没什么提升。 不过,之前获得的外观大多都是稀有级别,金色级别的外观还是第一次拿到,它至少…… 得是个全特效的终极皮肤吧? 【御神之骑】 【皮肤外观·特殊装备】 【传说中的传说骑士的外观,装备后,将可以获得驾驭神秘的力量】 介绍就这么短短一行,并没有任何深入的提示,连备注都没有。 看上去有些敷衍,不过这上面提到了‘驾驭神秘’是什么意思? 白榆看不太懂,便直接点击了一下,尝试将其装备在身上。 一阵灰色烟雾过后,他看向自己的身体,外观上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手环。 这手环造型颇有些复古风。 白榆看了看这手环,找到上面的按钮,按了一下,但是没有反应。 像极了耗尽电量的充电宝。 他试图注入真气,也完全无法导入,就像是一块彻底的死物。 这倒是让白榆有些整不会了。 而这时,他想起了上面的描述……神秘? 难道说…… 他抬起手,召唤出慵懒的猫猫,守护灵体从他的肩膀上踩着臂膀一路跳了下来,歪着脑袋,一脸呆萌笨拙的表情,旋即在白榆的示意下,爪子按在了手腕的环状物上。 下一刻,变化产生。 从手环中延伸出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白榆的身体,抬起手,摸了摸脸,能感觉到脸上覆盖着一层面具,身上覆盖着一层盔甲,头顶好像还多了两只猫耳朵出来。 他走到镜子前,看向自己此时的外装,顿时明白‘御神之骑’的真意是什么了。 御神,就是驾驭神秘……将神秘的性能导入至手环中,就可以更加高效的运用它。 守护灵体猫猫是一种庇佑形的神秘,所以显现出的姿态就是全身装甲。 白榆握了握拳头,却也感觉到不止于此。 原本猫猫的守护就是全身上下无死角的,但每一次承受伤害都会产生一定的消耗;但通过御神之骑强化后的守护灵体装甲,给他的感觉是更加坚固了,而且…… 他伸出手指敲打在臂膀上,噹的一声——! ‘喵嗷——!’ 他能感觉到猫猫趴在自己肩膀上,丝毫没有半点损耗的感觉。 “对神秘居然有增幅效果,又或者,是更正确的使用了它?” 白榆对猫猫的运用一直以来都不算高效率,都是当做转身衣来用的。 而现在他有了这一套装甲,可以肯定,封圣不出手,几乎没有谁能打破他的防御。 撤回了装甲形态,白榆抚摸着御神之骑的外观手环,暗暗惊叹道:“这次真是赚大了啊……不同的神秘都可以导入其中,那如果换成其他类型的神秘,岂不是还能拥有不同的效果?” 刚刚还有点嫌弃,现在白榆意识到,不是皮肤不行,而是有些皮肤不行。 不能加属性的外观皮肤和商城时装都是垃圾! 都穿越了,还管个屁的平衡,就该开一個氪金商城让自己狠狠的重制,搞它一身+13的天空套才对! 第二件金色传说没让白榆失望,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件。 【王骑力场】 【特殊消耗品】 【使用后该物品后,将直接掌握一种王级骑士力场】 【备注:等级需求41级及以上】 “卧槽!” 之前就已经感到了夸张,而现在更是极度夸张。 西方超凡体系中的骑士,从一境,到二境白银骑士,再到三境黄金骑士,再到第四境的王级骑士。 为什么被称之为王级,是因为这个级别已经拥有碾压其他骑士的绝对武力,是战场中能一骑当千的骑士之王。 故而称之为王骑士。 品级等同于东方的一代宗师。 而一代宗师的意境,对应的王骑在第四境的超凡力量,被称之为王骑力场。 那是一种特殊的领域。 本质上和剑豪持有的剑域存在一定的相似度,但似是而非。 现在直接通过抽奖发了一个王骑力场。 相当于直接白送了白榆一个超凡体系的四境武力,这是何等夸张! 只需要他等级抵达四十一级,踏入超凡第四境,就可以越过锤炼斗气的过程,直接获得王骑力场;好比在大夏直接一步飞跃成为一代宗师。 就算是皓月、骄阳看到这个东西也得馋哭!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白榆的心情一时间久久难以平静:“不过,是不是有些好过头了? 三件金色传说,哪怕只是给一件,他都觉得已经血赚了。 给的太多了,反而让他很不适应,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大战之前开箱子,有一种之后就要拼命的感觉。 不过这里是瀛洲副本,应该不会遇到太过于高难度的敌人吧。 至少目前为止,只要不遭遇到封圣级别的强敌,他都有把握做到全身而退。 手头诚然是开出来了不少好东西,但立刻能够兑换成战斗力的并不算多。 能立刻带来提升的只有御神之骑……这外观就是帅,自己又忍不住想要变身了。 等入场时,自动播放提前录好的变身台词。 ‘——御神之骑,铭刻编年,此时此刻,正是极致之时!’ 那场景,肯定是中二感和逼格都直接拉满。 虽然对小孩子来说可能有些尴尬,但对于喜欢看特摄的成年人来说是刚刚好。 稍微想象了一下,白榆已经忍不住想要倒在床铺上蛄蛹两下。 这时听到了脚步声响起,他立刻正襟危坐。 开完会的雨宫真昼和南诗织回到了营帐内,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的白先生,正一脸慵懒的摸着趴在膝盖上的猫猫,看上去就像某个尘世闲游的该溜子一样闲适。 雨宫真昼很自然的走近:“先生另一边的事忙完了?” “嗯,事关罗马。”白榆在她没提问的情况下,主动回答:“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和神圣教会的圣女聊了两句。” “神圣教会……”雨宫真昼对这个有印象,不过仅仅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象,不算多么深刻,因为她没实际去过罗马,也没有和白榆一样拥有真身降临的能力。 倒是提及罗马,让她有些怀念的说:“过去了五百年时间,也不知道爱丽榭如何了。” “这边过去了那么久,不代表她另一边也过去这么久。”白榆说:“等结束这一次后,需要再进行一次时间同步。” “嗯……”雨宫真昼说完,南诗织也进了营帐。 看到两人齐聚,白榆站起:“我有几件东西要交给你们。” 两姐妹立刻乖巧坐好,有礼物拿这种事本不至于如此庄重。 可南诗织早已听到过姐姐不知多少次的提及过,先生的赠品,往往价值非凡。 白榆拿出几瓶药剂放下,简单陈述功用,之后就说了一个字。 ——喝。 雨宫真昼打开经验药水后,飞快的炫完了一瓶。 南诗织则是好奇的品味了一下,尝着的味道有些像是果汁,颇为清甜。 喝下去了两瓶经验药水没什么感觉,她有些奇怪。 可她喝下去第三瓶的灵感药剂后,顿时感觉不一样了。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淌,仅仅是走了一个神的功夫,忽然间就像是看到了无数小人在舞剑,脑海里忽然多了许多剑式剑招的演练,好似灵光一闪,而且是源源不断的灵光一闪。 这就是每一个卡文到吐的作者都梦寐以求的灵感涌现,才思如尿崩。 “最初有些不太适应是正常的。”雨宫真昼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这可以帮助你在短时间内走到三阶巅峰。” 南诗织终于是明白姐姐往日都是什么待遇了,难怪自己那么努力始终追不上。 平民玩家终究只是氪佬的玩具和游戏体验罢了。 之后白榆送出的刀鞘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雨宫真昼接过去后便爱不释手,快雨刀拥有刀鞘,但基本上是装饰品,完全比不上霜华剑鞘。 南诗织更加好奇自己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此时白榆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忐忑和窘迫,他挠了挠脸颊后,把一个袋子递了过来,然后说:“你自己打开看吧。” 南诗织眨了眨眼睛,打开袋子,手感极佳的白色织物落入手中,小姨子顿时抬起眼帘。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而且自己也穿过不止一次,还都是大夏进口的。 可姐姐还在旁边,你却送我这个,合适吗? 小姨子忍不住白了一眼白榆:“姐夫,您是变态吗?哪有送女子贴身衣物的。” 雨宫真昼放下刀鞘,走过来,轻轻摸了一下后说:“这个好像和我的那是同一件?” “颜色不一样,是白色的。”白榆无奈解释:“虽然只是丝袜,但你别小瞧它,穿上它,你的战斗力能得到提升!” “哦?指的是在窝里斗的时候战斗力增加吗?”南诗织反问道,满脸不相信。 白榆看向雨宫真昼,让她帮忙解释,但真昼无比心领神会,直接起身说:“我出去试试这把刀鞘。” 故意离开,给两人留出空间。 南诗织坐在床铺上,揉着白丝说:“姐夫真是偏心,给姐姐那么好的,就给我一双丝袜。” “它真的不是一般的丝袜!”白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穿上就知道了。” “那……” 她松开手,往后微微倾,双手撑在床铺上,抬起右脚的脚尖,侧过脸颊,装作不介意的表情,强忍赧然。 “姐夫帮我穿上吧。”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三章 善意的提醒 穿丝袜这种事,一向是比较煽情的。 脚和手不一样,理论上一个人的脚不比手干净,但这样不干净的地方。 通常来说,除了最为亲近的人之外,都是碰不得的……排除掉地点是在洗脚城修脚店的时候。 在瀛洲里,姑娘家的脚都是很少会伸出去给谁看。 南诗织的举动不可谓不大胆。 南诗织的动作稍显煽情,从裙摆下伸出的小腿因为抬起了比较高,导致裙子滑过了膝盖,甚至能够看到绝对领域。 她用半撒娇半冷淡的口吻说‘帮我穿上’的时候,内心其实存在一定的忐忑。 除非是家仆,否则谁会给另一个女人穿上鞋子。 张敞画眉都导致了他一生没机会名列三公九卿;正常大男人大多不太可能接受这种事……毕竟这甚至算不上闺中之乐。 白榆也是稍稍一挑眉。 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要求自己帮忙穿丝袜,吾辈安能受此侮辱? 能! 太能了! 别太高估现代人灵活的道德底线! 固然吾等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反过来说,随便起来那就不是人了。 他立刻半蹲下身,不等她因为害羞把腿收回去,就已经手疾眼快的拖住小腿肚,最初的触感是柔软的,因为抬起小腿这个动作靠的是大腿肌肉支撑,小腿部分不必用力。 但随着触碰到柔软白皙的肌肤后,立刻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把足弓绷紧,五根脚趾都用力的扣住,只需要稍稍落地就能扣出个三厘米的深坑来。 有一说一,白榆不是足控,也一直不认为足部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必要。 但重点不在这里,腿部是一個整体结构,你可以不欣赏足部,但你没办法不欣赏整条腿的曲线。 特别是当他将白色的丝袜一点点覆盖上的时候,更有一种仿佛在抚摸柔软奶油的错觉,甚至能够嗅到一阵阵香气,也不知道是南诗织自带的气息还是丝袜的香气。 这气味让他下意识喉结滚动了一下。 南诗织绷紧了身体,虽然姐姐以前就说过这件事,她刚刚也大胆的复刻了一下,但内心并未彻底做好心理准备……二十多年守身如玉,第一次被异性触碰,紧张和羞涩占据了绝大多数,却又不好遮掩和阻拦,只能竭力的仰起身体别过头,咬着下嘴唇,感受着一点点拉高的丝袜,还有在腿上游走的体温。 手指一点点往上移动,从小腿肚,到大腿下方,感觉瘙痒,身体不自觉颤抖,几乎忍不住凌乱的呼吸节奏。 最终,刺激抵达了临界点,两只手彻底没入裙摆下方。 她一个激灵,双腿绷直,直接一左一右的踩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形成了抵抗。 羞怯压过了其他情绪,她夹着两腿,用力的按住裙摆,脸红的像熟透的草莓。 “可以了!” 南诗织摇着头,感觉再进行下去,她恐怕要失守。 白榆撤回手,表情自然而从容不迫的一点她的脑门。 “还要只是过膝袜,而不是包臀的。” “自己收拾一下吧。” 他说完走出营帐。 南诗织整理好了衣角后,躺在床铺上,脸颊烧灼的感觉一阵阵退去,有一种过去没有的情绪在心间蔓延,她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双腿,然后抱成一团。 真是奇怪。 在这次羞煞人的亲密接触后。 她竟感觉自己有些止不住的欣然,还有悄悄发芽的甜蜜。 南诗织闭上眼睛,无法确认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可这份余韵显然还要持续很久时间。 …… 等两姐妹收拾好后,三人一起前往了黄泉前线的会场。 古代打仗,都讲究开战之前要提振士气,犒赏三军。 不同历史时代,战争的艺术也是不同的,没有最合适,只有更合适。 好比古代骑兵的多次变种,马其顿方阵,线列枪方阵,堑壕战,钢铁洪流等等…… 这个世界,始终缺少那种大规模的国家级战争,但战争也从未远去,只不过对象从国家和国家,改成了国家和影世界灾害。 人类的战争艺术都是为了更高效的屠杀同族而发展;但在超凡体系的这个世界上,其战争艺术的演化还没走到极端的那步。 至少这边是不需要什么督战队的,很多人都清楚自己为何而战,哪怕是瀛洲的平民百姓,面对影世界灾害的时候,也知道这根本没有投降和谈的可能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这个角度来说,诸多国家的军队都可谓武德充沛。 生存竞争最为鲜血淋漓,比包裹着各种意识形态、政治诉求、利益纷争的现代战争要容易理解的多。 因而即便是犒赏三军,也不过是走个程序,相当于各方坐下来开个会,听个演讲,然后就结束了。 不过各方还是需要到齐,因为天皇和幕府将军都会亲临现场,坐在这里,是对封圣的基本尊重。 白榆入座后,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安德烈和柯蒂莉亚圣女。 出于礼貌,他带上两姐妹过去打了个招呼。 双方简单言谈了几句。 很显然,罗马人对瀛洲人不感兴趣,但对于白榆颇为看重的两姐妹倒是乐于交往;反观雨宫真昼和南诗织的态度要平淡许多,罗马太遥远,她们没什么实感。 “白先生,可否借一步?”柯蒂莉亚主动提议,似乎有什么事想说。 白榆点头,也注意到了圣女看到两姐妹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 “是有什么问题吗?”白榆故意提问:“介绍信,或者别的什么……” “都不是,我很感谢白先生的介绍信。”柯蒂莉亚微微思忖后问:“恕我直言,那两位是您的什么人?” “…未婚妻。” “那您还真是有福气。”柯蒂莉亚对答案早有心理准备。 “瀛洲这边允许一夫多妻制。” “不,我不是对您的婚姻生活有什么意见,事实上,罗马的贵族们也并不遵守一夫一妻制,但凡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哪怕是公民,谁又能没有几位情人呢?”柯蒂莉亚开明的一笑:“我想问的是,这两位似乎来历不太一般?” 白榆说:“大阪南家,她们的衣服上有家纹,这不难查到。” “您是没察觉到吗?”柯蒂莉亚奇怪的问:“这对姐妹都是天生拥有特殊血脉。” “这个我知道。”白榆点头,旋即困惑:“这又怎么了?” 后天英灵血脉嘛,这不是挺常见么。 在大夏碰到的也不少,蓬莱里至少有二、三十人。 “白先生知道后天英灵血脉的继承条件是什么吗?”柯蒂莉亚忽然问。 “是先天英灵的直系子孙吧。”白榆摸着下巴:“但概率不算高,大约三成。” 这是去了一趟苏家后,从苏老爷子那边闲聊时听说的。 苏老爷子下的苏家嫡系原本人数很多,苏浩然有数个兄弟姐妹,他是老幺。 不过继承了后天英灵血脉的人,只有寥寥兄弟姐妹中的半数不到,苏浩然没有继承。 同样的,苏若即也没有继承……苏若离不算继承,她的觉醒和血脉无关。 “根据神圣教会的研究结果,后天英灵血脉必须是先天英灵血脉的直系子孙,而且是三代以内……不存在所谓的隐性基因和返祖情况。”柯蒂莉亚说道:“而且后天英灵血脉是无法将自身的血脉神秘传承给后人的。” 白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她们的母亲或者母亲的双亲……” “每一位先天英灵都弥足珍贵,不单单是他们的实力,更是其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生而知之的庞大知识……在罗马、大夏尚且如此,在瀛洲更是如此。” “在罗马和教会的规格中,每一名英灵血脉,不论先天或者后天,一经发现都会记录在案。” “我的意思是:白先生……你真的有查清楚过这两位南家千金的血脉由来吗?” 柯蒂莉亚善意的提醒道:“你,或者说,她们自己真的知道自己真正的背景来历吗?” …… 回到了座椅上,白榆仍然保持着沉思。 他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雨宫真昼。 双方的羁绊等级都来到第四级以上,委实没什么必要兜圈子。 “南家肯定不是。”雨宫真昼说:“而舅舅那边的情况,几乎也可以肯定雨宫家也不是……” 雨宫家不是,南家也不是。 也就是说…… 雨宫真昼的血脉唯一可能的来源对象,就是她的外婆,或者是她的奶奶。 “奶奶不可能是,父亲的生母是南氏辉的第二任妻子,不到三十岁便离世了。”南诗织十分确定。 “那么排除了这几方人选后,最终的结论有且只有一个了。”白榆说:“是真昼的外婆。” 以前他还真的从未站在这个角度考虑过,委实是因为后天英灵血脉不算稀少,但仔细想想,那些后天血脉不少都是兄弟姐妹。 追溯其背景,往往来源都必然指向一位先天英灵血脉。 真昼的外婆,也就是雨宫龙二的生母……倘若此人还活着,那么如今也该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封圣。 “说起来,雨宫龙二人呢?”白榆提问。 “他出家了。” “啊?” “舅舅断了一只手,往后便主动封刀,投了寺庙遁入空门。”雨宫真昼解释:“现在要问他,可能会来不及……而且我认为舅舅也有可能并不知情。” “之后有空再问吧……” 白榆将这件事记下,身份来历在现阶段是无法查证了,等结束这次命运编织后,回到瀛洲再去见雨宫龙二一面。 此时,黄泉前线中,响起了号角声和礼炮。 算算时间,天皇和幕府将军,也该到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四章 百鬼夜行 黄泉大祓作为瀛洲最大规模的限时活动,赶着去捞一笔薯条,或者成为薯条的人有很多。 现场有着众多人等待着开场仪式。 凌冽的冬日倒是一点都不寒冷,仅仅是一大群超凡者聚拢在一起的庞大气血就足以驱散严冬的寒意。 忽然,一阵喧嚣声响起。 “来了。” 有人说着,紧接着众人视线向上方抬高。 一个巨大的御驾从天上飞了过来,负责抬着巨大车辇般的御驾的是无形的云雾,在御驾的顶端,停着有着三只鲜血瞳孔的乌鸦……八咫乌。 天皇自称血脉都是继承自天照大御神,而八咫乌便是三神器之一八咫琼勾玉的化身器灵,亦是天皇一族的自我象征。 御驾挺落在空地上,距离地面保持一米左右的高度,云雾环绕,垂落的竹帘下,隐约可见一个身材寻常的人影轮廓。 天皇,代代都是信仰封圣。 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封圣就是封圣。 超凡五阶的存在感极其庞大,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水面,荡起的涟漪层层,肉眼可见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带来了一阵阵威压感,使得现场的气氛都凝重了几分。 天皇不需要自己开口,由八咫乌代为巡礼,停在御驾顶端的乌鸦扯着嗓子大喊道:“今日……” 没来及说话,只听得一声轰然,有一道雷光炸裂在开阔场地中,就在御驾的右侧。 雷光威势极高,打断了八咫乌的话语,紧接着从雷光中走出的是一具…… “盔甲?”白榆不解。 “是幕府将军的盔甲,他本人没有到,不过江户距离这里很近,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抵达。”雨宫真昼轻声说:“这一届的幕府将军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封圣,传闻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更往上一层。” “天皇脸色都变了,却不敢说什么。”白榆双手抱胸:“瀛洲的局势还真是够复杂的。” 现场,随着幕府将军派遣了盔甲分身抵达,现场氛围再度产生了少许变化。 不过毕竟是黄泉大祓的开场仪式,双方没有爆发冲突。 盔甲里面空无一人,但不影响它隔空传音。 两位封圣先后致辞,都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成分。 同样,也都是藏着掖着,让人既看不出端倪,又瞧不出其水准。 白榆心说真可惜。 因为等级锁的缘故,关于封圣以上的信息,他都无法查看,一旦危险等级超过五十级,看到的都是问号。 就在致辞结束的时候,白榆注意到盔甲离开前稍稍侧了一下身。 八咫乌展开翅膀,御驾升空。 白榆的步伐一停。 “怎么了,先生?” “……没什么。” 白榆简单搪塞了过去。 他刚刚的惊鸿一瞥中,注意到了两个同样鲜红的‘???’不明数字出现在了御驾和盔甲上,他可以肯定,不是错觉……而唯有产生敌意的对象才会暴露自己的危险等级。 …… 幕府,天守阁最高层。 一名男子凭栏而望,看着从上空飞掠而过的御驾,露出淡淡哂笑。 “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这件事终归还是过不去。” “爱情这东西,果然是世界上最剧烈的毒药。” “一旦染上,即便是你死了埋进了黄土里,另一人也会终其一生的惦记着你。” “可是,天皇已经动了杀意,而本将军还不想这时候跟他翻脸。” “现在,我该怎么对你的后人呢……雨宫。” “当年本将军已经看在情分上饶了你一次。” “现在可是找不到理由再帮你的后人们第二次了啊。” …… 黄泉大祓一旦开始,就会从外界形成彻底的封锁区域。 只允许进入,不允许出来。 在边缘的军事基地设置有临时的医疗点,受伤了可以回到医疗点中休息。 物资补给要么一开始就带齐全,要么每天返回补给点。 对于想要获得庞大军功的队伍来说,肯定是前者更划算。 因为黄泉地区也分不同的深度。 有浅层,中层和深层;越往深处,危险度越高;遭遇黄泉鬼神的可能性越高。 同时,每一个队伍都会配备一只特殊的乌鸦。 这种乌鸦被称之为‘告死鸦’,字面意思就是通报死亡的乌鸦。 告死鸦不会参与战斗,只会记录队伍讨伐杀死的黄泉妖鬼的数量;同时,若是队伍全灭了,它就会脱离返回补给点,并且第一时间汇报上去。 如果是遭遇了危险困境,告死鸦也会主动联系附近的队伍寻求救援。 “说是这么说,但通常不会有谁选择去救援的,至少幕府根本不可能出动军队,在浅层还好,若是中层或者深层……那就只能祈祷自己运气足够好了。” 南诗织抬起手臂,一只漆黑的告死鸦停在她的臂弯上,看上去和普通乌鸦并无区别。 但这显然是经过了神秘改造后的乌鸦,具有更强的智能,甚至有联网效果。 打個比方……大概和御坂妹妹差不多。 下午四点半,各自回到营帐中休整状态。 提前吃了今天的晚餐,倒是意外的丰盛。 整个黄泉大祓会持续一周到十天的时间,拖得越久危险度越高。 这段时间内,想吃点好的是不可能的,黄泉内不可以生火,一旦生火有炊烟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而幕府提供的补给点都是各种应急食品,饭团、馒头之类的,至于寿司、拉面等味道不错的定制食品,这里的补给点根本不会提供。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里又不是大和号旅馆,吃喝差一点根本无所谓,大家是来打仗挣军功的,命都豁出去了,区区几天不至于贪图享受。 但说不定就要死在黄泉里,搞不好这就是最后一顿,那必须整点好的,就当做是断头饭了。 营帐内的晚餐特意用的是中式做法。 家属已经无法进入军事重镇地区,都是差人送进来的。 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食物根本吃不完。 三人都不是贪嘴之人,吃了个七分饱便停下了,而桌面上还剩下了一大桌的饭菜。 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此时营帐外倒是出现了几个闻着香味出现的人,好几个都是半大孩子,看上去也才十六岁左右的年龄。 南诗织商议后,便决定将吃不完的菜肴分享出去,不一会儿,这里便聚集了十几人,一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饿了很久。 白榆坐在一旁,有些无法理解。 黄泉大祓应该是瀛洲最高级别的限时活动,怎么会有连饭都吃不起的半大孩子们进来? 他们的实力倒也各个都不算弱小,二境都是有的,在瀛洲怎么可能混一口饭吃都难? 雨宫真昼轻声说:“这些,都是一些家族特意培养出的忍者死士……从小是孤儿,被筛选出来,经过严苛的训练,几乎没什么接触外界的机会,其被培育出来的终生使命,就是为了给家族效忠直至战死。” “现在被放出来,意味着这些人要么就是送入黄泉里送死,用性命去填充家族的军功和荣誉,反正都是些死士,便是死了也不心疼,还可以继续培养的出来。” 她说的话很残酷。 白榆问:“所以你没把道场里的弟子带上?” “他们进来也只是碍手碍脚。”雨宫真昼笑了笑:“还要分神去保护小家伙们,反而是拖累……我能教会他们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的本事,但不意味着他们的命就该属于我啊。” 她轻声说:“弟子和师傅的关系,不像是我和先生一样。” 白榆摸了摸她的脸颊:“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断。” 时间来到五点半。 近黄昏。 逢魔之时。 黄泉区域渐渐升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和充满死亡气息的死潮不同。 这是幽冥之雾。 不会直接导致人死亡,但踏入其中,就很难再找到往回的路。 若是在其中迷失,就很容易成为无法返回的黄泉住民。 自古以来,关于这片区域的恐怖传说便是数量众多,每一种恐怖传说其实都对应着一种黄泉妖鬼,有关于恐怖夜话‘百物语’,其传闻便是最早用于记录黄泉相关的信息。 已经吃饱喝足也养精蓄锐足够的人群聚集在了开阔地。 或是全副武装,或是随意打扮,或是摩拳擦掌…… 自信的、恐惧的、期待的、沉默的、压抑的,一副芸芸众生相。 也就在第一人即将踏出第一步,进入白雾之中时,忽然间…… 一只苍白的手穿过雾气,直接穿过了那名年轻武士的脑袋,轻而易举的从他破损的躯壳中抽出了血淋淋的魂魄。 苍白的手臂撤回了雾气里,紧接着是一只又一只模糊的轮廓身形出现在皑皑白雾间。 或狰狞、或诡异、或妖娆、或邪魅……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一双双鲜红色的充满食欲的眼瞳。 一名幕府老兵当即吓的双腿瘫软,瞪大眼睛,惊悚的高声疾呼:“逢魔之刻,百鬼夜行!” 这一次的黄泉大祓和以往都不同。 因为这一次的狩猎,是由黄泉一方先一步发起。 没有等待人类的超凡者主动踏入它们的领域。 数以千计的百鬼已经顺应着冉冉飘起的白雾而出现,显然这不是一场巧合,甚至可以说早有预谋。 这群人自己徘徊于狼口附近却根本不知晓,以为自己才是猎人,殊不知角色早已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对调。 锵、锵、锵——! 拔刀声、呐喊声、枪火声、炮鸣声…… 双方的獠牙和兵器碰撞在一起,犬牙交错的零星距离只剩下生与死的单选题。 黄泉大祓以数百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次交锋作为开端,撕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五章 兄弟,你好香 七天后,一处封闭的仓库内。 南诗织躺在用木箱子堆砌而成的床铺上,浅浅的入眠着。 忽然,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下一刻立刻坐起身,拔出小半截刀身。 “谁?” 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手里捧着蜡烛,被刀光吓的脸色一白。 “是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休息么?” 南诗织看清来人后收回了刀,皱眉道:“还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一看就是长期做粗活的女工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几个糖果放下:“就是看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所,所以……” 见状,南诗织的目光微微柔和了几分,旋即说:“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武士大人保护我们的安全,这些东西,都是大家的心意。”女工轻声回答:“您,您其实可以走的,却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而留在这里,我们都,都很感激。” 南诗织摇头:“我可不是那么好心,我也有我的目的……留在这里,不过是顺便。” 她看了一眼糖果,又看了眼满脸忐忑的女工,只要抬起手将糖果收下,吃了一小袋饼干后,女工才放下心,不敢打扰,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望着那烛火逐渐走远。 南诗织握住了刀身,手指抚摸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躺回床铺,闭上眼睛,记忆一时间穿越回到了过去。 …… 七天前。 黄泉大祓开始,百鬼夜行冲击前线的军事防线。 退无可退,没有任何缓冲地带,完完全全背水一战。 在这一天中,不论是幕府军还是被征召过来的超凡者,死伤率直接超过了往年一整个黄泉大祓的死伤率。 足足战死了六成以上。 谁都没想到百鬼集结成群体后,战斗力会这么恐怖。 简直就像是群兽奔腾的兽潮,不要命的往前冲,根本是拦都拦不住。 混凝土和水泥修建的防御工事在百鬼的冲撞下变得摇摇欲坠,它们本身的材料强度并不足够,毕竟三百多年来,黄泉从未发生过主动入侵的事,防御工事的修建虽然规格很高,但并没有注入什么奇物和神秘。 防御飞机轰炸或者大炮迫击或许是勉强足够,但绝对不足以防御成群结队的黄泉百鬼。 第一天的战斗中,南诗织亲自斩下了数十的妖鬼头颅。 但她犯了一个错误。 那就是对妖鬼过于顽强的生命力缺乏深刻理解,没有进行极其重要的补刀。 其中一只妖鬼被她斩杀后,才暴露了原本的面貌。 其实是一头被面灵气附体的合成妖鬼。 她被面灵气背后偷袭,身体开了一道缺口,几乎丧失战斗力。 还好雨宫真昼和白榆就在附近,将她救下后,送往了战线后方。 这一片混乱中,哪怕是伤员也没有可以安置的地方,只能转移到战线外三公里的城市内。 她经过紧急救治后,服用了丹药,随便被安置在这处仓库里进行疗养,等待着恢复后重返前线。 原本她打算休息几天就够。 但事态又一次产生了巨大变化。 前线的大战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军事前线忽然间溃崩。 就连幕府也下达了后退命令,不过当时的命令是‘有秩序的一定后退’,但结果被执行为了‘不管不顾的溃逃’。 失去了阻拦阵线后,大量黄泉百鬼闯入了这座城市,许多平民根本来不及撤离就被白雾卷入,沦为妖鬼的盘中餐。 因为前线崩溃,所以南诗织也直接和前面失去了联系,根本不清楚姐姐和先生现在究竟在哪。 她很焦急,却也不敢擅自外出,等待伤势好转期间,一些平民逃难到了此处仓库内,顺势被她接收了。 不过这个仓库内留存的食物不算多,不足以支撑二三十人的日常消耗。 加上伤员也缺乏伤药……氛围越来越压抑。 如果幕府不前来救援,这些平民要么死于妖鬼之手,要么留在这里活活困死。 南诗织对此看在眼中,却也无可奈何。 这座城市常住人口超过七万人,算上流通人口,通常会在十万人。 哪怕在三天的时间内死伤过半,至少也还有五万人。 她就算能解决二三十人的吃饭问题,也注定救不过来这么多人。 仍然是需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 “大家都会死的,我们都完了,全完了!” “哭什么哭!大不了一条命,交出去就是!”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嘴上这么硬气?” “行了,吵什么吵,不累么?不饿么?不口渴么?省点力气不好?” “再坚持個三四天,也就三四天,黄泉大祓就会结束了……” “别幻想了,这次不一样,黄泉是在扩张!连我们脚下的土地都已经是在黄泉里了!” “你小声点!别吵到其他人!” 争论、吵闹,总会忽然间爆发,又忽然间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是怀抱着绝望感在等待着。 这个时代的人,其实不相信自己头顶的官方,瀛洲民众也对幕府不抱有什么希望,哪怕是遇到了什么灾害,也想着自己来解决,而不是依赖于幕府。 幕府是建立在武家阶级上的政权,也是符合所有武家利益的权力集合,有的发展,自然你好我好;碰到问题,指望幕府出力去照顾平民,不能说是完全不可能,至少也得是魔法少女许愿才能实现的奇迹。 放在御前会议里,敢提出这种议案的清汤大老爷都要被戳脊梁怒骂‘你这狗东西背叛了武士阶级’云云。 平民大概率是被放弃了。 幕府固然要收复黄泉领地,但绝不会选择现阶段和它硬碰硬。 至于在这里的人死去多少,幕府只需要把责任推卸到黄泉扩张的身上就好,毕竟人死的多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数字;特别在封建制的瀛洲,真不算什么大事。 南诗织被烦心事弄的根本睡不着。 她起身,离开了内部的房间。 仓库内的人群看到了她出现后,顿时变得安分了起来。 地上一些虚弱的人在她走过的时候,伸出手,拉她的裤脚。 这时候南诗织也只能蹲下身,对着受伤的人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又对着饿的睡不着的孩子轻声说‘睡着了就不饿了’;也会对着成年人说上几句好话,安慰他们的心情。 她知道只要这么做了,就能暂时安抚住众人的情绪。 因为她在这群人眼里,既是华族,又是能斩杀妖鬼的武士,这么厉害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这是一种极端危机状态下的盲信,他们根本没深入思考过,南诗织是不是在说谎……她又不是万能的,不是医生,也情报闭塞,怎么会知道病人还能撑几天,又怎么可能知道接下来还有几天救援才到? 说的都是些漂亮话,但仅仅是因为她还站在这里,于是周边人便深信不疑。 他们也在强迫自己相信。 不过这种安慰剂的效果,终究有限。 被白雾笼罩的区域,阳光根本照射不进来。 入夜后,仓库里变得更加漆黑,倒是附近徘徊的妖鬼数量会更少。 南诗织也会趁机出去,在附近几个街区走一走,找寻斩杀落单妖鬼的机会,搜寻伤员,打听前线的状况,然后带回来一些安全的食物和饮水。 等她刚刚出门不到半小时。 一个青年悄悄爬回了原本的位置,手里拿着鼓鼓囊囊的纸袋。 “你……”青年旁边的同伴震惊的说:“伱出去了?” “也没走远,就附近走了走,我记得有个厨房的位置,钻洞就进去了,然后找到了这个。”青年举起手里的东西:“看吧,饭团,还是三文鱼馅儿的!” 同伴看着饭团,咽下一口吐沫,但立刻摇头:“武士大人说了,外面的东西很多不能吃!” “就凭她带回来的那些,塞牙缝都不够,会把我们活活饿死的。”青年冷哼:“我反正要吃,吃饱了然后逃出去!我才不要留在这里等死!” 他说着,开始大快朵颐的吃起手里的饭团,三五口就将其囫囵吞入腹中,连手指上沾着的饭粒也不放过。 然后他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奇怪……”青年念叨一声,他感觉还是很饿,然后拿出第二个,第三个…… 在同伴的注视下,他不到几分钟就吃光了一整个纸袋的食物。 只是眼神里的饥饿更多,食欲更加旺盛。 同伴担忧的问:“你怎么样了?” “我……”青年喃喃道:“我好饿。” 他忽然用力的嗅了嗅空气,张开口,口水从唇齿间流淌了出来:“好香,好香啊……” “什么好香?”同伴奇怪的问。 “都很香,都很香啊,特别是你。”青年忽然凑近,抓住同伴的手腕,眼睛里泛起了红光。 “兄弟,你好香!” 说着便忍不住要尝一尝兄弟的味道是不是加了十三香。 同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却压根挣脱不开对方的臂膀。 红眼的青年张开牙齿咬向对方。 惨烈的叫声响起。 惊醒了仓库内的众人。 所有人望见了青年一口咬在了另一人的手臂上,血流不止,特别是青年正大口吞咽着血液,满眼贪婪,表情满足。 “怎么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 “狂犬病发作了?” 此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道刀光斩落,咬人的青年直接人头落地。 头颅掉落瞬间,身体便燃起了青色的火光。 南诗织收刀血振,脸色难看的说:“他是不是自己出去找食物了?” 捂着手腕的同伴虚弱的点头:“他,他自己去的,我、我没吃!” “你们都应该听过,一旦吃了黄泉宵食,就会彻底变成黄泉之人……也就是失去理性的活尸。” 南诗织开口警告道:“这里都被黄泉雾气笼罩,大部分食物没有变质,但也已经被污染了,只有包装完好的食物还能食用!我已经说过了,偏偏还有人不相信!” 她指着燃烧的尸骨:“这个就是结果!” 发生在眼前的案例更有威慑力。 悄悄有很多人丢掉了暗中藏起的没过期食品。 南诗织收刀入鞘,她的神色显得更加疲惫了许多,丢下一个纸包。 “这里的是我今天收集到的……你们自己分了吧,附近应该已经彻底找不到了。” 她已经逐渐没有照顾这群人的余力了。 尤其是姐姐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是叫人心急如焚。 …… 与此同时,黄泉地区深处。 这里是一片沉寂的死地。 冰冷的黄泉雾气覆盖着每一寸土地。 覆盖着寒霜的妖鬼徘徊行走。 在山林深埋处。 柯蒂莉亚做了一场梦,一场不是很好的梦。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平淡的声音。 “醒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吹笛人 圣女柯蒂莉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把长枪刺在地上,枪尖入地处,静默的燃烧着火焰。 这里是一座山洞。 山洞被火光照亮,同时光芒也驱散了周边的黄泉雾气。 洞口位置,一个青年坐在洞口边上,平淡的看向她的方向。 柯蒂莉亚下意识正要坐起身,旋即一阵疼痛让她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 疼痛牵扯脸颊,她没能控制住表情,咬着牙齿,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此时已经被绷带缠绕住,简单的应急处理过。 白榆淡淡道:“你的脏器受到了不小损坏,我不久前刚刚给你上了药,至少需要五个小时了,它才能慢慢长回来,手头没有麻药,过程不太好受,若是觉得难过,我也可以给你物理麻醉。” 柯蒂莉亚摇头:“打晕我还是不必了,我还想问一问你,都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是受伤导致了你记忆混乱。”白榆继续看向洞口外。 “我的意识应该还算清醒……”柯蒂莉亚此时连动弹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偏偏有颗石子压在背下,她有些难受,又不能挪动身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黄泉。” “黄泉的哪里。” “黄泉深层。”白榆说。 “为什么在深层?” “反正不是在这里度假的。”白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真不记得了?”白榆再度回过头问:“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的是……”柯蒂莉亚忽然道:“等等,安德烈呢?伱的那位未婚妻呢?他们怎么都不在了?” “你没说‘未婚妻们’,至少可以证明你的记忆还没有脱落太多。”白榆自顾自道:“记忆混乱,但应该还能够记得清楚三天前的事……” “白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 “失散了。”白榆说:“还能是什么?” “那为什么不出去找人?”柯蒂莉亚刚刚问出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犯傻了。 白榆也用打量类人的目光看着她:“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出去?” 他说:“要不……你把自己埋了?” 柯蒂莉亚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看来那位吹笛人对你的神智影响是真的不小……实话说,我正在考虑该不该再捅你一枪,给你洗一洗脑子。”白榆的右手放在了狮心枪上。 圣女先是一阵窘迫,旋即瞪大眼睛:“我的伤是你造成的?” “不然呢,谁有那个本事打破你护体的移动教会,还有烧光你的圣骸裹尸布?”白榆得意的一挑眉。 “你为什么——”柯蒂莉亚突然打住,她说:“你刚刚提到了‘吹笛人’。” “嗯哼~” “我被吹笛人影响了?”柯蒂莉亚忽然一阵毛骨悚然,她喃喃低语道:“这不可能啊,我的防护是完美的,他不可能有机会对我施加精神暗示!” “没有绝对的防护,也没有绝对的安全……如果你早些告诉我,吹笛人现在已经死了,可惜……” 白榆握着红缨枪,注入凤凰内息,火焰高涨了半截。 他开口说起,同时思绪随之回到三日前。 三日前的黄泉前线,虽然抵挡来自黄泉的百鬼压力不小,但在众多四境高手的联手下,算是稳住了阵型。 尤其是多了一位擅长开祷的圣女,前线的武士们始终沐浴在强力的buff加持下,可以说是越战越勇。 原本只要稳住阵线,继续支撑到黄泉大祓结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甚至到了第七天往后,普通武士和军队也能进场捞一波薯条,痛打落水狗。 但柯蒂莉亚在第四天忽然找到了白榆,并且坦白了一件事。 她和安德烈,其实来到瀛洲,除了找寻亚森罗宾的密室外,也是为了追杀一只暴露了行走的外神走狗。 因为她得到了线索,代号名为吹笛人的外神走狗,肯定会进入黄泉……因为吹笛人的目标也是密室。 柯蒂莉亚最初不打算告诉白榆,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和安德烈就足够应对了吹笛人。 但这一次黄泉大祓的情况恶化的太快了,耗时三天才勉强稳住阵型。 而她知道吹笛人最擅长的便是扰乱内部秩序。 他非常擅长各种攻心计策,尤其擅长精神暗示,他本人却不是法师,而是具有一种外神赐予的独特神秘,曾经通过精神暗示引发过很多人道主义的灾害。 吹笛人之所以备受神圣教会的敌视,是因为他承担着外神信徒中的传教士职责……被他诓骗后拉下水的人也很多,一旦接受了外神祝福就不可能回头了。 柯蒂莉亚的亲人便曾经是受害者。 她和白榆坦白了一些往事后,主动寻求协作关系。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黄泉前线的剑豪们已经被吹笛人鼓动,产生了严重的内讧和隔阂。 即便白榆这时候尝试进行一波狼人杀,也完全来不及了。 第五天的时候,原本相安无事的剑豪忽然拔刀相向,彼此打成一团。 这直接导致了黄泉前线的崩溃。 大量的妖鬼撞破了黄泉前线,也彻底冲垮了阵线。 也就是在这场乱斗中。 白榆不得不干掉了两位陷入疯狂状态的剑豪,旋即去找寻柯蒂莉亚。 结果双方一碰面,柯蒂莉亚就对白榆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同时数个四阶的妖鬼冲入战线。 还有吹笛人的现身。 安德烈吸引走了一部分妖鬼。 白榆且战且退,进入了黄泉深处,把敌我不分的圣女拖入黄泉深层,在没有了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将其击败。 落败后的柯蒂莉亚陷入昏迷,他也不便把她直接干掉……圣女还有用。 她是唯一知道密室的具体位置以及吹笛人是谁的人。 白榆可不是白白挨打不还手的类型。 但这样一来,就不免和雨宫真昼分别开。 她当时还在黄泉前线,现在可能已经退去后方。 从英灵编年史查看,她的状态还算完好和安全。 白榆打算等柯蒂莉亚恢复行动力后,先回头找到真昼,然后再去干掉吹笛人……这個仇,他记下了,而且很快就得还。 圣女听完了白榆的口述后,也逐渐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难为情的道歉:“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的问题。”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白榆淡淡道:“而且一点诚意都没有。” 柯蒂莉亚问:“白先生想要什么诚意?土下座吗?可我现在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你欠我一条命,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那有机会还我一条命就行。”白榆说的很平淡。 “可以。”柯蒂莉亚承诺:“我对主起誓。” “我还没说你怎么还呢。” “?” “或许生一个也不错?” “……请您自重,调侃一位受伤的淑女可不是绅士行为。” 圣女殿下倒是没有和小女孩一样面红耳赤,罗马人在这方面的抗性的确更强。 白榆话锋一转:“那把吹笛人宰了,也算是你还了一条命。” “这原本就是我的目标,不过现在我有些不太自信了。”柯蒂莉亚望着山洞外惨白的雾气:“我完全记不得他的模样,更不记得自己被精神暗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 “外神走狗大多难以对付,你应付不了也很正常。”白榆忽然想起这件事:“神圣教会和外神信徒也有冲突?” “冲突谈不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通常很难正面碰见,若非是我家族里的事,我也几乎很难知道还有这群人的存在。”柯蒂莉亚说:“不过一直以来,神圣教会中都有专门猎杀邪法师、邪教徒的机构。” 白榆坐近了一些:“细说。” 柯蒂莉亚说:“我可以说,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请先生帮个忙?” “你可别说这时候想要上厕所。”白榆表情微妙:“我可以转过去。” “不是,我后背有点疼……” “疼是正常的,我踹了好几脚呢,有一说一,脚感不错。” “我没问您这个,我的意思是,有颗石子。” “……你是豌豆公主么?”白榆说:“还真有这么柔嫩的皮肤?” 圣女殿下深吸一口气:“先生,请想象一下,如果您的球鞋里有一颗小石子,你怎么走都会硌脚……” “别说了,代入感来了。”白榆走过去,将她上半身扶起来,然后弹开那颗小石子。 “谢谢,可以放我下来了。”柯蒂莉亚被公主抱着,她很不习惯,偏偏身体没有力气,只能贴着对面。 “放不了……”白榆却不肯放手了,漫不经心的表情陡然间严肃:“计划有变。” 他转身走向山洞外,右脚一踢狮心枪,长枪半空飞旋几圈,震开了山洞外的浓稠到惨淡的白雾。 柯蒂莉亚不明所以的问:“怎么,怎么了?” “恐怕是没时间等你恢复行动能力了。” “啊?这么着急么……” “就是这么急急急急急疾如雷电……”白榆目光如电,直视着外面徘徊的数只妖鬼:“我现在就要赶回去,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也可以,我可以回头来帮你建个漂亮点的坟头。” 柯蒂莉亚根本没有选择权,只得无奈的妥协道:“我还想活着,请您尽量不要太狂野了。” “放心,我老司机,坐稳扶好!”白榆踏出山洞,化作一抹火流星划破黄泉。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七章 黄泉峡谷 黄泉,峡谷。 在瀛洲能出现峡谷这种地形,通常是两种可能,第一种悬崖峭壁是因为地震而产生的;第二种就是无相刃狭间……即绝世强者劈出来的人工地形。 这里属于后者。 两百年前,一名剑圣在酒后对着黄泉挥出一剑,斩杀了数以百计的妖鬼众群,在大地上留下了这道足足三百多米高度的峡谷,起初它是一座山峰,后来就变成了只有进路没有退路的峡谷。 它没有名字,只是被冠以黄泉的前缀。 过往两百年,这块峡谷其实经常被有心人利用。 因为这片地形实在太过于适合坑杀。 土御门一家的阴阳师曾经驱使兽群在这里坑杀超过一万以上的妖鬼,立下了赫赫军功,奠定了自己阴阳师大族的基础。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的是…… 在这片峡谷中,留下的人类尸体同样是尸骨成山。 因为它是一条死路,一旦踏入了峡谷,就只有一条回头路可以走。 面对山高九仞,哪怕是超凡者也不可能做到徒手攀登。 对此,雨宫真昼是心知肚明。 一早就决定该远离这种地形,却还是被裹挟到了这里面。 她本不该犯下这种大意的错误。 可惜局势混乱。 在白榆领着柯蒂莉亚离开后,她继续留守在黄泉前线。 但因为众多剑豪已经在吹笛人的影响下开始了自相残杀,导致阵营之间的信赖度荡然无存。 第五天,前线就已经全部崩溃,人群四散。 到了第六天,有生战力们重新汇聚在一起,开始商讨对策怎么做。 这时候后退来得及,可一旦退出黄泉,军功肯定没有了,说不定还要被问责斩首。 瀛洲武士的切腹文化一直存在,可以战死但不可以受辱。 所以撤退这个选择是不存在的。 这时来自京都的高等华族藤原氏提出了在峡谷这一带坑杀妖鬼的计划,并且请来了土御门家的阴阳师进行沙盘推演,在一通头脑风暴的决策后,众人达成一致意见。 虽然不能指望重建前线,稳固战线,但只要在这里坑杀足够多数量的妖鬼,仍然有机会立下军功。 算是将功补过,更是可以缓解幕府军方的压力。 当时会议中,雨宫真昼不过是单独一人,并没有什么话语权,都是幕府武家和京都华族确定的方针,而土御门家在此过程中不过是充当了一个军事参谋的角色。 既然是坑杀,那就免不了几个步骤。 引导、诱饵、布阵、最后才是堵上缺口。 负责充当诱饵的有华族也有武家。 在作战计划中,一切决策都是相对公平的……谁都有功劳,谁都有机会捡军功,风险亦是多方平摊。 可随着计划推进执行,一些问题开始显现。 诱饵战术执行的不彻底,时机把握的不精确,缺乏通讯导致的混乱,在把妖鬼引入峡谷前就产生了多次溃散和冲突,好在是土御门提前设计好的战略有效。 坑杀妖鬼的计划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可当第六日的黄昏来临时,在一整天的厮杀中精疲力尽的武士们悚然察觉到不对劲。 在遍地妖鬼尸体的战场上,几乎就看不到了几个华族的人,身边都是武家的自己人。 等他们抬起头看过去,发现在峡谷的裂口上,一群华族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上风口上看着他们流血。 这其实也是早已计划好的一部分。 华族策划的这场坑杀计划,是個双重计谋。 表面上是和幕府武家合作,吸引妖鬼到峡谷中进行坑杀,争取军功; 内里的真正目的却是消耗这群武家的实力和底蕴,即便是峡谷中斩杀妖鬼,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故意引入了过量的妖鬼群,增加峡谷内妖鬼的数量,并且在乱战的过程中,悄悄撤离。 华族的人用了数个小时悄悄撤出了峡谷,只剩下了武家的武士在这里浴血奋战。 这群人被蒙在鼓里,因为战况惨烈,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对,即便意识到了想要撤离,也已经来不及。 他们没有撤离的路线! 此时峡谷的路口已经被扎口封死,有些武士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撤离,结果就是被乱刀砍死在峡谷裂口。 即便有更多武家察觉到了,此时也只能继续斩杀妖鬼,根本无法形成对峡谷口的有效冲击。 等上千只妖鬼被斩杀后,武家一方剩下的活人,数量已经从原本的上百人锐减到了不足五十人。 活到这里的五十人更是精疲力尽。 反观华族一方,还保留一百五十人以上的有生战力,以逸待劳。 战力已经不成比例。 很不幸的是,雨宫真昼就是这里的一员。 她并不是被珍贵的目标,而是被针对群体中的一员。 谁能想到,武家和华族的矛盾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形式爆发出来,而且如此鲜血淋漓。 在本该一致对外的场景里,还在想着窝里斗。 历届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结果,即便发生互相残杀,也都是个人行为,很少有抱成团的。 这一次却是例外。 武家愤怒至极,在幕府中地位最高的柴田家长子穿着的盔甲都已经残破不堪,他愤怒的拔刀怒斥:“你们如此作为,就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耻笑?!” 藤原氏淡淡道:“你们都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真相如何……放心,军功还是你们的,至少你们背后的家族能够得到荣耀。” 柴田盛和盯着华族的脸,一个个看过去:“你们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去?瞒得过幕府和将军大人!” “你真是天真,在黄泉里死再多人都是被默许的。”藤原氏摸着腰间的刀:“将军根本不会出手,否则之前剑豪互相内斗的时候,他为何不出手制止呢?” “原本每一次黄泉大祓都是要死人的。” “不过这一次,会是你们武家的人死的更多一些。” 藤原智宏推了推眼镜,缓缓眯起眼睛,他自己虽然是华族,但在江户也有居所。 作为曾经出国留学的高材生,他亲眼见证过大国的繁华,接触过许多先进思想。 在这里待了数年,知道幕府发展速度有多快,比起一成不变的京都,江户的发展太快了。 这样下去,京都迟早会被江户拉开差距,其结果就是以土地为基础的地主华族会逐渐落后于靠着产业升级攫取庞大财富的武家,这是无法改变和逆转的结果,双方的根基决定了彼此之间不可调和,就好比南北战争的双方一样,必然会引发战火、冲突和矛盾……而最终,华族和天皇会失败。 因为靠着民心和信仰封圣的天皇,会因为无法阻止民众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和向往,从而失去民心; 旧的信仰会被新的世界取代。 他若是幕府的人,肯定会欣然接受这个结果,但他是华族,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就在土地上,靠着的是金字塔式的结构,将底层民众困在一片土地上,来巩固自身地位。 所以他越是了解就越是恐慌幕府的变化,过去几百年的均衡正在被这一代将军打破。 这位将军无疑是在磨刀。 于是藤原智宏逆练了从国外学来的先进思想,想了许多方法,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改变不了历史发展的趋势。 对此他苦恼许久。 藤原智宏最初一开始没考虑过会发展到这一步,因为之前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他只是个三境超凡;黄泉前线真正的话语权握在稳固阵线的剑豪的手里。 即便他有想法,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变化总是这么碰巧。 剑豪们互相残杀到寥寥无几,最终退出了前线。 藤原智宏当即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即便阻止不了幕府的变革,也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这一次的机会是绝无仅有的。 若是大量的武家在这里死去,那么作为幕府中坚力量的武家,其中的一代人都会形成断层! 一代年轻人死绝的结果是什么? 地球的某些国家的历史曾清晰的诉说过这一点。 到时候不仅仅是许多武家都会衰退,甚至幕府本身都会大受影响,改革的进度会被拖慢,缺乏了年轻人的支持,幕府中左右翼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老一代的保守派会占据上风,这能多争取到几十年的时间。 其他人看不明白,但天皇不可能看不明白,也绝对会保着他; 幕府将军也不可能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动手,他不会撕破脸皮! 他会踩着这群人的尸骨和脑袋,领着这份泼天功劳,走上权力之巅! 几十年,已经足够他走完半辈子的时间了。 至于往后如何,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所以,哪怕下方的柴田盛和跪下求饶,他也还是要死。 双方之间的矛盾不单单是立场冲突这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未来走势,是你死我活的根本冲突。 藤原智宏推了推眼镜,低沉的宣告道:“今日在场的所有武家都必须死……伱们将作为英勇的传说,活在人们的交口称赞中,他们会铭记你们至少五十年时间。” 他淡淡讽刺一笑。 “对于视死如归的武士们,也算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吧。” 在华族眼中,武家不过是一群篡夺权力的家犬,根本没有和他们共分天下的资格。 柴田盛和完全没领会到这层意思,咆哮道:“你大可以冲我一人来,我和你一对一,若是我胜了,放我们所有人离开!” 黄昏之下,藤原智宏冷笑一声,不屑回答,他对着周边华族下令道:“为了天皇,杀!一个活口都别留下!”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 确定的命运 “突围吧……” 雨宫真昼对着柴田盛和说:“他们是冲着全歼来的,根本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 “武士的荣耀,家族的名声,对于这个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的眼里有更深刻的执著,那是一般人不会懂的东西。” 她的劝说是基于自身的理解。 雨宫真昼读的书也不算多,只是跟着白榆耳渎目染,听着他偶然聊天时不自觉键政,知晓一些先进的理念和思想,距离融会贯通还很远,所以她自身的格局也不算很大。 不懂得什么治国平天下。 但是她懂得识人。 藤原氏给她的感觉,格局要更高,而且是为了某个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的狠人。 这种人……或许就是命运先生曾经提到过的‘政客’了。 所以对这种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眼中的立场和利益都未必是眼下的立场和利益,这种人看的很远,手腕灵活且毫无底线……为了自身目标,能牺牲众多。 她知道的不需要太多,了解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 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突围是唯一的机会。 她默默想着,紧接着目光变得更加凝重,因为…… 藤原氏的周边,又多了一批人。 是那群来自于罗马或者其他国家的杀手团体。 他们之前也都是散乱开,各自玩各自的。 但现在聚集了起来。 藤原智宏推了推眼镜说:“等下方的人全部死光,剩下的尸体你们可以带走去领赏……仅限于武家。” “你很会做生意。”一名杀手瞥了眼藤原氏,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我很喜欢生意人。” “互通有无罢了。”藤原氏同样笑容虚伪。 政客自然要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他好不容易扎好了口袋,怎么可能不寻几把足够锋利的刀子来宰杀瓮中之鳖? 这些杀手也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 “大丰收啊。”一个黑皮肤的非血人种舔了舔刀子,身上挂着各种骨头挂件:“这次赚大发了。” 其中好几個杀手已经开始寻觅自己的目标了。 人群中雨宫真昼实在太过于显眼。 活到现在的女人也就五六人。 都是靠着自己兄弟护持着才活到现在,而她是独自一人单打独斗,还佩戴着一副面具,实在引人注目。 藤原氏说:“为了天皇……杀!” 上百道残影从裂谷进口处疾驰而下,兵器拉出一道道残光。 肃杀再度飘满这片尸骨成堆的峡谷。 近黄昏,浓雾惨淡的黄泉峡谷中,可见度变得越来越差,但血腥味变得越来越重。 残兵败将对下山虎狼,结果不言而喻。 雨宫真昼心中轻轻一叹,意识到自己想要走出去,难度不亚于当初目盲时的初次搏杀。 且不论突破是否能成功,即便成功了,外面也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去。 前线都已经崩溃了,妖鬼成群游荡,单打独斗更是危险。 可除了拔刀面对,也没有其他退路。 六年了…… 她已经足足六年,不曾面对过如此的生死绝境。 没有生疏,反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开始从骨子深处溢出,泛着瘙痒感。 面具下,她的肤色染上一层晕红,像是醉酒。 面对那上百道的刀光剑影和各种凌冽杀机凝聚而成的虎狼之群时,历经一整日厮杀的武家众人早已是士气崩溃,不过是因为害怕死亡的恐惧反激出了一丝困兽犹斗的癫狂。 可即便是这一丝血性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再进一步。 锵——! 忽然间,黄泉峡谷里的雾气开始流动起来,随着一声无比清亮的拔刀声……若是快到了极致的刀,本不该有声音,所以这一次拔刀是故意放慢的。 声音很慢,甚至追不上逆势而行的白影。 雨宫真昼像是逆流而上的白鱼,衣袂猎猎,奔走如电。 淬着寒气的凌冽刀芒被反握拖行。 她忽然一个急停后,旋转踏步,化作一把飞轮就这么切入华族和杀手的人群中。 噗嗤——!铿! 肢体断裂声,刀刃破碎声,压抑的惨叫没来及发出。 游走的冰霜便冻结了斩裂的伤口,冲在最前方试图捞一波薯条的七八人支撑不住这一刀,或是没看清,或是没挡住,当即倒地不起或者倒头就睡。 这把旋转飞舞的刀刃去势不减,继续飞轮滚进人群。 直至碰到一把厚重的大太刀,一位鹿岛新当流的高手挡住旋转飞刃。 雨宫真昼的动作停下,周边两翼立刻迸出数人形成左右包抄之势。 他们的反应很快。 当飞旋的刀光停下后,雨宫真昼紧接着展开了第二刀。 这一刀,美如画。 一刀轻轻挑起,十几把刀剑脱手,如同飞上青空的鸟儿。 明明是那么优雅的剑舞,却每一寸都布满了杀机,隔着几十米远看过去都能感受到强烈的致命。 实力不足的三境剑客,走到十步范围内便突然眼前一黑,像极了菜鸟误入高手的鱼塘局,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对方只是抬了一下手,我怎么屏幕黑了? 显然不是瞎了,而是人没了。 雨宫真昼展现出的力量、速度和之前并无太大变化,这不是爆种……不论白榆还是她,都并不擅长给自己上buff的爆发技能,他们只是太熟悉了。 熟悉生死之间游走的感觉,熟悉以少战多的刀剑碰撞。 一名罗马杀手踢开前方碍事的人群后冲了过来,试图靠着自己的黄金斗气铠甲支撑她的一刀。 在预想中,雨宫真昼的这一刀不可能彻底斩破铠甲,他之前可是亲眼看到了营帐里的一战。 破不了甲! 于是他自信的迎上了刀锋。 然后…… “嗯?” 视角天地颠倒,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屁股,还有感觉自己变矮了许多。 没理解过来前,他的视角又变成了一左一右,紧接着直接黑屏。 其他人看的无比清晰,这黄金骑士就如同被切断的血豆腐一样,被腰斩当场。 神秘·赤痕……一之太刀! 她这一剑直接清空了前方的十几人,硬生是在下山冲杀的上百人中杀出了一个断层。 短短十秒钟,死了近二十个三境超凡。 左右两翼冲锋的人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变得缓慢了。 黄泉峡谷变得安静了。 只剩下脚步声和呼吸声,呐喊声也熄灭了。 飘扬的雾气被震散了几分。 彻底停滞了冲锋的人群回过头看向白衣的狐仙。 那斩人如割草的白衣女子,她举起左手,用血液在沾染着零星血液的白狐面具上轻轻一抹,让白狐微笑的唇角弧度提高了许多,笑容亦变得更加灿烂。 …… 黄泉里,白榆奔走的脚步声也放慢了。 背上被颠簸的腹中翻江倒海的柯蒂莉亚已经忍不住吐了好几次,可即便她吐了,白榆也没停下,只顾着疾驰。 但此时他放慢了,圣女忍着头晕目眩:“为什么放慢了速度。” “快到了。” “……快到了,不是更应该赶路吗?” 柯蒂莉亚心中埋怨加吐槽:你这时候停下,万一没赶上,没救上人,那我这一路辛苦岂不是白费? 白榆抬起头看向落日方向,天色暗沉下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大可以不必如此着急的。” “啊?”圣女一头雾水。 “我只是想到,她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 自己在这其中并没有取到催化剂的效果。 他来不来,会发生的事都会发生。 吹笛人的布局、黄泉前线的崩溃、黄泉峡谷中的猎杀…… 这其实是一种必然。 那么,作为武家之一的雨宫真昼被卷入其中陷入生死危机,亦是一种早已确定的命运。 而在这份已经确定的命运中,她迎来的并不是死亡结局。 她斩下上百颗瓜熟蒂落的头颅, 以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恐怖战绩, 成了瀛洲历史上最年轻的剑豪。 (本章完) 第六百零九章 剑豪,竟如此无趣 妈的,真的是疯了。 藤原智宏心想。 足足上百人,居然被区区一个人给吓住了……还是一个女人! 雨宫真昼立在原地,举起刀来,目光在周边逡巡着,似乎像是打量着一只野兽,考虑着该从哪里下刀。 许多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藤原智宏脸色阴沉,紧接着对一旁的人说了一句话。 后者点了点头‘哈依’了一声,潜入人群中。 大约十秒钟后,人群内传来一个声音。 “弓箭手和有枪械的,先进行远程射杀!” 声音喊了出去,紧接着不懂瀛洲语的老外人们也被周边人翻译。 哪怕没有翻译,很快也看懂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箭矢、枪械甚至还有手榴弹。 热武器的威力杀伤高阶超凡的可能性很小,但它完全可以限制住一个人的活动,而且瀛洲的剑客并不擅长防御,虽然电影里各种表演刀劈子弹,仿佛源氏开了技能,哪怕是一分钟三千五百发的加特林都挡得住。 但事实上根本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着子弹打过来。 在箭矢、子弹、枪炮命中落点的前一刻,原地只留下一抹残影。 周边的超凡者反应都不算缓慢,立刻调转枪口和箭矢方向,但根本追不上其神出鬼没的速度。 更麻烦的在于,当距离拉近后,雨宫真昼就可以将人群当做自己的挡箭牌,她一個闪身贴近,甚至还不需要做什么,下一刻没反应过来的华族就被两道箭矢贯穿,被一发子弹击穿了脑壳。 “别开枪!” “别误伤自己人!” 一片混乱中,雨宫真昼轻笑着,又是刀光亮起,再度斩下几颗头颅。 人群里再度传来命令:“堵住她的退路,里外三层困住,扎紧包围圈!” 华族和杀手们彼此本就语言不通,样貌不同,被捏起来的豺狼狐狸们貌合神离的一面出现了端倪,让他们合作屠杀可以,但让他们配合无间,那断然是没有可能。 即便是下达了命令,人群的反应也更慢了一些。 而之前连续发出指令的那个人,虽然藏在人群里,但连续两次开口,已经暴露了自身位置。 就在他低着头打算藏入人群,三度开口的时候,只听得噗嗤一声,那人瞪大眼睛,看向胸膛位置,一把刀穿透了心口。 尸体落地。 雨宫出现在他的背后。 她的白狐面具仍然在微笑:“下一个还敢乱开口说话的人,注意自己的脑袋。” 没有人指挥,这群超凡者都是各自为战,缺乏配合和连携,不能发挥团体的作用,因而斩帅就会导致一个军队士气崩溃。 要对付一个藏入团体里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单独拎出来。 雨宫真昼听白榆以前说过一个笑话,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个人在做自我介绍,老家的省份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些黑梗,就在他说了自己的省份是什么后,台下有个同学起哄的说了一句偷井盖,当即班级就笑了,虽然班主任制止了,但能想象到台上的人的窘迫’ ‘不过关键的在于这之后的处理,台上的同学面对这句话,推了推眼镜临危不乱,说了一句——请问刚刚是哪位同学这么说的,如果是对我个人有意见,我接受批评,请直接和我对质就好。’ ‘你知道这样的处理好在哪里么?好就好在,他控制好了情绪,也深刻理解了自身的情况,并且意识到他一个人无法对抗整个班级群体,而台下乱说话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聪明人,不过是藏叶于林,靠着的是人群提供的安全感才敢这么说,但一旦要把他单独拎出来,后者就会瞬间丧失对质的勇气,一旦形成一堆一的局面,届时尴尬的该是乱说话的他’ ‘所以我的意思是,永远不要让自己陷入以少敌多的状况,如果真的不小心陷入了这样的状况中,也必须立刻抓住典型’ ‘哪怕是学生打架也知道要抓着一个人往死里打,而不是雨露均沾’ 抓典型,然后斩杀之。 就不会有下一位敢于发号施令的人。 因为没人想要成为出头鸟。 可若是缺乏领头羊就无法落实群体决策。 这样的群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个道理很简单。 雨宫真昼能做到学以致用。 自然,藤原智宏也明白。 他握住拳头,盯着下方的白狐女,手指接连敲打刀鞘,意识到士气正在急剧衰退,冲到最前方的人甚至因为担心退路而主动往后退了。 武家的众人还安然无恙着。 ‘这种无理手当真是不讲道理,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藤原智宏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下令道:“分出半数人对她进行包围,她不过一个人,就算爆发力再高,也终究是个剑客!灵魂力不足,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剩下的去杀了武家的残兵败将,否则等那群武士缓过气来,一旦突围,我们都得死!” 听到这些命令后,人群再度有了主心骨,逐渐分成两派。 雨宫真昼扬起刀指着藤原智宏:“你就看着其他人流血,自己不下场么?” 她讽刺道:“是因为公卿的血流不得?” 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藤原智宏一旦开口,她就有了拉对方下场的机会。 藤原氏就是对方阵营的大将,斩了他,这场峡谷内的截杀就会自然不了了之。 雨宫真昼要单独把人拎出来,就必须利用对方那边的压力。 藤原智宏不想下场,冷冷道:“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你也会死。” 雨宫真昼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这种说法就和之前一样……你算计了幕府的武家,利用妖鬼消耗了武家的实力底蕴;那么现在不也一样是故技重施?” “你自己不肯下场,就证明你心里有鬼……你这一次要算计的是谁?” “是这群来自外国的杀手,还是和你同一阵营的华族?” 这几句话,说的相当攻心为上。 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若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好处,大家都愿意阿谀奉承和听他的话,因为实际上好处看得见摸得着; 但现在计划的推进受到了阻力,那么内部的阻力就会逐渐增大。 藤原智宏毕竟不是剑豪,他的资历和实力都不够,更缺乏足够的政治资本,初出茅庐就想要学人操盘,肯定会被拉下马来。 在雨宫真昼主动点出这一点后,他就不可能继续稳坐钓鱼台上。 一时间,前方许多人都回过头来,忽然‘冷静一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大家都是华族,实力差不多,地位就算存在差距,也不至于我们冲锋陷阵,而伱就待在上面看着吧! 注意到许多目光视线都汇聚了回来,藤原智宏在衣袖下的手指攥紧了,他对雨宫真昼再度有了深刻的认知,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单单实力不弱,还精通兵法和人性。 反过来把他拿捏了。 他当即皮笑肉不笑的说:“好,我来会会你……不过我不会单打独斗!” 藤原智宏的实力不弱,但也只是不弱而已,其他方面都很一般。 他很惜命,身上带了两件奇物用来保命。 若是和雨宫真昼实际交锋,大概不到几个回合就要被斩了项上人头。 他需要帮手,实力足够强的帮手。 挑选人选没有费太多时间,仅仅一分钟后,就有四个人先后走出了人群。 藤原智宏站在最后方,看上去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雨宫真昼不无讽刺的说:“你可以再多找几个,凑够真田十勇士。” “我只是懒得斩杀女人而已。”藤原智宏非得给自己凹个人设,左手悄悄握住了一枚玉器,堤防对方那神出鬼没的速度,直接第一剑就把自己斩杀了。 他手里两件奇物保命,即便卖一条命也没什么,如果对方真的敢斩过来,她就要面对其他几人的凶猛反攻。 所以,他反而是希望对方能一刀劈过来的,一旦劈过来,那这一战就结束了! 她敢吗? 敢! 雨宫真昼真的第一刀堂而皇之的斩出,直接无视了周边四人的无死角包围。 直接第一刀劈在了藤原智宏的身体上,而其他四人也先后各种进攻落下。 现场仅仅是第一轮交锋就走的无比惊险。 雨宫真昼的左肩上多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鲜血染红白衣,她的左手垂下,已经无法动弹。。 作为代价,她这一剑也斩破了藤原智宏的护体奇物。 藤原氏踉跄的爬起来,看着手里粉碎成渣的玉器,又是恐惧又是肉疼,这玉器是能自我修复的防御奇物,传了五代人,却毁在了他的手里。 好在是见了雨宫真昼受了不轻的伤,他高声大喊:“趁现在!” 这倒也不需要特意指挥。 其他四人已经一拥而上。 又是数个回合的联合围杀。 刀剑碰撞中,雨宫真昼如同踉踉跄跄醉酒般左右摇晃,她的身上也多了数道或浅或深的伤口。 看上去已经不再具有之前的那般强大统治力。 下方武家众武士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柴田盛和发起一声怒吼,率领所有人发起突围,撞上了包围圈。 前后两处战场形成鲜明比对。 摇摇晃晃的雨宫真昼握着刀,甚至从三十秒之前就没有再反击过一次,却又不像是放弃了抵抗。 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但藤原内心的不安变得越发强烈,他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一些,对着左右的人群大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她!” 片刻后,明晃晃的十几把刀对向了雨宫真昼。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刀枪剑戟,一拥而至。 雨宫真昼的脸颊上白狐面具被锋锐的剑气撕裂。 面具一分为二的滑落下来,激烈的剑气吹起她的一头长发。 跑在最前方要摘下她头颅的剑客的刀光无比临近她的脖颈。 这是生死之时。 却又不是。 因为,雨宫真昼看得见。 她唇齿开合。 “真慢。” 刀锋一闪。 疾驰而来的十几剑客杀手陡然发现雨宫真昼消失了踪迹,他们的攻击齐齐落空,本该是没有任何死角的围剿,但中央的猎物如同不存在般消失不见。 人呢? 去哪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有人试图回头,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像是陷入了停滞世界的迪奥先生,满脸错愕和费解。 他们的视线开始产生偏移、下落、错乱,或者归于漆黑。 只因在黄泉薄雾中,那白衣的女子轻轻拖刀走出三步。 其背后,留下了数十道斩击。 宛若无数细雪飘零。 锵——! 噗通…… 几十次的刀吟声重合成了一道,轻盈的声音化作磅礴的交响乐,瞬间响彻大半个峡谷。 雨宫真昼背对着一地残骸,喃喃着自言自语。 “原来这就是剑道第四境……” 她流露出几丝露骨的失望。 “真是无趣。”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章 以无厚入有间 雨宫真昼自从记事起开始,就已经看不见了。 视觉是人类获得信息情报最多的感官之一,一旦缺少了视觉,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是危险的。 哪怕是其他人能够欣赏的美景,夏日繁花、秋日落叶、冬日飘雪、春季复苏……那些景色她都不知晓。 因为分辨不出颜色,因为只听过诗句和文章,那些东西在她的感官中只存在想象。 哪怕是获得了天眼,她仍然无法理解那些单调的线条到底存在什么样的令人着魔的美。 因而,雨宫真昼认知中的世界和常人理解是不同的,它十分的单调和苍白。 而这一点,也体现在了她的剑上。 每一名剑豪的剑意都是独一无二的,其剑意延展出的剑域也不可能存在重复性。 那必然是经历过某些事,在灵魂中留下深刻印象或是深刻伤痕。 她的伤痕本身,源自于她的缺陷。 源自于她对世界的认知。 因而,在雨宫真昼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就是点与线构成的几何图案,它没有颜色或者轮廓,就是纯粹的一幅幅简笔画。 而线条这个东西,注定是脆弱的。 既然是脆弱的东西,就可以被斩断。 剑豪乃剑客的第四境,而剑客是用剑的达人,剑是杀人的兵器,剑术是杀人的技艺,哪怕再如何美化,剑豪的剑意还是要落实到‘斩杀’这个行为上来。 其他的剑豪,或许会因为感受到许许多多的春秋美景,看过冬雷震,看过大雪封山,从而产生了一丝明悟,因而感悟出了足以斩开雷霆的剑意。 可雨宫的剑完全摒弃了那些花哨的感知,她的剑是单调的。 所以剑意也是单调的。 因为单调,所以也纯粹。 她挥舞的剑,在剑意的加持下,会变得极其的‘轻薄’,就像是火柴人手里的那一根线条,而如此细腻的线条在挥出的瞬间就拥有了斩碎一切的能力。 用‘无坚不摧’这四個字来形容,或许不算合适。 那不是坚固与否的问题,而是坚固这个词汇对她已经不存在了。 好比物理学不存在了一样,往后不再有任何人能撄其锋芒。 哪怕是同等境界的剑豪,都会被她在那单调而简约的点线组成的世界中,连人带兵器的一刀斩成两断。 这便是极致的‘以无厚入有间’。 这样的剑,其实是无数剑客梦寐以求的无敌之剑。 不会被任何防御、进攻阻拦的剑,这是何等恐怖? 简直就是将瀛洲剑客的进攻美学贯彻到了极致。 这一剑不论你接不接,用什么角度什么姿势来接……只要我出手命中,你就必死! 这是任何剑术刀法都无法企及的巨大优势。 所以雨宫真昼并不是挡下了周边所有人的攻击,她只是将这些人连同他们进攻的手段一同切断粉碎了而已。 从今往后,她的眼里,不再有防御,不再有弹刀,不再有肉质。 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切肤入骨,飒爽两断。 只不过…… 深深了解到了这一点后,雨宫真昼却对自己的剑豪境界给予了‘何等无趣’的评价。 之所以谈及‘无趣’二字。 是一种自嘲。 而不是一种自负。 因为这样的剑,在她自己看来,不过是稍稍锋利了一些而已。 就像是一个人一直期望自己到底会获得了什么样的超能力,便很努力的锻炼身体,如此苦苦锻炼了六年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超能力是‘根据锻炼总时长来变强’。 不是不够强大,而是不够有趣,和预想中的不符合。 简单粗暴固然很好,但这样的超能力不能飞也不能左零右火雷公助我。 眼睁睁的别人玩的花里胡哨上天入地,而你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怒干了三罐蛋白粉。 这便是无趣。 如此无趣的剑客第四境,却阻碍了她足足六年时光,雨宫真昼幽幽叹息亦是人之常情。 可终究,超凡第四境是建立在自身基础上的高楼大厦,从未见过大海的人自然画不出大海来。 雨宫真昼幻想都幻想不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不能拥有,这样一把单薄而无趣的剑,就是她在六年后抵达的极致。 唯有直面过其锋芒的人,才会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做可怕。 她嫌弃它,就像是嫌弃留有缺陷的自己; 敌人可不会嫌弃,连嫌弃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看到那一线寒光推进过来,自己就已经断绝了呼吸。 削铁如泥的剑从根本上终结了兵击的所有战术,当你的刀都一触即溃时,这一战还有什么胜算呢? 于是,听到的只有那一声声刀吟。 雨宫真昼就这么走了过去,刀划破空气,剑斩开白雾,气流搅动,夜幕下的黄泉峡谷,一声声回荡着残响。 人如草芥般倒下。 之前还来势汹汹想要杀光武家众人的华族们,此时已经死的不足百人。 站在后排的一些,已经扭头逃出了黄泉峡谷。 他们不敢面对。 就连峡谷内的厮杀声也渐渐平息了。 武家的人停下了刀,是因为华族们先一步丧失了斗志和战意,一些杀手更是直接举起双手自行缴械。 在巨大的实力差之前,一点突破,然后兵败如山倒。 藤原智宏此时峡谷出口位置,他被自己的家臣带到了上方。 两条腿已经被斩下,全靠着家臣拼死把他救了出来,扛着半残的躯壳冲向峡谷之外。 白雾翻滚,似乎渐渐隐没了白衣狐仙。 藤原智宏恐惧、茫然、费解、错愕,许许多多的情绪在心间流转不停,他张了张口,感觉自己仿佛活在梦中。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上一刻,他还胜券在握,在幕府将军和天皇之间周旋,即将走上权力巅峰。 下一刻,他一败涂地,华族死伤过半,自己变成了一个残废,被家臣扛在肩膀上逃亡,宛若丧家之犬。 你妈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他眼睛发红,神色狰狞。 藤原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咬到见血,他忍住了巨大的挫败感和想要自尽的耻辱感。 他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还不能死,他要复仇,要报复,要竭尽全力活下去,然后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藤原智宏松开牙齿,低沉道:“往东走,有个地下仓库,里面有物资,足够我们支撑五天。” 家臣问:“要不要收容残部。” “华族也不可信,他们会恨不得把我撕碎了。”藤原智宏当机立断:“让他们留下,给我争取时间。” 狠辣果决也是政客的必修课,他知道该放弃了,至少现在该放弃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结束,要对付一个人的办法可以有很多种。 “今日还不是结束,终有一天,我会统统找回来。” 藤原暗暗发誓。 家臣沉默着扛着他走向东方,忽然间,脚步一停。 因为浓雾深处,同样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人走近打了照面,流露出一丝惊讶。 “哟,这么巧,你也背人呢?”大夏人背着金发的圣女,抬起手对着家臣打了招呼,态度善意。 下一刻,家臣直接转身没入白雾中,丢下一地烟幕和各种阻碍视听的道具或者忍术。 他眨眼便飞出了上百米,踩着树丛疾驰。 但三秒后,就见到正前方的树梢上停着一人。 “你这速度不太行啊。”青年神出鬼没,下一刻已经站在了藤原家臣的身侧:“兄弟,买挂吗?” 家臣直接把藤原智宏丢向一侧,冲向白榆,拉开身上炸药,悍然自爆。 轰鸣声过后一分钟,白榆哼着认清现实的小曲,拖着一人走向了黄泉峡谷的方向。 片刻后,大夏人来到黄泉峡谷的入口。 见到的是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从峡谷里逃出来,四散奔逃,如同背后便是恐惧魔王的化身。 而这种骚乱也就持续了十几秒,很快连逃出来的人都没有了。 白榆跨过峡谷入口,丢下了半身人。 藤原智宏顺着高低差一路打滚,晕头转向,等他睁开眼,刚刚好看到了站在跟前的白衣女子。 雨宫真昼淡淡瞥了他一眼。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 霎时间,胆寒欲裂。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却连拔剑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的剑下!” 藤原智宏直接抓起一截断剑,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他绝望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仿佛这样就守住了自己的最后气节,能获得了一丝慰藉,做到了精神胜利。 但接下来,他再度破防。 雨宫真昼目光直直的掠过了他,根本没有片刻停留和在意。 她直接收起了所有肃杀气息,对着上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跨过藤原的身侧,快步走到白榆身侧。 青年也随手将动弹不得的圣女放到一旁,像极了见一个抱一个丢一个的城市猎人孟波,柯蒂莉亚屁股摔的痛呼一声。 主动给了分别两日的姑娘一个拥抱。 旁若无人的拥抱中,白榆随口问:“那个断腿人是谁?” “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雨宫真昼语气随意。 藤原智宏这才意识到雨宫真昼根本没记住他,也早已没了杀意。 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白榆看向峡谷中的惨烈场景,即便不需要问询是怎么回事,他也大致猜得到。 而且,这边也已经收到了来自英灵编年史的提示。 【英灵‘无明鬼’等级提升】 【综合等级:40→43】 【获得剑意‘无间’】 六年时间,厚积薄发。 此时她等级已经超越了白榆,战力大幅度飙升。 白榆深感欣慰,此时的雨宫真昼已经可以和一代宗师一战,再给她四年,踏入四阶后期,亦不成问题。 至于能否封圣,倒是着急不来。 高兴之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既然雨宫真昼已经境界突破至超凡第四境。 为什么命运编织丝毫都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天岩户 夜深了。 此时想要离开峡谷反而不安全。 留下了一些人留守在峡谷的入口位置,造了一些简单用以自我安慰的防御工事。 大战了整整一天的幕府武家们又收拾出了一些还算干净的地儿。 空气里的血腥味道暂时散不去,这里也没有水源,即便有,也没人敢在这里洗澡。 在这里甚至没有营帐,很多人只能靠着大树和战友的后背依稀入眠。 仅有的几个营帐被征用了。 柴田盛和从里面走了出来,点头哈腰,态度十分敬重和客气,一点都没有伪装成分。 当他知道雨宫真昼突破到剑豪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实际的指挥权。 但他对此没有任何不满,武家受到的教育不同,幕府本来就是一个军事集团,弱者被强者吃掉,这很合理。 况且,能有一个剑豪负责带队,他这边的压力反而小了许多。 营帐内部。 送走了几个试图前来打招呼和凑近乎的幕府成员后。 营帐内只有三人。 白榆直接点明清楚:“距离这一次黄泉大祓结束还有大约三天时间,接下来怎么办?” 已经恢复了少许行动力的圣女握紧拳头:“一旦黄泉大祓结束,吹笛人就不知道会逃去哪里,必须找到,然后杀了他……现在你这位未婚妻也突破到了超凡第四境且实力超群,只要我们联手,围杀他就更有把握。” “你确定自己知道他在哪?” “知道。”圣女肯定的点头。 “具体位置呢?” “北边。” “这是否太笼统了一些?” “相信我的直觉。”圣女认真的说:“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犯错。” “往北边就是黄泉深处。”雨宫真昼端庄的坐着,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正在拿着针线缝着破裂的衣服,甚至还绣上了一层花边,手里动作飞快,也不影响她分心对答如流:“我不想为了你的目标而深入险境,况且如今黄泉情况异常,说不定就要出现什么意外。” 她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很少见的。 因为雨宫真昼在有白榆的场所,几乎很少发表主见。 她从来都是主动夫唱妇随,一切都听先生的。 现在白榆不开口,她就主动说话了……是因为实力长进了所以翅膀硬了? 柯蒂莉亚认为不是。 生意人对此是一看就懂,当一名下属在上司没开口说话时主动一脸难色的自作主张,摆出态度和难处,其根本目的不是让生意做不下去,而是为了抬价。 六年前的雨宫真昼没有这样的情商,但六年后,她显然有了十足成长,心性上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老练和纯熟,对人性的理解,利益的把控,也更加深刻。 柯蒂莉亚同样有着相仿的年纪和一定深度的人生阅历,她也不想兜圈子,此时自己处于绝对劣势,她也根本没什么可以用于谈判的筹码,只能主动退步示好:“雨宫小姐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会尽量满足。” “我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参加黄泉大祓,赚取军功和突破境界,我都已经做到,达到了最初的目标,委实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雨宫真昼摇头说:“如果您想要的仅仅是雇佣兵,外面有一批俘虏,倒是很适合,只要您开的价格足够高,他们就会愿意豁出性命。” “我看不上那些乌合之众。”柯蒂莉亚直言道:“我想要你们。” “……”白榆喝着水差点呛到,你是哪来的山姆大叔么? “求求你们帮我一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圣女咬牙低头恳求道。 “咳咳咳!”白榆这次真的呛到了,这发言听着太重女了。 不过这番发言倒是令不懂梗的雨宫真昼稍稍惊讶,主动示弱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贵族能做得出来的。 对方身份地位都很高贵,不活成鼻孔朝天的模样就很不容易了,保留几分谦虚和自省已是难得的三观正常; 在此之上,还能主动低头,克制情绪,这样的家庭教育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也在哪里编过草鞋讨生活。 但她不想主动参与进去也是事实。 抬价不抬价反而是其次。 黄泉太大,靠着直觉去搜寻,无疑是一种莽撞和愚蠢。 况且南诗织目前也处于危险中,她的生命安全对做姐姐的真昼永远放在第一位。 “其实,时间还算充裕。”白榆打了個圆场:“不如先回到黄泉前线看看情况?” 雨宫真昼当即点头赞成。 而柯蒂莉亚明显有些不太甘心。 就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中,又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夜。 次日。 黄泉大祓正式开启后的第八天。 幕府一行人用了三个小时回到了黄泉前线。 但接下来看到的场景,令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一道光幕从天上垂落,沿着原本黄泉前线的建筑壁垒,一路延伸出去,直至没入白雾中。 如果不靠近看,确实很难察觉到。 一旦靠近,就会发现这里多了一道直通天穹上的巨大障壁。 这障壁不能阻挡黄泉之雾,但可以阻挡从这里过去的鬼神。 一名武士试图伸出手按压一下墙壁,下一刻便有强烈的反弹力量传来,整个小臂都彻底酥麻了。 “这是防御措施?” “如果有这个防御措施,为什么之前不开启?” 武士们面面相觑,这道高墙突然立起,岂不是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柴田盛和脸色沉重,他盯着这堵墙,表情阴晴不定。 “想到什么,就直说。”白榆淡淡道。 “我听说过,天皇氏族存在一种神迹,名为天岩户。”柴田盛和缓缓说:“天岩户是日本神话中的一个地方。传说素盏呜尊去到高天原后,四处惹是生非,令他的姊姊天照大神愤怒之极,决定把自己关进天岩户里,令整个世界日月无光……而天岩户一旦闭合,外人都无法打开,必须是天照自己打开。” 结合神话传说,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天皇出手了。”白榆双手抄在口袋里,往天上看去:“他主动出手,把所有人隔绝在了黄泉里,可能直至黄泉大祓彻底结束后才会打开。” “怎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华族这一次死伤惨重,这才落下的这道神迹,指望着所有人都死在这里面?大家一起断代,就等于没人断代。”一名武士幽默的自嘲道。 忽然间,雨宫真昼直接拔刀斩向天岩户。 噹!兵击声响起,快雨刀脱手而出。 雨宫真昼捂着发麻的手腕,低声说:“不行,斩不开。” 她动用了剑意也斩不开,这不是墙壁,而是神秘。 “封圣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白榆摸着下巴:“这下回去的路是断了,只能留在前线继续守着。” 虽然出不去,但这里的许多基础设施都保留着,至少这里还有不少的补给。 把俘虏们关了起来,武士们开始搜寻幸存者,寻找物资,快速整顿起了据点。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本来离开这里就算是逃兵。 天皇这一手断绝了后路,但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有人没往深处想。 但不代表没有人往深处想。 白榆手里捏着一个雇佣兵营地里翻出来的牛肉罐头。 忽然间他说道:“我之前一直都在想,到底是谁偷偷在国际上花重金悬红,要你们两姐妹的人头。” 雨宫真昼和正在干饭的柯蒂莉亚同时抬起眼睛来,前者目光清澈,后者目光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白榆自顾自的说:“后面事态变化繁多,我的注意力也一度被分散。” “不过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已经串联了起来,如今这道天岩户更是最为重量级的证据。” “亏得我是信了稻荷神的鬼话……她根本不是出于兴趣和乐子,而是在同京都博弈。” 他微微眯起眼睛:“能让一位封圣都不得不做戏做全套,其实背后之人早已有了雏形。” 到这里,白榆已经得出了结论。 大夏人说:“是天皇,要你们死。”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二章 死士与刺客 黄泉前线外的七里城中,有一栋宅院。 这栋宅院或许是比较特殊,要么属于某个权贵,要么属于某个要人。 不过此时它已经是空空荡荡,再无一人,地面上一片狼藉,留下逃难的痕迹,枯山水都被踩的到处都是脚印。 靠在静室角落里的南诗织蓦然间睁开眼睛,握住了刀柄。 她感到了一丝寒意。 昨天,她离开了仓库。 因为继续留在那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人,死完了。 是黄泉妖鬼冲进来的结果,就在她出门搜寻食物饮水的时候。 时间太过于巧合,等她回来,人就死光了,而且留下一地狼藉。 在大街上游荡着,她找到了一名受伤极重的幸存者,对方没有撑下来,但还是告诉了她一件事。 那群妖鬼是被人为引进来的。 而他们的目标…… 就是南诗织。 所以她找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决定藏到黄泉大祓结束。 作为超凡者,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也不会死,只不过稍稍虚弱。 她悄悄藏匿在这栋宅子的一处密室内,消除了痕迹和气息,理论上不会被找到。 不过,此时突然多出的一丝寒意让她感觉不太适应。 房间内的温度开始变低了。 而源头……来自于悄悄打开了一丝缝隙的窗户。 好像是被风吹开的,恰恰好有一缕月光透了进来,落在她的跟前。 等等,月光? 难道外面的雾气散了? 她下意识伸出手指轻轻接住这一缕光线。 但下一刻,那股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在她的手掌心里留下一层冰霜。 她闪电般的撤回右手,同时后背撞开活动暗门,逃出了静室,准备撤离转移到下一处。 然后她骤然停下步子,看向庭院中。 狼藉一片的枯山水还在那里,细沙碎石铺地,叠放有致的石组,没有一丝一毫的绿色,一座假山立在最中央,轮廓庞大,像位盘膝卧坐的佛。 时间几乎静止。 她屏着呼吸,往前一步,随着脚步踩在了砂石上,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好似是停滞的时间开始了流动,飘在庭院里的白雾随之散去,从白雾中显现出了几个沉默的鬼魅身影。 各自站在庭院四角,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方,从四個角落里透出冰冷死寂的凝视,沉默如尸体的刺客正在凝视着将要成为尸体的人。 瀛洲皇室的死士部队。 菊刀众。 …… “天皇要杀她们?” 柯蒂莉亚微微瞪大眼睛:“等一等,天皇不是封圣吗?” “是封圣。”白榆说:“就和罗马皇帝一样。” “封圣要杀人为何要这么复杂?”圣女不太理解:“如果是在罗马,皇帝要杀人,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暴君杀人自然简单。”白榆说:“可问题在于,如何杀人还要不被当做暴君……皇帝一言可杀人,但很多皇帝根本不会杀人,保持君权威严的办法之一,就是要让臣子害怕,认为自己手里有刀。” 圣女说:“你的意思是,天皇不是暴君?” “他不想被当做暴君,至少在瀛洲,天皇有幕府将军来制衡。”白榆淡淡道:“而且,瀛洲本就比较奇葩,天皇的君权和罗马、大夏的皇帝不同,因为天皇的君权不完整。” “所以,天皇即便看谁是眼中钉,也只能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直接一言而决人生死,是不可能的。” 柯蒂莉亚问:“你为什么认为是天皇买凶?” “很简单。”白榆回答:“是直觉。” 圣女当即就想吐槽,然后意识到对方是在调侃和反呛。 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男人的直觉也是吗?” 白榆看向不远处的透明障壁:“如果他不出手落下这个障壁,我不会认为是他……反而是将怀疑目标放在幕府将军身上,他就这么看着幕府武家死伤殆尽却毫无作为,实在过于奇怪。” “可他主动落下了这道障壁,那反而不需要头脑风暴了,肯定是天皇,是他,也只会是他。” 圣女挠了挠头发,她不笨,只是对于瀛洲的情况了解不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她明白了其中关键。 “我明白了。” “原本华族围剿武家,若是成功,雨宫小姐肯定也会葬身于峡谷。” “可她突破了境界,现在实力稳固,天皇却落下天岩户,分明就是有意让所有人死在这里。” “如果其中没有其他缘由,天皇没有必要做的如此绝对,他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止损,而不是把所有人都封锁在黄泉内。” “而这个缘由,就是为了杀死雨宫小姐……” 柯蒂莉亚说到最后一句分析又有些疑惑:“这是不是太牵强了?” “站在我们这一侧来看,这固然很牵强。”白榆托着腮帮:“但如果换个角度呢?” 圣女好奇宝宝的问:“怎么换?” “这道天岩户,不单单是把我们困住了,而且是让内外产生了隔绝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白榆拿起一颗花生米,将其剥开后一分为二,用手掌隔开:“这样是不是就形成了一个双方无法驰援的格局?” 柯蒂莉亚灵光点亮,竖起食指对天一指:“啊……” “是的,南诗织。” 白榆拿起半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她孤立无援,如果我没猜错,差不多天皇的暗杀部队已经到了。” 营帐内一片沉默,气氛有些压抑和凝重。 圣女看着桌案上的白狐面具,她问道:“天皇之所以要杀她们,是因为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件事?” “十之八九,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合理解释。”白榆点头。 “雨宫真昼的外祖母是先天英灵,而且大概率来自于京都,但她和雨宫家的老爷子诞下一儿一女,这其中或许是犯下了什么禁忌,具体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瀛洲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奇怪的民俗或者糟粕,我都丝毫不奇怪。” “作为雨宫的直系后代,雨宫真昼的血脉或许是脏污了谁的眼,尤其是她还继承了英灵之理的情况下。” 南诗织就属于被迁怒的一方了。 雨宫真昼是因为血脉而被盯上; 南诗织是因为她的眼睛来自于雨宫真昼而被盯上。 其实今日要发生的这一切早有征兆。 仔细想一想,南诗织的眼睛不属于她自己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的? 这件事之所以会传开,是源自于六年前南氏辉临死前的那一通发言……(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直接道明了南诗织的眼睛来自于雨宫真昼。 起初白榆认为南氏辉临死前反咬一口,是为了让两姐妹离心。 站在现在来看,或许是为了把秘密宣扬出去,借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他当时的得意笑容,是期待着有朝一日,雨宫真昼的那双眼睛会给南家带来灭顶之灾。 回想一下当时南氏辉的遗言。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格外看重你,却对她表现的不屑一顾?’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人,为什么会被这个大夏人所看重?!’ ‘有些事是见不得光的!’ ‘我将她当做工具,对待她的无比残忍,某种意义都是为了让你更顺利的接受南家。’ ‘既然你不领这份情,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好好享受我这个亲爷爷送给你的最后临别礼物吧!’ 在说完以上这些话后,南氏辉才曝出了南诗织的眼睛来自于雨宫真昼的事实。 而所有既视感都来自于上面那些铺垫的话语。 到底是什么事见不得光? 到底为什么雨宫真昼作为南家长女却不能成为南家家主? 到底为什么南氏辉不惜要挖了雨宫真昼的眼睛也要扶持南诗织上位? 站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推测,南氏辉一直都很清楚雨宫真昼作为后天英灵血脉的事实。 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恐惧,生怕这件事会给自己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将她的眼睛交换给南诗织,某种意义上也是对雨宫真昼的保护,只要她不觉醒血脉,就不至于引来上面那位的杀意。 结果,南氏辉自己败了。 他说出了最大的秘密。 那根本不是说给南诗织听的。 原来一切早有定数。 世间万物没有巧合,只有必然导致的必然。 当然,一味回顾过往对现状没有帮助。 明晰了是谁在背后落子,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既然是天皇谋划,杀招显然是不止这一道。 别忘记了。 这一次的黄泉大祓中充满了许多巧合。 就譬如藤原氏对幕府武家发起的袭击是源自于‘吹笛人’而产生的巧合。 再譬如黄泉前线被百鬼击穿,逼迫天皇不得不落下天岩户,这也是巧合。 如果没有这些巧合,天皇的规划布置会是什么样的? 原本的前线就是不允许后退的。 所以他的谋划中,南诗织和雨宫真昼都会留在黄泉。 那么他必然准备好了另一道硬菜。 此时,一道难以形容的威压,从遥远的北方传来。 黄泉动乱,白雾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裹挟着刺骨的寒意,还有落地冻结的冰霜。 虽没有雷鸣,天地间却仿佛有无数轰隆声响起。 白榆抬起手接下一片雪花,轻声道:“今夜会很漫长啊,准备一下吧,咱们要准备逃命了。” “嗯。” 桌案对面的女子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默默拾起修复好的白狐面具扣在了面颊上。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三章 永生花叶,浮光掠影 风雪渐盛。 冰雪覆盖大地。 黄泉的雾气虽然冷,但并不会这般凌冽彻骨的寒意。 这份严寒本身已经足以剥夺生命,超凡者们即便拿出了过冬的物资,加速气血流转,吃下各种药材提升体温,却还是能感觉自己的生机逐渐被寒意夺走。 如此极端的低温中,一切都会变得十分脆弱,连火把都无法点燃。 纯白色大雪和凌冽的暴风呼啸而至,瞬间填满了视界的方方面面。 所有人都拿起武器警惕的面朝着风雪吹来的方向。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在武士们严阵以待的时候,有两人踩着已经冻结成硬块的地表,踏向风雪。 柴田盛和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去!” 他一张口就吃了一口冷风,寒意让他感觉牙齿都要被冻掉下来,满口唾液都仿佛冻成冰块。 “当然是逃命。” 白榆回了一句话。 下一刻便随着覆盖着白狐面具的女子走入了凌冽的风雪里。 柴田氏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该放弃手里的据点转移,还是该坚守此处。 如此低温,只怕是走不出去多远就会被冻死吧。 但仅仅三分钟后,风雪便骤然减小,而刺骨的寒意渐渐退去。 武士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是被引走了。”柴田盛和肯定的说:“黄泉里的那东西,被引走了……” 一名武士问:“引走了?” 柴田氏捂着嘴唇,颤抖着声音说:“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耿直的武家满脸都写着‘他们真的,我哭死’。 他举起刀说:“如今便是欠下了两条命,若是能够活着离开黄泉,此等恩情必将涌泉相报。” 旁边家臣们满脸流汗黄豆……我真是私密马赛了,您是还嫌这里不够危险,非得立个g才满意? …… 另一侧,风雪对着后背吹了过来。 低温凌冽刺骨。 “果然是冲着我们来了。”白榆低声说:“天皇到底是出了多少价钱,才能连黄泉里的鬼神都愿意出手?” “……” “我们得跑快一点了,你腿脚还麻利吗?” 女子扶着自己的面具,吸了口寒气,吐出一个带颤音的字:“冷。” 白榆一把抓住她的手掌,运转凤凰内息,真气带来的暖流将遍布全身的寒意驱散。 开启了凤凰功体,他说‘要加速了’。 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进入黄泉深处。 两人开始顶着从背后吹来的寒风冷意,面朝着北方跋涉前进。 越往深处走,越是能感受到黄泉此地的凶险。 白榆目光一扫,总能在雾气中瞥见几個危险等级在四十级以上的潜伏者,释放出的敌意十分清晰。 但这些高等级的妖鬼不敢露面,是因为就在白榆背后一定距离,有那位正散发着惊人寒意的存在。 就好比是那个狐假虎威的童话故事。 白榆借用了背后制造了冰天雪地奇观的威严,驱散了其他的黄泉妖鬼,为自己的前进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当然,寻常人这么做,早就冻僵冻死了。 期间他也服下了几枚丹药和疲劳药剂恢复体能和真气。 不是消耗一空了才开始恢复,而是一旦状态下落到七成,就立刻服用。 这时候不能省着用。 他需要保证自己始终状态维持在全盛期。 因此从黄泉前线到黄泉深处的这段时间内,白榆维持着真气运转,却半点看不见消耗和颓势,他本可以用更快的速度行动,却靠着深厚的修为开启凤凰功体,顶着严寒,放缓节奏往前。 为的就是吊着后面的那位打手。 “你还撑得住吗?”她关切的问。 “你是第七次这么问了。”白榆头也不回道:“我的答复也没变化,我觉得还行。” “你真是像个怪物一样,超凡三境就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是的,我是超级大夏人,通过理解了愤怒而觉醒了特殊的体质。” “那是什么体质?” “你没听说过么?我记得西方还有超级日耳曼人,觉醒方式是参加艺术考试然后落榜,之后去一趟啤酒馆发表演说,一旦成功就会需要献祭一定数量的犹太佬,觉醒后强的离谱,能与全世界为敌的那种。” 白榆侃侃而谈,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可对方没有被他逗乐。 不过,还有心情说胡话,证明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里已经是黄泉深处了。” 玩笑过后,白榆放慢了脚步:“我们或许该停下来等一等背后的那位,差不多,对方也要没有耐心了。” 风雪渐盛。 停下来不到一分钟,漫天的冰霜已经追赶了上来。 彻骨的寒意顺着地面蔓延,像是被呵出的一口冰雾,像是龙喷出的一口吐息。 白榆将长枪刺向地面,凤鸣响彻方圆十丈,燃烧着的凤凰火和冰霜的吐息碰撞在一起。 两股能量交错,寒气先是融化,然后冷凝,最后再度冻结,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字形的裂谷。 第一击后。 不知是云朵还是雾气,亦或者是纯粹的寒气的一团朦胧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轮廓。 那个身影赤足踩踏着积雪。 头上盖着纯白色的布匹,遮掩着面容。 全身是一袭纯白色的得体和服,静悄悄的抬起手,从衣袖中露出三根手指。 而当这道身影出现的同时,风停雪止,一切平静了下来。 而这份平静,就像是台风中的风眼。 看似静谧且安全,实则近处蛰伏着极致的危险。 白榆微微一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还能遇到一名‘熟人’。 是的,他认识对方。 即便之前没认出来,现在也已经认了出来,因为…… 【永生花叶正在轻微的颤动】 来者是雪女。 千年的雪女。 大妖中的大妖。 …… 枯山水中。 南诗织在看到了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时,便意识到双方没有一句话可说,生死的搏杀就在须臾间展开。 她握住了刀柄。 火车切广光是大太刀,需要一定距离才能拔出来。 于是,她尝试拔刀,仅仅是拔出了不到三寸距离,便看到了迸射而出的火星。 半空中锁链交错,仿佛铁索横江,精铁碰撞之音无比清晰,火星子溅落的声音紧随而来。 呼啦啦的声音中,南诗织凭直觉感到自己根本来不及彻底拔出大太刀,直接一脚踢在了刀鞘上,借力一跳的同时,刀鞘飞向声音来处,被锁链缠绕住。 在锁链末端藏着的金属重物名为分铜锁,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铁坨子没有区别,但尤其沉重,一旦砸在人的身体中,会立刻形成一摊肉泥。 不过更加致命的是锁链的前端。 连续三道交错的闪光后,南诗织避开攻击,亲眼看到走廊立柱代替连自己被三把黝黑镰刀切成四段的惨烈场景。 角落里的四个人已经悄悄移形换位,保持着一段距离,手里的铁链发出声响,如同潜行的毒蛇。 这种兵器名为锁镰,奇门兵器的一种。 在瀛洲,常为忍者所用。 这种兵器不适合暗杀,但很适合围杀。 菊刀众是皇室专属的死士,而死士和忍者很相似……传闻菊刀众就是来自于甲贺伊贺的叛忍。 虽然不清楚有几分真假,但从操控锁镰的手法来看,他们的实力比起真正的甲贺众也不弱。 南诗织看到了忍者便立刻意识到了要杀自己的人肯定身处高位。 这几个忍者的实力都是稳稳的三境巅峰,和她自身相差无几。 她自然想要突围。 也就在这时,南诗织犯下了一个错误。 眼见为虚。 她以为菊刀众只来了四个人,可在她试图退入屋子里,凭借繁琐地形来限制锁镰武器的时候,陡然感知到了另一道突然的杀机……杀机在地下。 日式的庭院,底层都是为了防止进水而抬高的,所以在木地板的下方,留有空间。 地板破碎后,一名菊刀众贴近了南诗织近处,忍刀近距离搏杀,刺向她的腰眼。 南诗织转动身体,她的腰肢的确柔软,几乎以肌肉拉伤为代价避开了这一刀,同时失去平衡,将计就计的一脚踢中忍者的胯部,后者显然是男性,被一脚命中后,本该直接丧失行动能力。 可这位菊刀众异于常人,仿佛根本没有痛觉般,直接冲撞过来,把南诗织踢回庭院。 她单手撑着地面,五根手指陷入满地砂石,划出五条笔直沟壑,堪堪停下身体的同时,几道锁镰已经横空而来。 即便歪过头躲避了分铜锁直取头颅的猛击,她还是陷入了猎杀的陷阱中。 四个角落的菊刀众手里的锁镰来回交错,将南诗织封锁在了枯山水的正中央,铁链缠绕着假山石,也把她捆在正中央。 从上方看去,构成了一个十字,这就是联手围杀的精髓。 一旦被铁链捆住,再强者也很难有所作为。 但南诗织真的穷途末路了么? 不是。 也是。 不是,是因为她在生死之前,再度被激发出了潜能。 这份潜能,不是源自于剑术境界的突飞猛进,而是她借来的这双眼睛正在活性化。 一直以来,南诗织仅仅是用了这双眼睛最基本的功能——视物。 可她根本不知道,这双眼睛的真正用法。 雨宫真昼是罕有的出生便具有英灵之理的后天血脉,她的英灵之理绝大部分都在这双眼睛上。 所以没了眼睛,她和普通人也并无太大区别。 同样的,因为南诗织不是真正的英灵血脉,她即便得到了这双眼睛,也无法使用它。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经过十几年的漫长时间。 雨宫真昼已经提升至剑豪境界;而南诗织也开始逐渐适应了这双眼睛。 她们毕竟是血脉相连姐妹,如果有排异反应,那么南诗织不可能获得光明。 这双眼睛不能为她所用,是因为她没能适应它。 好似顶级显卡不是垃圾主板带得动的,它只能熄火。 可人体不是主板,它拥有成长性。 经过十几年的锻炼修行成长,南诗织在不久前堪堪满足了基础条件。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所以不能靠自己的主观意志来开启它,加之她的灵魂力也不够强大,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通过求生意志而激活本能。 恰如之前被罗马杀手联手围剿时发生过的一样。 南诗织的目光所及之处,她便能够抵达。 而且只在一瞬之间。 这双眼睛内蕴藏的英灵之理名为‘浮光掠影’。 原理难以阐明,表现形式倒是极其朴素。 简而言之,就是闪现。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四章 来骗,来偷袭 有关于‘浮光掠影’这个能力。 就连雨宫真昼自己都不清楚,她天生拥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它很危险。 雨宫真昼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觉醒这个英灵之理,是在她母亲离世的时候,为了逃离令人窒息的南家,她独自一人跑回了早已空空荡荡的家里。 当时她太过于年幼,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本不可能逃离严密防守的南家,全靠着‘浮光掠影’带来的超强机动性才翻过了南家的高墙。 而闪现这个技能有多好用,可以从诸多英雄联盟玩家的召唤师技能的携带比例中窥见一二。 与空间移动有关的能力,大多强度都是规格之外。 譬如‘魔法禁书目录’里的白井黑子,再譬如‘火影忍者’里的波风水门的飞雷神。 这里的南诗织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能够掌控并且运用这个能力。 她的目光所及便是可以移动的方向。 眼瞳内已经亮起了一层浮光般的溢彩,目光汇聚的位置似有光芒汇聚成一個残存的光影。 整个过程其实极快。 或许根本不到一秒时间。 也就在南诗织即将发动浮光脱离锁镰束缚的当下,只听得一阵叮铃之声响起。 锁链的底端,分铜锁的内部响起了古怪的声音,那声音形成共振,整条锁链都开始发起哗啦啦的声响,如同开始摇动尾巴的响尾蛇发出威吓。 与此同时,南诗织眼中汇聚的流光也在这些声浪中被击散击溃,如同水面上的倒影被石子砸落产生的涟漪揉散。 刚刚生效的英灵之理就立刻陷入了宕机,好似运转的程序进入了无响应状态。 南诗织一脸错愕,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答案很简单。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又如何会不防备英灵之理? 天皇落下了天岩户,如此大的手笔,必然不可能在派遣了菊刀众的情况下,留下任何瑕疵。 这些锁镰无一例外都是特制的,它们本身就是一种‘奇物’。 英灵之理也是神秘的一种,只不过相较于先天英灵血脉的英灵之理更加劣化。 而在神秘压制神秘的体系中,奇物的数量足够多,也足以干涉到神秘的正常运行。 神秘是一种超自然的规律,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神迹,只有神迹才能扼杀神迹。 这些锁镰就是为了克制神秘的使用者而存在的……对普通人算是大手笔,可对皇室来说,这反而是基操。 浮光掠影被封锁后,南诗织被牢牢封锁在枯山水的假山上,锁镰开始绷紧,她的双臂衣服被勒破,一阵剧痛。 可是,挣脱不开。 所以说她到底是不是穷途末路? 不是。 也是。 即便有翻盘的可能性,也还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如果在锁链将她缠绕之前,她完全是有机会离开的,如果能更早一些意识到自己能掌控浮光掠影,她也完全可以靠着闪现带来的强突进,斩杀一人后突围离开。 现在她不能说是穷途末路,只能说是死到临头了。 连写个遗书的机会都没有。 被一脚爆种的第五个菊刀众已经爬了起来,捡起忍刀,足尖一踏地面,飞身斩去,将要拿下这颗人头。 吾命休矣。 南诗织望着不断靠近的刀,带着一丝丝不甘。 耳畔萦绕着当初姐姐的警告。 原来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定数吗? 她闭上眼睛。 然后。 嗅到了风声里捎来的一丝香气。 …… 黄泉深处。 大雪原上一共两人一妖。 千年雪女的出现完全是在预料之外的事。 毕竟白榆上一次见到她,也仅仅是个分身,而且当时的雪女还在封印中。 他翻开手掌,取出了‘永生花叶’。 这片花叶正朝着雪女的方向微微移动。 证明了两方的气息同根同源。 白色角隐(盖头)下的雪女也抬起了眸子,她开口道:“啊,我记得你……你是六年前的那个人。” 嗓音清澈,像是冰层下流淌的泉水,带着一丝隔离的声响。 白榆握住了永生花叶,平淡道:“这么说,还真是你……你是怎么从封印里脱困的?” 雪女平静的说:“我和一个人定下了契约。” “我要替他做一件事。” “然后,被放出来了,一部分……同时,我只能留在黄泉里,不能,出去。” 她的声音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带着奇妙的停顿,与其说是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不如说是忘记了怎么说话的大人。 “是瀛洲的天皇?” “我,不知道,他是谁。”雪女抬起手掌:“但是契约……必须完成。” 扬起的指尖对准了佩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离开。” 白榆不置可否,而是改口提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永生花叶给我?” 雪女在角隐下的脸颊似乎流露出了淡淡的情绪波动:“因为,你赢了我,所以,花叶交给你。” “只是战利品?”白榆问。 还以为是什么关键的剧情道具,结果居然不是? 他有些失望。 雪女说:“永生花叶,是我的一部分……伱还想,要吗?” 白榆抱着双臂,提议道:“这里的你只是一道更强的分身,你的本体还在封印中,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不必交手,你放我们离开,回头我找机会把你本体放出来?” “契约的效用是绝对的。” 她抬起手掌,冰雪凝聚在掌心,化作一把薙刀。 “你可以取走我的永生花叶,或者,成为永生花下的一块坚冰。” 交涉失败。 不过想来也是。 原本白榆和雪女就是敌对关系,她也不是友好的npc,大妖不是人类,其思维和认知都异于常人。 天皇摆明了是借刀杀人。 居然放出雪女的分身投放到黄泉,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会死多少人啊。 又或者说,这次的黄泉大祓就应该死很多人,这样才符合皇室的利益? 白榆的思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只因那把薙刀已经横空斩来。 快! 太快了! 甚至快过任南北的全力一击! 千年雪女是大妖,也就是五阶,其实力足以媲美封圣,留在这里的是她的一片完整的永生花叶,相当于其实力的几十分之一,并非是完整的封圣。 可即便不是完整封圣,其实力也已经超越了寻常的四阶。 所以其头顶的等级显示为…… 【危险等级:50(?)】 在问号和五十级之间反复横跳。 连系统都出bug了么? 这薙刀的一记竖劈,除了快之外,还有带起的磅礴巨力……这个力,不是力气的力,而是妖力的力。 白榆侧身让开,眼睁睁的看着刀芒飞出百米外,劈开了风雪和白雾,不远处小山上被硬生生切下一大块岩石,砸入遍地积雪里,声音震耳欲聋。 大地震动之中,紧随而来的第二刀追击,从竖劈变成横斩。 白榆感觉劈过来的薙刀就像是狂风巨浪砸向一叶扁舟。 ……挡不住! 战斗的直觉如此发出警告:这是个数值怪! 哪怕是一代宗师,白榆也可以一战,但这个不行,她的出力已经突破了四阶的上限了。 白榆避开这一刀后,主动拉开距离,月隐步连连点地,接住掀起的暴风如同一张树叶般被卷走飘飞。 他倒是被飓风吹走了。 可下一刻雪女就盯上了站在原地的女子,薙刀已经举起,巨大的死亡征兆降临头顶。 危急时刻。 白狐面具的女子没有拔出腰间悬挂的佩刀,而是将刀丢在了地上,她举起双手往后退。 哪怕是雪女也知道这是投降的意思。 可她完全不用顾及人类的礼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举起的薙刀始终没有落下。 理由有且只有一个,因为……对方摘下了面具。 白狐面具的下方,露出的一张完全不同于瀛洲人的面孔。 面具掉落后,她摘下了假发头套,露出了原本的金发和蓝眼。 圣女柯蒂莉亚无奈的耸肩道:“这位妖怪小姐,您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的目标。” 此时雪女的cpu有些烧了。 目标……不对? 从一开始被带到这里的人就只有柯蒂莉亚,而不是雨宫真昼。 她戴上了面具和假发都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故意欺骗雪女,混淆视听。 事实上,早从一开始意识到会有刺客杀手的时候,白榆就已经开始考虑利用面具进行设局。 他之前没有用这一手,是因为状况变化太多,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 后来柯蒂莉亚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 雨宫真昼和柯蒂莉亚互相谈判交涉的结果就是这个,圣女小姐既然说了什么都会做,那么就如她所愿,让她稍稍扮演一下替身承担风险。 柯蒂莉亚竭力保持着轻松的表情,她本以为能隐藏更久一些,只是自己几斤几两不够看的,论及硬实力,怕是远远不够这位雪女一刀的,只能坦白从宽了。 雪女的杀意指向如冰雪消融。 垂下薙刀少许角度。 她用了数秒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没有愤怒,而是疑惑。 如果目标不在这里,那她会在哪里? “她去了哪里?” “当然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白榆走了回来,拍了拍头顶的雪花,语气轻松:“而且是你去不了的地方。” …… 枯山水的庭院内。 菊刀众捂着脖子踉跄后退,仰面倒下后,气息断绝。 其他几个菊刀众眼瞳收缩,训练有素的死士此时也难免情绪起伏,这和计划预计截然不同。 南诗织嗅到了空气里的白梅香,本是等死的她错愕的抬起眼帘,看到的是一把熟悉的刀和熟悉的背影。 “姐姐……” “嗯。” 雨宫真昼应了一声。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姐姐在这儿。” 她离开了黄泉前线。 穿过了天岩户。 无比诡异且真实的出现在了这座沦为猎场的庭院里。 一步盘活了整个棋局。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五章 小小格温 天岩户的隔绝是封圣的手笔。 严格来说,它是绝对防御。 既然是绝对防御,又如何会被贯穿? 但,这其实不过是一个文字游戏。 即便是强如封圣,也不可能靠着一己之力连续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天岩户的隔绝。 更加确切的猜想,天岩户应该是一种奇物,或者某种需要特定条件进行激活的神秘,亦或者结界之类的东西。 然而不论是神秘、结界还是奇物,都必然服从一条定律。 那就是神秘会屈服于更高级的神秘。 天岩户会是什么等级的神秘? 没人清楚。 而从结果来看,它的神秘等级并不足以和英灵编年史提供的外挂相媲美。 早在雪女抵达前线之前,白榆就已经消耗了刚刚抽到的一发‘令咒’,以强制命令的形式,将雨宫真昼送出了黄泉前线。 之后便是一场表演出来的拉扯。 正如白榆所言,雨宫真昼已经去了一个雪女无法抵达的地方。 她和天皇的契约存在一个显然的矛盾。 一、她需要杀死雨宫真昼;二、她不能离开黄泉。 一旦雨宫真昼离开黄泉,那么雪女就别无他法。 所以为了将雨宫封锁在黄泉内部,天皇落下了天岩户。 可当雨宫真昼穿过了天岩户之后,做好的一切规划都被打乱了。 哪怕雪女想要去追杀也要面对上这道天岩户,它恰恰成为了雨宫真昼的庇护。 而天皇此时收不收手已经没什么区别。 大局已定! 亲眼观摩到整个过程的柯蒂莉亚,对于白榆的全部手段流露出了一丝惊艳。 它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 但简单不代表就容易破解。 他对面的执棋者可是天皇,对方在瀛洲这一地,相较于两個外来者,早已是牢牢的占据了绝对优势,连雪女这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龙王(将棋术语)都准备好了。 但白榆提前看破了对方的落子和布置,预判了对方的行动路线,将计就计,不仅仅是保护了自身周全,而且完美的把局势反转了,反观对面的天皇却要面临无子可用的窘境。 平心而论,天皇的布置都是大手笔,即便是突发意外,他的临阵补救也算是阳谋大势了。 饶是如此,却也三番五次始终拿不下。 圣女悄悄舔了舔嘴唇,内心都升起一丝畅快。 堂堂一国天皇、一位封圣,在暗中盘算连番出手的情况下,居然会输的这么彻底。 真是让她都乐了起来。 若是手边有红酒,她都已经忍不住揭开瓶塞,摇晃红酒杯,和白榆碰杯庆祝一番此等胜利。 如此快意,当浮一大红。 只不过…… 此时的雪女仍然是个麻烦。 谁都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 柯蒂莉亚心中还挂记着吹笛人和亚森·罗宾的密室,以及失踪的安德烈的安危。 安德烈作为战斗牧师,实力比她更强,而且留下的圣烛还在她这里,点燃后至今还没烧光,证明还没有死去。 以上几点综合,圣女委实不情愿和雪女直接对上,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此时已经是第八天的深夜。 没人清楚吹笛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密室。 柯蒂莉亚一路追击至此,自然不情愿平白放手,加上身边还有白榆这位强力打手,她认为还是很有机会的……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 她正要开口。 却见到雪女扬起手,地面上升起冰霜的牢笼,瞬间将圣女困在其中。 白榆先是警惕,旋即又放松了拳头。 没有杀意。 否则此时的圣女已经吃了一整套的超必杀了。 把她关起来,原因是…… “有事要单独和我聊一聊?” 白榆一语中的。 雪女沉默的抬起手掌,手指白皙剔透,下一刻便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没有鲜血飞溅,胸膛破开了一道缺口。 她抬起手掌,掌心飘起了三片晶莹剔透的纯白色花叶。 永生花叶·三瓣装。 “这是何意?” “我想和你定下契约。”雪女说着话,纯白色的肌肤如同瓷器开裂般布满了裂痕,生机从她的躯壳中消散。 从这里就能清晰的辨认出,雪女的本体就是永生花。 没了永生花,她甚至无法维系自身躯壳。 白榆笑了笑:“你倒是干脆,舍得放弃这具躯壳。” 雪女说:“既然你的所言非虚,已经让她离开了黄泉,那么我和天皇的契约注定无法完成,这具分身也不过临时构筑,无法维系超过数日,与其让永生花叶留在这里,还不如索性交给你。” “那么,雪女……代价,是什么呢?” 白榆拉长了古怪的兽人腔调。 “是需要我帮忙解封你的本体?” “我可以答应,但不是现在,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飘零的寒风中,雪女的全身逐渐变成布满裂痕的冰雕,她的语气也变得很轻。 “不,我想要你带我离开瀛洲。” “……什么?”白榆以为听错了。 “我想要你带我离开这里,远离黄泉,远离瀛洲……”她重复了一遍。 “是伱的本体?” “不是,只是我。”雪女双手捧着花叶:“带着这几片花叶离开瀛洲便是。” 白榆不理解。 但很快意识到了一点。 分身和本体,不是同一个。 当它产生分裂的时候,分身来到黄泉,和本体的联系就已经断开了,这个雪女俨然是一个独立个体。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分裂。”雪女说:“我更像是它做的一场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且虚妄。” 她的指尖裂开缝隙,飘出雪一般纯白的霜:“当我懵懵懂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时,我从未想过该做些什么,也没来记得去思考,或者没想过要去做些什么,很快就被封印了起来。” “现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做些什么。” “我想出去看一看,不是留在这里,而是出去,去往更远处。” 雪女诉说着心里的所想。 她固然存在了千年以上的时间,可就像是一座雪山,哪怕屹立了千年万年,也终究只是屹立在那里。 直至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存在,她的人生才算开始,所以活了这么久,她还不清楚谎言是什么,也不会说谎。 “这个要求……” “太难了吗?” “不,太简单了。”白榆直言:“我可以带着花叶离开,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一旦离开这座岛屿,你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根本没人清楚。” “永生花不会凋零。”雪女平静的说:“只是花叶会枯萎罢了。” “枯萎?” “一旦枯萎,那就是我的死期。”雪女回道:“那也无妨,有限的生命才能容纳足够的精彩;如果知道自己会枯萎,才会想着要去做些什么,这种冲动是它所没有的。” 她歪了歪脑袋:“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白榆的笑容温暖和释然了几分:“很像是人会说的话。” 他抬起手:“那么,这个契约就定下了,我会带着你去看一看外面的山与海。” 三片永生花叶和白榆手中的另一片融合,变成了四叶花。 象征着幸运的四叶。 ……说起来五等分的最终胜者就是四叶啊。 白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大概是因为雪女这种无丝分裂的制造方式即便造出五胞胎也是正常的。 雪女的躯壳已经化作冰雕,旋即破碎后,化作一地碎冰,不可复原。 同时封锁着圣女柯蒂莉亚的冰牢也随之碎裂。 后者看了看左右,先是警惕,而后见到毫发无损的白榆便放松下来。 ……还好。 她没见到雪女问::“她人呢?” 白榆指着地上的一摊冰雕碎片:“在那呢,一地都是。” 圣女震惊道:“你把她做掉了?” “做这个字用得好啊,很有黑手党的味。”白榆耸肩:“不错,是被我做掉了。” “你怎么做到的?”圣女疑惑:“我没感受到交手迹象啊。” “我给她说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听着很惊悚却很治愈的故事。” “雪女听完就死了?” “嗯。” “为什么?” “因为背后的理由令人暖心啊。”白榆摊手:“她是雪女受不了高温,所以融化了,这很合理吧?” 圣女僵在原地,表情跟吃了九转大肠似的,她不觉得这哪里幽默了:“你以为她是冰淇淋么,晒点太阳就化了?” “事实上,我不怕阳光。”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还有,什么是冰淇淋?” 柯蒂莉亚左右看过去,这是雪女的声音:“谁,谁在说话?” “是我。” 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连续搜寻三四次后,圣女在白榆的肩膀上找到了坐着的一只小号雪女。 看上去就是q版画风的萌萌玩偶。 像极了云顶之弈里的小小英雄。 “这是?”圣女瞪大眼睛,有种被萌到的心肌梗塞感。 “可爱吧?”白榆单手举起q版小人,如同举起一只猫猫:“我称之为小小格温·雪女版!” 圣女:“……” 雪女:“?” 柯蒂莉亚内心一百万匹羊驼正在策马奔腾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这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短短三分钟内就把雪女搞定了的? ……他难道是情圣吗!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六章 有的人活着 “我不叫格温。” “你叫楚雨荨?” “我没有名字,但我不喜欢格温和楚雨荨的名字。” “为什么不喜欢,这名字不好听么?” “因为它们不属于我。” “你知道什么叫做属于?” “当然知道,属于,就是独属于自我的;名字也是如此,重名不可怕,可怕的在于叫这个名字的人,喊的不是你。” “你偶尔说话还挺有哲辩意味的。”白榆挑了挑眉毛:“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取个名字?” “我不懂。” “我觉得你懂的挺多。” “你给我取一个吧。” “你确定?” “嗯。” “小白怎么样?” “噗……”柯蒂莉亚没忍住。 “怎么了圣女小姐,呛到了?” “伱敢再敷衍一点吗?”圣女瞪眼道。 “敢。”白榆说:“小雪。” 柯蒂莉亚:“……” 雪女:“挺好听的。” 一通争论后。 白榆随口提出的‘四叶’反而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认可。 虽然他也觉得这名字多少有点既视感,但当事人不在意。 继续往黄泉深处前进,这一次没有了可以扯虎皮的大号雪女,只能放缓脚步。 一路深入,从进入黄泉腹地后,逐渐开始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在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白骨残骸。 继续往前走了大约十公里,耗费了数个小时的时间。 前方的道路忽然出现了坍塌,像是一個巨大的陨石坑,从这里下沉了下去,留在视线中的是一片巨大的断壁,像是一个大锅烹煮着什么,里面飘荡着浓郁的黄泉白雾。 好似从这里一跃而下,便可抵达真正的地狱最深处。 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寸草不生的风景。 原本还有心谈笑的三个都沉默了下来。 白榆看向了圣女柯蒂莉亚,等待她的结论。 继续往前走就真的危险了,她的直觉是否还在生效? 此时,柯蒂莉亚拿出了一根燃烧的蜡烛,烛火主动指引向了某个方向。 “安德烈好像在这附近……” 她捧着烛火:“我们可以顺着它的方向走。” “那个牧师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 白榆皱眉:“他来到这里,居然还活着?” “或许是中了吹笛人的计策吧,我不清楚。”圣女主动在前方领路:“总之,先找到他再说……而且我能感觉到,亚森·罗宾的密室已经很近了。” 她一直都信奉着自己的直觉……不,是神秘。 来都来了,白榆只好奉陪到底。 双方踏入黄泉腹地的深坑,找到了一处不算陡峭的山壁跳了下去。 这高度,杰洛特来了得死个几十次。 在烛火的指引下,并未过去太久。 柯蒂莉亚很快在白雾中找到了一处山洞,这山洞藏在一个幻影墙壁的后方。 “在这里!” 她刚刚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雪女四叶立刻开口提醒:“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小心。”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灵魂意念如同扩散而出的涟漪般拂过两人。 白榆能清晰的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藏在黄泉最深处最底层,即便是以他凝实的灵魂境界,也差点被一触即溃。 这股强烈的威胁,直接引发了他的本能反击。 眼中亮起一抹金色,大日释放的光芒化作金色。 白榆的眸子也染上一层瑰丽的金色,灵魂意识海涨潮,抵抗住了这一丝灵魂冲击。 他仿佛一颗顽石落在了大海边缘,面对潮起潮落,礁石屹立不倒。 而对方的意念本该撤回去,却因为白榆的抵抗行为而有所察觉。 就像是车辆行驶道路上碾压过去的石头不会有人在意,但如果颠簸了一下,那驾车人大抵是有可能停下降下车窗看看情况的。 白榆若是不做抵抗,大概对方也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能感知到那股意念的威压越发强力,开始朝着五阶之上发展。 白榆咬牙,然后一肩膀撞在了柯蒂莉亚的后背上,将她撞入了幻影墙壁后方的密室内。 “你先进去,我之后跟上!” 下一刻,墙壁闭合。 幻影墙壁变成了真实的墙壁。 与此同时,一阵微微的晕眩感传来。 柯蒂莉亚望着前方,熟悉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每一根发丝。 被动触发了! 对,就是这里。 亚森·罗宾的密室! 他居然真的把密室藏在了黄泉腹地,好似在大坝边上建了个蚂蚁窝,简直就是个疯子。 柯蒂莉亚回过头看去,来时路已经被堵死,而白榆还在外面,现在生死不明。 她必须尽快解开密室才能出去。 亚森罗宾这人大方但也小气,如果解不开密室的密室,被困死也不是没可能。 她举起手里的圣烛,此时烛光明亮的燃烧着,证明距离安德烈的位置已经十分靠近。 难道他本人就在这里? 自己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的,安德烈若是在这里,那么吹笛人…… 柯蒂莉亚立刻升起警惕,双手握住,原地开祷,给自己加持数层防御系的祷言,之后从领口中拿出了小巧造型的天使挂坠,这是来自于神圣教会的重宝。 是传承之物,她身为圣女才有资格佩戴。 她还暗暗捏住了几张卷轴,随时准备砸过去。 做好准备后,踏入密室中。 越是高级的密室,越是多重复合的高难度谜题,亚森罗宾在制造密室和谜题上是个无比厉害的天才。 柯蒂莉亚一路小心翼翼,看到的都是被破解的谜题,这里的机关几乎都是一次性的。 前四个谜题,每一个都难度匪浅,不过都被破解了,唯独在最后一个谜题上出现了问题。 柯蒂莉亚刚刚踏入密室内就听到了神圣盾辉破碎开裂的声音,立刻退出去。 旋即注意到整个房间内都笼罩在一种高强度的诅咒之下,源头来自于一个蛇形雕像的两只眼睛,一左一右的两只眼睛看上去十分真实。 而在这双眼睛注视之下,房间内多了两具石雕,其中一个正是安德烈。 “难道是石化魔眼?”柯蒂莉亚震惊道:“戈尔贡的眼球?” 她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圣烛,确认的确火焰没有熄灭。 一旦被变成石雕,当即人就应该已经凉透了。 不过此时显示安德烈还活着,证明他只是中了诅咒无法动弹,还没有彻底死去。 仔细一看也能发觉,他并不是全身都彻底陷入了石化,只有前面和侧面被冻结了。 或许是因为这对石化魔眼经过了时间的劣化,又或者是因为它的品级不是很高。 总之看得出来,安德烈是抱着和另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主动触发了机关。 他大概是认定柯蒂莉亚能走到这里,所以不惜以这种方式将对方困住吧。 又或者是认为自己也走不掉了,索性和对方一换一。 战斗牧师武德充沛。 倒是吹笛人最后关头居然拉了。 柯蒂莉亚看向另一个灰袍人,心中认定这位定然就是吹笛人无疑。 现在她得想办法先把安德烈救出来再说。 不能直接破坏石化魔眼,否则吹笛人也会脱困。 她不想平添事端,便打开了魔法卷轴,使用了转移卷轴,将安德烈的石雕转移到了自己的附近。 和猜想的一样。 脱离了魔眼的范围后,安德烈身上的石化开始消退,虽然过程缓慢,但在她持续输入魔力的情况下,皮肤已经从石灰色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 此时安德烈疲惫的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劫后余生般,靠在墙壁上,全身瘫软无力,无比虚弱。 “殿下……” “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安德烈。”柯蒂莉亚宽慰道:“你抓到了吹笛人。” 安德烈摇头说:“我的记忆不是很清楚,这里是哪里,又过去了几天?” 柯蒂莉亚回道:“这里是黄泉腹地……你应该是中了吹笛人的精神暗示,丢失一部分记忆也是正常的。” 安德烈捂着脑袋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先破解这里的密室,拿到藏品后,我们就离开这儿。” 她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真亏你想得到用陷阱来拖延时间,即便是吹笛人,在这种情况下最终也还是太大意了,倒在距离胜利一步之遥的地方,想必他肯定是强烈的不甘心吧?” 圣女站在石化魔眼生效范围的一步之外,看着里面,打量着四周,思索着如何破解这个机关拿到藏品。 她完全没注意到,原本满脸虚弱疲惫的安德烈已经站起身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然后又化作决绝。 柯蒂莉亚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气力。 贴着她的后背,猛然间发力的一击。 斗气击穿了她的肺腑,鲜血逆喉喷出。 她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推入了房间内,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像只坏掉的玩偶娃娃般摔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她数秒都站不起来。 坐倒在地,神情恍惚。 她毫无防备也毫无预料,不过片刻功夫,身体就被石化光芒覆盖,冻结在原地。 天使雕像的挂坠释放出柔和的光芒,艰难扩散出一个圆形的领域,只能勉强维系着她上半身不被彻底石化,不过腰部以下也已经化作石头,沉重的抬不起来。 柯蒂莉亚神情恍惚,目光茫然,最初还在想是不是他还在被吹笛人洗脑,所以才对自己出手? 只是接下来的话语,证明了安德烈神志清醒,也没有疯癫和被精神暗示。 他说:“亚森罗宾在这个密室里留下的谜题是……” “只有一个人,能取得藏品、活着离开这里!” 柯蒂莉亚呆住了,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亚森·罗宾的密室无法暴力破解,只有顺应规则。 她跌坐在地上,静默的看向安德烈,注意到对方眼神里的歉意,而这份歉意此时显得多么的虚伪。 以往那和蔼可亲的战斗牧师,此时已经变成了面容狰狞的魔鬼。 早在她还未成为圣女之前,双方就已经互相认识了,在她的记忆中,对方始终是可靠的长辈,值得信赖的叔叔,双方拥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所以她千里迢迢来到瀛洲,连侍女和圣殿骑士都不带,只带上了他一人。 某种意义上说,安德烈就是她的教父。 心里,她早已将对方当做父亲那样的尊重着,效仿他的为人处世,吸收他教会的人生经验。 可现在遭遇了这样的背叛,还是在她吃尽苦头险死还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下他的情况下…… 真是荒唐。 他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控制吹笛人,才引发了机关,而是为了杀他;那么进入这里的自己也一样,同样成了他活命的阻碍,自然也该死。 柯蒂莉亚的嘴唇颤抖着。 但最终,她也没有把情绪发泄出去。 没有震耳欲聋的愤怒,没有振聋发聩的呐喊。 只是在经历了片刻的错愕后,柯蒂莉亚将手里的圣烛打翻在地,火焰熄灭了。 有的人活着。 但他已经死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柯蒂莉亚主动熄灭了手里的圣烛。 这个举动意味着她已经彻底心寒。 最痛苦的背叛永远是来自于至亲挚友。 她低声说:“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考虑过后果么?” “这里是瀛洲,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是情理之中,罗马天高地远,神圣教会在千里之外,管不到这里的……”安德烈沉闷的回道。 “你真的认为这种解释能够通过神圣教会的审查?”柯蒂莉亚仰起脖子,靠在墙壁上,她低声说:“教会一定会彻查这件事,我的父母也会。” “在今后漫长的生涯中,你真的能瞒得过每一个人,确认自己一辈子都能说谎么?” “就算你真的瞒过了所有人,仅仅是我死了你还活着这一事实,就足够让你下半辈子无法过的舒心,我可以保证你会死于穷困潦倒,这是迁怒也是报复。”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都是真话……柯蒂莉亚的身份不单单只是圣女,更是大公之女,他作为战斗牧师和随从,本该死在她之前,但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哪怕罗马律法无法惩罚他,神圣教会内部也有一套严苛的刑罚制度。 安德烈沉默良久,然后说:“在你死后,我会改名换姓,彻底告别这个身份……不论是去什么地方,就当做安德烈这个人已经死了吧。” 圣女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他:“看来伱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了,不论是过去的荣膺,还是身为教会一员的职责。” 安德烈咬牙道:“我认为我已经履行了足够多的职责!我仅仅是想活下去罢了!” “是吗?”柯蒂莉亚淡淡一笑。 这笑容里的嘲弄讽刺让安德烈攥紧拳头,他眉头拧起,低沉的辩解道:“我的确不算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但我救过的人很多,我亲手讨伐的邪法师也很多,我一直以来守护你的安全,保卫教会的荣誉,对神忠诚,这些都是事实!” 圣女静默的说:“所以你认为做的已经足够多了,选择背叛也无可厚非?” 安德烈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缓缓抬起双手:“我也不想,只是我没得选择……在被石化魔眼冻结的这几日时间里,我的身体动弹不得,但我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起初我觉得自己即便战死也无妨,这样的信念维持了三天!倘若我能在这三天之内死去,我仍然还是我自己,我可以保持着荣誉度过一生!” 他的指尖颤抖起来。 “但三天后……我突然开始害怕了,我开始怕死,并且意识到过去坚持的那些所有信念都不能在此时此刻拯救我自己,那仅仅是让我变得平静的工具;可当死亡的镰刀架在了脖子上的时候,求生本能最终还是冲垮了堤坝。” “像是有某一道门被推开了,某個锁链被斩断,束缚着我自己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开始察觉到,原来并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和枷锁,都是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框架。” “就像是我在你小时候给你说过的那个驯象人的故事一样——每个人的身上根本没有锁链。” “我绝不想要再度过这样的漫长时间,对身心的折磨,对死亡的抗拒,一点点的将我扭曲。” “所以我暗暗发誓,不论如何,我都要活着走出这里!” 他神情凝重而认真,说出这些话,让他轻松了一些:“而我很希望,最后找到我的人不是你。” 柯蒂莉亚稍稍动容。 这样的解释,至少能够让她感到一丝宽慰。 人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如果是这几日来的经历改变了安德烈,至少能证明他不是那种虚伪多变的小人。 他只是经历了某些事,然后……变了。 小学同学隔了十几年再见面时变化是变化;短短十几天的经历改变了一个人的变化同样是变化。 她稍稍感到了宽慰,但不代表她真的会谅解和接受对方的改变。 因为此时的安德烈已经朝着堕落的方向一路狂奔。 一旦体验过这种没有枷锁失去束缚的感觉,他距离疯狂的邪法师和堕落者已经无限接近,而只要自己死在这里,他就会真正意义上的发生彻底的蜕变。 安德烈把心里话说完,他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转告给你的亲人、朋友。” “虽然我会消失,但你最后的遗愿我一定会完成。” 柯蒂莉亚发出笑声,咳出血迹来。 她才不会乖乖配合。 “下地狱去吧。”圣女轻声的祝福道。 “你总是这么倔强,如果你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多采纳别人的建议,你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安德烈失望的说。 柯蒂莉亚看向另一座雕塑:“你为什么会跟吹笛人一起被困在这里?” “我和他合作了。”安德烈说:“如果不是亚森·罗宾在这里设下了卑劣的陷阱,或许我已经找到了奇物,安全折返。” “你居然敢跟吹笛人合作?”柯蒂莉亚皱起眉头。 “在黄泉深处,谁都难以单独活命,只能选择合作,或者说,是互相利用。”安德烈神情漠然:“来到这里抓住吹笛人本就是你的一厢情愿。” “他是外神使徒,是教会的大敌!” “天真。”安德烈淡淡道:“你当然不知道,外神的信徒早已渗透到了帝国内部,否则为何这么多年都未曾爆发全面战争?有太多事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他们可不是被地狱业力污染了脑子的邪法师。” “你当真以为靠着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能澄清玉宇扫清乾坤?” “柯蒂莉亚,说到底,你不过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 “从小到大,你根本没经历过多少挫折,靠着自己的好运气以及神的眷顾才走到了今天。” “你用来说服太多人的理由,仅仅是源自于自己的‘直觉’……偏偏你自身对此振振有辞,你难道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举止多么可笑?谁会把时间和精力、身家性命压在你的直觉上?” “他们相信的是你的成功,而没人关心你的成功是有多少源自于自己。” “即便是我,帮助你也有目的,我需要你足够的成功,找回足够多的秘宝藏品,通过增加你的名望来提升影响力,从而帮助我在教会内部完成跃迁。” “以我原有的人脉和没落的家族底蕴,一辈子都摸不到更高的位置。” “我赌了,然后我输了。” “运气好,的确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 “可终有一天,你的好运气是会用完的,等你失去了自己赖以为生的好运气后,你看看你还剩下了什么?” 安德烈给予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最后一堂课,每句话都是浸染着鲜血的教训。 这些实话他过去不敢说,也不能说。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顾忌,大可以怒斥个痛快。 在他眼里,柯蒂莉亚就是个寻宝的花瓶。 终有一天,她会因为被捧的太高而摔的粉碎。 而这些话,都不算虚妄。 柯蒂莉亚躺在这里就是事实,她连重新站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背后偷袭的那一击击穿了她的心脉,放着不动,哪怕没有诅咒,她也会很快就死去。 而治愈和庇佑的奇物,那天使挂坠的效力正在逐渐被诅咒压制和覆盖。 她或许很快就会死去。 张了张口,柯蒂莉亚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从一开始就没人支持她离开罗马来到瀛洲,是她力排众议。 仔细想想,是她的自信招致了今日的结局。 可她所依仗的那些,在这片充满危险的陌生土地,根本没有用。 即便有圣女身份,可在瀛洲却连幕府将军的面都见不到,更遑论传教。 之后进入黄泉前线更是单方面的一意孤行……连安德烈都表示了强烈担忧。 而她自己给出的理由仅仅是‘直觉’。 诚然是越想越可笑。 如今,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终于同时被打碎了。 在一路追随自己的战斗牧师的背叛下,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外壳下包裹着原来是何等脆弱的自我,原来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都是虚幻的。 一旦离开了罗马,她的全部倚仗都烟消云散后,她自身只不过一戳就破的梦幻泡影。 她内心已经布满了自嘲的心思。 如果不是因为还留存着对安德烈的愤懑,或许她已经抱着膝盖开始自闭的掉小珍珠了。 她不情愿在生死大敌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这算是她仅剩下的最后自尊了。 “我会在你完全石化后击碎你的雕像……”安德烈握住拳头,最后宣告:“至少不会让你感受到太多痛苦。” 柯蒂莉亚咬着下唇,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和倔强。 这时。 密室中响起了第三个脚步声。 由远而近。 安德烈回过头,柯蒂莉亚看了过去。 黑发黑瞳的青年打破了最后的平静:“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八章 根本没有锁链 在双方打了第一个照面的同时。 生死搏杀就已经开始了。 本来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只要白榆进来了,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安德烈的猎杀对象。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双方的矛盾敌对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而白榆在看到安德烈头顶亮起了红色标识的同时,反应也丝毫不逊色。 【危险等级:45】 轰——! 拳风前压推进,在密室内部呼啸而过,仿佛整个墙壁都随之微微一震,颤抖不已。 白榆抬起右手,掌心散发着一阵高温的白雾,他往后踉跄的退后三两步,微微挑眉。 “哼姆……” 安德烈眼瞳微微收缩,他这一拳没有余力,刚刚也是奔着杀人而去的,居然被挡下了。 对方还是一个三阶超凡,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无法理解,但他根本没有深入思考的闲暇时间。 爆发全力,将其击杀! 超凡四境的战斗牧师拔出了腰间的钉头锤,重重一挥,挥扫而出的同时,隔着十米距离,半空已经凝聚出了实质般的光芒。 审判之锤! 在罗马的超凡体系中,法师、骑士是两個基础职业;但不代表,只有这两种。 超凡者本就因人而异,好比在东方,武者很多,但不是任何人都走的武者路线。 即便是武者,也可以兼修其他路线,很多人都是复合属性的职业,譬如剑客、阵法师、丹士。 同样,在罗马也一样,法师和骑士都存在对应的变种职业。 譬如之前提到过的,破魔者和近战法师,这就是典型的异类变种。 而战斗牧师,是结合了法师、骑士的一部分特征而形成的独特职业……甚至不能说是完整的体系职业,因为战斗牧师数量很少,其风格因人而异。 安德烈释放的审判之锤就是神圣教会圣殿骑士审判军里的超凡技艺,属于骑士的范畴,但附着的圣光属性伤害,则属于牧师和祷言,由此可见他也是个缝合怪。 可缝合怪不代表弱小。 这一锤子砸下来,白榆更是连连退后。 硬抗诚然是有些吃力了。 安德烈继续猛攻,连续砸下审判之锤,不等白榆适应攻击节奏和重新站稳脚跟,他扬起手里的钉头锤,砸落在地上留下的审判刻印组合成了一个复杂的法阵。 圣域展开! 金色的流光喷涌而出。 一种被压制的感觉遍布全身上下。 白榆尝试抬起头,却仿佛能感受到万钧压力、芒刺在背,并且无法外放真气。 “在圣域中,任何除我之外的力量都会失效!”安德烈冷冽的宣告:“异端只得伏诛待死!” 这圣域也是一种独特的领域。 正如一代宗师的意境卷轴;剑豪的剑域;骑士的王骑力场;法师的心象结界。 任何体系的强者走到了一定境界后,都会尝试自我定义一套规则,这也就是‘神秘’的雏形。 虽然没有神秘那么直接,但这道圣域中否定了白榆的修为,让他无法在体外运转真气,直接封锁了他大部分的招式。 不过,有着守护灵体的助力,他的体内真气流转并不受影响。 而且这股全身受到重压的感觉,很是不畅快。 “你妈的……” 白榆猛地抬起眼睛,直视着朝着自己脑壳砸下来的钉锤。 “给你脸了?!” 噹——! 安德烈猛地一惊,手中钉锤竟不能落下。 在圣域中的青年举起右手,不知何时全身覆盖上了一层厚实的装甲。 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凶狠的兽吼声,像是威武凶狠的山林之王发出的咆哮。 虎啸山林,百兽威服。 白榆披上猫猫装甲后,防御直接拉满,一个简单防御就自带霸体效果。 钉头锤砸下来根本不能破防。 既然不能破防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接拉扯过来,一个无情铁手,接乓乓两拳屈人之威,再加一个神龙摆尾,继续贴身肉搏。 安德烈手里的钉头锤两次罩住空隙,一次对准眼窝,一次对准腋窝发起攻击,但两次全部弹刀。 他被白榆一通猛揍,像个在接机上被无限连虐杀的格斗游戏菜鸟。 身为审判军的前成员,他也是空手很多人玩过摔跤的,近身搏杀绝对不至于如此稀烂,可相较于早就习惯于用拳头揍人,历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砺的白榆,安德烈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打击、抛摔、缠身、格斗……各种技巧安德烈根本无从施展,一方面是因为这盔甲硬的离谱,另一方面更是因为体魄上他不占丝毫优势。 吃了一发蓄意轰拳后,安德烈砸向墙壁,圣域当即被打至溃散。 一个超凡四境居然在自己释放的领域中被压着打,传出去谁相信? 不过谁让他的卍解是这种减益效果呢? 但凡是直接打出伤害的领域,白榆都无法这么轻松的应对。 虽然最后他还是能赢,但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 安德烈后背陷入墙壁里,试图起身。 被白榆一拳头砸回墙里。 “我……” 他还要起身。 又是一拳头砸了回去。 “你……” 砰!第三拳。 “等……” 第四拳! “啊……” 第五拳! 就这么连续的砸墙破石裂壁的声音接连不断,掩盖住了所有试图开口的话语。 持续到了第十几声,停止。 躺在坑里的人已经不成形状,像个破烂口袋。 没剩下半口气,白榆也没给他一个留下遗言的机会。 既然是敌人,那就没什么话可说。 大家都生死相搏,大可以干脆一些,何必像个老朋友一样说个没完。 守护灵体的盔甲卸除。 猫猫打了个哈欠。 雪女四叶从角落中走出,踩着白榆的手掌被送上肩头。 四叶很不理解的问:“他不是你们那边的人么?为什么要背叛?” “我不知道。”白榆平淡道:“等我打到第九拳的时候,他已经不反抗了,我倒是不认为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他是在求死?” “是。” “他之前还想杀你们?” “也是。” “为什么?” “人性是复杂的。”白榆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在乎就不会打死他了。 他走到最后一层的密室里,看到了石化魔眼,又看到了凝固的雕塑。 抬起手,先把吹笛人的雕塑击碎; 得到提示。 【击杀外神使徒·吹笛人】 【获得命运点数300】 【触发隐藏任务】 【外神之敌:请击杀三位外神使徒】 【当前数量:2/3】 【奖励:一千命运点数;复制卡】 看来是吹笛人本吹了。 本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扑在这儿了。 人生啊,真是惊喜不断,大肠包小肠。 白榆收了个人头,还得了意外之喜。 之后他弹指击碎了蛇像雕塑,眼珠子可以扣下来送给爱丽榭当伴手礼。 【获得石化魔眼x2】 来到奄奄一息的柯蒂莉亚的跟前。 他取出一瓶生命药水,输入真气探查她的情况。 此时的柯蒂莉亚还保持着清醒,抓住了白榆的手腕,轻声说:“安德烈,死了?” “嗯,我亲手打死的。”白榆直接承认。 柯蒂莉亚说不出是轻松还是苦涩。 她低声说:“是我害了他……” “是他自误。”白榆说:“每个人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他本可以回头,但他没有。” “是我的错。”柯蒂莉亚脸色苍白而虚弱:“他本是不惧死亡的人,可以选择壮丽的殉道,而不是沦落到这般凄惨的下场……他内心的魔鬼被释放了出来,这是我一意孤行带来的结果,而我自己也该承受代价。” 她轻轻推开白榆的手,目光里留存着善意和感激,还有一丝决然:“不用救我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得救了……而且等我死后,你才能出去。” 白榆问:“你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柯蒂莉亚说:“伱活着,比我活着更有价值。” “这话听着真是自暴自弃。”白榆也顺着墙壁坐下了:“可你就甘心这么死了吗?生死之前自有大恐怖。” “我当然不甘心。”柯蒂莉亚肩膀微微颤抖:“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太多风景没看到,我还没能回到家里和亲人道别,我……我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还没有家庭和孩子,还没有子孙满堂,没来得及经历完整的人生……我怎么会甘心呢?” 她咳出殷红的血色,染红了神圣教会的制服。 圣女此时只是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她的眼角溢出两行清泪:“可我不希望,因为自己活着而把你也拖累了。” 她摇了摇头,看向白榆,沉默后才继续说:“若是连你将来也变的如安德烈一般,与其到时候再被你杀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救我。” 白榆听到这句话,不过是幽幽一叹……果然是自暴自弃。 但他没有规劝,而是缓缓道:“那你还有什么遗愿?告诉我,我尽力完成。” 柯蒂莉亚此时心乱如麻。 她怔怔的望着侧身半步外的青年。 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留下几句遗言,或者干脆写一份遗书。 只是此时的她又乱的很,什么都想不出来。 唯独有一个念头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让她感觉到脸部发烧,直呼疯狂。 可,她止不住这样的冲动。 果然生死之前的考验总是如此严苛。 任何人都会变得奇怪。 正如安德烈说的一样,根本没有什么锁链……理性的枷锁早已崩裂。 她咬了咬嘴唇,忍着心间的剧痛,仿佛是弥留之际迸发出最后的勇气。 对上青年的视线,柯蒂莉亚颤抖着声音问。 “能不能让我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 “我不想临死之前,都对它一无所知。”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不可以色色 人之将死,总会暴露出一些本性来。 也不是谁都会在临死前流露出善良的一面。 说到底,那不过是在勇敢被击碎后流露出的怯懦的表现形式罢了。 它的表现形式各式各样,因人而异。 “而我没想到你到了最后,居然想的是瑟瑟啊……” 白榆对这位圣女有点刮目相看了。 柯蒂莉亚苍白的脸色飘起一丝红晕,然后咬牙说:“有什么不行,我都快要死了!这已经是生命里的最后一个愿望了,这难道很过分吗?” 白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很过分,你亲完,你爽了,你嘎了,但我怎么办?” “……那等我没了后身体借你用用?” “喂!” “开个玩笑。”圣女咳出鲜血,胸膛起起伏伏,身体不自觉的开始丢失了力气,朝着另一侧倒下。 靠着白榆的肩膀,她缓慢的说:“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焚烧了吧,若是有时间,就把骨灰送回罗马的神圣教会,若是没有时间,就把灰烬撒入海里,顺着洋流,我也能回家。” 她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开始流出眼泪。 她还是舍不得。 柯蒂莉亚声音哽咽颤抖着说:“你能抱一抱我吗?我,我很害怕……” 死亡的靠近,会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惧。 若是一刹那倒也好,至少连恐惧都来不及追赶上自己;可若是时间足够漫长,那便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 寻求近在咫尺的慰藉,是她唯一能用来缓解痛苦的办法。 她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但自我的求生欲在促使她做些什么。 柯蒂莉亚感到了肩膀传来的点点压力,还有那股暖意。 她的心跳变得更快了一些,仿佛连痛苦和恐惧也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还是第一次和同龄的男子靠的这么近,近距离的看向他的脸,觉得他越看越好看……最初她对白榆没有那么多的惊艳,或许是因为审美观的差别,但现在看得顺眼了,只觉得有种让她移不开视线的漂亮。 或许是死期将近,或许是求生欲作祟,她的视线锁定在白榆的身上,一动不动的跟随着,眼里只有他。 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往上凑了凑,继续往上凑了凑,顾不得疼痛。 其柔弱的神情被某种冲动狂热覆盖住了,剥开她的眼睛仿佛都能看到某种强烈的执著,该说是意乱情迷,还是生命本能的狂野? 白榆感觉她的力气大的离谱,甚至嘴唇直接拱到了他的下巴上,像只八爪鱼。 他若是要强行挣脱,自然也可以。 只是他有些犹豫。 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而是…… 他根本没考虑让柯蒂莉亚死在这里,否则前期投资岂不是全部泡汤,他考虑的是如何收尾。 忽然间脖子被往下一拉,脑袋低下,立刻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鼻尖触碰到鼻尖,双唇重合在一起。 柔顺长发宛如垂云帷幕,呼吸好似幽兰拂面,嘴唇一片温软甜腻,满鼻都是玫瑰花的芬芳气息。 舌尖尝到了柔软、冰凉还带着丝丝甘甜的铁锈味。 动作激烈而笨拙。 白榆内心一声卧槽,居然来真的。 你妈的,明明一点经验没有,居然还敢伸舌头! 他此时要挣脱也已经晚了。 毕竟白榆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完全不能说是丰富,他啊……大多都是被动。 包括这一次也不例外。 柯蒂莉亚既然说了这是遗愿,自然是要追求和贯彻到底,这样有一种别样的刺激和新鲜,正在压过她内心的恐惧,仿佛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从死亡的獠牙下挣脱出来。 两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菜鸟居然也能唇枪舌战的有来有回。 白榆起初是恼怒了一秒,妈的我不要面子的么? 然后下一刻意识到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目光一斜,手指点击屏幕,确认使用一瓶高级生命药剂。 甘甜的药剂开始凭空消失,在流入喉咙之前就会先一步被当做体液交换走。 随着高级生命药剂流入身体内,那股剧痛立刻变得轻微,破损的心脉里生出了酥痒酸麻的感觉。 或许是天赋异禀吧,柯蒂莉亚尝到了甜头后立刻加大了吮吸力度,更是直接扑了上来,把白榆怼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意乱情迷的舔舐和啃咬,好似在抱着一块大号蛋糕。 一瓶高级药剂超过四分之三都被她喝了下去。 嘴对嘴的喂药效果显然很好,她濒死的生命正在快速回升至健康状态。 但对她的精神没能带来缓解,反而进一步促进了柯蒂莉亚的发癫。 她抓住白榆的一只手按在胸膛上,用以缓解在心脉处传来如同蚂蚁噬咬的感觉。 那其实是断裂的内部器官正在自行修复的证明,不过这种感觉使得她难以忍受,甚至误以为是死亡来临前的征兆。 她直接扯开了神圣教会圣女专供长袍的一角,针脚细腻、穿金银线、面料柔顺的圣女长袍是完全的手工制品,堪称教会最高级的织物,主打的就是一個神圣,所以全身罩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半点卖福利的意味,可随着她扯开衣扣后,这神圣的长袍立刻多了一丝亵渎感。 就……很棒。 手也从这个角落里穿了进去,托起一座大山。 大夏人的脑子都有些宕机。 他感觉有些止不住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是火气很大的,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主动的姑娘……还是颜值超高身材超好的西方洋妞,这谁顶得住啊。 大脑说,冷静,你要冷茎啊!这是趁人之危,伱是君子,君子不可以色色! 老二说,这种时候你必须听我的! 两个指令冲突的结果就是他想做点什么,却又不能做点什么。 他虽然全程被动,但架不住柯蒂莉亚女士主动的很。 从第三者视角看过去,颇有一种小女孩在玩弄大号泰迪熊的架势,又是亲又是抱又是骑又是咬。 原本白榆寻思生活就像那啥啥,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下来享受吧。 直至他侧了一下视线。 瞥见一米之外有个白色的小小雪女乖巧的跪坐在地上,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边。 她注意到白榆的目光后,十分干脆的问:“你们是要交配了吗?” 最质朴的语言,最直接的冲击。 白榆绷不住了。 淦! 还有第三者。 这他显然躺不得! 谁有兴趣把第一次交代在第三者的全程直播画面下啊! 立刻翻身而起,抽出腰带把她双手绑好在背后,手指一拍柯蒂莉亚的脑门,严肃警告道:“不准色色!” 圣女原地扭了扭身体。 不过白榆从后面控制住了她,意识到无法反抗后,柯蒂莉亚也不动弹了,只是开始哭。 “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肯让我睡一下!” 这是何等虎狼之词。 白榆一阵牙疼。 他解释道:“你不会死,现在感受不到你的伤势正在好转么?” 柯蒂莉亚这时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方向:“好像……真的不痛了,但是很不舒服。” “恢复需要时间,你损伤的是心脉。”白榆说:“不舒服是正常的。” “但你刚刚按着很舒服啊……” “???” “……所以我不会死了。” “不会。” “那也只是暂时而已。”柯蒂莉亚卸下了全身的紧绷,像只瘫软的小猫般靠在白榆的身上,低声的念道:“你还不如让我睡了,然后让我死在这里,这样至少我们不用兵戎相向了。” “这样我的心境就会留下一个破绽,往后封圣时会成为障碍。”白榆西格玛男士发言:“东方有句话叫做‘念头通达’,没听过么?” “所以你才拒绝我么?” “这是理由之一。” “那我现在不会死了……”她侧过脸颊问:“要不要继续?” 白榆正要拒绝。 柯蒂莉亚对雪女说:“四叶把眼睛蒙上,不准看这边。” 雪女默默转过身去:“我对动物之间的交配也不感兴趣。” 圣女浅蓝色的眼神像是在盛情邀请:“现在可以继续了,不会有谁打扰的。” 白榆一时语塞。 他倒是很想问一句……你就这么想睡我么? 之前是意乱情迷色色上头,现在也应该冷静了,怎么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别总是拿这个考验干部。”白榆移开视线。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柯蒂莉亚咬着下嘴唇,轻声说:“都是最后了,我想尝尝爱情的味道。” “你确定这就是爱情?”白榆反问:“随便找个人把身体交出去?” “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的。”柯蒂莉亚伸出手整理头发,遮掩神色道:“你是特别的。” “我并不特别,你不了解我,所有一切想法,不过是吊桥效应罢了,现在清醒为时不晚。”白榆一副水泥封心的冷漠态度:“你该考虑的是如何离开这里活下去,而不是想这些事。” “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柯蒂莉亚苦涩道:“亚森·罗宾的密室,它的规则若是被打破,就会直接带着所有人陪葬,除非你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离开。”白榆不说方法只说结果:“只是我一旦离开短时间内就回不来了,但你则不然,这里在黄泉最深处,没了我开路,你独自一人能走出去吗?” 圣女顿了顿,摇头叹息,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在黄泉腹地自保。 这似乎又是一个死局。 白榆可以在这里等到命运编织结束,然后折返回到三年后。 可柯蒂莉亚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三年时间这么久吧? “不,有办法的。” 本来都转过去的雪女四叶又转了回来。 她平淡的吐出三个字:“永生花。”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章 不落之日 永生花叶。 它既然被冠以永生之名,自然不是虚妄的东西。 它的确可以让人永生。 但永生仅仅是意味着可以永远活着,而不保证你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 所有人都知道,要做到长途远程的星际旅行,有三种技术是必备的。 一是能源,甚至是比核聚变更高一级的能源;二是曲率引擎;三则是冷冻睡眠。 永生花能完成的就是第三点。 可以让一个人保持着活着的状态进入漫长的休眠。 这个过程中,就和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自我意识,也不会体会到时间的流逝。 身体也和冻眠前一样,不会因为睡着了而衰老,某种意义上,也是获得了近乎永生的可能,只不过毫无质量罢了。 而且如果外部进行唤醒,被永生花固定的人也是无法醒来的。 代价很高,所以从雪女这里获得了永生花叶的人不是没有,但几乎无一例外不敢使用。 但此时它倒是派上了用场。 “你的意思是说……” “让我留在这里,被永生花作用后进入冻眠状态。” “等到你三年后,再过来接我回去?” 柯蒂莉亚托起了小小雪女,看向白榆提问:“如果你三年后不出现,那我就会在这里一直沉睡下去。” “是。”白榆点头,但并不强迫:“选择取决于你,如果你不情愿,等我离开后,你也可以尝试自己走出黄泉腹地。” 他也能理解柯蒂莉亚的感受。 完全生死交托于其他人之手的感觉很糟糕。 况且她才刚刚经历了背叛,自然无法轻易信赖其他人,所以他不打算强迫对方接受。 “我接受。” 圣女万分果决道:“开始吧。” “不是?”白榆一怔:“你接受的太快了吧?不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柯蒂莉亚抱着双手:“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了,我愿意赌一把。” 雪女四叶主动插口:“既然是赌,就存在失败的可能,伱考虑过风险么?” “当然考虑过了。” 柯蒂莉亚看向白榆,手指轻抚过嘴唇:“不过,亲都亲了,摸都摸了,就差睡一觉……我不认为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榆:“喂!” 四叶合掌道:“这就是恋爱脑么?” “才不是。”圣女微微正色,然后辩驳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去怀疑他能否履行约定罢了,既然知道会陷入沉睡,与其忧心忡忡,还不如怀抱着希望并等待下去。” 她双手拍了拍脸颊:“我才不要再继续被负面情绪所干扰,即便是要入梦,我也希望会是一场美梦。” 白榆竖起大拇指赞扬:“很好的心态,保持住它,悲观是一种慢性死亡,等待并怀抱希望才是通往未来的钥匙。” 岩窟王看了都觉得很赞。 不过他考虑到一个问题,对四叶提问道:“四叶花瓣能坚持到三年时间吗?” “我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雪女摇头:“如果我凋零了,那也只是时运不济。” “若是你凋零了,那就看不到外面了。” “我知道。”四叶说:“但展望未来还是要等离开这里再说。” 白榆默然,他从背后取出一个木匣问:“也许这個东西能解决凋零的问题。” 雪女看向他手中的木匣,不解道:“这是什么?” 【永不凋零的花匣——任何放入其中的花朵,都永不凋零,因为它曾经浸泡在岁月之河的鎏金河水中,所以藏在其中的花朵可逃脱岁月的惩罚;备注:仅限于花朵,小动物不行,人类更不行】 之前抽取到的物品之一。 若是永生花叶也是花朵的一种,那么将其保存在木匣里,就可以让它不再凋零。 小小雪女跳入木匣中,下一刻便安静坐下,她安静了几分钟后说:“很奇特的感觉,花叶的确不再凋零了。” 白榆将木匣递到柯蒂莉亚的手里:“你可以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 左右看了看,密室内只有一处还算完整的石台。 她怀抱着手里的木匣。 小小雪女已经归还为四片的永生花叶,开始释放出轻盈的寒冷。 “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榆站在一旁问。 柯蒂莉亚侧过脸颊看向他,睁着眼睛,有些不舍。 她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离开,自然是喜悦的,可一想到再见又是三年后,也难免有些感伤和遗憾。 如果能和对方一起留在这里三年时间,那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她轻轻拉着白榆的手说:“在我睡着前,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白榆无言:“……你真是饿了。” “就一下。” 还撒娇了起来。 白榆微微皱着眉头,心想自己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两回事。 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吧? 但瞅着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不免心软和同情,虽说其中肯定有看脸的成分。 柯蒂莉亚点了点额头,退一步道:“额头就可以。” 白榆这才算卸掉了心理负担,低下头,却在触碰到额头前,被用力一拉衣领,带偏了方向。 再度一个深深拥吻。 三十秒后。 白榆挣脱开她没完没了的索取,恼羞成怒:“柯蒂莉亚!只有一而再,没有再而三!” “你明明也很享受嘛。” “荒谬,我分明是被迫!” “你也可以主动啊,我不反抗的。”她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主动邀请窝里斗。 “你……”白榆气结。 你好烧啊。 他叹了口气:“要睡就赶紧睡……堂堂圣女请在意形象。” “圣女只是个身份,我不一定会是圣女,但一定是柯蒂莉亚。”她纠正道:“在你面前的,只是柯蒂莉亚而已,圣女的身份,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些无谓的自尊、荣誉,以及围绕四周的盲目,已经在安德烈的背刺下彻底破碎了。 她看清了自己,所以发誓若是能活下去,她从今往后要对自己更加诚实和果断,绝对不要留下任何后悔。 面对死亡,打破了禁锢的人,不只有安德烈;柯蒂莉亚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改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寒雾渐渐升起,将她笼罩在内。 一股睡意涌来,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意识到自己即将闭上双眼,柯蒂莉亚问出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救我呢?”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 白榆安静的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 “我没想到。”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救人不需要理由;不救才需要。 柯蒂莉亚想说话,但已经无法开口。 ‘你本可以享受我的身体,然后看着我就这么死去,独自占有这里的藏品,但你没有这么做,救了我,又几次三番的劝阻我继续做傻事,一心只想着如何帮我安全离开。’ ‘甚至从头到尾,你没有在意和问过这里的藏品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丝毫不在意,但我很清楚,谁是真的待我好,希望我能活着,我能感受的出来。’ ‘谢谢……’ 她看向白榆,眼神里有某种渴望。 蓝色眸子里的倔强令沉默的青年不得不叹息一声。 “晚安。”他说。 ‘晚安,我的白马骑士’ 冰雾中,抵抗不住睡意,柯蒂莉亚已经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她的呼吸也随之停止。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不再有心跳和呼吸。 如此看上去,和一具尸体倒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视作是活死状态。 木匣闭合。 四叶也陷入沉睡。 两人都睡着了。 只余下白榆还在这里。 太安静,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密室深处忽然回响起了轰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机关被打开。 白榆这才意识到。 原来陷入沉睡后,也可以视作‘死亡’状态,所以亚森罗宾的密室认定此时此刻,密室内只剩下白榆一个活人,所以机关触发后,开启了藏品室的通路。 藏品室就位于密室最深处,在被破坏的蛇形雕塑的背后。 那扇门的制作材料是什么不清楚,但相当坚固,其背后有着复杂的传动结构,如果暴力破坏,整个密室都会崩毁。 推开门,走入密室最深处。 看到了收藏于此地的藏品秘宝。 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璀璨的王冠,在王冠最上方有一颗真红色的宝珠,正释放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 那就失踪了接近半个世纪的秘宝。 隆冬女皇维多利亚的王冠……在王冠上的,正是那颗传奇的奇物宝石。 ——不落之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一章 编织结束 白榆对于奇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不落之日是个例外。 因为这枚宝珠传闻是太阳的碎片之一。 换言之,就是最初的火焰。 拾起这个冠冕,白榆能感知到从掌心涌出的热量,注入一丝精神力,立刻被奇物给弹开了。 能感受到其中有无比鲜明的阻塞感。 他加大了一丝输入,眼中亮起金色,以五阶神识输入其中。 下一刻,一阵阵感悟随之涌来。 白榆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似置身于太阳下方。 这一次不同于观想中的场景,而是他真的看到了藏在不落之日中的记忆。 寻常人看到这些并没有什么帮助,但这种星辰碎片的记忆对白榆的帮助可太大了。 短短三分钟的时间过去,白榆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了一大半,眼中金色的流光褪去。 【你触碰到了星辰的记忆】 【星辰大道感悟度提升至6%】 “居然能提升大道感悟……” “上一次还是开了‘箱庭风景’这条终极主线的时候才提升的感悟度吧。” “果然与星辰相关的东西都能加速我的个人实力提升,之后还是得去罗马那边找点星辰碎片。” 白榆想到了上一次命运编织中,爱丽榭涉及到的那个有关于‘铸星公’的秘密。 若是能杀死那位铸星公,获得半神的遗产,自己突破五阶的耗时必然会大大缩短。 将手里的女皇王冠收入物品栏里。 之后放在手边继续感悟感悟,找個机会把星辰大道的感悟提升上去。 这种物品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它可是直接能换取隆冬爵位的贵重物品,对皇室是重宝也是颜面,同时也能够在西方世界狠狠刷一波声望。 不过,就算要还回去,也不用急于一时半刻。 白榆继续看向密室中的藏品。 除了‘不落之日’外,还有其他两件物品。 【米迦勒的右腕】 【大天使米迦勒的右手腕,神圣教会的圣物之一】 【备注:对你没啥用的声望道具,对神圣教会使用后,可直接刷到尊敬级别声望】 这物品介绍倒是相当实在了。 神圣教会在罗马的地位毋庸置疑,这个级别的声望道具自然很是珍贵。 “等柯蒂莉亚醒过来,让她护送着送回去得了,反正密室也是她找到的。” 白榆将其随手丢入背包里。 看向第三件物品。 这一件更是重量级。 【《起源》】 【收藏于罗马皇室宝库中的魔道禁书,阅读它将可以觉醒自身的起源魔法,存在次数限制,使用一次便会损耗一次】 【当前使用次数:7/10】 【备注:据说给先天英灵看了会有奇妙的效果】 “又是一件特等奖……” 白榆摸着下巴:“亚森罗宾到底是有多么自信才会把三件物品全部封存在同一个密室内,他就这么肯定这间密室必然不会被找到,或者说,这三件物品不可能被带出去么?” “还特意设定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的严苛条件,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唏嘘了一声。 白榆也将魔导禁书丢入物品栏里。 虽然很想看,但他又不是法师,学会了起源魔法也不懂得如何修行,还不如直接留给爱丽榭,等她觉醒后,直接白嫖她的起源魔法,岂不美哉? 这一次黄泉之行收获颇丰。 何止是不亏,简直是赚麻了。 就这么三件物品几乎已经奠定了白榆之后罗马之行的便利。 他也是没想到,会在瀛洲捡到这样的大漏,只能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当然,此时的白榆并不知道。 已然死去多时的鼍龙还在幽灵船那边给他留下了另一份临别大礼。 如果知道了,恐怕他现在该喜出望外的掏出三炷香给对方点上了。 叫兄弟不合适,叫义父更不可能,只能称呼对方一声靓仔,道一声靓仔一路好走。 …… 与此同时。 命运编织的两位主人公。 雨宫真昼和南诗织,此时她们已经结束了厮杀。 天皇派遣了菊刀众,但这种部队的特点就在于少而精,通常是五六人作为一个队伍行动,很少会有十几人一起行动。 瀛洲养兵昂贵,到了超凡境界更是如此,三境之上的高手,哪一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若是自己野蛮生长,怎么都不可能愿意给天皇当狗;而当狗的这批死士,显然光是培养起来就需要一大笔钱。 战国时代大名们养兵靠的其实不是土地上产出的那些税赋,而是实实在在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岛国在这方面的确是富得流油,饶是富得流油,皇室本身却谈不上富有,毕竟这儿是土地私有制的世界,大夏尚且皇权不下乡,更别说瀛洲了。 倒不是天皇派遣不出更多的菊刀众,而是派出一个队还是两个队,其实差别真的不大。 前者效果是十,后者效果最多是十五。 而损失一队就已经相当代价高昂;而两队更是要亏掉皇室十几年的投入。 哪怕是天皇,在自己的家族内也并非是完全的一言堂,他得考虑同族的意见。 再加上派遣菊刀众去暗杀南诗织和雨宫真昼,本就是私下的决定,不可能是开会通过的群体决策,因为它根本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利益。 个人的上头行为不可能压的上更多的筹码。 天皇落下天岩户、放出雪女分身再加上一队菊刀众,这已经是超额支出。 再多一份,他断然也是挤不出来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滴也没。 随着雨宫真昼一刀砍下最后一名菊刀众的脑袋时,这一战也随之宣告结束。 此时的庭院内已经七零八落的躺着好几个死人,还有对方断落的肢体,武士杀人大多不好看,断肢残骸不好收拾。 雨宫真昼血振挥刀,看向一旁的南诗织:“都解决了?” “嗯。”南诗织已经瘫软的坐倒:“这群人真难缠。” “都被先生说中了,想杀我们的真的是皇室。”雨宫真昼挑起一把刀,看了看上面的纹路:“能以菊为纹的死士,整个瀛洲不可能有第二家了。” “这么明目张胆么?” “家纹就是用来威慑敌人的,一直如此。”雨宫真昼丢下兵器:“都留在这儿吧,之后会有人负责回收的。” “这锁镰都是特质的好东西,我想带回去。”南诗织说。 “带回去你也不会用,更没办法脱手。”雨宫真昼无奈的说:“你找个地方埋了倒是可以。” 南诗织眨了眨眼睛,将锁镰收起来,丢入一个皮箱里。 她问:“先生没有一起来吗?” “先生在黄泉内有别的事。”雨宫真昼望着不远处的黄泉方向:“不过此时的黄泉,你我都是进不去了。” “会被算作逃兵么?” “不会,因为没人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了黄泉,我也已经立下了足够的功绩。”雨宫真昼手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接下来找个安静的宅子休整几日,等待黄泉大祓结束便好。” 南诗织羡慕的说:“姐姐已经突破到四境了,可我还没有。” “你也快了。”雨宫真昼摇头:“倘若能用好那双眼睛,剑豪也不敢轻言胜过你。” 南诗织抚摸着眼帘:“这双眼睛……” “它已经认可了你,就是伱的了。”雨宫真昼早已习惯了无光的晦暗世界。 “我替姐姐保管着吧。”南诗织说:“迟早姐姐会需要的。” “迟早?” “等你想去大夏的时候,我就把它还给你。”南诗织闭上眼睛说。 这一次雨宫真昼没有拒绝,而是问:“那你呢?” “这个不用担心。”南诗织对答如流:“稻荷大社的御馔津大明神拥有独特的神力,断肢尚且可以再生,双目自然也可以,我过去常去参拜,只要捐赠的足够多,稻荷神想来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吧。” “原来你早有了这个想法。” “嗯。”南诗织颔首,她早有准备。 雨宫真昼怜惜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倒是我连累你了。” “我们之间,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南诗织看向姐姐的双眼:“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已经是一心同体。” 一心同体,一起活,一起死。 命运已经纠缠到这一步,注定无法分开。 像是一面镜子,不可能只有一面,有外就有里。 姐姐牵住妹妹的手:“走吧。” 她不说去哪里,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牵着妹妹的小手,一步步往前走。 顺着铁轨,便可去往海角天涯。 …… 【命运编织·合之卷,已结束】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二章 皇室公主 【命运编织已结束】 【无明鬼的状态栏得到了更新】 【等级提升:40→43】 【觉醒神秘:无间剑意】 【获取物品:盲盒物品若干;英灵契约卡、御神之骑(特殊外观)、王骑力场;女皇王冠、魔导禁书、米迦勒的右腕、石化魔眼x2】 【此次命运编织获得奖励如下】 【命运点数+500】 【英灵天赋进化点数x1】 【个人天赋进化点数x1】 【羁绊等级提升:5→6(组队具有经验加成60%)(组队时心情恢复速度提升,属性小幅度提升)】 【确认角色特殊羁绊当前已抵达峰值】 【请现实接触该人物领取专属礼品】 【命运商店已上架一批新的货物,请及时查看】 …… 又是一次命运编织结束。 白榆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周身一阵轻盈,像是浸泡在柔软的地方。 “你醒了?” 声音从上方响起。 他抬高了视线,迎上目光的是一只硕大的白毛狐狸。 那柔软的正是它的皮毛,还有环绕在身边的尾巴。 白榆看向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尾巴,本想将其拨开,但太舒服了,他一时间又没忍住rua了两把。 回想一下。 在命运编织开始前,自己是在稻荷大社的下方的愿力池旁待着。 此时眼前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封圣。 御馔津此时已经没有泡在池水中,而是换上了一身衣服。 雨宫真昼和南诗织躺在神殿中央,穿着白色的长襦袢,正处于长眠中。 御馔津大明神坐在御神座上,隔着一层帘幕看向白榆,在竹帘后方隐约能看到一个坐姿豪放的小小人影。 大白狐狸站起来,把白榆放下后,优雅的绕到了帘幕后,环绕着御神座趴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她们的情况的确是暂时安定了下来。”稻荷神偏着头,打了个响指:“不过还是没醒过来,意识还是混乱的很,灵魂也没有回到各自的躯壳里。” 白榆看向雨宫真昼和南诗织,内心对她们的情况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刚刚来到这儿的时候,本以为是当初黄泉大祓留下的问题,但回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她们出现这种情况,和黄泉大祓无关,甚至和天皇无关,而是源自于…… “是你动的手脚吧。”白榆直视着帘幕后方的御馔津。 “这是什么意思?”御馔津大明神晃了晃脑袋:“本座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您老好歹个封圣,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白榆挑眉道:“都被看破了,索性承认便是,有点封圣的自尊好不?” 稻荷神啧啧称奇:“没证据的事,本座为什么要承认,而且你想本座承认什么?” 白榆直接一句戳穿:“承认你在给她们换眼睛的手术中,尝试过切断南诗织和英灵之理的联系,这才是导致她们两人昏睡至今的根本理由吧?” 青年双手按着膝盖站起:“仔细想想,若是单纯的换眼手术不可能让两人都陷入沉睡,而且灵魂也不该平白无故的融入到同一個躯壳内,且抗拒一切外部干涉。” “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后天英灵持有的英灵之理通过血脉来进行传承,和先天英灵不同,这份力量虽然与生俱来,但也并不绝对属于自身。” “南诗织在三年前适应并且掌控了‘浮光掠影’,若是单纯移植双眼,雨宫真昼未必能够重新获得这份力量。” “所以你想要强行将两者之间的联系斩断后移植回去,即便这样做会会损伤到她的灵魂。” “可你没意识到灵魂之间的纠缠比伱想的更复杂,你试图快刀斩乱麻的同时,引发了真昼的反抗,她的灵魂进入了南诗织的躯壳,是因为她护妹心切,而南诗织的一部分灵魂粘连在了那双眼睛上,这也导致你无从下手。” “灵魂层面的手术终究过于复杂,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不是一把手术刀就能分开的;所以你才进退维谷。” “真昼想要的不过是重现光明;南诗织想要的是还回去这双眼睛……唯独你想要的更多,你想要真昼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舍弃了南诗织也在所不惜。” “所以是你的私心,导致了手术出现了问题。” 御馔津听完后笑着道:“你想象力挺丰富的,但这些都是猜测而已,本座不认同你的说法。” 她靠着的大白狐狸睁开了眼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青年。 “而且本座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件事本就和本座毫无关系。” “不,和你有关。”白榆直接打断,并且说的斩钉截铁。 “哦?”稻荷神微微前倾身体,大白狐狸虚着眼睛:“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雨宫真昼的外祖母,是瀛洲的先天英灵,是雨宫的家中主母,替自己的孙女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白榆神色平静一句一顿:“我说的对吗?御馔津大明神阁下?” 话语,掷地有声,回响不息。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必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现代御馔津大明神相当年轻,且来历不明,一直都引人猜测,而她自己深居简出,根本查不到任何过往,像是被谁刻意的抹去了过往的痕迹。 但偏偏她担任了稻荷神的职位。 这信仰封圣的职位极其重要,是皇室的根基。 而大阪距离京都又是如此之近,她也必然出身高贵,和皇室一衣带水! 结合这些种种,白榆才产生了这个想法,于是主动开口试探。 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若是猜对了,这一切都能说得通。 天皇之所以要杀雨宫真昼,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掩盖皇室内部的丑闻……譬如长公主为情私奔之类的故事。 仅仅是脑补就能想的出当年雨宫老爷子和这位皇室公主有过怎么样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结果就是,在雨宫老爷子离世后,给子孙后代延续了几十年的灾难。 帘幕后的人沉默不语。 大白狐狸微微咧开嘴。 紧接着被一只手压回地面。 御神座后方,一只手掀开了竹帘,穿着一袭和服的女子出现在视线中,她的个头不高,一米五左右,样貌年轻仿佛十五六岁岁,但眼中的波澜不惊证明其早已饱经风霜岁月。 这女子不能说是极美,该说是极为高贵,眼角的妆容和一身气质皆是不弱于大夏世家豪门。 御馔津大明神,第一次用本体完整的出现在白榆的视线里。 第一眼看过去,白榆就确定自己的猜测几乎没错。 因为神似。 不过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白榆错愕了。 “恭喜你。”稻荷神昂着下巴:“你猜错了,我可不是她的亲外祖母。” “……啊?” “论辈分,她应该称呼我为一声‘二外祖母’。”御馔津左手托着一尊红盏,仰起头饮下一口,淡淡道:“她的外祖母,是我的姐姐,现在还在皇室的严格管控下,哪有可能被外放出来?” 白榆揉了揉脸颊,继续问:“所以,真昼的确是皇室血脉?” “是。”稻荷神颔首:“不过她只能算是私生女……虽然她的外祖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但她的身份得不到承认。” “那也到不了必须被杀的地步。” “下决定的是天皇,皇室中反对者也不少,可惜,当时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做不了?为什么?”白榆觉得这是借口:“瀛洲的情报网有这么差么?” 御馔津丢下酒盏,席地而坐,淡淡道:“幕府将军和真昼的爷爷,曾经是至交好友,在他的掩护下,雨宫家本不至于没落,而雨宫家的女儿和南家长子私奔的事,更是被当事人掩盖了,我们知道她的存在已经是在南家的事发之后,若不是南氏辉的死前遗言将这一切暴露出来,她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白榆以手扶额:“幕府将军也有参与?” 难怪,难怪当时连幕府将军的头顶都亮了一下红光。 在他看来,自己也是在多管闲事。 稻荷神轻轻抚摸着真昼的发丝:“天皇过去将这件事视作奇耻大辱,是皇室中谁都不可提及的禁忌,三年前在黄泉大祓出手过,不过没能成功……往后他也不再动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 “是因为你就任了?” “是啊,而且这其中甚至牵扯到了下一任天皇的候选……皇室内部也挺复杂的,不是么?” 御馔津疲惫道:“我不想管这些事,只是她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又不得不管。” “你该尊重她们的想法。”白榆沉声道:“而不是自作主张。” “随你怎么说,南家对我不过是陌生人,我更关心和自己的亲人有什么错?”稻荷神问。 “始终没和她见过的你,比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南诗织,谁是更亲的亲人?”白榆反问回去。 御馔津无语凝涩。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着,若是她能重新获得英灵之理,也许还能得到承认,回到皇室。” 白榆吐出一口浊气:“你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真昼的外祖母,你的姐姐。” “现在我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我心疼和怜惜自己的姐姐,又如何能伤害这对相亲相爱的姐妹?” 御馔津想来是真的有了几分自作主张的后悔,不再保留半点倨傲,看向白榆抿着嘴唇恳切的问:“你有办法救她们么?” 白榆扫视了一眼物品栏。 “当然有。” 叮——!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三章 契约,共鸣 此时,灵魂相互纠缠的真昼和诗织,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即便是封圣,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 基于英灵之理、血脉等关系互相纠缠在一起的灵魂,已经完全超过了物质界的范畴。 而对于灵魂学说的研究,瀛洲无疑是全面落后,这些研究课题通常只有封圣和先天英灵才有资格。 倘若是把她们带回大夏,去找那位大人,想来对方出手,就能轻易的将她们分开。 只不过,路途遥远,回到大夏京城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她们一旦走出这里,不需要三天,就会开始强制的灵魂融合。 眼下的情况,诚然略微棘手。 但问题不大。 在确认御馔津和白狐狸都离开了神社后,他摊开手掌,取出一张卡片。 英灵契约卡。 既然无法将纠缠的灵魂分开,那干脆将南诗织也转化为自身控制下的英灵便是。 虽说是挥霍了一张英灵契约卡,但原本就是冲着救人来的,此时也不必要去考虑代价是否高昂。 他蹲下身,将英灵契约卡丢向南诗织的身体。 【是否确认使用‘英灵契约卡’?】 【使用后,将会将对方转化为命运编年史中的英灵角色】 “确认使用。” 话音落下,认证通过。 卡片瞬间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了南诗织的身体里,像是沉入了水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一阵阵涟漪。 与此同时,白榆的眼中也开始流淌起了许多画面和画卷。 他像是进入了一个时空通道中,四周不断变化的场景,正是南诗织内心记忆最深处的场景画面。 最初是她的家,南家的庭院,能窥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用鹅卵石铺在地面上,动作笨拙,表情认真而耐心,顶着大太阳用了一个多月才铺出了庭院里的鹅卵石道路。 这条路是留给她姐姐的礼物。 紧接着,画面再度变化,小女孩长大了一些,会偷偷趴在窗户边上,看着正在接受着大家闺秀教育的姐姐,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爷爷对姐姐要这么严厉,对待自己却总是和颜悦色,这样的差别对待没有滋长她的娇蛮,反而让她很难过,明明都是一家人,她很想自己也走进去,却对端庄跪坐着的姐姐抱有一些劣等感,她总是会觉得自己不如对方。 时间滴答滴答,光影交错,像是被一只手拨动了时针。 人群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眨眼又是数年过去,一個个角色粉墨登场,围绕着这个南家的发生的事也更加详细的呈现在了白榆的视线中,虽然他了解了大致梗概,但此时是站在南诗织视角的补充,细节方面要更加丰富许多。 他耐心的看完了这全部的故事,就像是阅读了对方的前半人生,这对于英灵契约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在南诗织的人生画面里,雨宫真昼的分量尤其之重,几乎占到了整个篇幅的大部分,双方一起度过了没有了白榆陪伴的十年时光,偶尔有过争吵、拌嘴,彼此也会在一场痛快的刀剑决斗后躺在道场中牵手和好……在南诗织决定将眼睛还给姐姐的时候,她的内心所想既不是舍不得又不是解脱,而是遗憾。 其半生记忆中浏览而过,白榆沉吟,在他看来……南诗织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脱离雨宫真昼的影子,她渴望变成姐姐的模样,于是这份憧憬促使她在各个方面都逐渐朝着真昼靠拢,几乎成为了真昼的翻版。 倘若是双胞胎,则不会希望自己被当做另一人,双方会各自表达出自己的个性以让周边人分清楚;而她们明明不是双胞胎,却仿佛活成了同一个模样。 这或许就是南诗织能被‘浮光掠影’认可的原因。 如果说雨宫真昼是镜子之外的人,那么她就是镜子内的倒影,这对姐妹已经通过了这双眼睛而被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无法分断。 【已缔结英灵契约】 【获得英灵‘镜中影’】 【叮!确认到‘无明鬼’共鸣度极高!】 【是否进行共鸣?】 共鸣? 这是什么新功能? 【英灵共鸣:将两位英灵角色进行融合】 【融合后,将会产生全新的英灵角色卡】 【备注:共鸣不会对原有灵魂产生任何损伤,不会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有了这行备注,白榆才没把这个选项给直接关闭。 如果是两个老婆换一个老婆,他无疑是血亏,但看备注的意思,好似并不是这回事。 要不然试一试? 难得的新功能嘛,他思索三秒后,还是按下了‘确认共鸣’。 下一刻,华丽的融卡界面出现在了视线中。 两张卡牌如同不同回旋的两颗流星,互相追逐盘旋,划过一道道的圆弧,最后伴随着两张角色卡互相交织,那绚丽的金色流光……噔的一声,宣告出货! 【共鸣结束】 【已获得全新英灵‘形影双生’!】 一张全新的卡面呈现于视线当中。 白榆惊叹于这张卡面的精致,和最初无明鬼的卡面截然不同,这张卡面中融合了两个人,上方是雨宫真昼,下方是南诗织,她们两人隔着一面镜子,伸出手触碰彼此,额头贴着镜面,彼此的双手穿过镜面握住对方的指尖,十指相扣……一人闭着眼睛,一人睁开眼睛,彼此样貌不同,却宛若一体,也不知谁是真,谁是影。 “双生……原来如此,双生。” 白榆了然:“共鸣的结果,就是把两位英灵融合成了一人?” “我之后召唤,也是一口气可以召唤两人?” 此时契约成功后的角色个人界面数据也随之弹出。 【解锁英灵全部信息面板】 【雨宫真昼/南诗织】 【称号:形影双生】 【人类·女】 【年龄:29】 【位阶:超凡四阶中期(初期)】 【界域:真实界】 【定位:站场,刺客,输出】 【个人职业:剑术流派师范(增加剑道经验的积累速度,提高传授剑术的效率);一家之主(增加个人威严,提升威慑力,综合管理能力提升)】 【固有天赋:超感(红);剑术模拟(深紫)——通过深入学习和模拟,可快速掌握他者的剑术技艺,是模拟而非模仿,剑技不存在劣化,甚至能超越原版)】 【技艺:神道幻阴流免许皆传……数量太多,请点击展开】 【神秘:赤痕、无间剑意、命悬一线;浮光掠影、镜花剑意】 【装备:快雨刀,霜华剑鞘;火车切广光;黑丝、白丝】 【羁绊等级:6】 【品质:四星】 【心情:???(无法量化)】 【评价:从今往后,一心同体,同生共死,死亡亦不能将你我分断】 融合共鸣后的英灵角色卡,品质已经来到了四星级。 之前白榆唯二接触到的四星级,还是苏若离的‘霜天’,以及慕遥夕的‘墨舞山河’。 爱丽榭也只是三星级的英灵卡。 但此时的南诗织和雨宫真昼两人融合后的英灵卡,却来到了四星级。 这意味着英灵编年史认定了,以她们的潜能已是注定能够封圣,甚至即便封圣后也不会停留在普通的封圣级别,至少比信仰封圣这种鄙视链最低端的封圣要强上一个档次。 哇,多少是有点离谱啊。 白榆原本是怀抱着‘我把我英灵卡给你交了’的亏本买卖的心思,此时不仅不亏,反而血赚。 二合一,意味着一个英灵就能召唤两个角色。 还是两位四阶超凡! 虽说南诗织的修为略弱一些,但这部分能很快弥补上来,多去龙脉界里刷几波怪就能把她补回来。 白榆看着都觉得酸了。 他自己都还没能突破到四阶,现在一抬手就是两位四阶打手。 若是使用英灵投影,更是能借用她们两人的数据面板,纯纯的超级二合一。 这下软饭是不得不吃了。 白榆左右寻思着的时候,注意到了两位女子的精神力泛起波澜,这是即将醒来的征兆。 雨宫真昼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闭着眼睛坐起身来,下意识的靠着天眼的视觉获取关于四周的感知。 “这里是?” 她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稻荷大社里…… 对了,手术,还有御馔津大明神…… 记忆连起。 此时,她感知到了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 “醒了吗?” 一只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鼻子,前方青年单膝落地,静静的看着她。 “早上好。” “命运先生……”真昼轻声问:“真的是你吗?” “是我。” “抱歉,我睡的有些久了。” “或许是有点久了,但也怪不了你,瀛洲水深啊。”白榆伸出手,抚平她发丝上的凌乱:“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一些事,细细说起来可能要一些时间,不过现在也不必着急。”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眶。 她此时才察觉到,视线里多了一些东西,让她感到了分外不适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眼睛里钻进来,白茫茫的一片。 白? 她微微一愣,心想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是什么颜色呢? 难道说……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睫毛颤抖了几次,却没能睁开。 “慢慢来,不要激动。”白榆握着她的手,像是安抚着第一次尝试行走的孩子,语气温和轻盈:“放轻松,慢慢的来,慢慢的抬起眼帘,没什么好害怕的……” 轻微的安抚取得了效果。 真昼咬着嘴唇稍稍放缓力气,在越发明亮和刺眼的光线里,她睁开了眼睛。 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一刻朝着她敞开了门扉。 与天眼观察到的线条构成的几何空间截然不同,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多姿多彩,多么的鲜活生动,特别是…… 眼前的青年,那张精雕细琢的笑靥,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认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清了世界,也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容。 那一刻起,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声就再也无法减缓,震耳欲聋的席卷了整个大脑。 什么话语,什么心情,十年等待的空虚寂寞埋怨担忧,此时此刻都化作泡影般消散。 内心干枯的泉流叮咚作响,甘甜的味道塞满每一个空白的角落。 【特殊羁绊已抵达峰值】 【已收获‘爱情’x1】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四章 爱情 【爱情】 【特殊羁绊的峰值产物,作用不祥,已标记于英灵界面】 【备注:每一份爱情都独一无二,世界上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 倘若她一开始就能够看见,是不是也能和此时此刻一样,一见钟情? 白榆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笑了笑,将其抛之脑后。 爱情不是喜欢。 后者不过刹那心动;前者让人铭记一生。 他说:“看来你能看见了。” “我能看见了。”雨宫真昼微微垂下视线,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他脸颊身上移开,开始好奇的看向每一处地方,包括自己的手脚,自己的衣服,四周的装饰,每一处都让她感到奇特。 脱离了单调的世界后,她就像是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孩童。 这种新鲜感会持续很久,亦或者也能对她带来一些奇妙的变化。 不过那都是后事了。 真昼最终还是停下了四处张望,目光停靠在了最近距离的白榆身上,她最好奇的还是对方。 个子高腿长的姑娘像只猫儿般双手撑在榻榻米上靠拢过来。 “怎么?” “我只是想要看看先生。” 她这么说着,却不像是要这么做,那动作像只要扑向猎物的雌性花豹。 白榆轻轻托住她的脸颊:“我这一次也不会突然消失,不用试探了,我的确是在这里。” 他笑着说:“我从大夏赶过来了,虽然花了十年这么久。” 到了这一步还在单方面展现温柔刷好感度的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成了压垮女孩理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若是早点察觉到雨宫真昼眼中汇聚的冲动情绪,就应该早点冲上去靠着拥抱化解她的情绪,而不是揉揉小脸就结束了。 这位姑娘已经二十九岁,哪里有那么好打发。 十几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哄一哄就好。 现在的雨宫真昼已经完全不可能是一两句话就能被轻易安抚的类型。 她很想扑上来,事实上也这么做了。 于是白榆躺在了榻榻米上,上面匍匐着一头呼吸开始急促的成熟高挑的母狮子。 喵了个咪的…… 大夏人心想,这情况不妙啊。 为什么刚刚还是纯爱的剧情,现在却要进入窝里斗的流程了? 若是换個场地,换个情况,单独相处,白榆指不定就只好对不起自家青梅竹马了……奈何如今的场景它不太对。 姑且不论还在神社外面等待的御馔津大明神,光是一旁某个已经开始往这边瞅的电灯泡就已经让他忍无可忍。 一天之内被女人压倒两次!两次啊两次! 他屈指一弹,一抹真气撞击在了小脚趾上。 立刻南诗织抱着小脚趾,疼的原地翻滚三圈。 “哎呀!” 她撞倒了真昼,也成功打乱了现场的情况。 南诗织抬起手,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你们快点完事,我可以装作没听见的。” 雨宫真昼脸颊一红,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度,轻咳一声,从白榆身上退了下来,然后扯了一下妹妹的脸颊。 “疼!” “疼就对了,谁让你乱说话的。”真昼强行解释:“我是能看见后太高兴了,没忍住想要和先生撒个娇,你也可以过去撒个娇什么的。” 南诗织急忙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察觉到重点,目光迎上真昼的眼睛:“姐姐,你看得见了?” “嗯呐,看得见了。”雨宫真昼眼神里有了焦距和光彩,像是点睛般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活灵活现。 往日的雨宫真昼总是给人一种难以触摸的高岭之花的高贵,是因为闭上眼睛的持刀剑客总是自带一股震慑他人的气魄。 好惹的瞎子不玩刀,玩刀的瞎子都不好惹,好比同样是机器人,有的机器人只能开炮光束剑;而有的机器人可以摆出北斗拳法的起手式……谁看了都知道哪个更不好惹。 睁开眼睛的雨宫真昼给人一种更加柔和的感觉,没有那么的冷漠,也没有那么的不近人情,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种种情绪都是通过双眸来表达的。 一双漂亮的眼睛总能让人心驰神往。 白榆看着两姐妹叽叽喳喳的笑谈着,同时听到了来自门后的脚步声。 吱呀……神社大门敞开。 御馔津和大白狐狸先后踏入神社内部。 她直直看向两名女子,神识扫过,确认她们二人已经无碍,内心又惊又喜,同时疑惑,白榆是如何在短短十分钟内将这件事办妥的? 大夏天骄,当真如此优越,恐怖如斯? “御馔津大人。”雨宫真昼和南诗织立刻行礼。 “你真的做到了。”稻荷神感慨。 白榆抱了抱拳,自谦道:“幸不辱命。” “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已经随时可以离开了。” “这就走。”白榆也十分干脆的回答,他可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 “在你们离开前……”稻荷神语气平和的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谈一谈。” 三人对视后,雨宫真昼留在了神社内。 白榆领着南诗织先一步离开,在宫司的带领下,穿过山间小路,回到了山顶位置的一个鸟居下方。 南诗织忽然抱住了青年的一只手,她的动作突兀的很。 “身体还是有些不适?”白榆问。 “……我脚趾头疼。”南诗织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哈哈。”白榆干笑两声。 “伱要负责任哦。”南诗织低声重复道:“姐姐等了你这么多年。” “会的。”白榆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掌:“都会的。” 南诗织‘嗯’了一声。 她只把自己当做陪嫁的,只要姐姐能幸福,她也是幸福的。 三年前就已经约定好了,她这辈子绝不可能嫁给第二个人。 一想到这里,她靠上去的动作也变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在南诗织的观念里,本来就不存在爱情这玩意的生存空间,大家族之间联姻才是常态,没有谁真的认为自己能有谈恋爱的机会,她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明确告知自己将来大概率是招个没有继承权的华族二子、三子当丈夫。 虽然人生最终没有和预料一样发展,但她也不讨厌现在的日子。 “对了,在我抵达稻荷大社之前,我遇到了……” 白榆谈及了之前一月中发生的事。 包括白峰家受到稻早会和幕府联手算计在内。 南诗织听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睡了这么久,而且稻荷神原来是打算切除自己身上的英灵之理。 她立刻睁开眼进行感知,下一刻人出现在三米开外的空地上。 “浮光掠影还在。”她回过头看向白榆:“所以没被切除掉?” “没有,不过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白榆三言两语带过:“等真昼出来后,再和你们详细解释一下……还有三年前黄泉大祓结束前后的事。” 英灵契约,一言两语说不清楚。 还是带着她直接去一趟龙脉界更直观。 当然,也有必要将她介绍给爱丽榭认识一下。 白榆想了想之后要发生的事,难免揉了揉眉心。 这边的时间推进了十年,可爱丽榭那边相隔五百年时间,怕是还没怎么动弹过。 这之后要怎么和那位小魔女解释呢? 姐妹井这个事,可能是有点在道德层面超纲了。 思索中,背后传来脚步声,柔软的身影扑到白榆的后背上。 “谈完了?” “……我没想过自己的来历会是这样。” “知道后,其实也不会影响什么。”白榆心想自己知道是北冥一家直系的时候,内心也相当平静。 “外祖母很可怜。”雨宫真昼轻声念着。 “你想去见她吗?” “现在不行。” “那就等你封圣后去见她吧。”白榆说的那么轻易,仿佛是一触即可抵达的目标:“等实力强大到足以打破一切枷锁时,这些阻力也不再是阻力,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什么天皇,什么皇室,亦不再重要。” 雨宫真昼靠在他的后背上,话音轻盈的说:“我会的。” 她贪恋这种感觉,待了足足三分钟后才重新站定,有些不太习惯的看向蓝天白云,过去从未觉得天有如此高,地有如此宽。 三人在稻荷大社内的千鸟居中穿行,聊起一些话题。 等到适宜的时候,白榆挑明直言:“如今南诗织和你已经被认定是一心同体的英灵了。” “一心同体?” “两个人是一位英灵。” “原来如此。”雨宫真昼明悟的很快。 南诗织歪着头,完全听不懂。 “没关系,之后你自然会明白。”真昼对妹妹安抚道,她在意的倒是另一个问题:“这么说,先生很快就要离开瀛洲,前往罗马?” “是。”白榆抱着双臂:“我大概还能在这里停留十天左右,不过这十天时间内,我得深入黄泉腹地,把一个人给接出来。” “是?” “柯蒂莉亚,神圣教会圣女。” 南诗织直白的惊讶道:“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目前的确不能算是活着。”白榆对亚森罗宾密室内发生的事有删减的说了说。 “她也是个可怜人。”雨宫真昼深表同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白榆好似是刚刚才想起般,回眸看向这对亭亭玉立如并蒂莲花的姐妹,问道:“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罗马?”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五章 喝酒 三人离开稻荷大社,折返回到南家的时候,已经是半日之后的事了。 因为南诗织和雨宫真昼失踪了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留下了很多事需要去处理。 处理这些事其实并不麻烦,麻烦的在于需要本人出面。 这也算是变相的回答了白榆之前提出的问题。 很显然,如今的南家、白峰组在各个方面都不可能离得开南诗织和雨宫真昼两人的帮扶。 她们两位已经是剑豪了。 哪怕是放在大夏,也是会受到礼遇的水平。 超凡四境,一代宗师,这是封圣之下的最顶级战力,也是各国会全力拉拢的对象。 瀛洲本土的剑豪之所以数量不多,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些剑豪十人里有三位都会被挖走。 留念乡土留在本地的剑豪固然不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会选择接受其他国家抛来的橄榄枝,前往国外接受条件更好的招安。 而最近距离的莫过于大夏了。 虽然这些年来大夏给出的待遇都不算很高,但基本上去过一趟的剑豪无一例外都把心留在了大夏,不说其他,仅仅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就会让人深切的体会到瀛洲的发展是多么的落后。 这边甚至点不了一份外卖! 白榆把玩着手机,下意识打开了外卖软件,看着上面空空如也的画面和只有一小格的信号栏,有些心累。 任何人对美好生活都存在追求,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这点,瀛洲如今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但这些变化尚且在酝酿之中,还没能形成一场席卷瀛洲的风暴。 若是真的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没准这小小瀛洲之地也会爆发一次轰轰烈烈的南北战争。 但那也应该是几十年后的事了,资本的积累、技术的发展转移、矛盾的积累,这些全部都需要时间,一战二战都间隔了二十年,幕府和皇室之间要撕破脸皮也需要一些时间。 想要直接一步到位走到明治维新的水平,只能说很难。 白榆坐在南家的庭院里,看着开放的樱花。 天色已入夜,照明的光芒来自于灯笼以及明月。 夜观樱花也别有一番风雅。 他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男士穿的常服,宽敞舒适,随性得体,坐在庭院旁的走廊上,端起酒杯自斟自饮。 “在想什么?” 白梅香气萦绕四周,像是一只白蝶停落,小小酒桌的另一旁有女子轻柔跪坐。 雨宫真昼闭着眼睛微笑:“走神这么久。” “一些琐事。”白榆看着庭院,呵出些许微醺的醉意:“只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坐在这里看樱花喝酒,还有红颜斟茶倒酒……忽然感觉,人生成就又圆满了一项。” 雨宫真昼轻声说:“喜欢您就留下啊。” “时间不等人。”白榆说:“你们也不能随我一起去罗马。” “我们去了,也帮不了先生什么,若是不在身边,反而能省去许多麻烦。”真昼将酒杯斟至七分满:“我自然想和先生一起去,但总不能留下瀛洲的烂摊子不管。” “我明白。”白榆略有些郁闷道:“人生大多身不由己。” 一阵风吹拂,有片樱花飘落在了酒盏中,荡起一丝微微涟漪。 他正要端起饮酒,手腕却被按住,真昼凑过来,将酒杯扶起后连同樱花一同饮下,旋即坐在青年的膝盖上,扶着他的脸颊,微微低下头。 她的个头比较高挑,这时候需要低下头的动作反而多了几分强势。 这样的敬酒,倒是第一次。 雨宫真昼将白榆推倒在榻榻米上,睁开的眼睛中神色迷离,呵气如兰的说:“虽然我不能陪先生一起去罗马,但现在想要做点什么也完全来得及。” 白榆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真昼也主动把脸颊贴近,像某個文旅宣传视频里的妲己似得,妖而不媚,诱惑力拉满,是十几岁的女孩不可能有的成熟魅力。 “喜欢吗?”她轻声问。 白榆没说话,但毫无疑问是很享受。 但下一句话让他顿时眯起眼睛。 “如果先生更喜欢诗织,我这就把她一起叫来……” 听到这里,白榆眼中微醺醉意消散无踪,抚摸的小手变了动作,掐了一下女孩的脸颊,手感宛若水嫩的豆腐。 “我才不需要这种安抚小孩子似的补偿。”他好笑道:“你当我是什么?特意跑到瀛洲来,花费如此之大的力气,就是为了和你睡一觉,然后第二天穿上裤子跑路去罗马?” “我来这里,仅仅是来见你,仅仅是想要看看你,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来讨好我,更不是什么挟恩图报,我最初就说过了,你我是命运共同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拉扯着真昼的脸颊,后者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滑稽,眼神也变得越发委屈。 松开手指,脸颊弹了回去,像果冻一样发出布妞布妞的声响。 “别看我这样,本人也是很受欢迎的,想要脱单结婚早就脱单结婚了,要姐妹花大夏难道没有吗?”他坐起身,轻轻拢着她的腰肢:“可现在我都来见伱了,你又在着急什么?” 真昼抿着嘴唇,抱了过去,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说:“我是个很无趣的女子啊,我不是能说会道的类型,也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也因为看不见而错过了五光十色的世界,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自幼言传身教的也仅仅是行为举止和无趣至极的礼仪……我一直都很想见到先生,却也害怕见到先生。” “我不知道自己能为您做些什么,想来想去,只好把能有的都给出去……” 白榆好笑道:“所以连你妹妹也卖了?” “嗯。”她说:“诗织也答应了。” “你啊你……”白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占便宜的是自己,但雨宫真昼这个心态诚然是有问题的。 “先生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多好的女子,比我优秀的人,有很多很多,不单单是瀛洲,在罗马,在大夏肯定还有许多天之骄女。”雨宫真昼咬着下嘴唇:“而单方面的付出和单方面的索取都必然无法长久,我想了很久很久,如果将先生视作神明的话,我甚至不知道该付出什么样的祭品才能让您满意。” 白榆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问:“祭品不是一早就给过了吗?” “那可不作数。”真昼摇头:“我没有这份资格……我的一切都是先生赐予的,有了如此之多的帮扶,哪怕是一棵草也能变成参天大树。” “普通的草可成不了柳神。”白榆否认道:“你太过于妄自菲薄。” “我可以把一切都给先生,只是即便付出了一切也仍然感到不安。”雨宫真昼低声念道:“你从未对我索取过什么。” “在苦等了十年的过程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先生真的对我厌烦了。” 白榆摇头:“怎么可能?” 仅仅是沉没成本,他也绝不可能放弃雨宫真昼,早已将她视作自己人和自己的人。 但视角不同,得出的结论也截然不同。 雨宫真昼低声说:“可先生从未表现出过自己想要什么的欲望,不是吗?” “金银财宝、权利地位,那些旁人趋之若鹜的一切,你都不需要,既不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又不对我出手,先生做了那么多,真的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更好的生活下去。” “这真的……让我很不安。” 她的恐慌源自于不自信,还有那相隔遥远的时空。 “我不是怀疑先生的品德,但有时候,基于高尚品德而做出的一切大多是一时兴起,不可能长久维持,唯有利益和野心的捆绑,才更加稳定……这也是我在这十年来逐渐意识到的真相。” 她抬起脸颊,再度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如果先生真的有把我们所有人都收入闺房的野心欲望,不论是我、诗织,或者奈绪美和香奈都会很高兴很乐意的接受。” 白榆苦笑:“这也太魔幻了。”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有欲望的人才算是人,有了交换才会产生纽带。”她咬着嘴唇:“所以,不论先生想做什么,我会答应,我们都会答应……不是被迫无奈,而是迫不及待。” 听到这里,穿越者抬起头叹息道:“我看你们就是馋我身子。” 真昼左手一勾,拿起酒壶,将清酒洒落,浇在身前,衣襟已经凌乱散开,直接洒落在皮肤上的酒水堆积在凹进去的沟渠中,清澈的酒水和白皙的肤色形成比对,暂时形成了一个盛酒的器皿。 真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将煽情拉到极致。 “先生,请饮酒吧。” 性格庄重的女子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因为羞涩赧然而飘起了桃红色。 众所周知,人类没有发情期,或者说……人类时时刻刻都处于发情期,可能产生某个冲动只需要几秒钟,而要消解它却需要几十分钟。 该过程可以简称为‘理性蒸发’。 白榆拳头已经握紧,他找不到半点拒绝的理由,换成其他人,他内心默念青梅竹马的名字好歹有用,但雨宫真昼是谁? 她是真正意义上在穿越后和自己相处时间最长久的女子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那么纯粹的属于过自己,双方定下的契约是比任何证书、律法、道德都更加稳固的存在。 如今就算是再多一层深入浅出的了解又能如何? 而且……现在是命运编者上号,和白榆何干?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让她再感到不安了。 ——大不了牺牲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男子汉大丈夫,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能出来的! 然后…… “姐姐,先生!” 南诗织脚步声匆忙的跑了进来,甚至没敲门……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开放式的庭院,这个庭院和宅院完全是雨宫真昼的个人私房,入夜后根本不会有佣人进来,两人也是上头了,根本没考虑关门的事。 于是南诗织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步履匆忙,穿着白丝就踩上了榻榻米,紧接着就看到了白榆正要喝新鲜出炉的奶酒的场景。 一下子瞪大眼睛。 姐姐姐夫……玩的这么花吗? 雨宫真昼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诗织,你来的正是时候,要一起吗?” 这位姐姐大抵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南诗织手足无措了几秒钟,红着脸别过头说:“喝,喝奶……喝酒的事等之后再说,现在有急事需要处理,你们快整理一下出来吧。” 白榆心想我这不还没喝么! 好在是此时不用听老二的了。 他抓起袖子擦了擦脸后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南诗织说:“皇室那边来人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介个就是爱情 瀛洲皇室的来访很突然,却也不突兀。 白榆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但想了想就知道,确实没这么容易就过去。 矛盾没有消失,伤口不会弥合。 只是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罢了。 对天皇来说,雨宫真昼和南家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眼皮底子下的脓包,他想要挑破却始终没机会。 而这一次白榆在稻荷大社中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加上他主动暴露了大夏骄阳的身份,皇室会派遣人来,实话说他并不意外。 只是白榆注定在瀛洲无法待的太久。 虽然皇室未必知道这一点,但他也觉得需要一次谈判来解决这次的争端。 就算脓包无法被消弭,也不能再把南家置于风口浪尖上。 往后他要走的太远,出了事怕是会来不及。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 白榆毕竟不是封圣,面对超凡五阶之上的存在就无能为力了。 换了一身衣服后,白榆散去了浑身酒气,也从命运编者的模样切换成了十八岁的翩翩少年。 这模样倒是把两位替他换衣服的女孩看的一呆。 “没什么好吃惊的。”白榆摊了摊手:“行走江湖,总要学会随地大小变。” 南诗织被逗乐了。 雨宫真昼倒是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别开生面的玩法。 不过此时倒是没人提及年龄差距什么的。 只要看上去摸上去足够年轻,实际年龄也根本无所谓,人嘛终究是看脸的,好比永远娘系列里的本子主角大多萝莉老太婆,大家控的是萝莉,而不是老太太。 要说起年龄差距……白榆忽然想到了可以根据年龄差距来增加魅力值的道具钢丝球花,这要是用在一些长生种的身上,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来到前厅。 客人已经入座。 这里摆出的待客厅很显然不同于瀛洲的接待室,而是中式的接客厅。 这份装修显然是有意为之,心思细腻的姑娘朝着白榆眨眨眼。 他坦然入坐主座位置。 皇室的来人也是看到主人入座后才好坐下。 来者一共两位,一男一女,对大夏的礼仪不熟练但也知晓。 进来后,白榆注意到了里面的女子先是看了眼雨宫真昼和南诗织,她看上去似是和她们认识。 皇室来者中的男人开始自我介绍:“在下是宫岛义远,受雇于皇室,担任外交使臣一职,初次见面,大夏的骄阳……” 白榆淡淡道:“寒暄就免了,我需要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是什么,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又是什么身份。” 外交使臣正要开口,一旁的女子已经先一步主动出声:“您称呼我为百合子即可,至于身份,不过是皇室中的一名成员罢了,因为和您身边的那位是近亲关系,所以由我来出面。” 白榆试图十指交错摆出淀司令的动作,但因为座椅太宽敞而无法做到,只能握着扶手问:“皇室亲王亲自访问……这是皇室的意思,还是天皇的意思?” 宫岛心里一突,暗道果然是瞒不过。 “既是天皇的意思,也是皇室的意思。”百合子亲王掩唇微笑道。 白榆摸了摸下巴,这话他不信,皇室内部意见不可能那么快达成一致。 而且他刚刚从稻荷大社返回,那边就来人了,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我这边开门见山的直说吧。”宫本咳嗽一声,直言道:“实不相瞒,您应该已经从御馔津大明神口中得知了真昼的真实身份,皇室内部会议对于她是否能够回归族内一直都有争议。” “不过最近争议渐渐平息,皇室内部已经开始为她进行登名造册。” “听闻白骄阳和真昼两情相悦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您要迎娶她的话,皇室这边愿意提供对应的婚书证明,并且由稻荷神主动做媒,以全二位的媒妁之言婚约之证。” 这燕国地图真短啊。 白榆眼神扫过两人,心想皇室的算盘打的真响亮。 这是要一举两得。 本来雨宫真昼就不是皇室养大的,这时候登名造册宣告她的身份,给个亲王名头,然后嫁给大夏骄阳,转头这个亲王身份就能收回来了,因为嫁出去的公主非公主。 同时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也好跟白榆直接攀上关系,借用他的名声搞一波宣发攻势。 且不论大夏那边的反应如何,瀛洲这边……至少幕府这边买账的人肯定不少。 因为白榆不单单是大夏骄阳,还有一個十凶封圣级的亲爷爷。 对瀛洲皇室来说是一举多得,能拉高威信又毫无损失的事为什么不做? 也难怪天皇在这件事上都不反对。 白榆笑着问:“我要娶的是南家的女儿,和皇室有何关系?” 宫岛连忙说:“雨宫真昼小姐的血脉毋庸置疑是来自于皇室,自然有关。” 白榆奇怪道:“真的假的?” 宫岛确信道:“当然是真的,十足的真!” 白榆又问道:“谁能证明?” “御馔津大人不是都……”宫岛先是疑惑,稻荷神应该都说过了才对。 白榆继续问:“如何证明?” 宫岛:“……” 坏了! 这怎么证明? 有关于雨宫家的事,是皇室的污点,是被掩埋了很多年的秘密,根本不可能公之于众,但如果不能公之于众……雨宫真昼是不是皇室的真正遗孤也得打个问号。 之前皇室的意思是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表示雨宫真昼是流落在外的亲王……随便找个理由,就和还珠格格一样扯淡就行。 可现在白榆这句话分明就是点明了不给他们打马虎眼的机会。 要让雨宫真昼回皇室认亲? 好啊。 那就先把五十年前的那件事掰扯清楚。 先把雨宫真昼外祖母和雨宫老爷子私奔的事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再说其他。 宫岛想到这里,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件事他可不好插嘴。 来之前还觉得挺好解决的,但现在看上去,这位大夏骄阳有点钻牛角尖。 百合子亲王代替宫岛出声问询:“关于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若是非要揭开伤疤,也是对长辈的不敬,白公子,皇室可以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却不能损害长辈的面子。” 白榆淡淡道:“你看过话剧吗?” “是?” “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大夏是一部经久不衰的经典;在西方也有罗密欧和朱丽叶之类的歌剧。”白榆直视着亲王说:“这两者都是歌颂爱情的伟大,我也是因为赞同爱情才来到瀛洲,既是被普罗大众所认可的美好爱情,是两厢情愿的双向奔赴,是让人后槽牙咬烂掉的旧日过往……你为何笃定这是损害和不敬?” 百合子亲王愕然。 白榆继续说:“难道是因为皇室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不好的角色吗?” 百合子陷入了沉默。 做没做? 肯定是做了。 而且动手的是天皇,他断然不会允许这件事被揭露出来,那是打他的脸。 亲王遗憾道:“本是好事成双,但白公子不打算接受皇室的好意,那我也不再勉强。” “客气了。”白榆淡淡道:“从来就没有老实人必须一直吃亏、皇室就必须一直占理的道理。” “您是对皇室心怀不满吗?”百合子听出了尖锐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不至于……”白榆摇头失笑,然后笑容一收:“如果我回答是,亲王会怎么汇报?” 百合子深深看了眼白榆,她沉默后,抬起手轻轻一拍,笑脸自然:“嗯,刚刚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吧。” 白榆起身:“恕不远送。” …… 离开南家后,坐上了车辆。 宫岛一上车就焦虑的叹息:“本来瀛洲开开心心的嫁一位皇室公主,大家你好我好的事,他为什么非要反对?” 亲王淡淡道:“从你这个提问开始,你就没明白这位白玉京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人?”宫岛拿出一大堆资料,这些都是关于白榆的资料,早在他登临骄阳的时候,附近诸国已经把他的生平调查了透彻,说:“是个天骄,毋庸置疑的超级天骄,结论是十年内必然封圣,届时白家一门双圣会是何等荣膺。” “其秉性和心性都是上佳,救过的人比许多人一辈子见过的人还要多。” “在大夏有着极高的人气,同样桃花运很丰富。” 提到桃花运,宫岛挠了挠头,实际上光是这些资料上提到的人名,他看着都觉得很离谱。 而且他三年来从来没有出境记录,到底是怎么把南家双胞胎勾搭上的? 这对姐妹花在华族、武家圈子里相当有名,是多少人心中的圣月光。 百合子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在于?” “他相信爱情。” “哈?”宫岛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这根本不在他的逻辑分析的范畴之内。 在他看来,世界就是利益构成的草台班子,不要太低估对方,也不能太高估对方。 利益是每个人身上的绳索,看清利益就能看清一个人。 “是真的。”百合子亲王幽幽的感叹道:“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吗?你猜猜他一个大夏骄阳,为什么不辞辛苦的跑到瀛洲来,就为了他的女人出个头,这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为什么对皇室态度这么差,明明双赢却拒绝的这么干脆,直接袒露了对天皇的不满,他是因为狂妄吗?” 宫岛支支吾吾道:“那是因为……” “因为爱情。” “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够强吧。”宫岛幽幽道。 “呵,别忘了……这位在没成为骄阳之前,也总是如此,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不以利益为基准,而且只要按照自己的信念行动,遇到的阻力越大,他的潜能就越强,跨过的障碍越多,实力底蕴便越发深厚,直至战无不胜。” 百合子托着腮帮看向南家大门:“历史上是有过这类的人,那是万万不可与之为敌的类型,我可不打算赌上身家性命去维护什么表面的面子,说到底都是现任天皇那个万恶的妹控……” “啊啊啊啊!”宫岛喊了几声打断对方的牢骚话,翻了翻资料,头疼的说:“所以交涉是无用的?” “自然,只要天皇还在,矛盾就无法弥合……皇室的脸面大于一切,而他要把脸面扯下来踩一脚,这是双方无法弥合的根本矛盾。” “如果我们从南家姐妹入手?” “我和她们也认识了数年了,可进去后,伱可注意到她们有看过我一眼么?”百合子亲王眯起眼睛:“他既然相信爱情,必然是遇到了爱情;而爱情不是单方面的给予,而是双方的扶持和成就……真昼和诗织显然都是他的人了。” 宫岛嘴角抽了抽,发出一字感慨:“操……这也太让人羡慕了。” “是啊,我也很羡慕。”亲王说。 “您羡慕谁?” “都很羡慕。”百合子说:“我也想试试左拥右抱,坐拥天下怀抱绝色的感受;同时也想尝一尝被挚爱呵护的感觉,哪怕对方是当地最强狗大户也毫不示弱,你看看,这种言情里才有的情节发生在现实里该有多戳人肺管子?” “哪有把自家称呼为狗大户的……而且戳肺管子也不是什么好感受吧?”宫岛对亲王的口无遮拦已经习惯了,他甚至开了个玩笑:“那既然真昼小姐嫁不过去,不如您去试试和这位发展发展?也算是嫁出去了一位亲王了,您也老大不小了,这下可算是皇室高攀了吧。” 百合子亲王没说话了,似乎在考虑着可行性。 宫岛汗流浃背道:“您不会想来真的吧?” 百合子遗憾道:“我倒是想,不过我怕自己过去,会忍不住做一件事。” “什么事?” “撬他墙角。” “…………” 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宫岛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忘记了这位亲王的xp系统是比较奇怪的。 “天黑了。”百合子看着窗外说:“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干了个爽。” “啊?”宫岛无法把上下句联系在一起。 “不明白吗?所以你不是女孩子,你是不会懂的,换成谁来,经历刚刚的场景都会少女心爆发的。”亲王呵呵一笑:“那不得通宵达旦夜以继日?” …… 送走客人后。 白榆刚刚走回到客房就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力量。 他坐在床上回头一看,见到的是正在解开纽扣和腰带的雨宫小姐。 “你想干什么?”白榆一惊。 她的眸子里已经开始冒起危险的粉红桃心。 抬起手轻轻摘下腰带丢在地上,衣服从紧致变得宽松,长衣曳地,青丝披落。 回答亦是掷地有声。 “你。”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七章 来点刺激的 爱情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稀缺品。 很多人都相信爱情的存在,却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爱情。 传闻六十亿人的地球上,每一个人都有五十个灵魂伴侣,但终其一生都遇不到其中的一个人。 有一个短篇的爱情故事是这么写的。 大卫是個喜欢运动的男孩,他会弹一首非常好的吉他,还会去酒吧做驻唱,正在试图编写自己原创歌曲,对待生活积极乐观,交友广泛且人缘极好; 珍妮是个喜欢夜跑的女孩,她出生在音乐世家,精通许多乐器,目前和朋友组建的乐队解散,有很多灵感没来及发挥,最近心情烦闷。 这两人是天生一对。 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只相隔不到五公里;但从小到大十几年,几乎未曾谋面。 某一天,这两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一家新开的热饮店,大卫在前面排队,珍妮在后面等待,她听着音乐,他和收银员交谈,两人简单的擦肩而过,大卫说了一声你好,珍妮回了一声你好。 两人一笑而过,就此余生再也没有见面。 爱情故事里没有爱情。 这恰恰证明了,很多人即便碰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也往往没有机会把握住。 爱情就是这样的稀缺品,在几乎人人都能结婚拥有家庭的世界里,爱情的比例也往往不到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 很多人只是在自己认识的范围内挑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度过一生,那或许不是爱情,仅仅是合适。 真正的爱情来临时,必定伴随着心花怒放。 真正的爱情来临时,你是无法控制自己的。 就像此时此刻的她一样。 雨宫真昼感觉自己的内心在燃烧着一团火,她一直都认定自己作为接受过传统教育的女子,肯定是矜持而保守的一方,不论如何都该做到端庄而优雅,做到克制而礼貌……但她发现,那不是自己的自制力足够强,而是诱惑力太弱。 非要打个比方。 眼前的命运先生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等待了十年才姗姗来迟的大奖,是贷款了很久很久才买回家里的大蛋糕,现在蛋糕就放在眼前,哪有眼睁睁看着把它放跑的道理? 就算是要放跑,也要把奶油舔干净。 内心的火焰越烧越旺,她满脑子都越发不正常了起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最后被一把火点燃,眼神都变成了猎食者的目光。 她就是想要做些什么,玷污也好,被玷污也好,留下伤口,留下痕迹,留下牙印。 青年被扑倒在被子上,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热烈的拥吻后,真昼顺着下巴一路亲吻,掠过喉咙,在锁骨位置轻轻啃咬,两只手已经解开了纽扣,全身心的把重量压上去,好似要把两个人揉成一个人。 双方不禁有些沉迷其中,即便只是在拥抱和亲吻。 真昼咬了一口嘴唇后直起腰板,肩膀上和服外衣滑落,露出一身纯白半透明的长襦袢,更加沁人心脾的白梅香浓郁的飘出,她睁开了眼睛,在漆黑的环境对两人毫无影响,两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的清清楚楚。 热量已经朝着一点集中,血液涌上头顶。 雨宫真昼接受过的教育里肯定包含了某些根据法律法规不可描述的部分。 白榆抓住了她的手:“真昼……” 他想说,再继续下去,怕是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雨宫真昼的手指与之十指相扣,伸出柔软的舌尖,恶作剧般的吐了吐舌头。 “我没什么经验,所以,请让我练习练习吧。” 羞涩的话音彻底展现着她的大胆、热情和过火,还有十年来压抑着的思念。 请不要误会,都是很健全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嘴巴这个器官是用来吃东西和说话的,而吃东西的时候试图说话,自然免不了吞吞吐吐。 盏茶片刻,南家大小姐的身体陡然绷紧,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缓缓坐直了身体,拿起地上的水杯,端起杯底将水饮下,同时漱了漱口。 白榆此时还在走神,然后就感受到了浑身发烫的女孩再度贴了上来。 不得不说超凡者的身体就是好,久经锻炼的躯壳仿佛连贤者时间都缩短了。 雨宫真昼更是像是猫儿般舔着他的脸颊。 白榆告饶:“可以休息了吗?” “还不够。”她说。 “你真的想要一步到位?” “先生不想吗?”她抬起手,握剑的动作无比自然。 “……” “我很想哦,十年来,每一晚都想。” 理性开始蒸发。 没有拒绝的空间,没有拒绝的理由,没有拒绝的必要。 办不办? 办! 此时老大、老二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决定。 处于被动的他抬起手,绕过她的腰肢,穿过长襦袢的缝隙,搀扶住细柳腰。 雨宫真昼身体开始颤抖,双手抱住脖颈,早已做好全部准备。 “请享用。” 温度不断攀升的当下,更进一步的操作已经进入了相当危险的境地,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多描写一点点都可能导致河蟹出没,而在这时…… 有人前来打扰。 有脚步声,还有最外层门被推开的声音。 白榆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雨宫真昼也立刻看向门口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想不同。 白榆暗暗思忖,难道是南诗织? 她打扰了一次还想打扰第二次? 亦或者是真的打算今晚上姐妹双排上大分? 虽然我完全顶得住,但大家都是第一次直接三排开黑是否过于刺激了? 雨宫真昼则是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来,应该不是南诗织。 妹妹是四阶剑豪,步伐不会这么凌乱,一定是有节奏且稳固的。 这脚步声更像是…… 她瞬间脸色一变,意识到门外的是何人了。 若是南诗织,她完全可以大方邀请。 但换成其他人,她还豁不出去这张脸面。 于是雨宫真昼直接侧身滑了出去,飞快的转身跑到屏风后,同时传音道:“先生不要暴露我在这里,等她离开后,我们再继续。” 白榆一时间觉得好笑。 之前你不是当着妹妹的面表现的很勇吗? 现在遇到真枪实弹了,反而开始害羞了? 不过,人之常情。 他此时临时压枪不成,只能坐在被窝里,抬起一侧膝盖顶起被褥用以遮掩,假装是要休息。 很快房门被敲响。 白榆淡定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踏入房间里:“打扰了。” 她正要打开房间的灯光,白榆阻止:“就不必开灯了,我正打算休息,什么事?” 他此时的心思完全没放在对方身上,说几句话都是在敷衍了事。 没办法,经历了刚刚的那件事,他此时的全部心理想法都停留在其他方面,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门口是谁。 因为灵魂力足够强大,记忆力也足够强,所以不由自主的回忆中,身体连当时的感觉都能还原出来,仿佛能感觉到被子里还藏着一个人。 他只要竭尽全力的压枪,完全下意识的将门口的人当做了南诗织。 实际上门口站着的人,是刚刚赶到这里的白峰。 她也是得到了南香奈的通知后,连续乘车赶到这里。 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雨宫真昼确认平安,虽然刚刚见到了南诗织,但也没考虑太多就直接进了私室。 结果见到的是坐在床铺上的白榆,白峰奈绪美心脏猛地跳动,有些尴尬和手足无措。 “我,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她支支吾吾的说:“那个,请问,真昼姐姐呢?” “应该是去洗浴了。”白榆随口胡诌。 “这,这样啊。”白峰奈绪美此时也看不清屋子里是什么情况,一片漆黑色,她正要转身离开,结果一低头,看到了落在门口附近位置的衣物。 那是和服的腰带。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和服通常都是会被小心保管着的昂贵物品,保存的好能传给下一代,而和服没有扣子和拉链,全靠腰带来固定全身衣服,所以腰带一旦松动就会导致全身衣服都散乱不堪。 以奈绪美对真昼的熟悉认知,她绝不是邋遢到会把衣服乱扔在地上的人,尤其还是当着先生的面。 那么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在地上? 白峰奈绪美瞬间想到了许多。 同时,她也嗅到了空气里的气味,好似是石楠花的味道。 作为曾经经营了长乐天十多年的老板娘,奈绪美没吃过猪肉但肯定见过猪跑,许多花魁没有少给她传授各种知识,论及理论知识的丰富,或许雨宫真昼都要称她为一声奈绪美sensei。 真昼姐姐去洗浴了。 结合以上几点她可以判断出,先生和姐姐已经…… 奈绪美的后背仿佛流窜过电流,有关联想让她立刻捕捉到了事实真相如何。 她暗叹好险,若是早一些赶到打扰了这件好事,恐怕真昼姐姐连把自己削成尼姑的想法都有了。 白榆这边压着枪,以手扶额。 他心想你还呆愣着干嘛,这还不出去? 你不会也打算效仿真昼玩逆推吧? 白峰奈绪美一下子睁大眼睛。 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白榆捂着嘴唇,确认般的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去了?” 不对,现在仔细一看,来人根本不是南诗织啊! 这不是奈绪美么? 难怪真昼要躲起来。 瞬间白榆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色欲误我! “啊不对,不是,你听我解释……” 大夏人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 但此时的解释显得十分的苍白。 “先生,请稍等……” 奈绪美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 她先是回过头。 白榆还以为她要出门,松了口气。 但她只是回头确认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了,自己退了回来。 咔哒! 房门上锁。 黑暗再度悄无声息的笼罩了这个房间。 漆黑当中,奈绪美猫着步子走近,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弯下腰,悄悄的匍匐在床铺边沿,有些冰凉的小手按住了青年的两条腿。 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绵软服从和少许期待和兴奋。 “如果这是您希望的……” “我会让您满意的。” “不过……”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方。 “请不要告诉真昼姐姐。”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好吗?” (本章完) . 第六百二十八章 要坏掉了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谁都无法否认它。 白榆本可以制止,但他没有。 要问为什么没有。 他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雨宫真昼也没站出来,又或者是白峰奈绪美真的很果断。 活了两辈子。 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意志力在这方面竟是如此薄弱。 之前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被子里起起伏伏热胀冷缩的奇特现象正在进行。 片刻后,劳作结束。 奈绪美退下,看了看左右,找到了喝了一半的水杯,仰起头饮下,连带着漱了漱口。 这动作怎么看都很眼熟,像是在同一个师傅那里培训过。 奈绪美放下水杯后,侧身坐在床铺上,目光在黑暗中流淌着莹莹辉光。 白榆张了张口,说:“你……” ‘不必做到这一步’……这几个字已经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说出来简直是渣男的爆典发言,已经发生的事实就不可能当做不存在。 “先生不用感到苦恼,我是自愿的。” 奈绪美微笑着,她说不上此时是什么感觉,但毫无抗拒感,她是主动的一方,倘若是强迫自己肯定会有所察觉,但事实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卖力和主动,完全不像是被占了便宜,倒不如说,自己才是占便宜的一方。 是人便好色。 不论男女,有的男人喜欢地位高贵的女子;反之亦然。 她壮着胆子轻轻靠拢过去,轻声说:“我知道这么说很轻浮,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该如何回报……我不是会作践自己的女子,若不是先生,我不会做。” “所以,不必感到负担。” “我只是帮助您释放一下积攒的压力而已。”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表情古怪道:“真昼姐姐把先生就这么晾在这里去洗澡了,确实不太好,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给她补补课?” 白榆扫了眼屏风方向,干笑道:“她只是去做准备了,我们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这样吗?”奈绪美眨了眨眼睛,她胆子更大了一些,忽然问:“那要不要,先使用我?” “……啊?”饶是以白榆的耻度,也没顶住这句话的高温。 “我听说……西方贵族之间流传着某些制度,为了保证婚姻的完整完好,通常对于没有经验的男士,都会邀请一些有着丰富经验的贵妇人、寡妇来作为导师,亲身教导,以方便妻子能有完美的初体验。”奈绪美近距离的咬耳朵:“虽然我不是,但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同样都是初次体验,我可以作为试错范本。” ……龟龟,你一个瀛洲人,居然对罗马的陋习这么了解? ……还挺热爱学习的啊你! 白榆按着她的肩膀:“哪能这么委屈你?” “为了真昼姐姐,委屈一些又如何?”奈绪美已经是二十后半,早已身心成熟,眼眉间流露出的妩媚销魂蚀骨,都是从长乐天的花魁那里得到的言传身教。 她咬着下嘴唇,轻声说:“先生也不想让真昼姐姐拥有一個不愉快的初体验吧?” 白榆此时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看向奈绪美……你是真会啊。 第二反应是看向屏风,生怕雨宫真昼会忍不住跳出来放出一之太刀。 此时屏风后。 雨宫真昼蹲坐着,她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但情绪上的波动愈发强烈。 她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其实没这么强烈,能和南诗织做到分享,再多一位奈绪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目前犯谁能忍得住? 对象还是自己最为信赖的奈绪美。 偷吃自己的常温冰淇淋,姑且可以忍一忍,居然还想抢占头位! 还说什么练习!拿我做挡箭牌! 她能感受到室温的升高,内心渐渐翻江倒海,真昼有些忍不了了,想要冲出去给她一手刀直接斩晕,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先生给…… 正在雨宫真昼心浮气躁的打算把刺激贯彻到底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大胆想法。 “你们在里面吗?” 南诗织的敲门声很急促:“为什么还把门反锁了?” 奈绪美一个激灵,直接站起,慌张起来,被堵大门了,这怎么办? 她看向窗户……不行,被封死了。 然后看向床底,不行,床是落地床,木板封死了。 最后看向屏风方向。 白榆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冷静,我可以解释的,诗织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奈绪美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她无奈的说:“解释不清的,先生快点把她打发走,然后我们继续。” 她不想解释也是因为还抱有继续的念头。 绝佳的机会或许就这么一次了。 女子的主动不单单是源自喜欢,更是感受到这或许是她今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不然往后还要过去多久,真的要等到人老珠黄吗? 奈绪美下定决心,转身跑向屏风。 在白榆的注视中,她跑到了屏风后藏了起来,还对着白榆笑了笑。 正要说话时,被一条白皙手臂捂住嘴巴,拖入了屏风后方。 之后那边再无动静。 堪称教科书般的自投罗网。 白榆以手扶额,正要穿上裤子去开门。 结果门锁直接咔的一声,被强行拧断扭转。 南诗织推门而入。 奇怪的看了看四周,问道:“就先生在吗?姐姐呢?还有过来找人的奈绪美呢?” 白榆搬出老一套说辞:“去浴池洗澡了。” 南诗织松开手里扭成一团的五金配件,丢到一旁的桌案上,奇怪道:“可我没看到她们出去啊?” 白榆愣了一下,问:“你一直都在院子外面等着?” “对啊。”南诗织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 “唔……”她不说话了。 白榆想到一个可能,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是打算玩车轮战?” “我没有!是姐姐这么说的!”南诗织扭过头,强行辩解道:“这不是怕伱们动静闹的太大,我才来守着大门么?” 她说着,转身从外面拿出一碗热汤:“这是让厨房做的鸽子汤,给你补补身体。” 白榆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还没当新郎官就体会到了被闹洞房的感觉。 像是要和新娘办事的时候,被外面的狗叫喊了一声‘软弱无力’。 这谁还特么的能继续的下去啊! 不过南诗织的好意,至少比起之前两位吞吞吐吐只进不出的姑娘好一些,白榆还是接了过去,把鸽子汤一口炫完。 “谢谢。” 这句话真心实意。 南诗织端着碗筷走出门外,门锁也坏了,自然关不上。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白榆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微妙的失落感,心想要是她也想分一杯羹,自己该怎么办? 还好,南诗织没有其他两位姑娘那么瑟瑟。 “我先去洗个澡吧。”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掀开了被子,打算把裤子穿上再出门去。 至少今晚已经没有可能再做些什么了。 然后这时听到了咚的一声。 门外,南诗织去而复返,睁大眼睛望着他这边,手里捧着的杯子都打翻在地。 白榆以最快速度整理好仪容,直接点击了换装。 “我……”她捂着脸支支吾吾:“我什么都没看见。” 白榆忽然丝毫不尴尬了。 倒不如说,这个反应才对。 南诗织的满脸通红才是纯情女孩该有的反应。 嗯,对味了对味了…… 哎呀,果然还是看人的。 恰如社牛面对真正的社恐时会变的不善言辞,万事万物都要相对论。 白榆走出了客房,去了浴室。 南家的浴池是地下温泉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引过来的。 全身浸泡在温泉里,顿觉天地宽阔。 忽然一个木盘飘过来,里面放着酒壶酒杯。 “喝点梅子味的清酒吗?” “也好。” “请坐起来,我帮您擦擦背。” “麻烦了。” 白榆起初微笑的迎合了两声。 然后一回头,看到的是白色浴巾围着身体的南诗织。 他刚刚还以为是南家的女仆。 “你怎么跟过来了?” “当然是服侍先生了。” “我不……” “不需要,还是不需要我来?”南诗织倒了一杯酒:“如果先生觉得其他人来也可以,我这就去。” 白榆噎住了,他转过头去,用家乡话嘀咕道:“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南诗织微笑:“其实刚刚屋子里,姐姐和奈绪美都在吧?” “你意识到了?” “我刚刚去隔壁看过了,她们不在浴池里。”南诗织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颊啐道:“亚拉西(真下流)……” “身不由己。”白榆郁闷道:“我有种唐僧进了女儿国的感觉,谁见面都在对我唱《痒》。” “这不显得先生魅力大吗?”南诗织将泡沫冲去:“请转过来。” “……” “我开玩笑的~” “女人,你在玩火。”白榆转过身:“你知道这一晚上我憋了多少火气么?” 南诗织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傻乎乎笑着:“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咚的一声。 她被抛入浴池里,激起白色水浪。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在水池之下被堵着嘴唇,全身体温都开始升高。 但四周没有氧气,缺氧的情况让她不得不依赖于此时此刻交换的空气循环呼吸。 等到水面渐渐平静后,两人从温泉中浮起。 南诗织什么都没说,捡起湿漉漉的白色浴巾遮挡着前身,快步跑向浴池外,步伐慌乱。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着墙壁坐下来,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回忆着刚刚全身被触碰过的感觉,好似开关被打开,有电流窜过。 她咬着手指,呵出温热的吐息。 “……要坏掉了。” …… “要废掉了。” 白榆默默自斟自饮。 阈值一旦提上去,降下来很难。 再这么下去,再这么被她们继续放纵宠溺,迟早要彻底变成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的不可回收垃圾。 该走了。 去罗马! (本章完) . 第六百二十九章 挖金商队 三日后。 北海道。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三年前……经过了这三年的发展,像是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疼痛,如今的城市发展更是飞快。 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比起三年前的黄泉前线后方的那座三里城,如今它已经可以称之为十里城了。 足足扩张到了原本三倍以上的面积。 每一次黄泉大祓后,其实北海道这边的经济就要迎来些高速发展。 因为黄泉妖鬼的数量大幅下落,许多在黄泉内部的矿场和资源就会暴露出来,影世界沉降区独有的许多特产都会成为市场中的抢手货,自然少不了各种商队进入其中。 商人是经济活动的重要组成成分,他们的存在会自然而然的带起一座城市的活力。 当然,这不单单是因为大量商贾在黄泉大祓后扑向了黄泉这块富得流油的肥沃之地。 更重要的是在于幕府运营方针的改变,以及对于外国企业的态度变化。 上一次的黄泉大祓,华族这边损失惨重,幕府武家损失也不少。 双方都伤筋动骨,但总的来说,幕府受到的影响弱于华族。 幕府将军趁机推动了一系列经济方略的改革。 其操作核心,就是以江户和三里城两地为中心进行招商引资。 在短短三年内,江户的整体发展速度得到了飞跃,平均gdp三年内翻了两倍。 而三里城扩张了三倍,其中百分之七十的地产项目都是来自于外国企业的投资。 黄泉前线作为幕府管控的军事基地,理论上是不允许外国资本介入的。 但黄泉很特殊,既是军事基地,又离不开为利而来的商人。 开放了三里城中的限制后,外企在这里设立了大量的办事处,一度各种国外的企业总占比超过七成。 在这里能看到大量的大夏人、天竺人、暹罗人等等…… 对于投资这里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大夏商人和天竺咖喱佬。 前者算是有口皆碑,毕竟大夏人和气生财蛤蟆衔铜谁都明白,后者在坑人这方面同样是有口皆碑的烂。 所以一直以来,天竺商帮和大夏商帮之间的争夺屡见不鲜,甚至愈演愈烈。 有趣的是,在这座城里甚至能够看到神圣教会的教堂。 这倒不是意味着幕府允许了神圣教会进行传教活动,而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幕府默许神圣教会在这里进行经济活动和投资,至于房子盖的什么模样,那就随他们高兴。 如今的十里城常住人口高达二十万,流动人口接近五十万,或许再过去几年总人口要突破一百万。 同样的,幕府在黄泉前线后建造这样一座城市,默认大量外国商人进入此地,其中肯定是怀抱着拉人下水的想法,以避免三年前黄泉大祓的惨案再度发生。 白榆此时坐在一支商队的马车上,等待着进入黄泉的关检。 为什么使用马车这种畜力? 很简单,因为一旦进入影世界,各种电子器械就会失灵,根本无从使用。 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一种时空重叠的现象导致了能量的自然流失,非生命体的能量会自然而然的从高位流向低位,其能量的损耗速度通常是正常运转时的上千倍之多,所以一个电池带进去,哪怕是加了聚能环的也几秒内就会停摆。 而燃油机、蒸汽机之类的虽然可以运行,但它过于巨大的动静根本不适合用在影世界内。 于是想要在影世界内部运载东西,最后还是要回归到淳朴无比的畜力上来。 具有一定异兽血脉的好马就成了许多商队的首选,这里的每匹马都有着几十万大夏币的市场价格。 白榆嘴里叼着一根草,望着川流不息的商队,心想这也是历史改变带来的结果。 在他进行命运编织之前,在这里长期跑商的只有几个大夏商队;而经过他的命运编织,历史发生了转折,由于幕府减少了年轻一代的人员损失,在搞经济改革这方面走出了更加激进的一步。 这才有了如今北海道和黄泉一带的盛况。 起初几个跑船队的虽然也遭遇了同样的窘境,但显然经商环境要好上许多。 太多大夏商人涌入这里。 就好比白榆顺路乘车的这支商队便是来自于大夏。 这支挂着‘澹台’名头的商队在大夏不算是有名,最多是个三流世家的水平,历史大概五百年,在江南一带还算有名,据说祖上走过丝绸之路,澹台家的先祖们靠的就是骆驼作为驮运工具,走过了几千里的漫长道路,赚了几百年的血汗钱。 后来影世界沉降区吞噬了澹台世家的祖坟祖地后,举家搬迁到了江南,重新拾起过去营生,开始跑运输,澹台家几代人都是商贾,也没能完成转型,算是生财有道,三四代人打拼出了不薄的家业,只是好景不长,大夏内部的各种行业实在太卷,澹台世家不是什么大世家,家中虽有超凡者但底子太薄,听说瀛洲政策变化,便来了北海道打算试一试新的门路。 开拓新市场和新生意从来都是個苦活累活,只能交给最有本事的人。 澹台世家对此准备的还算是充足,派出了澹台家一文一武的两位。 仅有的一位三阶超凡,澹台拱;还有澹台世家的大小姐,澹台音。 前者是武力担当,后者是家族内新生代的顶梁柱。 这对叔叔侄女担负着家族众人的期望来到了黄泉地,就是为了亲眼确认一下黄泉遍地黄金的传闻是真是假。 其实大部分的商队都不会选择直接进入黄泉,而是留在外面的城中,等待着进入黄泉内的人把东西带出来。 这些人通常被称之为挖金人,进入黄泉几乎九死一生,挖金人大多有些实力和运势,才敢进入黄泉中挖金。 通常从黄泉内带回来的物品中大部分收益也都是进了这些人的口袋。 毕竟物品供不应求,商会数量太多,行情自然水涨船高,商会得到的利益就会减少。 于是一部分商会决定自己进入黄泉中进行挖金,这就是挖金商队了,通常都是自行配置护卫、挖掘工具等……前期需要投入很大,但回报同样不少。 幕府对此不会加以干涉,不论是团队还是个人,只需要按照离开时的全部所得上缴两成税赋即可。 完全是不需要付出就能坐地收钱,只需要管理秩序就行,幕府对此乐在其中,它看重的不单单是金钱收益,更是放开市场后带来的经济效益和金钱回流。 白榆对此看的门清,也只能感慨幕府的生意做的敞亮又直白。 影世界就是挖不空的宝藏,只要黄泉不会继续扩张导致北海道彻底沉没,幕府也断然不会对它动手。 至于为什么影世界内的东西取之不竭,白榆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他认为这大概就相当于平行世界。 知道型月的读者都肯定听说过宝石翁和第二法,这个第二法是穿梭平行世界,他有一把短刀叫做宝石剑,可以从平行世界中攫取无穷多的魔力。 这个原理是相通的。 如果平行世界没有数量上限,那么当你有了一滴水的时候,你就有了无穷多的水;要么是0,要么是正无穷。 影世界肯定存在某种特殊的刷新机制,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刷新,好比是提瓦特大陆一样,怎么薅都是薅不完的。 正是因为影世界拥有这种机制,既是敌人,又是资源产出点,这才让地球并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和持续不断的内乱。 话归原题。 此时黄泉的检查已经到了门口为止。 经过记录后,封锁的大门开启,商队进入了黄泉领域。 时隔三年,又一次踏入这片领域。 青年望着某个方向,投去遥远的眺望。 这支商队准备齐全,大概会走到黄泉中层的区域,他倒是还可以再继续乘一段时间的顺风车。 商队前方,骑着马的叔侄正在交谈。 “这一趟走的还是太匆忙了。”澹台音轻声说:“人生地不熟,我们也无法判断到底该往哪里走。” “进入黄泉就是碰运气,没人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澹台拱走南闯北多年倒是看的更开一些:“往前走走吧,希望之前买到的情报能有用。” “我不喜欢这地方。”澹台音摇头:“太阴森了,也不知道这里埋了多少尸骨。” “大夏内稳定的沉降区太少,几乎都被各地方豪强给包圆了。”澹台拱叹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世道上,没有什么泼天富贵,都是要拿命去换的;几百年澹台家的先祖也不是自甘情愿去走那条十不存三的丝绸之路,还不都是为了子孙后代争一争,咱们若是能打通这条商路,就能贯通宝贵的资金链,为家里人续一口气。” 澹台音点头:“二叔,我省的……并不是在说什么丧气话,而是心情总有些不太安定,总觉得那群天竺人没那么好心。” “嗯,几方情报都对准了一处,即便错了也无妨,我会派些挖金人先去瞧瞧,再走半小时,找个地方安营等待。” 几番对话后,澹台音放下心,二叔还是稳健派的。 她乘马放慢了速度,正要吩咐后面的人不要脱节。 乘马走过商队中央时,瞥见了坐在马车上的青年。 这青年是半路上车说是要去黄泉里走一走,二叔为人和善便带上了他,他不主动寻事,自然车队里也没人寻他晦气,只是注意到青年随身配剑,便好奇的问了二叔这人身手如何。 澹台拱说看不出高低,澹台音便也心头释然,心想年纪轻轻也不像个高手,配剑壮胆而已。 两人目光有了片刻交汇。 他报以一笑。 澹台音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章 嗨 黄泉还是那个黄泉。 但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黄泉。 这里可以生火,可以做饭。 黄泉雾气早已退散,即便是到了夜晚,雾气也不会加深太多。 在这里的食物不会变成黄泉飨食,那是只有在黄泉涨潮的时期才会带来的影响。 虽说每一次黄泉大祓都要死很多人,但死去这些人的代价就是带来了新时代的发展。 就像是战争消耗了多余人口打坏了基础设施掠夺了大量财富,最终这些都会成为回流,成为促进社会发展的催化剂。 人类的历史总是如此螺旋前进。 白榆接过一块热好的馕,还有一大碗的抓饭,看着米粒上的油还有香喷喷的羊肉,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澹台家虽然是江南世家,但家族以前也是高原上放过牧的,走过草原和沙漠,这一手抓饭做的十分精髓。 这抓饭在南方饭店里一般被称之为手抓饭,烹饪方法简单,用萝卜、洋葱、羊肉、米饭就能做成,只不过高原地带的萝卜洋葱都是白色的,且味道鲜甜,所以做出来的抓饭自带一股香甜味,能中和羊肉的油腻口感,一口下去相当爆汁儿。 加上热乎乎的馕饼,给了白榆一种去xj民宿混饭吃的感觉。 吃着大锅饭,商队里的人便聊开了。 一行三十多人,二十多个都是沾亲带故,其他十几个是雇佣来的好手。 只有白榆是个外人,不过他也是個社牛,很轻易的找到了话题加入其中,拿出了老京城卖豆汁的摆摊大叔侃大山的态势,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那蓬莱仙山,还真有仙人居住哩?”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小伙诧异的问。 “有没有仙人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有封圣在的。”白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封圣不就是仙人吗?” “倒也没那么仙。”白榆笑着摊手:“要说仙气飘飘的,大抵前提条件是长得足够好看,这要是一张鞋拔子脸,回过头一瞅,怕是你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人群一阵哄笑。 不远处,澹台音听着调侃,回头问道:“二叔,这人说的真的假的?凤凰台云海当真有那般好看?” 澹台拱摇头:“我也不曾去过,如何能知晓?凤凰台乃是当代骄阳首座的私地,敢前去打扰的,大多都会被丢出来,至于蓬莱倒是有幸听老友说过,倒是和他描述的颇为相似,只是蓬莱几大奇观,便是蓬莱学子也不可能全部看全。” 澹台音点头:“所以他大概是从哪看的帖子和描述,拿来就用了?” “这人年轻,却也不缺乏闯劲,想来那稻荷大社是亲身去过,至于大夏诸多地方,则未必属实。”澹台拱猜测道:“不过,与人为善,不过饭后闲聊,无需太在意。” 澹台音神往道:“我二十六岁还停留在超凡一阶,便是购入丹药突破至二阶,只怕这辈子都摸不到三阶门槛,真不知道那让骄阳之首都流连忘返的云海会是何等美景。” 澹台拱听到这个,既憧憬又无奈:“这谁能知晓,大夏修行者千千万,二叔我资质平平,年近五十才勘破三境门槛,这些年轻天骄年纪轻轻就站在了尘世巅峰,往后超凡入圣不过几年光景罢了,他们看到的风景不是我们所能畅想的……若是非要去想,只会闹出农民猜测皇帝用金锄头种地的笑话来。” 澹台音忽然又问:“那位新出的骄阳和骄阳首座,谁更厉害些?” “这个……”澹台拱摇头:“不知,但或许迟早他们会有一战吧。” “我觉得凰首座厉害些。”澹台音轻声道:“若是有机会,真想亲眼见一见几位骄阳绝世风采。” “便是皓月也是难得一见。”澹台拱不好明面反驳,只能低声劝道:“咱们凡夫俗子,遇了天骄也不过平添些自惭形秽,还是莫要多想了。” 饭后,扎营休憩。 商队留下几人守夜,轮流值班盯梢。 白榆没有入睡,假意入眠后,等人不注意便自己走出了营地,以他的修为和潜行根本无人觉察。 商队的目的地和他不同,很快也要分道扬镳,留下一个字条就此别过。 离开时,注意到大约九百米开外的地面下藏着一人,挖空了地面藏在其中。 他跺了跺脚。 顿时地面下方一股力量将其绞住,只剩下一颗脑袋挂在泥土外面。 看着从树叶里钻出来的头,白榆挑眉:“天竺人?” 咖喱人立刻喊道:“别,别杀我。” 白榆问:“为什么在这里盯着这个商队?” “我,我们……”他的大夏话说的不是很好,相当蹩脚,但是之前喊出的‘饶命’和‘别杀我’却十分字正腔圆……难道在这方面特意培训过? 听了几句后,白榆就失去了情绪,这咖喱佬说的语无伦次,大抵意思大概是打算做局。 具体是什么局,他也没听明白。 白榆想了想,这时候回去也不方便,于是直接把咖喱佬敲晕,然后绑在了树上,之后留下一个字条。 只要商队明天上路自然能发现路边的天竺人,说不定待会儿有人过来摸黑上厕所就能察觉到这股浓郁的咖喱味,闻着味儿就找过来了。 搞定这件小插曲。 白榆没有停留,开始朝着黄泉内部深入。 …… 片刻后,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 很快看到了被打晕过去绑起来的天竺人,猛地一惊。 立刻冲上去啪啪两个嘴巴子。 天竺人醒来了,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这该老子问你!你怎么被绑起来了,被发现了?谁发现你的,人呢!” “我,我不到啊!”天竺人一问三不知,刚刚一次物理攻击给他带来了少许的记忆丧失。 来人骂了一句蠢材,然后脸色阴沉道:“既然被发现了,你就先回去吧,记得通知他们……” 天竺人问:“要改变计划?” “当然要改变……让他们加大力度。”来人舔了舔嘴唇:“这群大夏来的富得流油,抢了他们,比豁出命去挖金还要赚!” 几句话后,天竺人离开了。 来人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条,看着上面留下的几句话,他将纸条点燃后丢在地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多管闲事的小子。” “得亏你跑得快。” “不然,非得弄死你。” 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脸,分明就是商队重金请来的黄泉引路人。 …… 没有了鬼神阻拦,白榆的前进速度很快。 他只用了数个小时便穿过了难以通行的深层。 原本打算召唤英灵开路,如今想来都是白费功夫。 倒是深层这里的地貌环境改变不少,多了许多上浮的矿石,随便捡起一块都价值不菲。 不愧是家里有矿的瀛洲。 要是当年朱八重知道这儿有这么富裕,还会将其列入不征之国内吗? 将矿石丢下,白榆继续深入黄泉,直至腹地。 踏入腹地,就像是进入了黄泉的肚脐,断崖式下落的悬崖墙壁,直接一个信仰之跃跳下去,然后立地三米时秒开风之翼悬停,之后稳稳落地。 这里很危险,所以三年来再无任何人出没过的痕迹。 而且这里十分荒凉。 超凡四境之上可能会为了家族而去往深层挖矿,但不会进入腹地,只因为这里啥都没有。 白榆明悟:“看来是我误解了,当年的亚森罗宾建造密室,肯定是就地取材,他肯定是选择黄泉大祓之外的时间进来,而且是瞒过了幕府,偷偷溜进来的。” 再度抵达了密室的门前。 熟悉的幻影墙壁。 尻击之,通路显现。 踏入其中,片刻的混乱后,抵达密室中。 空间本身没有发生变化,只不过是一种戏法让人觉得自己中了传送陷阱,可实际上它不过是一个加入了五感颠倒的升降梯。 一切和当初离开时没有丝毫变化。 即便是当初被焚烧殆尽的牧师和吹笛人的尸骨化作的一摊灰烬。 他往深处走去,看到了一座冰霜凝成的石台。 源源不断的寒霜从上方涌出,金发的圣女闭着眼睛宛若睡着那般沉寂,而手中的匣子散发着低温。 他伸出双手将她横抱起。 永生花的作用下,她没有丝毫的变老,头发都保持着光泽水润。 飘摇的冰雾中,白榆原路返回,离开了九死一生的密室。 然后抬起手,握住了木匣。 【是否开启永不凋零的花匣?】 唤醒的同时,也将会将花匣开启。 点击确认。 花匣开启,四叶的永生花如同舒展拦腰般将花叶展开,好似夜放的花朵。 于是有冰霜凝结,一道小小的雪女凭空成型。 她先是看了眼白榆,然后漂浮在半空,落在圣女的面颊上空,对着她吹了一口气。 然后雪女钻回了花匣里,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又把花匣盖上了,看上去是想睡个回笼觉。 不过也不用去管她了。 金发的圣女睫毛轻轻颤了颤,即将从漫长的长眠中苏醒。 一阵生命的气息从覆盖的冰雾下生出,仿佛嫩芽穿过白雪。 她睁开双眼时,晨曦破晓,光芒撒入黄泉,皑皑白雾奇妙的散开。 白云间有一束光芒将她照亮。 恰如她那独一无二的幸运词条正在发挥着功效,象征着主的无条件宠溺。 光芒中。 圣女轻轻嗯咛一声,慵懒的将眼睛睁开,天空般的无垠蓝色重新汇聚了神采。 她看到了光明。 她看到了云与天。 她看到了近在咫尺仿佛和天等高的青年。 目光交汇。 三年阔别,好似一场大梦,不过片刻须臾。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好? 她想着。 然后,自然而然的开口…… “嗨~” “早上好。” “嗯。” “早上好。”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一章 刀疤 黄泉遍地金银,仿佛是某些人口里的旧金山。 这当然不完全是假话,仅从能够挣大钱这一点来说无疑是真的。 但这些富贵往往都是要豁出命去拿。 一个生意,如果是暴利,就必然会引起很多人涌入其中,让蓝海化作红海。 而事实上,任何一件商品的价值都是市场和营销来决定的,即便是黄泉中庞大存量的矿物、药材、特产等等,它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有金银矿那样的保值。 金银开采提炼便可直接投入市场,它们既是货币,又是商品本身;而黄泉中的产物,只是商品或者原材料,想要进入市场就需要更多层的经手,每经手一层就要被刮下一层油膏来。 其中固定收益两成归幕府所有,而剩下利润中的大部分都被挖金人或者商队取走,这是因为黄泉内挖金人的死亡率是极高的,差不多是黑煤矿的三倍以上。 能在这里活超过三年以上的挖金人就能在江户全款买一套独栋别墅,赚到二三十年吃穿不愁的财富。 然而,除了正常的挖金之外,其实也有一些偏门的财富可以捞。 进入黄泉中的人们本身也是一种财富。 商队带上的马匹、物资、开采工具,甚至是每个人自己的随身物品,包括兵器、道具在内,这些都是财富本身。 一些捞偏门的组织往往都会盯上初来乍到的商队。 钓鱼的群体里有句话叫做‘新手保护期’,说的就是一些刚刚入门的钓鱼佬反而容易钓到鱼,一些入行老多的人反而时常空军……挖金人中也有这种说法,只是这一行远比钓鱼要血腥许多。 毕竟钓鱼佬为了脸面,最多去一趟市场带一条大鱼回家;而挖金人可以为了这点收益而闹出人命,因为坑害人,比去杀妖鬼要容易太多了。 …… 澹台家的商队在经过一天的路程后,抵达了预计的地点。 和最初情报得知的相同,这里藏了一处矿脉。 出产的矿石品质大约是良品,附近还有一些其他的黄泉特产。 影世界内的矿石不是普通挖金人能够带走的,太重太多,在这里可没有运送矿石的矿车,所以矿脉的消息买到手也是提前的一大笔投入。 澹台音算了一笔账,微微扬起眉梢,喊道:“二叔,这次算是来对了,只要能带回去,不单单能轻易回本,还能赚到这个数,有这笔钱,银行的那笔贷款就能填上了。” 澹台拱也难得流露出了几丝笑意:“很不错,不过速度要快,动静要小。” “开采需要几日时间。”澹台音指着外面说:“这里山路就一条,守着要道。” 两人商量了一下情况,留下十几个护卫附近,尽量别叫人给阴了,之后加快速度进行开采和挖掘。 工序相当简单,一切都很顺利。 半天多的时间,开采工作已经完成了半数。 这时有一行商队来到山道口被拦下。 是一伙天竺商帮。 为首者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些话。 澹台音皱着眉头看着脑袋包成球形的咖喱人,转头对翻译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要借道过去。”翻译扭过头说。 “告诉他,现在不行。”澹台音直接说:“让他绕路,或者等着。” 黄泉内基本上没有固定规则,说话最后看拳头。 天竺商队为首人听了翻译的话,不满意的吹了吹胡子,继续说话。 “他说可以支付一笔通行费。” “我们看上去像是乞丐么?我不需要,让他们等着!” 这一番谈判自然是不欢而散。 天竺商队就在山道口位置扎营等待着,看样子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不过有澹台拱带着七八号人在山道上等着,虽然有些摩擦,但还没有直接爆发冲突。 变化发生在入夜后。 忽然间黄泉内响起了剧烈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 澹台音晚上休息也是衣不解带,急忙爬起来,走出营帐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山道被堵了!”一名商队里的护卫跑过来,脸色焦急:“好像是地震产生的山体塌方,后路被堵死了,还伤了好几人。” “先救治伤员。” 下令吩咐,却是话音刚落时,听到另一条山道上传来了争吵声。 澹台音刚刚走了过去,旋即就听到了几声呐喊。 一個汉子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大喊道:“直娘贼,这群天竺咖喱佬真敢动手!”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伤口血液直流:“这群天竺佬就是没安好心思,过来抢矿产的,快,抄家伙!” 说完,顿时群情激奋。 附近好些护卫都立刻拔出了刀来。 此时山道上也亮起了火把,似是那群天竺佬也找了过来。 澹台音想要开口阻止,却没能拦得住那批雇佣来的挖金人们群情激奋。 她是个生意人,不喜欢动刀兵。 可在黄泉里,挖金人之间拔刀生死相向都是常态。 抢货就和劫镖一样,既然劫镖了,就一定会斩尽杀绝,不可能主动留下活口。 这些矿产和特产都已经被这群人视作囊中物,怎么可能甘愿被外面这群天竺佬捡了便宜? 双方立刻山道上相见,针尖对麦芒。 明晃晃的火把和反射着火光的刀剑。 双方的火药味浓郁,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会被引燃。 偏偏彼此语言不通,正在找着翻译呢。 忽然一支暗箭射了过来,当场射穿了一个挖金人的脑门,后者仰面躺下,当即死绝。 现场安静了片刻,下一刻便爆发了激烈的厮杀争斗。 天竺佬手里的各种兵器都颇为奇特,什么拳刃、什么弯刀,奇形怪状的武器,加上也不知道是谁放了烟雾弹,场面一度混乱的如同野区团战。 三十多号人围成一团打的稀里哗啦。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地面上也躺了十几具尸体。 隔着些距离,澹台音捂着嘴唇,眼瞳放大又收缩。 这残酷的死亡场景深深震撼了她。 生活在大夏的安全环境里,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村口械斗级别的厮杀……虽然人数不多,但程度也堪称惨烈。 看似贵重的人命在这种遍地金银的发财地,是真的不值钱。 澹台音最终回过神来,喊道:“立刻回去收拢人手,我们要立刻离开。” “可,可是下山的道路被堵死了。” “用炸药!哪怕把妖鬼引过来,也必须把道路清理出来!” 刚刚下达命令的澹台音回到了营帐内,正要走进去,忽然背后传来一股气力,身体往后一仰,避开了从营帐内穿透刺出的一把刀,那把刀擦着她的脸颊,斩断了几根头发,她甚至能透过刀身看到自己的眼睛。 藏在营帐内的人没能一击得逞,而是遗憾的咋舌一声,紧接着撕开了营帐的门帘。 澹台音被推到背后,看向刚刚出手救了自己的中年人,喊道:“二叔。” 澹台拱点了点头,但甚至不敢侧过身,而是警惕的盯着营帐里的人,低沉道:“你绝不可能是李三祥,你是什么人!” 手持夜战刀的男子咧嘴笑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了眼澹台拱后唏嘘道:“把你引入妖鬼的陷阱里,你都没死,命真大。” “是你设的局?”澹台音忽然明悟过来:“跟那群天竺佬没关系?” 这壮汉摸了摸脸上的皮膜,咋舌道:“果然这个质量的人皮面具就是不好用。” 说着也扯下脸皮,丢在地上踩了一脚,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咧嘴道:“天竺佬蠢,你们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费点功夫卖出两份情报,本以为白天就能让你们打起来,结果天竺佬却怂了……还得我找人做一场戏。” “本想等你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局面,没想到伱这女人倒是当机立断的很,我倒是开始欣赏你了,如果你当我的女人,我可以考虑留这边的人一条命。” 澹台音冷漠道:“一个大夏流亡到这里的江洋大盗也开始自称英雄了么?” “哈哈哈,就算老子是江洋大盗通缉犯,也比你们强,现在你们的性命捏在老子的手里。”刀客嗓音骤然低沉:“就凭你二叔这个半残的身体,拿什么跟我打!” 此时澹台音低头一看,才注意到澹台拱的整条左手早已折断,怪异的挂在一边,只剩下皮肉相连,显然骨头已经断了。 澹台音脸色变化,澹台拱冷冷道:“你我都是三阶水准,要是拼个鱼死网破,你也不见得有什么机会。” 通缉刀客舔了舔嘴唇:“老子修为更高,杀了你,再杀其他人也是易如反掌,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小侄女……当然,如果你们识相的,直接让你侄女跟了老子,我自然有办法保证你们在黄泉里找到许多好地方,等生意做大了,再等你侄女给我生了个孩子,到时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也挺好。” 澹台音气的浑身颤抖,心想人怎么可以这般无耻,还抱着人财两得的想法,光是看到那张脸,她便忍不住犯恶心。 澹台家在大夏哪怕不是什么大世家,至少也有数百年历史,好歹在当地算是名门,每年说媒者众多。 若是想要联姻,自然也有的是人选可以联姻来缓解家族财政危机。 她是天性要强才来了瀛洲寻找出路,可这个被通缉令逼到国外的犯罪分子又算是什么,他也配? “去你妈的。”澹台音直接爆了粗口。 刀客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这女人不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吗? 素质真差! 刀疤脸表情一狰狞,挥刀斩向澹台拱,两个三阶打了起来,一时间场景内飞沙走石。 即便是大家族内,四阶的一代宗师亦是难得一见,通常三阶交锋便是一流水准。 这刀疤脸的修为和澹台拱其实伯仲之间,但占据着一定优势,因为他以逸待劳且状态更好;澹台拱之前中了陷阱还断了一只手,又要顾及背后的澹台音,不能游斗只能硬拼,硬是被震的连连后退。 又是一次交锋后,澹台拱压抑住喉咙的腥味,传音道:“逃,我坚持不了太久了。” “二叔……” “你走了,我才能走!” 澹台音一咬牙,转头跑向山路后方。 山体滑坡导致山路被封死,想要清理至少也需要数个小时。 但如果舍弃车队,只是带人走的话,也完全来得及……这么多东西,对方暂时也无法转移,只要能活着离开黄泉,就能去求援,届时雇佣几位高手来…… 她心思流转时,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回过头看去,刀疤脸挥出了八米多长的刀气,直接将澹台拱击落半山腰。 现在两者之间已经畅通无阻了。 注意到刀疤脸朝着自己看过来,澹台音立刻开始奔跑,她也不知晓自己能跑出几步距离。 刀疤脸见到她的慌乱表情,也不着急动手了,而是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手里掂量着刀。 商队里的家仆们也有人想要勇敢的护主,却被连续砍翻在地。 澹台音跑到被落石封死的山道上,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刀疤脸握着夜战刀,把刀压在她的脖子上,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脸:“待会儿,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胜券在握,他也起了寻乐子的心思。 看着澹台音,刀疤脸就不由得想起当初在大夏时亲手打断他十几根骨头、毁掉了他半张脸的女人。 其实两人一点都不相似。 只不过都是出身名门,气质高贵。 若不是当初那个女人,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可刀疤脸一辈子都不敢去找对方报复,他知道自己注定一生都没有机会,只要敢接近就会被杀死,一个照面就会被杀死。 但,偶尔找个代餐满足一下内心的变态还是敢的。 刀疤脸狞笑:“听说你很憧憬凰栖霞啊……还收藏了她的周边?” 他横起刀,寻乐子般的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演一演她。” 澹台音肩膀颤抖,悲愤至极,内心想着是不是该咬舌自尽。 这时,一阵轻微的皲裂声响起。 她注意到了古怪的声音,刀疤脸也是不由自主的侧过视线。 两人看向卡在道路上的巨大落石,它的正中央,忽然间破开一道缺口。 巨大的裂痕顺着岩石上扩散。 轰——! 尘土飞扬,碎石滚滚落下半山腰下的山谷。 旋即,有脚步声响起,起起落落,好似落叶般轻盈。 入夜后的黄泉有白雾氤氲,群山中藏有妖鬼。 来的……是人?是鬼? 屏住呼吸,神色紧张。 直至一袭白衣映入眼界中。 澹台音睁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他?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二章 侠客行 从山道另一端出现的来者,澹台音自然是记得的。 是一名借路进入黄泉的青年。 她对其有印象,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不过皮囊如何并不重要,她内心先前便认定对方大抵没有什么本事,进入黄泉里或许也是求财,却毫无规划,带了一把剑便进入黄泉,要么极端自信,要么就是盲目自负。 昨日,知晓对方离开的消息时,澹台音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既然是对方自己的选择,那么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 些许惋惜很快就抹去了。 在她看来,想要独自一人在黄泉内活下去是极难的,纵然是澹台拱也难以做到自保。 所以如今的再会,让她倍感意外。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居然还活着,难道是和这个刀疤脸一伙的吗? 种种想法在脑海里打转了几圈,澹台音很多话想说,却也没能说出口。 也来不及开口。 因为刀疤脸已经先一步说话了:“哪来的小白脸?” 他举起刀,对准白榆,冷冷道:“没事就赶紧滚!” 色厉内荏和先声夺人,这都是一些混迹黑道的人常用的方式。 假装没看见刚刚白榆破开山岩的一幕,就凭这一手,他的修为就已经暴露了一部分。 只不过刀疤脸认为白榆如此年轻,修为注定高不到哪里去。 这里是黄泉,大多是亡命徒进来淘金的地方,真正的大家弟子怎么会来这儿找不痛快? 他也记得白榆,就是前两天跟着车队一起搭便车的青年,相处时间内,他完全没有发现白榆展现过哪怕一丁点的实力,最多是能说会道了一些,仅此而已根本不算是有什么真本事。 刀疤脸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实力,试图通过呵斥逼迫白榆赶紧滚蛋,实际上也是在试探对方的深浅。 白榆的表情自然是面无表情。 一眼看过去,明亮的红色等级已经亮了出来。 但二位数,前面一个是3……没有什么考虑的必要。 他只是有些意外,自己明明选择的是一条不常走的路,居然也能在这里碰到熟人,还当真是缘妙不可言。 看上去,这些人正遭遇到了一些麻烦,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警告没有被注意到,还是他们看到了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也直接问了,是冲着澹台音,问道:“翻译翻译,这是什么情况?” 澹台音看着两人不似是同一伙人,便犹豫的说:“他是大夏的通缉犯。” 很多事一句解释就很清楚明白,但她偏偏多此一举加了第二句:“你不是对手,快点逃吧。” 白榆没理会第二句话是什么,而是看向刀疤脸:“你是通缉犯?” 刀疤脸已经举起了夜战刀,摸了摸刀刃,嘲弄道:“是又怎么样?小白脸,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有几分修为在身上不容易,瀛洲可不是大夏,这里杀人可没人管闲事,得宰了你,老子一样逍遥自在的很!就算是大夏,也没能留下老子的命……招子放亮一点,走江湖,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这一番话,白榆听得连连点头:“说的很对。” 刀疤脸哈哈大笑,但暗中还是一个劲儿的蓄积刀气,低沉道:“你滚不滚?老子在凰栖霞手里都能逃得了性命,更别说你这个银枪蜡……” “你刚刚说,谁?”白榆忽然问,目光仿佛穿过了白雾,直达刀疤脸的眉心:“凰栖霞?” 刀疤脸顿时满心惊骇,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告诉他万万不可逗留哪怕一秒。 他立刻挥出积攒的刀气,劈向白榆争取时间,然后打算往后迈出一步就要纵身而走。 却在刚刚抬起刀口的刹那间,一只手直接扣住了他手里的夜战刀。 紧接着,咔咔咔……好几個清脆声响中,一把品质上等的夜战刀如同脆弱的薯片般被折断,扭曲断裂的钢刃洒落一地。 场景变化之迅猛,瞧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刀疤脸握着只剩下刀柄的夜战刀踉跄后退,浑身汗毛竖起,尖声道:“你——!” 白榆握住五指,手中钢铁融化成铁水,凤凰火在足下缭绕,嗓音穿过山谷:“就凭伱,也配提及她的名字?” 刀疤脸牙齿颤抖,战栗不安,终于明白大半辈子死里逃生,这一次终是和上一次一样,撞见鬼了! 不由得下意识回忆起最初见到那个女人的场景。 那也是一个夜晚。 他犯下了几个命案后,在全国范围内逃窜。 和团伙分赃时,仓库门被推开,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子…… 很美,如天上谪仙。 但她的模样,已经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仰面倒下,看到了整个仓库都在燃烧。 全是靠着自己手里的保命物品和好运气才留下一条性命,之后他便逃出了大夏;却在之后多年偶尔在噩梦中惊醒,想起那踩踏着真红烈焰背负凤凰羽翼的女子。 想起她宛若凝视杂草般的眼神。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目光,同样的火焰。 除了性别不对,几乎一模一样。 “是你,是你!!啊——!” 刀疤脸扭头就跑,没有勇气去面对背后之人。 那是他一生都无法战胜的梦魇,无法克服的恐惧。 从凰栖霞手里活下来,是他的幸运,同样也是他的不幸。 白榆并无怜悯。 这人头顶红的发黑,肯定是一个嗜杀的狂徒,杀了他反而能功德+10086 足尖踏地……大地起腾蛇! 八条龙蛇一拥而上。 曾经,白榆看着凰栖霞挡在自己的前方,释放出这一招,唤出九条龙蛇; 而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凰栖霞的境界。 八条龙蛇在地面起伏,顷刻间将刀疤脸吞没其中,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好运,当即被绞杀殆尽,埋入黄土和泥沙之下,连挖出来的功夫都省了。 沟壑交错的山道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结束的太快了,甚至是单方面的碾压,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能将澹台拱击落山崖的高手,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活不过去。 双方的实力和修为差距究竟是大到了何等境地? 澹台音眼中并无惊喜,更多的是惊骇失色。 若是说刀疤脸的强大尚且在她的理解范围内,那么此时白榆的强已经不止是高山仰止,更是不见其顶峰何处。 他可是连一滴汗都没流。 “结束了?” 一颗脑袋从山石后面探出来,金发蓝瞳。 是之前看到不对劲就躲起来的圣女,她的肩膀上坐着小小雪女四叶。 “结束了,继续赶路吧。”白榆随意道。 “诶?可我腿酸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柯蒂莉亚凑近后撒娇道:“或者你背我走。” “天竺人那边有马,待会儿去顺一匹。” “顺?不是就抢吗?” “这是俺拾的,怎么能说是抢?” 两人笑谈着。 澹台音恍然大悟,连忙爬起来,追喊道:“那个……” 她张了张口,然后鞠了一躬:“谢谢!” 白榆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没事,应该的,所有邪恶都会被绳之以法,回去路上小心,也祝你们发大财。” 言罢,带着圣女小姐顺着山路离开。 澹台音站在原地,抓着裤脚,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之前还在内心嘲笑对方是个花架子,也没给个好脸色看,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到底是什么人?” 澹台音喃喃自语的问道。 “还能是谁。” 背后有声音响起,是刚刚从山脚下爬上来的澹台拱,他看上去伤得不轻,但还好不危及生命。 中年人也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他坐下后,澹台音取出丹药让二叔服下,缓了一口气后,方才继续道:“刚刚杀了通缉犯的一招,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有什么特别的嘛?”澹台音的境界太低,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很厉害。 “这一招,名为地发杀机。” “……龙蛇起陆?”澹台音憧憬凰栖霞,自然知道她的得意招式的名字,只不过从未亲眼见到过,连视频资料都没有。 “地发杀机这一招,乃是凰首座的自创绝学,整个大夏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人会这一招。”澹台拱抿了抿嘴唇,然后哈哈大笑:“真没想到,我这等小人物,竟有资格能亲眼目睹大夏天骄风采,这次回去可算是能跟家里小辈炫耀几句了。” 澹台音捂着嘴,大惊失色:“他就是白玉京。” 难怪他知道凤凰台上的云海。 难怪那通缉犯提及凰栖霞,他会是那般态度。 澹台音抬起眼睛,痴痴望着山道尽头。 或许她是在惋惜和悔恨,当初态度没有更好一些,没能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不是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仅仅在可惜和后悔,没能多留下一份回忆。 也许哪怕只是对方的一句话,也足以暖她半生。 这样好的机会,却被错过了。 若是换在以往时间,她也未尝不能和客人聊上几句话,只是…… 她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点的理由,却是越想越发黯然神伤。 这目光落在澹台拱的眼里,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那时候年少轻狂,四海为家,曾想仗剑天下看看世界繁华。 他不是主角,但每个时代总是不缺这样的人,走在哪里都会成为传奇,会有无数人投去此时澹台音此时一般无二的目光。 抚平天下不平事。 无愧世间有情人。 “好一场快意的侠客行。”澹台拱打开随身酒壶痛饮一口,仿佛喝出年轻时的万千感慨,苦涩一笑道:“可怜蹉跎三十年!” …… “有没有人说过你作恶多端?” “啊?” “你不该救她的。” “我救人还救错了?” “万一她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区区几面之缘罢了。” “哼,就说你作恶多端偏偏自己毫无自觉,可恶的芳心纵火犯。” “多骂两句,兄弟爱听。”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三章 耳朵! “啊,总算是出来了。” 离开黄泉前线的当下。 圣女柯蒂莉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她仰起头望着天空,感受着落下来的阳光,舒坦的眯起眼睛:“啊,活着真好。” “你不就是睡了一觉吗?”白榆好笑道:“有这么夸张?” “是啊,只是睡了一觉。”柯蒂莉亚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但已经过去了三年啊,不知道我的家人是否还好,可能关于我的追悼会都已经开完了。” “那你现在回去,也算是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戏码。”白榆拉着缰绳,放慢了速度:“也不用太着急,大约一月后,我们便可抵达罗马了。” “是啊,我也很期望父亲母亲,还有我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柯蒂莉亚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还有弟弟妹妹?”白榆侧过头问。 “当然有,贵族一家至少一男一女,子女双全,这不是常识吗?” “这特喵是哪国的常识?” “罗马都是这样的。”柯蒂莉亚挥着手指说:“再加上,我的父母相当努力,虽然我是长女,但在我出任圣女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生下了我的二弟弟和三妹妹了,他们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在我离开罗马时,母亲又怀上了一胎。” “他们这么努力干什么?又不是明朝的宗亲。”白榆吐槽道:“生那么多是能领到皇室的转移支付不成?” “因为家族成员多一些好啊。”柯蒂莉亚晃悠着小腿说:“你不觉得有弟弟妹妹很好吗?” 白榆这一世是没有弟弟妹妹的,但是上辈子有个堂弟。 这位堂弟有一件壮举让他记忆犹新。 他在初中时经常跟人打架,每一次动手打架叫家长,他总是默默低头挨训,而且赔礼道歉态度良好。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学习成绩优秀性格也好的男孩要跟其他班级的同学干架。 直至他初中毕业后,白榆才从对方这里掏出来了情报。 理由只有一个。 ——他收钱了! 后来白榆再看他用了三年的qq签名‘十三岁,当过三年雇佣兵’,瞬间明白了全部。 由此可见,白家的子孙大多自强自立,唯一缺点就是男孩比较多,基本上没有妹妹。 白榆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多像個跟屁虫一样,小时候就黏糊着,我出门的时候就喜欢带几根绳子绑在他们的裤子上,手里牵着几根绳子带出去走一圈,总能收获很多羡慕的眼光。” 白榆:“?” 柯蒂莉亚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摸着脸微笑道:“这难道不比出门遛狗要威风许多?偶尔路上碰到几条凶狠的大狗,我弟弟当年才四岁,直接扑上去咬了几口,又打了一圈,那条大狗当时就服气了,耸拉着脑袋嗷呜的逃了回去。” 白榆:“……那你弟弟还挺有野性的。” “可不是嘛,调皮捣蛋习惯了,有时候要打一顿才肯老实,不过也没办法,他具有特殊血统嘛,还是个罕见的返祖银狼。” “银狼是什么?”白榆奇特道:“你的家族里还有亚人种的血脉?” 罗马过去可是奴隶制国家,虽然后来有了‘种族保护法’和‘亚人种人权法案’的修订和推出,但亚人种的地位始终不高。 “不一样的。”柯蒂莉亚竖起手指:“我们的家族中流传的不是狼人的血脉,而是一种基于神明和奇迹而产生的特殊血脉,这在神圣教会中被称之为奇迹血脉。” “狼的外表是表现形式之一,和天使之类的并没有太大区别。” “通常的狼人都是灰色或者黑色,这种血脉就是单纯的肉体强化的亚人种,在满月下容易变身丧失理性。” “但银狼不一样,头发和眼睛都是银色,在满月下会得到强化,但不会丧失理性。” “银狼是天生的战士,所以免不了野性强悍,正因如此也难以管教。” 白榆问:“所以他的银狼血脉,可以视作是神秘的一种?” “对的。”柯蒂莉亚点头:“而银狼的血脉神秘其实也算是一种劣化,据说我们这一族的先祖是得到一只金狼的赐福,从而获得了金狼变身的能力,可传承到如今,血脉已经弱化了,偶尔出现的返祖,最多也就是银狼级别。” “金退化成银……从炼金术的角度来看,的确是相当程度的劣化。”白榆对西方神秘也有一定了解,黄金炼成在神秘中也是处于相当高位的,反观银就没那么宝贵。 他摸着下巴说:“这么说来,你也有血脉神秘?” “当然是有的。”柯蒂莉亚眨眨眼睛:“你很想看看吗?” “看看?”白榆不理解。 下一刻就见到圣女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头顶,然后掀开了兜帽。 一直以来柯蒂莉亚都穿着有着‘移动教会’之称的圣女定制服装,这一套服装覆盖全身,自然包括了脆弱的天灵盖部分,头顶上是用圣骸布制作成的头巾。 她从来没有掀开过头巾兜帽,白榆也习惯了,没想过居然在兜帽下会藏着两只耳朵。 金色的、毛茸茸的兽耳。 它出现了三秒,在白榆诧异错愕的凝视中,抖动了两下,旋即就藏了起来,或者说是消失不见。 大夏人捂着心口,内心一万句卧槽。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柯蒂莉亚的隐藏属性,居然还是个兽耳娘? “平日竖着耳朵太招摇了,所以都会收起来,我也不是血脉多强的类型。” 柯蒂莉亚将头顶重新盖住,捋了捋鬓角头发,很自然却也藏不住语句里的羞赧:“除了家里的亲人之外,基本上不会给其他人看到,伱可要保密啊。” 白榆镇定道:“自然。” 他捏着缰绳,左手不自觉的用力,压制着自己想rua两把的想法。 不过穿越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兽耳娘……难免会有些情不自禁。 是嘛,这才真的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而且这是正宗奇幻剧情里才有的兽耳,和爱丽榭那一头蛇发不一样。 前者是日式奇幻的死宅幻想里才有的不切实际的萌娘;后者则是在希腊神话里就出现过的古早期福瑞。 白榆岂能不感到心情激荡。 当年自己初恋可是贤狼赫萝来着。 中二时期一度挂着她的照片当头像。 年纪轻轻就被二次元纸片人给骗了.jpg 望着独自骑马在前方走的白榆,柯蒂莉亚忽然有些忐忑……为什么对方不说话了? 自从见到耳朵后,他就沉默了好几分钟。 难道他讨厌这样半人半兽的外表? 好像在罗马中是有这样的一些人,不喜欢这类外表;但还有一批人则是疯狂推崇亚人种群,赞不绝口的同时大肆宣传自己的xp是正当的,把亚人种自己都搞的流汗黄豆。 她心情忐忑起来,也不知该怎么问询。 忽然前方白榆停下来,他回过头,表情无比严肃:“我有一个问题……” 柯蒂莉亚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白榆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果冒犯你了,我觉得抱歉,但我必须问清楚,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 柯蒂莉亚有预感,这句提问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强自镇定道:“没事的,你问吧。” 若是他真的不喜欢这对耳朵的话…… 她的心情一时杂乱。 “你们家族的人,到底有几只耳朵?”白榆问。 柯蒂莉亚:“?” 白榆指着头顶,几个问题直接脱口而出:“如果头顶有两只耳朵,那么左右呢?左右没有耳朵吗?还是说一共四只耳朵?这样听力岂不是超级好?”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相当久的时间,兽人娘究竟几个耳朵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定论。 被连续提问后,柯蒂莉亚望着对方好奇宝宝的目光,不由得愕然:“所以,你这么久不说话,就是在纠结这个?” “那不然是什么?”白榆严肃道:“这很重要的!” 圣女:“……”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思维差异了。 同一张床铺上的男女,女人看到男的翻了个身,心里想:他肯定是在想别的女人! 而男人则是在想:到底是倒车请注意,还是请注意倒车呢? 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柯蒂莉亚面对那千反田爱瑠一样的目光,好气又好笑:“我不知道!” 说完,一踢马腹,开始加速。 白榆提速跟上去,继续追问:“肯定是一对,只有一对是不是?” 柯蒂莉亚回过头,吐舌做鬼脸:“我偏不告诉你,哼!” 这幅态度让白榆无奈,但同时更加笃定。 这果然是个相当敏感的问题,兽人娘到底几只耳朵,就跟甜豆腐脑派和咸豆腐脑派之争一样。 只不过,既然阿滨甚至都能给豆腐脑加了糖,这个耳朵数量的问题迟早也能得到个统一的答案。 道路两旁的樱花已经到了盛放的季节。 穿过坡道时,白榆抬起手接下一片落樱。 “不见方三日,世上满樱花。” 乱花渐欲迷人眼。 飘零的花瓣中,道别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四章 幽灵船队 之前早已提到过很多次。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穿过布满死潮的海洋,即便是封圣也很难做到。 历史上,曾经有一位来自隆冬的封圣,她同样也是一位王者,修为深厚,境界高深,且得到过来自精灵的祝福,具有在水上行走永不下沉的能力。 但随着她的王国覆灭,为了寻找自己的王道和答案,她开始在各地求学旅行,最终把目标放在了遥远的东方。 于是她什么都没准备,仅仅是提着一个行囊就背井离乡。 一个人,一双脚,跨洋过海全靠跑。 这位骑士王耗时三十年才从隆冬走到了大夏。 堂堂封圣修为,还不是信仰封圣这种鄙视链下游的垃圾货色。 实际上到了海边的时候就已经没力气了,几乎油尽灯枯。 索性是运气不错,刚刚好碰到当时大夏一位高管出门巡游,就碰到她给捡了回来。 此人姓卫名宫,乃工部高官,名列侍郎,因而六部中称呼其人为卫宫侍郎。 这卫宫侍郎也是个老实人,听说了这位金发碧眼的姑娘居然是一路走过来的,当即高呼一声惊世智慧不可战胜。 这位骑士王修为高深,但三十年过去,油尽灯枯了不说,也伤了本源,又在这异国他乡,精灵祝福不起作用了,光是要恢复就要個几十年时间。 卫宫侍郎又是个老好人性子,便将对方接回家里好好照拂,期间自然也是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的事,譬如那早有婚约的袁家长女自是不乐意,时常跑过来和这姑娘斗法。 不过这一根筋的骑士王完全没那些心思,不过她的修为乃是封圣,随着时间推移,终究暴露一些端倪。 尤其是她在京城外和一位始祖魔不期而遇,因而放了一发光炮后,其身份就得到了大夏官方的认可。 往后这位骑士王就以外交使臣的身份留在了大夏,住在了卫宫家里,三年后,结婚平妻。 三十年后,她的修为恢复,想要回故乡看一看,卫宫此时也主动辞官,带着家人一同回返隆冬。 除了几封书信外,便不曾回国。 有关于这个故事,记载于大夏的历史书上,而且留下了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历史上,第一位来自西方的封圣接触到了大夏,并且在这里定居; 放在民间,这位骑士王在其故国中堪比花木兰的人生经历也是大受欢迎,尤其是作为封圣选择和大夏凡人成婚生子,这件事本身更是老百姓喜闻乐见。 这要是个外国王子娶了大夏公主,大家内心祝福两句,也不至于大书特书;但外国的封圣嫁过来,那就是自家媳妇了,历史书上自然免不了多几分列传和记录。 而在这份列传记录中,明确记载了,最后骑士王离开时,乘坐的交通工具名为‘安娜女王号’。 这也是大夏历史中,第一次明确出现‘幽灵船’的名称。 一方面是这位骑士王的确学乖了,没打算再重复一遍上次的徒步跨洋的旅行,搞不好多迷路十年,她就得和鲨鱼落得同样的下场,宛若‘鲨掉’。 另一方面是当时的四海幽灵船已经逐渐成型,并且从历史中归来。 “说到底,幽灵船是什么?” “它们拥有不受死潮影响的力量。” “任何进入幽灵船上的任何人事物,都会被视作它的一部分,被其影响后,就能够豁免死潮的伤害。” “并且幽灵船能够在海洋中自由穿行,无惧所有风暴海浪,即便是沉入海洋中也仍然可以自由航行。” “历史学家研究过这些幽灵船的来历,并且发现,它们极有可能都是来自于影世界,亦或者世界之外的存在。” “从性质上来说,他们的存在本质,和大夏的群魔,以及罗马的陨星都是同样的。” “当下的幽灵船,在历史上记录在案的一共有十一只船队。” “其中有三只,已经确认永久覆灭了;有两只幽灵船队,超过三百年以上没有出现过……而剩下的六只船队,遍布于四海中,长期在东西方中承担航运职责的船队主要有三只。” “第一支船队的旗舰名为‘胜利号’,是纳尔逊组建的船队,麾下一共有十四艘船,都是风帆动力舰,但幽灵船的速度很快,纳尔逊在生前就是一名海军将领,根据他本人的说法,在他本该战死后,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出门远航,抵达了世界尽头,航行了接近一百多年才抵达了这边。” “他是具有理性的幽灵船长,所以和隆冬的关系极好,也承担了隆冬的海上贸易,据说这位幽灵船长对维多利亚宣誓了效忠,且之后多年内为隆冬尽忠职守,每隔十年他都会为女皇献上豪华且昂贵的生日献礼。”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努力跑船运积累财富的理由。” “第二支船队的旗舰名为‘鹦鹉螺号’,是一艘科考的船队,船长名为尼莫,它的旗舰是一艘潜艇,船队也都是在水下进行航行,这支幽灵船队的人很少,且大部分不是水手,而是探险者,只不过成为幽灵船的一员后,几乎是没有重新踏入陆地的机会,他们的主要贸易对象是各国,会潜入深海进行探索,带出的各种深海珍宝都会拿出来售卖。” “他们每一次航行都会带来巨大的研究资料和财富,会对诸国进行公开分享。” “只不过这支船队虽然有固定巡航的轨迹,耗费时间却很漫长,一次往返巡航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海洋太大了,他们也不总是能把一切都勘探的尽善尽美,而且深海之下的危险太多太多。” “第三支船队的旗舰名为‘安娜女王号’,就是当初那位隆冬骑士王乘坐过的船队,船长名为爱德华,船队一共有十七艘幽灵船,具有极强的航运能力。” “爱德华生前是一位海盗船长,四处劫掠财富,可谓是臭名昭著。” “原本他也在剿灭的名单上,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和当时的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十二世达成了协议,不仅没有被剿灭,反而给罗马剿灭其他幽灵船队提供了帮助。” “于是爱德华获得了罗马多个海运航线的特权,这个特权,罗马皇帝大方的批给了他三百年时间,直至今日,他也努力的搞钱,因为爱德华虽然是幽灵船长,但他的诅咒很特殊,只需要向大海缴纳一定数额的金币就能获得重新走上陆地的权力,而且缴费越多,自由时间就越长。” “大概是努力工作八十年年,就能获得一年假期。” “所以爱德华的船队是效率最高的幽灵船队,只需要一个月就能从扶桑抵达罗马,运载量也最为庞大,可以说这条航线就是他们负责主营,而且几百年来,深得信赖,最近听说也吸收了好几个游散的幽灵船,要把舰船队总数扩大到二十艘。” 对于诸多幽灵船队,柯蒂莉亚的了解相当全面,虽然不说是如数家珍,至少也是面面俱到了。 白榆问:“你当初也是撑着爱德华的船队来的?” “嗯。” “他们居然不歧视神圣教会?” “为什么歧视?神圣教会和皇室是一体的啊。”柯蒂莉亚说:“爱德华可不敢得罪罗马皇室。” 白榆摸着下巴:“这位爱德华,是不是只要给钱就能上?” “大概不行。”柯蒂莉亚摇头:“上船可以,上他不行。” “……” “开个玩笑,别那么严肃。” “去会会他吧。” 此时的两人已经离开了北海道,穿过海峡回到了江户。 只是抵达的不是江户最大的港口,而是另一个港口,这里相对偏僻,但也不算人烟稀少。 这里是幽灵船队专用的港口,货运装载的吞吐量比不上其他的港口那么大,但带来的经济收益同样不小。 远远的就能看到十几艘船停靠在港口附近,阵阵漆黑的波纹状的能量形成一个‘场’,将幽灵船包裹住,形成一个球形,它的覆盖面积便是幽灵船上成员的行动范围。 所以一部分幽灵船上的水手也能坐在陆地上打牌喝酒。 但这里并没有多少货运工人,仓库处于开启状态,里面都已经清空了,像是装载工作早就完成了一样。 柯蒂莉亚自信道:“待会儿看我的,只需要我亮明身份,他们肯定会……” 不等圣女说完,原本躺在靠椅上的一个骨感的幽灵忽然坐起身来,眼中喷出幽绿的鬼火。 “你的身上有股味道,小子……” 开口的幽灵胸膛插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短刀,正是爱德华。 白榆没从对方头顶看出红色敌意,便拍了拍柯蒂莉亚的手背示意不必紧张。 他手掌一翻,取出一件信物,抛给了幽灵船长爱德华。 后者瞥了一眼。 这正是从鼍龙身上爆出来的道具之一。 【登船凭证】 【在江户港口登船时的凭证】 【限时使用倒计时:29天15小时6分7秒】 爱德华看到凭证的同时,眼中的鬼火摇晃了一下,他没有舌头却也发出了清脆的咋舌声:“真是让我们好等,足足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他放下二郎腿,站了起来,抬起手拿起帽子:“不过既然来了,按照最初定下的契约……” 骷髅头的牙齿上下碰撞:“跟我上船。” 白榆说:“现在就出发?” “我倒是不介意。”爱德华扶正了帽子说:“但你不打算上船检查一下吗?” 他用大拇指对着背后的十几艘幽灵船说:“十几船的货物,你怎么也得看看数量对不对吧?” 白榆:o_o ……十几船,货物?! 他不是很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片刻犹豫后,跟着爱德华上船走了一圈,在亲眼目睹了满满一船舱后,白榆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直击了心脏。 就像是王多鱼看到金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鼍龙,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居然不惜用这么多的财物来贿赂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杀背尸人! ……你这家伙,人还怪好嘞。 离开船舱,回到码头。 和爱德华约定好时间。 等离开后,柯蒂莉亚才提问:“船上都有什么,为什么你的嘴巴都歪了?” 白榆摇了摇头,深深呼吸,吐出两个字:“……发了!”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大师我悟了 古寺中,钟声回荡。 茶室内,沸水飘香。 穿着僧袍的中年人将一碗绿色的茶汤递到了白榆的跟前,抬起手:“请用。” 白榆低下头看着这碗飘着绿色沫子的茶汤,端起来,浅尝即止,然后放下。 和尚问:“看来日式的茶汤不太合您的口味。” 白榆盯着茶汤说:“太烫了,先放凉一会儿。” 日式的茶道和中式的泡茶还是有区别的,整体的操作相当复杂,那简直不是喝茶,而是表演。 好在眼前这个中年和尚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白榆望着对方的光头说:“你这地方风景倒是不错,寻了个出家的地方,山清水秀的。” 雨宫龙二念道:“年轻时候杀戮太重,放下屠刀,做不到成佛,至少也可以成僧人。” 白榆又问:“你打算让雨宫家就这么断绝了?” 龙二摇头:“不是还有真昼吗?” “她是女子。” “但神道幻阴流会留下来。”雨宫龙二平淡道:“这就足够了。” 白榆挑了挑眉,也不再多劝说什么。 十年来,雨宫龙二在这里当和尚已经成了习惯,这已经是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断了一只手臂后,潜心修行佛法,修为心境不退反进,越来越有高僧风范。 白榆特意来见雨宫龙二一面,一是雨宫真昼有事要和舅舅商量,他顺带前来和对方见一面;二是他之后马上就要离开扶桑,有必要在这里留下一道保险。 龙二笑了笑:“您倒是不必留在这里陪着我一个和尚枯坐着。” 白榆托着下巴:“我自然知道,我们也没那么熟悉,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但我可不想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想出去。 自然是因为茶室外面的女人数量有点多。 三個女人一台戏,雨宫真昼、南诗织是亲姐妹能和谐相处,但再加上一位圣女柯蒂莉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刚刚碰面的时候,虽然一片表面平静和风细雨,但随着雨宫真昼主动走上来挽住他的臂弯开始,战争就已经到来。 明明白榆和柯蒂莉亚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都没人知道,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确。 雨宫真昼或许不知道这位圣女在临死前的爆典发言,但清楚或是隐约的察觉到柯蒂莉亚对白榆的态度上存在了不小的变化。 考虑到之后两人还要跨洋过海乘船去往罗马,她的目光难免就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对此也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白榆只能装作视而不见,然后去找和尚聊天,把茶室大门关上,然后任由她们自己闹腾去。 “哈哈哈。”和尚愉快的笑出声:“这种事也算是甜蜜的烦恼吧。” “目前是甜蜜,但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刀子也说不定。” 白榆想到了一句很古老的二次元名句。 一寸后宫一寸血……水晶宫的旗帜总是要主角的鲜血才能染红。 “这是您的家事,我可不好过问。”龙二拿出将棋说:“若是要打发时间,我倒是可以陪你下几盘棋。” 白榆意外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再不济,也会流露出一些……” “不满?失望?”和尚摇头道:“若是真的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只能证明我这些年的修身养性的功夫远远不到家,以我的立场,如何能对您表露出任何不满?” “真昼的事也都是她自行决定的,便是我这个当舅舅的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她本来就从未听过我的,如今修为更是抵达了四境……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哪家姑娘只要愿意把自己献上就能获得这样的修为和成就,哪怕您是娶十个八个妾室,对方都不会有一丁点的在意。” “站在利益角度的确是这么个逻辑。”白榆端起茶汤一饮而尽:“不过……算了,既然你没意见,自然是最好。” 龙二拢了拢袖子:“看来是您的自我道德需要接受一些批评,而不是这样无条件的包容。” 白榆干笑道:“这恐怕和道德水平无关,而是和生命安全相关。” 和尚不解道:“以您的天赋,想要成就封圣不过时间问题,如何会被威胁生命安全?” “怕就怕在这儿。”白榆苦涩道:“谁告诉你,她们不能封圣了?” 这一次轮到和尚沉默了。 良久后才念了一句万能句式:“阿弥陀佛。” “大师,我还有得救吗?” 和尚沉默的抬起手,指着窗外。 窗外能看到寺庙的庭院,有蓝天白云下一棵大树郁郁葱葱。 白榆似有明悟:“你是说,男人的胸怀要和天一样宽阔,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和尚果断摇头:“我的意思是,寺庙里的墓碑还有不少空着,您要不先去挑一个?” …… 夜晚,江户,酒楼。 倘若说白天的江户城是一名城市白领,交通繁忙,不见落英缤纷,人人都匆匆忙忙的行走而过;那么夜晚的江户便是这位白领扯下了外套,涂上了红色口红,将头发放下,换上晚礼裙,端起高酒杯,一副社会名媛的姿态,展现出极尽诱惑的外表。 迷人的香气,醉人的酒精,危险而诱惑的江户夜场。 扶桑人是很矛盾的,在白天的压抑和律己之下,到了晚上要多放纵便有多放纵。 极端的压抑,带来了极致的解放。 一条条街道灯红酒绿,明明才是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却已经有了几分八九十年代的霓虹璀璨、醉生梦死。 站在高楼的顶端,能够俯瞰江户交错的街道,看到灯光明亮的夜景,已经有了几分现代城市的雏形。 柯蒂莉亚端起红酒杯,饮下一口酒,在杯壁上留下红色唇印,呵出几分酒气,面色几许飘红。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扶桑的传统文化吗?” 从傍晚五点到此时夜晚八点半,她就被领着进入了这片江户城最大的酒楼‘不夜天’。 这栋酒楼的装修风格是完全的和风,不过承包商是来自大夏的基建集团,用时两年才彻底完工,其背后金主自然是幕府的一把手,仅仅是开业一个月,便创造了极其恐怖的营收,吸金程度甚至超过了幕府的想象,第一个月的纯利润已经接近于幕府在吉原地区的全部税收。 之后庞大的宣传活动也随之兴起,两年内,但凡是和江户有关的风物诗,一大半都要和这栋‘不夜天’有关。 它既是风月之地,又是娱乐场所,被夸赞的宛若天上宫阙,有着顶级的服务,无暇的美人,极致的享受。 能出入这里的人,要么达官显贵、要么剑道宗师、要么才子巨富……要么是以上这些人的儿孙辈。 白峰奈绪美经营的长乐天已经很厉害,但在这里的不夜天前还是保守了,存在体量上的绝对差距。 而白榆十分肯定,在自己进行命运编织前,这栋不夜天是根本不存在的。 他的确是无声无息中改变了一部分历史,导致了幕府的经济发展比预计速度快了至少十年。 这带来的结果之一,就是他今天多了一个可以下馆子的好去处。 不夜天虽然是风月场所,但不论男女都可入内,它作为娱乐产业的终极形态,比一般青楼都更加高级,是集合了谈判、请客、宴请、交际、密谋、送礼在内等一系列需求的综合性场所,而pc,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之一,甚至不能算是营收的主要来源。 真正的营收,主要是来自于丰富的娱乐活动,花样繁多的菜式,以及各种顶级服务带来的溢价。 既然要离开扶桑,索性在离开前,要体验一下扶桑的风情。 柯蒂莉亚不知道是和雨宫真昼达成了什么协议,被带回去换上一身精致和服后,便来到了不夜天。 看了各种表演,有三味线、有艺伎、有能剧、有太鼓…… 短短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内,各种表演节目眼花缭乱,都是从各种当地民粹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片段。 圣女,甚至白榆都看的津津有味,除了中间那段落语完全看不懂之外,其他都算一流。 而在中央舞台的表演过程中,各色菜肴也是不断上桌。 吃的自然不是打着高端旗号实则贫民料理的烧鸟;而是宫廷料理。 幕府也真是下得去本钱,宣传口号甚至直接喊出了‘只要付得起钱,将军在这里吃什么,你在这里就能吃到什么’,这一度引发了某些商贾群体的狂热追捧,那一口口吃下去的不是什么金枪鱼和三文鱼,而是一种买来的权力滋味。 柯蒂莉亚原本在扶桑待了好长时间,各种海鲜鱼类早就吃够了,但这一次的料理风格还是让她大开眼界,连连感慨自己不是吃腻了海鲜,而是根本没吃到足够好的海鲜。 后面的一道道硬菜更是重量级,a5级牛肉在这里都算是小菜一碟,最离谱的大概是黄泉出产的一种妖鬼都被做成菜了,还是限量供应,这种菜原材料名为豚鬼,也就是猪妖。 味道令人赞不绝口,叫人一边吃一边感慨二师兄死的好惨。 白榆又想起了漫画日和里的一个有关于西游记的短篇,顿时更乐了。 在不夜天内吃完晚饭后,还有其他娱乐节目,不过懒得去了,便躺在客房内看一看夜景。 今日的所有消费招待都是南家两位富婆掏的钱。 柯蒂莉亚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再难维持什么修女形象,吃了一顿扶桑的国宴,让她感叹自己没有白来一趟,还好冻眠了三年,不然三年前就回去了,岂能蹭到这一顿好的? 良辰美景在前,白榆晃悠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房间内的几人,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倒醒酒汤的真昼的后背上。 “明天我们就要乘船离开扶桑了。” 真昼回眸,静静的看向他,等待下文。 “不用送我们。”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因为,伱的时间已经追上我了。”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六章 海克斯科技 海上的生活,是相当枯燥的。 特别是在幽灵船上更是如此。 普通的客船或者游轮,需要考虑食物问题、燃料问题、天气问题,考虑航线,还需要规避其他的轮船。 但幽灵船就没那么多复杂的考量了。 它甚至不需要储备食物。 幽灵不用吃喝,那么乘客需要吗? 答案是也不需要,一旦登上幽灵船,就会被幽灵船队的力量所影响,变得不生不死。 好处在于不需要吃喝拉撒,省略了很大一部分的伙食费。 坏处在于这种幽灵诅咒会导致自身的感知力下降,触觉会大幅度减弱,肉体生命力会大幅度下降。 普通伤口能一天结痂三天恢复,但在幽灵船上需要数倍以上的时间。 可以说幽灵船原本就不适用于运载各种活物。 即便有冷库,一旦运送生鲜之类存在时间限制的活物,哪怕只是放了一天,也和放了七八天的死鱼烂虾一样没区别,但凡死亡的生物都会快速腐烂,只剩下骨头架子。 可能有人好奇,如果死在了幽灵船上会怎么样? 下场有两种。 一种是丢下海里去喂鱼,灵魂可以得到解脱入轮回; 另一种是变成幽灵,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灵魂变成幽灵船队的一员。 过去有过这类经历的不是没有,这支船队上大概有五六个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有个是睡觉的时候翻身摔下来把脖子扭断了;有个是大量狂吃东西,结果把自己撑死,幽灵船上可以吃东西,但消化速度非常慢;有个是和幽灵海盗们拼酒,结果活生生把自己喝到酒精中毒暴毙;还有一個最绝,听了幽灵船长说的一个笑话,活生生把自己笑死了……后来爱德华船长就封印了这个笑话,再也不说第二遍,所以过去了两百年,再也没人知道那个笑话到底是什么。 正是因为幽灵船上什么都没有,但凡和身体机能相关的娱乐活动全都没有,没有口舌之欲,最多是喝点酒,而那种酒大多都是幽灵水手们往死里灌,而乘客这么喝大概率会让膀胱爆炸。 传闻曾经有一对新婚夫妻上了幽灵船,要乘船去外国度假,结果下船后两人就光速办理了离婚手续,因为生命力被压制的缘故,导致两人的恋情迅速降温,连生命大和谐的活塞运动都完全没有,变成没有了世俗欲望,于是闪离婚。 所以,高端的游轮过海的时候,会有各式各样的名媛伴游,唯独在这里是没有的。 哪怕是有个样貌超好的姑娘站在身边,对你百般撩拨,你大抵也完全提不起兴趣,就像是被拆蛋后的猫。 本该如此…… 白榆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圣女小姐,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顶着幽灵诅咒的debuff仍然能保持这么大的活力。 虽然他受到的影响也不大,但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被上了一个emo的debuff。 哪怕是站在甲板上吹吹风都能吹出一个四十五度角的忧郁来,只想着感慨一句‘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对比之下,柯蒂莉亚好似完全没受到影响,情绪一路都保持的相当激昂,哪怕不吃不喝,也仍然元气满满,几乎一天十几个小时的蹲在他身边。 这圣女小姐都二十多岁了,也睡了三年时间,怎么感觉跟返老还童了似得? 还是说,兽人娘的本性已经开始觉醒了? 白榆虽然内心腹诽,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 事实证明,如果哪个人元气满满却惹人厌烦,那么大概率有两种原因,一是这人完全是个ky;二是对方长得丑。 如果是长得好看,情商还足够,那这类现充必然交友广泛,高低得是个社交达人。 柯蒂莉亚的外貌出众,说话又好听,仅仅这两点就足够让白榆听着她唠叨也不感到厌烦。 他倒是更情愿做个聆听者,听着柯蒂莉亚说起罗马帝国的众多风土人情和时代变化。 白榆所了解的罗马,是五百年前的罗马。 五百年啊,大明国祚还不到三百年呢。 罗马能续到现在,委实是令人意外。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民众了解的历史,反而不是那种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类型,长治久安才是基本。 好比是大夏。 几次政权交替都是已发生在内部,而且时间跨度也算是漫长。 放在西方也是如此,虽然五百年的时间内,罗马也一度经历过长达一两百年的分裂时期,变成了东西两国,但在一百多年前还是重新合并了。 要说欧洲为什么在过去那么多世纪的时间内都不能统一,主要就是地方太大,势力太多,还有一个喜欢搞离岸平衡的搅屎棍带英……而这些条件放在罗马都不存在,它之所以能成为西方唯一的强大帝国,凌驾于隆冬等联合王国,以及其他公国之上,一方面是因为神赐奇迹降临,为统一扫清了阻碍,另一方面是开国皇帝是实打实的天降猛男。 前者统一了语言和信仰,并缔造出了神圣教会这一整合超凡力量的宗教组织;后者则是以非凡的军事才能,在短短十多年内从南打到北,从伊比利亚的温暖海岸,到东欧平原的寒冷峡谷,从易北河岸坚固要塞到亚平宁半岛富庶的商镇,要么成为罗马的领土,要么对罗马俯首称臣。 历史上从来没有谁能靠着如此卓越而庞大的军事才能打下一个空前强势的帝国,但罗马的开国皇帝是个例外,因此他在公民大会上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成为了罗马第一执政,又在短短七年后加冕为皇帝,彻底废除了罗马元老院,改共和制为帝制,把‘奥古斯都’的封号变成了自己的姓氏,并创立宪法,打破封建领主的垄断,开启君主立宪制的时代。 这已经是发生在八百年前的事了。 罗马帝国至今国祚已经超过八百年,而它的统治至今仍然固若金汤,没受到任何挑战,所以也没人怀疑它的统治能持续超过千年以上。 在一名政治经济学家看来,这的确是一件很古怪的事,大多国家的历史之所以不能长久,原因有很多种,但最终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的改变带来生产关系的变革。 东方的历史变革是因为土地兼并,豪族崛起,世家不交税,朝廷收不上税负,最终内忧外患而亡,然后有人上台,收容土地,分发下去,重新洗牌;西方则是堪比战国,群雄并起,诸侯林立,从来没大一统过,打起来那叫一个乱,而引发战争的理由太多,无法详细赘述。 罗马帝国这种八百年之久的强盛帝国让白榆着实很好奇,就没忍住对柯蒂莉亚多问了几句。 男人嘛,喜欢键政。 以他看来,罗马在西方已经属于霸权国家。 历史上的地区霸权从来不少,但大多不可能长久,必然在各种原因下垮台;好比春秋五霸,大多都是内部腐烂。 真正的霸权是海权崛起后才真正意义上出现的,就拿带英举例,它之所以能拖死法兰西和拿破仑,是因为它太有钱了,还有极强的舰队,只要舰队还在,带英主导的世界贸易体系就能源源不断的掠夺全世界的财富为己所用,然后在欧洲大陆上找一个替他挡子弹的傻瓜,偏偏这笔生意肯定有人会做,因为给的实在太多。 但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海洋霸权。 如果无法掠夺外来财富,这边的罗马怎么喂饱国内民众的肚子,怎么解决阶级固化的问题? 即便是白榆知道的另一个公元前的罗马帝国,那也是靠着东征西战做奴隶贸易才填补了国内公民的需求,一旦它的征服范围超过了其管理能力,并且掠夺的财富和奴隶不够,空前强势的罗马帝国就距离崩盘不远了。 听到了白榆的提问后,柯蒂莉亚的眸光流转,有些惊讶道:“真没想到你对社会政治和历史都有这么深刻的研究……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好歹也是文试第一名。”白榆摆了摆手:“还是说重点吧,罗马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也是和幕府一样,薅影世界的羊毛?但西方的影世界不是以‘地下城’的形式而存在么?” 柯蒂莉亚挺直腰板:“你问我这个从皇家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算是问对人了,哪怕是一般的贵族都不会对历史研究的太过于透彻,据我所知,罗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耗费了许多岁月,其中一共经历过三个阶段。” 她竖起食指:“第一个阶段,这最为简单和潦草,当时的罗马帝国刚刚草创,打下的国家领土庞大,但治理困难,而且存在大量的亚人种……所以第一阶段,便是奴隶制,抓捕亚人种群作为财富的一部分,通过压榨奴隶来创造财富。” 白榆下意识想到了爱丽榭,他说:“不过这种方法无法持久,最多持续个几十年时间,奴隶抓完了,自然无法继续,而且亚人种群不可能永远是奴隶。” “不错,随着种族保护法和亚人种人权宣言等一系列法案的落实和实施,三代皇帝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彻底废除了奴隶制,这时候就进入了第二阶段……”柯蒂莉亚竖起第二根手指:“我将其称之为,分裂时期……当时的罗马可以说岌岌可危,帝国产生了分裂,出现了东西两个罗马帝国,各自召集盟友,大军对垒,互相内耗,持续仅一百五十年。” “通过战争转移矛盾,可行,但也会极大的消耗国力。”白榆摇头:“也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反而容易进一步造成更大的分裂。” 苟延残喘罢了,但能活下去也算厉害。 大宋不就是这样? 虽然拉的很,但好歹也苟死了金辽。 “可不是嘛,事实上这场内战消耗了罗马帝国上百年的底蕴,不过最终东西二罗马还是合并了……因为分裂太久时间,东西二国奥古斯都的血脉已经有了很大差别,而在两百年前,双方各有一位皇储偶然间流落民间,且共患难的一段时间,在同一个剑术卫馆中学习。”柯蒂莉亚眯起眼睛微笑道。 “我闻到了一股狗血的味道,你可别告诉我,这两人正好一男一女。” “是的,就是这样!”柯蒂莉亚双手一拍:“在经过各种那种的事后,这两人成为了东西帝国的皇帝,继承了王位,然后喜结连理,一度共治罗马近三十年,之后罗马又经过几十年时间,重新统一了,是不是很神奇?” 白榆打断道:“且不论爱情不爱情的,罗马帝国的内乱难道就这么轻易平息了?” 柯蒂莉亚摇头:“这两位皇帝最伟大的成就,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除了他们和平合并的伟大壮举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的爱情结晶。” “或许后者的重要性完全不弱于前者。” 白榆:“爱情结晶?那不就是孩子吗?” “你说对了!这位继承了两位皇帝血脉的子嗣,乃是正统里的正统,他更是历史上评价仅次于开国皇帝的奥古斯都,他最伟大的壮举就在于他创造了‘世网’。”柯蒂莉亚感慨道:“你根本想象不到,在那个时代,这是何等伟大的发明创造。” 白榆挑眉,他好像开始接近真相核心了,难道罗马解决问题的方式,和大夏一样,也是通过科技发展? 他虚着眼睛:“伱们也会网上冲浪?” “当然会了。”柯蒂莉亚昂首挺胸道。 白榆又问:“那你认识这个吗?” 他拿出手机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柯蒂莉亚摇头说:“我们使用世界网络时,不需要这些,寻常公民需要借用魔力仪器,但超凡者不需要,我们用的是这个。” 她摊开手掌,掌心飘起一个光幕。 【正在链接世界网络……】 【连接失败……无法接收信号】 白榆:“……” 坏了。 西方那边的科技难道是海克斯科技不成吗?! (本章完) .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五百年后的罗马 白榆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既然东西方互相隔绝了这么多年,那么经济活动的区域化,必然会导致发展出不同类型的文明。 好比在航海时代到来之前,各个地方的文明发展是各自野蛮演化。 大夏是通过先天英灵血脉带来的现代科技知识不断完成了产业的更新迭代,花费了上百年时间才一步步发展成了现代社会。 所以白榆下意识认为罗马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东西方也存在一定的交流,但这种交流并不频繁,甚至连技术交流都不算勤快。 白榆之前还疑惑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科技树走的不一样! 西方,罗马帝国点的科技树,明显是朝着魔法+科技的方向发展的。 这个区别可就太大了。 举个例子,哪怕东西方开始搞军备竞赛,双方都决定研究机甲的方向,那么大夏这边研究成果可能是‘我将以高达形态出击’或者‘协议三,保护铁驭’。 但罗马这边研究机甲的最终结果,可能就是‘机魂大悦’。 这他妈已经不是一個赛道的了! 光是这个‘世界网络’就已经把白榆的cpu干到了红温。 他以手扶额,内心直呼这世界太乱。 东方开汽车打电话,怎么到了西方就变成了魔网启动了? 柯蒂莉亚倒是拉着白榆的手,开始详细的讲解有关于‘世界网络’的各种功能。 在她的讲述下,白榆大抵开始了解到它是个什么玩意了。 本质和这边的网络差不多。 都有几个基础但重要的功能。 一是信息存储;二是快速通讯;三是信息交互。 和大夏不同的在于,世界网络已经存在超过两百年以上,而大夏的现代信息网络出现还不到一百年。 后者的发展速度之所以快于前者,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因为其存在形式的不同。 普通人的手机,不是有手机就能用的,它是一个信号接收器,需要搭配网络才能使用,而如何搭建网络才是关键;放在大夏,这些基础设施就是通信线路和通信基站。 在罗马,这些基站被称之为‘世界树’。 所谓世界树不是北欧神话里的那个,而是来自于影世界中的产物,它的原产地位于隆冬,由妖精族负责培育。 那位爱情结晶的奥古斯都经过了很多实验后,发现了‘世界树’可以被当做通信基站和服务器来使用,而且效果极好。 于是以此为基础设施的‘世界网络’就出现了,而一棵世界树的通信效果只能覆盖一定范围内,所以世界网络要覆盖到整个罗马,用了两百年时间,这两百年就是在种树。 种树两百年后,罗马人才能走到哪里都有信号。 第二个原因,是来自于世界网络的受众不同。 现代社会使用智能机的历史也就二十年左右,在此之前使用的都是按键拨号手机,这就是信息终端的进化和改变,最终目标群体是普通人。 而世界网络的受众大多是超凡者,尤其是‘法师’这一群体。 就像是手机耗电一样,登录世界网络也需要消耗魔力。 普通人根本没有这个,贵族可以使用蕴含魔力的矿物质来填充,但矿石内部的魔力只能消耗不能充能,和一次性天然电池一样,而能自己吸收魔力释放的法师没有这部分的困扰。 故而,很长的时间内,法师群体从世界网络上受益最大。 甚至它出现的早期一百年时间内,世界网络就是围绕着法师群体而进行的更新,没能立刻覆盖到全国各个阶层。 法师群体目前使用的法杖,已经和白榆认知中的手机没什么区别了。 既是通讯道具,又可以链接到世界网络,更是增幅魔力释放法术的武器。 同时,罗马帝国的军备也迎来了一轮更新,‘魔枪’被制造了出来,它和现代枪械相似却又不同,而是将魔法当做子弹,其内部填充了固化的法术,只需要填充魔力就能不断释放一些低等级的法术。 这一发明直接把低级别的魔法卷轴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里,只剩下一些高阶的法术卷轴还算有用。 有关于破坏的魔力器械肯定是牢牢掌握在军方手里,但一些头脑聪明思维灵活的人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将其运用于民生领域。 然后就出现了以魔力为能源的各种法术道具。 当然,即便是到了这一阶段,它也没能立刻铺展开。 “因为魔力太贵了吧?”白榆说,这就像是电能发现前的石油一样。 “是啊,当时除了法师们之外,只能从天然的魔力矿石中将其提取出来。”柯蒂莉亚晃动手指:“不过这个问题,最终在那位皇帝的手下解决了,他带领的团队们,成功攻克了多种技术,制造出了可以储存魔力的设备,只用了十年就将其做到了可以民用化的程度。” 嗯,到了这一步,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能源革命了。 能源革命带来生产力的变革,继而推动生产方式的变化和生产关系的变化,最终带来社会的整体发展。 “我能理解为什么罗马最近一百多年过的这么舒坦了。”白榆点点头。 罗马有两个巨大优势,一是产业革命以更加温和的形式进行,因为没有可以掠夺的殖民地,也没有全球化的海权,加上君主立宪提前压制住了资本的无序扩张,还有超凡者的存在; 二是魔力作为能源实在过于优越了,它无时无刻都在通过影世界和星空之外飘来,在西方大陆是几乎取之不竭的资源,而且无比清洁。 消耗魔力甚至对罗马甚至整个西方是有益无害的,因为太高浓度的魔力,反而会带来灾害和异变。 这么一想,白榆都感觉酸了。 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呗? 如果大夏也有什么取之不尽的天地灵气,或许就不必攀科技树了,奈何灵气这东西从来就不算多……也只有蓬莱岛之类的仙境才是真正的灵气充沛。 白榆此时内心关于五百年前罗马的滤镜已经逐渐粉碎。 五百年过去,罗马早已经是发展成了一个以魔力为能源的现代社会。 差别就好比明朝和阿中那么大……反正也是五百年。 白榆不由得内心感叹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自己的想象力终究还是落后于时代一步。 好比霍格沃兹开放魔法给全社会,还搞了一个‘人人有法术学’的速成小课堂,是个人都能开会飞天的汽车,会锅碗瓢盆臣服于我,会骑着扫把追金色飞贼,这样的社会…… 想想就很有意思啊。 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榆原本内心最好的幻想大概是型月世界时钟塔那种,没想到直接一转碧蓝幻想……嘿,有点意思啊。 要是再多碰到几位兽人娘,譬如身高一米三的牛角族小姑娘就更好了。 白榆心想当时老爷子带来的相亲照片里怎么就没看到几个亚人种呢? 老爷子您不懂人心啊,万一咱和张居正一样,好异域风情呢? 心思跑偏了几秒。 顿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感。 “你掐我干嘛?”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柯蒂莉亚目光敏锐。 白榆愕然,我就思考一下二次元美少女而已,这你也能察觉到? “有我还不够吗?”圣女不高兴的抱着双臂。 “我有未婚妻了。”白榆提醒道。 “我知道。”柯蒂莉亚扬起眉梢,骄傲的说:“正是那位未婚妻让我盯着你,别在罗马招惹其他女子。” ……原来是和真昼秘密达成了协议? 白榆随口道:“那么,你还不离我远一点?” “我可以不算在内。”柯蒂莉亚甚至贴近了一些:“等你习惯了我,自然看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了。” …你是什么过敏源吗? 白榆很想吐槽一句。 但随着她靠了上来,白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真有道理。 有必要给自己来点抗敏性训练了,总是脸红耳赤做个柳下惠的君子,肯定是顶不住罗马人的热情。 他可没忘了,自己来罗马是干什么的。 留学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在于…… 要相亲啊。 白榆忽然瞥了眼柯蒂莉亚,心里生出‘若是把她带回去,能不能骗过老爷子’的奇妙念头。 虽然就一瞬间就熄灭了。 …… 休息时间。 白榆躺在幽灵船的床铺上。 此时房顶上一个幽灵透过楼板钻出脑袋,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晚安’。 他已经习惯了。 这幽灵是负责巡视房间的,以避免有客人丢走。 这一次登船的除了白榆外还有其他几人,彼此互不相识也懒得打招呼。 他盖上被子,打开英灵编年史。 打开人物角色栏目。 自从进入扶桑后,就没有再联系爱丽榭。 也不知道这一次和雨宫真昼完成时间同步后,会不会影响到爱丽榭那边。 他点击了副本选项。 【已选中命运编者、形影双生、蛇发魔女组成编队】 【是否进入?】 【已确认,即将登录……】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与此同时,另一边…… 罗马帝国,皇家学院。 今日的皇家学院迎来了学子回流的时期。 因为,两个月的假日已经结束。 今日正值开学日。 皇家罗马学院内的几千名学生都会在三天内赶到学校内进行报名。 这样热闹的时间点,自然少不了大量学生兵荒马乱的场景。 来到皇家学院就读的学生大多都是家世不错的学子,自家有专门的马车也是很正常的,但皇家学院的正门就这么大,仆人也不允许进入学校内,很多学生看着马车上堆放的大包小包的行李箱,一脸愁容。 男生自己硬着头皮多跑几趟也就得了;而女生们,则是八仙过海,能力强的女骑士就自己扛着行李箱健步如风;实力不错的法师直接召唤土元素精灵给自己提包,但这些大多都是高年生的专利。 不过,生命总能找到自己的出路,面对年轻学妹们的困扰表情,少不了一大堆人主动上去献殷勤,主动嘘寒问暖、帮忙带路,还顺带着把行李箱送到宿舍楼下,同时没忘记问清楚对方住哪个寝室。 不过这种对学妹们的殷勤态度也会引发某些没人追的高年级学姐们的愤怒,很快便找上了几位容貌秀丽或者家世出众的学妹,主动传授各种防火防盗防师兄的技巧。 一时间,从校门口到校园内都是相当热闹。 此时,有一辆马车停靠在了校园门口的位置,穿着一身得体长裙的安洁莉卡走下马车,手里的扇子扇着风,埋怨着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热,她的背后马车打开,足足七八个行李箱堆放在地上,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 她瞥见前方的场面,用扇子遮着脸,露出微妙的笑意。 一年前她还是大一刚刚入学新生的时候,也碰到过这个场面。 由于不清楚学院的门卫不允许仆人和搬运工进入,她带了很多行李根本没办法运进去,又不想丢了大小姐风范自己来做搬运工,避免累的香汗淋漓。 最后还是靠着她的出色美貌笼络到了几個免费劳动力,让对方把行李箱送到了宿舍楼下。 她只是一颦一笑,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几位骑士学院的免费劳动力便立刻大方的展现出了绅士风度。 这种小事自然不至于让她印象深刻。 真正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是在于和她同样带了不少行李抵达了宿舍楼下的,还有另一位。 芙蕾德莉卡。 这位姑娘和她完成了几乎同样的操作。 只不过她的手段更高明一些,不单单停留在嘴上的感谢,瞥了一眼安洁莉卡后,主动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次性杯子,给免费劳力们倒了一杯水。 安洁莉卡当时有一丝明悟,是啊,倒一杯水算什么? 抬高了自己的道德,同时也照顾了对方的脸面,简直一举多得。 她当时就感觉自己还是想的太浅薄了,最怕的就是对比。 即便当时想要复刻,却也根本来不及。 尤其是她注意到了芙蕾德莉卡那丝‘不过如此’的眼神后,更是决定不复刻对方的操作。 安洁莉卡当即就微笑着对背后几人说‘麻烦留个联系方式,之后我会给几位准备谢礼’。 另一旁正在递水的芙蕾德莉卡动作一僵,目光十分隐晦的斜了一眼‘你至于吗’。 安洁莉卡笑而不语,一点谢礼算什么,她根本不在一点小钱,想表现诚意是吧,那我直接开卷!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双方第一次见面就互看不爽了。 第一次摩擦从入学开始就已经发生;之后勾心斗角升级,到了彼此水火不容、甚至吸引对方鱼塘里的鱼,闹到互相争风吃醋的地步…… 其他两位室友,佩姬是个摆烂的懒人;爱丽榭是个典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努力家。 起初半年时间,寝室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噗……”安洁莉卡没忍住笑出来,一想到当初的事便不由得感到一阵奇妙。 谁能想到,半年后,爱丽榭渐渐展露出才能天赋后,寝室能发生那么多的变化。 而经过上一次舞会,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三个月之久。 她在家里已经待腻了,已经开始怀念自己的室友,还有在303寝室内互相打打闹闹的日子。 当初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她记忆犹新:终有一天,在学院内的日子会成为你一生中最为珍视的回忆之一。 她如今还是大二,虽有感触但也不多。 现在只想快点见一见自己那群叛逆的女儿们,听她们恭敬的喊自己一声‘嬷嬷’。 “谁会这么喊你啊!” 一个声音没好气的传来。 就在旁边另一辆马车停靠下来, 穿着一袭蓝裙的芙蕾德莉卡走下马车。 安洁莉卡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老对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是你太容易让人看透了,想什么都放在脸上。”芙蕾德莉卡撩起头发,她的打扮的精致而朴素,特意化着初恋妆,主打的就是一个精心伪装过后的清纯风格。 “榆先生对你的评价一点没错,你就是那种冲动暴力派的魔法师,只要学会丢火球就行了,所以表情上根本藏不住心思,什么想法一猜就中。” 安洁莉卡没好气道:“那榆先生的确是看人很准,你就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又碎嘴又爱玩,喜欢指挥别人自己偷懒不干事,带这么多行李待会儿累死伱。” 芙蕾德莉卡跺脚道:“你有资格说我?你的行李比我多一倍!” 安洁莉卡自信的拂过头发:“以本小姐的魅力,待会儿肯定少不了有人主动过来献殷勤,你等着吧。” 芙蕾德莉卡嘴角一翘:“我是等着了,怎么样?” 安洁莉卡忽然一怔,盯着对方脸上的妆容,恍然大悟道:“你好卑鄙,居然特意化了这种妆,就是为了装嫩!” “什么叫做装嫩?”芙蕾德莉卡一脸茫然和无辜道:“学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被踩了一头的安洁莉卡气的跺脚……哇,就知道你们玩控制系的法师都心脏! 这女人是有bear来啊! 棋差一着。 安洁莉卡暗暗寻思着如何去报去年的一箭之仇,眼瞧着有几个倒霉蛋快上钩了,她正想着是不是该上前阻止,旋即转念一想,计上心来,主动走上去,主动挽住了芙蕾德莉卡的臂弯。 “?”芙蕾先是被这亲昵举动搞的一身鸡皮疙瘩,连和主动送上门的搬运工对话都停下了。 几个献殷勤的人显然没察觉到异样,主动问:“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安洁莉卡微笑道:“二位是学长?” 好家伙! 芙蕾德莉卡瞬间明白安洁莉卡是什么想法了,她这是要搭顺风车啊! 主动上前和自己表现亲昵姿态,这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这些野生的搬运工们见到能同时刷高两人的好感度,自然会表现的更加卖力……居然利用本小姐吸引来的免费劳动力! 芙蕾德莉卡深深看了眼安吉莉卡。 ——不愧是你,我的好对手! 双方目光对视,彼此反而有了几分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之后反而没有平生变故,只有暗中几次交手,不分胜负。 等她们提着行李来到303寝室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都好久没有这样过招了,竟有些怀念。 不过两人都清楚,一旦进了寝室大门,就不能继续搞内斗了,不然会有人生气的。 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佩姬。 这位血族的姑娘正趴在床铺上,看上去就和没有回家一样,打了个招呼:“哦,你们回来啦?” “你居然来这么早?” 两人脱口而出。 趴在床上的佩姬伸了个懒腰:“我申请留校了。” “为什么?” “不想回家相亲。” “……” 安洁莉卡陡然沉默,芙蕾德莉卡陡然沉默。 两人似乎都同时被这两个字激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她们虽然才是大二生,但这个时代早已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 虽然校园恋爱也是家长允许范围内,但她们一整年下来都没有恋人,自然家里人都会着急于催婚。 佩姬嬉笑道:“本来还想问问你们的假期生活,但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啰嗦。”安洁莉卡嘴硬一句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看了眼梳妆镜,居然一尘不染:“这里都是你打扫的?” “不然还有谁。”佩姬骄傲的说。 “不,肯定不是你。”芙蕾一句戳穿,伸出手摸了一下窗户边沿:“连这个边角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可能是你这只懒狗能做出来的事。” 佩姬也不否认。 “爱丽榭也回来了?还是留校了?”安洁莉卡立刻追问:“我给她写了几封信,她都没回我,打算邀请她去维也纳玩,她也没去。” 芙蕾德莉卡淡淡道:“我在假期里都忙着实习,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也邀请爱丽榭去我家里做客,但也没得到回复。” 两人对视一眼,其实她们假期都是有联系的,唯独爱丽榭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人间蒸发。 倒是佩姬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们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爱丽榭不单单没有事,而且法师境界还提升了不少,这两个月她似乎都和那位圣女在组队呢,离开校园后,外出狩猎邪法师去了。” “她这个假期过的是不是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安洁莉卡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室友在疯狂进步,自己却在纵享丝滑。 芙蕾德莉卡淡淡道:“人各有志,她的焦虑在离开前我就有察觉到。” “焦虑?”安洁莉卡无法理解:“她有什么好焦虑的。” 在三人看来,爱丽榭的未来明明是一片光明。 这都要感到焦虑,简直就是凡尔赛。 …… “你在焦虑什么?” 同样的提问,在教会的告解室内,出自于圣女之口。 让娜费解的问:“是什么在催促着你这般焦急,是你太想进步了?” “因为……” 爱丽榭抬起紫宝石般的眸子,她咬着下嘴唇,有些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接受,她轻声说:“我又一次的落后了。” “落后?落后于谁?又落后什么了?”让娜自然听不明白。 爱丽榭却停在这里不愿解释。 “快给我唱一首摇篮曲吧。” 她拉着圣女的袖子:“还有膝枕,不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让娜伸出手戳着魔女的脑门:“下次我肯定要收钱了!真是给你惯的!” 教训两句后,告解室内响起轻柔的哼唱声。 让娜在成为圣女前其实就属于唱诗班的成员,她的歌喉原本就是专业级的,若非是英灵血脉,或许将来会去做一个歌剧院里的专业歌剧演员。 听着摇篮曲,爱丽榭躺在让娜的大腿上,闭上眼睛,一点点的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即将进入副本区域……】 【队伍成员:命运编者,形影双生,蛇发魔女】 ‘形影双生是谁?’ 爱丽榭心生疑问,很快意识如卷入浪花中的落叶,顺流而下。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九章 《十年》 白峰宅邸。 静室内。 南诗织已经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忍不住开口:“姐姐。” “嗯?”真昼平静的嗯了声。 “我们就这么坐着吗?” “你若是坐着不舒服,也可以躺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什么都不做?” “唔……你若是想做点什么,可以提前练习一下报恩的基本步骤,我这儿有本书,据说是来自大夏的一位狐仙写的,虽然是三百多年的过时资料,但还是很有参考性,特别是房中术的那部分。” 雨宫真昼从一旁的书桌上翻找出了一本重新修订版本的古籍。 南诗织当即呆了两秒,不知道是姐姐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 她先是把书接了过来,然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明白为什么要……” 还没说完,忽然眼前弹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弹窗,文字漂浮在眼前。 南诗织下意识站起来:“这是什么!” “冷静,不要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个……” 雨宫真昼喝了一口茶:“静坐,然后等待。” 南诗织跪坐好,目光疑惑,看着眼前半透明的方框,还有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她见到姐姐处变不惊的模样,已经有了某些猜想,心想难道等了一個多小时,就是在等待这个? 心头费解的同时,倒计时也来到了零。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像是跨过一道门扉,又像是穿过一层水面,意识和精神都能立刻感知到自己已经置身于不同的环境中。 睁开视线,四周是一片宽敞但封闭的区域。 像是一个巨大的电梯平台,前方有钢铁的栅栏,其他三面都是完全封闭式的墙面,顶层和地面有着繁复的花纹,明显不同于瀛洲风格,而是属于某个早已失落的文明古迹。 南诗织有些紧张。 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拍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南诗织捂着臀部跳了半米高。 回头一看,见到的是一脸高贵冷艳的亲姐姐。 “姐!” “都说让你保持放松了,你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把屁股翘起来。” 雨宫真昼神色如常道:“是先生把我们叫过来的,我不是都说了吗,对我们来说,即便天涯海角,也不算分别。” “你什么时候说过了?”南诗织捂着左边屁股反驳道。 “我没有说吗?那可能是忘记了。”真昼点了点眉心:“你要心疼姐姐,我最近很辛苦。” “整天喝茶练剑,连弟子都不教了,还算辛苦?”南诗织愤愤道:“最累的难道不是奈绪美吗?” “人尽其用,我唯有手中三尺剑,削落月光,其他之事,皆为烦扰。”雨宫真昼持剑优雅道。 南诗织:“……” 说的这么帅气,实际上翻译过来,不就是‘我是个莽夫,除了干架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姐姐自从见了先生之后,倒是越发接地气了,性格上也变得跳脱好多啊。 是因为能看得见东西,所以被世界上的脏东西污染了吗? 她倒是更加怀念过去那位仙气飘飘的亲姐了。 正走神的时候,南诗织注意到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抱着好奇心看过去的时候…… 啪! 屁股又挨了一下。 南诗织捂着两边屁股,羞恼不已:“为什么又打!” “手感太好,情不自禁。”雨宫真昼微笑:“不愧是我妹妹。” “……那我还谢谢夸奖了。” “不客气,再让我拍两下。” 南诗织转过身护着:“你自己不也有吗?” “那不一样,你的形状更好、手感更佳,我长期保持跪坐姿势,导致臀部肌肉过于发达,反而比较僵硬。” “伱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啦!” “我是在激励你好好保持。” 真昼说着,拉开了铁制栅门,可这时候,她的动作一停,眉头一皱,同时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南诗织立刻冲过去,将姐姐护至背后:“敌人?” “不是,夹到手了。”雨宫真昼从活动的栅栏铁门中把手指抽回来,吹了吹气。 南诗织:“……” “真的夹到手了。” “别跟我搭话了,我不想理姐姐。” 两姐妹的欢乐对话,倒是冲淡了不少严肃氛围。 经过这边的小插曲,南诗织也很难维持着紧张感,真昼也见好就收。 走出电梯后,进入了更加开阔的场地。 对雨宫真昼,这里的地方是熟悉且陌生的。 她猜测,此时应该是进入真理图书馆第三层的初始区域。 真理图书馆的第一层已经早就被探索完毕,第二层也在不久前通关,接下来大概率是要攻略真理图书馆的第三层。 之前队伍没有这份实力,可如今加入了南诗织,两位剑豪助阵的情况下,可以尝试探索第三层。 当然,这些其实对真昼而言不算重要。 在副本内,连死亡都不是大事,人是能复活的。 重要的是,她已经接近十年时间没见过爱丽榭了。 除却命运编者外,爱丽榭也陪着真昼一起度过太多场的生死历练,两人的感情基础不可谓是不深厚。 也因为白榆和她们存在时间落差的缘故,爱丽榭和真昼并没有形成修罗场,她们都做到了感情上的克制。 因而友谊没有破裂,反而越发深厚。 都说世界上最坚固的感情,除了亲情、爱情之外,便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情了。 但人是会变的。 真昼心中很清楚,自己已不是十年前的自己。 说什么回忆清晰的宛若昨日,那肯定是骗人的,回忆若是不会褪色,那就不叫回忆,而叫历史。 爱丽榭对真昼已经是历史了,阔别十年再相见,这样的时间跨度真是叫人不适应。 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么样的爱丽榭。 自己这边过去了十年,爱丽榭那边也是过去了很久,早已物是人非,亦或者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分毫未变? 其实该紧张的不是妹妹,而是自己才对吧。 调整好心情。 雨宫真昼跨步走向前方,转过一个拐角,紧接着就看到了令她直接睁大双眼的一幕场景。 当一个总是闭着眼睛的人睁开眼的时候,就能让旁人意识到这件事对她产生了这么巨大的心理冲击。 因为前方两个人已经叠了起来。 “进去了?!”南诗织惊呼。 “没有进去!” 爱丽榭试图爬起来,但两腿还在发软,慢吞吞的试图把身体支起,结果又跌坐了下去。 “又进去了!” “都说了没进去!” 爱丽榭红着脸大声辩驳,然后伸出手:“快来扶我一把,我腿软了,好像是哪里骨头断了。” “不要扶她。” 真昼按着诗织的肩膀:“可能是假的,这里有一种怪物会变化成我们的模样,难辨真假。” “还有这种怪物?”南诗织问:“你们是怎么辨认真假的?” “答案是先砍一刀。”真昼说:“你过去,悄悄砍一刀。” “万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就当做打招呼了,不过爱丽榭没这么大胆,敢在这里推倒先生,这么想进步……我认为是假的。”真昼默默分析道。 “谁是假的啊!”爱丽榭扶着腰苦着脸:“初始区域怪物进不来的,我刚刚以为这里还是第二层!” “所以走出去脸探草丛,结果被怪物一招闪电旋风劈给抽回来了。”白榆躺在地上补充道:“还给我压在地上……压力马斯内。” “她站不起来可能是腿断了,为什么先生也不起来?”南诗织走近后,蹲下身问。 “是个好问题。”白榆表示了赞同,双手摊开躺在地上,满脸写着为难:“但如果你也经历一次,你也会跟我一样脑瓜子嗡嗡的站起不来的……这好久不见就直接被洗面奶了,十秒前的我躺在地上,恍惚之间,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真进去了?!”真昼第三次问起,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 “没有,没有!没有!!”爱丽榭再三否认:“真昼姐,你再这么说,下次你来坐!” 真昼眨眨眼,没说话。 有没有可能,她已经坐过了? 白榆吐槽道:“我是什么马桶盖子吗?还是某只黄金马桶?” 南诗织看不下去这样的闲聊了,伸出手:“我扶你一把吧。” 最终还是决定扶她了。 “谢谢。” 爱丽榭有了借力对象,正要站起来,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数了数人数。 一、二、三……四?! 立刻挣脱开南诗织的手,啪的一下又坐在了白榆的腹肌上。 “你是谁啊!” 爱丽榭释放出魔力护盾,同时喊道。 “快,这里有个伪装怪!” “快点干掉她!” 一时间,在场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于安静,甚至于有些尴尬。 南诗织张了张口,片刻后,她望着头发都吓出原型的蛇发魔女,给出两字锐评。 “可爱。”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或者是因为脑袋太多,导致了智商被分散了? “咳,我还是介绍一下吧。”白榆总算是站了起来,对着爱丽榭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小队的新成员,南诗织,她的身份是真昼的亲妹妹。” “从今天起,三人组队模式正式走向结束,咱们队伍迎来了四人团队,从今往后可以尝试一下进行元素反应了,纯色队终究是跟不上时代的。” 说到这里,白榆自我感觉也算是挺不容易,总算是把队伍扩张到了四人规模,倒不是他不想多召唤几位英灵,奈何是有心无力,身体不允许。 新的英灵? 还是真昼的妹妹? 爱丽榭当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坏了。 百般武艺,此乃姐妹双打。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章 站在强度至上的第一排 哪怕接下来入场的第三人是个陌生人也好。 爱丽榭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自己单独一人,对方姐妹同心? 这还玩个锤子!(╯‵□′)╯︵┻━┻! 爱丽榭目光在南诗织和雨宫真昼身上来回逡巡三四遍,的确是越看越相似,都是扶桑人,样貌相似,且都是剑客。 魔女内心默默分析,这下情况可以说是相当不利了。 原本她就是后来的,雨宫真昼始终占据着优势;而现在更是形成二对一的局面,她往后就更难了。 当然,爱丽榭和真昼相识这么久时间,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到雨宫真昼是个很厚道的女子,不争不抢不吃醋,但凡她是占有欲很强的性格,恐怕自己根本连接近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是,她感到慌乱也是自然的。 因为先生就一位,而狼多肉少。 以往的五五开,现在会变成三三四开。 爱丽榭快速调整好情绪,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错过了很多事,另一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有必要问个清楚。 恰巧,这些事,即便她不打算提问,白榆也要说清楚。 “我来解释吧,虽然可能花费不少的时间。” 真昼主动上前。 她开门见山,直接第一句话就是…… “其实,我们已经有足足十年没见了。” 爱丽榭一惊,紧接着不等后续就立刻问:“这就是你变大的理由吗?” 雨宫真昼张了张口:“什么?” 她旋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过去用的是绷带束胸,现在不用了。” 爱丽榭眨了眨眼:“可真昼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谢谢。”没有女子会不喜欢被夸赞年轻:“但我的确是二十九岁了。” “我这边才过去三個月。”爱丽榭小声说:“为什么你那边过去这么久?” “因为时间同步了。”真昼说:“我和先生的时间完成了同步。” “也就是说……”爱丽榭看向白榆,后者点点头。 白榆尽量简化了冗长的过程:“我特意去了一趟扶桑,其中碰到了不少麻烦事,甚至不得不完成一次命运编织,这导致了扶桑历史发生了一定的曲折变化。” 可爱丽榭对中间发生的事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对真昼问:“先生去了扶桑?和你现实里见过了?” 真昼知道这是绕不开的提问,或许也是爱丽榭最在意的核心问题,她点点头:“是的……若是先生不来,或许我和诗织即便不丢了性命,也会落得不好的下场。” “为了救人,我将南诗织也转化成了我的英灵,这是为了分开她们灵魂的办法。”白榆尽可能把锅甩出去,并表示不是自己有什么想法,千错万错都是天皇那狗妹控的错。 爱丽榭又问:“那她的人物称号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虽然后来根本不用,但代号比姓名更准确,能够轻易概括另一人的特点和能力。 这个问题倒是把白榆难住了。 毕竟这对姐妹花是二合一的四星级英灵,没有单独称号。 事实上雨宫真昼的‘无明鬼’也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她现在已经不失明了。 白榆摊开手:“她们两人现在是同一位英灵,已经完成了融合,名为形影双生……如果要分开称呼,可以称呼对应的剑豪封号。” 南诗织终于找到插话的空隙,自我介绍:“我的剑豪封号名为‘如影’,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被人称呼名字,叫我诗织便好。” 爱丽榭点点头:“你也称呼我为爱丽榭就可以了。” 两人简单对话中没什么信息量,也没有暴露出自身情绪的微妙变化。 女子总是很会伪装。 爱丽榭抿了抿嘴唇,旋即展颜一笑:“先生是为了救人,那么这个情况其实算是皆大欢喜了,我也应该恭喜真昼姐姐能寻回光明,和我最初所想的一样,你的眼睛果然很好看。” 她的的确确为了雨宫真昼而高兴,发自于真心。 “爱丽榭……”真昼重新看向女孩,心想她果然和记忆中一样毫无改变,反而是自己这番忐忑不安显得矫情。 两人相视一笑,顿时冲散了十年时光带来的很多隔阂。 南诗织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羡慕。 她明白了为什么姐姐明明独自闯荡扶桑,四面受敌却仍然保持着那般坚强乐观。 倘若说南诗织是自己背负着家族压力负重前行,那么姐姐就是有两个人握着她的手,带领着她往前走,她当然不会感到可怕,她的背后的两人堪比千军万马。 白榆拍了拍南诗织的肩膀。 “我知道你很羡慕,但是先别急着羡慕。” “你又不是来拆散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庭的。” “放心吧,以后吃香喝辣都有伱的一份。” 南诗织内心感动了……那么一丢丢。 只是说法实在俗气的很,让她很难投入真感情,更别说流下悔恨之泪了。 不过她也没推开在自己头发上乱摸的手。 有个依靠的感觉,的确很好。 只是温馨的场景终归不能持久。 人类的情感爆发往往只是片刻而已,就和过年回老家一样,母慈子孝的场景不能持续几天就会变成‘几天了还躺在床上,懒得跟猪一样’‘把自己拾掇拾掇,多大人了’‘吃完饭碗筷都不收拾’‘行行行,我还要赶着去打牌呢!’‘没事干去分担点家务’,那叫一个母爱如山体滑坡……亲爹看了都嫌弃的不行。 随着重逢的感动逐渐消磨,爱丽榭不得不再一次直面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进度大幅度落后了。 白榆和雨宫真昼、南诗织已经在现实里见面了,而自己呢……还在五百年前的罗马。 即便自己现在开始追赶进度,那么真的要过去五百年那么久,虽说戈尔贡是长生种不会过分衰老,但那样的时间带来的磨损变化也同样不可估量。 她也不能保证五百年后的自己能和现在的自己保持同样的心境。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熬过了五百年那么久,而且自己的爱情和少女心都保留着没变质没腐烂,等她真的找到了先生的时候,对方早就结婚生子,和真昼双宿双栖了。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表演一下‘不是来拆这个家,而是来加入它的’吗? 越想越是惆怅…… 爱丽榭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她遗憾又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对改变现状无能为力,说什么都没有用,再如何烦恼也显得多余。 索性…… “对了,我倒是有一件事必须要说。”白榆打断了她们的胡思乱想:“我目前得知的一些消息,关于五百年前的一些事,也就是五百年前的罗马帝国相关的消息,和让娜有关。” “让娜她怎么了吗?” “她的资料被神圣教会人为抹去,有关于她的全部信息都消失了,即便是内部人员也只是听说过,让娜卷入了皇室刺杀的案件中,从神圣教会中叛逃……”白榆将从柯蒂莉亚这边得知的消息和盘托出:“这件事大概率和你之后的行动有关。” “让娜她居然为了救我而背叛了教会?”爱丽榭睁大了眸子:“这怎么会?” “或许是因为你们的友情过于深厚了。” “可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行动和打算啊?”爱丽榭抿着嘴唇,这是她个人的复仇,不该将朋友卷入。 “历史如此,很多变数你我说了不算。”白榆正色道:“很快我就会抵达罗马,并且在那边停留一年左右的时间,如果有机会,我会尝试去探寻五百年前的历史真相,之后再将真相整合,总能不断完善计划。” 现代阅读历史推演真相→碰面进行信息汇总→完善计划→回到过去→历史改变→阅读历史继续推演。 这是一整套的循环链,而且可以重复,直至推演的计划臻至完美,试错空间无比充分。 “还有这种钻历史漏洞的办法?”南诗织听到这份合谋,只觉得大受震撼。 “历史本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白榆淡淡道:“我玩弄它的次数也不少了,它还是得老老实实给我摆弄成十八般模样。” 雨宫真昼点头:“我个人也赞同,毕竟我也想在现实里和爱丽榭见一面。” “先生要来罗马了?”爱丽榭又问:“那你们……” “我们没有跟着。”真昼否认她的猜想。 “为什么?”爱丽榭奇怪的问,换成她自己,肯定不会撒手。 “封圣之重,先先之先。”雨宫真昼给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答案。 “确实。”白榆赞同道:“封圣未就,何以家为。” 成了封圣,被柴刀致死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他拍了拍爱丽榭的脑袋:“现在队伍里等级最低的就是你了,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加油升级。” “先生不也是三境?对一个刚刚大二的学生也太苛刻了吧?”南诗织忍不住打抱不平。 “可我才大一啊。”白榆亮出身份:“你不信可以去蓬莱查证,我有长夜司开的身份证明。” 南诗织当然知道白玉京真的就十八岁,刚刚成年。 可是…… “你这十八岁??”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而且你们不努力,我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吃软饭?”白榆理不直气也壮:“知道什么叫做羁绊么?羁绊就是我们组队嘎嘎乱杀,经验共享,风暴要火!” “我听不懂。”南诗织完全不理解。 “之后你就会懂了,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不会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白榆语重心长:“本人变强从来靠的都是自己……” “对你们的培养和鞭策。” “我命运编者的变强之路乃是吃软饭贯彻始终,将来可能会消失,但不会变质。” 他抬起手,指向前方的图书馆第三层。 “肘!” “让我看看二位新角色的强度如何?”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一章 真理之口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中,一只魔像倒下了,轰然坠入地面,身体摔的四分五裂,破碎成了一地烂石头。 爱丽榭伸出手从石头缝隙中捡起了一件物品‘魔像之心’,更加确切的称呼中还要加一个‘远古’的前缀。 远古魔像之心。 这种魔像哪怕是在五百年前的罗马也早已绝迹,通常只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失落之城或者地下城中才会存在这类远古魔像,它们的制作材料因为取自于神话时代,具有更高的神秘性,因而具有极强的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差别之巨大,恰如高达和扎古……后者你不能说它不算机器人,只能说量产型的宿命就是被专属机体当菜瓜切。 事实上,以爱丽榭如今的战斗力,哪怕是一头远古魔像,她都感觉自己没什么战胜的可能性,这已经不是精英怪,而且是道中boss级别,举个例子就像是红魔馆的看门人红美玲。 肯定不是普通几下子就能搞定的小怪,但努努力也能击败,就是难免费时间和费功夫。 然而如果同时出现两个以上的远古魔像,爱丽榭也只能躺平等着被送回泉水。 初入图书馆第三层的第一战,一行四人面对的是一共四头远古魔像。 且都是特化后的远古魔像,青铜远古魔像、白银远古魔像、雷鸣远古魔像以及熔岩远古魔像,不同属性的远古魔像甚至能轻而易举的打出各种花里胡哨的元素反应。 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 但仅仅耗时不到三分钟,这一战就已经结束了。 爱丽榭之前脸探草丛就是被魔像一拳头送回泉水的,现在不禁有些呆愣,居然会这么轻松?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战术,也没提前商量配合,根本就是根据感觉打,纯靠着默契和‘看我脸色行事’。 白榆是直接入场开群体嘲讽,随后双手一撑,原地不动如山,之后是爱丽榭补上两发魔法控制,减缓魔像的移动速度,之后交给雨宫真昼和南诗织进行收割,两位剑豪的华丽剑舞后,魔像就如同被挂在架子上的鱼一样,不断的被肢解,掉落的部分就如同被斩下的生鱼片。 之前也是三人团队,但显然不可能有这般轻松。 即便是真理图书馆第二层,都是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逐渐适应了针对各种怪物的打法做调整,一旦数量太多就得慢慢引过来杀,碰到仇恨联动的個体就会有翻车的风险。 第三层的怪实力更强,却达成了碾压之势。 爱丽榭分析后,发现这一战和她、白榆的关系不大,纯粹是因为充当收割位的雨宫真昼输出效率变高了。 四阶之前的雨宫真昼作为剑客,她是没有防御手段的,只有进攻一条路可选,同时,她由于缺乏法术抗性,一旦面对一些带有‘混乱’‘眩晕’‘反制’词条的怪,就很容易陷入被动。 还有一些怪物理抗性高的离谱,根本是刀子劈不动的,只能通过法术慢慢磨过去。 因而真理图书馆第二层打怪的速度效率都很低,那叫一个刮。 同时因为白榆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前排,他自己也是输出,缺乏稳定嘲讽和控制,自然打的更辛苦。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成长了十年后的雨宫真昼的战斗力可谓突飞猛进,尤其是她掌握了‘无间剑意’后,物理抗性这东西对她而言已经不存在了,在她的面前,没有所谓的防御,只要没有神秘加持,她的三尺刀锋所触及的范围,无物不断。 这极大的增幅了她的收割能力。 而南诗织,虽然没有那么强的进攻性,但论及补刀的速度,没人比她更快。 ……那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四阶就能随意空间跳跃么! 爱丽榭被浮光掠影的飞雷神大大震撼了。 有这个空间能力,南诗织进退自如,她甚至可以直接替代了白榆的前排站位,因为没有任何攻击能摸得到她的衣角。 三阶超凡和四阶超凡,诚然是天壤之别。 爱丽榭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已经成了抱大腿的。 明明在第二层的时候,她还是个主力输出和控制,因为拥有石化魔眼这一高级神秘,她始终占据着队伍的核心位置,但如今,石化魔眼对魔像是没效果的,后者本来就是石头。 这在白榆看来,也不是爱丽榭弱了。 而是环境变了。 一代版本一代神。 爱丽榭被策划出怪针对的同时,雨宫真昼迎来了史诗级加强。 这方面只能交给爱丽榭进行心态上的调整了。 清完怪后,白榆打开地图,开始研究这第三层图书馆的整体构造。 第一层图书馆是个标准的小型迷宫;第二层图书馆则是藏了不少谜题,需要开启机关才能打开隐藏通路;而第三层图书馆,目前所在的第一个区域应该会将其机制揭露出来。 果然,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而门上有着一张狮子面孔。 “没有进去的道路。”真昼问:“我们是错过什么了吗?” 白榆看着那张狮子脸,思索道:“看来这东西就是第三层的核心机制了。” 他伸出手,放在了狮子雕塑张开的嘴巴里。 紧接着狮子口闭合了,将他的右手收拢在内。 ‘——回答吧,回答吾的提问,唯有诚心者可以通过!’ 声音回荡在四周,狮子雕塑的眼睛陡然亮起,仿佛有两团火焰。 “你问吧。”白榆直接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这个问题倒是让三人都微微一愣。 雨宫真昼微微沉吟,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大概是源自于母亲的离世。 南诗织则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 爱丽榭也想到了一些悲惨的事。 白榆如实回答:“源自我的父母对我说了一句话的时候开始。” 狮子眼睛闪烁了几次,狮子口松开。 ‘——你很诚实。’ 此时门上亮起了一道光圈,最外层的法阵解封了,接下来还有两层,需要至少回答两个真实的提问。 白榆回过头,注意到三位姑娘复杂的眼神,他挠头问:“怎么了?表情都这么复杂。” “这问题真的是很尖锐。”爱丽榭抱不公道:“这不是可以挖人心里伤疤吗?” 白榆:“啊?” 怎么就伤疤了? 他立刻说:“我没事啊,这问题不是很普遍么?” “先生不必强颜欢笑,我们都懂的。”真昼神色哀愁,轻轻叹息,她能从白榆的回答中获得感同身受。 “是啊,我们都明白的。”南诗织也迎合道。 你们到底明白了什么? 白榆心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有这么严肃吗? 他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时候,还是上辈子小时候爸爸妈妈问了他一句‘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当时这个问题给白榆幼小的心灵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汗流浃背,进退维谷。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选择澄清。 此时南诗织也把右手放到了狮子口里,周边回响起了真理图书馆的提问。 ‘——你内心最渴望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相当常规。 换个舞台来个主持人大声发问‘请说出你的梦想’都完全不违和。 南诗织对此回答并没有太多犹豫。 “我希望……我们都能够获得幸福。” ‘——伱很诚实’ 又一次通过了考验,法阵再度取消一环。 每个人的愿望各有不同,而她的愿望倒是十分质朴了。 “接下来让我来。” 爱丽榭走上前,将右手放在了狮子口里,感受到石头咬合后,提问也随之而来。 ‘——嗯,我嗅到了强烈的味道’ ‘——是的,你想复仇……’ 这一次的狮子口的话语明显多了几句。 ‘——那么,你是否愿意为了复仇而献出……’ 爱丽榭立刻果断的说:“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然而提问却慢条斯理的补充了后半句。 ‘——你是否愿意为了复仇而献出……你所珍视之人的生命?’ “什么?”爱丽榭诧异了。 这提问和她料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我复仇,却要献出其他人的生命? ‘——回答吧,回答吧……’ 声音不断催促。 爱丽榭抬高声音:“我愿意!” 此时狮子口亮起红光。 ‘——此乃谎言!’ 狮子口猛地闭合,爱丽榭的右手被当即咬断吞没。 女孩脸色发白的踉跄后退,捂着伤口断裂位置,脸色倔强:“我没说谎!” ‘——青涩的小东西,谎言说的太多,连自己都相信了,真是可怜且愚昧!’ 爱丽榭咬牙切齿,正要还以颜色。 但狮子口已经恢复如常,继续等待下一位。 白榆猜测道:“看来这个提问是难度不断递增的,越往后面越刁钻。” 现在还剩下一道法阵才能解封。 真昼往前一步:“我来吧,不论是什么提问,我都有信心回答。” 她伸出手放在了真理之口中,静静等待它的提问。 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所有刁钻的提问。 结果…… ‘——你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爱丽榭绷不住了。 冲上去就是对着狮子头猛地一脚飞踹。 “你就是故意在针对我吧!给我死!”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的眼睛 事实证明,真理之口可能不是有意针对。 挑选的问题,是根据人来的。 并不是一个递增的难度,而是因人而异。 这个因人而异,看的是一个人的心理健康程度。 白榆这类阳光开朗大男孩自然不用多说,虽然某些提问是令人羞耻的,但他也只需要克服一点点耻辱就行。 只要自己心底敞亮,不论对方怎么提问,他都不在意。 大概最艰难的问题,莫过于‘你最喜欢的女孩是谁’‘你打算娶几个老婆’‘洞房的时候你先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这种问题,他回答了就容易社死,而且会招致几位姑娘的短暂鄙夷。 但终归无法深入影响到白榆的人格,最多是给他的脸皮城墙增厚几公分。 南诗织和雨宫真昼同样如此。 前者可能存在一定心理问题,但十年过去,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 后者完全不存在任何精神上的压力,真昼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足,她对现在满意到可以和某個蓝发妖精一样自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她的心灵并没有破绽。 真理之口也找不到合适的提问来破防她,就算是提出‘你对成为小三有什么看法’,可能真昼也就是一笑带过了……开玩笑,她这个小三分明是领跑全场! 如果真理之口能说话,它的想法肯定是复杂的。 其实历来的超凡者中,大多人的心理是并不健康,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有的是偏执,有的是怯弱,有的是要强,有的是背负了过于沉重的期待,在超凡之路上行走注定不会轻松,即便是旁人眼中无比风光的超凡四境们,也一样会困扰于自身境界停滞、封圣遥遥无期的迷茫和痛苦中。 站的越高,压力越大,压力大了,精神就容易变态发育。 这就是为什么超级英雄大多都有心理问题,或是对于过去放不下,或是对于未来看不清,或是对于现状不满意。 所以真理之口连续碰到白榆、南诗织和雨宫真昼,它是相当苦涩的……妈个鸡,要不要心灵这么健康啊? 于是心理问题最大的爱丽榭就成功吸引了真理之口的全部火力。 从它没忍住多飚了几句骚话就能看出来,肯定是憋得慌。 属于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欺负的小姑娘了。 但这种享受也不能持续太久,下一位碰到心灵之壁大成的雨宫真昼,它也只能问出这么一个事关内裤的问题。 这顿时引起了真昼小姐的不满意,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真理之口,满眼都是嫌弃之色。 “你是认真的提问么?” “——……” “真差劲,下流,为什么图书馆里会有这种下三滥的魔法造物存在?” “——……” “你一个魔法造物为什么会对人类女子的内衣裤有兴趣,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真昼女士的言语攻击越发犀利,直接锐评。 “——别骂别骂了,我开门还不行吗?” 被言语暴力洗礼后,真理之口当即松开嘴巴,连法阵也消除了,灰溜溜的消失不见。 狮子头上失去火焰光泽,第一道封锁的大门随之敞开。 后方几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也行?”爱丽榭睁大眼睛。 “不愧是姐姐。”南诗织鼓掌。 雨宫真昼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道:“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白榆捂着脸发出愉快的笑声:“看来这个真理之口,虽然擅长破防其他人,但自己也容易被破防啊。” 这要换成沙雕群友被这么骂,他们不仅不会羞耻,反而会更加兴奋。 “我也只是借题发挥,谁让它刚刚的表现那么嚣张跋扈?”雨宫真昼露出小恶魔般的笑意:“如果我不回答,只顾着骂它,它也没办法判断我失败吧?” “换成我也会骂的,不过你来骂更好。” 白榆表示赞叹。 既给爱丽榭出气,又能缓和队内氛围。 双方击掌庆贺,默契十足。 真昼故意落后前面几步距离,等爱丽榭和南诗织去第二个房间探索的时候,站在门口位置问:“说起来,先生想知道吗?” “什么?” “这身衣服下面,是什么颜色的……” 女士闭着眼睛,捏着和服的裙角,微微上抬,笑意盈盈。 一脸嫌弃的提起裙角给你看胖次x 满脸羞涩的提前裙角的欲拒还迎√ 白榆感觉自己中了阿狸的魅惑术。 可以解,但没必要。 虽不至于流露出色与魂授心愉于侧的汤姆表情,但没来及提前转移开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伱胆子好大’的刺激。 真昼女士,她真的好会。 白榆干咳一声:“注意形象……” 这时候不表现的正经一些,他真担心再过不久,真理图书馆会被当做本子图书馆来用…… 真昼见好就收,放下衣角,旋即飘然靠近,低声留下一句浅笑。 “其实我没穿哦。” 热知识:穿和服的时候,里面大多是真空的,这是真实的历史习俗。 虽然提前就知道这点,但之前白榆并未真正感受过这句话的杀伤力。 表面前云淡风轻仿佛没听到,但之后攻略第二个地区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视线往下看,对真昼女士的关注度大大提升了……明明不是很在意,但为什么眼睛,眼睛不受控制! 这眼珠子它有自己的想法在啊! 太怪了,我再多看亿眼! 因为白榆的心不在焉和被动摸鱼,导致了攻略速度……并没有下跌。 有他没他,好像没什么区别。 白公子也放下心吃软饭,同时退在一旁默默欣赏三位姑娘的动人身姿。 她们其实穿的都挺严实的,不过随着战斗中的动作大开大合,风压会把衣服压在身上,即便是宽敞的和服也在几秒内能穿出紧身衣的效果,展现出堪比某个紫发老太婆的好身材。 第二关卡碰到的是水域地形,碰到的怪物是鱼人。 这时候爱丽榭的石化魔眼就派上用场了,瞪谁谁僵硬,鱼人一个个翻着肚皮飘上来,被杀的血流成河,水域里都变成了湛蓝色,流水变成了高度浓度的魔力液体。 “真可惜,如果有器皿收集起来,融合了古代鱼人鲜血的水也是极好的魔药材料。”爱丽榭惋惜。 这里的好东西不少,但不是掉落道具,一概都带不出去。 通关了第二区域,接下来第三区域的大门仍然是上锁的。 这一次倒是没看到真理之口,上面除了封印法阵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找不到开门的办法。 “可能是要时间刷新的机制。”白榆说:“也可能是我们错漏了什么。” 他摆了摆手:“今天先不找了吧。” 清点了一下这一次的收获,两个区域收获了七八个盲盒,还有某些法术碎片,还掉落了一份远古鱼人血脉。 【远古鱼人血脉】 【使用后将获得水元素亲和、水下呼吸、水中超速移动、超声波等血脉天赋,同时也将获得鱼人的外表】 【备注: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变的和鱼人一样帅】 顺带一提,这远古鱼人的模样和炉石里卡牌的鱼人长得一模一样,连叫声都是‘嗷嗷嗷’的,仿佛含着一口千年老痰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白榆不用问就把它丢进三合一的垃圾回收器里进行回收了。 三位姑娘怎么可能愿意使用,但凡是拥有‘变丑’副作用的血脉或者神秘,都一概会被立刻排除。 鱼人血脉肯定是不行的,若是换成美人鱼血脉,或许还能考虑考虑(排除政治正确全新版本)。 三合一过后,白榆得到了一个不是很用得上的技艺。 【神力爆发】 【特殊神通】 【用精神力解放枷锁,短时间内大幅增强自身的体魄和力量,使用后陷入一小时左右的虚弱期】 【备注:若是拥有特殊血脉,可增强持续时间,缩短虚弱期】 不是说不强,而是事到如今已经看不上。 而且白榆也不是走力量流的跳劈大剑莽夫。 若是在二阶的时候抽到这技能,他兴许还能高兴一下,现在是用不上了。 实际上大部分的‘合成垃圾’都是这样,不是说不厉害,而是说不适合,用不上,可以收藏起来,但是放着也只是吃灰。 “你若是改两个字,变成‘神力再催’,我便愿意称你为神技,可惜改不得。” 收起状态栏。 白榆看向眼前三人。 虽然今日的副本已经结束,但不意味着立刻就要分开。 好比即便是跑团游戏的时候也少不了插科打诨,现在严肃的部分已经结束,倒也可以休息一会儿,聊聊天来增进感情。 “聊点什么呢?”爱丽榭问,她摸了摸肚子,其实坐下来就想吃东西了,在学校被安洁莉卡带出了吃下午茶的习惯。 “不如聊一聊你最近三个月做了什么事?” “唔,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和让娜待在一起,讨伐了一些邪法师。”爱丽榭摇头:“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 真昼微笑道:“你和让娜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有她负责照顾你,我们也会很安心,毕竟五百年跨度太远。” “我到现在都没有实感,和五百年前的人对话……”南诗织喃喃低语:“真是不可思议。” “对了……”白榆从背包里取出一对物品:“我记得写轮……咳,石化魔眼是可以通过吸收同族的魔眼来提升的。” 他将从亚森罗宾密室中带回来的石化魔眼放下:“你看看需不需要?” 爱丽榭接过这对眼睛,当即就呆住了:“这……” 白榆问:“很熟悉?难道是你亲人的眼睛?” “不是。”爱丽榭指尖颤抖。 “这是……我的眼睛!” 目光对上石化魔眼的同时,两道冷光从魔眼中射出,和她的视线交汇,刹那间,她看到了无数残破的光影。 意识立刻模糊,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三章 你要幸福啊,以后的世界没有我了 戈尔贡的血脉十分的特殊。 她们的力量源泉是眼睛,即石化之魔眼。 而石化魔眼本身也存在一个高低之分,血脉强度越高,石化魔眼的力量就越强。 好比同样持有直死之魔眼,七夜志贵的直死魔眼就比不上两仪式的直死魔眼……同样类型的替身,白金之星就是比砸瓦鲁多的强度要高。 蛇发魔女的石化魔眼几乎生下来就确定了,若是非要提高魔眼的强度,唯一办法就是吸收同类型的魔眼……高等的神秘会覆盖低等的神秘,若是同类型的神秘,则会互相融合。 因而戈尔贡的传统中,若是母亲逝去,则由女儿来吸收母亲的魔眼,以此来确保戈尔贡一族的血脉强度以及石化魔眼的神秘不会流失。 这也是为什么爱丽榭那么久都不能觉醒血脉,却在吞下一颗戈尔贡的魔眼后立刻觉醒了石化魔眼的缘故。 魔眼本身的成长性,也意味着爱丽榭的自身潜能。 她或许是如今世界上最后一位戈尔贡了,所以全族的神秘都会朝着她的身上汇聚,从众转为一。 若是有一天她能够找回亲人的石化魔眼,并将其中的神秘完全吸收掌握,那么她的眼睛就等同于最初的戈尔贡的双眼。 当然,距离这一步,目前尚且算是较为遥远的。 …… 告解室内,爱丽榭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直接坐起身,呼吸微微急促。 一旁,让娜投来疑惑的目光,递来一杯水:“你怎么了?” “我……”爱丽榭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轻声说:“我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关于什么的噩梦。” “关于未来的噩梦。”爱丽榭捂着额头:“但是,有些记不清了,很多片段,很混乱。” “混乱的噩梦是精神力失控的征兆,你看来最近压力是有些太大了,你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爱丽榭低下头。 在接触到那对魔眼的同时,她感知到了和自己同出一源的神秘性。 它自动融入了自己的眼睛里,同时也将这双眼睛里残留的一些思念代入了思维中。 持续了五百年而不散的某种思念……这已经可以称之为执念。 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某些意义不明的模糊片段,那些记忆片段不算清晰,却刻苦铭心。 同时它太过于散乱,没有秩序,只剩下一种无比强烈的情绪。 ——悔恨 名为悔恨的情绪萦绕在肺腑之间,让爱丽榭久久无法从这种心绪中挣脱出来。 所以她emo了。 此时整个人抱着膝盖,默默坐成一团。 倒是把让娜整不会了。 圣女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几乎所有熟人都认为爱丽榭是个情绪稳定的人,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她是那种任劳任怨的姑娘,随着神圣教会外出执行任务,各种苦都吃了,几乎没有任何抱怨,搞得当时带队的圣殿骑士都把她挖过去。 但让娜清楚,爱丽榭其实心里藏着一只撒娇鬼,还是那种特别黏糊人的撒娇鬼。 给她三分阳光,她还嫌不够,非要七分。 让娜偶尔会被她在附近磨蹭的烦躁了,语气忍不住抬高,加上几句暴躁老姐发言,就很容易把爱丽榭训斥到泪眼婆娑,满脸都写着‘你居然凶我’。 圣女很没形象的挠了挠头发,感觉最近自己脱发的压力大了肯定是爱丽榭的错。 但见到她这样的表现,让娜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走过去轻声安慰:“梦只是梦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掏出手帕,沾着圣水给爱丽榭擦了擦脸,像只照顾着一只花脸小猫:“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就别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控制好你的情绪。” 听到这句话。 爱丽榭忽然心头猛地一震。 一句幻听般的言语在耳畔回荡开。 ‘——你已经是個大人了,就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控制好你的情绪……然后,杀了我!’ ‘别再让我变成更加悲惨的模样了’ 那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部轮廓。 她隐约间看到了金发的圣女躺在她的怀中,微笑着将匕首对准心脏,命令她将匕首刺下。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剧烈的心痛袭来,她流下了鲜红的眼泪。 魔女仰天长啸,声音仿佛能传上天国。 滴答,滴答…… 爱丽榭的眼泪夺眶而出,呆呆跪坐着,在记忆的余波中被情绪感染着。 让娜吓了一跳:“不是吧,真哭啦?” 她手忙脚乱起来。 爱丽榭抓住在自己脸上胡乱抹来抹去的手,红着眼眶看向让娜:“我想起梦了。” 让娜小心的问:“伱梦到自己被人撅了?还是你对象被人撅了?” 爱丽榭摇头:“是你。” “什么?是我被撅了?”让娜睁大眼睛。 爱丽榭撅起嘴,抽泣着说:“是你被杀了。” 让娜:“……” 咱们这么好的姐妹,我就偷吃了几个限量版的布丁和小蛋糕,你至于报复心这么强吗? 最近有些小矛盾,直接让本圣女梦中被杀,真的是鸭子张嘴——大可不必。 可看着爱丽榭可怜巴巴抓着衣角的模样,让娜也没办法发火。 又好气又好笑。 有种被人约架后叫嚣了‘你没吃饭吗’结果递来一根士力架的误解美。 “我一时间搞不懂你是来找茬还是真的关心我。”让娜戳着爱丽榭的脸颊:“真是个倒霉孩子,我可是神圣教会的圣女,谁能杀死我?要不要我走出去叉腰问一问,直接当街大喊‘谁敢杀我’。” 爱丽榭只是低下头默默掉小珍珠。 她当然知道是谁下的手,只是根本说不出口。 而且那不是梦境,而是未来。 未来的自己,会亲手杀死让娜。 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让娜所说的‘更加悲惨’又是什么意思? 爱丽榭想到了先生说过让娜会为了自己而背叛教会,成为神圣教会历代圣女教育中的经典反例,这是无比确切的事实。 那么…… 肯定是我,给让娜带来了不幸。 爱丽榭不由得会这么想,和她走的越靠近,就距离不幸越近。 除了先生之外,谁能逃过她带来的厄运? 天煞孤星就是一种命运。 既然知道了未来会是这般结果,爱丽榭心想不能这样下去,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真理之口的提问虽然破防了她,但也成功打破了爱丽榭的自我认知,她虽然会为了复仇付出一切,但那仅仅只包含她自己。 爱丽榭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让娜,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表情渐渐认真和严肃起来。 “我有话要说。” “你说。”让娜已经做好准备,明天早起去找神父让他排队买限量版的蛋糕来赔罪。 “我们……”爱丽榭有瞬间犹豫,但很快咬牙决绝道:“绝交吧。” “好啊。”让娜秒答:“现在就绝交吧!” 爱丽榭:“?” 你居然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你知道我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这么说的吗? 可你连理由都不问一下? 魔女心里顿时充满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一股‘我说说而已你居然答应了’的委屈——虽然她是认真的,但此时的反应委实像极了和男朋友闹矛盾的小女友。 爱丽榭张了张口,想解释,却也无从解释。 而且说都说出去了。 倘若让娜是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是认真接受了。 她虽然难过但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即便不能让友情继续,也好过在坟墓前悼念。 只要你能活下去,即便生命里少了我也并不可惜。 爱丽榭内心充满了离别前的感伤,情绪表达从欲言又止化作沉默寡言。 而圣女一见到爱丽榭如同变脸般来回变化的表情,大抵就已经猜到她或许已经满腔的别有幽愁暗恨生,仿佛生吃了十几个李清照一样,可能张口就吐出无数哀怨的诗篇来。 让娜直接拉着爱丽榭的手腕,把她拉出告解室,然后一路推着后背,把她送到神圣教会门口。 要分开就分开。 说绝交就绝交。 圣女的态度干脆利落:“今天之内就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我怕其他人误会。” 爱丽榭被送到大门口,很多话也憋了回去。 她微笑着说了一个字:“好……”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不过我还有些话要说。” “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晚上睡觉别踢被子了。” “早上记得梳头发。” “不要嫌麻烦就用圣光术刷牙。” “字要好好练一练,不要只练习签名。” “房间记得勤通风。” “内衣一天一换。” “……” 让娜越听越无语。 坏了,怎么像是来真的? 绝交不都是今天绝交,明天复合吗? 小姑娘都是这样的啊。 “总之……你要幸福。”爱丽榭破涕为笑,对着让娜微笑道:“你一定要幸福呀。” 让娜张了张口,此时已经后悔刚刚自己答应的太果断了。 可现在反悔解释也来不及了,爱丽榭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挥了挥手就离开了教会方向。 让娜看着那个背影,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往总是依依不舍的粘人小女孩,此时却仿佛忽然长大了。 她内心生出一种老妈子才有的奇妙心情。 “吵架了?” 神父站在背后问:“你又口直心快了?” “这次可不是我的错。” 让娜抱着手臂:“是她情绪不稳定,突然提了绝交。” “友情总会不经意间失去。” 神父提醒道:“要反悔就趁早。” “真啰嗦,我当然知道了。” 让娜嘴硬道:“我只是等她先冷静一下头脑,所以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是很麻烦。” 神父笑道:“您自己不也是这个年龄段的?” “我是先天英灵,能一样吗?”让娜说:“明天我会去见她的。” 神父说:“殿下,您明日就该回到教会总部,需要对审判庭述职。” “不能推迟?” “恐怕不行,这事关到教会对您的贡献和评价。” “……” “所以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不用!”让娜回过头说:“你明天早上五点起来,去康塔丽塔烘焙坊,把最新的限定版本的红绒巧克力蛋糕买回来,之后我再写封信,把它们一起交给爱丽榭。” 神父微笑道:“只怕这样会让人误会。” 圣女淡淡道:“谁会误会?哦,你还不知道吧。” “爱丽榭她是有男朋友的。”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三百六十五里路哟 船儿颠呀颠。 白榆睁开眼。 他刚刚做了一场梦。 梦到自己身边睡着一个…… 啪! “哎呀!”柯蒂莉亚发出痛呼声。 三秒后扶着腰站起:“为什么突然踢我我一脚?” “这是我的问题吧,你为什么睡我床上?” “我一个人睡不着。”柯蒂莉亚抱着枕头:“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幽灵,我害怕嘛。” “我信你个鬼,你堂堂神圣教会圣女,会怕鬼?” “打得过不代表不害怕啊。”柯蒂莉亚放下枕头:“而且我穿戴整齐,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该庆幸我很介意。”白榆以手扶额:“麻烦你给我点私人空间好吗?” 圣女抱着枕头坐在床铺上,挪到了角落里:“这样够了吗?” 白榆果断立起:“……我这就去甲板上睡。” 柯蒂莉亚还想说什么,只见到被子扑过来,很快就把她包裹成了蛋卷形状。 白榆抽出狮心枪,将其形态转变成锁链模样,给被子上锁。 圣女仿佛一只毛毛虫似的在床铺上蛄蛹起来:“你这样我动不了!我怎么上厕所啊!” “幽灵船上根本不需要上厕所。”白榆把门带上后走出去,顿觉神清气爽。 他还是小瞧了柯蒂莉亚的意志力。 自从不小心说漏嘴提到自己要去相亲的这件事,她的热情值顿时提高了百分之三百,攻势强烈到让人吃不消。 肩膀多了几分重量。 小小雪女出现在他的肩膀上,晃悠着小脚丫说:“你们还真是不清净,吵吵闹闹的。” “不是我的问题,该说是她发情期到了。”白榆说。 “伱不如干脆把她办了。” “你跟谁学的词汇?” “自学成才。”四叶一脸高冷道。 “你肯定是听到幽灵之间的对话了。”白榆咋舌:“这群老不死的东西喜欢嚼舌根。” “柯蒂莉亚不够好吗?在我看来,她比起那两位剑豪也不差。”四叶平淡道:“雄性从来都是以拥有更多漂亮的雌性为骄傲,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你是被她请过来当说客的?我出双倍,你回去劝劝她。” “……” “如果仅仅是因为好看就答应,那往后肯定没完没了。”白榆摊手:“我在大夏可是骄阳,你知道有多少女孩想嫁过来吗?可她们想,我就一定要接受?” “哦……”四叶明悟道:“你怕身体吃不消?” “呸!我堂堂大夏骄阳,深谙武学至理,区区活血生精华何足道哉!岂能和普通老牛耕地一样?你不知道还有一种功法叫做双修么?”白榆立刻辩驳。 四叶面无表情的‘震惊’道:“你居然对一位涉世未深纯白如雪的纯净精灵说这种腌臜话?” “当雪花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装纯是吧?”白榆屈指一弹。 四叶抱住白榆的手指,很流畅的翻转动作,如同体操演员般转了一圈后坐在他的手背上。 “所以你在纠结什么?说来听听,让我……” “我还不至于找一个涉世未深的纯净雪精灵来参谋我的人生大事,这样只会显得我很失败。” “不是参谋,而是让我开心开心。”四叶托着下巴,好似q版人偶:“我会从你们的身上汲取到情绪价值,这对于我观察和模仿人类很有作用。” 白榆走到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翻滚的死潮,问道:“你现在还能感知到扶桑中的本体么?” “很淡了,几乎要断裂,虽然梦境无处不在,但越远就越像是放高的风筝线。”四叶平静的说:“现在的她是她,我是我。” “等一年后,你们会成为截然不同的個体。” “或许吧。”四叶歪着头:“只能接受,然后顺其自然。” “这也是我对柯蒂莉亚的想法。”白榆道:“我不讨厌她,但要说喜欢,还为时尚早…而且我的心里已经装了很多人了,每个人都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也希望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不是实在无法放手,也不至于逼迫自己选择最艰难的结局,现在我已经站在人满为患的边缘,已经塞不进去更多的名额了。” 四叶坐到了他的手掌心里,问道:“你没对她这么说过?” “说过,但是没啥用。”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白榆摇头:“我其实根本不了解她。” 他和圣女之间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还不到三十天。 在柯蒂莉亚看来,或许双方是共生死共患难过,但在白榆的视角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无非是又菜又爱玩,差点把自己命给玩丢了。 双方哪怕是在密室内犯下了什么错误,但仅仅是停留在最表面的一步,所以此时斩断多余的情思也完全来得及。 他早就想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可每次摆出严肃表情的时候,柯蒂莉亚就会直接打断,通过各式各样的骚操作,总之是不让白榆把话说完,即便硬着头皮把话说明白了,她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最麻烦的就是这种…… “好一个死缠烂打。”四叶鼓掌:“啊,如此精彩的布道,我悟了,原来你害怕这种,这就叫做……烈女怕缠郎?” 白榆瞪了眼四叶:“我是看明白了,你是来寻开心的。” “我刚刚就说过了。” “你根本不是我的小棉袄,你是欢愉令使吧!” “哪有人拿雪女做小棉袄?不怕背后冻伤吗?”四叶跳下白榆的手掌,吐了吐舌头:“你就继续纠结吧,我继续睡觉了。” 白榆继续甲板散步,很快闲着无聊。 走到熟悉的位置上。 旁边的幽灵船水手看了眼白榆,默契的递来一根钓竿:“来一根?” “谢了。” 白榆心领神会的接过,一杆子甩入海里。 安静无声的过程中,平静正在洗涤内心。 幽灵水手淡淡一笑,早在几百年前他就看穿了。 年轻人好好钓鱼,别想什么谈恋爱了。 情爱痴缠转头过,唯此一竿是永恒! …… 四叶看着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似乎在品尝气味的圣女,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在干什么?” “我、我才没有因为气味而兴奋的睡不着!” “……” “我真没有。” “嗯。”雪女转过身,嘀咕道:“……痴女。” “你从哪里学来的词汇啊!” “都是你们教得好。”四叶平静的说。 “谁教你这个了!” “这是他说的。” “……真的?” “你居然更兴奋了?”雪女大受震撼,后退两步:“柯蒂莉亚,你……” “不,不是,你误会了。”柯蒂莉亚瞪大湛蓝色的大眼睛,继续奋力的狡辩:“我才没有因为被他冷淡对待而感到浑身燥热难以自持呢!” 雪女再度后退两步。 好了,此时她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柯蒂莉亚对白榆的冷淡态度丝毫不退缩,反而越挫越勇。 她原来是这样的人! 看来白榆说的是对的,他们之前对圣女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根本没能深入了解这位在外人面前进退有度光鲜亮丽的圣女在私底下是个什么形象。 被刻意营造的形象肯定是虚假的,这需要经历一次次打破后才能显露出其内部的本质……如今也不过初见端倪。 四叶酝酿后劝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柯蒂莉亚直接问道:“你是被他抓过来当说客的?他出多少,我给你双倍。” 四叶:“……说真的,你们结婚我是赞成的。” “我不介意,我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柯蒂莉亚翻了个身:“可惜他不情愿,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雪女歪了歪头,哪怕是她为数不多的情商也能察觉出来这句提问的不对劲……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做的足够好了? “温良恭俭淑……您是一个都没学会啊。”四叶跪坐着叹息道:“难怪比不过南家姐妹。” “她们那是……”柯蒂莉亚抬高声音又放低:“那是作弊级别的对手,我自然比不过。” “但是!” 她的声音又抬高了,充满了昂扬的自信:“反正他是去罗马相亲,等他把罗马那批歪瓜裂枣全部见一遍后,自然就会知道本小姐的好了!” “……通过拉低对手的层次来抬高自己,你是懂相对论的。” 四叶歪了歪脑袋:“但即便是放在罗马,你这样的行为也是相当炸裂的吧?” “没办法,我的血脉就是这样,家族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症状,而他的味道一直都很迷人……”柯蒂莉亚舔了舔嘴唇:“让我很想尝一尝。” “是物理意义的尝吗?”四叶问:“你是迷恋他鲜血里的气味?我懂了,你馋他身子。” “我不吃生血生肉,又不是野兽,牛排都必须全熟。”柯蒂莉亚哼了声,旋即解释道:“况且味道不是源自于鲜血,而是源自于灵魂……‘鲜血是灵魂的通货’,这是灵魂学里开篇提要。” “很奇怪的是,第一次见面,我没有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反而是后来见面有了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有所保留吧。” 四叶一拍手:“身体也好,灵魂也罢,都是因为这部分吸引了你?” “除我之外,大概血族,或者其他特殊血脉都会被吸引吧。”柯蒂莉亚说:“我不会是个例。” “这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是因为这种理由而这么积极主动?” “当然,不是。”圣女反问:“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我肯定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啊。” “哦?那你喜欢他哪里?”四叶摆出了婚恋现场主持人的态度追问。 ……你们认识根本没多久时间,又能有几分喜欢? ……只要你的回答不合格,我立刻就斩断你的想法,以保证我的睡眠不被你的发情期打扰。 “脸!” “……你赢了。”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东煌集团(二合一) 要说起白家祖上在罗马这边创下的基业,就不得不提及到历史的变迁。 个人命运虽然始终和个人戚戚相关,但也和时代的洪流分不开关系。 老白家的先祖只身一人漂洋过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靠吃软饭成了贵族的上门女婿在罗马立足。 但说到底,白家人还是商贾。 谈及商人,其实在资产阶级壮大彻底登上历史舞台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社会地位。 士农工商,商拍最末,在大夏如此,放在过去的罗马,商人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罗马立国八百载。 越是厚重的历史,越是意味着有很多庞然大物的存在。 从柯蒂莉亚的讲述里,能够窥见如今的罗马是一个从封建帝制过渡过来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它的构成十分复杂,其内部分成众多派系。 皇权和教权统一,因而皇室仍然具有很强的力量,其次便是贵族……贵族之下是公民,这些公民具有投票权。 贵族和皇室对应的是参议院;而公民对应的则是国民议会。 这是十分标准的两院制。 区别在于,皇权和教权统一的罗马,皇帝的权力仍然至高无上,所有人打破脑袋抢破头也想要获得的位置,不过是皇帝之下的首相位置,真正的第一执政永远是罗马皇帝本人。 两院制的起源,最初是来自于三级会议。 不过随着社会进步,普通的两院制其实也并不能满足整体的社会需要。 罗马的参议院是贵族群体,具有世袭权力;而公民具有投票权,但这些公民之下,还有普通的平民。 放在过去几百年时间内,普通平民虽然数量众多,但占有的整体社会资源不多,公民、贵族等阶级具有更多数量的超凡者,能通过立法保证自身阶级利益便是极限。 但后来随着魔力能源被开发,蛋糕被做大,即便是平民阶层也能够获得足够的利益,这就从平民之间催生出了另一个群体……商人或者说资本。 自古以来,很多国家都是如此,富庶的商人虽然获得了庞大的财富,但自身社会地位始终低下,哪怕腰缠万贯也始终得看贵族和公民阶级的脸色行事。 这就使得商人阶级十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谓家业家产累积再多也并不踏实,他们总是需要审时度势的站队。 举個例子,五百年前的芙蕾德莉卡的家族,她的父亲便是小有名气的商人,一度垄断了罗马城内外马车制造市场的百分之八十,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抱住一个议员的大腿,给对方捐献各种政治献金,帮助对方选举,当上国民议会的议员,几乎散尽家财,最终苦苦熬了十年时间,才换到了对方投桃报李的一个公民身份。 这就是商人眼里的成功投资,几乎散尽家财才往上挪了一级。 这还是五百年前的罗马,当时的商人,哪怕是投资成功,哪怕是看人很准都需要花费十年之久,可见其困难程度。 而五百年后,随着世界网络的上线,魔力能源的开发,罗马开启工业革命,而工业革命中,土地兼并的速度也会达到农业社会的数倍以上,各种荒唐法案也随之而来,上层阶级为了把农民赶出土地,送到工厂里去当人肉干电池,会无所不用其极,对应的就是商贾的财富积累速度同样是激增、暴增、狂增。 短短一代人就能赚取到过去十几代人的财富,时代的风口中,太多人吃到了这波红利。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商人会渐渐发觉到自己手握着整个社会的命脉和庞大的社会资源,自然不会继续满足于目前的社会地位。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社会稳定度,因而对罗马皇帝来说,制度改革势在必行。 原本的皇帝、贵族、公民、平民的四级体制中又增加了一个商人代表的资产阶级; 皇帝必须挤出足够份额的蛋糕,允许这些商人获得晋升的机会,分享对方进入权力场的资格。 单独再设立一个议会显然不现实……两院制方便皇帝居中调和玩均衡,就好比东方的皇帝会微操来平衡文官集团和阉党,如果数量来到三个议会,皇帝得不到实际好处,而且三院制的效率太低了,其带来的冗官问题也会拖垮国家财政。 至于增加公民的数量和国民议会的席位,全体公民也肯定不乐意。 数量增多就是削弱他们的特权,看看隔壁棒子医生们罢工事件就明白,历史总是不断重复,任何人上车后,不会想着打开车门,而是想着把车门焊死。 对罗马皇帝来说,如何合情合理的增加商人的社会地位,允许他们参政和完成社会阶级的提高,就是一个历史性的大问题。 站在皇帝的角度,他既不能允许商人单独组建议会,又不可能允许资产势力彻底流入‘国民议会’或者‘参议院’,以免这股压倒性的力量导向任意一方,这会彻底摧毁两院之间的平衡。 他的解决方式,是需要将商人群体营造成蛋糕,然后将其对半切开,使其一半倒向贵族,另一半倒向公民,虽然这不可避免两院的功力大增,但还能怎么办呢,凑合过呗? 不论是内阁制还是总统制,都做不到罗马皇帝这样的一言而决,多了个皇帝来直接分蛋糕,有时候的确能有效避免两院陷入无意义的内耗,或者三权分立带来的行政效率低下……毕竟不论首相还是总统,都是制度下的产物之一;而罗马皇帝是制度的缔造者,本身超脱在制度之外。 至于对此会不会有人表示不满? 有肯定有,但谁都不会说。 毕竟皇室和教会是真有封圣的。 真理只存在于核弹之上。 封圣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平使者,据历史资料,只要双方同时存在一位或者以上的封圣,双方维持和平的可能性将大幅提升到六成以上,如果有第三方势力斡旋,该概率会提升至七成以上。 罗马皇室无疑是聪明的,充当仲裁者的位置,不用自己亲自下场。 但这不代表所有矛盾都被弥合了,说到底也只是被掩盖了过去。 商人群体的一部分被允许赋予贵族封号进入参议院;而另一群体被赋予了公民身份进入了国民议会…… 但都不是永恒的。 贵族封号需要经过时间考验,不合规就要收回; 而公民的身份同样如此。 很多商人光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现有身份就要费尽心力,少不了各种竞争,底蕴在竞争排挤对立中不断消磨。 更别说更高级的两院议员身份。 于是在上百年的磨合时间中,商人的基础相对薄弱,比起经营长久的贵族还有数量众多的公民,他们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在这种进进退退的升降梯的日子中,一部分商人选择了退出,而另一部分商人却在这种来回交替的过程中,意识到了新兴阶级的影响力,并直接意识到他们作为第三股力量,本就不必要着急自己下场。 商业是商业,政治是政治,那是不同的两个东西。 换言之,这些商人学精了。 这些人的思考方式是:我根本没必要加入两院,我只需要挑选合适和满意的合作对象就行。 学会了左右逢源,学会了在贵族和公民之间斡旋,学会了在两院中反复横跳,寻求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其结果可能连罗马皇帝都没想到。 以家族为基础的庞大商业集团就此崛起。 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发展,到了如今的时代,在罗马几乎是呼风唤雨,商业社会下,社会资源本身都被这些巨无霸裹挟了。 虽然公民、贵族犹在,可早已不是几百年能随意揉捏商人的时代了。 这种情况和大夏截然不同,大夏允许地区性的龙头企业出现带动地方经济,却不允许垄断和巨无霸企业,出现了就要进行一些敲打;可罗马本身体制成型,两院制互相拉扯对方内裤,这才给了巨无霸的商业家族崛起的契机。 在他们发育起来前将其斩断或许有机会,而一旦发育成形,将其斩断就必然影响到几十万个家庭的生活,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轻易这么做。 不过,这种家族集团也不是无敌的。 成也家族,败也家族。 既然是家族,就可能分家;一旦分家就会导致产业分离。 历史上出现过数次超级商业集团因继承权而分裂的问题,疑似在这背后有罗马皇帝的手笔。 话归原题。 在当今罗马,仍然存在共计十个的商业家族和巨头集团……实际数量比这个更多一些。 白家十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基业。 它自然是…… 不属于巨无霸的集团。 之前就提到过,老白家人丁稀少,仅这一点它就不可能成为巨头,因为缺人。 虽然不是巨头级的集团,但其体量也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巨头级。 产业体量相当不小,经营范围宽广,横跨数个领域,从实体到虚拟数字产业均有布局。 白破天在经商方面相当有能耐,仅次于他在写字上的天赋。 十年前,老爷子沦为十凶,被驱逐出境,只身一人从大夏折返回到罗马,赌上全部家业,开始扩大产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创业中,最终创下了‘东煌集团’的商业奇迹。 只不过,身为封圣,他不会直接参与到管理当中。 初见成效后便隐居幕后,实际上将东煌集团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是老爷子收养的孙女。 …… 是夜。 城市中的夜景流光溢彩。 在灯光下,一名女子低着头,继续伏案工作。 在同一个宽敞的房间内,一共只有四张桌子,三名秘书都在处理着各自的事务,房间内只有静谧的纸张和签字声,听不到讨论和交流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 气氛压抑而紧张,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拥有的东西越多,需要烦恼的事就越多。 每一个决策都对应了越多的细分指令,尤其对于规模庞大的集团来说,少许决策失误就可能会致命。 秘书部的工作,便是将整理归纳所有资料并对总裁进行详略得当的汇报。 三名秘书听到了最高处的书桌上的书写声停下了,当即三人一个激灵,紧接着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方。 “开始汇报。” 书桌后方,刚刚处理完了手头全部文件的女子抬起眼睛,经过四个多小时不间歇的工作,她的神色见不到丝毫的疲惫和麻木,反而透着锋锐和冷静。 梅露西娜·薇薇安·华伦斯坦。 东煌集团的现任总裁,也是它的掌舵人。 她曾经两度登上‘帝国周刊’的封面,被誉为十年内最杰出的女性企业家。 报道中盛赞,不论是多么激进的运营策略,在她的手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平稳的度过每一个危险周期。 而她本人今年也才二十六岁。 其十六岁时就已经担任了董事长助理的职位。 拿的是霸道女总裁剧本,走的是绝对上乘精英路线,多年商场锻炼出来的气场强大,加之如同怪物一样的精力,更是东煌集团带头开卷的卷王。 三名秘书加起来都卷不过她一个人。 红头发的秘书有着长耳朵,是森林长耳族的亚人种,她拿出资料开始汇报:“最近下属企业的零食和饮料销售量下滑了两个百分点,市场份额受到新推出的产品冲击,正在进一步下滑中,公司汇报问询是否需要调整经营策略,譬如降低价格或改良口味迎合市场……” 前两位秘书汇报的都和市场相关。 梅露西娜的回答很明确,按照固定计划执行就行,她的市场嗅觉一向敏锐,这些已经成了定型的市场不会产生太大波澜,它的受众十分稳定。 第三位秘书走上来,咽了口吐沫后说:“这边收到消息,格林集团、暴雨集团正处于降本增效的阶段,推迟了生产计划,并派遣公司代表前来请求宽限日期。” “……多久?” “重组生产线可能需要数月时间……对方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 “巨人银行的新一批贷款在内部流程中没有通过。” “我们集团的信誉度不是很高么?从未拖欠过贷款。”另一位秘书忍不住问:“居然没通过,这一笔贷款也不算多吧?” “继续。”梅露西娜冷静的说。 随后秘书再度汇报了几件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外乎是合作方推迟或者延缓交付日期,亦或者是其他银行贷款迟迟无法通过,再就是销售端遇冷。 “辛苦了。”梅露西娜淡淡道:“你们先下班去吧。” 三位秘书对视一眼,留下资料后,退出了办公室。 她们穿过过道,忍不住开始互相交头接耳。 “最近现金流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嗯,财政状况不太好。” “生产规模还进一步扩大了。” “如果不是董事长临走前抽调走了未来三年预算规模的资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捉襟见肘。” “为了开拓隆冬市场,肯定是要花钱前期投入的嘛,这也快到维多利亚女皇的寿辰,隆冬贵族都好有钱的,妖精界的特产那么多,可惜市场一直没能打开。” “是吗,我怎么听说董事长是去送聘礼?” “啊?有这回事吗?” “董事长都那个岁数了诶!” “呸呸呸,别胡说,不是董事长要结婚,而是听说董事长的孙子要来罗马了,似乎是找了一名隆冬的亲事,这些钱有一大部分都换成了聘礼。” “孙子?啊……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东煌集团也算是家族企业吧。” “是啊,梅露总裁也是董事长收养的孙女呢。” “那真奇怪,为什么还得跑去隆冬提亲?梅露总裁挺好的啊,难道是那个外面来的小子看不上她?” “我说,我们之后不会看到总裁换人吧?” “啊?那种事不要啊,我超喜欢梅露总裁的,换成一个男的来,或许要被视线骚扰,想想就烦,换工作前,我都不得不换上长裙穿平底鞋,现在反而敢穿超短裙秀长腿了,这就是女总裁给我的自信!” “呸,你个不要脸的,试图勾引谁呢!” “总觉得集团最近在走下坡路,真的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把董事长摇回来,天塌了,让他去顶着……总不能为了开拓隆冬市场和讨孙媳妇,连罗马的基础都不要了吧?” “翠丝,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回去加班。” “你这是染上总裁综合症了?” “我想给集团减少一些压力,我本来就是东煌集团赞助的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没集团提供的各种扶持,我早就饿死在街边了,就算去了别的福利院,也没机会上学读书……”翠丝低声说:“最近集团压力这么大,我打算自己主动降薪。” “说起来,主动降薪的报告我收到不少。” “可能都和翠丝差不多吧,毕竟咱们集团福利支出一直都占比不小。” “哼,但也会养出一些白眼狼来!” 秘书们叽叽喳喳的走出了公司大楼,结束一天的劳作。 而顶楼上,梅露西娜还在处理工作。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她丢下纸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端起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梅露西娜按下接听按钮,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接通了,可算是接通了。”老爷子爽朗的声线响起:“这么久才打电话回来,报意思啊……过了一个多月吧?” “是三十七天。”梅露严肃的表情解冻,此时流露出浅浅的微笑:“把我忘记了,也证明爷爷在隆冬过的很好。” “哪有?”白破天那边传来一阵阵杂音:“我这刚刚到了隆冬,莫名其妙就被妖精王拉入了妖精界里,说什么有事要跟我唠嗑,这儿也没信号,还有不少我懒得管的破事,似乎是星海又丢了什么垃圾下来,让我来帮忙收拾烂摊子,真他大爷的……这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了,我这边还不清楚能不能赶得上女皇寿辰,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是妖精王给的承诺不少,就是他看着病恹恹的,我生怕他刚刚签了字下一秒就嗝屁了,到时候我白忙活一场。” 唠唠叨叨是老人的通病,白破天说了一大堆后才想起来问:“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 梅露西娜看了眼桌案上的一大串报告,平静的说:“您知道我的能力,即便是有些小问题也难不住我的。” “我这去了隆冬,所以才怀疑最近几个巨头可能有些动作,商人逐利,难免短视,东煌集团发展太快因而树敌众多,我这一走开,怕是无暇顾及你那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加班过度了,找些时间放松一下。” “嗯。”梅露西娜随口应承道:“我会的。” “还有一件事。” 话说到了最后,白破天终于提及到了重点:“我这边走不脱,但算算时间,小玉京是快要到罗马了,等他到了,也能陪着伱,给你解解闷……” “我会照顾好他的。”梅露西娜想了想,补充道:“就和以前一样。” “嘿……你这么说好像显得爷爷我偏心了。”白破天笑道:“但你是想岔了,爷爷我的意思,不是需要你照顾他……那小子已经成年了,他的本事在大夏能混的风生水起,在罗马也足够。” “生活费总要给点的。”梅露西娜调侃道。 “诶,小玉京生命力顽强,平日打赏几块钱就能活,比仙人掌更好养活,没钱了就去喷泉广场表演胸口碎大石,生吞宝剑,赚点生活费轻轻松松,老夫当年也这么干过啊。”白破天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纯粹戏谑。 梅露西娜倒是不太相信,以白破天宠溺孙儿的性格,会舍得让白榆去胸口碎大石……至多是去表演咬打火机,不能再多了。 通讯很快到了尾声。 白破天另一端骂骂咧咧道:“几个电话费啊,催催催,催个锤……啥?妖精王被干趴下了?还被干趴下了三次?不是,他怎么连五分钟都顶不住,这种废物还当什么王,不如赶紧退位让老子上。” 旋即又是一阵听不懂的奇特话语,应该是某种妖精语。 “我这边很忙,先挂了,再不去怕妖精王被外域掉下来的旷工给干死了,走啦,记着好好吃饭啊!” 嘟嘟嘟——! 白破天将电话挂断了。 梅露西娜神情微妙,将电话放回。 老爷子还是那么精力充沛。 一通电话倒是扰乱了她的一些思绪。 梅露西娜将稿纸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作梗,试图拖延生产日期和不让贷款按时下放,都是试图要拖垮我们公司的现金流。” “幕后者大概是某些巨头集团吧,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迫我做出让步么?” “在商言商,选择爷爷不在的时候动手,还是看准我年轻好欺负了。” 她转动椅子,看向透明的窗外风景,高楼大厦危千尺,人心易变如浮云。 淡淡一哂。 她打心眼里不是很在意这些小麻烦。 融资的渠道多的是,东煌又不是积木,哪有那么容易垮塌? 此时占据了她注意力大半的,倒不是关于公司经营方面的,而是老爷子口中的另一件事。 梅露西娜扶着座椅扶手,缓缓站起,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她拿起放在桌案边的文明杖,那其实就是一根拐杖。 撑着拐杖,她的走姿才不至于一瘸一拐,走的很稳却也很慢。 来到办公室后方,按下按钮,内部房间随之亮起灯光。 这里就是她的起居室,大约五十多个平方,一室一卫,朴素简单,五脏俱全。 径直的走到床头,床头柜子上,摆放着寥寥几件物品,最显眼的是一个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是一对孩子的合影,女孩稍大一些,十六岁左右,穿着白裙,男孩十岁左右,穿着童装,嘴角沾着冰淇淋。 两人头贴着头,歪着脑袋,竖起剪刀手,合影定格在十年前的夏天。 梅露西娜摸了摸相框,照片里的男孩笑容清澈充满童趣。 她坐在床铺上,目光怀念。 一眨眼就十年了。 听说他受了伤回去后便失去了关于那半年的记忆,恐怕已经不记得当初的晚霞姐姐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抚摸着皮肤上的一块伤疤。 梅露西娜虽然在各方面都备受赞誉,但她知道自己远远谈不上完美,至少外表方面,她有很大的缺陷。 脸部左侧有接近四分之一的面积留下了赤红色的痕迹,如同烧焦留下的疤痕,她做过手术也尝试过各种方式调养,不论再成功的手术都无法长久,很快伤疤又会长回来,像是一种诅咒;其次便是她的跛脚,不能健步如风,连行走都必须拄拐。 这残疾和脸上的伤疤同样都是幼年时期一场大火留下的伤痕。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避免自己直接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周刊那种是可以操作的。 抚摸着伤疤,她回想起小时候。 她本身就是白破天的远亲,成了孤儿后被老爷子收养成为了孙女,视若己出。 老爷子对后代的关爱,对家庭的渴望,绝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梅露西娜始终知道自己是替代品。 自从十年前的分别后,她便设想过很多很多。 “终于能再见面了。” “你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了。” “嗯,不记得也好。” 她抱着相框躺在床铺上,喃喃低语。 “就让我们再一次重新认识吧。” “这一次,我会比上一次做的更好。” (没啥理由,就突然想合个章)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六章 现在,我才是甲方 让我们乘上开拓者号星穹列车,把时间流速加快。 按下快进键,直接把时间拖到半个月后。 幽灵船经过大半个月的航行时间,分秒不停又准时准点的抵达了预定的港口位置。 罗马不同于扶桑这个岛国,它的地方很大,因而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存在多个优良的港口。 一個优良的港口必须具备多个特点,但想要判断港口的具体位置也很容易,通常来说就是一条大河的出海口。 河流就是物流,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只不过对于拥有风平浪静的地中海的罗马帝国来说,海运肯定远远胜过漕运,漫长的海岸线到处都可以建造出海港口。 虽然这个世界的地图明显和地球有一定的相似度,但也不完全一致。 白榆是不清楚,在这一片片灰蒙蒙的雾气中,幽灵船长到底是怎么把船精准的开到地中海的。 但随着幽灵船穿过薄雾抵达了地中海的港口时,也就宣告众人的这一趟旅程已经接近于终点线。 超过三分之二的随行乘客选择在地中海的港口下船,离开幽灵船后,去找个旅馆好好睡一觉,吃一顿好,拉一顿通畅的。 从地中海的雅典出发,可以直接乘坐交通干线通往罗马腹地,也可以顺带着一路观光,在悠闲中走走停停,乘坐观光特线巴雅号,花费半个多月就可以无比舒适的抵达浪漫之都。 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船上乘客则不会选择这么做,因为太过于浪费时间。 他们大多都是随船的商人,讲究的是效率,地中海虽然不缺港口,但距离罗马帝国的繁华大都市还是太远了,货运成本太高,所以他们必须顺着欧罗巴大陆绕上一圈,从地中海出去,抵达位于罗马帝国西北方向的第一大港口鹿特丹,在这里完成卸货工作,当幽灵船抵达了鹿特丹港口时,刚刚好时间是第三十天。 …… “欧罗巴,真大啊……” “是呢,欧罗巴母亲又大又白又软。” “你不对劲。”白榆回过头看向柯蒂莉亚:“有你这么形容自己的故乡的?” “画里都是这么画的,古代的艺术家和画家们在艺术上各抒己见,唯独在对欧罗巴的形象描述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金发碧眼大波浪,不管是穿没穿衣服的欧罗巴,肯定都是这样的形象。”柯蒂莉亚侃侃而谈:“即便是神圣教会内也收藏了很多副几百年前大师们的画作,我记得在圣女研修院的墙壁上就有一副正在给孩子哺乳的欧罗巴画像。” “啊这……”白榆大受震撼道:“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艺术本来就离不开裸体嘛?而且在西方文化认知里,哺乳本来就是神圣的事,当初作为见习圣女研修的时候,每次看到那幅画我都会莫名的很有食欲,即便是不喜欢喝的牛奶,也总能一口闷了。” 柯蒂莉亚对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张开双手,站在船头放声大喊:“三年!三年了!” “我回来啦!欧罗巴——!” 白榆看着她兴奋的踮起脚尖,静静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他本想吐槽一句‘三年之约,莫欺少女穷’,但想了想不太合时宜。 柯蒂莉亚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家乡,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语句神色变得比之前更加活跃,近乡情怯的反应是一点看不到,反而像是嗅到了家人气味的博美,开始停不下来的长蹿下跳。 她张开双臂的动作像是等待着后面的人抱上去的萝丝。 但白榆不是杰克,他回过头看向叼着烟杆走过来的幽灵船长爱德华。 两人虽然在同一艘船上,但见面次数不算多,也就十几次,基本上没什么交谈。 爱德华过来也是简单吩咐一句:“我们船队在这里有一整片的仓库区,关于带过来的那部分货物,之后会转运到仓库内进行保存,如果你一个月内能提走,就不收你保管费;但如果超过一个月,之后每个月的保管费用,我会收你百分之十的货物总量。” 白榆了然:“也就是让我一个月内尽早把它弄走。” 幽灵船长吐出烟雾:“这波货物价值不菲,说不定已经有人提前在这儿蹲守着了,而你显然不是那群外神的走狗,所以贪下这笔财富要支付的代价,或许比你想的要高,别觉得我收费昂贵,至少货物放在我爱德华的仓库里,即便是那群散发着宇宙射线怪味的猎犬们也不敢闯进来。” “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俗的警告?”白榆直接提问:“如果卖给你能挣多少?” 幽灵船长露出森白的牙齿:“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伱,如果你现在就算把它卖掉,证明它对你来说就是烫手山芋,既然你没能力处理这笔天降横财,那它就只能放在我的仓库里,迟早也会变成我的东西,那么小家伙,回答我——为什么一个海盗要为了迟早属于他的东西而付出哪怕一个金币呢?” “虽然是强盗逻辑,但你说的还真有道理,突出一个趁火打劫的美。” 白榆双手抱着后脑勺:“那么,倘若我这时候打出一张‘神圣教会’的牌,阁下又将如何应对?” 爱德华吸一口香烟:“这些财富都是来自于外神走狗的收集品,你确定通知了神圣教会,那些神甫们不会把它扣押了,然后慢慢清点?这么庞大的数量,清点个十几二十年都很正常。” 白榆挑眉:“教会有这么贪么?难道他们还在收什一税?” “你是不知道神圣教会和罗马税务局之间的关联吧?这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不贪婪的。” “您可不是人。” “我不是人都这么贪婪,那人该有多么贪婪呢?”幽灵船长嘎嘎笑着,下巴骨头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 “看来船长是话里藏话啊?”白榆问:“你是想给我介绍一个合作对象?” “你最后几天接触了不少商人吧,可他们都没那份能耐。”爱德华淡淡道:“但是隆冬有。” “谁?” “纳尔逊,听说过么?” “胜利号的船长?” “距离女皇诞辰已经很近了,还有不足两个月,纳尔逊即便出航了也会很快回来,他自然有办法吃下你的这些全部财物,而且作为有劫掠许可证的国家海军,他的吃相还算好看。”爱德华说:“如果你同意,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话谈到这里,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白榆却保持质疑态度:“仅仅是促成交易,对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爱德华反问:“难道不能是个好心人……好心鬼吗?” 白榆看了一眼对方胸腔里被匕首刺穿的心脏,碧蓝色的心脏和血管,虽然没有腐化和风干,但怎么看都和好心不相干,至少也得过期几百年了。 “好吧,这个笑话并不幽默。”爱德华转动烟枪:“我要的当然是钱,收你百分之十的介绍费不贵吧?如果生意谈不成,我分文不收,还免费给你免三个月的仓库租金。” 白榆了然,求财是正常的。 爱德华需要缴纳高额的赎身费用才能登上陆地、摆脱幽灵船长的身份,以活人的肉身享受生者的欢愉。 但这个理由并不是全部。 白榆略微思索后,说:“货物还是照常送到仓库里。” 爱德华如果是人脸,此时肯定已经抬高了额头出现抬头纹,不过他是骷髅,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交涉失败么,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西方可不比东方,这里不是那么讲规矩的地方。”爱德华正要转身。 “我也没说交涉失败。”白榆摇头道:“我仍然需要你帮我介绍一下纳尔逊将军,只不过谈的是另外一笔生意。” “哦?”幽灵船长眼里鬼火飘动:“另一笔生意,大的过手头这笔?” “比这笔大的多。”白榆双手抱胸:“就看你需不需要这份人情了。” 爱德华吸了口香烟:“具体是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不能说。”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幽灵船长嗤笑:“大夏小子,一张空白支票可不是谁开都有用的。” 白榆竖起一根手指:“我可以支付十分之一的货物作为信用抵押,如果交易没完成,它归你。” 爱德华问:“那交易完成了呢?” “当然是原路奉还。” “那老子赚个屁啊!” “人情不是钱。”白榆说话的同时,船锚已经落下,整艘船轰的一声停稳:“但有时候比金钱更昂贵,就看爱德华船长是否需要了。” 人与幽灵对视着。 幽灵船长吸了一口烟,胸前肋骨下方充满蓝色的气体,心脏都仿佛被点燃般明暗闪烁:“原本我是给你一条路,可你居然不识好歹的反过来想拿捏老子,初出茅庐的小子,你胆子真肥啊。” 白榆平淡道:“谈判嘛,商场如战场,生意在就好,伙伴随时可以换,毕竟货物在我手里,我想做什么生意,和谁做生意都是我的自由,反而是船长你,在西方也有几百年资历了,却特意在下船前给我上压力,这种行为和把人忽悠瘸了然后卖拐有什么区别?是否有些为老不尊了?” 爱德华船长眼中幽灵鬼火摇晃,小受震撼。 这个东方来的兔崽子,一点都不年轻气盛,怎么这么老油条? 换成其他人,平白捡到这么一笔天降横财,肯定内心兴奋狂喜,但回过头来又会觉得不安。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富商都会去妈祖庙或者各种寺庙还愿、烧香拜佛的原因,因为他们打心里眼里认为自己是德不配位的,钱财来的太容易,满足后更多是不安,需要做些什么来寻求自我安慰。 爱德华试图抓住这种心理,来一波趁火打劫。 他试图玩心眼,可惜找错人了。 白榆上辈子可是个社畜,当过甲方爸爸也当过乙方龟孙,太明白生意场上的门门道道。 他现在认为自己是甲方,完全没必要怂,提出需求,不行就换——但凡你露怯和态度过于良好,都可能被当做冤大头,被各方面糊弄。 爱德华想要一箭双雕,白榆自是不答应……否决一桩生意,再提出另一桩,何尝不是一种画饼行为? 现在攻守之势异也。 幽灵船长心情复杂中,见到白榆先一步转身而退。 “看来船长不感兴趣,那我先一步告辞了。” “……” “虽然会麻烦点,但贵族路线又不是走不通,而且狮子大开口也不至于要了我十分之一的货物这么多。” “等等……”爱德华忍不住开口。 “柯蒂莉亚,你有亲戚在隆冬那边的吗?”白榆回过头喊。 “你给老子等等!”幽灵船长抬高了音量。 白榆笑眯眯的问:“什么事?”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爱德华的眼眶里飘出蓝色的烟雾:“我帮你联系纳尔逊。” 但下一刻,幽灵船长差点气的跳起来。 “抱歉,不行。”白榆摇头:“现在是我不答应了。” 爱德华直接蓝火迸发:“小子,你敢消遣我?” “请息怒嘛。”白榆一耸肩:“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这幼小心灵被您这一吓唬,很受伤啊,所以……” “你到底想怎么样!”幽灵船长气急,一直以来当甲方习惯了,他还没被这么拿捏过。 “我只能抵押百分之五。”白榆张开手指:“还需要前三个月仓库的租金全免。” “啊?”爱德华一愣。 “现在就百分之三了,前四个租金全免。” “我……” “百分之一,前六个月租金全免。” “行行行!”爱德华急忙打断:“就这样!” 反正即便按照最初的来,他也没得赚。 片刻后,条约拟定。 白榆检查一遍没问题后,签下名字。 在爱德华也签字后,合约在火焰中点燃,意味着正式生效。 “合作愉快。”白榆笑着说:“麻烦您下个月前把纳尔逊将军介绍给我。” “哼,我会遵守契约精神。”爱德华冷哼道:“但我的提醒仍然有效,这里不是什么守规矩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我在生意人里也算是极富人情味了,只谋财不害命。” “多谢提醒。”白榆笑容灿烂:“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啊。”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七章 非常好东西,使我xx旋转 从幽灵船中走下,双脚又一次踩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原本不该有什么感觉,但此时白榆能隐约的感受到一丝微妙的不同。 和大夏、扶桑的大地不一样。 组成东西方两块大陆的要素不同。 在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着魔力而并非灵力,飘荡着是元素,而并非是灵气。 任何超凡者,走的都是壮大自身以顺应天地这条路线;可‘天地’本身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适应’也可能会变成不适。 简单来说,这种症状就如同水土不服。 白榆体内连续不断运转的功法也是存在损耗的,所以他会无意识的吸收周边灵气来供养自身,当四周没有灵气的时候,又会锁住自身灵气避免逸散;但此时外界环境发生改变,他能感知到空气中游离的魔力和元素能量,但不能直接将其转化为到体内…… 怎么说呢? 就像是手机带上了、充电器带上了,但是发现插座孔不对。 这时候的解决办法,就是上个转接口。 白榆切换英灵投影,随着蛇发魔女的投影降临,那股不适感瞬间消散一空,元素力在指尖汇聚,很自然的在魔力炉心中汇聚,形成细细涓流。 他屈指一弹,一团明晃晃的火焰飘出。 这不是内息形成的火焰,而是魔力学的第二定律的体现,魔力的释能现象。 柯蒂莉亚凑过来,惊讶道:“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白榆:“?” 他不理解:“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是天才?” “啊,之前一直没什么实感,现在真的感觉离谱啊,进入欧罗巴,很多初来乍到的人都会感觉不习惯,症状较轻也会感到不舒服,症状比较重就直接……” 柯蒂莉亚没说完,一旁就有个人冲进了路边放着的移动厕所,里面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你看吧?对魔力过敏和对元素力的不适应,很容易引发各种生理反应,头晕呕吐、呼吸急促、心率加快、胃疼便秘等等……” “还会导致便秘的?” “会的,因为胃是个情绪器官,你玉玉了,它也跟着玉玉,你摆烂了,它也摆烂,消化不良可不就便秘了?很多人胃不好,往往都是想太多,憋坏了。” 圣女继续解释:“通常这种症状被通常为‘异国水土综合症’或者‘抗元素综合症’……原理就是因为大夏人体内没有魔力,也没感受过元素能量,但是它无处不在,迟早会进入你的身体里,这個过程往往比较强硬。” “如此生硬且毫无润滑的进入自然会引发身体的种种不适症状,通常就像是一生一次的过敏,通常一周内就能好转,也不致命。” 白榆觉得她在开车:“这么说,你去扶桑的时候也这样过?” “没有,东方的灵气没有元素能量这么霸道,不会主动入侵体内,过程非常温和,而且即便出现类似症状也最多半天内就会消退。”柯蒂莉亚说:“多喝点茶就好了。” 白榆摸着下巴:“只不过要想彻底适应元素能,还是通过修行最为直观。” 元素能量是欧罗巴力量体系的基础,好比灵气之于东方。 同样是灵气,不同体系修行者转化得来的真气、内息各有不同;元素能量亦是如此,骑士吸收的元素能量会化作斗气,法师则是将其转化为魔力。 斗气相较于真气更容易外放也是源自于元素能量的特性。 白榆弹指就挥出魔法,这不过是借用了爱丽榭的天赋,让元素能量快速进入体内,帮助自己的躯壳达成适应,跳过了水土不服的阶段;但这些元素能量不会在他体内长时间留存,一旦关闭了英灵投影,形成的魔力会自动逸散,他仍然无法吸纳元素能量,这时候就需要其他途径,譬如…… “我需要一种骑士炼体法。”白榆自顾自道:“到时候去皇家学院或者剑术卫馆里看看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既然来到西方,自然要借鉴一下当地的修行体系,以便于自己突破四阶。 之前开盲盒三百连中,抽到的物品里有一份金色传说级的‘王骑力场’。 只要抵达四阶超凡,就能一步越过繁琐的修行过程,直接掌握四阶王级骑士的底蕴。 白榆五指一握,将魔力火光驱散。 之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件件来吧。 目前首要是两件事。 “你打算去哪里?”白榆开门见山:“直接去附近的神圣教会么?” 柯蒂莉亚是神圣教会的圣女,三年前失踪,教会也应该调查过,恐怕已经被默认死亡于黄泉大祓。 她毕竟是圣女,是神圣教会的脸面和宣传大使,地位举足轻重。 如今死而复生秽土转生,消息传上去,帝国周刊都得在这一期封面标题上加大加粗的高呼一句‘黄金露珠,奇迹の复活’! 她只要回附近的教会露个脸,恐怕一个小时后,就有圣殿骑士来接人了。 圣女一脸不满。 柯蒂莉亚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把一周以来从幽灵船赌局上赢来的钱花了三分之一,就为了给自己置办一套行头?” 她此时没有穿上标志性的圣女制服移动教会,而是很有罗马风范的现代女装。 这是从船队上购入的,幽灵船飘荡在海上,那么多艘船可以来回串门,每一艘船都有不同的商人,他们也会直接在船上进行交易,在船上的交易甚至不需要交商税。 只不过,价格比较贵。 柯蒂莉亚带着一枚捡到的金币在一艘船上的赌场内大杀四方,不愧是黄金律眷顾的女人,赢钱比抢钱效率更快,白手起家很快就成了富婆,就连回家的路费都不用愁了。 白榆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她要特意花那么多钱买新衣服,还是买的布料,然后找船上的皇家私人裁缝定制的。 他猜测:“是因为漂亮?” “这是理由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白榆继续猜测:“那是为了勾引洒家?” “……伱被勾引了吗?”圣女目光幽怨。 白榆说:“一点点。” “好耶!”柯蒂莉亚喜笑颜开,然后立刻摇头:“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想被认出来啊,移动教会只有圣女才有,穿着那套衣服立刻就会被察觉到,私自穿在罗马可是重罪。” 白榆摸着下巴问:“难道罗马没有cosy吗?这套衣服又不是龙袍。” “有,但移动教会可不是劣质布匹能模仿出来的,教会的神父能分辨出真伪的。”柯蒂莉亚骄傲道:“而且,就算我穿的是假货,以我的气质很容易就被认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回教会?” 白榆心想如果回答是想一起过二人世界,立刻就把她打晕送回去,这圣女魅魔化已经不能要了。 柯蒂莉亚仿佛预判了白榆的预判,不慌不忙的问:“你觉得我现在去教会是好事吗?” “不是好事吗?” “完全不是!我一旦暴露身份,那肯定要被教会带回去调查、审查,接受多达十几轮和长达半个月的各种问询,麻烦的要死啊。”圣女幽幽叹息:“我现在很想念家里的亲人,肯定是要见了他们后,再去接受教会的精神毒打……你会帮我的吧?”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白榆。 天大地大,亲人最大。 他点头表示理解:“以普遍感性而论,确实如此。” “那么,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回家……说起来,你家在哪来着?” “老家在巴伐利亚,我是大公之女嘛,那块有世袭下的大片封地,在公国继承权上排名第三。” 柯蒂莉亚三言两语带过了似乎很重量级的家世背景,直接说:“不过公国早已接洽了罗马的治理体系,我们一家通常不会在公国里待着,欧罗巴已经快到春天了,母亲春天的时候通常会在花都。” 罗马帝国的首都自然是位于罗马,位于地中海北侧;神圣教会总部也在附近。 花都则是经济重镇。 两者就好比帝都和魔都的区别。 国家发展抵达一定高度后,经济中心和文化中心都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分化。 拿大明来说,富庶的江南和酷寒的燕京,那肯定也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会有漕运,为什么要南粮北调?还不是那时候北方不如南方能产米嘛。 当然,进入现代社会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皇帝远在罗马,也不担心花都会发生叛乱。 “花都么?” 罗马皇家学院是位于罗马附近;而白老爷子给白榆留下的联系地址则是在花都。 原本花都就是肯定要去一趟的地方。 白榆和柯蒂莉亚一合计,双方达成一致。 货物商品可以留存在这里,不过为了方便后续对接,他挑了一箱子丢入物品栏里随身带上。 实物比起嘴上说说更有说服力。 之所以白榆不打算和爱德华做生意,是因为他知道老爷子在这里开了公司,不缺销售渠道。 正式进入罗马帝国的疆域前,双方需要过一下海关。 白榆是走程序的,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初次入境程序自然多了一些,好在准备齐全,尤其是那份留学介绍信起了大作用,大大加快了进程。 而柯蒂莉亚……她是直接作弊逃进来的,没留下任何入境记录。 反正是合法国民,白榆也不好说什么,随她去了。 离开港口后,白榆打算直接买个车票直奔花都,但柯蒂莉亚没打算这么做。 直接拉着白榆去购物了。 白榆临走前换了一些罗马货币,生活旅行足够,却做不到奢侈;而柯蒂莉亚赢了很多钱,黄金律加持,在消费观念上完全是为所欲为。 然而,由于根本不需要花自己的钱,白榆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谁能拒绝一个塞给你两万块让你随便点餐的女孩呢? 白榆看着手里的两万块大洋,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想要翻找垃圾桶的冲动。 逛街观光中,白榆也渐渐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就天黑了,两人进入了商场后,吃吃喝喝,但其实购物不算多。 她真正要带着白榆购买的实际上只有一件东西。 “这里名为‘世界树网络连锁专卖店’,在这里你能购买到任何型号的登录媒介。” 她摘下了手腕上的腕环:“就和我的这个一样。” “懂了,手机嘛。” 白榆拿出自己的信息终端,果然已经收不到信息了,它剩下的唯一用法就是砸核桃。 “在这里不叫手机。” 柯蒂莉亚招呼服务员:“麻烦给我们来一对‘世界树叶’。” 白榆奇怪:“你为什么把它摘下来?还要买两个?” “我的是特制品,教会发的,目前用不了,我把它断网了,不然信号连上去,立刻就会被教会察觉到啊。”柯蒂莉亚说的合情合理,开机就会被追踪到。 白榆怀疑她只是想要买情侣叶,但是没有证据。 此时也来不及计较,他已经低头开始看寻‘树叶’的型号。 嚯!居然连武装直升机的型号都有! “怎么样?有看上的么?” “那个不错,大鸟形状,还能旋转,这太酷了!”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八章 《如果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 ‘欢迎登录世界网络’ ‘请根据教程进行注册’ ‘请问您的爱好是……’ “跳过。” ‘请问您的交友偏向是……’ “跳过。” ‘接下来请设置您感兴趣的领域……’ “跳过。” ‘太棒了,以上功能您已经完成掌握了。’ ‘接下来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吧。’ ‘填写您的用户名称’ “爷。” ‘含有屏蔽词汇,无法注册’ “苏卡不列。” ‘含有屏蔽词汇,无法注册。’ “王下一桶。” ‘该用户名称无法注册。’ 看着眼前跳出来的红色字体,白榆挑了挑眉毛:“不对劲啊这个,如果全罗马人都共享一个注册名称的池子,这里总人口上亿人,找到一个不重复的昵称岂不是太难了?” “不是哦。”一旁的柯蒂莉亚两手食指交错放在唇前比划了一个x:“这個昵称无法使用,是因为名字已经被登录为商标名称了,所以运营商将其屏蔽掉了。” “如果不这么做,可能之后就有一个头顶着‘迪x尼’头衔的人偷偷加你好友,然后让你私它五十罗马金币,事成后就让你终生游乐园免票。” “姑且不论这么做的人是在挑衅半球最强法务部门。”白榆揉了揉眉心:“怎么这种幼稚的骗局你也能中招?”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柯蒂莉亚催促道:“快点注册吧,别填写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了。” “你不懂,这个是网名,如果网名正常了还能算是网名吗?” 白榆对取名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在的。 正常使用的网名就那么几种变式。 可这里毕竟是罗马,自然他填不了中文,很多觉得不错的网络昵称,翻译过后都不太对味。 白榆又尝试了好几个名字,结果统统无法通过。 大夏人怒道:“他喵的,肯定是米*游干的!” 柯蒂莉亚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要不给我来?” 白榆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便把手环递了过去。 柯蒂莉亚显然早就想好了,直接快速输入了一行文字,很快就传来了叮咚的注册成功的声音。 “搞定啦。” 白榆接过来一看,填上去的昵称名为…… “phoenix……凤凰么?” 西方的phoenix实际上是一种不死鸟,和东方的凤凰存在较大区别……但用在白榆身上倒是意外的恰当。 凰在他心里倒是更像是用来形容凰栖霞,那么凤用形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 “挺好。”白榆表示赞赏:“真亏你能想到这个名字。” “我本来想用罗曼蒂克。”柯蒂莉亚笑着说:“不过想了想,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不死鸟。” 白榆奇怪道:“一般不死鸟是不用来形容人的吧?” “怎么会呢?不死鸟在过去可是相当有名的神话生物,它是侍奉神的守护灵兽,过去也有过家族以不死鸟为家徽,不死鸟的称号只会奖赏给最厉害的皇家护卫。”圣女轻轻叹息:“可惜,在五百年前,就再也没人见到过不死鸟了。” 白榆心头一动。 在心底连线猫猫问询:“神的守护灵兽,这个不死鸟是不是真理守护之一?我记得银兔提到过,五只守护灵体是猫鸟蛛鱼兔。” 猫猫慵懒的打了哈欠,甩了甩尾巴表示是这样的。 “你有办法找到它吗?” “喵喵。” 回答是不行。 找鸟不易,猫猫叹气。 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榆走神了片刻,柯蒂莉亚伸出手在眼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呢?加一下我的好友呀。” “啊?噢。” 两个手环轻轻一碰,先是信息导入成功。 打开世界树叶的通讯录,位列第一行第一个的便是她新创建的账号,名为‘robin’。 “知更鸟?” “是我。”圣女露出骄傲的表情:“这下伱的通讯录里第一行第一个始终都会是我了。” 这幅得意的神色让人无法生出厌恶感,只觉得幼稚……却也带着几分可爱。 白榆打开通讯录,点击后,很快看到她的个人信息,都是刚刚填写上去的简化版本。 还在个人简介上加了一首简短的诗句。 ‘——ificanstoponeheartfrombreaking’ “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白榆虚着眼睛:“填什么诗句不好,填这一句?” 柯蒂莉亚疑惑的问:“这句怎么了?是我曾经摘下的一句随笔啊。” “让我想想,你的摘下来的原句诗歌是不是这样的。” 白榆缓缓念出一首来自地球的英文诗句。 ificanstoponeheartfrombreaking(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 ishallnotliveinvain(我就不虚此生) ificaneaseonelifetheaching(如果我能平息一个生命的痛苦) orcoolonepain(平息一种酸辛) orhelponefaintingrobin(帮助一只晕厥的知更鸟) untohisnestagain(重新回到它的巢中) ishallnotliveinvain(我就不虚此生) 这首诗是美国诗人艾米莉·迪金森创作,这位女诗人生前创造诗歌一千七百多首,生前只发布了七首诗歌,余下都是死后被发现,被世人获知,渐而名气巨大……倒是和梵高差不多,都是死后作品疯狂升值名声大噪的典范。 她的诗歌里有一首名为《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那句有名的‘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便源自于这首诗。 当在迪金森的作品里,这首《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不算特别出名。 他念完了这首诗后,注意到柯蒂莉亚瞪大的眼睛。 等等,这个反应怎么这么眼熟? 白榆确认的问:“你看过这首诗吧?” “……” “你肯定看过吧?” “……” “你没看过怎么可能有这句摘抄?” “我只是在某个文学家的作品里看到过这句话,但他写的文章,而不是诗句。” 柯蒂莉亚眼波流转,喜上眉梢,捧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诗……你居然还把我的昵称加进去了,天哪,还是第一次有人写诗送给我。” 圣女下意识的忽略了从小到大收到的上百封情书,只觉得这首诗真的是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她的心坎上。 这首《如果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完美的切入了她的亲身经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分明就是诗歌里的那只知更鸟; 白榆便是那个保护了她的人,平息了她的酸辛,安抚了她的哀伤,也将她送回了罗马…… 即便她早就过了会被几首情诗骗的芳心萌动的年龄,也忍不住赞叹一句‘真优美……真好’。 如果圣女小姐的头顶好感度有标识,此时可能已经突破九十的临界点了。 至于白榆呢? 他已经有点麻了。 这场景好似某年某月某日的经典复刻。 他有点后悔自己嘴贱了,本来就不想刷高柯蒂莉亚的好感度,好端端张嘴念什么诗呢? 偏偏是从知更鸟有关联想到了那首歌,没忍住就给念出来了,如果场景是在天台,说不定连歌曲都给带出来了。 白榆抿着嘴,很想给自己来两巴掌。 这好感度上去了,怕是降下来就很难了。 至今为止他还真没碰到哪位的好感度会下跌的情况。 眼瞅着圣女小姐已经把签名都换成了完整的诗句,他这时候改口也来不及了。 只能在一旁销售员羡慕的眼光中,赶紧付账走人。 “哎……”销售员a叹了口气。 “人都走了,你叹什么气呢?”销售员b问。 “我只是羡慕。” “谁?” “那位小姐姐。” “你没事吧?那个男的没付钱,他是吃软饭的啊,虽然会念诗,但才华不能当饭吃。” “你不懂,有才华的男人,从来不缺软饭吃,除非……” “除非?” “除非他和威廉尼采一样,女人不是他的那杯茶。” …… 一个半小时后。 两人来到了车站,在车站内找了一个餐厅吃了晚饭。 魔力为基础发展出来的文明,和现代科技在很多程度上是共通的,至少动车站这玩意完全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差别可能只是在于驱动列车的动力源不同,但其实也根本没多少人在意时速两百公里的钢铁蚯蚓里到底塞入了什么样的发动机,不管它有一颗什么样的心脏,只要能哐哧哐哧的跑起来不翻车就行。 解决了晚饭问题后,两人紧接着就到了检票上车的阶段。 这辆名为公鸡号的列车会在三个小时内穿过数百公里的距离,直达罗马最为繁华的花都。 只是此时白榆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 人有两个,票只一张。 因为柯蒂莉亚这位本地人,她不敢用身份证。 白榆从海关这里拿到的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身份证明,还是纸质的,时效只有一个月,到期之前得去神圣教会办事处更换。 罗马人的身份证件无一例外都是在教会办理的,可以说神圣教会充当了一部分的当地派出所的职能。 历史上,拿破仑之所以迎回教会,就是需要传教士深入基层为他宣传理念和动员征兵,宗教是唯一一个能深入到农村和基层的组织。 柯蒂莉亚作为圣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旦用了自己的身份证就肯定会被系统检索到。 所以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果断决定做出一个可耻但有效的决定。 逃票! 一看到坐在自己身旁位置的柯蒂莉亚,白榆便止不住扶额叹息。 自己好歹是大夏天骄,宗师之下第一人,来到罗马第一天居然就成了违法帮凶,还是协助一个本地圣女逃票。 好在列车上人流来来往往,座椅空缺很多,柯蒂莉亚靠着黄金律的好运气,坐定后就没起身过。 她左顾右盼个没完,像个初次登上列车的好奇宝宝。 “你没坐过动车?”白榆挑眉。 “效率太低了,通常都是乘坐空翼巨兽。”柯蒂莉亚说。 “不是狮鹫?” “狮鹫不适合长距离飞行,空翼巨兽是改装后的元素召唤物,三个法师维持召唤法阵就能飞行十个小时以上,虽然会吃掉大量的石油,但性价比很高的。”圣女摸着脸颊,不好意思道:“我过去知名度很高,所以一直不敢坐动车,这是第一次,所以有些兴奋。” “你是什么牌子的公主殿下在微服私访?”白榆摊手:“像是村姑进城记,能不能学学我,稳重一点?” 柯蒂莉亚安分下来。 然后两人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屏幕。 光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部电视剧,算是给人打发无聊时间用的。 通过一个社会正在流行的文艺作品就能判断出它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中。 历史上存在各式各样的流行现象,而它们的出现也绝非偶然,流行文化特别是文娱作品就是其时代特征的集大成者。 而这部电视剧名为‘亚当斯密一家’,是一部超过二十年以上的国民级热播电视剧,聚焦于一个家庭,浓缩了一个时代的变迁,据说现在已经从爷爷辈说到孙子辈了。 其节奏整体偏慢,但说起来的故事很温馨很实在,特别是许多在罗马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对白榆却颇为新鲜,他不由自主就陷入了故事情节当中。 不自觉就追完了两集的内容。 这一季的内容是以‘成长的烦恼’为主,少年少女的恋爱剧情许多,但颜值实在能打,有种年轻时候打开电视剧便瞥见赵灵儿和李逍遥的惊艳。 此时剧情推进着,眼看着亚当斯密一家的二孙子正要穿上自己特意定制的那套衣服去参加学校派对,而他的姐姐也即将迎来毕业季的表白时刻。 忽然…… ‘插播一条紧急快讯’ 视频陡然中止,紧接着里面传出了略微有些失真的嗓音。 ‘我是本车的列车长,此次列车遭遇了些许突发事件’ ‘请各位乘客停留在位置上,不要惊慌,也不要随意走动’ ‘从此时开始,卫生间将暂停使用,接下来请各位乘客配合乘务员的全部行动’ 白榆咔的一声咬碎了薯片,满脸不爽,像个被断章的读者般一脸黑线。 “完了!”柯蒂莉亚忽然抓住白榆的手腕,惊慌失措。 “怎么?神圣教会来抓你了?”白榆问。 “不是。”柯蒂莉亚哭丧着脸:“我没买票啊!”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九章 溶血帮 列车上,列车长站在贵宾舱的入口位置。 随着列车停稳后,交接的片刻功夫。 一行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们上了列车,他们的衣着造型完全是制式服装,和普通西装区别不大,只是在领口位置别着一个金色的徽章,象征着这群人的身份和来历。 “宫廷禁卫所属猎人局,谢谢列车长的配合。”为首的青年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个头高挑,表情平淡,外表看上去像是会出现在乙游里袒胸露腹的卡面男:“我是盖尔卡,后面的都是我的同事。” “您好。” 列车长擦了擦手汗后,和对方握手。 他自然听说过‘猎人局’的名号。 宫廷禁卫是直辖于皇帝的禁军,其地位就如同拿破仑的老近卫军,全部都是精锐;而其下属的‘猎人局’则是外放出来锻炼的年轻人加入的地方,几乎等同于是皇帝手里的锦衣卫。 ‘猎人’这二字就证明他们的目标是同类。 “可否透露一下,诸位猎人为什么突然要调查这辆列车?难道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列车长小心翼翼的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盖尔卡抬起手:“只是收到了线报,怀疑有一些匪帮成员流窜到了列车上。” “我们会配合的。”列车长心中嘀咕,什么时候匪帮都会被禁卫猎人局盯上了? 盖尔卡点点头,示意几个同事跟上前面的列车员。 “哦,对了,车可以继续往前开,不过适当放慢速度。”盖尔卡拍了拍列车长的肩膀。 “您不是说了不让人下车?” “下一站还有半小时,足够处理完了,而且移动的列车上,对方也逃不掉。” “好,好的。”列车长回到驾驶室去了。 盖尔卡走在最后方,摸出一根烟糖塞进嘴里,缓缓咀嚼着。 他收到的线报的确是和匪帮有关,但他隐瞒了一点没说。 那就是这个匪帮的名字,叫做溶血帮。 说起溶血帮就不得不提到罗马长久以来的内部问题。 罗马拥有相对丰富的资源以及广袤的地域,他们受到的威胁却相对较小,因而发生内乱的概率更高。 政权体制固然是一部分,但真正难以根除的始终都绕不开一点。 ——邪法师。 如果非要将灾害切分开的进行观看,无非是天灾和人祸。 譬如影世界产生的地下城、迷宫,从宇宙到来的陨星兽,这类就属于天灾; 而邪法师,便是人祸。 五百年前,邪法师就已经是扰乱社会治安的重要麻烦之一。 从通常情况来看,古代的罗马,信息闭塞,因而邪法师的集团可能以结社等形式存续下去; 而到了现在,打击犯罪份子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冠以反恐名号,一切牛鬼蛇神都会被犁庭扫穴般快速肃清,为什么邪法师还能得以存在? 理由有三個个。 一是四重地狱本身存在就是一种污染源,虽然通过大赦证能消除罪业,但无法根除,总有一些法师为了力量会堕入黑暗; 二是即便是超凡者,也不是人人都是人上人,总存在一些人境界停滞碌碌无为,在超凡者的内卷中沦为了失败者,不想打工,也不想当公务员,这些超凡者就是社会层面的负资产,是扰乱社会治安且难以管控的危险分子,他们在主流社会找不到希望,则自然会流向极端人群汇聚的地方。 三则是这片大地上的神祗并未彻底灭亡,它们留下了种种痕迹,也会主动介入世间,留下信徒。 溶血帮,信仰的是名为‘拉尔卡德’的半神,后者的形象是一条有着人脸和四足的大蛇……它的血液能够溶解世界万物,包括人的精神,溶血帮销售的违禁药就是这种血液的稀释物。 服用药物能感受到快乐,同时服药者自身也会成为拉尔卡德的祭品,一旦凑齐了足够多的祭品,半神便有可能会复苏,届时麻烦就大了。 要说为什么黑帮会跟半神扯上关系? 这个就和罗马的社会环境有关了。 黑帮这东西,普遍存在于各个国家的各个时代。 大夏的黑恶势力并不算少,只是不表露在明面,稍微漏出来一些不干净的马脚就可能沦为长夜司或者神武司的绩效点。 毕竟大夏长期遭受影世界的侵袭侵扰,根本没有多余精力纵容这些人拖后腿。 而在扶桑,对黑恶势力就要宽容许多。 极道和帮派甚至走向了合法化,这是因为其基层治理的混乱,还没有度过那个把人命当做柴薪和消耗品的年代,要么出人头地在银座最顶层的高楼上喝红酒畅谈成功学;要么在暗无天日的矿区里干到呕血干到昏厥沦为矿渣。 至于到了罗马这边。 黑帮和匪帮早已朝着商人商业转型,即便是没能转型成功的,大多也能混到一些产业下端的位置。 这些黑帮的本质上就是商人,目的仍然是赚钱,只是他们在索取利益上的手段十分极端,会践踏道德和律法,因而为人所不齿,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去那些门道,譬如奴隶贸易和违禁药品的贩卖等等,也已经被时代逐渐淘汰。 黑帮们渐渐断绝了财产来源,继而江河日下,影响力日益降低。 匪帮们从历史的舞台中消失了大约五十年的时间,而经过半个世纪的等待,他们卷土重来。 而卷土重来的匪帮们已经完成了超进化,选择了和邪法师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干脆选择给邪法师们当狗,只要暗中偷偷进行,不大张旗鼓就行。 匪帮们需要利益,半神们需要信徒,邪法师们寻求力量和进化,三方一拍即合。 这些年来,猎人局的主要目标便是这些已经实质转化成邪法师走狗们的匪帮。 盖尔卡盯着溶血帮超过半年以上,听闻其中一个举足轻重的干部就在这辆列车上,终于是沉不住气,选择主动出击。 只要抓住对方,他就有把握能把溶血帮连根拔起。 这对盖尔卡意义重大。 这桩功劳足够让他完成当年许下的海口,让罗马皇帝答应他的一个请求。 狠狠咬碎了口中的烟糖。 盖尔卡的眼神透出狼一般锐利的凶狠。 接下来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铲除罪恶、以雷霆击碎黑暗。 …… “我没买车票啊。” 柯蒂莉亚慌得不行。 这乘务员是一个接着一个检查过来的,问询不算很细致,但身份调查是必然的。 你都坐上高铁了,那么身份证拿出来检查一下呗? 她带了身份证,但是没买票;而且身份证一掏出来,十之八九就会暴露。 因为圣女是公众人物,免不了抛头露面,她哪里敢赌会不会被认出来? “我要往后躲一躲。” “有什么用?”白榆反问:“你现在站起来反而和大喊一声‘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差不多。” 柯蒂莉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此时柯蒂莉亚已经注意到了乘务员后面跟着几个黑色制服的,分明就是猎人局的成员。 这下更是没什么机会了。 柯蒂莉亚流露出摸鱼被抓了个正着的绝望表情。 白榆看了眼前方的情况,心想若是这时候逃票被抓到,对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事。 “应该是可以上车后补票的。” 白榆说:“待会儿我交涉一下。” 柯蒂莉亚可怜的问:“对方要查我身份证怎么办?” “那就给他看。”白榆随意道。 “……啊?” “你接下来,听我的。”白榆开口说话,不过之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传音入密。 …… 乘务员一个个的检查着,她的笑容甜美里带着少许僵硬。 虽然都是简单的检查一下身份证,但她很清楚自己走的只是形式,而背后的猎人局成员才是真正的测谎仪。 她走到车厢中段时,瞥见靠走廊的座位上,是一个有着漆黑头发眼睛的青年。 她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因为外国人在罗马终归比较少见,尤其是如此英俊和气质卓然的青年,更是简单的一眼就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只是她很快视线往下看,注意到了青年的膝盖上侧卧着一名金发的女子,她的侧脸贴着对方的小腹,头下垫着折叠起来的大衣,青年的手抬起遮掩着灯光,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不想让其他人打扰她的睡眠,如此恬静安宁的一幕充满了温馨,令乘务员内心都不自觉有些吃醋。 她以前坐车的时候,男朋友恨不得把音响开到最大,哪里会有这样的温柔照顾。 难怪网上都说大夏男人宠老婆。 忍住柠檬味,乘务员露出营业笑容:“您好,这位先生,可以出示一下车票和身份证么?” “没有身份证,只有入境证明。”白榆递过去了纸质证明还有自己的车票。 后方猎人局的人对视一眼,接过来后确认真伪,然后点点头。 不可能是此人。 溶血帮的那位不可能是大夏人,即便是,也不会是今天才入境的大夏人。 “还有这位小姐的身份证和车票。” “她的车票弄丢了。”白榆随口道:“我可以补办一下。” “啊,可以的。”乘务员点点头:“身份证可以给我一下吗?” 临时补票不需要录入系统,通常是手写登记……打个时间差就行了。 白榆将柯蒂莉亚的身份证递过去,她明显紧张了一些,呼吸变快,心跳加速。 乘务员接过身份证的同时,看了眼名字,开始手写记录,很快递来一张临时车票。 倒是后面两个猎人局的青年当即愣住了,不由得看向彼此,以确认真假。 “有什么问题么?”白榆平淡的问。 “恕我冒昧。”猎人局的一名调查员说:“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白榆反问:“都这样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另一名调查员用手肘撞了一下同事示意情商低了,然后接替着问:“你是初来罗马吧?二位是怎么认识的?” “书信往来。”白榆淡淡道:“她是罗马本地人,今天来接我去花都。” “……” 两位猎人局的青年再度交换眼神。 ‘那位圣女都失踪三年了,怎么可能是本人?’ ‘也是,大概率是重名吧’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有的人故意整容成名人什么的玩恶搞……’ ‘这身份证是不是假的?这大夏人搞不好是被骗了吧’ ‘你管她呢,人家远程网恋奔现的’ ‘不是溶血帮的,赶紧下一个’ 其中一位猎人继续问:“罗马和大夏相隔这么远,你们是怎么完成书信往来的。” 白榆奇怪:“这个问题和调查有关吗?” “是我个人的好奇心。”猎人青年嘿嘿笑着说:“我倒是想学一学,听上去可浪漫了。” “伱可以去试试去捡海边的漂流瓶。” “噢噢……” 身份证交还了回来。 显然猎人局的目标另有其他,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太久。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打心眼里不相信躺在这里的女子就是柯蒂莉亚本人。 可世界是个草台班子啊,荒诞的一幕幕总在重复上演。 急于立功的猎人们错失了圣女,继续搜寻着溶血帮的敌寇。 也就在乘务员越过白榆走向下一位的同时,忽然间整个车厢内传来了尖锐的声音。 白榆的精神力迅速扩张到整个车厢,秋风未动蝉先觉……整个范围内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在细致入微的感知当中。 在他背后三排座位上,一个男人抬手拧下自己邻座的脑袋,身躯陡然膨胀,异样的灰色毛发增长,眨眼间化作近乎三米高的小巨人,脑袋和后背撞上了车顶,金属扭曲的形变声和他口齿不清的呐喊声混合在一起。 两名青年猎人立刻亮出武器,一前一后的冲上去,他们都是精锐,实力稳坐于三阶,都是黄金骑士,丝毫不惧近战肉搏,两人同时冲上去试图压制住这头突然出现的怪物。 车厢内顿时一片混乱。 惊慌失措、恐惧呐喊、愤怒咆哮,好些人争先恐后的挤出来,本就不宽敞的车内立刻水泄不通。 白榆瞥了眼那突然出现的怪物,还有其头顶的红色词条。 【畸变缝合者】 【危险等级:35】 而在几乎无人察觉到的角落中,一名带着圆毡帽留着绅士胡的中年人牵了牵嘴角,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玻璃瓶。 立刻他头顶的红色字符亮的无比鲜艳。 【溶血祷告者】 【危险等级:40】 看来前面的只是幌子,他才是本体。 【已触发紧急事件】 【请阻止溶血祷告者释放溶血大君的祝福(该祝福一旦释放,死亡人数预计超过五百)】 【奖励:指定任务卡】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章 人死了,但嘴还是硬的 盖尔卡听到了骚动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结果迎面就被一个飞过来的同僚砸中,趔趄一步,将对方公主抱了怀里。 “你还好?” “不太行。”猎人青年张开的牙缝里可见猩红色。 黄金级骑士,开了斗气铠甲却还是被一拳震的内伤,这必然不是纯粹的物理伤害。 盖尔卡一眼就看到了在车厢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怪物,壮硕的体型几乎填满了整个车厢。 车内的人群争先恐后的逃离出来,人流将他往后面推,好几人撞了过来,根本顾不得前面是谁,只想着快些逃离背后的巨大危险,飘出来的血腥味和哭喊声也进一步催促着后面几个车厢的人流也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动。 不过,这里是疾驰着的高速列车,对方主动显露了真身反而是省略了其他麻烦。 此时车速在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即便是三阶骑士,从这個车速上跳车下去,也免不了要重伤。 盖尔卡想要靠过去,奈何前方几十号人还是疯狂的挤压着推搡着,甚至好几人已经跌倒在地上,被践踏,有个幼童坐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而他的一个同僚正在近距离抵抗着那个溶血帮制造出的缝合怪物,危险重重。 有着一头银发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停顿下来,原地停顿。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振聋发聩的枪声来自于青年猎人的右手,他握着枪械,鸣枪示意,强制压制了四周的混乱情况,低沉道:“所有人,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如果你们不想受伤的话……” 乘务员之前声嘶力竭的劝说都没有停下的人群,此时在枪声前保持了冷静,后有怪物不假,但前面也有枪械。 在罗马国情之下,民众看到枪械后都会产生习惯性反应……罗马的各种抢劫其实不少见,枪击案也时有发生。 通过暴力而非劝导控制住了局面,之后便是有条不紊的离开。 盖尔卡终于可以行动了,他侧身穿过不再流动的人群,进入了肉山缝合怪的前方十米范围,直接开枪射击,实心子弹被缝合怪的右臂挡下,命中只传来几声噗嗤,伤口中流淌出少许的深红血液。 太浅了。 他心知肚明,旋即直接拔出背后的一把战刀,旋身踏步,避开缝合怪的挥击,同时刀锋上撩,一个后空翻后撤步。 猎犬步伐! 他的小队已经在身后待命,除了受伤的一员外,四个人对上了一只缝合怪,处理掉这个行动不便的怪物,仅仅是时间问题。 缝合怪全身肌肉扭曲变形,发出怪异的嘶吼和呜咽声,面目狰狞的看着四周,它被切断的伤口位置开始飘起白雾,紧接着损伤开始修复。 “再生能力……果然是溶血帮的产物。”盖尔卡下令道:“都是用斗气剑吧,不过都注意点,千万别把这辆列车给切断了!” 猎人青年们联手而上,四把颜色不同的斗气剑闪烁着光泽,在列车内交相辉映着。 而就在缝合怪的背后。 “趁着没人注意……”柯蒂莉亚低着头,悄咪咪的弯下腰往后面的车厢走。 白榆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他指着车厢的角落里,在那里坐着一名中年人,后者是除了他们之外,唯一没有动作的乘客。 “我们要遵守规则,等他出去先。” “还有这种规则吗?” “下车要排队,先下后上,尊老爱幼,让行动不便者先走。”白榆科普道:“这难道不是社会共识吗?” 柯蒂莉亚歪着头:“你人……还怪好嘞。” “那是,你看我的微笑多么诚恳?”白榆对着那中年人露出了会心一笑。 带着圆边帽的中年人收到了眼神暗示。 他心想……应该是被识破了。 这两人肯定和那群猎人是一伙的。 当即抬起手,掌心蓄积魔力,赤红色的流光轰然穿过七八排的座椅,洞穿过的座椅上留下一个空洞,空洞边缘残留着腐蚀的痕迹,散发着焦糊气味。 然后圣光一闪,红光被弹开了,直接反射了回去。 邪法师没想到技能会反弹,立刻抬起一只手阻挡,结果整个手腕都融化在红光里,惨叫一声。 柯蒂莉亚举起手里的背包,无辜的眨眼:“移动教会是有反弹功能的,哪怕不穿也能当盾牌使。” 白榆以手扶额,对中年人解释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和你为难的意思。” 中年人的手腕融化,他压抑着狰狞的表情:“你当我白痴么?没有为难的意思,伱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 白榆:“???” 笑容过于和善也是我的问题吗? 溶血祷告者低沉道:“不过我原本就要这么做,有没有你们,结果也都一样!” 他举起手里的粉色玻璃瓶,口中念出一连串难懂的咒语,下一刻将粉色玻璃瓶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量液体浸入躯壳中,他的外表也开始了扭曲和变化,这过程太过于渗人,各种皮肉外翻白骨折断。 三秒过后,在溶血祷告者的胸膛和腹部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脏器结构,只剩下一张嘴,张开的嘴巴布满倒勾模样的獠牙。 柯蒂莉亚倒是一眼看了出来,她小声说:“这是个邪法师,他利用自己的躯壳作为媒介召唤了半神躯壳的一小部分,这看上去应该是一张嘴。” 白榆说:“我不瞎。” 谁都看得出来是一张至少几百年没刷过的嘴。 黑人叔叔看了都会牙膏硬了。 而这张嘴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断磨牙龇嘴。 溶血祷告者脸色狂喜,仓促之间准备的仪式出乎意料的顺利。 “神已经加护于我,你们可以受死了,等我将这一辆列车上的所有生灵全部血祭,便是我晋升之时!” “猎人局的那群蠢材,真以为灭了溶血帮,就能让我等陷入穷途末路,真是可笑。” “我不过是需要他们……” “打住。”白榆直接打断道:“我对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关心,你不必曝光自己的心里想法,咱们素不相识,你偷偷在心里乐就行了,大可不必把心里话说出来。” 邪法师沉默三秒,旋即勃然大怒:“死吧!” 胸膛腹部的嘴巴张开,似乎是要施展什么法术。 嗡——! 但在他动手之前,白榆已经摊开手掌,从掌心中,飞出一道箭矢。 他没有弓,仅仅是往前一送,箭矢自动巡航,飞驰而出。 溶血祷告者冷笑一声。 你怕是不知道半神之口是什么级别,就算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奇物,也得被一口给吞下去消化成屎! 法术已经发动,半神之口从他的腹部‘涨’了出来,延展而出,看得出像是一条蛇的硕大血盆大口,张开的程度足以吞噬一头大象,獠牙森然闪烁寒光,这一口下去就能轻易吃下半截车厢。 而飞驰而出的那一道箭矢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溶血祷告者保持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然后,噗嗤一声。 箭矢从他的眉心飞出,留下一道小小的血色孔洞。 盘旋一圈后,箭矢落回到了白榆的手掌心里,重新消散。 邪法师站在原地,眉心淌血,表情仍然定格在傲慢的那一幕。 他的胸膛上的半神之口没有立刻消退,可能就连它也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不断的咬着四周,试图带回点什么东西来填饱肚子,四处咀嚼着空气。 这场景倒是有意思的很,像是人挂掉后,海绵体却自顾自的充能了。 “人死了?”柯蒂莉亚小声问。 “嗯,人是死了。”白榆看了眼那寒光闪烁的獠牙:“但嘴还是硬的。” “这可是个能召唤半神部分躯壳的邪法师,危险等级至少也是通缉令上的a级,通常需要出动一整队的圣殿骑士进行联合绞杀。”圣女不可思议的问:“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处理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榆说:“若想知道,你可以去问问罗睺。” 说完便坐回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离开扶桑的一个月时间内,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炼化留在观想场景中的计都箭。 炼化程度已经达到了九点五成以上,计都箭自然也成了他手里的一大杀器。 刚刚是第一次使用。 它看上去丝毫不花里胡哨,但特性强的离谱。 在计都射出去的同时,人就已经中箭了。 而且这道计都箭专门杀伤灵魂,对于这些脑子不太正常、精神一片混沌的邪法师,更是致命暴击。 穿过灵魂的同时,其意识海就已经被摧毁,绞杀至粉碎。 对罗睺而言,使用计都箭是一种莫大的风险,而对白榆则不然。 这计都箭是白嫖得来的,他想怎么用就能怎么用,若是损坏了也不伤及自身本源。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驱动计都箭需要消耗的灵魂力确实不小。 白榆三阶大圆满的境界也最多只能使用个三次。 不可能靠着它杀退千军万马,只能用来对付个别强敌。 它的特性注定了是一招不能用以人前显圣的杀手锏。 以邪法师为目标验证了计都箭的威力,算是人尽其用了。 与此同时,反馈也到了。 【紧急事件已完成】 【指定任务卡已发放】 新种类的卡片。 之前有过英灵召唤卡,英灵契约卡,还有没到手的复制卡……这个指定任务卡又是? 【指定任务卡】 【指定任意一种类型的任务,即刻触发】 【任务类型包括:同行任务、临时任务、世界任务、传说任务等等……】 白榆有些惊讶,居然连传说任务都能触发? 这奖励得有多丰厚啊。 可紧接着他又瞥见了备注。 【备注:越高等级的任务,篇幅限制越严重】 得了……还特么出的是阉割版。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一章 那是我亲姐! “警报解除……” 经过大约五分钟时间的鏖战。 随着盖尔卡用猎刀挑出了缝合怪的心脏后,它已经彻底不再动弹,在原地迅速融化成一摊肉泥。 大量的鲜血涌出,顺着列车上的剑痕刀痕,划破的窗口中,鲜血外溢流淌,洒落在轨道上,空气里飘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结束了?”一名猎人青年问。 “理论上我们还应该从他的尸体上搜获一些必要的证据。”另一位猎人低头一看,旋即捂着鼻子:“但我可不想抢了清道夫的工作。” 盖尔卡一头漂亮的银发上沾染着血腥,他蹲坐在地上,延展出的指甲正在缩回去,正在调整着心态,平复着嗜血好斗的本能。 刚刚的战斗过程多少是有些过于忘我了,造成的破坏可不小,这要是从自己的工资上扣除的话,起码大半年是要白干了。 “还有多久到站?”盖尔卡捡起掉落的衣服后,拍了拍灰尘问。 “还有五分钟就到花都了。” “这么快?” “事急从权,列车长对着上面汇报过了。”年轻的猎人摊手,把自己断裂的骨头接回去,然后拧开药剂洒上去,用胶带固定好,表情平淡,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级别的疼痛:“事关溶血帮,还牵扯到了动车上的几百人,想来连警务局的那批喝茶老爷们也坐不稳了吧?” 盖尔卡磨了磨牙齿。 随着缝合怪倒下,他继续往前看,旋即才注意到,这怪物的背后另有乾坤。 在车厢的过道上,还躺着另一具尸体。 他正要过去检查,就被同僚拉住。 “当心有诈。” 盖尔卡脸色一凝,以前也有过这类情况,邪法师会利用尸体做手脚,过去一个尸体炸弹曾经就毁掉了他半张脸。 经过细致的勘探检查后,确定尸体没问题,而这具尸体的脏器已经全部掏空了,留下一个空洞般的胸腔和腹腔。 “从行李箱和尸体衣物上搜查出了一些东西……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一位卷发猎人肯定的说:“连溶血帮里的暗号密码本都带上了,这下能大幅度加快我们破译对方的加密资料。” “那刚刚的那个是什么?” “应该是溶血帮造出来的生物兵器,难怪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反应。” “不应该啊。”盖尔卡费解道:“既然是生物兵器,这个邪法师又是怎么死的?” “我不是清道夫,所以我只能推断一下。”卷发猎人检查尸体后说:“他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禁忌法术,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进行了召唤,然后作为代价,躯壳的一部分被当做融合素材了,你们以前也见到过,匪帮里的改造者大多是这种,给自己身体植入乱七八糟的素体,譬如三条手,四只眼,还有把吉尔切了换成其他动物的……” “停停停!说重点。”盖尔卡叫停后说:“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玩死了?” “不,应该是成功了。”卷发猎人说:“他现在尸体呈现的状态是融合成功的结果,只是随着他死亡而特征消退了……这邪法师的真正死因是这里。”他点了点眉心位置:“无比精准的一击必杀。” 盖尔卡抓住自己的银色头发,咬牙咧嘴:“他是被同伴灭口了?” “我觉得不是。”卷发猎人摇头:“有能力干掉他的人,为什么不一起联手把我们杀了,届时再离开列车也来得及。” “你的意思是?” “個人推测,这位邪法师是惹到强者了,若是一个四阶高等的超凡……” “你的意思是,这辆车上恰好就坐了这么一个人,恰恰好就出手惩凶除恶了?”盖尔卡摇头:“我不信,除非你拿出名单来,任何进入动车的人都留下了身份记录,只要一查就清清楚楚。”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卷发猎人刚刚说完,他便感到耳环震了一下,紧接着有光幕弹出,一行行表格资料列了出来。 以他们猎人局的权限,想要通过个人的身份证号查询具体信息是很简单的事。 “嗯?居然没有。”卷发猎人看了眼表格,奇怪道:“是我推测错误?” 盖尔卡说:“我就说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宁可认为是这个邪法师把自己操作了,这才导致暴毙。” “不,也不好说。”卷发猎人继续道:“这表格上有个人的身份无法核实,因为是刚刚入境的大夏人。” “哇哦,大夏人。”另一位红发猎人凑过来说:“我记得他,就是那个网恋奔现的?” 他立刻把刚刚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言语里满是羡慕这该死的浪漫爱情。 “能只身一人来到罗马奔现,小孩子才相信这种话。”卷发猎人推了推眼镜:“有点意思,说不定真的是个厉害角色,不过既然是境外人员,查不到资料也是正常,这是外交部的工作了。” “这表格不对,缺了一人。”盖尔卡忽然抬起头:“他带上来的那位女子没有买票,整个系统没有她的购票信息!” 红发猎人说:“那位小姐已经办了补票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录入而已,我们都在现场,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她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是多少?”银发的猎人立刻追问。 “这个……”红发猎人指着另一边:“我去找乘务员问一下?不过这么混乱可能票据和记录已经弄丢了。” “没弄丢。”卷发猎人在尸体上摸了摸,很快找到了一张沾着血迹的纸张:“是不是这个?” 红发猎人回忆后点点头,然后疑惑道:“怎么会在这具尸体里?他难道假扮为了乘务员?” “傻瓜。”卷发猎人推了推眼镜,反射出一道冷光:“肯定是那个大夏人或者他身边的女子留下的……似乎不需要求证了,这邪法师就是他们干掉的。” 盖尔卡抓挠着银发:“既然是,我们就有必要去见他们一面,把人找过来,我们得问问经过。” 卷发猎人晃了晃手里的纸片:“你要不要看看这张纸再做决定?” 盖尔卡本想一口拒绝,旋即还是接过了纸张,只见上面一行潦草的字体写着如下的话语。 ‘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回家的,勿念勿扰’ 这行留言看着简直莫名其妙,可随着盖尔卡翻到了正面后,只见到票据上赫然写着‘柯蒂莉亚·维特尔斯·巴赫’的名字,以及抄录下来的一行身份证号。 这一刻,盖尔卡的心态崩了。 立刻起身,狂暴的气场冲击着四周。 银色的头发顶端长出了两只耳朵,獠牙尖锐。 “卧槽,什么情况?”红发猎人往后退了两步:“他不会是被绿了吧?” “嗯……硬要说,感觉还真是差不多。”卷发猎人推了推眼镜,他拍了拍银发猎人的肩膀:“冷静,盖尔卡,保持理智。” “理智?你叫我怎么理智?”盖尔卡瞪大了眼睛,狼耳都炸毛了:“那是我姐!是我亲姐!!” “三年了,三年了啊!” “在外面玩了三年才回家!” “我以为她死了,可她现在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大夏的男人!” “这简直是,是……” 把教会、家族置于何地? 而且,她才刚刚回来肯定还不清楚目前家族当下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微妙形势。 他捂着脸,很想说些罗马粗口,但又憋住了。 “总之我不能接受!” 盖尔卡扭过头,像极了脱缰的哈士奇:“她人呢?我立刻去找!” “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卷发猎人说话的同时,动车已经停靠稳妥,车门随即敞开,大量人流涌向车外。 后面几人也立刻把盖尔卡拉住,他可不能走,现场需要人看管,没现场负责人,谁来和清道夫接洽? …… “你真不打算去见一面伱弟弟?” “不去,他肯定唠唠叨叨啰里啰嗦的。”柯蒂莉亚满脸无所谓:“而且臭弟弟有什么好见的,我想念的是父亲母亲和家里的其他几小只,他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也不能带出去溜了。” “……真实的姐弟情。” “而且他看上去不也挺好吗,都在猎人局上班了,能得到皇帝的赏识,也是他和家族的殊荣,这证明即便没有我这个姐姐,他仍然能过的很好。” 柯蒂莉亚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提及这句话时,表情还是流露出了些许骄傲来。 口是心非的可爱兽耳娘。 白榆心想,如果柯蒂莉亚天生的神秘黄金律会给她带来好运和财富,那么她所遇到的一些危险,仅仅是看似危险,实则背后都是满满的收获。 这辆列车上碰到溶血帮并不是遭遇了危险,而是溶血帮的案子自然会吸引到猎人局,而猎人局中的年轻人就有一个叫做盖尔卡·维特尔斯·巴赫的青年。 这也算是助攻吧? 变相的完成了她想要见到家人的心愿。 如果非要这么想,那这黄金律简直和自己的保底法则一样,多少沾点因果律的成分。 当然,这只是推测,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你高兴就好。”白榆不再深究。 检票出站。 西方首屈一指的繁华大都市花都,已经近在眼前。 长期生活在现代都市的青年,看到了异世界的花都,难免会有几分特色滤镜。 看到大街上会追着人递传单的广告牌时,他还是第一次把传单接了过来。 很新鲜,很奇特。 不知不觉散步了半条街。 柯蒂莉亚静静跟着,两人没有交流,足足一个小时。 白榆才稍感好奇心平息,回头说:“这儿的风景很独特,和我所想的不一样。” “嗯,我也觉得很好看,很独特。” “你不是在花都长大的?” “只有一部分时间在花都。” “那这样的风景也应该早就看腻了吧。”白榆问。 “不会腻。” “是因为三年改变了很多?” 柯蒂莉亚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弯下腰,视线呈仰角:“是因为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呀。” 背靠着喷泉和街景,依偎着花丛和树荫,金发的女孩把情思寄语说的那么自然,有一股蛊惑人心的魅力。 白榆沉默良久。 他说:“七十分。” “好低,我以为有九十分呢。” “如果你擦干净嘴角的奶油,的确可以有九十分。” “……唔,没忍住偷吃了几口,下次注意。”圣女咬下一口奶油甜饼,露出幸福的表情。 白榆转过头:“该确定下一站去哪了。” “不继续走一走吗?” “看够了。”白榆望着渐晚的天色:“你家在哪?” “现在就去?”柯蒂莉亚手指绕着头发:“唔,我家里很大的,床也很大很软,你若是累了,可以直接睡我……的房间。” “马上就要回去见你父母了,能不能稍微矜持一些?” “是啊,马上就要跟我回去见父母了,你能不能稍微激动一些?” “?” “~” 看着她那么高兴的神色,白榆也不好打击她的心态,只能强硬的解释道:“先说好,如果你打算让我扮演什么未婚夫的角色,我可是敬谢不敏的。” 柯蒂莉亚早有预料的回应:“放心啦,我可是圣女,对主诚实,所以我绝对不会添油加醋的,只会把事实和亲人说一遍而已。” “什么样的事实?” “让我想想。”柯蒂莉亚狡黠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譬如你亲过我,摸过我的缓冲垫,对我公主抱,还和我同床共枕过。” “等等,你这说法有问题。”白榆一脸黑线。 “这些都是事实呀?” “我想问问我还能活着走出你家大门么?”白榆即便吾心吾行澄如明镜,也架不住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一头拱了白菜的猪。 “安心,我家里人都很和善和开明的。”柯蒂莉亚微笑着:“你尽管大胆放心,不会有谁对你做什么的。” 白榆无语望天,心想但愿如此。 可此时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 仅仅是半个小时后,他不得不重拾自己的老本行扮演法,并差点和巴赫家主走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姐姐,你一定不懂吧 回家啊回家。 白榆之前想着柯蒂莉亚是不是没有近乡情怯的想法。 可眼瞧着已经快走到巴赫家的大门口了,柯蒂莉亚的步伐却开始慢了起来。 之前嘴上说的那么厉害,还不是到了大门口就开始犯怵了。 白榆远远望着那栋坐落于花都郊区的繁华庄园,感叹道:“不愧是大公家的住宅,这一套房子肯定不便宜,这要是放在苏卡不列那里,路灯上都得挂满资本家才买得起。” 柯蒂莉亚没接话,她站在路灯下,静默的看向自己的家。 在她的认知中,这次离开家也就不到半年时间,但对亲人已经过去了三年。 她一路上想了很久,也没想好待会儿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才好。 就连白榆的调侃都听进去。 “不去叫个门?”白榆问:“你去,还是我去?” 他厚着脸皮去敲个门没什么,好歹有个外人在,柯蒂莉亚不至于刚刚进门去就被母爱和父爱双重物理暴击。 柯蒂莉亚忽然说:“不对,家里好像有其他客人?” 庄园的大门闭合,只看到一些豪车停靠在门后不远处的草坪上。 如果有客人在,这时候进去显然不太合适。 白榆见到她扭扭捏捏的样子,一下子失去了耐心,他不是一个很急性子的人,但也委实看不下去这般矫情的态度,实在有违她胆大妄为的人设。 将柯蒂莉亚横抱而起,白榆足尖点击地面,踩踏着墙壁,如履平地的飞至几十米高空,即便有监控录像也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月隐步早已大成之境,世界上比他身法更快的人只有封圣和巅峰宗师。 半分钟后,白榆已经抵达了庄园内部的一個阳台,踩踏在扶手上,轻飘飘的落下。 “你也太大胆了,私闯民宅?”柯蒂莉亚轻轻敲打了一下白榆的胸膛:“而且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卧室?” “直觉”白榆说:“我觉得如果是你肯定会霸占这间采光最好的房间。” 柯蒂莉亚傲娇的一哼:“你居然这么了解我。” 说着,她伸出手推开了落地窗,踏入了三年没回的私人卧室。 一切布景犹如昨日离开时的场景。 白榆的手指划过窗台和书桌,没沾染一丝灰尘。 连失踪三年的房间都被经常打扫,而且原封不动。 “你的亲人的确很关爱你。”白榆倒是有些羡慕。 他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的自己,被公交车一波带走后,等亲人们参加完了自己的葬礼后,是否会把家里的房间留着保持原样? 或许会。 但他希望不会。 柯蒂莉亚拿起了放在床尾的毛绒玩具,轻轻抱住,用力的吸了一口,她找到了回到熟悉的感受,紧绷的精神正在缓缓放松,像是找到了充电桩,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积攒的疲惫感正在被驱散。 每个远游在外的人都认为自己是铁打的躯壳、钢铁的意志;可回到家瘫软在沙发的那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原来不过是靠着一股硬气在死撑。 就在柯蒂莉亚想要扑倒在床上痛快的伸个懒腰时,她却听到了角落里的细小动静。 绕过床铺,歪着头一看,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呀!”柯蒂莉亚吓了一跳,自己房间里怎么有人? 而对方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爬起来,问道:“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白榆打了个响指,火光点亮了晦暗的房间,两名年轻女子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就这么沉默注视了大约片刻。 柯蒂莉亚上下打量后,确认般的问:“…莱娜?” 而那名女子的眼神先是警惕,然后变成错愕,紧接着转成费解和质疑,最后变成不可思议。 “莉亚姐姐?” 被称呼为莱娜的女孩张着小嘴,流露出震惊和错愕的表情,那眼神的震惊程度简直就像是看到某个被当做植物人的大只佬从黄金马桶上站起来了一样。 虽然不合时宜,但白榆想到以前听某个大学同学说过的亲身经历。 这位大学同学小时候一直住在外婆家里,被外婆和母亲带大,他小时候问自己父亲去哪了,母亲告诉他是去外国务工了,他很懂事,猜到这是母亲的谎言,心里已经认定自己亲爹已经被阎王爷收走了,然后等他高考结束后,他爹真的从外国回来了……两父子十五年第一次见面,大眼瞪小眼了十分钟。 此时莱娜的心理历程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本以为已经不在的姐姐又回来了,她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是激动的抱上去,还是…… 莱娜擦了擦眼角,轻声问:“姐姐,您是不是有什么遗愿?我一定替你完成。” ……第一反应居然是否定现实啊,认定是在做梦,还是见鬼了? 柯蒂莉亚当即气的双手叉腰:“信不信我把伱一起带走?” 莱娜摇头:“不可以的,我不能和姐姐一起走,我就要订婚了。” 柯蒂莉亚疑惑:“你才刚刚成年吧,怎么现在就要订婚?” 莱娜咬着嘴唇:“这是家族里决定好的事。” “家里什么时候这么着急嫁女儿了?”柯蒂莉亚敏锐的注意到莱娜的眼角有红肿的痕迹,她上前一步,摸着妹妹的脸问:“你刚刚哭了?谁欺负的你?” 刚刚莱娜是蹲坐在地毯上,应该是悄悄躲在这里掉小珍珠。 被突兀的抚摸到脸颊,莱娜感受到了温度,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下意识握住柯蒂莉亚的手掌。 “是热的……” “姐姐,你,你是活……” 她摇了摇头:“你还活着?你回来了?” 过于激动的小姑娘,头顶砰的一下竖起两只狼耳,连转圈带抖动。 一把抱住柯蒂莉亚,语无伦次:“姐姐,你还,呜哇……” “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哭的和小孩子一样。”柯蒂莉亚抱着妹妹,将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前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揉着她的耳朵,这动作充满了长姐的母性风范。 白榆默默的充当氛围灯的作用,降低了气息和存在感,抱着双手默默看着这一幕。 安抚着妹妹激动的情绪,过去了好一会儿,莱娜方才缓过来。 柯蒂莉亚拿出手帕擦了擦胸前衣服上的水渍,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现在就订婚了?” 莱娜反问:“是因为……不对,姐姐应该先告诉我,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才回来?” “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当然听我的。”柯蒂莉亚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快点说。” 莱娜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开口说起家里的情况。 此时,白榆也在一旁充当着听众,从莱娜的叙述中,对巴赫一族有了更加详细的认知。 …… 巴赫一族的历史由来已久。 其先祖曾经是一位奴隶角斗士,因为被奇迹赐福,获得了金狼变身的血脉神秘。 继而被罗马的开国皇帝看重,成为了最早一批追随开国皇帝的人。 随着罗马皇帝东征西战,立下了赫赫功勋,位列开国元帅之一。 获得了罗马皇帝赐予的封地和大公爵位,拥有在一个公国世袭的权力。 即便是如此殊荣,巴赫一族也仍然在为罗马皇室提供着人才,几乎每一代巴赫家最优秀的子嗣都会成为皇帝手下的武将,虽然可能缺乏军事才能,仅仅只有大明战神李景隆级别的水准,但天生继承的血脉神秘让他们的个人武力始终足以担任皇帝近卫一职。 众所周知,权力来自于距离权力中心的位置。 不论是给大领导当秘书长(譬如霍光),还是当贴身警备员,虽然看似地位不高,但实际上都是大领导的心腹位置。 这也奠定了往后巴赫家族能延续八百年的基础。 还有一点显得很有智慧,老祖宗留下的家训中有一条,那就是巴赫一族绝不可和罗马皇室联姻。 这本质上是为了限制巴赫家陷入皇室内部的权力斗争,不联姻就代表不站队。 即便是帝国一分为二的分裂时期,巴赫家族也始终不肯站队,在公国里岁月静好了足足数代人。 只不过,在帝国皇帝的位置能够顺利交接的时代,巴赫家族的选择固然是聪明的,但一旦陷入皇位纷争的时代,巴赫家族这种行为明显就是待价而沽。 毕竟,站队要趁早……看看历代有名皇帝的那些大功臣,什么凌烟阁二十四,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拿破仑手下的十四元帅,排名靠前的基本上都是提前早早押住的。 你等到局势稳定了再押住,那大领导看了肯定是不满意的,好位置肯定没你的份了。 巴赫家的没落便是源自于罗马帝国分裂时期,因为太长时间远离中枢,且坚决不肯站队的行为,这同时招致了两处皇室的不满,虽然最终靠着爱的伟大抛瓦让罗马再一次伟大。 但这时候的罗马皇室和巴赫一家已经有了百年以上的隔阂期。 而当时的巴赫大公也意识到了时代的变化,意识到了远离皇权,自己家族随时悬于刀锋之下。 当时罗马帝国即便融合了也仍然处于内忧外患,关键问题没有解决。 虽然最后靠着发展生产力强行把社会矛盾激化的阶段跳了过去,但这也进一步推动了现代化的进程。 于是当时的巴赫大公坐在书房里深深思考了三天三夜,最终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把公国还给罗马,让罗马接手公国的全部权利,自己只保留荣誉头衔以及一部分私人产业; 第二件事,就是和皇室联姻。 这两项举措为巴赫家族续上了一口气,当时罗马皇帝欣然同意,巴赫家族再度进入帝国权力上层,维系了约莫两百年的荣光。 可惜,走到这一步,巴赫家族的所有底牌已经全部打完了。 往后罗马皇室对巴赫家的需求已经变得极少。 巴赫家的领土已经实际上的收回帝国手中; 至于和皇室联姻这件事……实际上只有过两次。 倒不是巴赫家不同意,而是皇室认为没有必要。 罗马皇帝的王妃只有一个名额。 这是神圣教会中的教义规定的,罗马帝国政教合一,罗马皇帝既是国家首脑又是宗教领袖,必须维系教义,自然做不到东方皇帝那种三宫六院,通过大量联姻来维系稳定; 因而王妃的位置很贵重,一任皇帝通常只有一个王妃,凭什么给名誉大公的巴赫家呢? 于是巴赫家能为罗马皇室提供的只有优秀的近卫。 偏偏血脉传承这东西,如果不出现返祖者,几乎都是一代更比一代弱。 巴赫家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衰落现象。 柯蒂莉亚提到过,自家兄弟姐妹众多,父母辈生那么多孩子,除了恩爱之外,也同样是为了诞出优秀的子嗣。 但这一辈的子嗣中,真正优秀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她的弟弟,盖尔卡。 而这对姐弟,都是先天出生决定了高度。 柯蒂莉亚生而黄金律;盖尔卡是天生掌握了银狼变身的能力。 因此柯蒂莉亚能十八岁便从神圣教会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神圣教会的正式圣女;盖尔卡也能在二十岁年龄就选拔进入皇帝的禁卫,被调至猎人局中进行培训。 这些都是早已被安排好的结果。 强大的家族也需要有强大的继承者;而衰落的家族更需要足够强大的后代来支撑。 巴赫家的底蕴不过是空中楼阁,往日的荣光照拂不到如今的一代人。 巴赫家要维持大公的体面,必须要和罗马的权力高层建立足够且稳固的联系。 当代的巴赫大公本以为有这一对儿女,巴赫家至少未来百年内会十分稳固。 但随着柯蒂莉亚前往扶桑找寻亚森罗宾的密室而失踪三年,巴赫家的状况也随之开始了恶化。 三年过去了,如今的盖尔卡只能说是前途光明,但年纪太小,阅历太少,地位还不足够,还不足以支撑巴赫一家。 所以……才需要联姻。 其实盖尔卡的婚姻大事早已定下,然而双方还没能完婚,因为女方去了蓬莱学院留学,已经两年不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有逃婚的打算; 巴赫大公也等不及盖尔卡成长起来,他算了算,目前手里剩下的牌也只剩下嫁女儿了。 …… 白榆奇特道:“才短短三年,巴赫家竟然已经衰败到这一步了?” 柯蒂莉亚说:“贵族之间的联姻其实不少见,很多都是相亲,或者被安排的婚姻,能自由恋爱结婚的是极少数……即便如此,这么着急的做法也不很像父亲会做的事。” 圣女眉头紧蹙,三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时间像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子,日积月累下,已经在她和亲人之间划开了一道缺口。 莱娜继续说:“这一次联姻的对象是穆尔法特家,这家属于新生的贵族,家族历史不到两百年,资历很短,所以需要寻求和大贵族的联姻。” 白榆提问:“这家开出的价位很高?” “嗯,只要联姻了,巴赫就能获得穆尔法特之下的派系支持,他们在参议院很有影响力。” “看来巴赫大公打算进入参议院?”白榆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具体我不清楚。”莱娜轻声说:“父亲似乎有答应的意愿。” “家族里没其他人反对么?”柯蒂莉亚问。 “……穆尔法特家是很合适的联姻对象。” “是哪一家不重要。”柯蒂莉亚看着妹妹红肿的眼眶:“重要是你不愿意,那这就是错的!” 莱娜抬起眼睛,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当然是愿意的,为了家族,牺牲一些人在所难免……为了家人,我可以接受。” “这是错误的。”柯蒂莉亚按着她的肩膀,重复道:“这是错误的,牺牲你的婚姻,就一定能换来幸福的结果吗?” “哪有什么错误和正确,大人只看利益得失,过去的都是过去,我已经是大人了,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哭闹。”莱娜低下目光:“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不单单是我们,父亲母亲也承受着很大很大的压力啊。” “姐姐你知道吗,在你失踪消息传来后,盖尔卡哥哥没日没夜的训练,不断的精进实力……父亲母亲也会爆发互相的争吵,家里变得很空旷。” “巴赫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谁都想做些什么,但都无能为力;而现在我终于能做到一些什么事了,我该为此而高兴才对。” 莱娜自我宽慰着,抓着衣角。 “我不是姐姐,我没有姐姐那么厉害,我也成不了圣女,血脉也是劣化的品种。” “对我这样天赋平平、资质庸碌的人来说,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自己而已。” “我能做到的,只有联姻这一件事了,除此之外,我还能做到什么?” 自卑的情绪,蔓延在她的内心深处。 在天赋才能的差距之前,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即便是不存在竞争关系的大家族内,面对长姊曾经带来的成就之高,莱娜会感到绝望也是一种理所当然。 万语千言皆化作一句自嘲。 “姐姐,这种感受,你一定不懂吧……”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三章 谁赞成,谁反对 “被自己妹妹的话刺激到了?” 阳台上,白榆看着沉默不语的柯蒂莉亚。 “我只是……感觉有些陌生。”柯蒂莉亚轻轻扶着额头:“以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些。” “因为有你这位圣女在,已经足够充当门面了,就像是一棵大树,你站在那里,便能遮住阳光雨露。”白榆抱着双臂:“而当你消失了,这份压力就落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说到底,还是巴赫大公的名头太大了,要支撑起巴赫家这个名,就需要足够厚重的压舱石。 一般来说,需要一位封圣。 倘若巴赫家真的有一位封圣,也不至于被罗马皇帝吓的主动献出公国。 巴赫的底蕴足够,但没有转化为实力,他们一直在吃老本,所以出了柯蒂莉亚就欣喜若狂,等没有了她支撑门面,立刻就落得原形毕露,不得不另寻出路。 当下联姻也只是为了体面的不体面。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要落回问题本身。 “你打算怎么解决?”白榆提问:“只要你出面,这个问题就能拉回正轨,联姻就可以被叫停。” “这只是拖延罢了,根本问题没有被解决。”柯蒂莉亚扶着栏杆,五指用力:“而且我也不想继续做圣女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在考虑辞职。” “……还能辞职的?” “当然可以,圣女是一种职务,我辞职后只保留荣誉虚衔。”柯蒂莉亚闭上眼睛:“安德烈的死告诉了我一个简单的道理,我过去的确是太过于任性,这世界不是按照我的想法来运转的,是我的任性妄为害死了他,圣女的职位意义重大,这不是我这样的人能承担得起的。” “你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圣女应有的风范了。”白榆调侃,然后正色道:“可你的父亲是不会答应的。” “那个老东西……”柯蒂莉亚窝火道:“他就应该接受巴赫家已经衰落的事实,继续苦苦支撑这份名头又有什么意义?难道皇帝会因此而高看他一眼么?” 白榆不说话。 承认现实需要直面痛苦的勇气,而迷醉于过去的荣耀和幻想中,恰恰是贵族这一群体的特性。 活在了旧时代的人,不是几句教训就能清醒过来的。 柯蒂莉亚像是做出了某個决定,她一改愁容,倏然一笑。 “我现在想去做一件事,一件大胆的事。” “或许会闹的很难收场,只是……我已经不想去思考后果如何了。” “兴许三年过去,这个家里已经一潭死水,就应该好好的闹一闹。” 白榆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已经猜到了柯蒂莉亚想做什么,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有些欣赏她了。 大夏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好感度越来越高了……即便意识到了也会认为这是万能黄金律的影响。 不过眼瞧着勇敢的柯蒂莉亚正要推门而出,她忽然停下动作,流露出柔弱的可怜表情。 故发萌态。 “如果真的要出大事了,你一定记得要来救我呀。” 就知道她帅不过三秒。 只是…… 白榆捂住口鼻,淡淡用鼻音应了一声。 他掩饰着表情,因为刚刚的反差萌真的可爱到他了,特别是头顶耳朵竖起来那一下。 …… 即便柯蒂莉亚在白榆面前表现的如何可爱呆萌,但‘侵略性’才是她的性格主旋律。 事实上,神圣教会的每一位圣女都是个性十足,而在个性十足的圣女中,她也算是独树一帜。 天赋神秘黄金律的天之骄女,拿着这样剧本出生的姑娘,闲来无事都能用绳子绑着自家弟弟妹妹出门溜狼崽子。 从只言片语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无法无天和荒唐操作,在这个家庭里,她是有着绝对帝位的,甚至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亲爹。 但,柯蒂莉亚从未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父亲制造过难堪。 除非忍不住…… 此时她走向了厨房的方向,在家里几位仆人第一眼平淡第二眼震惊第三眼石化的注视中,随手接过一名佣人手里的名贵香槟酒,仰起头吨吨吨喝了一口壮壮胆,然后提着酒瓶走向客厅。 此时的客厅中。 巴赫家主,巴赫大公正在家中宴请穆尔法特家的父子两人。 穆尔法特是新型的资产阶级贵族,和商业巨头有很大联系,因而在政界、商界都影响巨大。 巴赫大公虽然有着大公头衔,过去走的都是保皇派路线,现在想要转变思想,改成走政党路线,仍然缺乏经验和支持,完全是个政治素人,提前找好值得信赖的合作对象就显得尤为重要。 穆尔法特家是合适的联姻对象。 但对个人来说,并不算是。 莱娜坐在餐桌上,显然是有些坐立不安和紧张,她刚刚成年,也才十八岁。 而她的联姻对象,是穆尔法特家的嫡长子,已经是一名三十五的中年人,其样貌可圈可点,而且有过两段事实上婚姻……因而风评并不好。 可既然是联姻,那就已经和具体联姻对象是谁无关,重要的是两个家主之间是否同意……倒不如说更像是两个老东西之间是否王八对绿豆了。 餐桌上,巴赫大公和法特家主互相推杯换盏。 大公也眼神示意女儿过去陪法特家的长子坐一坐。 莱娜走了过去,克制着情绪,礼貌的打着招呼,却迎上了一双相当冷漠的眼神。 法特家的长子乔德森目光冷淡,对这名刚刚满十八岁的漂亮女孩仿佛提不起半点兴趣。 “今晚过后,巴赫和穆尔法特将会订婚……”他说道:“但我对伱没有任何兴趣,这场婚姻不过是走个形式的联姻罢了,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嫁过来后,也不要以什么女主人的姿态自居。” 莱娜握紧了手里的高脚杯,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既然是婚姻,我也可以尽力让您喜欢上我,毕竟是要组建家庭……” “小姑娘,你对婚姻的憧憬,不要强加在其他人的身上。”乔德森目光冷漠:“我已经有自己的爱人了,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与之缔结婚约……这只是走个形式,你在外人面前是我的妻子,但实际上,你我之间只有简单的利益。” 莱娜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强烈的委屈和愤懑在滋生。 她刚刚十八岁,还有美好的年华和未来,却不得不成为联姻的牺牲品,这就已经很过分了,偏偏对方的一句话更是将她打入谷底,直接摊牌这场联姻的背后是注定没有幸福的一辈子。 这让她既委屈,又绝望。 可她还不能发作,只能沉默的喝酒,动作太急切,因而呛到后练练咳嗽。 “当然。”乔德森按住了她的肩膀说:“如果你非要我做点什么,我也会尽到自己的职责,给你一个孩子。” “……” “只是我不喜欢女人,你得去做人工。” 莱娜睁大双眼睛,侧过脸颊问:“您是在羞辱我么?” “如果你认为说实话也是羞辱的话,那就是了。”乔德森讥讽道:“我们都很清楚现实是什么,想来没有不必要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一瞬间,莱娜眼中的火焰仿佛要将对方烧成灰烬。 可她的愤怒很快就化作了悲哀,她知道自己哪怕伸出爪子也划不破对方的脸皮。 她也必须忍耐,为了家族,为了家人,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牺牲。 乔德森表面不说,内心更加失望。 若是这女孩能有胆量泼他一脸酒水,说不定他还能对巴赫家高看一眼。 老头子的判断是正确的,巴赫家就剩下名头了,空壳子一具,不足为虑。 即便扶持巴赫大公进入参议院,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和砧板上的肥肉。 他端起酒杯,看了看空荡荡的酒杯,又想到巴赫家的现状,不由得放肆起来,低沉道:“给我倒酒。” 他看似是对侍者下令,实际上却是对莱娜说的…… 小姑娘肩膀一抖,抬起双手,正要去握住那瓶香槟酒,忽然间…… 哗啦啦——! 一瓶酒倒了下来,却不是落在酒杯里。 而是倾数落在乔德森的头顶,打湿了他不算很茂密的头发,顺着脸流入脖子,打湿了衣襟和前胸后背。 穆尔法特家的长子震惊到了极点,甚至僵在了座椅上,没动弹,就这么被浇了一整瓶的香槟。 一旁的莱娜也呆住了,望着手里拿着空瓶子随手丢到餐桌上的倩影,她的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水雾。 不论内心有多少埋怨,可当她站出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莱娜已经将所有芥蒂都抛之脑后。 姐姐仍然是过去的那个姐姐,没有一丝丝改变。 这边的动静也很快被酒席另一侧察觉到。 穆尔法特家主和巴赫大公各自流露出疑惑和愤怒的表情。 巴赫大公愤怒的拍案而起:“你在做什么!” “倒酒啊。” 侧身站在大厅里的女子平淡的回答道:“顺带给这个不长眼的混蛋一点教训,连我的妹妹都敢使唤和欺负,你算是什么东西?” 巴赫大公更是怒不可遏:“你……” 但下一刻,他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差点跌坐回到座椅上。 “莉……莉亚……” “你好啊,父亲。” 柯蒂莉亚微笑着回过头,圣女黄金露珠的绝世容姿阔别三年再度出现在欧罗巴的大地上。 “你怎么,怎么会……你回来了?” 巴赫大公来不及愤怒,只觉得不可思议,惊喜交加,可旋即听到一旁穆尔法特的咳嗽声,他立刻想起之前的举动,也板着脸说:“就算你回来了,也不该如此胡闹,快给乔德森少爷道歉!” 柯蒂莉亚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凭什么要道歉?” “我做了身为姐姐该做的事,何错之有?” “至于我怎么回来的……很简单啊,是因为如今的巴赫家实在是叫人失望透顶,因为太过于窝囊,所以气的我都直接揭棺而起,然后千里迢迢的跑回家来,就为了踹上这一脚。” 她直接侧过身,一个回旋踢踹在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和精美的餐具洒落一地,霎时间一地狼藉。 圣女舒畅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大公说。 “父亲,女儿我从黄泉里活着回来了!” “今天这场联姻,我反对!” “谁赞成都不行!”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四章 救一下! 生活是一出没有剧本的舞台剧,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位粉墨登场的会是谁。 可能是贵人。 也可能是鬼物。 至少对于此时的巴赫大公来说,他受到的是惊吓大于惊喜。 失踪三年的柯蒂莉亚强势归来,嘴角一√,只等着周边有人纳头便拜。 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下头男乔德森香槟洗头的极高待遇,展现出了作为巴赫家长女的精准礼仪。 然后一脚踹翻餐桌,紧接着发起冲锋号角。 ——我反对这场订婚,谁赞成都没有用。 一整套操作行云流水,简直是把刁蛮任性、为所欲为之为所欲为展现的淋漓尽致,全然不见半点圣女应有的优雅,反而像是去了川渝进修过似得,把那股泼辣劲融会贯通,无疑是吸收到了川渝女人的品质精华。 她做的对不对姑且不论,至少目的是达到了。 这场订婚宴被这么一搅和,不亚于在家里炖了一锅榴莲味的汤,客人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巴赫大公脸色铁青。 大女儿安全归来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二女儿订婚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两件快乐的事叠加在一起本该是双倍的快乐。 可结果居然闹到这般不可收场。 他一时间脑子都嗡嗡的,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搪塞,脸皮再厚也知道这不是一句‘我女儿脚滑了’就能揭过的问题。 不过贵族就是贵族,穆尔法特家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头发略有些花白,但仍然不显老态龙钟。 这位西装革履的老人慢条斯理的摘下脖子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后丢向地面。 他先是平淡的行礼道:“见过黄金露珠圣女殿下。” 罗马的贵族几乎九成九都是神圣教会的信徒,见到圣女需要主动行礼。 这份做派没有半点问题,很有贵族应有的流于表面的优雅从容。 “免礼。”柯蒂莉亚闹归闹,但头脑仍然清醒,她踢开了脚边的玻璃杯碎片,平淡的说:“我方才千里迢迢的从扶桑回到家里,不巧就见到了这一出闹剧,希望您……” 穆尔法特家主笑了笑:“如果是圣女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我是请您一定要放在心上。” 柯蒂莉亚微笑着说:“毕竟订婚会取消,我的妹妹不会和您的犬子联姻。” 穆尔法特家主面不改色的说:“这件事是由巴赫大公提起的,现在却由殿下来反对,我可否认定这是巴赫家的意思?” 巴赫大公立刻说:“当然不是!” 柯蒂莉亚不急不缓道:“你觉得现在是谁说了算?” 穆尔法特家主低沉笑了笑:“这是巴赫的家事吧。” “是啊,家事当然要放在家里解决,所以劳烦您先行离开。”柯蒂莉亚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慢走不送。” “殿下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咄咄逼人。”老人缓缓收敛客气的神情后,面露不满道:“主动提出订婚又主动退婚,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我穆尔法特家沦为笑柄?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贵族,岂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说的不错。” 柯蒂莉亚点头表示赞同,露出极具侵略性的笑,甚至隐隐露出了犬齿。 她往前一步,浑身气势惊人的强盛。 “一个区区历史不足两百年的新晋贵族,什么时候也有资格和我们巴伐利亚的大公一家提要求了?” 圣女感慨:“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 “是因为我父亲对你太客气的缘故?” 她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巴赫大公,淡淡哂笑:“哎呀,你居然当真了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柯蒂莉亚这番说的相当扎心,而且毫不客气。 虽然巴赫家已是空中楼阁、外强中干,谁都清楚。 而穆尔法特是优质股,正在蒸蒸日上。 这就是夕阳产业和朝阳产业的差别。 柯蒂莉亚这么说,无疑是有些强行黑。 但她是圣女,想怼谁,只要放下矜持,就能骂的对方抬不起头。 因为贵族世界讲究资历和底蕴,柯蒂莉亚消失的时候,巴赫家是没有底蕴,但她回来了,那么情况又不同了。 只要神圣教会一日不撤回她的封号和地位,柯蒂莉亚就能独自撑起巴赫家的门楣。 穆尔法特家主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很少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 即便是偶尔爆发骂战,那也是在参议院里讨论一些敏感议题。 他可以接受被骂,但不能接受被单方面的羞辱,尤其是对象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真是牙尖嘴利。”穆尔法特家主勃然怒道:“巴赫家是想要和穆尔法特家为敌么!” 柯蒂莉亚撩起头发,将肩头长发拂至后背。 “巴赫家想和谁联姻,不想和谁联姻,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事。” “你若是不服气,要不要去参议院里发起一个开除巴赫家爵位的投票?” “回头我将这份草案直接通过神圣教会代为呈至罗马皇帝陛下的桌案上,保管他第一时间能看到。” 她遮掩着嘴唇,虚起眼睛:“你要去试试吗?” 穆尔法特家主按着胸口,从未想过巴赫家长女的攻击性竟如此之强。 妈的果然公众形象都是假的! 她这份口才都能去竞选外交部发言人了! 巴赫大公连连喊道:“别骂了别骂了!伱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柯蒂莉亚看了一眼亲爹,后者立刻从语无伦次变得结巴,然后闭嘴。 可见是毫无家庭地位。 她平淡的扫一眼穆尔法特家主:“你可能觉得我是在羞辱你……事实上我也的确是在羞辱你,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如问问你的大宝贝儿子刚刚对我妹妹说了什么样的话。” “就凭他刚刚的发言,我认为这已经足够构成我们两家敌对的全部理由。” “你不妨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做到在未来五十年内将你家族内的所有人阻拦在神圣教会的一切高等职务之外。” 此时被浇了一头香槟的乔德森再度成为了现场视线的焦点。 他握着餐巾把刚刚把脸擦干净,脸色铁青而难看,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愤怒。 这位贵族公子哥可没有自己亲爹那么深的城府和忍耐力。 柯蒂莉亚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乔德森,拿出借来的手机,默默的打开录制好的音频,然后声音开始播放。 随着乔德森的声音回荡在室内,现场再一次陷入沉默。 穆尔法特家主看了一眼儿子,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这方面落人口实,也难怪柯蒂莉亚会直接翻脸。 自己这個儿子还是太实诚了。 这些话是能当面说的么? 原本穆尔法特家主对这次联姻还抱有一定的迟疑,现在却是开始后悔没能更快推进。 一旦联姻成功,此时回来的柯蒂莉亚反而会成为穆尔法特家把影响力渗入神圣教会的契机。 “殿下,对犬子的发言,我深表歉意……”老家主能屈能伸,果断致歉:“乔德森,还不给二位道歉!” 乔德森咬着牙,想要强迫自己低头。 “不必了,请二位直接离开便是对我们的最好道歉。”柯蒂莉亚第二次主动送客:“请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老家主此时也不可能留下来了。 心中感慨于圣女的强势,又有些惋惜没能完成订婚……同时暗暗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走。 对精明的贵族和政客而言,家族利益永远是最优先考虑的部分。 所以他忽略了乔德森此时的状态。 这个三十五岁就离异过两次的中年男人从未感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受邀前来去别人家里参加订婚宴,不仅被淋了一头香槟,而且被取消婚约,更是如同丧家犬般被灰溜溜的赶出去。 退一步,越想越气。 忍一时,忍无可忍。 若是个正常人,此时想来还是会在多重思虑下,渐渐恢复理性,然后起身离开,保持体面。 可乔德森并不是。 他本就存在精神上的问题,具有一定癔症和癫狂错乱的症状,通常不会发作,只有在极端情况下会暴起伤人。 好比此时…… 他双目赤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材魁梧如一头黑熊,有着接近两米的身高,威压感十足。 站起来的时候,灯光投射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柯蒂莉亚。 此时她才迟缓的意识到危险。 乔德森双目欲赤:“你不可能是圣女!” “圣女失踪三年,早已死去!” “你定然是假的!” 他不是完全丧失理性,被疯狂冲动支配之余,也没忘记给自己找个动手的理由。 一声呐喊过后,再无顾忌。 柯蒂莉亚瞬间被寒意冻住。 这一拳头砸过来,对方有没有事她不清楚,自己肯定是没了。 移动教会也没穿在身上,此时她的防御力几乎为零。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喊出了自己的底牌。 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救——!” 嗡——! 几乎和喊出的声音同时回荡起的是一声金铁交错的抨击声,以及席卷整个宴会厅的劲岚。 黑发黑瞳的青年站在了柯蒂莉亚的身前,出场时间巧合的仿佛提前掐着秒表。 他竖起一根手指,拦住了乔德森迸发着黄金斗气的拳头。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五章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白榆出场的很快,因为早有预料。 他一直都在观察着乔德森的反应,从对方的神态就能看得出他是否有攻击性。 所以在柯蒂莉亚喊出的瞬间,他就从二楼闪现下来,挡住这一拳。 威力,马马虎虎。 打个脆皮如纸的柯蒂莉亚足够,可想要破他的防则是完全不够,连猫猫都提不起兴趣去防御。 乔德森浑身迸发着黄金斗气,全力一击却被轻而易举的挡下,这让他心头一惊,但紧接着涌上来的疯狂更加催促着他继续出拳。 有的人就是这样,平日里表现的平常而理性,可一旦展现出攻击性的时候,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后面哪怕穆尔法特家主已经咆哮连连,他却是根本听不进去。 拳头如雨点般下落。 白榆判断他的战斗风格应该倾向于拳法和柔术。 柔术不是柔道,而是包括了擒拿、裸绞、地面技等一系列招式在内的综合技术。 体格壮硕的人不代表就一定要练拳击,反而可能是因为自身强壮的体魄而拥有更高的抗击打能力,所以更适合摔跤和强人锁男。 白榆抬起右手连连拍掉对方的一整套组合拳,左手护着柯蒂莉亚往后退去的同时,靠着走位拉扯出五个身位,将柯蒂莉亚按在椅子上后,将她推出十米外。 而乔德森见到白榆的身手灵活,也立刻意识到拳击无效,果断改变打法,扑了上来。 ‘扑’这个字可能用的过于保守,因为他的爆发力和速度实在太快,像是相扑拳手冲锋时爆发的头槌,那速度可以说结合了猎豹的速度和犀牛的冲撞力。 然后……轰——! 爆发的金色斗气如雨伞般盛放,化作天女散花。 壮硕的黄金骑士倒飞而回,身形如同一颗炮弹般飞过几十米距离,撞破了巴赫家的宴会大门,一路翻滚,直接落在了庄园内的喷泉里,倒在水泊中,昏死不知。 斗转星移,小子! 穆尔法特家主急忙冲向门外,再难维系刚刚的体面和从容。 莱娜和巴赫大公都惊讶于突然爆发和突然平息的事态。 特别是巴赫大公,表情阴晴难定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大夏人。 然后他就听到了柯蒂莉亚对自己妹妹挤眉弄眼的炫耀道:“怎么样,你姐夫厉害吧?” ……姐夫?什么姐夫? 巴赫大公内心一万句提问想要说,但还是不得不走向宴会厅外。 若是白榆真的打死了乔德森,事态只会更加复杂。 白榆拍了拍手掌,淡淡道:“没打死,留了半条命。” 柯蒂莉亚拍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啊,多亏老公你在。” “这人理智不太正常。”白榆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公啊。” “别乱喊。” “你是在害羞吗?”柯蒂莉亚眨眼,旋即恍然道:“对哦,你是东方人,不是老公,而是相公?” 白榆以手扶额,强行扭转话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场?” “已经这么乱了,没什么好收场的。”柯蒂莉亚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我在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老家伙踢下去,然后自己来继承巴赫大公的位置,避免他继续整什么幺蛾子。” 她也同样心累。 但是,不收拾不行。 这还是她的家,总不能真的不管了。 柯蒂莉亚走到宴会大厅外,看着穆尔法特家主命人将儿子扛起,他满脸难色,既愤怒又憋屈,眼神闪烁……纵然是巧舌如簧的政客,也意识到今晚这個局面已经糟糕透顶,不可能轻易收场。 柯蒂莉亚直接抬起手送客:“今晚招待不周,二位慢走不送。” 穆尔法特家主抬起眼睛,心想难道是不打算追究? 柯蒂莉亚第二句话又接着落下:“贵犬子的所有医疗费用账单可以直接寄到巴赫家来,我们会负责全权报销。” 账单?什么意思? 柯蒂莉亚转身欲走,然后像是才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回头说:“不日,神圣教会的审判庭会前去请贵犬子去喝茶,请提前做好准备,嗯,友情提示,纸尿裤可多带几个。” 穆尔法特家主心惊,这根本没有半点和解的意思在。 “等等,我们可以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是圣女,审判庭不归我管理。”柯蒂莉亚说:“至于有什么冤屈和缘由,直接说给审判长听吧,看看他让不让你们做个好人。”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穆尔法特家的来人一行最终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巴赫家的庄园。 来的时候趾高气昂,走的时候落寞而去。 此时巴赫大公站在宴会大厅的门口位置,他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站在台阶上方的长女。 柯蒂莉亚眼神冷漠,语气平淡。 “好了,外人已经没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该处理一下家事了。” 嘴上说的是家事,偏偏语气肃杀的仿佛要宣判死刑的判官。 巴赫家庄园上空的阴云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凝结的越发浓郁。 接下来的事,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导致家族内乱。 巴赫大公内心无疑是后悔不迭的,若是早知道女儿能回来,他何苦非要去筹谋进入参议院,去那泥坑里捞取政治资本? 他自然知道作为父亲,自己做的不对。 乔德森不仅对莱娜出言不逊,而且敢直接对柯蒂莉亚动手,这证明了他选择联姻的对象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今天发生的种种都让他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 尴尬、纠结、茫然、无措……继承了巴赫大公职位的中年人像个局促不安的大孩子。 这件事很难体面的揭过去,而他作为父亲也总要有一些一家之主的威严。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沉默流淌横亘于两者之间。 良久,他听到了一句叹息。 是柯蒂莉亚温柔的嗓音。 “父亲,你变瘦了……” 巴赫大公忐忑的心情顿时一阵平复,旋即便是鼻子一酸。 一个中年人内心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最多的便是委屈。 他也不容易啊,为了维持巴赫家才做出了种种艰难的决策。 他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没得选择,总要有人付出牺牲的。 这时候一句来自小棉袄的宽慰话语,顿时就击破了巴赫大公本就不算厚实的心防。 “您一定很累吧,这三年来,真的是辛苦您了。”柯蒂莉亚继续说。 “还好,还好……”巴赫大公叹息着,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不过往后您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柯蒂莉亚微笑:“毕竟我已经回来了。” “是啊,伱回来了就好。”巴赫大公顺着女儿给的台阶下去。 “所以,父亲能在这里签个字吗?”柯蒂莉亚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签完字,您就可以和母亲去过二人世界的生活,不用再为巴赫家的事劳心费神了。” “好好……”巴赫大公现在想着只要女儿原谅自己,怎么都好,低头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纸张,也拿住了笔。 下一刻他低头看了眼纸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爵位继承通告书》 一旦签下字,当这张纸被送到罗马皇帝办公室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巴赫大公了。 “柯蒂莉亚!”大公大喝道:“你想干什么!” “想让父亲您轻松一些啊,大公头衔不过是个虚名,您本来就是要留给后人的。”柯蒂莉亚握住他的手腕:“赶紧签了吧?” “你是想要篡夺公爵的位置吗!”大公愤怒:“你都是圣女了,还要这个破爵位干嘛啊!” “您也说了是破爵位,给谁不都一样?”柯蒂莉亚表情冷漠:“怎么,您不舍得吗,父亲?” “我……”巴赫大公卡壳了,目前年富力强,让他放弃大公的爵位,当然不舍得,一般都是他百年后才继承给儿子或者女儿的。 柯蒂莉亚收起温情的表演,平淡道:“我才走了三年,巴赫家就被弄的这么乌烟瘴气,母亲被您气的直接闭门谢客,可见父亲的政治素养多么糟糕,但凡您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就该早点放弃什么让巴赫家再一次伟大的空幻梦想。” “父亲真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了?” “作为父亲,莱娜流泪的时候你在哪里;把自己亲女儿推向火坑,就为了给自己积累一点政治资历,不觉得可耻吗?” 她直接开怼,丝毫不留情面。 巴赫大公脸色涨红:“我是为了巴赫家……” “那么,父亲您是为了巴赫家的空幻名声和世袭爵位,还是为了我们这些至亲之人?” 柯蒂莉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能分得清吗?你知道孰轻孰重吗?” 巴赫大公语气一滞。 柯蒂莉亚松开手,退后两步:“我给您一周的时间慢慢想清楚,这个爵位到底给您带来了什么?又从您这里夺走了什么?” 她走向二楼,然后停下脚步,背对着大公:“我听相公说过这样的话——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支付不起价格的人,终究会被它的代价压垮。” 巴赫大公的眼中有怒焰沸腾,仿佛要冲上去给不肖女一个耳光。 但他最终还是颓然的坐了下去,手指颤抖着插入头发里,在大厅内仿佛一尊沉默的石雕。 …… 柯蒂莉亚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中,长舒一口气,然后仰面倒在床铺上。 “终于结束了。” 她幽幽道:“真的是好讨厌呐……” 白榆靠在床边问:“你真打算继承爵位?” “我更倾向于用‘保管’,迟早还是要交给盖尔卡的,只是目前留在我身上更有效果,等盖尔卡能独当一面了,我再交给他,至少能对得起巴赫家。”柯蒂莉亚侧过身,轻声说:“我才不想当女公爵。” “总要有人当恶党。” “是啊,父亲他资质平庸,是个保守派,年轻时候没想过自己能继承爵位,只顾着和母亲恩爱甜蜜……等到三十多岁,突然继承了爵位,被迫扛起巴赫家的大旗,他是很不容易,所以,以前的我毅然的加入了神圣教会。” 说到这里,柯蒂莉亚自嘲一笑,抱住玩偶:“但我或许是做的太好了,才让他产生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过去的我也是完全沉溺在聚光灯下,浸泡在虚荣中,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现在想一想,即便我没在扶桑黄泉跌一个大跟头,迟早也会毁在自己不断膨胀的虚荣和自负之下。” 白榆揉着眉心说:“不要去贸然推测没有发生的现实,未必会更好,但也未必会更糟。” “我现在就觉得很好了。”柯蒂莉亚坐起身,然后猫着腰在床铺上朝着另一侧爬过去。 在白榆回过头的时候,她从后方抱住了青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冲垫压成刹车盘的形状。 “嘿嘿,偷袭成功。” 呼吸吹入耳朵里,带着些许香槟酒的甜腻味道。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就无所不能。” 这一次,白榆并没有推开她。 他清楚柯蒂莉亚现在需要的是依靠和安慰。 这位圣女没有那么的坚强,故作强势,都是装出来的硬气。 所以静静的待着就好。 充当一个莫得感情的大号熊仔玩偶。 然后他就感觉耳朵有些湿润感。 耳垂被咬住了,还有少许吮吸声。 某个嗓音里明显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你不对劲! 这到底是谁在趁虚而入啊? 白榆弹一下她的脑门。 “可别得寸进尺了!” …… 次日,柯蒂莉亚在清晨的阳光和妹妹莱娜的摇床中醒来。 柯蒂莉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她也是到了半夜才睡着,其中发生的某些事实在不可言说。 只可惜没能达到既定目标。 金发的兽耳娘揉了揉头顶的耳朵:“一大早的,怎么了?母亲又把厨房炸了?” “是父亲他通知了神圣教会……”莱娜一句话让柯蒂莉亚陡然清醒,并且拳头硬了。 “圣殿骑士和枢机卿就快要到了。” “……这个老登!”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六章 枢机卿、骑士长、读心帽 在柯蒂莉亚被妹妹叫醒前的半小时。 一辆车架已经悄悄从花都的神圣教堂中驶出。 这辆车架的造型十分特殊,明显属于定制款,最特别的莫过于在它的外表纹样,白金底色混用,充满了神圣和庄严的气质。 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这辆车并不是普通人能够乘的起。 这辆车架上,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身穿红色长袍的老人;另一位则是身披白金色盔甲的骑士。 枢机卿,即红衣大主教;圣殿骑士长,麾下有一整个骑士团的王级骑士。 神圣教会中存在数个不同的机构,世俗教会、审判庭、骑士团……原本还存在名为修道院的组织,但随着时代变化,完全闭塞自给自足的封闭修道院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故而被更加军事化的骑士团所取代。 历代的教皇都是从红衣大主教中择选而出,故而红衣大主教几乎就相当于是教会任命的封疆大吏,在各自的教区具有极高的地位和领导权力。 当然,在罗马,教皇这一职位已经和皇帝重叠,所以红衣大主教基本上就是神职人员的最高级。 圣殿骑士长,则是忠于教会的圣殿骑士中择选而出的战士之长,其本人并不受到枢机卿的管辖。 圣殿骑士团作为维护神圣教会的武装力量,在数百年的时间内已经被实际改编成了一种常备的武装力量。 简单点来理解……即武装警察。 而审判庭的职责则要更加复杂一些,既有面向于内部的审查,也有面向于断罪。 红衣的枢机卿坐在车辆上,看着手中的资料,慈祥的外表看不出表情的喜怒。 “这位圣女殿下也真是足够调皮,明明是回到了罗马,却第一时间不是向教会报备,而是跑回了家里。”骑士长说。 “离开家乡三年,想见一面自己的情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直接返回教会,光是验明真身这一步就需要数周时间。”枢机卿放下纸张:“只是为了避开教会的注意,她甚至没在海关那边留下资料,甚至还逃票坐了高铁。” 红衣大主教对此哭笑不得:“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了吗?” 骑士长说:“可能三年在外,已经习惯了东方的社会氛围了。” 枢机卿轻轻叹息:“这孩子能安全回国,我们都应该感到高兴,但昨晚的行为,让我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 神圣教会不能说是手眼通天,只能说是疏而不漏。 要调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对教会很容易,而且这是来自巴赫大公亲自送过来的信函,想来内容不会有假。 而信中所提到的内容,完完全全证明了柯蒂莉亚的性格变化之大,跟在大圣杯里泡了三年,直接整黑化了似的。 骑士长沉吟:“巴赫大公是觉得他女儿的变化如此不同寻常,才要求我们前去对她验明真身。” 枢机卿淡淡道:“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大公之位。” “柯蒂莉亚回来抢爵位了?”骑士长没在信里看到这些内容。 “否则巴赫大公没有理由这般焦急。”枢机卿平淡道。 “所以这是巴赫家的家事。”骑士长拿不定主意:“我们是该?”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圣女三年后安全归来罗马,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枢机卿微笑:“只要验明真身没有问题,对神圣教会自当是一件好事。” 骑士长疑虑道:“她真的会是本人吗?” “怎么,你也对她抱有怀疑么?” “我和这位圣女打的交道不多。”骑士长不敢断言。 “我挺喜欢这孩子。”枢机卿哈哈大笑:“她以往没这么大胆,但都过去了三年,发生了什么事,谁又清楚呢?不过,我打从心底希望是这孩子安全回来了。” 骑士长又问:“可她失踪三年,去年刚刚从见习圣女中提拔出了一位新晋圣女,这会不会造成……” 神圣教会同时期的圣女数量是有限的,圣女承担的是教会的宣传工作,用以提升教会外在形象。 但圣女的数量不宜太多,她们通常都在固定的教区内工作,彼此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 为了填补柯蒂莉亚所在的花都为中心的教区的空缺,在半年前刚刚结束了选拔工作,提拔出了一位新的圣女。 柯蒂莉亚的圣女职位也没被取消,这么一算,花都教区就有了两位圣女,这明显不符合一直以来的教会有关于神职规定。 枢机卿对此倒是看得开,说道:“这件事留给皇帝陛下去头疼吧。” 骑士长想了想,回道:“确实。” 皇帝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分不了的蛋糕,给皇帝来分;签不完的文件,让皇帝去签;搞不定的难题,让皇帝去搞;打不过的敌人,让皇帝去打……倘若是皇帝都搞不定呢? 那就开摆咯~连陛下都搞不定,你凭什么能搞定,你想造反呐! 整個罗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运转的。 罗马皇权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 但同时,也是个什么都能往里面塞的垃圾桶。 所以是至高无上的垃圾桶。 而隆冬一位亲王曾经如此形容过罗马皇帝的苦逼。 ——holyshit! 一语双关。 然后这位亲王被罗马终生禁止入境,永久吊销签证。 圣殿骑士长耸了耸肩,再翻了一页,说道:“至于这名疑似是柯蒂莉亚‘恋人’的东方人,又是什么来历?” 枢机卿笑着说:“你最好奇的应该是关于他的事吧?” 骑士长点头:“能一击就败退黄金骑士,我猜想或许会是一位大夏的武道宗师……作为一名骑士,我对大夏的武学也深感兴趣,本想着退休后定要去东方走一走。” 神圣教会已经调查了相关资料,的确是查到了入境记录,但白榆刚刚来到罗马才一天时间,他们也是根本查不出什么来,至于要往前搜索,也只能去问一问幽灵船长了。 可此时的爱德华已经跑去了隆冬找纳尔逊将军。 教会得到的资料少的可怜,除了几张还算清晰的视频图案外,几乎空空如也。 枢机卿半闭着的老眼微微睁开一些,他没说什么话,但在看到图片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隐约的推测。 和骑士长不同,经营花都教区二十多年的红衣大主教是真正意义上的罗马权力高层,他知道很多事,了解很多人。 特别是,和封圣有关的人。 …… 车辆停靠了下来,停在了巴赫家的庄园当中。 枢机卿和圣殿骑士长走下车辆。 这一次的到来是受到巴赫大公的邀请,属于非正式的登门。 如果是真的要把圣女请回教会,最先登门的肯定是审判庭的人。 枢机卿主动出现在‘身份尚不明确的圣女’家中,无疑是一种危险行为,谁都无法确认,回来的到底是本人,还是一个披着柯蒂莉亚外表的邪法师或者外神走狗。 然后,他们就在庭院里见到了刚刚睡醒没多久,正坐在庭院里喝早茶提神的柯蒂莉亚。 骑士长在见到柯蒂莉亚的第一时间,反应是平静……对方有没有危险,以他多年的战斗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下一刻,他就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剑锋。 因为他注意到柯蒂莉亚的身侧站着一个青年。 对方可能一直都站在那里,直至他侧过身看过来,其存在感才铺开。 而在骑士长看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竟没能察觉到,或者说,下意识的忽略了对方。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敛息和隐匿,哪怕是最高等级的刺客也不一定做得到……但是宗师境界可以。 大夏的宗师讲究呼应天地,所以他们时常与天地共鸣,融入风景中,存在感变得极其微弱。 所以在罗马,很多人都忌惮大夏来的武者,这些人在他们眼中和刺客、杀手基本上可以划上等号。 骑士长听过大夏的一句著名诗词叫做‘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不就是‘十步之内你必死,杀完我直接跑出千里之外,请人吃尾气’的意思? 所以他往前一步,主动将枢机卿护在背后位置。 这个简单的行为,不言而喻的表明了其内心对白榆实力的忌惮和小心。 白榆注意到了这个行为,内心感叹真是多此一举,他不过是刚刚晒着太阳有点走神。 柯蒂莉亚主动起身迎接,神色惊喜道:“瓦尔塔亚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骑士长说:“圣女殿下,请退后,在验明真身之前,还请你尽量不要靠近枢机卿。” 柯蒂莉亚望着如临大敌的骑士长,理解的点头:“如果走程序,可能需要两周以上的时间,而现在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吧?” “亲爱的孩子,原谅我无法立刻拥抱你。”枢机卿抬起手,后方的一名随从手捧红布覆盖的木匣走上前来:“此行应巴赫大公的邀请,我特意带来了教会中存放的奇物。” 掀开红布,打开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顶帽子。 看上去有些像是巫师帽。 帽子主动飞了出来,直接落在了柯蒂莉亚的头顶上。 枢机卿语气柔和的问:“那么,读心帽,告诉我们,这位是黄金露珠的圣女本人么?” 读心帽上浮现出一张不太清晰的人脸,在柯蒂莉亚头顶呆了三秒后,语气有气无力的回答:“不,她不是。” 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 骑士长直接按住了剑柄,因为他注意到白榆在后面拿起了一把叉子。 这时,柯蒂莉亚抬起拳头猛地砸了一下帽子,不高兴的训斥道:“你清醒点!” 读心帽挨了一拳后,继续大呼小叫:“伱是假的,你是假的!” 这读心帽……柯蒂莉亚拳头更硬了。 白榆默默用刀叉切下一小块蛋糕放入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出闹剧。 然后所有人又一次听到读心帽继续大喊:“你不可能有恋人,柯蒂莉亚怎么可能找得到男朋友!你肯定是假的!” 紧张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冷场。 众人:? 这读心帽到底在说个什么勾八? 骑士长按着剑柄,又放开,确认般的问:“到底什么情况?” 柯蒂莉亚扯下帽子丢回去:“这家伙性格真是恶劣,该送去医生那里治一下它的脑子是不是脱线了!” 枢机卿接住读心帽,从始至终都表现的不慌不忙,微笑着问:“所以,结论是?” 读心帽发出一声很酷的‘哼’。 “呆子,傻瓜,一群憨批,她不是柯蒂莉亚还能是谁,谁会这么对待伟大的读心帽?” “只是我不能接受,这个粗鲁活该单身的女人内心居然填满了爱情的蜜糖味!真是太恶心了,呕呕呕呕呕——!我的天老爷,爱情这该死的甜蜜,简直比青蛙的小便还要下流!”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七章 来,给你看个好康的 啪的一声,盒子盖上了。 读心帽闭上嘴,一切陷入了安静。 骑士长盯着那木匣,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这……” “它作为奇物本来就是奇行物种,加上经历了几个世纪的磨损,脑子不正常,早已是奇葩了。”柯蒂莉亚坐回椅子上:“不过它的准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百年来只出现过一次误判,是可以信赖的。” “出现过一次?” “嗯,但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才导致的误判,因而读心帽的弱点也至今无人知晓。”柯蒂莉亚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现在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么,诸位?” 枢机卿忽然哈哈大笑,老人坦然入座,喊道:“现在你也可以放心了吧,骑士长,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圣女本人。” 骑士长致礼:“之前多有冒犯。” “没关系。”柯蒂莉亚端起茶杯:“我并不会觉得委屈……只要你们别立刻说什么‘请圣女殿下归位’就好,我可不想沦为烂大街都市剧情里的主人公。” 一杯红茶杯递到了枢机卿跟前,红衣大主教拢起袖子问:“三年了,孩子,你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像是经历了许多。” “嗯……”柯蒂莉亚放下茶杯,直白的说:“安德烈死了,他的死亡,教会了我许多。” 枢机卿说:“孩子,节哀吧,为了守护你,安德烈想来会认为自己死得其所。” 柯蒂莉亚并未觉得这句话哪里讽刺了,即便安德烈最后做错了,也不代表他过去的所有奉献都是虚假。 她点点头,没有坏了安德烈的身后名,而是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 “虽然我很想和瓦尔塔亚卿叙叙旧,但你们是受到巴赫大公邀请而来,是不是他本人不到场不太合适?” 枢机卿点点头,说道:“是该邀请巴赫大公也出面。” “那我们换个场地吧?”柯蒂莉亚起身说:“庭院的阳光太刺眼了。” 回到了客厅内,一行人围绕着桌案坐下。 巴赫大公有些汗流浃背。 女儿是真的,他本该高兴。 可自己偷偷通知神圣教会的行为,必然会后续带来麻烦。 所以他选择一言不发,从头至尾都沉默。 而柯蒂莉亚则是开始慢慢说起自己在扶桑所经历的一切。 除了有关于亚森罗宾的密室内发生的事稍作隐瞒外,其他能说的都说了。 “这么说,你是和吹笛人交手后,一直沉睡了三年时间?”枢机卿再度确认。 “是的。”柯蒂莉亚颔首:“这也是我的样貌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原因,在冰封的睡眠中,我的身体机能是静止的。” “孩子,辛苦你了。” “谈不上,是我自找的。”柯蒂莉亚豁达道:“其实三年对我来说,只是睡了一觉,要说哪里可惜,或许是没能去大夏走一趟便匆匆折返了回来。” 她的解释很清楚,几乎没有任何漏洞,也完美填补了三年的时间空白的原因。 至于证据…… 直接把四叶叫出来就行了,她实际上也一直都在,此时就坐在白榆的手掌心里,听到该自己出场后,直接原地转了一圈,来了一场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表演。 倘若不是永生花叶在白榆手里,或许其他几人已经忍不住要接过来看一眼。 关于柯蒂莉亚的谜题大多解开,自然在绕了一圈后,好奇或疑惑的目光会落在白榆的身上。 柯蒂莉亚的讲述里有太多主观成分。 而为了掩盖一些省略带来的不合理,她只能把不合理的地方丢到白榆的身上。 与之就变成了十句话里总有四五句提到白榆。 大夏人也没好打断她的叙述,只是表情越发微妙。 他虽然是救了柯蒂莉亚,但什么时候到了山盟海誓这一步? 什么叫我带着你从黄泉里一路杀出来? 我们难道不是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吃着火锅唱着歌出来的吗?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镜花水月的? 槽点太多。 他却也不便打断,只能闭上耳朵听着她瞎编。 偏偏周边人还都是一脸‘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的恍然大悟脸。 不是,伱们到底理解了什么? 这种临时乱编的冒险爱情剧情你们都能相信的吗? 魔神坛斗士都比这个好看一百倍啊喂! 巴赫大公顿时站起来,直接鞠躬:“作为一個父亲,我感谢您能把我的女儿从黄泉活着带回来,真的难以想象,那竟然会是那等危险之地。” “作为神圣教会的枢机卿,我也需要感谢这位大夏的朋友,将圣女安全送还回来。”瓦尔塔亚卿也站起来。 “谢谢。”在姐姐背后站着的莱娜也擦了擦眼角:“谢谢您……” 白榆用极强的肌肉控制力维持住了表情:“不客气,应该的。”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脸皮厚度还是不够。 这些人未必会相信柯蒂莉亚编的故事,但他们肯定清楚柯蒂莉亚的态度是清晰的。 柯蒂莉亚的人是本人,而她对白榆又极具好感,这时候恭维他两句,何尝不是给柯蒂莉亚一个面子? 这位圣女还活着,身负黄金律这一神秘,她这辈子的高度还远远没走到顶峰,将来成就会有多高根本说不准。 倘若不是罗马皇帝早已成婚,搞不好她都有机会争一争王妃的位置。 白榆这么一想,顿感逻辑通顺……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直接坦然受之。 而经过了这一段插曲后,柯蒂莉亚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要进入正题了。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审判庭述职?”枢机卿轻飘飘的一句提问,将话题转向了严肃的方向,这是众人都绕不开的一个问题。 “这个啊,我其实已经查过了。”柯蒂莉亚打开了自己的树叶后,将屏幕展示出来,画面中一名新晋的圣女正在鲜花簇拥中轻吻一名女孩的额头,画面唯美而温暖:“花都教区半年前才有一位新的圣女继任,我觉得她做的挺好啊,比我靠谱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退役。”柯蒂莉亚说。 “不行!”巴赫大公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你怎么能放弃圣女的职位!” “我擅自失踪三年,对教会带来了名誉上的损失,自然需要承担。”柯蒂莉亚态度冷静而坚决:“而且同一个教区有两位在职圣女,这必然会导致宣讲部门出现混乱。” “圣女的退役不是小事,即便我赞同你的想法,最终也需要通过教廷和陛下才能下达,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很久。”枢机卿这么说,其实就是暗中反对,他个人也不认为教廷众多红衣大主教们会放弃柯蒂莉亚的才能。 “为国尽力,未必一定要是圣女的职位。”柯蒂莉亚手指交错:“我打算争取一下外交相关的职位,譬如……面向东方的驻地外交官什么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紧接着目光不自觉朝着沉默的大夏人一瞥。 ……不是,你们瞅啥呢? 白榆回了一个‘再瞅一个试试’的目光。 巴赫大公痛心疾首,没想到女儿人是回来了,但心已经飘向了东方。 这是要效仿当年的隆冬骑士王么! 他立刻表示了‘我反对’。 但女儿已经大了,小棉袄自己长翅膀硬了能飞,他是什么想法,根本不重要。 柯蒂莉亚想走,这个家里还有谁能拦得住不成? 巴赫大公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和女儿产生了意见上的冲突,谁都不肯退步的情况下,最终卷铺盖被踢出家门的肯定是自己,临走时还要被嘲讽一句。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巴赫大公只能寄希望于教会方面:“枢机卿阁下,您说句话呀!” 瓦尔塔亚卿也在斟酌言词,他不反对柯蒂莉亚找到真爱,但远离罗马直接跑去东方常驻,至少五十年内没什么可能性。 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 最缺少的是什么?是人才啊。 当代的罗马皇帝有一句名言。 ‘治理好一个国家是极其简单的事,只需要让那些有能之人恪尽职守即可,是的,要彻彻底底的榨干他们的价值,不给他们一丝喘息之机’ 众人闻言后纷纷鼓掌,心里骂道‘您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不把臣子当人看,真当我们是帕鲁呢!’ 观其言知其人。 当代皇帝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垃圾桶,也是个喜欢用单片眼镜看人剩余价值的榨汁机。 “陛下不可能放走你的。”枢机卿好言相劝。 “为什么,陛下暗恋我吗?”柯蒂莉亚反问。 “辞职或许可能,离开罗马绝对很难。”瓦尔塔亚卿苦笑:“我都已经请辞三次了,陛下却拖了足足十年时间,现在还在继续拖,三年之后又三年……” “那我可以偷偷的溜出去。” “咳咳,这些话最好别当着教会的面说。”红衣大主教咳嗽后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述职?” 柯蒂莉亚退了一步:“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等我把我父亲踢下去继承了大公的爵位,什么时候回去述职?” “这是你们的家事,和这边无关。”枢机卿道:“教会无权干涉贵族爵位的继承。” 显然,巴赫大公就是为了把柯蒂莉亚赶紧送回教会。 只要柯蒂莉亚去了教会述职,至少会被耽搁很长时间。 至于他的爵位最终能不能留住尚不清楚,总之先撑过这段时间。 柯蒂莉亚狠狠瞪一眼巴赫大公一眼……你这老登!就这么不舍得爵位么,你留着这破爵位能干什么? 如今摆在她眼前的,也只剩下一条回归神圣教会的路可走。 往后教会内部的繁杂事务肯定还有许多。 可她已经不想再掺和进去了,只想陪着白榆一起度过这一年的愉快时光。 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苦思之时。 桌案上有轻微声响,像是玻璃杯放下。 一个手机被放在了桌案上,推到了最中间。 枢机卿和骑士长都疑惑的望着制造出动静的大夏人。 “请你们看看好东西。”白榆说:“这是好康的。” 骑士长往前一步,拿起手机,轻描淡写的一扫,下一刻身体陡然僵住。 枢机卿同样是满怀疑惑的看过去,表情顷刻间石化,继而震惊。 在手机的屏幕里,是一件物品的照片。 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会让两个人都呼吸粗重,几乎失态。 周边数人皆好奇了起来。 可此时已经容不下解释的空间。 骑士长焦急的问:“真的是?不会有假?” “应该,不会……”枢机卿目光如电,那完全不像是一个半百老人的眼神,凌厉且炽烈:“你们找到了亚森罗宾的密室!刚刚柯蒂莉亚的故事中,刻意隐藏了这一点!” 亚森罗宾的密室……! 这必然是涉及到秘宝,恐怕又是历史上丢失的宝物。 巴赫大公看向柯蒂莉亚,见到她神色不变,心想果然如此,她不可能空手而归! “你误会了。” 白榆开口,也掐断了他们的各种推测。 “不是她找到的,而是我找到的。” “她是我救下的,东西也是我带出来的。” 十指交错,重复了一遍。 “东西,是我带出来的。” 他缓缓道:“而我,是大夏人。” 这句话他着重强调了。 聪明人都能听得出,这句话的画外音。 他是大夏人,所以理论上,这件物品的归属权,已经隶属于大夏官方,只要白榆愿意将其递交上去,它就会成为大夏博物馆的展览品…… 而罗马要将其赎回,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排除专员前去谈判,还要支付相当不菲的价格。 枢机卿沉声问:“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白榆稳稳当当的坐着,从容道:“我打算刊登一则新闻,标题就叫做‘震惊!圣者的右腕竟现身于大夏博物馆中!’……配上照片和各种采访,想来肯定会引起全民热议吧?” “然后呢?”红衣大主教按着骑士长的肩膀问。 “米迦勒的右腕,圣人的遗物,这对政教合一的罗马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一旦消息刊登,那么罗马皇帝和神圣教会必须要开始赎回这件物品,是或不是?” “是!” “届时,罗马教廷就需要和大夏官方进行谈判,看看你们要以什么样的价值将它赎回去,是或不是?” “是。” “倘若我在赎回的要求上,加上一条‘大夏仅认同贵国神圣教会圣女柯蒂莉亚·维特尔斯·巴赫出任谈判代表’,那么她就只能被迫出访大夏了,是或不是?” “…是。” 点头的同时,枢机卿的话音都在颤抖。 白榆说:“毕竟是两国之间的谈判,耗费精力很久,也是在所难免,用个十几二十年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又问:“是或不是?” 红衣大主教这次没回答了。 即便不回答,答案也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一切都按照白榆所言的来执行,那么罗马教廷只能按照这种安排来走……米迦勒的右腕,这是圣人的遗蜕,对教会的意义太过于重大,好比是至亲的骨血! 必须将其赎回,不论花费多久时间多少代价。 白榆微笑:“很好,看来你们都对此表示认同。” 骑士长忽然道:“你以为你是谁?即便是和大夏进行谈判,也不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愿走,大夏和罗马……两大顶级强国之间的交流,根本没有小人物登场的契机!” 白榆摸了摸下巴,若有其事的想了想:“嗯……这的确是个问题。” 他收回手机,放回口袋:“那么,容我简单的做个迟来的自我介绍。” 按着桌案站起,岳峙渊渟的气势展开,他后背挺起,历经百战血战、千场厮杀的铁血气魄撑起背脊,登顶大夏、直面十凶的种种传奇经历沉淀为一人的阅历和底蕴,所谓威压绝非只是力量上的压制和精神上的磅礴,更是一种历经过千锤百炼和时间洗礼后带来的自我蜕变,是一种融合了权柄、武力、战绩、声望的强大意志的外在体现。 古代霸道的君王能够一眼令人胆魄丧尽,那便是滔天的威势。 白榆很少展示出自己的龙鳞和羽翼,但绝非没有威势。 即便手无刀剑,亦可权柄杀人。 “我名为白榆,字玉京。” “大夏骄阳,兼神武司神策府主。” “凡大夏领土,封圣之下,骄阳为首。” “大夏十司诸多事务,我均有参议权。” 他目光凝视着骑士长和枢机卿,话音掷地,坦荡而凛然。 “需要我给你们写一封通往大夏博物馆的介绍信么?”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不答应! 大夏骄阳的称号,放在罗马,并不算是如雷贯耳,就好比一个东方生活的普通人对菲尔茨奖、菲利策奖可能毫无概念。 因为那不是能够切实影响到他们日常生活的东西。 因而,当白榆自我介绍的时候,莱娜以及周边随从的表情是茫然的。 可对于枢机卿、骑士长这个级别的人来说,他们可不是那么孤陋寡闻者。 仅仅是方才的谈吐以及展露的气势,都证明了白榆并非常人。 他说出的身份,若是要去大夏求证,可能需要不少时间。 可以验证,但没有必要。 当白榆自我坦白身份的那一刻,他就该知道这个谎言是不能乱说的。 骑士长直接问:“你,如何证明?” 白榆手指压着桌面:“我不需要任何证明,我本身就是证据。” 骄阳的超然是源自于自身的卓越天资以及远超同龄之人的战力。 哪怕眼前这个是王级骑士,白榆也面露从容,自认为要击败他不用十招,要杀他不用三招。 在大夏范围内,根本不需要什么来证明身份,光是这张知名度很高的脸外加修为境界就足够名震九州。 而出了大夏范围,哪怕真的随身带了什么公章和身份证明,那也是存在造假的可能性。 白榆索性直接跳过了骑士长的之一,看向枢机卿:“我的建议就摆在这里,接下来,阁下将如何应对?” 老人扶起头顶的帽子,缓缓道:“既然是大夏骄阳,为什么要来罗马,仅仅是为了……” 白榆直言:“我是来见我祖父的,你们知道他是谁。” 对于入境挂名的封圣,神圣教会肯定有过调查,而且留下过卷宗资料,其中关于封圣亲属相关的记载都十分详细且明确。 早在看到资料之时,瓦尔塔亚卿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想,而现在这种猜想得到了验证。 枢机卿深深呼吸,坐直了身体,对于白榆的来历,他已经信了至少八成。 不属于同龄人的实力境界,能从黄泉大祓将柯蒂莉亚带回来的智慧和勇武,面对罗马红衣大主教气势如虎的年轻小辈……看似没有证据,实则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 想来是不需要怀疑了…… 枢机卿这么想着,然后不由得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场谈判的艰难。 随着白榆的主动入场,此时谈判桌上的规则就已经倾覆了,目标主体从柯蒂莉亚和神圣教会转移为了大夏和罗马……这并非是偷换概念,而是一次巧妙的置换。 米迦勒的右腕是圣物圣骸,神圣教会断然不会放弃……只要拿捏住了这一点,神圣教会就拿白榆没有半点办法。 换成其他人,可以威逼利诱,使之屈服;但面对白榆,且不论对方是大夏骄阳,得罪了他,等同于得罪未来的封圣,光是站在其背后的那位老人就是跺一跺脚便足以让皇帝都头疼的存在。 枢机卿十指交错,露出招牌的微笑:“对于这個提议,我们自然是不希望造成这样的结果,若是能够不惹出任何风波,直接将它交还给神圣教会,当然是最好不过,这有利于增进大夏和罗马的友谊,也有助于在这里提升你的个人声望。” 听到了‘白先生’这个尊称,现场所有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红衣大主教言语里的退让和客气。 这肯定不是因为白榆卓越的谈判技巧以及恰到好处的提案,而是因为他拥有和这位枢机卿同等级别的地位! 别说巴赫大公,哪怕是骑士长也没见过这个场面,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继续深刻震惊。 枢机卿坦然道:“我可以承诺,只要白先生将圣骸交还给神圣教会,从今往后,你便是罗马帝国的贵客,我会竭尽全力为您争取到神圣教会荣誉圣徒的名誉称号。” 此言一出,巴赫大公捏断了手里的杯柄,莱娜捂着嘴巴,骑士长呼吸瞬间粗重。 “荣誉圣徒?”白榆心想,那是什么? 柯蒂莉亚用手肘撞了撞他,然后附耳过去,小声解释:“神圣教会中的圣徒是信众当中最高级别的尊称,通常圣徒有两种,一种是死后追封;另一种是生前得封……若是要生前获得圣徒称号,就必须封圣。” “荣誉圣徒,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圣徒,但也是神圣教会对于外宾最高级别的尊重。” “有了这个封号,你在罗马完全可以横行霸道,哪怕指定某位圣女陪酒,她们都会笑呵呵的答应的。” 白榆古怪的瞥了眼这位圣女。 ……我之前没这个称号,你还不是一直都给我倒酒试图把我灌醉? 不过这个封号听上去怎么这么像…… 白榆用东方式的思维转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对应的词汇。 ……懂了,虚圣是吧? 他摇头说:“我对名誉不感兴趣,恕我直言,在大夏我已经做到了名扬天下,这件事哪怕在罗马再做一次也没什么成就感。” 这也是实话。 荣誉圣徒,终归比不上真正的圣徒,他又不是靠着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的,最后还是要落实到拳头上来比比大小。 谈判桌外围一圈再度沉默。 骑士长有些懊恼于白榆不识好歹,圣徒可是他的终生目标,哪怕只是荣誉圣徒,那也是名垂青史的人物,神圣教会立教千年之久,历代荣誉圣徒甚至比圣徒本身还要稀少的多。 沉默片刻后,枢机卿继续问:“白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功成名就,站在许多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位置上,但我觉得您仍然有需要的东西不是吗?” “若是成为了荣誉圣徒,就可以有资格借阅神圣教会的图书馆,进入大圣堂,可以和古代的圣徒、英雄人物进行交流,也可以和现任的圣徒进行对话,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捷径。” 老人很敏锐,既然名声不足以打动白榆,那么利益呢? 对于超凡者来说,可以容忍没有钱一顿饿三顿,可以容忍没有地位被人当做空气忽略,但唯独不可容忍自己境界停滞没有进步……越是年轻人越是追求更高的境界,锐意进取。 可破境如登天,封圣的经验与指导,可是万金难买的无价之宝。 柯蒂莉亚都动心了,简直忍不住要拉着白榆的手,让他立刻答应。 而对此…… 白榆又一次拒绝了:“不感兴趣。” 枢机卿默然:“为什么?” “封圣没有捷径,脚踏实地才是捷径。”白榆自信道:“而且,我也不缺封圣的指导。” 枢机卿对前一句话不置可否,但对后一句话表示了赞同:“……好吧,你是有资格这么说的。” 老人认为白榆是在说自己有个封圣的爷爷,不缺指导; 但白榆的本意是他不需要别的封圣的指导,因为走的路线已经错开了,他打算走罗睺那条超脱之道。 红衣大主教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条件了,如果白先生有什么需要的,不妨直接提出来,也方便我们进行交流讨论。” 白榆等的就是这句话,主导权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我可以直接将‘米迦勒的右腕’交还给神圣教会,只要教会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巴赫大公必须将爵位继承给柯蒂莉亚,同时她的圣女职位必须保留。” 开口两句话就让周边人面面相觑。 白榆对荣誉圣徒都表现的如此平淡,本以为要求会很高,没想到反而是冲着巴赫家去的?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们无法干涉巴赫家的内部问题……”枢机卿正要说。 “那是你们要解决的,我只负责提出要求。”白榆淡然道:“当然,伱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有人内心腹诽,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这就是被主所眷顾的圣女的强运么? 去了一趟东方,拐回来这么一个不得了的年轻人。 居然敢于直接和神圣教会刚正面,就为了给她争取实质性的利益。 好几人都悄悄的看向黄金露珠,而这位圣女只是用明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的心上人,眼波流转,好似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在这句话之前,她本来是很喜欢他的。 现在更喜欢了。 瓦尔塔亚卿苦笑:“请继续吧。” “第二个条件,我希望神圣教会对我开放情报系统……” “这不可能。”枢机卿果断拒绝,神圣教会情报系统何其庞大,怎么会对外人开放。 “我不要求开放全部,只要一部分即可。”白榆继续道:“譬如,关于外神信徒的相关重要情报。” 瓦尔塔亚卿问:“外神信徒……这是神圣教会之敌,白先生也和他们有过节?” “当然。”白榆露出笑容,背后仿佛升起一座血腥的修罗战场:“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我已经斩杀了两只外神的代行者和数位走狗,接下来也不差再多杀几个。” 枢机卿没有立刻应答,而是思索后道:“若是这样,双方达成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请继续。” “第三个要求……” 白榆其实还没想好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如果直接提出要调查有关于‘让娜’的资料会十分突兀。 但他的确很想深入了解到和五百年前相关的历史。 可这部分的资料权限可能不会轻易对他进行开放。 白榆打算将这个要求保留下来,当做一个空头支票式的人情,也许必要时候就能有大作用。 他这么提出了要求后,枢机卿也是略作思考,然后说:“这些事,我无法立刻做出决定,这需要回去商量商量。” 白榆点点头,早有预料,对方要开会,也要做做姿态的。 他提出要求根本不过分,简直和白送的没区别,傻子才不要。 可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不用商量了,这三个要求……我不答应!”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九章 但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突如其来的打断和开口。 声音源自于正门口的位置。 巴赫大公起身,心想是谁这么大胆,居然直接闯了进来。 可随着对方现身的同时,他下意识就后背发软了。 直接踏入大公府中是一名青少年,年纪不大,身材不高,有着一头令人羡慕的银发。 这种银发和寻常的银色不一样,在阳光下会有种淡淡的灰色,而在夜晚则是自带闪烁的光亮,由于其特殊的亮色被称之为星银灰……连颜色都如此特殊,证明其血脉的特殊性。 在整个罗马,也只有极少的人会具有这种特殊的发色,它是罗马皇室的象征之一。 枢机卿起身行礼,连带着周边人都跟着恭敬弯腰:“见过缇灵亲王殿下!” 柯蒂莉亚也不例外,直接弯下腰敬礼。 唯独只有白榆没有什么反应,他又不是罗马人,而且大夏早就度过了封建帝制,不兴这一套。 “各位免礼,不必如此拘谨,余不请自来,倒是有些打扰了你们的商谈,只是方才一时间没有忍住,所以开口扰乱,还希望卿不要怪罪余的无礼。” 那名青少年搀扶起了枢机卿,笑容无可挑剔,充满了亲和力。 枢机卿笑着说:“亲王殿下能来这里,倒是有些意外。” 两人友好的交谈着。 而很快,这位亲王的目光转向了其他人,目光直直的看向白榆。 在被观察的同时,白榆也观察着对方,表情不卑不亢。 他对罗马的了解很少,不过听到了‘亲王’也大致能猜测出对方的身份。 在西方的贵族爵位制度中,亲王不算是具体的爵位,而是一种对于王储的尊称。 英国当年打下了威尔士地区后,英王将威尔士公国赐予了自己的长子,从此‘威尔士亲王’就成了英国头号王储的头衔,直白点翻译成‘东宫太子’也不是不行。 而在罗马当中,‘缇灵亲王’也意味着罗马帝国的王储,和上述例子的区别在于,皇帝并不一定会是他。 不过既然是亲王,就证明他是罗马皇帝的血脉,也是整个罗马帝国最高贵者之一。 骤然在这里碰面,白榆倒是很意外,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引起皇室注意,但这来的是不是太快了? 而且他刚刚说了‘反对’。 来者不善啊。 白榆真这么思索的同时,就听到缇灵亲王再度开口。 “刚刚余听到了你们的谈判和交流,对于白先生提出的要求,余很不满意,余表示反对。” 此时柯蒂莉亚忍不住了:“亲王殿下,这些条件已经十分优渥了,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代价换取圣骸的送还,根本是……” “是一笔大赚的生意。”缇灵亲王接过话题。 “正是!”柯蒂莉亚据理力争。 “余认同圣女所说的话,的确,这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换取圣骸,固然是教会的好运……”紧接着,亲王斩钉截铁道:“但正因如此,余才要反对!” 缇灵亲王高声道:“你的三个条件,余全部要反对!” “余要改动你的条件!” “首先,由柯蒂莉亚继承巴赫大公的爵位,并保留圣女称号……同时,如果你和柯蒂莉亚留下血脉,余承诺将为你的孩子保留另一个爵位,等级不低于侯爵。” “然后,余想要邀请你加入苏格拉底哲人会,前三席的位置虚位以待,余还想邀请你进入猎人局担任顾问一职,以便于伱处理一切关于外神信徒的行踪资料。” “最后,荣誉圣徒的头衔,余也希望你可以收下。” 亲王殿下目光灼灼的直视着白榆问道:“白先生,这些条件,你可满意?” 来自缇灵亲王的嗓音回荡在房间内,掷地有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即便是红衣大主教都一脸诧异。 不是因为亲王提出了什么刁难人的事,而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原本白榆提出的要求只能说是各取所需……而现在亲王居然自己主动讨价还价,甚至超级加倍……这根本不是百亿补贴,而是直接把一百亿塞了过来。 当然,对此白榆则是面露疑惑、警惕、沉思。 如此优渥的条件,反而像是一场阳谋。 自己难道和这位缇灵亲王认识吗? 他为什么提出这么优渥的条件? 罗马皇室虽然大方,但也不至于塞给一個外国人这么多好处吧,这些条件,任何一个罗马人都不会拒绝……可对大夏人实在是多的有些烫手了。 收下这下,白榆能够获得不下于大夏骄阳的地位。 而在处于现代化的大夏,其实罗马能提供的社会地位是更高的。 再加上白破天也留在罗马,他毫无疑问是希望白榆能够呆在罗马经营东煌集团,在这里继承他的产业。 若是白榆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也很容易会被绑定在这里。 当然,这层绑定并不是强硬为之,而是一种缓慢却有效的束缚。 它名为人情。 好家伙…… 这是冲我来的。 不仅不打算让我将柯蒂莉亚从罗马拐走,反而是想把我都留在罗马当地? 搞人才竞争是吧? 白榆已经注意到其他人的呼吸粗重了。 哪怕是柯蒂莉亚都不能例外,特别是第一条就已经完美切入了她的要害。 她虽然继承了巴赫大公的职位,但迟早要还给弟弟。 她可不希望万一自己有了孩子,却要陷入家族继承纷争。 缇灵亲王提出的要求就完美跳过了这一点:一个爵位可能需要争抢,那么我再免费送你一个呢? 这下哪怕是最不满意的巴赫大公都恨不得立刻宣布退位大公,把爵位塞给女儿,只求她赶紧生个孩子出来。 这可是一门双爵位! 巴赫家的最大难题就这么被解决了。 剩下两条都是在给予白榆足够多的尊重和地位……这是个阳谋,而且是没有包藏祸心的阳谋。 淦,财帛动人心啊。 白榆自认为已经毅力十足,可以面对任何提议都不心动,但他还是小觑了罗马皇室的能耐。 连亲王都能反客为主,抛出一个‘真诚才是必杀技’,皇帝又如何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其实不是很看得上这些,但是不答应的话,也不行。 因为柯蒂莉亚想答应。 她本来就馋白某的身子。 相公都喊上了。 如此一举两得,她当然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拜堂成亲,然后和她父母一样造出一整支足球队来。 而且…… 白破天若是知情,他也只会推波助澜。 连安排相亲都省了,孙子找到了孙媳妇,他高兴还来不及,若是能开枝散叶那岂不美哉? 白家人丁稀少,后代多多益善。 希望他留在罗马的人有很多,而想离开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所以这一手才会将白榆推到一个难堪的地步。 不得不说…… 谈判真的是一门艺术,总会谈出一个看似匪夷所思却又细想合理的结果。 白榆还在沉默时。 缇灵亲王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倘若觉得这样仍然不够,更优渥的条件也不是不能继续谈,只要白先生愿意拨冗前往我的凡尔赛行宫。” 意思是说即便是给了这么多,其实还可以继续往上加? 几乎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应对法了。 白榆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这确实是将死了。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 于是忽然抬起手拍在了桌子上。 砰! 这吓了周边人一跳,唯独缇灵亲王没有动静,而是看着他的右手下,多出了一个封闭的木盒。 白榆将木盒推到了柯蒂莉亚的跟前,无声的叹了口气,继而抬高音量。 “现在,我正式将圣者的右腕赠予柯蒂莉亚·维尔斯特·巴赫。”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将圣骸赠予柯蒂莉亚,继而让这场谈判的主体发生变化。 没有了圣骸,即便对方想要提出这么高的条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白榆为了避免后续还追加了一句。 “其实你们被骗了,这件圣骸并不是我得到的,而是柯蒂莉亚找到的,她找寻亚森罗宾的密室从来直觉精准,因此原本归属权就在她的手里。”他摊手道:“现在,我将圣骸完璧归赵,你们继续和她谈吧。” 言罢,直接起身离席。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白榆直接离开了宴会厅。 柯蒂莉亚抱着手里的圣骸,眨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缇灵亲王哈哈大笑起来,抚掌,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继而感叹道:“一般人肯定立刻答应了,他倒好,直接甩手不接招,用大夏的话来说‘是个妙人’……” 枢机卿长舒一口气:“亲王殿下的计策果真奏效,这样的谈判,任谁都会感到夸张的,对方主动不接恐怕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缇灵亲王虚着眼睛:“是因为不配?” “瓦尔塔亚卿,这就是你的大错特错了,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他正是因为读懂了余的意图,所以不作回答,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刚刚提出的所有条件,余都是认真的。” “甚至觉得,给的还不够多!” …… “我本想答应,但是给的实在太多了。” “想捧杀我,太小看社畜的人生阅历了吧。” “打个总力战都被团长pua很多次,就这还未够班呢!” 白榆独自在庭院里散着步,情绪走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平复。 面对缇灵亲王给的压力,他一转头就已经缓解的差不多了。 倒不是可惜圣者右腕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而是感受到了罗马带来的不自在。 个个都是一百个心眼,麻烦。 罗马道路滑,人心太复杂。 一事归一事。 本来米迦勒的右腕就是柯蒂莉亚的战利品。 现在用它来解决巴赫家的内部争端是最合适不过。 不论之后结果如何,他都不想继续逗留在巴赫家了。 让神圣教会把柯蒂莉亚拖住,对他也是好事。 接下来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是东煌集团。 尽早见一面老爷子,然后皇家学院报道。 此时不过才是他刚刚抵达罗马的第二日,自然不需要太着急,一件事一件事的做。 还有足足一年的留学时光。 白榆打开了手腕上的世界网络,用法和手机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需要注意固定导入魔力充电。 从记忆中翻找出了一个号码,打开了通讯列表。 输入,搜索。 一个昵称为‘mei’,头像为晚霞的账号显露出来。 白破天离开蓬莱前,给了白榆两个号码,说了其中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可以紧急联络……但没说具体哪一个是他的。 白榆只能随意输入一个,得到的这个,一看就知道不是白破天的私人账号。 不过既然搜索到了,尝试联系一下。 点击拨号。 ‘正在拨号中,请稍后……’ …… 花都城内,繁华大厦的最顶端,有一间名为‘黄金之风’的三星级餐厅。 餐厅中的试衣间内,梅露西娜侧对着换衣镜,将背后的拉链拉起。 此时手指上的戒指轻微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显露出来。 ‘phoenix’ 不认识的用户,陌生的世界号码。 梅露西娜随手点击,没有头像,注册时间昨日。 ……骚扰电话? 她正想着是不是该接听。 这时换衣间外响起敲门声。 ‘总裁,客人们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她将通讯关闭,转身推开门走出。 不知道是什么通讯,之后可以回拨一下试试看……现在重要的是解决掉东煌集团面临的资金链问题。 梅露西娜扶着手杖,一步步走到了黄金之风餐厅的中央高台上。 “诸位来宾,感谢你们的到场。” …… “居然挂我电话。” “老头子找的人是否不太靠谱。” 白榆挠头:“现在还是上午啊,这时候还在睡觉的是过什么少爷生活呢?” 他只能拨通另一个号码。 这次直接显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哈哈哈哈……焯! 白榆气的喝完了一整杯红茶,然后打开英灵编年史,拿出指定任务卡。 开一个! 【同行任务已接取】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章 不死鸟之羽 时间来到下午茶的时间。 下午茶最早是流行于贵族阶级,从隆冬开始流行,而后很快在罗马当地的贵族阶级中流传开。 最早流行是因为午餐和晚餐的间隔时间比较久,晚餐要到八点以后,中间会饿肚子,这才有了下午茶这顿中间餐。 作为贵族不需要直接参与劳作,但对社交的需求要求很高,除了举办舞会外,叫上几个熟人来一场下午茶也算是人际交往的一种。 只是对于真正拥有较高社会地位的贵族而言,下午茶还是和亲人朋友一起吃更加放松,不需要特意去蹭别人家的茶会,亦是不必主动去讨好另一方。 “要喝点什么?这里什么茶都有。” 柯蒂莉亚打开了茶柜,樱桃木制作而成的茶柜自带一种果香,透过透明的玻璃柜能看到琳琅满目错落有致摆放着的各种茶叶。 她回过头说:“即便是以前东方皇帝才能喝到的贡品茶叶这里也有。” 白榆有些意外:“你的收集倒是挺广泛。” “哈哈,谢谢夸奖,但这不是我的收藏品。”柯蒂莉亚微笑:“比起茶,我更喜欢喝点蜂蜜柠檬水,作为圣女总是要不断的做宣讲活动,茶叶不太好润喉咙。” “那这一柜子是?” “当然是父亲的藏品。”柯蒂莉亚说:“这老登别的不行,但是贵族的那一套享受奢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年轻时候靠着一掷千金的豪气还有贵族坏小子独有的气质,把母亲迷住了……可等到他莫名继承了大公的位置后才知道不好做,甚至连过去的爱好都保留不了几个,收藏茶叶也算是难得坚持了几十年的爱好。” 她挑选了茶罐:“大吉岭,还是武夷山?” “浮梁红茶有吗?”白榆随口一提的浮梁茶估计有很多人没听过,但只要提及到琵琶行里的那句‘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就会立刻有了印象。 “我找一找……”柯蒂莉亚很快翻找出了一罐子茶来,舀出两勺子茶叶放入骨瓷杯里,加入沸腾的热水,顿时茶香扑鼻,只是她的动作看上去十分干练和粗暴。 白榆反而很欣赏这种缺乏人工后天培训浑然天成的野蛮美。 他看着白雾翻滚,随口一问:“你母亲她居然一直都没有露面。” “她在外面开了个公司,和父亲正在冷战呢,不过等他被摘掉了大公头衔后,这老登也只能去吃母亲的软饭了。”柯蒂莉亚扬起唇角:“想来他们也会恢复如初吧。” “巴赫大公死心了?” “与其说是死心,不如说是回归初心了。”柯蒂莉亚托着下巴:“他像是很高兴我能掀翻他的位置,还说什么‘我已经挣扎到这一步了,就算是先祖来了也不能说我半句不是,我努力过了,但还不如不努力呢’……总之这老登往后应该会安分了,大概很快我就是女大公了。” “那就好。”白榆继续问:“神圣教会和那位缇灵亲王怎么说?” “我之后要去一趟审判庭走一下程序,会尽量缩短时间,但也要数日。”柯蒂莉亚顿了顿:“圣者的右腕是一件大事,缇灵亲王打算上报至皇帝陛下那里,至于后续会带来什么影响,我们也不清楚。” “你不和他们谈什么条件?” “我是信徒,将圣骸交还教会是名正言顺的。”柯蒂莉亚笑着说:“而且那么优渥的条件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还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她说着,将甜品柜往前一推:“尝尝糕点,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白榆拿起一块马卡龙,咬了一口,舔了舔嘴里的奶油:“味道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個手艺。” “我在烘焙上很有天赋的,只要有糖、鸡蛋和面粉,就能够做出好吃的甜点来。”柯蒂莉亚骄傲的扬起下巴。 白榆慢慢的品尝完甜品,等咽下去后,喝了一口红茶,抬起眼睛:“你倒是不问问我为什么不答应缇灵亲王的要求。” 柯蒂莉亚双手托腮,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白榆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被神圣教会和罗马皇室绑住,毕竟每个人生来自由,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个项圈套上,如果我是罗马人,指不定名字叫艾伦。” “在我看来,你的牵挂并不少。” “正是因为牵挂太多了,所以才不能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牵挂。” 白榆顿了顿后说:“我就不打扰你一家团聚了,待会儿就走。” 柯蒂莉亚抬起眼帘:“伱才留了一天时间。” “我已经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白榆不习惯拐弯抹角:“而且我还有些事要办。” “是处理那些货物?” “那也是目标之一。”白榆点头:“我还要去见见我的亲人。” 柯蒂莉亚警惕起来,问:“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去偷偷相亲吧?” 白榆揉了揉眉心:“第一,我没有背着你;第二,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第三,我不是去相亲。” “可你说过,你来罗马就是来相亲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和四叶说的。” “?” “我偷听到了!”柯蒂莉亚理不直气也壮。 白榆说:“我是不会去相亲的,毕竟我已经有了……你知道的,所以其他的女子怎么可能入眼,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的眼力有所怀疑?” 连圣女这样的金字塔顶端都能拒绝,其他的相亲对象怎么可能看得上? 柯蒂莉亚嘟着嘴,咬了口蛋糕说:“是你的冷漠的态度让我丧失了自信。” 白榆:“怪我咯?” 他也知道柯蒂莉亚肯定会不满意,便在她嘟嘴夹子音出来前提前预判。 “等我的事处理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你,而且你带回来了圣骸,来自神圣教会的奖赏肯定不会少,说不定荣誉圣徒的称号会落在你头顶,届时我也希望你帮我收集多一些关于‘圣洁之容’的资料。” 对于前面的奖励,柯蒂莉亚毫无反应,但听到后半句立刻坐不住了。 “又是圣洁之容?” 白榆愣了一下,这是哪门子的飞醋:“她是个历史人物啊。” “但她也是个女人。”柯蒂莉亚咬了咬指甲:“你这么在意一位五百年前的圣女,是因为我哪里比不过她么?她比我好看,胸比我大,腿比我长,性格比我好?” 那确实……比你好看,比你大,比你长,没你刁蛮任性一根筋,除了暴躁了点。 白榆干咳一声:“你关注重点错了吧,你难道不该在意一些‘荣誉圣徒’的封号?” “我不在意这个!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没有过去那么肤浅和爱慕虚荣了!”柯蒂莉亚用力的摇头:“我在乎的只有你为什么比起我更喜欢那位圣洁之容!” “你这哪里有进步了,过去不是更肤浅了么!还不如爱慕虚荣呢!” “别岔开话题,说明白,她到底哪里好了,我哪里比不上?” “呃……是因为你还活着?”白榆心想,毕竟死人是无敌的。 “……好哇!我这就死给你看!”柯蒂莉亚气呼呼的抓起塑料刀叉。 一番闹腾。 黄金露珠轻哼一声,扭捏片刻后,仍然答应了下来:“我会尽量搜集有关于她的资料,但你一定要遵守约定,最多一周后来花都的大教堂见我。” 她闭上左眼抬高右眼,抱着手臂侧过身去,做出一个偷瞄的眼神。 同时低声威胁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去公共厕所电线杆上贴重金寻人的广告找你!白先生,你也不想社死吧?” 白榆:“……彳亍口巴。” 柯蒂莉亚翘起腿。 有了这次约定,她倒也不必要担心白榆会直接把她丢在一旁完全不理不会。 如果他真的打算玩失踪,那柯蒂莉亚有的是办法叫他反思之后的所作所为。 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光干活不给点奖励是万万不能的。 这边柯蒂莉亚已经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可能还是太保守了,不足以撼动青年的心之壁。 她是个大公之女,是被宠坏的孩子,哪怕知书达理也无法改变本性,从小到大,她迷恋上的所有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而在那束穿破黄泉阴云的阳光下伫立的青年已成了她内心不可磨灭的一束光亮,想要得到他,便是人之常情。 好比有男子会喜欢上救下自己的女剑仙,这同样也是人之常情。 …… 白榆的目光偏转。 他认为自己已经将圣女安抚好,并未注意到圣女沉默背后的寓意。 他倒也不是真的那么自矜和抗拒吃圣女殿下的软饭。 事实上,他之前是打算和巴赫家相处,提高自己的声望值,适当表露身份,也方便在罗马的行动……倒是后续的变化超过了预料,目前最好和柯蒂莉亚保持一定距离,避免被拿捏住。 而且现在有了个临时的任务,只有送走了柯蒂莉亚,他才算是获得了行动自由权。 【同行任务已接取】 【请在单独行动的情况下,前往该地点接取同行人物】 【下一阶段任务目标,将在接取到同行人物后触发】 【任务奖励:不死鸟之羽】 可恶……总是会被系统奖励轻易拿捏。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同行任务的对象是…… 夜色荒凉。 花都中,有一条人工河流正静静的流淌着。 河流就好比一座城市的血管,花都的地下水资源相当丰富,对于河流的污染治理也相当到位。 由于罗马整体使用的魔力资源都是源自于地下迷宫的矿石开采以及元素富集,对环境的污染十分之小,甚至于各种魔力设施的大量应用,反而导致了植物的生长和异变速度更快。 花都的市政工程中很大一部分的力气都要花在维护这些容易变异的植物上。 而在月光下,河流本身都散发着一阵幽蓝色的光亮,那正是富集后的元素能量本身。 很快,一只小手从河流中穿出,抓住了岸边的青石台阶。 这里是相对偏远的河流下游,几乎无人路过。 苍白的手按在岸边,艰难的将身体带动,紧接着是头颅,然后是肩膀,最后是腹部。 全身都被流水浸湿了的小小人影,正无比费力的一点点的将躯壳挪上岸边,身下汇聚着一大滩水渍。 她捂着口鼻,发出一阵阵咳嗽声,把不小心咽下去的水给吐出来。 呕吐中隐约可见少许的脏器碎片和乌黑的血液。 静坐了一会儿,她抬起手将湿润的头发挪开,露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长长的头发下却是一张幼女的小脸。 她扭转着身体,回头看向河流,在月光的倒映下看到有些模糊的外表,小女孩发出如同成年人沧桑的幽幽一叹。 “情况很糟糕。” 她低声说:“没想到会伤的这么重。” 她摸了摸自己的双手,原本佩戴在手上的戒指也已经掉落了,这是因为身体缩小的缘故。 而身体之所以会缩小,是为了恢复伤势。 “大约缩小了十四五岁。” “差不多已经算是丢了一条命了。” 小女孩喃喃低语着。 她脱下身下的大衣,因为身体缩小,这套衣服已经明显不合身。 而且已经湿透了,穿上在身上反而在不断降低体温。 她想着要不要生个火,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冷一点还算能忍受。 从大衣里的口袋掏了掏,拿出一张餐厅的收据,一本随身笔记,一只黑蔷薇花纹的钢笔,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有被打湿的一沓纸币还有若干硬币。 在打开餐厅收据的同时,她看到了上面的签名落款文字……梅露西娜。 一瞬间,记忆如同火花擦亮,她原本有些混沌的头脑思维立刻恢复清醒。 “对,我就是梅露西娜。” 她继续皱眉回忆:“我之前应该是在黄金之风的顶座上和人谈生意,然后,然后就……” 记忆中已涌现出一团火光。 她注意到大衣的边角上散发着焦糊味的破洞。 是爆炸。 非常剧烈的爆炸。 而且不单单是自己被卷入其中,大半个黄金之风的餐厅都被点燃了。 被爆炸卷入的瞬间,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可能那时候已经昏厥了。 小小的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表情。梅露西娜自言自语:“我应该是从十几层高度摔下来的,只是运气比较好,落入了河中,顺流而下,一直漂流到了这里。” 她再度低沉的咳嗽两声。 试图起身,却也感到一阵疼痛。 伤没有好完全。 这是梅露西娜踏入三阶后,自我觉醒的一种固有魔法,她将其称之为‘食尸鬼’……听着是不好听,但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吞噬的尸体可以是其他的尸体,包括各种食物,那也是尸体;吞噬自己躯壳内已经坏死的部分也算是吞噬尸体…… 她常年维系着这种固有魔法的运转,以确保自己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它能够救下自己一条命。 受伤越严重,就会消耗更多的身体组织来加速恢复伤势,这就会导致身体缩小,年龄减少。 她给自己设定了一個下限,通常是不能小于十岁,至少不会把自己退化成婴幼儿。 梅露西娜捂着额头:“我需要找个地方静养,还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金之风可是诸多商业大亨信用背书过的地点,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这一次卷入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因为体能的虚弱,此时思考都有些费力。 梅露西娜扶着膝盖从鸭子坐变成平地坐。 现在她需要联系一下身边人来接应一下,只是自己常用的世界树媒介已经掉落了……真可惜,那可是全球就一千个的限定版。 不过树叶这东西,从来不是稀罕产品,要多少平替都有。 从钱包里翻找出了另一个老款的‘树叶’。 树叶是世界树的媒介,承担的就是信息终端的作用,它问世超过了两百年以上,自然存在各式各样的款式。 虽然更换频率没有现代人几年一换这么快,但通常平均十年都会推出新款,加上厂商的自发内卷行为,树叶的造型已经逐渐变得和树叶无关了。 其中有趣的在于,不同版本的媒介,它的功能自然存在差异,好比是操作系统和内部芯片的不同,带来的体验也截然不同,但不一定老版就一定弱于新版……过去的手机能拆卸电池,一个万能充就能搞定全部,甚至某些手机外壳坚硬的能当钝器使,这就是它的优势所在。 梅露西娜用来做紧急通讯的媒介树叶是十个世代之前的产品,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产物了,拿到古董市场都能卖个几大千;而这类古董品大约有一成左右仍然可以接入世界网络。 因为其磨损十足加上落后一百年的技术积累,导致这种古董品已经没人会修缮了,所以作为隐秘通讯的工具,它表现的极其优秀,根本不会被劫听通讯频道。 缺点就在于,信号比较弱。 但在花都范围内,信号可以通过基站补强。 梅露西娜按下了老古董级媒介的通讯按钮。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抵达指定服务区后再拨。’ 在服务区,意味着信号圈外。 但这里是花都的范围内,不可能没有信号。 梅露西娜用了一秒钟就立刻得出了结论,这一带的信号被屏蔽了。 偶然? 不,不可能是偶然。 黄金之风爆炸,她被卷入其中,刚刚好落入河水里,漂流了不知多远,从这里爬起来,想要通讯的时候,却又信号屏蔽。 这到底是多少个偶然交汇在一起才能产生现在的结果? 梅露西娜十六岁就随着白破天后面做生意,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见的不少,她也见识过匪帮、邪法师、外神信徒的各种荒唐、疯癫、离谱,和神圣教会、罗马官方都打过交道,二十六岁早已阅尽沧桑。 她可不相信‘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这句话,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巧合,聪明人或许没那么多,但也绝对不少。 很多人只是装醉,不意味着他们不清醒。 梅露西娜立刻捏碎了手里的树叶丢进一旁的河水里。 不论信号屏蔽是真是假,它都已经没有用了。 当丢了它的同时,她很清晰的意识到往后的时间会很煎熬。 如今自己深受重创,电话也打不通。 此时她和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弱小幼女没有太大区别。 身体虚弱,四肢无力,连能动用的魔力都只剩下丝毫,勉强能搓个小火苗,和卖火孩的小女柴一样只能搓三次,毫无自保的能力。 如果是针对她的局,差不多,这时候也该有人要迫不及待的粉墨登场了。 而在她警惕的视线中,这鲜有人迹的地方真的响起了脚步声。 可惜她已经没有多余体力可以躲避了。 这时候即便翻身跳入河里,大概率也会被溺死。 她看着前方,必须先得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 此时,一位靓仔手里握着香甜可口的烤松饼在月光下散步。 目光四处张望,等待着目标人物自己送上门来,然后自己就‘嘿嘿嘿,抓住你了,美味的小孩’…… 走到了河流旁边,忽然视线一停顿。 大夏人低头看向坐在河边的小女孩。 后者抬起头,穿着不得体的大衣,眼神里满是警惕,但没有不安和惶恐。 谁都看得出她的状况很不好,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坐立难安。 但即便是这样的状况下,她仍然没有流露出半点焦急和崩溃的情绪。 这可是一个成年人打翻了全家桶都会蹲在路边打开网抑云爆哭的时代…… 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强的情绪控制力? 等等,这场景为什么这么有既视感? 他开口道:“你……” 任务触发的提示声随即到来。 【同行任务已更新】 【请陪伴目标人物三天时间,避免其身份暴露并保障其安全】 【备注1:以第三次看到日出为结束】 【备注2:不要被外表迷惑,请对目标人物保有一定的尊重,这位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萝化了】 看到了提示之后,白榆瞬间想明白这重重既视感是从何而来了。 大衣、小女孩、变小…… 虽然身体变小了,但头脑一样聪明! 当即脱口而出。 “我去,灰原哀?”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三章 啊,雪莉 这同行任务是第一次触发。 白榆也不清楚它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内部逻辑。 目前来看,和时长有关。 需要自己呆在这个小女孩的身边充当保镖角色,一共三天。 看上去,难度不算高。 毕竟是第一次触发,既不清楚她是谁,又不清楚她遭遇了什么。 不过‘不死鸟之羽’是个好东西,白榆需要通过它来找到第二只真理守护,这任务该做还得做。 白榆本想来个礼貌点的开局,结果不小心二次元禁断综合症爆发。 “灰原哀……是谁?” 面对来自于这個小姑娘的提问。 白榆只能礼貌一笑:“是一位故人。” 若是年轻个十岁,他有胆量直接说出‘是我的一位老婆’。 “我不是那位灰原哀,你认错人了。”梅露西娜认真的回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白榆一摊手:“仅仅是有些既视感,谁让你们都是同样的返老还童体验者?” 梅露西娜闻言,立刻警惕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衣服,看表情,看神色……如果你不是拉拉肥一族,就不该顶着一张萝莉的脸蛋,却表现的和成年人一样。”白榆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所以,你是什么人?”梅露西娜抓着自己的大衣,在衣袖里还藏着她护身用的一次性卷轴,那是最后的底牌了。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大夏人。”白榆此时用的是命运编者的外观:“二十七岁,是名学生,初次见面,恭喜发财。” 他后半句用的是大夏语。 梅露西娜短暂停顿后,也用大夏语说:“一名大夏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地方?你是被谁雇佣来的吗?是过来找我的?” 白榆并不意外,他能猜测到这位‘灰原哀’肯定遭遇了某些麻烦,正脆弱的时候碰到这个情况,当然会产生怀疑。 这么一想,她这位灰原哀就不够灰原哀了,小哀可是自己送上门的等着被捡回去的。 他说:“如果我说不是,伱会相信吗?” 梅露西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她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既然白榆出现在了这里,证明他必然和自己遭遇到的事有一定的关联性。 “说出你的目的……如果是为了财富、地位、权利或者女人,我都可以许诺比你背后的雇主更多。” 虽然小小的一只,但她的脸色无比认真且严肃,仍然保留着商场的女强人风范。 白榆却是笑了。 这笑容出现的时候,梅露西娜觉得有一丝眼熟,却想不出是何时何地见到过。 她心想坏了,可能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子,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长回来。 “我没有雇主,因为鄙人不擅打工。”白榆笑着说:“至于金钱地位什么的,我还真不是很在意……虽然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一种巧合,但毫无疑问,我是来帮你的。” “如果你立刻离开这里,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梅露西娜才不肯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好的,那小的我立刻就圆润的滚……”白榆摇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某些缘故,我必须照顾你三天时间,确保你恢复了行动能力。” “某些缘故……是,契约?” “差不多。”白榆说。 “你的契约对象是谁?” “抱歉,无可奉告。” “我无法信任你。”梅露西娜说。 “你不需要信任我,同时我也誓死捍卫你凭空想象的权力。”白榆换了种说法:“所以,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跟你绑定三天时间。” 小萝莉轻哼:“露出马脚了是吗,你这是绑架。” 白榆微笑:“任你想象。” 说着,他往前一步。 梅露西娜深吸一口气,继续佯装硬气:“我爷爷是个大人物,你招惹不起的,大夏人;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刚刚的对话全部都没有发生……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双手就被握住了。 青年蹲下身,调侃道:“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你!”梅露西娜正要抽回手来,却感到一阵暖意从手掌心传来。 是真气。 白破天在大夏也是学过武的,梅露西娜耳渎目染,虽然没有练出真气,但也感受过真气灌输易经洗髓。 暖洋洋的气流穿过身体,很快她的体温就升了上来,因为寒意而一阵阵疼痛的肺腑亦缓和了过来,身上冷透湿漉漉的衣服飘起白烟,以极快的速度蒸干水分。 她倒是很希望自己硬气的抽回手,把对方推开。 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仅仅是这些真气的输入,她便清楚的意识到对方的修为境界肯定不低于三阶……这个距离要杀自己是非常轻松的。 但他没下手,也没杀意。 ……难道他真的只是个萝莉控诱拐犯? 白榆纠正:“骂人的话放心里,别说出来,我听得到。” “不好意思,我口直心快,不懂圆滑。” “可以,这很灰原哀,看来你已经自动代入人设了。”白榆看着她的脸色红润起来,便松开了手:“感觉如何?” “很不错,这位先生,如果我家里缺暖炉了,会考虑雇佣你来上班的。” “谢谢,但比起暖炉,我更像是焚尸炉,杀人挫骨扬灰我更擅长一点,而且我很贵,一般人雇不起。”白榆一摊手:“不过这三天内,我会保障你的安全,而且是免费。”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而且三天后呢?” “当然是各回各家。”白榆十分干脆道:“咱们大可以这辈子再也不见。” 梅露西娜完全看不透这个青年到底在想什么。 她又一次问:“你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小哀同学啊,没人教过你,答案不是追问得来的,而是靠自己思考得到的吗?”白榆故作神秘的微笑。 你尽管问,反正我不回答。 梅露西娜强调:“我不是灰原哀。” “你是谁不重要,我们只会认识三天。”白榆竖起三根手指:“这三天内,你就叫灰原哀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凭什……”梅露西娜正要发怒,忽然间她意识到一个问题,立刻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白榆反问:“我为何要知道你是谁?” 梅露西娜继续说:“你根本不认识我。” “认识啊。”白榆说:“你叫雪莉。” 梅露西娜这一次变成了自言自语:“你真的不知道。”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就不太可能是被派遣来的杀手。 杀手为了不搞错目标,肯定会再三确认。 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难道不怕找错人和认错人吗? 梅露西娜不可思议的说:“你到底是基于什么判断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地点在这里,准没错。”白榆心说反正有任务日志。 “所以,你仅仅只知道地点,连具体时间、性别、名字都不清楚……所以你只是在这里闲逛了一圈后发现了我而已吧?”梅露西娜继续追问,继续一语中的。 白榆不理解:“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多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做法没问题! 十有八九的误会都是从自我糊弄开始的! 梅露西娜欲言又止,她看着白榆说:“你不对劲。” 白榆想了想,他改口妥协道:“行吧,我退一步……” “退一步什么?” “你可以不用叫灰原哀。” “……谁在纠结这个了啊!”梅露西娜差点气的站起来踢向他的小腿骨。 “你不是不喜欢这名字?” “我只是不喜欢你自来熟的一面!”梅露西娜咬牙:“而且我的五官看着哪里像是扶桑人了!” 白榆恍然:“确实。” “还不如叫雪莉呢!” “……” “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觉得你很有鉴赏力。”白榆口是心非的赞扬道:“雪莉好啊。” 梅露西娜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 真是奇怪,怎么三两句话就感觉上火了。 是因为年龄减小导致控制力下落的缘故么? 她冷静了半分钟后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神色,重新变成了三无萝莉。 之前还对白榆有些怀疑,现在她的想法已经产生了变化。 觉得或许是自己运气不错,稀里糊涂的捡到了个保镖。 当然,也不能太过于信任对方。 梅露西娜审视了当下的风险,然后说:“三天时间内,我可以是雪莉,但是要去哪里或者做什么,你得听我的。” 白榆摇头说:“你只有建议权,而决定权在我这儿。” “如果你要剥夺我的人生自由,我宁可不跟你合作。” “我可以把你关在酒店里,陪你看三天时间的平成三杰全集。” 一番讨价还价后。 梅露西娜得到了她需要的一定量的自由活动的权限。 她也的确有事要做,一方面要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袭击引爆了黄金之风,目标是什么;另一方面她也要考虑如何度过东煌集团的当下危机。 有提前设置好的多层代理机制以及紧急预备案可以确保她在唐突失踪后的一定时间内不至于让东煌集团陷入混乱。 只是东煌集团处于资金链紧张的时间点,她的所有准备都随着那次爆炸而灰飞烟灭。 嗯……准备的合作人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因此留下来的棘手问题还有很多。 她正想着接下来是该直接返回东煌集团,还是…… 忽然间,她感到一股力量抓住自己的后衣领,大衣带动身体,她已经来到五米开外。 回过头看去,只见到一柄箭矢没入了水泥地面,迸发出的火星伴随着寸寸炸裂的火光。 但凡刚刚白榆的反应慢一拍,梅露西娜已经被射杀了。 “谁!”梅露西娜惊出冷汗的同时,立刻问。 “还能是谁?”白榆目光冷冷一扫。 梅露西娜心想他难道知道,结果下一句就听到…… “琴酒,是你在窥探我们吧!”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一章 白榆最恐惧的事 三分钟后。 方才的战斗过程结束的很快。 前来袭击的杀手数量不多,也就两位。 其中一人被白榆一拳命中,直接震的肝胆俱裂,喷出一口十几米远的老血。 而第二人见状,丢下了烟雾弹后,撕开卷轴,施展了一种结界将两人封锁在原地。 等白榆挣脱开后,这两人都是一瘸一拐的逃走了。 他弯下腰捡起对方掉落的武器,白榆望着手里捏着的爆破弩陷入了沉思。 梅露西娜走过来一看:“这种弓弩,应该是‘飞蝗’组织的杀手。” 白榆看了一眼她。 梅露西娜自顾自的解释道:“飞蝗组织是创建了五十年以上的杀手组织,听说是一个大夏人创建的。” “大夏人?”白榆问。 “根据‘罗马人不杀罗马人’的国际杀手组织原则,敢接任务动手的肯定是异国人。”梅露西娜十分肯定,她说:“你刚刚交手中没感受出来对方根本没有使用斗气么?” 白榆摇头,他幽幽叹息一声:“哎……” 梅露西娜见状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救我一次,我已经十分感谢了,如果你担心会被飞蝗盯上,可以将我送到附近的教堂或者警局……” 白榆则是完全没听进去她说什么,失望万分的说:“居然不是琴酒啊……” 梅露西娜:“?” 你是对琴酒这名字有什么执著吗? “说起来,你为什么被杀手盯上?”白榆看了一眼河流:“你顺流而下这不止三千尺了……对方是怎么闻着味儿找过来的?” 梅露西娜强调:“首先我没味儿,其次要追踪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种,我听说东方还有神奇的巫蛊之术,可以远程咒杀。” “那个对普通人是有点作用,但对于神魂牢固的超凡者根本无效,除非是封圣动手。”白榆打断:“这飞蝗杀手来了一波,接下来还会再来吗?” “我不知道,但飞蝗杀手的任务完成率很高。” “你知道?你也是他们的客户?” “有必要了解,毕竟顶级的杀手组织也存在‘白名单’。” 梅露西娜裹着大衣,尽量加快脚步跟上白榆,但由于失去了自己的大长腿,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 所谓白名单,就是‘给钱不杀’的名单。 越是有名望的杀手组织越是明白一个道理,钱可以再赚,但命就只有一条。 杀手组织的规则基本上就一条:钱,可以买命。 可以买别人的命,也可以买自己的命。 买别人的命,是私人定制,需要根据目标来付款;而买自己的命,则是一個年费保险。 每年有固定的保费,只要持续缴费,就可以保证本组织绝对不会您动手,甚至于,如果您购买了年费保险plus版本,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额外的提醒服务,一旦有收到关于您的刺杀任务,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用户。 而缴纳了年费保险的人们组成的名单,就是杀手组织的白名单。 “所以,伱为了省一笔保险费,而成为了飞蝗杀手的猎杀目标?”白榆低下头看向梅露西娜:“雪莉,你让我怎么说呢,你这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就糊涂呢?” “我从来没有付过任何保险费,因为我清楚自己肯定在大部分杀手组织的白名单之内。”梅露西娜心想再强大的杀手组织也不敢对封圣的亲人出手,这是一条基本准则,她不用交钱也会被添加进去,避免某些憨批杀手不知道行情禁忌就贸然出手。 她扶着额头,轻声说:“只是没想到飞蝗居然是个例外。” 白榆笑了笑:“那要不要去飞蝗那边问问情况?说不定能找到幕后主使呢?” 梅露西娜停下脚步:“先不提这个,你到底在去哪?” 白榆打开世界网络,看着上面的图标:“当然是附近的旅馆啊,不然今晚难道睡野外?” ‘缺德导航正在为您导航中,当前距离三公里……’ “等等?你为什么有信号?”梅露西娜追上来,试图抓住他的手腕,但身高不够,只能跳起来。 白榆看着挂在自己臂弯上的小姑娘,不由得想到上辈子和自家侄子玩的小游戏,对方就和小猴子一样喜欢挂在自己手臂上。 于是顺手就拍了一下小女孩的屁股:“下去,别跟只树袋猴一样。” 梅露西娜睁大眼睛,处于震惊状态,仿佛被打的不是屁股,而是脸蛋。 她满脸都是‘我爷爷都没打过我’的震惊之色。 白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这才意识到一不小心轻薄了某个女士,尴尬一笑:“报一丝……顺手了。” “你混蛋!”梅露西娜一脚踩在白榆的脚背上。 她已经很用力了,但可惜没什么杀伤力。 白榆举起手说:“谁让你现在还是个小女孩,哪怕心智是个成年人,我是真的分不清啊。” “住口!”梅露西娜磨了磨牙齿。 她是很愤怒,但还没到失去理性的地步。 羞耻占据更多,二十六岁了还被陌生男性拍打屁股……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问:“如果是你口里的那位灰原哀,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白榆摸着下巴,揣测道:“她大概会用冰冷的眼神瞥上一眼,然后骂上一句‘幼稚的小鬼’,完全不当回事吧。” 梅露西娜评价道:“那看来这个灰原小姐对于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在乎。” “科研人员是这样的。” 白榆顺口找着话题:“你对自己的身体……嗯,我没什么意思,别这么盯着我,我又不是萝莉控,只是注意到你的行走不太方便。” “明明看出来了,却不肯来帮扶一下?真是不够绅士。”梅露西娜之所以走不快是因为一条腿是跛的,哪怕变成孩子,诅咒留下的伤害仍然还在。 白榆说:“我是怕刺激到你的逆反心理,一般有缺陷的人都很在意别人提及到自己的缺陷,谁提跟谁急眼。” 梅露西娜疲惫道:“我已经没有跟你急眼的气力了,我现在很疲惫,需要休息,继续走完三公里的路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可以扶着我走,或者干脆……” 没说完,她就被一只手抱了起来。 以白榆一米八几的身高,将一个十二岁孩子抱起来并不费力。 梅露西娜坐在白榆曲起的右臂上,她也顺手握住了树叶,试图打开世界网络。 “你是打算联系谁吗?”白榆加快了步伐:“只是最新版本的树叶都有防窥屏和自动锁定的功能。” “我需要网络。”梅露西娜冷静的规劝道:“而且我们都被杀手发现了,以你一人根本无法保证我的安全……你该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会比神圣教会和警局内的防罪人更强吧?” “当然不会。”白榆笑了笑:“但问题在于,谁能证明你的身份?” “你现在或许是急于找到罗马的官方势力,但我的建议是……你先别急,说不定情况比你想的还要糟糕呢?” 梅露西娜松开手,低声说:“反正我这三天在你手里就是一个人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不开心了啊这是? 白榆没再说什么,直接抵达了目标地点。 选了一家普通的旅店进行登记。 他来之前去了一趟教会,把纸质的入境证明书换成了临时居住证。 开了一间双人房。 本以为梅露西娜会不高兴,但她根本没说什么,不吵不闹,也没有当着旅馆工作人员的面说什么怪话。 不作妖就很贴心了。 进了房间后,白榆看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电视机。 在罗马的电视是一种魔能电视,功能大差不差,都有点播功能。 看着小小人影蹲坐在电视机前,白榆就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也是蹲守在电视机前期望着有氪金大佬能够点播一集好看的动画片带自己一起看,可以说白嫖的习惯从那时候就已经养成了。 而因为十连保底超能力的存在,他只要看十集总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动画片。 梅露西娜自然目标不是什么动画,她找到了新闻频道,即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各种新闻的频道。 打开后,仅仅过了三分钟就听到了一个悦耳但严肃的女声开始播报,同时画面中浮现出了一栋顶层正在熊熊燃烧的建筑物。 ‘正午十二点起,花都商贸区写字楼顶层的‘黄金之风’餐厅发生爆炸案并产生了剧烈的火灾……爆炸发生时,顾客和工作人员在餐厅中,火灾于一个小时后被扑灭,目前估计死伤人数已经超过百名以上……’ ‘与此同时,有目击者声称,自己在附近高楼上观测到了爆炸后的餐厅现场出现了黑色火焰……’ ‘下午三点,夜火帮在世界网络上发布声明,称对这一次恐怖袭击负责’ “夜火帮?”白榆问:“那是什么?” “信仰黑夜女神的集团,标志是使用黑色的火焰,是一群常年被通缉的危险分子,有过多次恐怖袭击。”梅露西娜不理解:“可我们和夜火帮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冲突。” “又是夜火帮,又是飞蝗杀手……你不觉得这过于巧合了么?如果真的是夜火帮的袭击,为什么还会有杀手追上来要你的命?” “的确,如果只是正常的恐怖袭击,飞蝗杀手的出现就太诡异了。”梅露西娜同样费解,眉头紧皱,那深思熟虑的小大人模样,的确像极了雪莉。 可惜这位雪莉是战损版。 她忽然间感觉身体一轻被提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你该去洗个澡了,记得把自己整理的干净点。” “!!!——变态,萝莉控!你终于暴露真面目了吗!” “……然后好好睡一觉,不该想别多想。”白榆继续说。 “…………” 梅露西娜别过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生硬,太生硬了。”白榆戏谑道:“你这转折缺乏有效的润滑……如果你能在问我名字之前加上一句‘杂鱼大叔,真是个杂鱼呢,有心没胆的杂鱼大叔~’,那才是流畅且自然。” 梅露西娜直接往后退了半步:“没想到你好这口。” “嗯?为什么你居然听懂了!” “因为鄙人社会阅历很丰富,也知道某些达官贵人喜欢那种调调。”梅露西娜敬谢不敏:“但我实在欣赏不来。” “去洗澡吧,你身上一股氯化剂和死鱼味。” “所以,你叫什么?”梅露西娜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 白榆随意道:“我们只是三天的朋友。” “那也需要一个称呼。” “随你喜欢。” “什么都行?” “侮辱性的称呼譬如谷恒条野之类的请允许我拒绝,但我个人挺倾向于琴酒这个名字。” “但你不久之前还一脸想把琴酒挫骨扬灰的表情。” “……确实,这并不冲突。”白榆一摊手:“我敬佩他的敬业精神,也想把他丢到外太空吔屎。” “你这人……”梅露西娜神情微妙的复杂起来:“为什么总是拐弯抹角,不希望我知道你是谁?” “是这样的。” “为什么?” “你听要听实话,还是听谎言?” “又在用问题回答问题……”梅露西娜无奈道:“谎言是什么?” “谎言是我要保留神秘感,为了装酷,哼姆!”白榆发出了一声很酷的‘哼’。 “那实话又是?” “我是害怕……”白榆煞有其事,表情陡然严肃起来。 “害怕?”梅露西娜不由得认真和凝重心神。 白榆严肃道:“怕你喜欢上我。” 砰! 一双鞋子直接砸向脑门。 “呸,谁会喜欢上你,流氓!” 浴室大门啪的一声闭合起来。 白榆捂着额头,放下拖孩。 “得了,说真话还没人相信。” 不过看到雪莉的态度,白榆倒也可以放心了。 这姑娘看上去对自己很不满,这样也好……不,这样就好。 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应对更多烂桃花了,一位柯蒂莉亚就已经焦头烂额。 他还真没说谎,要知道白榆天不怕地不怕无惧生死,却唯独恐惧一件事……那就是担心某天自己睁开眼被架在修罗场当中等着被五马分尸,见到一脸病娇笑容的若离姑娘手持双剑朝他走来。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二章 教会不可信 早晨。 梅露西娜是在一阵早点的香味中醒来的。 她翻了个身,便看到窗帘被拉开了,落地窗旁边,青年正拿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咬上一口,能看到白皙的面皮下流淌出了诱人的油水。 一大早就让自己看到这种场面,合适吗? 她很想把被子盖过头当做没见到。 昨天晚上意外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为了以防万一,她拆掉了卫生间里存放的一次性剃须刀,将刀片保留着……倒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为了避免不被折磨而自杀用,虽然她未必会有自杀的勇气。 可青年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的睡了一晚上。 而她也熬不过倦意,休息了一整晚,此时已经天亮,时间为上午七点半。 梅露西娜睡了足足六个小时……如果还是在总裁办公室,她早在五点半就该起床办公了。 因为她体质的特殊,每天三个小时睡眠时间就已经足够保证一整天的精力充沛。 而现在多睡了一倍时间还是止不住疲惫,只能证明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程度。 她掀开被子的同时,看到了放在床铺的女装……或者说是童装。 梅露西娜刚刚想要开口,肚子倒是先一步说话了——咕噜咕噜。 肠鸣声大喊着好饿好饿。 白榆的视线看了过来,她也坦然的看过去。 白榆提着包子走了过来,然后蹲下身,当着她的面咬上一口,还故意吧唧嘴:“miamiamia~哎呀,真香。” “你!” “想吃就先去刷牙洗漱。”白榆抵住她的额头,指了指卫生间:“你应该不需要我来服侍吧?” 梅露西娜哼了声,掀开被子,快速结束了洗漱,低头一看有自己的一份早餐,埋头吃起来。 她自然不会因为一份早餐而被收买,亦或者对这个神秘青年产生什么过高的好感度。 对于商人来说,一切都有价格,包括情分在内……她可以保证自己回到了东煌集团后,会因为这份早餐而几十倍的偿还对方,但绝对不会现在说出口。 默默记下这笔欠账,她又看了眼童装,虽然是一次性的衣服,但也要记下。 “多吃点,多吃才能长大哦。”白榆笑着说:“小雪莉。” 梅露西娜说:“我的身体一旦缩小,仅仅是普通的食物不能让我快速长大,我需要服用特殊的果实。” “什么果实?” “它叫做金苹果。” “……你说的这個金苹果是我认知里的金苹果吗?” “西方的神话传说里的金苹果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即便是女神都会被它吸引,而如今的金苹果树在罗马几乎找不到,只有皇家和沉入地下的迷宫遗迹内可能留存;除此之外便只有隆冬的妖精界中才有。”梅露西娜慢条斯理道:“通常金苹果不会流落到普通人手里,都是出现在拍卖会上。” 白榆摸着下巴:“这我弄不到,我暂时没那么多钱。” “不需要你弄到。”梅露西娜回答:“只要你将我带回住所,在我的保险箱内便留有三颗金苹果……如果你感兴趣,我也可以作为酬劳,赠予你一颗。” 提前许诺酬劳,话题进入了雇佣阶段。 “可以。”白榆同意了,反正接下来也没预定。 “……”这次轮到梅露西娜错愕了,她准备了不少说辞,都没派上用场。 “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白榆说。 “你的言行和昨天并不一致。” “因为我判断昨晚要好好休息,可伱看上去并不想这么做。” “我承认昨天是有些鲁莽了。”梅露西娜顿了顿后说:“如果你能把我直接送去附近的教会,我会很感谢你的。” “行。”白榆答应的十分干脆:“不过前提是你不能进去直接把我给告了,我有必要留在你身边三天时间。” “这是你接到的委托?”梅露西娜说:“我接受了。” 白榆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块。 …… 十分钟后,梅露西娜换上了一身童装,抵达了附近的一座教会前。 虽然去警局也可以,但这种案件,显然比起派出所,直接去刑警大队要更有安全感。 而教会内有神父,可以直接联系上附近的骑士团。 她也需要教会的骑士团替自己保驾护航。 等早上的礼拜结束后,梅露西娜直接找上了神父。 这座教堂的神父一袭黑袍,戴着眼镜,看着温文尔雅,他弯下腰:“二位的组合倒是很稀奇,一位外乡人,还有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是有什么事需要办理,还是前来听取祷言的?” 他甚至不需要宣扬教义,神圣教会在罗马具有绝对的正统地位,八成以上的国民都是信徒,这已经没什么宣传的必要了,信仰比贷款还坚韧,可以代代相传。 梅露西娜直言道:“神父大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神父先是看了眼白榆,青年摊手道:“她一直很有主见,请听听她想说什么吧。” “请随我来。”神父打开了会谈室。 白榆被留在了房间外,教堂内的一位修女走过来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梅露西娜进入后,坐下后当即开门见山。 “昨日,花都内的爆炸案,神父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是的,我们教会内都有讨论过。”神父问:“这和你有关吗?” “我是这场爆炸案的幸存者,我的身份是东煌集团的现任总裁,我的真名是梅露西娜,我的公民识别编号mlxn199*****……”梅露西娜按着自己胸口说道:“虽然目前受害者名单还没找出来,但失踪者中应该会有我的名字。” 神父双手放在桌案上,表情微微严肃:“请继续。” “我是因为个人的固有魔法才得以存活,不过变成了这副模样。”梅露西娜继续说:“也因为我变成了这幅模样,身边的东西已经丢掉,无法通过私人物品直接证明本人身份,所以我希望教会可以帮我联系东煌集团。” 神父了然:“您是想要通过东煌集团来自证身份,并在此期间获得教会的保护,是吗?” 梅露西娜肯定:“是的,我十分肯定……集团内保留着我的全部个人信息,可以一一进行比对。” “请稍等,我需要去请示一下上级。”神父立刻起身,离开了会谈室。 大约五分钟后,他返回了会谈室内,带着微笑回道:“上级已经同意了联系东煌集团,在对方到来之前,女士就留在教会内不要走动。” 期间神父和梅露西娜再度确认了一下提问和细节,并且留下了清晰的纸面记录。 “嗯,您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神父说:“也不像是遭遇了精神控制和洗脑的结果。” 梅露西娜十分肯定:“我就是本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此时门外修女敲响房门:“神父大人,有通知。” 神父去外面接了一个电话,而修女没跟着一起离开,而是弯下腰开始收拾放在桌案上的水杯。 自己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收拾了? 这个细节让梅露西娜注意到,她当即问:“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修女明显对这个问题没有预料,动作一停顿,少许水洒落在桌案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并没有,还没到呢,请您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不对,有问题…… 梅露西娜对这个回答产生了更强烈的质疑。 她再度开口试探:“是吗,但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声音……” 修女当即微笑,站在门口位置说:“请您耐心等待一会儿,骑士团还没到呢。” 梅露西娜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暗中已经悄悄攥紧了小手。 自己刚刚并没有和这位修女提到过‘骑士团’吧? 她为什么会知道? 而且提前收拾水杯,分明就是默认很快就要转移。 梅露西娜内心开始产生不安,而很快这份不安就得到了放大。 神父再一次推门而入时,神情和动作看不出丝毫变化,但关门后多了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用袖袍遮掩了一下门锁,挡住了一闪而逝的亮光。 那是给门锁上了门禁的法术。 梅露西娜缩小后,实力十不存一,但眼力感知力还在,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完全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让梅露西娜内心警铃大作。 她即刻得出了结论。 ……教会要软禁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论为什么这么做,这都不是对待需要保护目标的态度,反而像是对待准罪犯! ……教会不可信!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三章 四面楚歌 教会不可信! 我得离开这里! 她从感受到不对劲再到决定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可梅露西娜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一个小女孩想要从教会中逃离是极其艰难的。 她看向神父,问道:“联系的结果是什么?” “东煌集团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很快你就可以……” “下地狱么?” “什么?” 梅露西娜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魔法卷轴,直接将其撕开。 神父也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握住了胸前的神圣徽章,释放出柔和但厚重的金光抵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魔法洪流。 他早有防备。 在这个时代中,法术卷轴只有高等法术才有被记录的必要。 初等级别的法术甚至直接通过世界树叶上的程序就能进行读写和释放。 梅露西娜撕破的卷轴名为元素爆破,抽空附近的元素能量进行无差别的破坏。 不过好处在于这玩意有个‘此面向敌’的标注,只要不是将卷轴对着自己撕开就不会被炸到。 突然爆炸产生的力量直接掀翻了会谈室的所有桌椅。 不过饶是如此,它仅仅是大门出现了些许的变形。 连墙壁都纹丝不动! 神圣教会的所有教堂都经过加固,其建造之初就是一种防御工事,越是高等的大教堂越是拥有坚固的防御力,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哪怕是直接吃了一发rpg都能撑住。 更何况是元素法术? 谁都清楚教堂里内设置了元素吸收的阵法,这会让所有基于外界元素交互而释放的法术威力降低至少九成……不能说是禁魔领域,但法师在这里只能靠自己的魔力进行简单施法。 神父开了祷言后也是丝毫没受伤,他平淡道:“这位女士,请你保持冷静,直接在这里动手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的所有言行我们都有记录,之后进入审判庭中会作为呈堂证供。” 梅露西娜冷冷道:“你们已经将我当做了犯人对待,我为什么不能反抗?” 神父道:“你是不是犯人,不是我来决定的,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我必须将你移送到骑士团手里……请不要反抗了,只要你配合,神圣教会必定会还你一個公道。” 梅露西娜很想相信,可她不情愿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就像是刚刚走进警局就发现了自己的通缉令,这已经是疑罪从有了! 她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连教会都能渗透,但显然现在留下来是不明智的行为。 要自证清白身份,首先还是要取回自己的身份。 “好,我不反抗。”梅露西娜举起双手,她也的确没反抗的能力了。 神父点头:“那伱就站在那里。” 他刚刚往前一步,却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厚实的抗魔钢制作的大门就这么被一脚踹飞,铁板擦着神父的脸飞过,嵌入墙体中。 门外走进来了黑衣的青年,命运编者经典皮肤上线。 白榆双手插兜不知何为对手:“是谁在呼叫舰队?” 梅露西娜立刻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快点离开!” 神父立刻大喊:“你们不能通过!” 一层圣光障壁亮起。 “你以为你姓甘?”白榆并拢指尖,以点破面,障壁如玻璃破裂般散落。 提起梅露西娜,白榆直接走向教堂大门口,刚刚出门就遭遇了一波正义的洗礼。 许多铳弹扑面而来,令人头皮发麻、脑血沸腾。 白榆直接开启形影双生的英灵投影。 触发了命悬一线后,把梅露西娜丢向上空,再使用‘浮光掠影’将自己瞬移到十几米外,抬起手刀将开枪的人一一击晕。 倒不是他想要留手,而是这群开枪的人都是一群教堂里的修女。 这群样貌甜美的修女们,居然是人手一把铳枪! 活脱脱是一群武装修女。 他现在都在怀疑教堂车库里是不是停着装甲车,画风直接一转世纪末了喂! 之前和白榆主动搭话过的一位穿着短裙的修女更是直接抬着一把冲锋铳枪在那里‘啊哈哈哈哈哈’,像是厄运小姐开了大。 虽然杀了她们不过一刀的事,但白榆没下死手,只是抬手将其击晕。 杀人容易洗白难。 好人总是被抢指着。 白榆击晕七位修女后,接住了落下来的梅露西娜,后者立刻道:“她们使用的是特制的子弹,不会致命,你也别杀人!” “你下次早点说。” “什么?你都杀了?”梅露西娜瞪大眼睛。 杀害修女和神父简直是和神圣教会结下私仇啊……不说教会,连民众都会直接触发血怒的! 随军教士的地位就好比军队里的政委。 她也不想和神圣教会的关系闹的太僵。 白榆摇头:“我是说,我下次可以下手轻一点。” “倒也不用……把她们全部都送进医院也能争取一点事后处理的时间。” “哇,你这话真有点薄凉资本家的内味了。” 不等教堂里的神父追出来,白榆直接扛着梅露西娜就跑了。 也就是仅仅三分钟后,共计十八人的骑士团赶到了教堂现场。 看到遍地躺着的修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目标逃走了?”圣殿骑士的领队确认道。 “是。”神父点头:“抱歉,是我们的能力不足。” “与你无关,对方和前几天的爆炸案有关,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神父神色犹豫道:“如果真的是夜火帮?为什么她还要来到教会自证清白?” “谁知道呢,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偏差,主教和东煌集团的负责人进行了通讯并且再三确认过,都得到了确切的回复。” 圣殿骑士调转了坐骑朝向,对神父说:“梅露西娜·薇薇安·华伦斯坦并未失踪。” 神父沉默的接受了这个说法:“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把两位嫌疑人抓捕归案吧。” “当下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抓捕后自然会送往审判庭。”圣殿骑士说:“现在知道他们的具体行踪了么?” “似乎是朝着花都的雪绒花区去了。” “确定吗?” “确定……因为他们是打车过去的。” 圣殿骑士捏住了钢铁坐骑的方向盘,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我现在怀疑这是不是一群想要博关注的二傻子在扰乱视线。” 神父苦笑:“我倒是这么希望的,但是他们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请务必当心那个东方人。” “尽管放心!区区一个东方人,能在罗马的地盘上掀起什么浪花来!” …… “谢谢,打车一共68块,给您抹个零,70块。” “?” 被反向抹零后,白榆看着出租车司机露出疑惑的表情。 “多收您两块,我可以在外面多晃十几分钟,确保骑士团不会那么快找到我,您说如何?” “……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小哥你说话好听,就是初来乍到不太懂罗马。” “什么意思?” “人生地不熟的当地司机说的话您也敢信。” 出租车掉头就走了。 白榆一拍额头:“妈的,血亏两块。” 梅露西娜说:“你拍我头做什么!” “咱们这下晚上旅店都没得住了,当然要找个背锅侠。”白榆哼了声。 “不是我的错!” “你非要去的教会,果然宗教不可信。” 白榆一直对宗教有刻板印象,来了之后才发现刻板印象根本不刻板。 梅露西娜很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默默深呼吸。 “接下来去哪?”梅露西娜被白榆拉着胳膊往前走,她不解的问:“这个方向不对。” 白榆没回答,她自顾自的继续说:“你可以直接带我回集团,只要能拿到金苹果我就能……” “不论你想去哪里。”白榆拉着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我们都得摆脱背后的追兵再说。” “骑士团的动作不会有那么快的,只要我们提前……” “我可没说是骑士团。”白榆虚着眼睛:“你是不是忘记为什么要去教会了?” 是去寻求保护。 “杀手组织……正在跟着我们?” “可不是么,你鲁莽的报案也引发了对方的注意。”白榆淡淡道:“杀手已经追上来了。” “可他们为什么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在思考原因呢。”白榆反问:“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 梅露西娜陷入沉思。 自己来到教堂报案,这里的消息只有两方面的人清楚,一是教会方面,二是东煌集团……虽然不能排除杀手可能提前在教堂附近蹲点的可能性,但消息走漏的可能性更高。 因为梅露西娜报案的教堂是花都城市郊区的一座教堂,位置偏僻,距离昨日住宿的酒店跨了两个区,她还做了伪装,杀手提前踩点也不可能这么精准。 如果是报案导致的位置信息走漏,那么泄露方就只有两个。 “要么是教会有眼线,要么内鬼在东煌集团中……” “exactly。”白榆表示确实,然后道:“现在骑士团不仅没提供保护,反而成了敌对方,不论是教会有眼线还是内鬼在东煌集团,对我们都是很不妙的情况。” “前者导致我们必须避开教会;后者则意味着我们不能立刻前去取回金苹果,必须绕开其他人的视线。” “所以接下来不能听你的,我们才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梅露西娜此时该真正意义上感到了紧张。 她之前认为自己只要暴露了身份就能够得到保护。 但现在教会这条路被堵死,她立刻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危局中。 骑士团、杀手集团……还有幕后黑手。 她手里什么牌都没有了,只剩下身旁的神秘青年一人可以依靠,这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梅露西娜感到了一丝熟悉的绝望。 她的人生只有一次曾经落入过如此窘迫的境地,不过那时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都不是孤身一人。 那时候,她至少还有…… 手掌心被抓挠了一下,她下意识一缩手,抬起头看见青年的微笑。 “安心,他们动不了你的……” “我还在这里,这三天内,他们伤不了你的一根头发。” 梅露西娜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心绪,到最后自己能依靠的合作对象,反而是最不可靠的陌生人。 “那三天后呢?” “三天后,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咖啡了。” 白榆自信如话音般沉着,力量如流水般倾注。 “我会让你安全回家的。” “赌上我爷爷之名!”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这就是二次元 骑士团在背后追赶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但同时,也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矛盾文学。 而是基于杀手和骑士团的立场不同而得出的结论。 因为想要她性命的那批暗杀者会由于骑士团下场而更加焦急。 如果梅露西娜被骑士团带走了,这也意味着暗杀者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榆拉着梅露西娜在街道上行走着,背后是散乱的人流,他特意选择了一块商业繁华的地区,仅仅是步行了五分钟的时间便确认了至少有八个人在暗中跟踪,还有三个人在高处进行锁定和监视。 时代在进步,人也越发专业。 特别是做杀手这一行,过去那种提着一把刀蹲在旱厕里等着给对方开开眼的方式已经作古了。 也因为这群人特别专业,所以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白榆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这群人头顶都亮起了红色标识的话。 人群密度比较大的当下,想要甩掉外面的人也不难。 “接下来跟我走。” 白榆带着梅露西娜进了一个商场,之后就开始逛起来。 在两人进入商场后,杀手们也快速形成了跟踪和合围。 他们倒是不敢当着大庭广众下动手,而且也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 “目标已经确认了位置,为什么不开枪?” 一名飞蝗的杀手打扮的仿佛一个潮流青年,正质问着同伙。 “之前无法开枪,对方身旁那個男人实力很强,会用身体挡住枪口弹道,我已经换了三个位置,他每次都会调整好身位。” 狙击手回答:“除非你能把他们两个分开。” 飞蝗杀手想起之前青年总是左右来回的在梅露西娜周围换来换去,左手换右手……他不由得咋舌一声。 紧接着拆开包裹,提着滑板在商场中滑行,这滑板底层藏着烈性炸药。 他打算制造一次骚动,趁着人群混乱的间隙,让其他同伴出手。 “3号准备好吹箭,你来……” 忽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自己跟丢了对方两人,立刻踩住滑板刹停。 下一刻,他左右回看,结果肩膀被轻轻一拍,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杀手在回过头之前已经先一步抬起后腿,打算直接撩阴。 也是瞬间的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量的血液从他的脖子里渗出来,气管破裂,血液顺着气管涌向肺部。 不过杀手毕竟是杀手,意识到自己可能快死了,也还是要换掉对方,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又一次陷入了错愕,应该拍他肩膀的也不是跟踪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对方因为被踩到了脚尖而耿耿于怀。 路人一脸愤怒的表情,结果见到转过头的青年脖子喷着血,当即也吓的直接后退。 飞蝗杀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竭力把暗器从脖子上拔了出来,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这是一根吸管。 塑料吸管。 “呵,呵呵呵……”杀手发出干涩的声音,他艰难的想要开口说话,想要警告自己的同行者们,能用一根吸管隔着几十米杀人的,实力必然稳坐在超凡四境,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对手了。 可惜他来不及开口,只能艰难的打出一行字。 ‘队危,速撤’ 用尽最后力气后,他便躺在了地上,眼睛里渐渐失去神采。 想来飞蝗杀手此时是后悔的。 只差一个单子就凑够钱能回老家买房结婚了,就差一个单子啊。 …… “衣服换好了么?”白榆问。 “换好了。” “出来吧。” “噢。” 梅露西娜从一个移动小车里探出脑袋,佩戴着假发,穿着粉红色公主泡泡裙,连丝袜都是粉白交替的,她的表情很抗拒很不适应,可爱的小脸蛋皱成一团。 她深吸一口气:“你真的不是在故意拿我寻开心么?” “怎么会?”白榆拿起一张面具盖在脸上:“我不也换了joker装束?” 梅露西娜心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吧。 白榆穿着一身燕尾服西装,虽然带着一副造型奇特的面具,奈何本人身材挺拔气质好,即便不露面也帅出了风采。 “我看上去怎么样?” “特意选了这个角色来扮演,你的自我感觉真是良好,不过跟你也很搭配。” “这个角色?”白榆问:“什么角色?” “《珍奇马戏团》里的角色,joker男爵,是亦正亦邪的角色,初次登上荧幕至今已经超过五十年,有三部动画电影,两部短篇动画,还有真人改编……虽然一塌糊涂。”梅露西娜如数家珍的说:“你居然不知道?” 他的这一身套装是动画里的一个角色,名为joker男爵,经典外观就是小丑面具加燕尾服。 “罗马居然有动画?” “当然,有这方面的市场,而且市场潜力庞大……你不知道最好挣的钱,一是来自女人二是来自孩童?” 动画片最早就是从西方起步的,而在罗马,动画片和动画电影已经出现超过一百五十年了。 罗马的商业极度发达,因而各个领域都有巨头,其中名为迪妮妮公司就是从一家动画工房起步,逐渐发展成了动画音影界的巨头之一,在这个领域留下了各种丰富的知名ip。 《珍奇马戏团》就是其中迪妮妮名下的著名ip之一。 白榆反问:“我是大夏人,没看过这个动画,你居然看动画片?” “我……不常看。”梅露西娜顿了顿:“以前弟弟喜欢看,就陪着他看过一些。” “嚯,伱还有个弟弟?” “是啊,但是我弟弟更喜欢当时的《五龙斗士》和《超级战队》特摄片,只能说男孩子总喜欢一些比较帅气的东西。” “能理解,我小时候也买过神光棒,或者拿着树枝比划过冥道残月破和天翔龙闪来着。”白榆一摊手:“过去放不出来才过度沉迷,现在能搓出来反而没太多兴趣了。” 梅露西娜听不懂,索性问道:“为什么要换上这一身奇装异服?” “当然是因为要去游乐园。”白榆微笑:“这里不是距离迪妮妮游乐园很近么?” “……原来是这样的嘛!”梅露西娜恍然:“迪妮妮周年庆祝活动,难怪路上这么多人。” 她一直精神紧绷,所以没注意到道路两排那么多的广告牌,现在想一想,这些奇装异服的coser们反而是最好的掩护。 大家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化着妆,戴着各种装饰,光靠眼力辨认是不可能找出人来的。 花都的迪妮妮乐园内更是日人流能达到三十万以上。 白榆说:“都说抓通缉犯的最好地方是天王演唱会……而最好藏叶于林的地方则是漫展啊,换成迪x尼乐园也一样。” “是迪妮妮。” “管它什么妮。”白榆拉住梅露西娜的小手:“走吧,先到游乐园里逛一圈去。” “好。” 白榆自顾自的找话题:“说起来,你这套又是什么来头?” “不是你给我挑的吗?” “靠得近,所以顺手拿的。” “是《甜品魔法少女》里的粉红气泡蛋糕,讲述的是为了击倒邪恶的工厂在大地上生根发芽,要摧毁个体经济户管制所有甜品,一家开烘焙店铺的女孩们偶然间打开了古代魔法甜点师的封印,获得了魔法变身的能力,使用这些魔法甜点挫败邪恶反派阴谋的故事。” “……这不给人看饿了吗?” “是啊,所以迪妮妮甜品店当年可火了,我也买过。” “你还说你不看动画,联动周边都买过了,噫,二次元。” “……” …… 骑士团的人来到这条直通游乐园的繁华商业街的时候,刚刚落地,腿没事,但人已经是麻了。 这一个个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都是啥啊。 这一个个妖魔鬼怪的又是谁跟谁啊? 像是一群原始人走入了赛博朋克的夜店。 “妈的,看到一只鸭子和恐龙干架,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骑士队长揉着脸,狂吸凉气。 “队长,那是糖大鸭和剑齿龙萨姆,后者是个超级英雄,在恐龙里也是评价极好,与之相对的则是霸王龙迪尔索……” “我不管它叫什么,谁问恐龙的风评了!赶紧闭嘴吧你这个二次元,再多说一句,我就要脱下鞋子狠狠抽打你的屁股!” 骑士队长咬牙切齿:“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找人?” “我的提议是……” “队长,是黑白鼠!”一名骑士团成员激动起来:“我能过去合个影吗?” “你们以为你是来玩的吗!”骑士队长怒道:“给你一分钟,快去快回!” “yessir!” “现在怎么办?”骑士队长看着跑过去合影的远不止一个圣殿骑士,头疼的问。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我们要进入迪妮妮乐园里找人,如果是要藏起来,肯定是藏在那里面最为直接。” “那就去!” “但今天客流量很大,肯定会超过了三十万人。” “……那就撤!” “不过总得去试试看,万一运气好遇见了呢!” “那就去!” “队长,我们恐怕去不了。” “那就……为什么去不了?” “迪妮妮今天周年活动,平日票价还算正常,但今天的票都是提前预售制的,早就一扫而空了,只能去找黄牛加价购买。” “那就去买吧……要多少?” “大概是平日的五倍吧。” “夺少?!” “五倍还只是保守估计。”骑士团成员看向队长问:“这能报销吗?” “先买了再问。” “那不行,先问问吧……不让报销,我可买不起,这一张票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而且迪妮妮乐园甚至不让自带午饭。”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五章 倘若不是你该多好 “游乐园,有这么热闹么?” 因为年龄变小的缘故,梅露西娜第一次在成年后以小矮人视角体验了一下这游乐园的世界。 实际上……的确体验不算好。 因为个子太矮、人太多,看到的不是腰就是腿,偶尔蹦出一个头顶红色爱心的大头娃娃,简直要吓人一跳。 白榆注意到了她的不满表情,哈哈一笑后,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她咬牙切齿的问。 “放轻松,在今晚游园结束前,我们都出不去,不如在这里放松一下心情。”白榆微笑:“你来扮演你的角色,我来扮演我的角色,咱们配合无间,理解万岁。” 梅露西娜问:“你真打算在这里等到游园?” 游园是游乐场的大项目,通常只会在特定节日开放,一群工作人员穿着衣服乘坐着车辆和各种花哨的移动工具,浩大的人群顺着既定路线绕着游乐园一圈,喜欢的人可以加入其中。 但游园通常要到晚上六点半才开始,持续到七点半结束。 白榆给出了一个万能的理由:“来都来了。” 梅露西娜抿了抿嘴唇:“你知道我现在很着急吧。” “问题是你急也没用啊。”白榆行走在道路中央,一边和周边陌生人打着招呼,一边微笑着说话,看上去就是能让i人汗流浃背的社恐:“先保证安全,再谈论其他……哪怕你很担心东煌集团的安危,这也才短短一天时间,对方也做不了什么。” 梅露西娜只能被迫点头接受,她也没办法,毕竟主动权都在白榆这边,他若是不想动,她也不能动,只有他动了,她才能被动的配合。 “好了,姑娘开心点,这是填补你童年空缺的美好契机,不趁着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多撒撒娇吗?”白榆微笑:“哥的胸肌让伱靠啊。” 梅露西娜没说话,只是坐在他的臂弯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轻轻调整呼吸。 或许是在总裁办公室内呆的太久,她也是有些忘记了原来花都也有这般热闹繁华的场所。 和秩序尽然的办公场所不同,她偶尔外出巡视时,在公司内就很少见到吵闹景象,即便是路过吸烟区看到几人谈笑,对方见到她后也会立刻收敛笑容摆出毕恭毕敬的姿态。 只因她在东煌集团是一人之下,具有执掌裁员晋升的大权。 她见到的人,大多是理性而克制的,外表的微笑掩盖不了其本质的利益驱动性。 而在这里,在这迪妮妮游乐园当中,面带微笑的那群人几乎都是诚心实意,抛去工作人员那营业式的笑脸,客人们在周年庆典来到这里,都是冲着自身的热爱和激情而来,将自己的情感希翼寄托在虚拟的角色身上,再通过扮演这些角色,来到乐园中寻找人造的虚拟设施环境来获得情感上的共鸣。 这种行为在梅露西娜看来是极其幼稚的行为,甚至也是背后资本集团利用人群的爱好和从众性而进行的消费收割……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论是高昂的门票、比外面高几倍的饮食消费,还是各种额外付费项目都证明了这一点,但偏偏取钱的机器旁的队伍还是排成了长龙。 她的理性不支持自己完全沉浸在其中,变成迪孽畜的韭菜。 在她小时候买了一個联动裙子只穿了三天就坏掉后就明白了这份冲动消费的本质。 可是…… 这倒也不是她第一次来到游乐园,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带着弟弟一起来的,当时爷爷也陪在身边。 她根本无暇顾及花费了多少钱,那些繁琐的数字从她的脑海中被剥离开,紧接着便是时间的快速流逝。 发生了什么事都忘记了,只是时间过的好快好快,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只剩下美好的感觉被独自回味了很久。 梅露西娜轻轻揉了揉眉心,轻声说:“我会配合的,但就这么一天。” 她像是要给自己制造一个理由似的,追加说明:“我弟弟或许会喜欢这个地方,这算是提前来踩点。” “好,好。”白榆就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别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我爸么?” 一大一小的组合其实在迪妮妮乐园里并不少见。 不少人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前来游玩。 半路上,光是撞衫就碰到好几个。 就像是漫展上两个死侍碰面肯定会比斗一下谁的贱更锐利。 然而每一个和白榆碰面的joker男爵几乎无一例外都pk失败,后者很难有他这种浑然天成的黑发以及独特的气质……俗称先天装x圣体。 倒是梅露西娜也没让人失望,她碰到了一个甜心魔法少女组合,还跟着一起拍了照片,其样貌容易被认出来,所以加了点妆容,这还是一位工作人员帮忙化的妆。 那位小姐姐对白榆盛赞道‘您的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白榆笑着回答‘我的妹妹不可能有这么可爱’。 当然,这一套衣服也不能一直穿。 在白榆意识到又有杀手跟上来四处张望的时候,他拉着梅露西娜去换了一套新衣服,后者还是公主裙,但这一次是金发加蓝裙的‘骑士公主’,而白榆自己换了一套从joker男爵改成帽子怪盗。 怪盗和骑士公主是两个同时登场于迪妮妮旗下《飞堡传奇》的角色,双方自带联动属性……而怪盗实际身份也是个灭国王子,总之是一个经典的公主和王子组合,双方之所以成为经典,不是因为两人在一起了,实际上骑士公主是个败犬来着,怪盗先生最后开着飞堡跑路了。 不过这仍然改不了双方人气很高的事实。 工作人员在提供的换衣间内见到两人的打扮后,顿时眼睛一亮,如果不是梅露西娜的年龄太小,双方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不过原本作品里的骑士公主本来就是个半身人的矮小公主,和高大帅气神秘莫测的怪盗有着错位不匹配的条件。 总之,换装后的两人一下子就成了视线焦点,魔法少女算是小众作品,而王子公主则是大众熟知,如此高超的还原度让两人如同台风眼一样,分明是路人却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被一大群脑袋上长着摄像头的热情游客们围追堵截。 白榆虽然不适应,但能微笑面对,盖着面具化了妆也不担心被认出来,几名杀手也根本没想到人群中心的就是自己搜寻的目标人物;梅露西娜则是不惧人群的视线,习惯成为了视线焦点,只是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因为后天的生理缺陷会表现的十分危险,于是板着小脸不苟言笑,更是对上了‘骑士公主’,完美的凹了原作人设,引来无数尖叫欢呼。 颜值就是正义。 由于实在效果太好,梅露西娜甚至收到了公主茶会的邀请。 这是来自于迪妮妮官方举办的一个游乐园内的活动,会邀请一些装扮极好的游客进入客厅里闲聊,有免费的红茶和蛋糕招待。 里面当然不单单只有游客,肯定还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公主负责暖场。 梅露西娜被邀请进入其中,她起初有些紧张,但白榆也就在门外等着,还把手里的四叶塞到了她的手里,望着手里半睡半醒的雪女手办,她也安下心,投入其中扮演角色。 只要接受了自己的尴尬,那么就是无敌的。 “哇,你也太好看了叭——!”一名十六七岁,扮演公主的工作人员走上来拉住梅露西娜的手,把她带入茶会。 “又来了一位新的公主。”不远处,一名手持宝剑的黑发公主说。 “你也是公主?”梅露西娜疑惑的问,她不是迪妮妮的死忠粉,很多部电影没看过,这里的公主只能认知一小部分。 “我当然是,我是宝剑公主。”黑发公主昂起下巴:“我甚至不需要王子,拔剑就能保护自己。” “帅气,不过大部分公主还是需要保镖的。”一位雪白肤色的女孩说:“说到底,鉴定公主的基本准则到底是什么?” 一名金色长发的公主抚过头发:“有很长很柔很亮能发光的魔法头发?” 一位冰霜美人说:“能冻结万物自己造一座城堡和把妹妹射倒的高超法术?” 一位捧着仓鼠的公主说:“能和动物交流?” 一位手持绿色苹果的公主说:“被下过毒?” 一名打着哈欠的公主说:“被针扎过?” “被诅咒?” “被绑架诱拐监禁过?” 梅露西娜忍不住了:“你们是不是太极端了?去报警啊喂!” 一位有着红发的公主流下凄惨的眼泪:“付出声音换来双脚,最终却在阳光下化作泡沫呢?” 梅露西娜以手扶额,叹了口气:“为什么公主都要经历这样的折磨?” “是为了获得真爱之吻?”好几位公主异口同声的说。 冰霜美人高傲道:“不敢苟同。” “一般遇到问题不是找父母吗?”梅露西娜皱眉:“公主不都会有疼爱自己的父亲?” “父亲可以有,但母亲通常是没有的。”此时一位公主幽幽道。 “确实。” “的确。” “赞同。” “+1。” 梅露西娜心想这就是迪妮妮的公主嘛,果然有够极端的。 此时有人调笑道:“可你的王子真的好帅,站在那里像个模特一样。” 长发的公主托着下巴目光迷离:“他可真帅,虽然化了妆,但从脸型和五官就看的出来,那身材,那臀部,他肯定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呲溜,我要流口水了。” 冰霜美人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跑题了,在座的都是公主,你矜持点。” “咳咳,难道公主不能思春吗?” “可以,但前提对方得是王子。”白雪肌肤的公主摊手道。 “那不是我的王子。”梅露西娜纠正道。 “那看来你的真爱另有其人?” “哇,这怪盗王子倒过来追求骑士公主,倒反天罡吗这不是?” 梅露西娜也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茶会的节奏,说的口干舌燥,没忍住喝了几口茶,吃了几口蛋糕。 还是故意捡别人吃剩下的蛋糕,所以不用担心被下毒。 这场公主茶会持续到了中午。 等结束后,梅露西娜走出来时,迎上了白榆微妙的笑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的公主殿下,现在能拨冗去附近的餐厅吃饭了吗?我定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希望能符合您的口味。” “……带路吧。” “好的,殿下。” “你再夹一个试试!” …… 时间飞速流逝,等到了下午,两人换了另一套行头去体验各种游乐设施。 说实话,还不错。 很多人对游乐园的认知就是什么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旋转木马、摩天轮还有‘哎哟卧槽我要回家’…… 实际上迪妮妮游乐园里的内容要和谐的多,直接感官刺激的大项目根本没有那么多。 因为很大一部分受众都是孩童,大多都是一些观影再搭配上简单的体感,主打的就是氛围感而不是紧张刺激。 而且不少成年人是根本不敢玩刺激项目的,这就不得不提及二十几个作者在游乐场团建结果进来只是感受了一下气氛就灰溜溜跑路的事了。 身为超凡者,普通的感官刺激已经无法让白榆心跳加速了。 但沉浸感的确做的不错,也十分新鲜。 白榆一整天下来玩的还是挺嗨的,微信步数直接突破了五万步。 一下午不自觉就过来了。 等两人从最后一个游乐设施中走出来的时候,刚刚好碰到了一群圣殿骑士五人从跟前走过。 之所以认出来是因为这群人穿着制服。 但梅露西娜看了一眼就立刻不再紧张。 因为这几位圣殿骑士头顶身上那张灯结彩的…… 可见也是进来玩嗨了,连公务都忘记了。 其中一位还走上来跟白榆要了一张合影,完全没察觉到他就是自己要逮捕的对象。 游园正式开始。 白榆的保底法则再度发动,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动的……可能是一天内换了十套戏服? 最后一次换装的时候,工作人员前来请求帮忙。 之后就是被套上了白色的王子服,连带着梅露西娜被送上了游园的车辆。 两人在大部队的中端,被告知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微笑着对着周边挥手就行。 灯光效果加化妆效果,加上那造型夸张的假发、头饰……白榆都没想到自己一猛男会被打扮成五官立体的禁欲系总裁风;梅露西娜则是把软萌路线进行到底。 谁都无法把她和总裁身份进行匹配,倒是比公主更公主。 坐在车上,经历了一个小时的游园。 距离终点线越来越近。 梅露西娜心情一整天都在起起伏伏。 明明是在被杀手追杀和被圣殿骑士追赶,却莫名其妙的享受了一整天的游乐园旅程。 半路上遇到了好几次,但全部都无一例外的被当做陌生人放过,甚至还被要了一张合照。 她虽然没把自己当做犯罪分子看待,但也不由得开始担心圣殿骑士团的平均智商水平以及罗马的未来。 现在坐在游园的车队上享受万众瞩目,她已经无法准确形容此时的感觉,忐忑不安什么的早已不存在,如果非要嘴硬自己没有享受今天的游乐过程,那也同样是谎言。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沉浸了进去呢? 梅露西娜侧过头,看向坐在车后座上的青年。 烟火升空,五彩斑斓的流光照亮世界,一片华彩中,青年侧脸和眼睛正熠熠生辉。 梅露西娜的眼神却不禁落寞,她低声念道:“倘若不是你该多好……” …… 花都另一处。 一间平平无奇的大厦顶楼。 晦暗的房间内,通讯被隐秘的拨通。 “飞蝗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下了?” “不好意思,是你的委托信息有误……根据汇报,是一名宗师境的高手在充当保镖……这直接导致了我们损失了三个金牌杀手,派出了十五名杀手也没能拿下。” “你会在手下杀手的死活?” “每一位飞蝗杀手都是精挑细选来的精锐,也是公司的财富,我当然会在乎。” “我不想听借口。” “即便是宗师,我们也有办法应付,你也知道我们飞蝗和多个杀手组织都有合作关系吧,譬如蛛网……他们杀强者是真的有一手的。” “你就直说能不能办吧!” “可以……得加钱!”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六章 蛛网刺杀 梅露西娜躺在床铺上,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自从很久之前,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玩过。 平日都要忙着处理各式各样的工作,还要协调各方利益,检查报表,确认集团下一步的规划,检查工程进度,包括员工会议和董事会议,全部都需要她出面。 而像今天一样,特意腾出一天的时间来游乐场里肆意玩耍一整天,根本不可能存在她的日程表里。 她原本还打算夜晚偷偷回到集团内窃取金苹果。 但事实是放松下来全身肌肉酸痛,动弹不得。 她本来就是身体孱弱的法师,加上目前这个幼年期的身体,以及一整天跑来跑去、站着排队、各种营业拍照……已经是折腾了个半死。 白榆看着她这反应,唏嘘感慨,这才是正常人啊。 所以那些连续两天都去漫展的人都是些什么神仙,体能这么好的吗? 特别是有些人晚上还要去酒店加班,真不知道身体是什么铁打的。 “累了就睡吧。”白榆给她盖上了被子。 “不,不行,我还有事……”她的小眼皮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必须今天就说清楚。”梅露西娜坚持道。 白榆蹲在她跟前用手指画圈:“你现在已经很累了,很想睡觉,睡吧睡吧,亲爱的宝贝……” 这么一波强效催眠下来,梅露西娜很快就在白某人举起的拳头下乖巧的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呼吸均匀的入眠了。 人类幼崽根本无法抗拒睡意。 由于被教会盯上了,他也没办法拿出身份证去找个旅馆居住,但花都很大,找个民宿并不算是很困难,经由迪妮妮乐园内部的员工介绍了一句,两人选择了一间民宿入住。 而民宿的登记都是個体户,不会联网上传,因此根本不用担心会被骑士团找过来。 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杀手。 可杀手要找到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险。 这个超能力的世界,杀手的各种暗杀手段可谓花样百出,谁都没规定必须是得一把手枪或者一把军刺刚到底。 如果被定位到了,大概率是对方拥有特殊的法术、神秘或者是奇物。 事实上,对方能提前找到梅露西娜的位置并进行信号屏蔽和刺杀,也证明了飞蝗手里肯定存在一些追踪的具体手段。 神秘只能用更高级的神秘进行掩盖,白榆有猫护体,倒是不太可能被侦查到,可梅露西娜就不一定了。 白榆就这么坐到了半夜,确认了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把猫猫叫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叮嘱它注意一点。 猫猫苦逼的表情分明是满脸写着乐意效劳。 白榆满意的搓了搓它的脑袋,躺下睡觉。 同行任务的这三天就尽量不要上线,保持充足的睡眠和精神。 他也提前和真昼、爱丽榭提到过了,她们也可以进行单独组队,不需要白榆带队也可以去地狱或者龙脉界挂机杀敌。 当然,经验还是共享的。 这软饭吃的。 白榆躺在床铺上,他并不困乏,也不疲惫。 没有闭上眼睛,却有一股倦意涌上来。 不知不觉间有些迷糊。 …… 咔咔咔。 耳畔传来了钟表破碎的声音。 广播的播报声回荡在耳畔,一次次的钟声响起,伴随着白鸽飞过眼前。 混乱的思绪短时间内无法形成协调,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倒悬在天花板上。 不,这么说不准确……她是踩踏在天花板上,眼前有一个倒置过来的喷泉,水朝着喷泉内涌入,像是一个被倒放的场面。 ……这里是? 梅露西娜左右看去,始终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场景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不多。 这片场景是如此的诡异,像是顶级的抽象派对精神病人的作品进行的二次创作。 譬如说天上飞着的鸽子不是用翅膀,而是摇晃着脑袋仿佛螺旋桨似的把自己带飞。 同时,世界是倒转过来的,有一种上下左右颠倒相反的诡异感。 “这里难道是,梦境?” 梅露西娜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有疼痛感,皮肤上虽然发青了,但是只有淡淡的麻木,没有丝毫的疼痛,手掌心也感受不到温度。 她更加确定了是梦境,但刚刚要站起来就趔趄了一下。 “都是梦境了,我居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梅露西娜叹了口气,不是说梦境中,每个人都是自己潜意识中的形象么,这才过去一两天,我的认知就已经把自己当做小学生了? 然后下一刻,她感到心口一阵凉意传来。 低下头一看,一把锥子就这么直接的穿过了她的心口。 不疼,但是在流血。 还有一种虚弱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出去。 梅露西娜转过头看去,又是一个锥子飞过来,她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这次攻击。 大约在二十米之外,有一个穿着黑衣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站在那里,左手提着猎刀,右手握着弩箭。 ……杀手。 这不是梅露西娜的第一感觉,而是这人的身上就写着明晃晃的‘assassin’的单词。 梦境里也会有杀手? 梅露西娜陡然回忆起了什么,随着她回忆起的同时,眼前便掉落下来几张纸。 纸张上记录了有关于这部分的知识。 蛛网。 杀手组织之一。 这个杀手组织比起飞蝗这类传统杀手组织更加棘手,因为它的内部存在大量信奉半神梦蜘蛛的信徒。 他们认为梦境是互相联通的,所有人的梦境都会被一只大蜘蛛当做织网的材料,而这位梦蜘蛛就是梦境之主。 蛛网最常用的暗杀方式就是遁入梦境中进行暗杀,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让其进入安眠中的甜美死亡。 身体就算活着,但精神被摧毁了,那也只是个植物人而已。 梦蜘蛛的代表信徒之一就是捕梦网。 梅露西娜意识到自己周边肯定存在捕梦网,否则自己的梦境不会如此轻易被入侵……或者说,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对方捕获。 梦境和现实是不同的,梅露西娜没有在梦境内的战斗经验。 一切梦境元素都和现实不相干,这也就意味着,看着可能是一个啤酒瓶的,实际上是一把手枪;看着是一把刀的,实际上它是个巧克力。 她只能扭头逃跑,而背后的杀手穷追不舍,施展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攻击。 对方甚至抓住鸽子当炸药包使! 但最为致命的还是对方手里的那个弩箭,这应该是经过固化带入梦境里的特殊物品。 这也是蛛网杀手的特征之一。 “停下,我们可以谈一谈!” 梅露西娜一边后退一边安抚对方。 “你老板出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 “还有……” 没说完,一把弩箭就穿过了她的喉咙。 梦境里的所有伤害都不会致命。 要杀死一个人,就只能将对方的意志灵魂体进行大范围的磨灭。 梅露西娜只能扭头继续跑,一瘸一拐的奔跑。 她也在尝试在梦境里聚集自己的力量……好在她感受到了,越是朝着一个方向靠近,场景就越发稳定,她能逐渐感受到魔力在回归。 这似乎就是梦境里的浅层意识和深层意识的区别。 这里毕竟是她的梦境,越是靠近核心,梦境稳定度越高,她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强。 下一刻。 弩箭射来,她眨眼间动弹不得,像是被木头桩子钉死在地上的尸体。 回过头看去,蛛网杀手手里的弩箭也变得巨大化了。 她越虚弱,对方就越强大。 靠近梦境核心的同时,变强是双方面的。 梅露西娜内心叹息一声,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走了,面对这样的刺杀,她的确无能为力。 好在是不疼。 这么思索的同时,又一次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的感觉。 一扇门在她的身下开启。 蛛网杀手眼神一凝,快步疾走而来,跟着这一扇突然开启的门扉进行追击。 大门开启过后,蛛网杀手和梅露西娜发现自己正在空中飞驰,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般砸落在一个飞机起落平台上。 倒是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但是头顶多了一个血条,削减了一小截。 “这里是……嗯?我能说话了?” 梅露西娜捂着喉咙,愕然的察觉到刚刚的伤势都恢复了。 蛛网杀手艰难的爬起来,抬起手抓住漂浮在半空中的一瓶饮料汽水,在其中灌注了少许‘噩梦恶意’,对着梅露西娜抛投过去。 砰——! 一瓶汽水命中梅露西娜的头顶,怦然炸开,碳酸饮料泼在她的身上。 梅露西娜一愣,蛛网杀手也是一愣。 前者心想这汽水怎么是辣椒味的? 后者心想怎么回事,怎么没炸? 他不信邪,再度抓住一个漂浮的冰淇淋,注入噩梦恶意,砸了过去。 梅露西娜被砸中脑袋,这一次直接跳了起来。 “啊,烫烫烫——!” 蛛网杀手:“?” 梅露西娜是真的被烫到了,她连续吃了两发食物暴击,气的直接抓住旁边掉落的一个井盖,抬手一抽,铁饼飞出。 乓——! 蛛网杀手被砸中后,鼻青脸肿的飞出去,喷出一口老血,发出一声压抑惨叫,化身飞旋的荷兰人。 杀手推开井盖后爬起来,就要冲过来,但因为撞翻了两个垃圾桶,被垃圾桶一把拽回去摁在地上暴揍。 梅露西娜瞪大眼睛:“我有这么厉害吗?” 她确认自己没有见到过周边的风景。 灯火通明的大街、穿梭而过的车辆,金碧辉煌的酒店,还有会追人的广告牌以及会打人的垃圾桶。 这样的梦境,却不显得混乱。 而是很奇妙。 “……这里到底是谁的梦境?” 疑问的同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风从背后吹过来。 小心的回过头,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只金色皮毛的大猫蹲坐在地上,灯笼大小的眼睛正看着她。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七章 是我,杀了我? 这的确是一只猫。 很像猫的老虎,或者说,很像老虎的猫。 外表很威风,但这小眼神总让人感觉不大聪明。 “你,你好……”梅露西娜喉咙滚动,心想它不会想吃了我吧? 猫猫昂起脑袋,甩了甩尾巴,表情是一脸不屑。 梅露西娜正要说话,猫猫陡然抬起手,爪子挥动两次,乓乓两声……两只弩箭被弹开。 不远处,刚刚打赢了两只垃圾桶的蛛网杀手一脸错愕的盯着这只大猫。 猫猫对着梅露西娜昂起下巴,示意她穿过背后那道门,紧接着四肢踏地,朝着蛛网杀手而去。 梅露西娜虽然不明白它是什么,但能读出它没有恶意。 这个梦境是谁的,她现在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了。 “谢谢。” 说了一句,她转过身,迈着行动不便的步伐撞开了大门。 推门而入的同时,她在反光镜上看到了蛛网杀手正在对着大猫施展滑铲的一幕。 咚! 大门闭合,她穿过了梦境,再度深入一层,这里好像是个电梯,正在往下降落。 电梯的四周挂着电视屏幕,电视屏幕中正在播放着各式各样的场景。 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物。 梦境里的表达往往比较抽象和不完整。 但这里的画面都是清晰且明确的。 可见梦境的主人对记忆的保存完善且妥当,小心翼翼的将其整理好收藏了起来,而不是散乱的丢弃在玩具箱里。 梅露西娜感觉自己在浏览着谁的一生经历,这并不漫长的过程中,她看到了许多场面,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危险和惨烈。 虽然她不能全部看懂,但总有一部分的情感能透过画面直接传达到她的灵魂里。 一时间,原本认知里那個总是神秘的青年得到了解构,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叮——! 在她还沉浸在画面中时,电梯抵达了下层。 大门敞开,紧接着电梯一个喷嚏,把她咳了出去。 梅露西娜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到手掌湿漉漉的,抬起手一看,掌心上染着鲜血。 再看向四周…… 这里分明就是她入梦之前的民宿房间。 只是里面躺着横竖加起来七八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墙面、被单和地面。 一个青年坐在地上,垂着头。 这场景像是猎奇电影里的恐怖定格场景,她爬起来,走到黑发青年跟前,伸出手:“你没事吧?” 她的手掌被抓住了,青年抬起眼睛来,目光平静的很,但他没说话。 下一刻,青年直接消失不见,身躯消失,衣服掉落在地上,它的本体化作一柄箭矢,直接射向墙面。 墙面应声而破,像是打开了一条通往内部的走廊。 明亮的光线照射了进来。 梅露西娜捂着眼睛,在穿过一层光幕后,她听到了海潮声和海鸥的声音。 “这里是……” “梦和梦的深处居然是相通的,耗费了不少力气,却走回了起点,真是奇妙。” 熟悉的声音响起。 梅露西娜回过头,她看向青年:“你没事……吧?” 青年坐在海岸边,摊手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刚刚房间里那些都是蛛网的杀手,他们都是来……”梅露西娜说到这里意识到一个事实,刚刚那么多的杀手目标都是白榆,而不是她,她只是分到了一个落单的杀手。 “如果他们找得到我,或许我还能有点危险。”白榆手指转动着一根通体玄色的箭矢,心情平淡:“可惜他们找错对象了,挑谁打架不好,挑了个最狠的……” 白榆的观想灵魂海里沉睡着三股力量,表层的是猫猫,中层的是炼化的金鹏念头,深层的是罗睺计都箭。 这三位,每一个斗志和耐力都堪称技惊四座,更有各种独门绝招给杀手们带来惊喜。 梅露西娜松了口气:“总之,你没事就好,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身死,我也会不安的。” 白榆笑了:“没什么好不安的,我若是死了,你难道还能好好的不成?大家一起手拉手去轮回了。” “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点的?” “可以……”白榆摸着下巴:“伱成年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诶?” 梅露西娜此时方才反应过来,进入此地后,她已经不是萝莉的模样,而是成年后的本体模样。 衣服倒是一身连衣裙。 她下意识抬起手遮住了侧脸位置,也拉住了裙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梦境里是这种尴尬的打扮,这让她的身体瑕疵不是完全暴露了出来吗? 白榆说:“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梅露西娜深吸一口气:“你真是恶趣味,让女子穿这样。” 白榆:“?” “老色批。”梅露西娜冷哼。 “不是,哥们……呸,姐们……诶,家人!这我可得解释一下。” 白榆举起双手自证清白:“这里可不是我的梦境,而是你的梦境,你的形象是你自己定制的,雨我无瓜。” “……我不信。”梅露西娜拉扯着自己的裙子:“我怎么可能想穿这一身?” “每个人的潜意识和自己认知里的形象都不是一致的。”白榆说。 “但我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缺陷。”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有这些缺陷,你会喜欢这一身装束么?” “……”梅露西娜无法回答这个提问,她的认知中,缺陷和自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所以答案很明确。”白榆望着海岸线说:“你厌恶的只是缺陷,而不是你自己,所以在梦里想要变得完美……缺陷是你的遗憾,而不是你的灾难。” “但是在梦里,这些也没消失。”梅露西娜轻声说:“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臆想罢了。” 她转过身:“怎么离开这片梦境?杀手还在外面,你难道想一直呆在这儿看风景?” 白榆说:“因为在海边看落日很浪漫。” 话音落下,日落时分随之来到。 晚霞的余晖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潮水起伏,泛着些许泡沫,丹红的温暖霞光落在身上。 她脸颊上的那道伤痕此时也变得不再刺眼,如同被夕阳亲吻过的晚霞,将绚烂的红光晕开。 白榆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念道:“夕阳停肩落,云鬓蕴霞光。” “你说什么?”梅露西娜侧过脸颊。 “夸你好看,像极了晚霞。” “你这么恭维,实在太刻意了。”梅露西娜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我还是更喜欢你桀骜不驯不说人话的模样,你恢复一下。” 白榆觉得有趣,漂亮的女孩他见了许多,对自己容貌没有自信的梅露西娜倒是少见的一类。 她对外表的自信都被诅咒带来的缺陷遮掩住了,在心中认定没有谁会喜欢一个破相的跛子。 这不是几句夸赞就能打破的既定印象。 即便白榆的夸赞是真心实意。 “行了,走吧。”白榆拍拍屁股站起:“梦,该醒了。” 一扇门突兀的出现……所谓梦境,对他并没有什么强制控制力。 毕竟他最强大的修为境界便是源自于精神和灵魂。 白榆没注意到,背对着的梅露西娜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 她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 上一次在海岸边的夕阳下夸赞她好看就像是晚霞的人,是她多年不见的弟弟。 在她的记忆中,白榆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夕阳停肩落,云鬓蕴霞光 这十个字她会记得很久很久。 或许到死都不会忘记。 …… 离开梦境。 白榆打开了民宿的房门,注意到了客厅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人,包括之前出租民宿的房东一家三口也在里面。 一大家子的人,走的整整齐齐。 “没什么好奇特的,信徒都是以家庭扩张的。” “这办了民宿的一家人全都是来自蛛网的杀手。” “他们将捕梦网藏在了装修内,估计以往没少用这一招杀人。” 梅露西娜没有半点同情的说。 她也是标准的神圣教会信徒,对这群吃人命馒头的异教信徒好感欠奉。 白榆蹲下身,试探了一下鼻息,身体还活着,但精神已经粉碎了。 就像是烧到短路、水冷漏水、显卡积灰起火后的电脑主板,谁来都救不了。 不过他找到了这群人的树叶。 ‘飞天蚂蝗七号:怎么样,接不接?’ ‘超级梦之猪:哪怕是宗师,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会派出精锐对其进行围剿的。’ ‘飞天蚂蝗七号:至少出动五人以上,都得是拥有噩梦之源的高手,否则你们应付不来。’ ‘超级梦之猪: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飞天蚂蝗七号:善!’ ‘飞天蚂蝗七号:情况如何?’ ‘超级梦之猪:正在工作,即将入梦……今晚八名猎人加入猎杀!’ ‘飞天蚂蝗七号:大善!’ ‘飞天蚂蝗七号:这都两小时了,情况如何?’ 此时还没回复。 白榆回了一句。 ‘超级梦之猪:你猜?’ ‘飞天蚂蝗七号:???我猜个屁!你搞什么鬼,定金都收了,你要违约不成?’ ‘超级梦之猪:你知道的,我这人好奇心比较强,刚刚在梦里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想问一问’ ‘飞天蚂蝗七号: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超级梦之猪:东煌集团……’ ‘超级梦之猪:你们居然敢对东煌集团下手,不怕被那位封圣回来把你们都扬了?’ ‘飞天蚂蝗七号:你在说什么?梦里的事岂能当真?’ ‘飞天蚂蝗七号:完成你的任务,虽然这件事和东煌集团有关,但绝不会被封圣追究!’ 白榆看到这一行回答,不由得挑眉,下意识就要回复‘你怎么知道’。 此时梅露西娜抓住白榆的手腕,代替键入了一行提问。 ‘超级梦之猪:我明白了,原来背后的委托人就是东煌集团的人。’ ‘飞天蚂蝗七号:你我也合作多次,行里的规矩你也清楚,不透露委托人的身份,是我们的基本原则’ ‘超级梦之猪:你不给我透个底,我很难下手,实话说,我很慌,万一是权利内斗’ ‘飞天蚂蝗七号:内斗个屁!谁是当家的,还倒反天罡了?’ ‘超级梦之猪:啊?’ ‘飞天蚂蝗七号:总裁啊!’ ‘这是东煌集团的总裁亲自下的委托!’ 梅露西娜瞳孔地震。 什么? 是我要杀我自己?!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八章 当你看到了一只蟑螂时 ‘超级梦之猪:任务已经完成,在哪里接头?’ ‘飞天蚂蟥七号:之后发地址给你,记得把尸体带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超级梦之猪:ojbk’ 白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世界网络媒介。 “看来对方没有怀疑,出动了这么多的蛛网杀手,他们大概认为杀一个宗师是绰绰有余了。” “……” “你说句话啊?” “我在听。”梅露西娜端庄的坐着,但不断抖动的右腿证明了她烦躁的心绪:“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很糟糕的可能。” 白榆双手抱胸:“你指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夜火帮要袭击黄金之风,还闹的如此大张旗鼓,这一次死了很多人,罗马多个部门都被牵动,涉及到的利益关乎许多产业,涉及到上百万民众的生计……对方不惜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及他们到底是不是在针对我发动的袭击。” 她在纸张上写写画画:“想想我之前遭遇到的经历,不论是被飞蝗杀手追杀,还是在教会中被当做是嫌疑犯,这都证明了在东煌集团内部肯定藏着一位内鬼。” “而刚刚的聊天记录也证明了,这群杀手甚至不清楚我是谁。” 白榆点头:“是因为不清楚你的身份,内鬼才能发动杀手和教会的力量,将你推到对立面。” 梅露西娜深吸一口气:“那么,内鬼的身份会是谁?” “祂必然不会是普通的高层管理,也不可能是董事。” “祂需要一个不会暴露出缺点的身份,需要一个能说服教会、瞒过飞蝗眼线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沉声道:“……是我。” “那個内鬼,替换了我的身份。” “因为我的外表现在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幼龄孩童,所以谁都不会认为我才是真的。” 白榆想了想:“的确能说得通,但是,你确定吗?对方这么做也会露馅,想要让一个人完美模拟成另一人是极难的事。” “长期隐瞒会很困难,但短期隐瞒不是一件难事。” “只需要在医院内提前安排好接应的角色,模糊修改有关于各种身体检查的档案记录。” “至于性格、能力、习惯之类的变化,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立刻察觉到的。” “尤其,我还是一个相对比较孤僻的人,很多人都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恭敬,却从未直视过我。” “去扮演一个本来就是刻板印象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梅露西娜开始深入分析,越是剖析越是觉得有可行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杀死所有人,然后制造出一两个‘幸存案例’呢?” “爆炸现场会毁掉几乎所有的线索,而‘我’恰恰好就在现场幸存了下来,受伤严重,但是被成功救治。” “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怀疑‘我’的身份是真是假?” “之后只需要以‘我’的名义安排杀手组织处理掉真实的我,那么这一场偷梁换柱就已经成功了。” “真身已死,那么就能炼假为真!” 白榆点点头,这么详细的分析下来。 他循循善诱的提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白榆竖起一根手指:“任何的行为背后都应该有其目的性,特别是这样繁琐的操作背后必然伴随着各种不为人知的阶段性目标。” “你是东煌集团的总裁,和封圣关系密切,对方不惜杀了你,冒着得罪封圣的风险,也要夺走伱的身份。” “一方面证明对方不惧怕封圣,另一方面证明这些人对自己的藏匿很有自信。”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冒着这么大风险,获取了你的身份,然后呢?他想要获得什么?” 往下的内容,因为信息上的缺失,白榆无法继续深入分析,他只能诱导梅露西娜自行回忆和思考。 梅露西娜也随之陷入思索,开始回忆自己的身份究竟会有什么用处。 她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苦恼:“不行,我想不出来。” 白榆笑着说:“慢慢来,不用着急。” 从民宿的冰箱里找到了零食,他倒了两杯红茶放下:“吃点东西,喝点水……咱们把格局打开,把思维放大,把棋盘翻转……若是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就需要代入对方的思维逻辑。” “可能性大约只有几种。” 等到梅露西娜浅浅抿了口红茶后,白榆继续说:“第一种,是为了地位和财产。” “若是为了这个,会有更好的目标。”梅露西娜否定:“我虽然是东煌集团的总裁,但我持有的股份不过百分之一,严格来说,我只是个打工人。” “如果是通过你的地位来获取财富和财产呢?” “有一定可能,但并不高。”梅露西娜略微犹豫,但片刻后还是坦然告知:“东煌集团的现金流吃紧,银行不肯及时放出贷款,加上线下扩张迅猛而回本缓慢,当下现金流很吃紧,除非出售股票,否则无法套现。” “那么这种可能性被排除了。”白榆说:“第二种可能,是私人的仇恨和报复。” “人性之恶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的。” “杀了你,并夺走你的身份,对一些喜欢打高尔夫的精神变态来说是一种享受。” 梅露西娜捧着茶杯:“作为商人,我有很多敌人、对手,仇家当然也有,不少人的饭碗因为我而被砸了,商业竞争被人怨恨在所难免……只是如果是出于私人怨恨,这动静未免闹的太大了一些。” “确实,如果是被你打垮的对手,想来也不该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能耐。”白榆点头:“所以,大概率也不是私人恩怨。” “也不一定,或许是冲着东煌集团来的,如果是背后的巨头在暗中搅混水。”梅露西娜冷冷道:“他们想来会很乐意看到东煌集团分崩离析的场景。” “可东煌背后有封圣。”白榆手指敲打扶手:“只要他回到了罗马,这些小动作根本毫无意义。” “是啊,有封圣,不论如何针对我,或者东煌集团……只要爷爷一回来……”梅露西娜喃喃低语:“在绝对的力量前,算计根本毫无意义。” 白榆好似无心的一句话,立刻点醒了梅露西娜,头脑中灵光闪过,她立刻抬高了声音。 “所以,对方并没有打算将谎言永远诉说下去,他们的目标肯定是短期的,东煌集团和我的身份都是一个跳板。” “借用了我的身份,实则是为了另一个目标。” “打击的对象不是东煌集团本身,或者说,不是主要目标。” “他们真正要针对的是……是……” 她没说完,但已经有了某种猜想。 白榆此时拿出遥控器,按下按钮,打开了电视机。 循环播放广告和新闻的免费频道中传来悦耳且流畅的女子播报声。 ‘——三年前,神圣教会圣女‘黄金露珠’前往扶桑后失踪;三年后,她安全归来并且给全罗马的民众们带回来了一件无与伦比的珍贵礼物,这一定是主的赐福’ ‘——后日,柯蒂莉亚圣女将携带圣者的右腕前往圣母院大教堂,将圣物奉还于教会,并进行荣誉圣徒授冕仪式’ ‘——庆贺吧,诸位信徒,这是值得历史铭记的一幕!’ 新闻播放结束,进入广告的垃圾时间。 梅露西娜怔怔的望着白榆,忽然说:“你原来不是个莽夫么?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侥幸而已。”白榆摊手:“鄙人不善言辞,只懂得倒拔垂杨柳。” 梅露西娜抿着嘴唇:“我们刚刚也只是胡乱推测,并没有证据,或许结果并不会是这样?” 白榆点头:“的确是推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根本不算是推理。” 梅露西娜说:“仅仅是夜火帮的一场袭击就联系到这件事上,实在是过于跳跃了,而且即便是借用了我的身份也不足以撼动这次仪式,圣者的右腕对神圣教会意味非凡,哪怕我受邀参加,也并不可能带来……” 白榆打断道:“但既然是推测,我们不妨大胆一些。”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毕竟,谁都无法肯定……偷梁换柱这种事,他们是第一次做。” “你数得清,从过去到现在,到底发生了多少次来自邪法师和匪帮的袭击么?” “我是说……那万一是真的呢?” “我曾经的室友是个广door人,他这么对我说过:当你在家里看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证明它们已经泛滥成窝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九章 搞个大新闻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后天就是圣物送还的时候,而你最好能够在天亮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取回自己的身份。” “这或许还能有助于让我们打入这群人的内部。” “但也可能会打草惊蛇。” 白榆摸着下巴:“目前一切都是猜测,得走一步看一步……咱们搁这儿盲人摸象,或许只是自己吓自己。” 梅露西娜点点头,继续问:“接下来,你是打算和飞蝗杀手组织接触一下?” “不错,这些杀手组织虽然也认钱,但这一次上了白名单的人还在进行暗杀,他们已经坏了自己的规矩。”白榆微笑:“关于这一点可以利用一番。” 梅露西娜说道:“教会都靠不住,居然还要靠杀手组织。” “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也有它的用处。”白榆说:“好了,你该去休息了,天亮后,我会叫你起床。” 梅露西娜听话的起身,她没有反对。 走到门口位置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 才两天时间,却磨合出了这样的默契。 她明明是说一不二的总裁才是,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话? 想到这里,梅露西娜扬起眼角想要挽回一点尊严,然后迎上青年的笑容:“怎么,还想要我给你唱一首摇篮曲么?我只会小星星和孤勇者哦。” “……哼!”她一甩脑袋,把门带上。 …… 次日中午。 圣殿骑士们将这栋房子封锁起来,阻拦住了围观群众们的好奇目光。 此时一名留着银色长发的青年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走到了警戒线外。 “这位先生,这里是案发场地……”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了。”银发青年拿出了自己的执照:“猎人局,盖尔卡……” 他当着一群圣殿骑士的面走入了房间内,喝了一口咖啡,平淡道。 “这一伙人在猎人局内也一直都被盯着,表面上是一群民宿,实际上早已上了怀疑名单。” “只是目前没能掌握对方背后的网络,暂时不着急下手。” “怎么一眨眼就全死了……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周边几人对视一眼,一名骑士开始汇报:“我们调查的结果是……这家民宿是一家四口人开的,父母子女一共四人,昨天入住了五人,其中两名住宿客已经离开,并且在登记栏中用修改液涂掉了自己的登记信息;其他三名住宿者早上起来后发现不对劲,选择了报案。” “修改液?” “是的。” “为什么不直接把它烧掉,而是用修改液涂抹?” “……这,我们也不清楚。” 盖尔卡说:“案发现场有什么东西?” “我们在这失去意识的八个植物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一名骑士拿出了塑料袋,袋子里装着捕梦网。 “果然是捕梦网,那么这一家子就是蛛网杀手无疑了,似乎是来执行任务,但是失败了。”盖尔卡喝了口咖啡,眯起眼睛:“八位蛛网杀手,还是在梦中袭杀?”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经鉴定后,灵魂和自我意识被抹杀了。” 猎人咋舌道:“蛛网惹到狠角色了……不过为什么这里是圣殿骑士负责?” “我们收到线报,两位离开民宿的人,可能是昨天在郊区教堂中进行恐怖袭击的通缉犯。” “还有这种巧合?有视频资料么?” “有,但不多。” 猎人看了一眼递来的照片就失去了兴趣:“糊成这样,你们是用放大镜拍的么?” “我们正在查证信息,目前还有许多消息没进行整理。”骑士赧然道:“昨天实在太忙了,主要是迪妮妮乐园来了很多人,而后天的圣物送还的消息将全国各地的信徒们都引了过来……” 盖尔卡将手里的咖啡杯丢进证物袋里递给一旁的骑士,在房间内散步了几圈,寻找着可能有价值的线索。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 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嗅到了什么。 先天具有银狼变身能力的他拥有极强的嗅觉,而味道含有各式各样的信息素,他甚至能从味道里嗅出来一个人是否恐惧,极强极其敏锐的五感甚至能发挥出冷读术的效果,在刑侦方面,他具有天然的外挂。 而这个味道,他感到十分熟悉,片刻回想后,立刻想起来是什么时候闻到过。 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看到自家老姐抱着一件大衣在床上翻滚……动作不是重点,男款大衣才是。 被发现后的老姐没有恼羞成怒的施展奥特飞踢,而是露出理不直气也壮的表情说了一句‘这是你姐夫的’。 盖尔卡立刻联想到在列车上出现过并且解决了溶血帮的东方人。 同样的气味,同样的信息素……同一個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还成了教会的通缉犯? 这通缉犯还是把老姐和教会圣物送回来的当事人? 啊? 银发猎人的cpu有点升温,各种有关联想得出了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结论。 他揉了揉眉心。 “您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感觉有点乱。” 盖尔卡转身:“既然窝点被端了,那就早点结案吧……死的都是蛛网杀手,死不足惜的,也不需要有什么交代。” “可这些人也有亲戚朋友。” “哦,那就把这些人也全抓起来带回去问问。”盖尔卡淡淡道:“梦蜘蛛的信徒大多都是家庭血缘扩散,十个人全抓了肯定有冤枉,但只抓九个肯定有漏网之鱼。” “两位通缉犯呢?怎么办?” “我建议伱们把通缉令撤了。” “为什么?” “怕某位圣女看到了心情不好。” “啊?” “能说的我已经说了。”盖尔卡拍了拍骑士的肩膀:“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心把路走窄了。” …… 花都之下的存在一段地下水道。 地下水道中有着复杂曲折的迷宫。 花都本身就是建立在庞大的地下迷宫之上,后来它其中的一部分被改造成了下水道系统,只是偶尔需要派遣一些冒险者进入其中进行定期清扫。 时至今日,地下迷宫都有新的部分被发现,有可能是一扇幻影墙壁,有可能是一处摔不死人的水池。 而地下迷宫这种地方自然少不了暗中活动的灰色产业链。 一间名为‘低语’的酒馆开设在地下暗街。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持安静,可以隔绝一切外在的窃听手段,是绝佳的私会场所。 穿着黑袍的男子坐在包间里已经等待已久。 听到了敲门声后,他低沉的应了一句:“进来。” “来了老弟!” 木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踏入门内,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是健康的证明。 “你好。” “……” “bonjour?” “我听得懂。”黑袍男子镇定的问:“任务完成了,人带来了么?我要看看实物。” “原来你是第一次和蛛网见面啊。”白榆唏嘘一声:“害得我白紧张了。” “什么意思?”对方不理解:“我们两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但每次见面都是第一次见面。”他拿出一个药剂瓶:“记忆删除药剂我也准备好了。” “准备真充足啊。”白榆竖起大拇指,转过身说:“进来吧。” 梅露西娜走了进来。 黑袍男子看了一眼,评价道:“你做的不错,居然还保留了一部分灵魂驱动身体……” 白榆:“?” 梅露西娜摘下头罩说:“飞蝗的这位先生,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哦?看来你是使用了什么新技术,不是保留灵魂,而是在意识崩解后植入第二人格么?”对方更加赞叹:“是高级的人偶魔法?” 梅露西娜平淡道:“如果真有这种技术,我也想见识一下。” “不错,我很满意。”黑袍男子说:“把药剂喝了,然后这一单就可以结了。” 白榆凑过去问:“他是不是在抗拒自己被钓鱼的现实啊?” 梅露西娜点头:“个头这么大,心灵挺脆弱。” 黑袍男子哈哈一笑,拿起药剂:“我先干为敬。” “行了,别逃避现实了,就算你喝下去,待会儿我一拳下去,你还是得吐出来。”白榆攥紧拳头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别自我欺骗了,睁大眼睛看看这边,快醒醒。” 被砂锅大的拳头震慑过后,黑袍男子绷紧身体,丢下药剂,抱头叹息,他抬起眼睛,被迫回归了现实:“你们也太严格了。” 梅露西娜当即怒道:“我还要对你温柔点是吗?” “蛛网杀手都给你们搞定了?”飞蝗的负责人咬牙道:“如果你们是想要从我这里拷问出什么情报,想都别想,我是专业的,不论是什么酷刑我都绝不屈服!” “我对酷刑没兴趣。”白榆掏出一个捕梦网拍桌子上:“我就是想去你梦里走一走,看看你小时候尿没尿床,顺带给你治疗一下前列腺,客串一下沙福林。” “……哥,我承认我刚刚说话声音有点大。”黑袍男子立刻冷静:“您有事您问,我尽量回答。” “别紧张,我只是资讯你几个简单的问题。”白榆直接说:“我记得飞蝗有白名单?” “有的,当然有。” “那如果你们刺杀了白名单的人会发生了什么事呢?” “会……”黑袍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始汗流浃背:“您开玩笑的是吧?” “来,我来介绍一下。”白榆侧过身,煞有其事道:“这位是东煌集团的总裁……雪莉小姐!” 黑袍男子眼神惊疑不定……雪什么莉? “你好,我是梅露西娜。”萝莉平静道:“看来你一时半刻很难相信我的真实身份,不过要证明我的身份并不难。” 她扯下两根头发放在桌子上递过去:“你们手里肯定有关于‘我’的全部信息,为了确认白名单有没有错,大可以用这两根头发去验证一下,我……是不是本人!” 黑袍男子声音干涩了几分:“你……您若是本人,那我们收到的委托方是谁?” “小伙子,你们啊,路走窄了。”白榆微笑:“假冒伪劣产品的单子你也敢接。” 黑袍男子立刻站起来:“暗街里有渠道,我这就去一趟,请二位在这里稍等!” 仅仅不到二十分钟后。 飞蝗的负责人回到了房间里,气喘吁吁。 “汗流浃背了啊老弟。” “抱歉。”飞蝗杀手一个九十度鞠躬:“真的万分抱歉!” “你是扶桑人?” “我是四国混血!” “你成分还挺复杂的。” 白榆手里转动着捕梦网:“贵组织对白名单里的人下手,可不是一句红豆泥私立马赛就能解决的……如果道歉有用,要封圣做什么?” “这,这个……”飞蝗杀手本想直接表演一波土下座,但他也意识到对方不是真的要撕破脸皮,眼珠子一转,立刻说:“我们可以立刻补救,总裁女士肯定是想要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吧!我们会尽全力协助!而且,我们也有和对方的合作沟通渠道,以此为诱饵,就能引诱对方上钩!” “说的不错,挺上道儿的。”白榆抬起手:“坐吧。” 梅露西娜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继续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那个冒牌货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之前是停留在医院里,不过目前的具体位置,我的手下正在查询……”飞蝗的负责人表情也同样冰冷,被狠狠摆了一道,他也想要立刻报复回来,不找回场子,飞蝗的信誉等级要在业界被下调好几级了! 很快,一张纸条顺着房间顶部的圆形管道被输送了进来。 落在了负责人的跟前,打开金属罐子,看完信纸。 “找到了。”负责人说:“她正在接见‘疗愈圣泉’……” “什么圣泉?” “去年刚刚接任上位的第二位圣女。”梅露西娜说:“她具有治愈病痛的神秘,在各个阶层都很受欢迎。” “她长期留在大教堂内,我们如今是通缉犯,根本进不去,进去了也无法见到她。” “这下有些棘手了。” “先去取回金苹果呢?”白榆又问。 “二位,不好意思。”负责人晃了晃纸张说:“‘东煌总裁’就是以三颗金苹果为代价,提前插队觐见了疗愈圣泉,名义上是要快速疗愈病痛。” “真是不留漏洞啊。”梅露西娜咋舌。 “如果直接前去大教堂内自证身份?”负责人提议。 “那么那时候审判庭会介入……最好的结果是把两人都关起来,延后处理,尽量不要干扰到明天的仪式。”梅露西娜太了解神圣教会的运作惯性:“最坏的结果,就是对方根本不会听我在说什么,直接将我关起来,我不想赌这种可能性。” “那这样吧。”白榆忽然提议道:“既然知道金苹果在哪里。” 他摊手说:“我去一趟大教堂把它捡回来,不也一样吗?” “……” “……捡?”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章 你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吧? 神圣教会分为三派。 世俗教会、骑士团、审判庭。 前者职能最多,因而承担了更多的社会职责,发挥着包括‘居委会’‘街道办’‘宣传部’之类的作用。 罗马神圣教会的信徒数量众多,可以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其道德标准是靠着宗教信仰来维持的。 虽然宗教一定程度的压低了生产力和阻挡了社会进步、阶级改革,但如果用得好,它也能维系社会稳定。 如果没有教会这根深入社会各个层级的触须,罗马皇室的影响力就无法深入社会的最底层。 罗马人自己并不觉得教会管得多是一件坏事,恰恰相反,他们相当追捧教会。 甚至,还发展出了名为应援团的体制,多了一大群的单推人。 早在几百年前,教会就发现了‘爱抖露’的力量。 虽然主可以凝聚所有人的信仰,但一神教存在一个弊端……或者说是天然的缺点。 因为人类不是常情的生物,哪怕嘴上念叨着主至高无上,内心却还是认为自己距离主的距离太遥远。 他们会逐渐移情别,教会根本无法阻止人们各自定制偶像的念头,于是崇拜历史名人和活着的名流也成了一种社会潮流。 这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群体,彼此之间免不了互相撕逼。 后来神圣教会的某一位红衣大主教一拍脑袋,既然这群人这么喜欢搞流行和个人崇拜,那干脆我们教会自己推出企划案,整一个官方制定的偶像得了。 于是,为了平息信徒之间的纷争,几位少女毅然挺身而出,选择成为偶像。 这便是近现代化后有关于圣女这一职位的大规模调整。 不同的圣女能够承担各自辖区的宣传职责,同时吸纳信徒的注意,在全国范围内辐射出影响力,支持者们自发形成应援团,开始发展出了‘我推的圣女’这一亚文化,而它的繁荣速度很快就达到了出圈级别。 每一位圣女从见习到正式上任,这都是需要经历一系列的内部选拔,虽然不是商业运作,但底层逻辑是一致的。 圣女无一例外性格突出,人美声甜,符合大众审美,往往比迪妮妮公主还要有特色。 圣女们,既是教会的招牌,又是教会的摇钱树。 很难想象神圣教会居然会把唱诗班派出去给圣女搞個人演唱会。 事实上不仅有个人演唱会,也有各种周边,包括手办、唱片、签名本、传记、代言等等一系列的商业运作。 何止是赚麻了,简直是赚麻了。 当然,圣女的商业运作模式也根据自己的方针来调整,并不会一致,偶像这东西若是太过于同质化反而会造成泛滥。 喜欢唱歌的就去搞演唱会;走明星路线的就去拍电影……还有天生神秘加持的,譬如柯蒂莉亚这种,随便散散步都能找到失踪文物的,基本上常年霸榜新闻热搜。 毋庸置疑,圣女就是罗马的流量密码和顶流明星。 她们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 而当同一个辖区里同时出现两位圣女,通常来说,谁人气低谁尴尬。 花都圣路易斯大教堂,一间顶层的私室内,花朵装饰点缀着房间,从窗口能俯瞰大半的城区。 铺着柔软垫子的座椅上,一名有着湛蓝长发的年轻女子叹息:“罗婕麽麽,你能不能不要再晃来晃去了,我看的都头晕了。” 一名明显年纪更大一些的修女回过头看了眼说话的女子:“你怎么这么懒散,能不能稍微紧张一些,端庄一些?” “我为什么要紧张?”蓝头发的女子靠在椅背上,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今天的预约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 “明天,明天就要在圣母大教堂举办归还仪式了!”罗婕修女长一脸压抑:“她马上就要加封为荣誉圣徒了。” “是啊,我看过新闻了。”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我们都是主的孩子,对于圣物能回到教会内,我深感喜悦。” “我问的不是这个!”罗婕修女长认真道:“我是在问你还撑得住当下的压力么?蒂亚。” 一头蓝发,有着‘疗愈圣泉’之称的蒂亚·路易斯,她成为圣女至今还不到一年时间,资历尚浅。 原本她只是见习圣女的一员,是在经过一年的审查后,紧急被提拔上来的替补选手。 随着柯蒂莉亚的高调回归,她这位替补的位置顿时就显得尴尬甚至岌岌可危起来。 作为一手提拔和培育了蒂亚的修道院长,罗婕修女自然会感到紧张。 一个花都辖区一位圣女就足够了……事实上这半年来,蒂亚相较于其他几位圣女,始终处于下风。 一旦蒂亚承受不住压力,就会被排挤到边缘,她若是失去圣女的地位,也只能返回修道院,这意味着失去目前的生活、地位。 而圣女的位置一旦坐上来,谁又情愿放手呢? 哪一位圣女都会把任期干满后才辞去职位。 蒂亚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手肘,她轻声说:“我的能力已经凸显了出来,教会不会雪藏我的,就算失去了圣女职位,也不会回到之前的生活……这一点是可以放心的。” “你已经放弃竞争了么?” “没有……麽麽您弄错了一点。”蒂亚摇头说:“东方有句话叫做‘一马当先,万马无光’,这一次处于尴尬地位的可不单单只是我,也包括了其他几位圣女。” 罗婕说:“你是说,她们也是一样处境?” “是的,毕竟柯蒂莉亚殿下是要加封荣誉圣徒,历代的圣女中能有几个人在这个岁数获得如此殊荣?恐怕她是罗马建国以来的第一人吧。”蒂亚轻声道:“这时候我若是想要和她做比较,根本是不自量力,但也正因如此……我和其他几位圣女的差距,反而显得不值一提了。” 她轻轻耸肩:“看看她的成就,再瞧瞧我们的……这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了,所以我没什么好压力的。” 罗婕修女长叹道:“你能这么想,也好;圣女职位通常不会被剥夺,我更加担心是你自己支撑不住,选择放弃。” “不会。”疗愈圣泉斩钉截铁道:“当我从修道院中离开,来到这座大城市,看到它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也要埋在这里的教堂下……过去的修道院连作为我坟墓的资格都不够。” 见识过女子修道院的苦寒和清修,再看看如今的生活。 她如何会放手,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地位和职位。 这些话不像是圣女该说的言词,却是她的心里话,纵然是肤浅,也是肤浅的真实。 罗婕修女点点头:“今天伱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准备精神充沛的去迎接明日的重大仪式,这可能也是你第一次和前任圣女的见面,还是在重大场合碰面,决不能出什么纰漏。” “嗯,我知道。”蒂亚轻轻颔首。 罗婕修女将一瓶药剂放下:“这是龙血草制成的补血药,你上次一口气饮用太多,所以我只能给你一瓶……你的神迹不能够滥用,必须严格控制次数,明白吗?” “知道啦。”蒂亚有些敷衍的挥挥手。 修女长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退出了房间。 私室,疗愈的圣女拿起补血药,躺在床铺上,手背贴着额头,然后举起手,看着掌心位置的新鲜伤口,她用指甲刮了刮伤口,一阵阵疼痛让她眯起眼睛,肩膀微微抽动。 疼痛,她早已习惯。 按压伤口带来的感觉,更是一种习惯性的刺激。 在伤口上传来的疼痛才叫人感觉到活着。 她翻身坐起,拧开了补血药的瓶盖,倒出了十分之一,之后向高脚杯里倒入葡萄酒,红色和紫色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她拿起水果刀,在原本的伤口上追加了一刀,划破后,有鲜血渗出。 “嘶……” 吸了口凉气,她掌心的血液三滴落在了杯中,混入酒水和药剂里,一时间,迷人的酒香仿佛醇厚了数倍。 仅仅是呼吸一口都要醉倒。 她放下水果刀,正要去拿那杯酒时,却看到酒杯在原地消失不见。 夕阳的黄昏色下,一道人影坐在窗台上,左手托着高脚杯轻轻摇晃,放在鼻下轻嗅。 “像是82的拉菲……” 听到男子的声音同时,蒂亚从床铺上坐起,握住了水果刀,同时拿起床单裹住自己只有单薄睡裙的身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私闯大教堂,进入我的卧室!” “别紧张,圣女殿下……”青年举起酒杯遮住了夕阳,露出一张来自东方的俊逸侧脸:“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不管你是谁,离开这里,不然我立刻就要喊卫兵了。” “我离开你就不喊了么?” “这要视情况而定。” “你可以喊。”青年端起酒杯仰起头饮下一口,吐出些许酒气:“不过这样一来,我不能保证你的小秘密会不会泄露出去。” 蒂亚神情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有着‘疗愈圣泉’的圣女殿下,居然实际上并没有治愈他人的能力。”白榆自顾自的说。 他摇晃酒杯,透过玻璃杯看向蓝发的女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想来会很不得了吧?” 台词十分反派且十分专业。 蒂亚的手指轻微一僵,但仍然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如果你想要传播这些谣言,就尽管自便。” “是不是谣言,你心底清楚。”白榆直直的凝视着她:“你的能力就在这杯酒里,我已经尝出来了。” “我……” “你可以装疯卖傻,但我没有耐心陪你继续兜圈子。”白榆从窗台上走下来,放下酒杯,行至圣女跟前,视线居高临下:“圣女殿下,你也不想让自己的秘密闹的人尽皆知吧?”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一章 毒苹果 疗愈圣泉……对外的说辞是,经过她双手流淌下的泉水,拥有治愈病痛的能力。 这位圣女每天只接待五个病症患者。 不论贫富,谁都可以排队,但是每日数额有限。 她的治愈能力也并不是可以无条件治愈一切伤痛,重伤濒死或者只剩下一口气,自然也救不回来。 不过一些陈年顽疾在她的手下有过多例的治愈记录。 因而在民间,她拥有许多拥趸。 特别是那些被她亲手治愈了病痛的患者们,大多都成为了这位疗愈圣泉的单推人。 历史上具有治愈能力的圣女是极少的,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位,而这些人的成就也是高低不一。 因为治愈的神秘分为多种类型,那种直接一个治疗术就拉高血条、驱散诅咒病痛的能力,倘若存在,那也是作弊级别的能力……罗马皇帝看了都把持不住,会跪地求婚的。 大部分圣女的治愈能力都是有条件的,其生效原理另有玄机。 譬如有的圣女虽然可以治愈别人,但代价是自己受伤;有的圣女能治愈伤口,却不能驱逐病症;有的圣女是输入生命力,而不是直接治愈伤势。 这位疗愈圣泉同样是其中的一员,她的能力不是直接性质的疗愈,甚至和‘疗愈’本身没有关系。 “你的能力,是可以通过自己的鲜血作为媒介,来放大、增幅原有的药剂效果。”白榆晃动着酒杯:“几滴鲜血就能让酒水变得醇香,想来也可以增幅药剂的效果。” “通过提前问询、查证,就能够知晓一些信徒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疾病,之后对症下药……普通的药物加量人体会承受不住,但如果是增幅药效,的确可以治愈伤患病症。” “这就是你的秘密……所以你根本没有疗愈的能力,你只是将原本就具有治愈效果的药物进行了增幅。” “想来教会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是特意为你定制了这条路线,打造出了这类人设,以便于你更快的打出名气,收拢民心,接替前任圣女空缺的位置。” “我说的对不对?” 蒂亚平淡的迎上了青年的目光,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拿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留下的口印,然后仰头将剩下的葡萄酒和药剂喝下。 “你也知道这是教会定制的结果,如果你将这件事暴露出去,就是和神圣教会为敌。” 她平淡道:“过去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曝光圣女们的‘黑料’,但几乎没有谁成功。” 神圣教会的圣女就是官推的偶像,不是她们自身能量有多大,而是背后站着的是庞然大物的教会。 上对接皇权神权,下对接民众地气。 “即便如此,有些事曝光了也是麻烦事。”白榆摊手:“毕竟现在网络太发达了,各种聊天群,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传遍大江南北,而伱的人设又得换一个。” 疗愈圣泉目光冷静的说:“如果你是想要借此威胁我替你做事,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虽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但现在离开还有机会,这位先生。” 白榆坐下来:“你似乎把我当成了扶桑人,但其实我不好寝取这口,而且我对你也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呢?” “东煌集团的总裁给你带来了三颗金苹果。”白榆竖起手指:“我要的不多,一颗就够了。” “原来你是为了它。”蒂亚冷漠道:“可我为什么要把金苹果交给你,一个威胁我的不明身份的可疑男人?” “这是個好问题。”白榆换了个坐姿:“那么,我也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用暴力让我屈服,还是用舆论让我屈服?”这位圣女扬起下巴:“尽管来试试!” 白榆置若罔闻的说:“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我找个可以说服你的人,把金苹果交出来,只是一旦我拨通了这个号码,你会是什么结果,我不好保证,毕竟女人的嫉妒心总是很重,特别是你的属性和她重叠了……” 蒂亚皱眉:“你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解释的让我听懂。” “第二个选择,把金苹果给我,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以便于你在当前的圣女位置上坐稳,还送你一场富贵,保证你在明日的典礼仪式上赚够眼球。” 闻言,蓝发圣女淡淡道:“这不就是威逼和利诱么?” “我更情愿称之为被动合作和主动合作。”白榆微笑:“说辞和包装很重要,我这人说话向来好听。” “我信不过你。”蒂亚平淡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这么说来,你选择一了?”白榆打开了树叶的光幕,随意点击了‘知更鸟’:“可以,我现在就拨通号码。” 三声忙音后,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 “——喂?” 嗓音雀跃,带着几分期待许久的活跃。 白榆正要回答时,他的手腕被抓住了,通讯截断。 蓝发圣女呼吸急促,神色凝重:“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白榆说:“你选什么,一还是二?” 蒂亚·路易斯松开手,垂下眼帘,她屏住呼吸,经过数秒思虑后,转过身,打开抽屉,取出了一颗金苹果递给了白榆:“我选择二。” “明智之举。”白榆接过金苹果:“反正你其实也没得选,交出来是正确的,它本来就不属于你。” “这可是我的劳动所得。”蒂亚不满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疗愈的那位东煌总裁是被偷梁换柱的假冒伪劣品?” 疗愈圣泉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这怎么可……” 但见到白榆没有丝毫笑意的直白话语后,她的第二反应则是沉默。 旋即,她的表情变得惊悚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背脊。 “那位总裁说……明日要参加典礼,所以需要我的治愈。” 她立刻盯着白榆,一字一顿的问:“明天的典礼上会发生什么事?” “不得不说,你的直觉很准确,可具体要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白榆掂量着金苹果,轻轻一抛,它消失在空气中,被收入了背包里:“这条消息,足够换一颗金苹果了么?” “如果是真的,很够。”蒂亚望着他的背影:“我可以上报么?” “随你的便……只是没有证据的事,教会高层未必会相信。”白榆问:“而且你怎么解释信息来源?” “有一个无礼之徒闯入了我的卧室……” 白榆懒得理会,直接走向窗台。 蒂亚追上去两步,又停下。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无礼之徒即可,我是不懂礼貌。”白榆说。 “我该怎么做?”蒂亚忍不住追问:“你看上去很有经验,而我……我有些迷茫。” “做力所能及的事。”白榆淡淡道:“你是疗愈的圣女,那么就去准备好疗愈伤痛……还有,倘若你不想被提前盯上,就尽量别让消息传出去,毕竟……” 他已经走到阳台边缘,身体往后倾倒。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渗透到了哪一步。” 快步走到阳台边缘,蓝发圣女眼睁睁的看着白榆背朝着大地坠落紧接着消失不见。 她望着已经彻底落下的夕阳,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回到房间,披上外套,推开卧室的门,对着第一个迎上来的人说。 “去准备圣水!” “大量的圣水!” “有多少准备多少!” 她意识到今天必然要大出血一场。 终于,之前提前准备好的个人血库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 拐角街区,一家蛋糕房里。 白榆入座时,看到梅露西娜跟前的小蛋糕也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没胃口?” “对小孩子来说,这味道太腻了。”梅露西娜将蛋糕推过去:“但对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白榆拿出金苹果放在了她跟前:“拿到了。” 东煌总裁盯着眼前的金苹果,感觉在这里纠结了十分钟的自己就像只憨憨。 她问:“你不会是拿到假货了吧?” “可以退还,如果是假的,假一赔三。” “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我和那位圣女说了说道理。”白榆顿了顿,然后改口道:“不对,这是俺路上拾的。” 梅露西娜捧着金苹果,翻到底部,然后用临时的无记录树叶扫描了一下。 “还真是真货。” “这上面有二维码吗?” “这是拍卖品,肯定有检验的特殊标记。” 梅露西娜捧着金苹果,立刻就是一口咬下去。 “你现在就吃?这是要随地大变么?” “粗鄙之语!”梅露西娜说道:“金苹果的效果发挥出来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约三个小时。” 梅露西娜快速吃完了一整个金苹果,味道脆甜,没有果核。 像吃完饭喝完水的小猫一样,她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到这一步,一切发展都和预定的一样顺利。 最难的一步却走成了最简单的一步。 梅露西娜对他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 白榆看着窗外,说:“今天晚上就能取回你的真实身份了……有什么感想或者遗憾,要不趁着现在说清楚?” “我有很多的感想,一一说出来太浪费时间。”小萝莉十指交错垫在下巴上撑起脑袋:“只是我最为好奇的还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这个?” 白榆笑着:“这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只是等你回到了总裁办公室,自己查出来,不是更有成就感么?就像是这块蛋糕上最后一口的樱桃。” “我现在就想知道。”梅露西娜固执道:“我不喜欢欠谁的,而明天就已经是第三天了。” 两人之间的约定只有三天。 三天后,同行任务就会结束。 白榆拿到奖励,两人之间可以解除这份强制绑定。 若是白榆消失了,梅露西娜会有一个天大的人情无法偿还。 可白榆不会消失,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望着对方焦急的表情,他觉得似乎也不必要刻意隐瞒了。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正要凹一段经典台词来袒露真身。 忽然,梅露西娜身体微微一晃,唇齿间溢出乌黑的血液。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伴随着剧烈的窒息感。 “我怎么……” 她捂着眉头,朝着后方仰倒。 旁边客串店员的飞蝗负责人大吃一惊,立刻大喊:“闭店!” 门窗闭合。 白榆扶着梅露西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瞬间有了一万种推测,眼神先后落在了蛋糕还有飞蝗杀手们的身上。 后者浑身一阵战栗颤抖。 “不,不是他们……” 梅露西娜抓着白榆的衣袖,竭尽全力的挤出几句沙哑的话音。 “是金苹果……” “金苹果有毒。” 她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中计了。 对方那么轻易就把三颗金苹果当做赠礼送给了圣女,根本是故意为之。 圣女也对金苹果是否有毒并不知情。 本来身份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即便给金苹果下毒,真的害死了圣女,假冒身份的人也不会在乎。 如果有一丝可能中毒的人成了自己,那对于伪装者来说,就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三天来,两人小心翼翼闯过许多难关,却还是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大意了。 白榆根本没想过金苹果还有被下毒的可能性。 因为长期以来,他中毒的次数都极少。 白榆对毒药根本很少有防备。 纵然是自己中了毒,他也有的是办法缓解。 可眼下中毒的是本就虚弱的梅露西娜。 他的拳头握紧,掌心握着的刀叉被烈火点燃,室内温度飙升。 是自己带回来的金苹果,害了她。 说好的要保护她的周全,却没能履行承诺。 敌方固然狡猾,但自己的大意亦无可辩解。 梅露西娜不断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鲜血溢出,剧毒在体内蔓延,能透过她白皙的肌肤,清晰的看到漆黑的毒素蔓延到身体各处。 飞蝗负责人吓的都跪下了:“姑奶奶啊,您可千万不能死啊!!” 这要是梅露西娜没了,飞蝗也好,他也好,都得完蛋! “闭嘴。” 白榆抬起眼睛,然后拿出药剂喂到她的嘴里,轻声道:“我会救你的……!” 梅露西娜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默的看着他,神情虚弱。 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时,反而更加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那股暖意,还有他全部的真心实意。 她的额头越发滚烫,但思维越发清晰,忽然间,她想起了在梦中看到的那些记忆。 隐约间,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起……会是他么? 白榆沉声道:“四叶!” “我在。”雪女踏着冰雾凭空浮现。 “将她冰封起来。”白榆命令道。 “好。”四叶一回生二回熟,化作一缕微光停在她的身上,冰霜覆盖了梅露西娜的身体。 冰层将她覆盖着,原地升起一座冰棺。 永生花可保她不死,但无法解毒。 白榆看了眼飞蝗负责人:“她留在这里,如果她出了事,你们也别想活了。” 负责人跪着乖巧点头,然后问:“那您呢……爷?” “我自然是要去找假冒伪劣品聊些掏心窝子的话。” 白榆推开了甜品店的门,眺望钢铁丛林。 “我承认自己的方向错了。” “从一开始就不该躲躲藏藏,运筹帷幄不是我的强项。” “恭喜你们……” “成功的将我惹火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二章 司祭 东煌集团,总裁办公室。 名为米丽卡的秘书躺在办公桌上,衣衫半解,双腿紧绷着,脚尖勾着脚踝,双手高举过头,俨然是一副令人食指大动的香艳场面。 只是飘荡在房间内的并不是旖旎的范围,而是恐惧的气味。 米丽卡的嘴唇苍白,脸色苍白,她被无形的力量压在桌案上动弹不得,一条有着漆黑鳞片的灵活长鞭将她牢牢捆住。 而站在桌案前方,那个有着和梅露西娜一般无二面庞的人影,在一片明亮的月光中,露出了一双暗金色的瞳孔。 “你很聪明,小秘书……”伪装者喉咙里发出悦耳的声线,她伸出手轻轻捏住秘书的下巴:“可你还不够聪明。” “你既然看破了我的身份,就应该老老实实的下班回家,离开这里。” “而不是试图在饮品里给我偷偷下药,试图对付我……” “你以为,我会尝不出咖啡里那股浓郁的安眠药的味道么?” 米丽卡感到一丝丝疼痛。 指甲在她的身上划过,留下的伤口仿佛刀片切割。 她的肩膀到胸前被鲜血浸染。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米丽卡说:“你把总裁姐姐怎么了!” “真忠心……”伪装者说:“但我既然在这里,你觉得她会落入什么下场?” 米丽卡瞳孔颤抖,继而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不论付出多少代价,花费多少时间!” “聪明人会选择这时候求饶。”伪装者嗤笑道:“而伱非要逞英雄,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般无知无畏的勇气。” “不过既然你这么要求了,我当然可以满足你……我会尽量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抬起手,将秘书小姐高高举起,仅仅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她就会被自己的体重压到窒息而亡。 就在她呼吸越发虚弱的间隙。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伴随着激烈的声音。 伪装者看了眼电话,松开手,任由小秘书在原地滑落,米丽卡不断咳嗽着,跪地喘息。 伪装者的尾巴按下座机的接听键。 “说。” “总裁!公司遭遇了袭击,请你立刻撤离,我们,呃啊……” 话没来记得说完就被打断了。 在一阵嘈杂的声响后,一切变得安静起来,然后,另一端的通讯器似乎被谁拿了起来。 一个男子的嗓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你就在那里呆着,不要走动,我马上就过去取你……” “狗命。” 嘟嘟嘟——! 忙音响起的同时,座机被一条锐利的尾巴贯穿。 “哈哈哈……” 米丽卡靠在墙壁上,捂着嘴唇发出压抑的笑声。 当面嘲笑。 她快要笑出眼泪来,擦了擦眼角后,用力的抹去自己的口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现在你的计划都注定会失败,你完蛋了!” 伪装者被她的言语和目光彻底激怒,长鞭般的尾巴一甩,米丽卡的身体撞破了玻璃窗,从六十八层的楼层坠向地面。 高楼很高,下落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数秒,她的人生就要直接迎来终点,匆匆结束了这条尚未来及享受人生和幸福的生命。 感受到急速流动的空气,最后的最后,她闭上眼睛,轻声念出一句‘对不起,总裁姐姐’。 下落带来的沉闷冲击感让她感到了一阵颠簸。 就像是坐在车上打盹,忽然间被一次巨大的颠簸给震醒。 她猛然睁开双眼,好似刚刚的坠落都发生在睡梦中。 米丽卡看向四周,这里的确是空地,还是集团总大厦前的空地。 可她没有摔成一滩肉酱,身体保持着悬空,两股力量稳固的支撑着她的肩膀和腿窝。 错愕的侧过脸颊,米丽卡看向接住了自己的青年。 她不认识他。 所以,自己是被一个陌生人救了一命吗? “还能走吗?”她听到青年这么问。 “能。”迷迷糊糊的点头。 “那就自己走吧,离开集团大厦,尽量走远一点,也把你的同事们和员工们都带走。” 青年将她放下后吩咐道:“留在这里会受伤的。” 米丽卡双脚落地,足足过了几秒后才站稳,她扶着手边的绿化带,小心的说:“谢谢,谢谢你……还有,如果你要上去的话,请务必小心一些。” “好。” 青年走向大厦的方向。 “请等等。”米丽卡犹豫后追问:“是,是总裁姐姐让你来的吗?她有没有事,她在哪里,还好吗?” 白榆没有回头:“等我处理了上面的杂碎,就把你的总裁姐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他踏入了大厦内,伴随着刺耳的红光和安全系统的尖啸声,所有拦截在前的东西都被切碎了,纯粹暴力的破除。 换成一天前,米丽卡肯定会选择报警。 但现在,她恨不得对方破坏的更彻底一些。 她深深看了一眼大厦高处,然后扭头跑向集团出口。 接下来,她注定无法插手介入,还是留着有用之身,等总裁姐姐回来后再加班处理这些麻烦事吧。 …… 因为安保系统完全锁定,电梯无法使用。 白榆只能走安全通道,一层层的开始爬楼梯。 而在这一路上也不太平,一個集团内部肯定有安保人员。 东煌集团又是相当规模的大集团,安保科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而这栋大楼里就超过了一百人,而且都是精英,准备了优良品质的武器。 白榆也不能下杀手,只能一路平推,把人尻晕过去。 其中一个安保科小头目被放倒后,还死死抱着他大腿。 白榆欣慰又无奈:“一个月万把块,玩什么命啊你。” 但这些阻拦都是有限的。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便抵达了第六十八层,楼梯上躺了一地的轻伤。 最后的三成安保人员没有继续坚持作战,而是直接弃械投降,继续坚持也毫无意义,不如赶紧照顾一下伤员。 白榆也没有杀意,这给了他们退缩的理由。 大夏人抬起手,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这里的装修简约,整体色泽是性冷淡的银灰色,很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以及梅露西娜那淡漠的性格。 只是此时这些装修和桌椅都被破坏了,在这片工地装修风格的画面中,身穿黑色ol装的伪装者梅露西娜站在那里,一丁点都没散发出异样的味道。 倘若不是对方头顶的红色头衔亮的发紫,白榆也察觉不出她和原版的区别在哪。 【龙司祭】 【危险等级:45】 呵,45级的渣渣。 白榆抬起手,捡起一旁桌子上的一盒女士香烟,敲了敲盒子,取出一根夹在食指中指尖上,右手食指上窜起火苗,点燃香烟。 他没有吸烟,而是轻轻一抛,香烟没入地面的瓷砖里。 倒立着,如同一炷香。 “你的生命只剩下这一炷香的时间。” “坦白还是挣扎。” “选吧。” 伪装者凝视着白榆,她并未感受到多么强烈的威压感,因为对方的身上没有沾染着血腥味道。 能独自走到这里,证明对方的实力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想要靠着几句话就压迫自己低头。 伪装者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可真是莫……” 没能说完的话语,在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中消散咽下。 白榆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么一步,沛然的威压感和磅礴的势,填满了整个房间。 青年的表情委实不能称之为狰狞,但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看过来,对视者都能感受到在平静之下压抑的暴戾。 他那股择人而噬的杀意货真价实。 持有这样猛烈的杀意,他本该在见面的第一瞬间就立刻出手,不需要一句话语和一声交谈,两人见面就是生死天定不死不休。 窗外吹来的风让房间内飘起香烟的气味,白烟萦绕。 青年再度以开口代替了雷霆的攻势,他质问道:“解毒药在哪。” 伪装者忽然明白过来,对方迟迟不对自己动手的理由,保持着理性压制着怒火杀意的原因,是解药。 金苹果里的毒药发挥了效果。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 她忍不住笑了:“你……” 又一次,话语被打断了。 伪装者本想调笑一下中毒者的愚蠢,居然连试毒的过程都没有,可话语说出来前,她再度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 她此时深刻的意识到,没有下一次了。 事不过三,如果她的下一次回答还不构成答案,那么这场厮杀就会立刻开始。 沉默几秒后,伪装者说:“解药在我手里,但你拿不到它的。” 白榆平淡道:“所以解药确实存在。” 伪装者皱眉,原来根本没打算要求自己交出来,他只是在确定有没有解药。 所以在他看来,只要解药存在,他就一定能够得到? 这么有把握? 真是傲慢! “蛇毒血清的制作方式,是将毒注入其他动物体内,然后从获得了免疫力的动物血浆中进行提取。” 白榆忽然没由来的说。 紧接着青年看了眼燃烧了三分之一的狭长香烟,继续说:“那么龙类的毒,远离也是同样,只是制作流程要更简单,因为它们自身就对自己的毒有免疫力。” 伪装者忽然紧张起来,因为‘龙类’两个字已经道破了她的真实身份来历。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必须死,死在这里! 龙司祭裸露出杀意之时,她又一次听到了对面的青年开始念白。 “那个千年完了,撒旦必须从牢狱中释放,迷惑东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征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念诵起诗歌一样的句子,白榆却不像是一个唱诗班里的诗人,而是在催促。 催促对方快点,再快点……赶紧把龙叫出来。 不然这一切,都会在瞬息间结束。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三章 盛宴 总裁办公室内再度迎来一次剧烈的地震,狂暴的气浪呼啸着将所有杂物都掀到两侧,像是有一辆钢铁长龙列车在中间疾驰而过,三张桌子砸在墙壁和强化的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深刻裂痕。 龙司祭在零点零三秒内就做出了反应,她的整条手臂都被鳞片覆盖住,试图借此来抵挡白榆的攻击。 可结果,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条手臂被直接斩断。 而白榆使用的,仅仅是从桌子上顺出来的一张白纸! 这张白纸切入了她的手臂,斩骨切肉断筋,胜过世界上的一切宝刀! 剑意‘无间’! 在这道剑意前,非神秘的所有防御都等同于无。 白榆根本不是以速度取胜,而是空间闪现……仅仅是空间闪现和无间剑意,他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两者的组合让他能在几秒内斩杀任何人、任何生物。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嗡——! 它给自己胸膛上开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洞。 白榆若有所思。 然后他站起来,看着龙类问:“我特意卸甲了,你还不动手?” 虽然被看穿了动机,龙司祭还是发动了潜藏的一击,它的尾巴悄悄绕到了白榆的背后,发动一次潜行刺杀。 它还想说什么,却没机会了。 米丽卡这时候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 而汇聚出来的元素能量瞬间填满了龙类的身体,从它的心脏开始,可以看到一层亮光沿着它的脖子开始不断攀升,就如同正在蓄能的哥斯拉。 一条体长十五米高度大约四五米的爬行类生物盘踞在办公室一端,它有着尖锐的獠牙和利爪,漆黑的鳞片皮肤,从手腕延伸至手肘位置的翼膜。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榆丢下白纸,活动手腕,本想等对方召唤龙类再动手,没想到对方自己就是龙。 龙类的脑袋击穿了楼层的水泥板,像是一次磕头把地面磕穿。 “我,我知道,呃,先生,我只是有些腿软,还有些后怕。”米丽卡摸了摸自己脖子,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在龙类的手里幸存了下来,这些生物她以为只在电影里有。 特殊外观,御神之骑,猫猫组成的盔甲,其防御血条被磨损了大约十分之一,也证明了自爆的威力的确不俗。 一共两件掉落物。 龙类生物。 在东煌集团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这简直太符合她内心的情感需要了。 “即便是龙类也只是其中之一,到底是什么把这群危险分子联合在了一起。” 如果换成一个败家子来接手产业,她可是一万个不乐意,还会替总裁姐姐感到不值得。 四星级英灵的含金量,恐怖如斯。 龙类悬挂在大厦的外墙壁上,艰难的发出声音:“你杀了我,就将会成为龙母的敌人,放我离开,我会交出解药。” 斗转星移。 但现在她举双手双脚赞成少爷落户。 “是的,骑士团的人已经到了。”米丽卡小声说:“不然我也不敢回来。” “你们明天打算做些什么?”白榆说:“费尽心力取得了这个身份是为了参加明日的大典礼,除了你之外,还有更多人……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自己姑且不提,老爷子是封圣,而母亲北冥钥已经在冲击封圣。 背后传来脚步声。 【龙母的信物】 “是,我这就去办。” 白榆拿起‘龙母的信物’。 因为白榆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希望将事情闹大,而她想知道更深层次的理由。 龙类死去了,大量的血液从它胸上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顺着地面裂痕蔓延,这样巨大的生物体内到底会有多少鲜血尚未可知。 龙司祭抓起掉落的断臂,尾巴横扫而出,试图将白榆逼退,可紧随而来的三连斩也将她的尾巴切成三块,掉在地上抽搐的尾巴如同垂死挣扎的黄鳝。 他踩着对方的鼻骨,微微蹲下身,火车切广光的刀尖选在龙类的眼球上空:“你不会以为做了这些事后,还能安然无恙吧?” 泥土从水泥的裂缝中迸射出来,就像鲸鱼跃出海面时掀起的海水。 “你想知道什么?” “数百,亦或者,上千。”龙司祭低沉道:“你不会想知道的……所以放过我,立刻离开这里,趁着一切都来得及。” 龙司祭艰难道:“你现在杀了我,你明日就会后悔,龙类数量很少,每一个同胞都很珍贵,你害了我,所以你的血亲都必将十倍奉还代价!” 而在龙尸的旁边,白榆看到了血泊里多了两个晶莹的闪光物品,像是掉落物的高亮提示。 米丽卡作为三位秘书之一,也早已听说了白家少爷即将来到罗马留学的消息。 秘书小姐姐米丽卡去而复返,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大为震撼。 米丽卡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然后再度低下头,然后又抬头,来来回回在白榆和纸张上看了三遍。 白榆不以炼体为主,这简单的一踏,却是蕴含了多重武学之理在其中,可以取名为鹰踏。 龙司祭口中开始念出奇特的语言,大气中有元素力量开始汇聚,它硬着头皮卷曲身体,硬生是将领域扩张到原本的三倍大小,紧接着撞破了玻璃窗,利爪勾着大厦的外部墙面,展开双翼。 尾刺直直的没入了龙类的躯壳中。 “见过少爷!” “盛宴么。” 可在火光熄灭前,硕大的拳头映照在了龙类的眼睛里。 只是…… “这只龙的尸体是我的战利品。” 白榆说:“杀了你,我也能拿到解药。” 【龙血果实】 “威胁利诱,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他淡淡道:“我可以不杀伱,拿情报来换。” “去把他们赶走。”白榆吩咐道:“别让他们进来。” 算一算,白家目前好像也就三口人。 小小的范围内如同发生了高度压缩的连环爆破。 白榆展现出的外在形象、气质、实力,无一不和她内心憧憬的形象完美重合。 白榆找了个更直白的理由:“把骑士团的人打发走,然后把它收起来,让所有目击者都闭嘴、不要外传。” 白榆并不打算解释,而是递过去两张纸。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四三 龙类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摇摇欲坠,紧接着踩踏在它脑袋上的青年淡淡开口:“我言而有信,你这系自杀。” 还好时间已经是下班后,又是东煌集团的内部,动静很大,但直接目击者不算多。 在超声波摧毁墙壁之前,残影猛然间飞跃至龙类的头顶,一股磅礴巨力从天而落,伴随着音浪的爆炸声,龙类的咆哮嘶吼被强制终止,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农村大鹅只能发出干瘪的声音。 但龙类赌的就是自己的肉体强度高过人类,它不会被直接炸死,但白榆会。 “我说!”龙司祭头皮发麻:“……是一场盛宴。” 他本以为可以一脚踩烂这颗脑袋,却低估了龙类的肉体强度,对方仅仅陷入了片刻的眩晕,而紧接着反击就开始了。 明天就是典礼。 不知道龙司祭是使用了什么方式,一股无形的领域朝着周边展开,元素能量迅速汇聚,汇聚速度之快,让方圆千米之内的元素浓度快速下跌,形成了短暂的真空,这直接导致楼下一大片区域直接断网。 在东方,纯血的龙类早已灭绝,只剩下一部分的龙族血脉传承; 在西方,古龙战争中,古龙几乎死伤殆尽,它们消失时,亚人种的繁荣时代刚刚到来。 秘书小姐姐立刻展现出超高的职业素养,恭敬的弯腰行礼,脸色红润,难掩欣喜之色。 龙类连自己也一起炸了,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龙司祭目光躲闪,它不清楚对方到底知晓了多少。 “龙,是龙?” 白榆眼前有乌光一闪,只看到那庞然大物转动身体,一股无形有质的风暴便横扫而过,他足尖点着地面,一路后退回到入口位置,剧目望去。 单单一张海关开的身份证明并不足以让她相信白榆的身份。 白榆见到它不说话,垂下刀锋,轻易的切开了它的龙鳞。 【持有此信物,可屏蔽外界的勘察、探知,可主动释放特殊波长,得到一定范围内信物持有者的位置】 “盛宴……”白榆继续问:“参加者有多少,目标又是什么?” “……冷静一些,秘书小姐,它已经死了。” 但这张纸加上白榆单杀龙类和救下她性命的行为,已经足够了说服她了。 龙类望着身披盔甲的青年,一声嘶吼:“你到底是什么人!” 锋锐的寒光闪过,它的手臂被切断了,齐肩斩断。 每说出一句话,都能感受到龙类的呼吸变得急促。 而一只脚踩踏在它的头颅上,简简单单的千斤坠爆发出强横的力道。 再也无法维持伪装的姿态,龙司祭瞪大暗金色的瞳孔,另一只手直接撕破了外皮,一声尖锐嚎叫洞彻云霄,也震碎了上下三层的玻璃窗,玻璃碎片哗啦啦的下落。 白榆正要挥拳,让它直接哑火在嘴里。 虽然一直瞒下去是不可能,但只要今晚消息不扩散出去就行。 烟尘散落前,一道人影从龙的尸体上跳下,如同轻盈的羽毛。 他试图将尸体带走,但可惜这东西不算做道具,不能收入物品空间。 眼中失去光亮,身体坠向地面,不算尾巴也有十米长的龙类身体强度远超寻常钢铁,落地瞬间,地面的裂痕就密布了百米,形成一個不规则圆面,坠落的中心的石板碎成了齑粉,朝着下方坍塌近半米。 “如果你还能行动,就找些人来,把它的尸体运到冰库里。”白榆转过身说:“还有,尽量别声张……你们是不是有人报警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不觉得太迟了么?”白榆一记升龙拳挥出。 她的肉体迅速开始膨胀变质,膨胀变化的躯壳让伤口散发出蒸汽高温,伤势开始快速复原,断裂的手臂和尾刺也在快速的再生。 第三击甚至直接斩断了她的喉咙。 ‘此时此刻,正乃极致之时!’ 嗖!尾刺上附着了一层无形的领域,消灭了所有气息,附着的元素能量,会在命中的同时将方圆一米内的一切都摧毁。 米丽卡捧着脸颊心想,天呐,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少。 比灰心哥还要龙。 不一会儿,现场连围观者都消失了,来了一批专业的在处理龙尸。 这是要跑路! 但在它刚刚右手勾到墙壁的同时,熟悉的感觉再度到来。 轰——! 这一击连无形的领域都殴打出一道缺口,高温和烈火得到了宣泄,喷涌而出,炽烈的火光点亮天幕,喷洒在千米高空的云霄上,将骑士和龙类搏斗的场景展现出来。 白榆绷不住笑了:“居然拿亲人威胁我……” 米丽卡兴高采烈的去安排了。 体态狭长的独角龙类发出尖锐的吼叫声,声波扩散,那本身就是一种攻击,普通人在这超频的震荡波里,就像是面对黑蝠王的口臭一样,会当场化作粉末。 【备注:每一位司祭都是龙母珍视的孩子,你们已结下不共戴天的血仇】 如今连龙类都出现了,这也证明了西方近些年来迎来的‘太古复苏’确有其事,不断增多的邪法师和匪帮,泛滥的异种信仰,再到重现于世间的半神、龙类,它们都是属于过往的存在,如今集体出现,其背后必有缘由。 【服用后可以获得对龙血的抗性】 但是,这一招却在青年随意的一拍之下,直接调转了方向。 白榆拍了拍肩膀的小火苗,此时空气里回荡着残余的变身特效音。 它的体态不算魁梧,而是狭长,虽然有四足,但身体骨架不算庞大,连头颅也是呈现出一个三角形,头顶长出一根独角,磅礴的元素能量通过这根独角引入她的躯壳。 “我信不过教会。”白榆说:“还有,记得告诉他们,总裁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东煌集团的事已经内部处理了,不打算声张出去。” 白榆足尖踩踏在龙司祭的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它。 可下一刻,它脖子周边的龙鳞打开,狂暴的青白火光喷射而出,在龙类展开的不知名领域中引发了连环爆炸,不论是高温还是冲击力都没有超过领域之外。 “为什么?”米丽卡不解。 白榆捡起龙血果实,有了这个倒是省事很多,免得自己再去见一面疗愈圣泉了。 【备注:龙血中流淌着龙的魔力,被龙血浸泡过的东西都会被污染,从而产生剧毒】 他足尖轻点,消失于原地。 “罢了,明天再考虑……雪莉,我来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四章 她的回忆 梅露西娜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事。 她像是在看电影,又像是在出演一出舞台剧。 梅露西娜的童年并不幸福。 她生活在白家的一个远亲的家庭里,父亲的上一代是公民,但到了这一代丧失了公民权,变成了平民。 父亲不断的在外游走,试图重新回到罗马的公民阶层,但他迎来的是一次次的失败,经历了十几年的打击后,已经逐渐颓丧,后来干脆变成了饮酒作乐的废人。 母亲被迫承担家中生计,可她也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角色,也会偷懒,也会感到疲惫,一来二去,出轨了。 这样的家庭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一件事。 生活在这个环境下的梅露西娜自然也得不到任何来自父母亲的关注,这也养成了她有些呆板和孤僻的性格。 只是给予了这个貌合神离的家庭最终致命一击的,却不是来自父母的争吵或者出轨的东窗事发,而是来自于邪法师的献祭仪式。 她依稀记得大火燃起了这片街道的时候,父亲抬起了燃烧的大梁,之后被落石埋下,母亲抱着她跑出半条街的距离,被一把刀子穿过胸膛,把她推入了一旁的巷道里。 梅露西娜至今仍然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明明都是两个不太负责任的人,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开始承担起了为人父母的责任。 她在火场里跑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邪法师们的献祭仪式依次开始,一個个孩童被火焰吞噬了生命。 她的运气很好,轮到她的时候,诅咒的火焰只来得及损伤了她的左侧脸颊和一只腿。 之后仪式被强制终止。 她靠着排到最后一名的好运气活了下来。 可在这场灾难中,许多亲人朋友都丧失了生命,得知了她的遭遇后,一些亲戚避之不及……经过献祭仪式而活下来的孩子,大多被称之为诅咒之子,会带来不幸。 她最好的选择或许就是进入修道院中一辈子侍奉神灵,了却残生。 不过后来,一名老人来到了她的病床前。 那位老人穿着打扮得体,举止谈吐非常人。 第一次见面,他拿出一个硬币,说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励。 梅露西娜猜了正面。 老人说猜对了,往后你就是我的孙女了。 可他明明连硬币都没抛。 从那天起,梅露西娜的人生发生了第一次转变。 除了生活质量提高外,她并未感受到太多的变化,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该如何度过,没有目标也没有前景,她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爷爷的所有吩咐,被夸赞为很有才能。 梅露西娜渐渐的将这件事视作自己的目标。 只要爷爷说过的事,她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 当时她连玩笑话都分不清,在十二岁的时候跑去学开飞机,甚至真的拿到了飞行执照。 梅露西娜很听话和乖巧。 可一个太听话的孩子意味着心智出现了问题。 孩童的调皮是天性,即便可以通过后天的方式来克服,也无法彻底磨灭他们的天性。 所以需要释放。 梅露西娜若是得不到指令就会陷入宕机状态,如同陷入了节能模式一样,活的如同机器人。 那时候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更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看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复杂。 然后…… 她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转折。 在爷爷离开的两个月后,她在地中海的海岸边看到了一个眼眸清澈男孩。 那个男孩站在爷爷身边,两人牵着手,她从未看到过爷爷的表情有那么的慈祥温和过,说话的那么小心翼翼,更是对男孩那童趣的话语百依百顺。 甚至真的因为男孩一句想看鲸鱼,爷爷就真的去海里带了一家子的虎鲸到附近岸边进行表演……当然时候也给足了犒劳,虎鲸也撸两脚兽撸的很爽,局面双赢。 男孩坐在岸边,乐的拍掌叫好,哈哈大笑。 梅露西娜看着这一幕,内心里第一次涌出从未体会到过的情绪。 她对男孩产生了一种无比复杂的感受,以至于她很想避开对方,最好不要和他碰面。 可爷爷的一句话‘好好照顾他’,让一直都很听话的梅露西娜无法拒绝,她只能压抑着情绪和男孩相处。 他们之间差了七岁。 当时男孩不到十岁,她已经十六,且开始接触东煌集团的业务,并且担任助理职位。 双方的年纪并不一样,价值观、成长环境,都迥然不同。 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怕再听话也有任性的部分,即便再乖巧,也有问不完的问题,还有各种奇思妙想……这些都成了梅露西娜带孩子路上的一个个难题。 她当时十六岁,就有着让成年人为之汗颜的做事效率和处理能力,但这是因为和工作有关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按部就班、适当调整就不会错;但带孩子是需要投入感性和情感的工作,所以作为消磨精力。 相处的过程让她频频碰壁,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遭遇过这样的滑铁卢。 不断积攒的压力不断填满了她空旷的内心。 有拳头硬了的愤怒,也有令她心跳加快的喜悦。 当她牵着男孩小手散步在香榭大道上,穿过花团锦簇的花园,坐在橄榄枝广场上听露天演出时…… 陪着男孩走遍罗马各地的同时,她也把自己丢失的那些美好体验一一拾起,像是补偿着错过了童年美好的自己。 换班时间到了,老爷子亲自来替换,带着孙子要去隆冬走一趟。 梅露西娜没有跟着一起,她本可以一块去,却因为和男孩拌嘴了一下,于是主动留在集团里加班。 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自己无法集中精力。 以往总能流畅处理的工作变得错漏百出,总是会不自觉的跑神,时长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自觉的拿出照片开始一张张的观看,三天时间里有两天半过的浑浑噩噩。 有助理和秘书调侃她是刚刚放假回来,还没收心,大家都这样,需要一段时间调整。 可梅露西娜知道不是这样,她不是无法收心,而是……放不下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早已水漫溢出。 倘若她是一艘船,在漫长漂泊后,渴望的是明亮的灯塔和安静的港湾。 她可以在大人面前保持着听话乖巧的形象,只是因为她知道这样做不会被再一次丢掉,因为她不想变成孤身一人。 可在不到十岁大的男孩面前,她根本不需要保持着这份形象,男孩需要的是陪同,是一起哭一笑一起在海滩上奔跑到精疲力尽的玩伴。 她的防线一触即溃。 等到男孩回来的时候,她第一次拥抱了他。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 直至发生了一次意外。 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是一群笨贼阴差阳错的拐错了人,把男孩带走了。 梅露西娜急疯了,她一路寻找,最后在港口的一艘船上找到了被关起来的男孩。 可这时候,这艘观光用的船只已经离开了港口。 试图返航也已经来不及。 为了避开死潮,两人只能躲在船舱内,互相依偎着。 在黑暗的船腹中,撑过了艰难的三天时间。 好在,他们的运气很好。 船只靠岸了,梅露西娜问询后,确认自己是来到了离开罗马有一段距离的偏远地区。 这里是一座海岛,有着一座小镇子,民风淳朴,同时有些落后,甚至不在世界树的网络覆盖范围之内。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返回罗马,好在是临走前带了一些罗马金币,很轻易在这里买下了一套房子,剩下的钱靠着她的商业知识和经验,足够姐弟两下辈子吃穿不愁。 两人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约三周的时间。 虽然要为生活奔波,但她过得很快乐。 在这里,她感到自己是自由和无拘无束的,可以牵着男孩的手用一天时间走遍小镇,从天亮到黄昏。 一天夜晚,在梅露西娜将男孩哄到入睡后。 一阵厚重的敲门声响起。 她本不想应答,无奈那声音太过于吵闹,她担心会吵醒男孩。 便打开了房门,见到了门外站着一名面色平静的老人,手持文明杖,背景是一片沉默的大海。 …… 梅露西娜看着回忆中的画面。 望着那记忆鲜明的场景。 呼吸渐渐急促,眼神逐渐黯然。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或许她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也是令她愧疚终生的罪。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五章 勿忘我 海风呼啸,声音尖锐,似乎是大海在发怒。 黑云盖顶,暴风雨将至,黑压压的天空呈铅色,一直延伸至大海深处。 老人站在门口,神情沉默,面部线条古板的如同雕刻。 “爷爷……” 梅露西娜有些吃惊的望着老人:“你怎么……” “我当然是一路找过来的。”白破天望着自己的孙女,摘下了帽子:“一路风尘仆仆的走过来,连杯水都没喝……怎么,买了新家,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梅露西娜让开一步,拿出一双拖鞋,把老爷子请进了自己好好布置了三周的家里。 这个家是老房子改建的,上下两层,只有两个卧室,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大浴池,二楼是两个卧室还有一个阳台。 总面积一百多平米,被梅露西娜妆点的十分温馨。 她把喜欢的家具放置在客厅和卧室,在阳台上种了花朵盆栽,给窗户贴上了喜欢的贴纸,还留了一面墙壁贴上了男孩画出的五彩笔绘。 老人走进来,在客厅转了一圈后,坐了下来。 梅露西娜放下一杯热水,有些忐忑的说:“我……” “我很担心你们。”白破天沉声道:“你至少应该给我一個消息,知道这三周来我这个老人家是以什么心情度过的么?” “对不起,爷爷。”梅露西娜低头道歉。 “……”白破天鼻息重重叹息,继而端起水杯:“说说吧,怎么回事。” 梅露西娜将准好的说辞说出来,大抵就是意外,漂流,然后来到这里。 白破天静默的听完,然后斩钉截铁道:“你没说实话。” 梅露西娜放在桌子下的手指陡然攥紧。 老爷子目光如炬,慢慢的说道:“你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我也很信任你,完全是将你当做亲孙女看待,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只要伱和爷爷说实话,我会原谅你的。” “我……”梅露西娜说出一个字,然后咬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不想说是吗。”白破天再度叹息:“那就别怪爷爷我心狠直接问清楚了。” 他的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在木头上留下一道坑陷:“为什么要诱拐小玉京,把他带到这种偏远地区来?” 梅露西娜猛地抬起脸颊:“我……” “你可不要说你自己没有做!”白破天沉声道:“真以为你那些小聪明小算计能逃得过爷爷我的眼睛?” “你在暗网上找了几个打手绑架目标,故意给小玉京穿上同样的衣服,让他们认错目标。” “之后跳上这艘船,设定好提前的巡航,经过三天,在洋流和巡航作用下抵达了这座远离罗马的岛屿。” “你做的是很不错,知道销毁留下的证据,也知道将船只登记在离开了罗马的商人身上,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多事是经不起查验的,光是你在一个月内分批支走了自己这些年的零花钱,我就猜到你肯定有什么打算。” 十六岁的女孩在封圣的注视下脸色苍白,她竭力辩解:“我支走钱是捐给慈善基金会……” “那是暗网上洗钱的基金会,他们以帮扶贫困为借口,偷偷转移资金,如果真的是做慈善,为什么不选神圣教会?”白破天淡淡道:“你太小看东煌集团的能耐了,只要爷爷想,你用的每一笔钱,我都能查的清楚去往何处……而你想要带着小玉京离开罗马,就需要金钱来开路。” 梅露西娜握紧拳头,目光明暗交替。 “不服气么?”白破天还是第一次从孙女身上感受到她对自己的负面情绪。 “是!”梅露西娜忽然冷静下来,她正色道:“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仓促,我不会动用自己储存的资金,我最初是打算偷偷利用其他人身份建立账户,从股市上攫取资金,再投入钱庄里洗白……这样即便是爷爷查不出任何端倪来,我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我缺的不是金钱,我缺的是时间!” 白破天哭笑不得:“你还计划的挺周祥,而且很骄傲?” 老爷子完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玉京的出现,让你感到了不舒服,还是感到了嫉妒,所以你才要……” 孙女的行为在老人看来,就像是家里的老幺最得宠,导致原本的姐姐被冷落了,只好通过带着弟弟离家出走来吸引家里亲人的注意。 很任性,但也很合理。 白破天想到这里,也有些提不起怒意,无奈多于难过。 他是有些偏心,但是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 “不是。”梅露西娜看了眼老人,眼神格外的平静,平静的如同深潭般幽邃:“我不是因为嫉妒和不舒服才想带着小玉京离开。” 她轻声道:“我想要他留下来,永远的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话音里透露出的沉重意义让白老爷子脸色一变。 “梅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很清醒!”梅露西娜握着拳头:“不是爷爷说的么,很快,你就要把玉京送回大夏了!你不打算让他长留在罗马!” 白破天明白了症结所在:“你偷看了我写的信?” “是……但这是我无意间看到的。”梅露西娜说:“所以我才不能理解,爷爷也在罗马,我也在这里,我也能照顾他啊,我能把他照顾的很好!” 白破天严肃道:“不行。” 梅露西娜愤怒的站起:“为什么不行!玉京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我也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我们已经是家人了!是爷爷让我好好照顾他的,现在却要让我放手吗!” 望着孙女如此迥异的表现,白破天再度手指敲响桌面:“我不同意,是因为玉京在大夏也有亲人;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定好了!” 老人声如洪钟的呵斥道。 “而且,你为了把玉京带到这里来,又是诱拐又是拐骗,你这算哪门子的照顾!” “梅露!你这根本不是为了玉京好,而是在满足你的一己私欲!” 被呵斥的脸色一阵惨白,头顶的吊灯晃动了几下,梅露西娜咬着嘴唇,神情倔强的望着爷爷。 “我从来没求过爷爷什么事……” “就当是我求求您了,好么?” 女孩哀求着:“我真的……舍不得他啊。” “爱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不论是过度的依赖还是强硬的束缚,都会令对方窒息。” “梅露……你还是个孩子,所以你不懂。但大人必须明白一个道理。” 老人抬起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欺瞒为开始的故事,只能得到一个谎言的结尾。” “即便我答应了你,等小玉京长大后呢,你打算如何面对他?”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那就应该选择对他最好的那条路。” 白破天语重心长:“好好的想想如何跟小玉京道别吧。” 梅露西娜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精心布置好的房子。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为期三周的幻梦。 都是幻想,都是梦幻,都是虚妄。 这是没有结果的逃亡。 不论她再如何喜欢,都不应该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逃跑。 这不是私奔,而是诱拐。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于自私。 梅露西娜抱住膝盖,脑袋埋入膝盖里,无声哽咽的痛哭,接受了来自现实的毒打。 又是数日过后。 姐弟回到了罗马,一如既往的度过了最后的一周时光。 玉京走上了返乡之路。 梅露西娜和男孩轻轻道别,她亲吻了男孩的额头,没有说什么再见的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份资格。 等幽灵船驶入灰雾,她轻轻挥手道别,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她忽的感到一阵心痛,伴随心痛而来的是一种开悟和恍然。 原来是这样,原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感受到的那份局促和慌张,并不是出自嫉妒和抗拒,而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情感而产生的无所适从与慌张。 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可惜,察觉到的太晚了。 毕竟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把自己当做姐姐来看。 若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再相见该有多好。 梅露西娜忍不住去畅想那样的可能性。 或许五年,或许十年后,两人再次相遇。 那一定会是个美好的夜晚,在月光下,在流水边…… 等到了那时…… 你,还能记得我吗? …… 一阵光线穿过了她的记忆,如同太阳照亮了水潭,光芒在水面之上莹莹流光。 睫毛轻轻颤抖后,女孩睁开眼睛。 梅露西娜第一眼看到的是深蓝色的小小花朵,那是摆放在窗台上的装饰品。 小小的勿忘我。 她坐起身,轻微的动作,身上有被单滑落,抬起手抓住被单,她看向自己的肩膀,一种久违的充实感回归了身体。 自己已经是成年的体态,脱离了萝莉的幼态。 然后,她听到了书本闭合的声音。 清晨的微光下,青年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左手捧着书,阳光穿过细碎的头发照亮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一面镜子,清澈的映照着阳光、花朵、和她。 一如九年前,熟悉的感觉穿过她眼睛,深入心灵,淡淡的酥麻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局促的呼吸,闪烁的目光。 她侧过脸颊,不自然的用手指撩了撩耳畔的发丝,霞光下的侧颜更显娇嫩和羞赧。 青年放下书本。 安静的等待了一宿。 他松了口气,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欢迎回来。” 梅露西娜看向那等待近十年的人,微微抿着嘴唇,浅浅笑靥若花。 “我回来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六章 女总裁适配姐弟恋 “感觉身体如何?” 白榆问:“刚刚解除了毒素,你或许还会感到身体不适。” “我感觉……很好。” 梅露西娜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已经恢复到了成熟女总裁的外貌仪态,不再是之前的幼女模样。 有一种灰原哀恢复本体的感觉。 只不过雪莉的本体更加知性,而梅露西娜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稳重成熟。 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商业精英的气质,完全符合‘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台词。 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梅露西娜拿着口红给自己涂上妆容,对着镜子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白榆很自然的说:“只是更习惯之前的你,现在一下子长大了,害的我说话都要多斟酌一些。” “你可以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肆无忌惮的开腔,反而在成年人面前比较保守?”梅露西娜调侃道。 白榆摊手。 他不太好把心里话说出来。 毕竟眼前的梅露西娜在辈分上是他姐,长大后自带一种女家长的压迫力。 白榆上辈子对自己的嫂子也是天然处于劣势,反而对堂哥没啥尊重。 话到这里忽然陷入沉默。 之前白榆总会滔滔不绝的打开话题,从海南说到冰岛,妙语连珠,自娱自乐;可现在他突然i人化,使得现场变得很安静。 安静,其实也并不让人讨厌。 梅露西娜一直都更加喜欢安静的环境,能让她集中精神,但此时她只希望制造点动静来打破这份静谧。 女总裁对着镜子一边化妆一边悄悄观察白榆,她心底已经很清楚对方是谁了。 双方还没来得及将这一点挑明,而是处于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状态。 梅露西娜想到了自己昏迷时做的梦,回忆起的过往。 果然爷爷是对的,小玉京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变得如此优秀。 如果当年真的让自己的诱拐和正太养成计划实施成功,反而是扼杀了他的可能性。 这件事可能白榆早已忘记,也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 可在她心里始终是一道疤。 故而,白老爷子提到过给白榆找相亲对象的时候,梅露西娜没表示任何反对,虽然很羡慕,但她没提出异议。 她觉得自己始终有所亏欠,也清楚自己的本性糟糕,占有欲过于强烈容易做出过火的事,索性退后一步,作为姐姐安静守望也是一种选择。 此时梅露西娜的心情已经发生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回想起前几天相处的过程,她都不由得脸颊微微发烫。 仔细想想,又是被搂又是被抱,还带着一起换装去逛了迪妮妮乐园。 短短三天时间,经历了好几次的刺杀和生死危机,最终全都化险为夷。 命运早已悄悄的将礼物送达,只是先前的她没有意识到。 之前的感受和此时的感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抗拒感完全消失无踪。 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过于冷淡。 ……他不会记怪我吧? 梅露西娜不敢问。 高冷女总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炽热的内心,小心翼翼。 就像是不知道如何讨好猫咪的两脚兽,只能压抑着内心的瘙痒,不断投去注视。 “我还没能来得及跟你道谢。” 梅露西娜拿出提前备份好的世界网络媒介,将它佩戴在手腕上:“在东煌集团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米丽卡是你救下的,如果不是你,恐怕她已经遇害。” 白榆说:“道谢大可不必,口头感谢没什么作用,不如来点实际的。” 梅露西娜端庄的应道:“好啊,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有,只要你想。 整个东煌集团都知道白老爷子很宠自己的孙子,激进到一個隆冬贵族都清楚‘封圣亲自给大孙子征婚’的程度。 而梅露西娜嘛……她觉得爷爷还不够激进。 如果老爷子只是安排相亲对象,她则是可以给弟弟挑选银趴地点和参加成员。 这多少是有点太极端了。 这些话她也自然不敢说出来,生怕吓到对方。 大夏人还是比较内敛和保守的。 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时候,梅露西娜就意识到自己的道德水准忽高忽低,而且价值观比较模糊。 可老爷子不一样,他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正义の味伴。 哪怕是身为十凶之一,白破天的三观也仍然很正,他只是脾气暴躁,不等于他是个恶人。 大凶≠大恶 白榆也是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 可梅露西娜不一样,她啊,是个重量级。 十六岁能拐跑十岁弟弟打算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搞正太养成计划,委实不能对她的道德水平要求太高。 即便过去了九年时间,她的本性也没有进一步得到锤炼和改变,只是要收敛了许多。 受到的精英化教育和打理集团的经历,让她完全变成了一个利己主义者,这个己的范围包括自己、亲人和集团。 “所以,伱想要什么?”梅露西娜又一次追问,她的眼神里藏着期待,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满足弟弟的第一个愿望。 骨子里传出瘙痒,灵魂深处的饥渴感。 面对白榆时,她越发难以维持自己女强人的总裁人设,而是不断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软弱、依恋和讨好。 她的这种性格就很容易被渣男骗。 如果是碰到了大魔王,那她就是魔女;如果碰到神明,那她就会成为使徒。 她的将来完全取决于对方需要她成为什么样的人。 白榆虽然能察觉出梅露西娜的眼神稍稍不对劲,但没有往深处细想。 十岁之前的许多记忆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也根本不知道梅露西娜曾经还诱拐过小时候的玉京。 只当做女总裁从米丽卡那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表现的才比较怪异。 他能理解对方的复杂情绪,源自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和立场的变化。 一个不靠谱不正经的帅逼东方人,怎么突然就空降成了东煌集团的太子爷了呢? 偏偏自己还救了她……不止一次。 梅露西娜哪怕有什么怨念,此时也已经说不出口了。 不过这种纠结的心情,只要给点时间就能逐渐缓解,在此之前尝试着好好相处吧。 都是一家人,凑合过呗,还能分了? “我需要你稍微铤而走险。”白榆说:“虽然你现在安全了,但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呢。” 梅露西娜微微正色,没想到白榆提出的要求居然和身份调换的事有关。 仔细一想,白榆的确是这样的性子,他的物欲真的很低,但对于任何邪恶都将被绳之于法这一点格外执著。 不愧是我家小玉京,真是道德模范! 神圣教会不给颁发个勋章简直是有眼无珠! 梅露西娜当然也没打算彻底放过这件事不管,她问道:“你是希望我反过来伪装成那只龙的身份,打入对方内部?” 白榆打了个响指:“正是,我让东煌集团掩藏了消息,虽然无法彻底按死,但短时间内不会泄露……今日就是典礼,对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消息只要不爆发,就不会引发他们的怀疑;对方必然会认定龙司祭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龙母的信物’:“这个是从我杀死的那只龙司祭的身上爆出来的道具,能够屏蔽气息,和感知到其他持有同样信物的伪装者和调换儿,你带着它前往今日典礼的会场,应该能顺利接触到这些人,了解其背后的真实目的。” “好。”梅露西娜当即回复:“我答应你。” 白榆问:“不仔细的考虑一下?会很危险的。” “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既然决定涉身其中,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梅露西娜接过信物,自信道:“我可不是什么胆小鬼,商场如战场,可别把姐姐我看扁了。” “好吧。”白榆拿出另一件物品:“那,记得把这个带在身上,必要时候,它会救你一命的。” “这么珍贵,还是你留着吧?” “你是在跟我客气么?让你收下就收下,听话。” 白榆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完全没自觉自己是在施展美男计·对姐特攻版。 一时间,梅露西娜的心都热烈了,眼里的冰山已经融化,露出勃勃生机,盛开出十万朵玫瑰。 她低下头,如同乖巧的小媳妇一样:“嗯,我听你的……” 气氛正好时。 砰! 房门被推开了。 来者看着这手牵手对视交换信物的定情一幕,愣了三秒。 光速滑退。 “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七章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今天,会是我的幸运日。 白榆有这种预感。 该说一种巧合还是命运使然的结果? 在看到早上朝阳升起的时候,他瞬间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动静的超能力开始蠢蠢欲动,并且这份蠢蠢欲动正在化作蓬勃的欲望迅速高涨。 这不是普通的十连保底,而是一次…… 大保底。 有过类似感觉的还要追溯好几个月之前。 白榆行走在街道上,自言自语:“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百天。” 算算时间,也的确是要过去整个一年时间了。 第一百天的大保底在八月八日,见到了老爷子。 第二百天的大保底,似乎是在慕遥夕生日的当天。 第三百天的大保底,则是赶上了圣者的右腕送还典礼。 本来白榆就已经感觉气氛很不对劲了,加上自己的因果律超能力也来凑热闹。 嚯,齐活了。 今天感觉就算陨落一两位封圣都不奇怪。 此时,有一只小手轻轻拍打了他的肩膀。 白榆回过头一看,看到了一名穿着非常保守的女士。 “早上好,先生。” 白榆回以微笑:“赔钱。” “?”疗愈圣泉的圣女歪了歪头,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的金苹果有毒。”白榆伸出手:“赔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有毒?”蒂亚圣女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被龙血污染了,龙的魔力会毒害常人。” 蒂亚圣女有些混乱:“被污染,龙的魔力……难道昨晚我听到的传闻是真的?东煌集团里真的有龙?” 她后怕道:“还好我没吃。” 白榆说:“是啊,你没中毒,反而是我们倒霉了,快点赔钱。” 蒂亚圣女无奈的说:“我哪有钱。” “你堂堂圣女,不领工资的么?” “我的所有存款积蓄都去购置圣水和治疗药剂了。”蒂亚掏了掏口袋示意真的钱包空空:“要不我给你写个欠条?” “圣水,治疗药剂……”白榆惊讶:“你还真做足了准备啊。” “是啊,装满了足足三辆消防车。” “所以你上报了没?” “我告诉了大主教,但并未得到回应。”蒂亚遗憾道:“因为我的地位比较低吧,说的话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如果换成那位,肯定会得到……你不会没有告诉她吧?” 白榆干脆利落:“没有。” “?” “?” “为什么不说啊!”蒂亚大惊失色:“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她意识到声音太高,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看过来才压低声音:“她会很危险的!” 白榆淡淡道:“首先我不认为神圣教会和罗马皇室会完全没察觉到这些小动作,其次当伱的报告送上去没反应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了……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教会内部已经形成了信息封锁;另一种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圣女费解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钓鱼前要做什么吗?” “呃,买一根碳纤维鱼竿?” “富婆吗?开局就买碳纤维?”白榆摇头道:“答案是‘打窝’。” 钓鱼不打窝,等于鱼钓鱼。 蒂亚勉强理解了白榆的意思,她问:“你是想说,教会是故意的,皇室也是,大家都是?” 白榆点头:“不论敌我双方,大家都洋溢着自信,笑容越发变态,但最可怕的往往也是这种局面,谁都认为自己算无遗漏,谁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下注。” “就像是棋局已经摆好,大军已经列阵,总动员已经下达。” “谁都无法阻止战争机器的开动,谁也无法召回前线的士兵。” “只是等待第一声枪响开始,之后就要开始死人,死人,死更多的人。” “这個局面是双方共同促成的结果。” “不是你一个小报告就能打断的。” “所以,做好准备,迎接风暴吧。” 留下一句忠告后,白榆走向欢呼的游街人群。 蒂亚望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河流中。 她想了想,拨通了电话号码:“喂,麽麽,再调一辆消防车过来。” 倘若这一切都和他所说的一样无可避免,那她自然也该竭尽全力的去救助民众。 当然,稍微提高一点知名度,收获一批单推人,也算做是主默许下的回报吧。 …… 从昨日开始,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都汇聚向了圣母大教堂,为了迎接圣者的右腕回归,这是一场巨大的典礼,其重要性不亚于新皇登基。 所以整个花都张灯结彩,在短短数日内就变成了缤纷的盛会。 教堂对民众的动员能力完全展示了出来,比教堂的节庆日更加狂欢热闹。 许多店铺趁机推出了促销活动和无限畅饮,进一步加大了节日气氛。 这背后肯定少不了商业资本的运作。 至于这份运作到底是教会示意,还是主动迎合,亦或者背后有谁推波助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届时会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直播。 大量信徒此时已经在圣母大教堂外的广场上聚集,总人数超过三十万。 来自花都各个辖区的圣殿骑士负责维持治安,投入人数超过两千人。 而且不同分区教会的主教、大主教、红衣大主教都先后抵达了圣母大教堂。 这样的巨大典礼,连罗马皇帝本身都不可能会缺席,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一场盛会。 但凡是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典礼上搞事。 因为如此重大的典礼,其安保力量肯定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必然伴随着封圣在暗中跟随。 于是简单的结论得出来了。 不会有鳖孙在这种典礼上搞事的。 除非他想要变成璀璨的烟火。 但…… 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对方也有封圣呢?”白榆喃喃自语。 这固然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想考虑的可能性。 就和世界大战一样。 在它实际发生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那并不可能,只是一种空想。 然后它发生了,出现了,并带走了世界十分之一的人口。 不过,从历史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必然。 就像今日典礼只是矛盾的炸药桶一样。 它是结果,不是起因。 所以谁都无法阻止它。 即便是罗马皇帝。 白榆在庆典上晃悠着,手里捧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啤酒杯,一路走来,杯子空了又满。 路上总是不缺热情的老哥给他无限续杯,也有不少路遇的小姐姐说口渴,想讨一口酒喝。 自己滴酒未沾但已经创造了三十多杯的销量。 白榆这么慢慢悠悠的散步到了圣母大教堂附近的一条街时,已经人满为患,根本进不去了。 几名圣殿骑士艰难的维持着治安,大喊道:“别挤,别推搡,往后退,不要进来了!进不去,根本进不去!” 人多了,发生踩踏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大量信徒还是热情的朝着内部走。 白榆进了旁边一家商店,在没人察觉到的情况下,一路往上,抵达了天台,高层视野陡然开阔,往下看去,人群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斑斑点点。 视野不错,他决定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等典礼开始,再进入圣母大教堂。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现在进去。 很简单…… 他不够格。 如果和梅露西娜一起进去,必然会引起注意,因为他的外表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加上他东方人的身份,太容易让其他人联想到白破天,不利于她探索情报。 至于直接让柯蒂莉亚开绿灯? 可以,但没必要。 典礼上的大咖位太多了,她这位圣女虽然是典礼的主角,但严格来说也是气氛党。 今天她就是个精致的花瓶,也必须是个漂亮的花瓶。 ‘嘟嘟嘟……’ 手环震动。 白榆低头一看,看到了来信对象。 打开后,还是一个视频通讯。 通讯开启,映照出的是一张富丽堂皇的房间,用金绣红底的华丽色调装饰着,而坐在镜面的女子迎来了此生的颜值巅峰,神圣的气质凌然不可侵犯,美丽的眼瞳如同会诉说话语般波光粼粼,华美的长袍丝毫不显得累赘,反而将其出众的气质渲染到了极致,简直是…… “漂亮吗?” “看呆了?” “想不想和我生一个足球队啊?” 三连提问彰显着圣女蓬勃的自信心,然后是穿过屏幕的一个wink。 “今晚来我房间,我可以穿着一身回去哦~” 白榆歪着头避开媚眼如丝的攻势。 然后评价道:“真下头。” “化个妆还给你整自信了。” 柯蒂莉亚不服气:“这可不是普通的妆!” “是王维诗里的妆么?”白榆淡淡道:“我更喜欢自然美,你这样简直和油画里走出来似得,不够真实。” 柯蒂莉亚先是一气,然后噗嗤一笑:“明白了……你呀,小嘴虽然不甜,但心里有我呢。” 她用手背垫着下巴:“这副模样本来就是要画进画里的,托你的福,我要名留青史了。” 白榆问:“今天肯定来了不少大人物,你都遇到了?” “嗯,觐见过了。”柯蒂莉亚眨眼:“昨天就全部见过了,说是大人物,但陛下其实挺好说话的,他还很可惜没能见到你呢。” 白榆继续问:“对今天的典礼仪式,你有信心么?” “放心,我是专业的。”柯蒂莉亚拍了拍胸口:“绝对不会演砸。” “护身符也带上了么?” “都带上了。”柯蒂莉亚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你这么在乎我啊,好开心呀。” “挂了。” “等一下,你真的不来看么?” “我在看。”白榆顿了顿,决定还是给予她一些鼓励:“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去找你。” “好,说定了,如果你不来,我就……”柯蒂莉亚立刻眉飞色舞甚至还要开染坊。 嘟嘟嘟。 通讯挂断。 白榆望着广场上的几十万人,独自坐在高楼顶端,默然等待。 他并不是不想亲自抵达现场去祝愿,而是大保底来了,他必须保持警惕。 每次超能力发动,他都会下意识远离其他人,因为这种超能力并不可控,它的有利结果永远指向自己,却也只指向自己。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不是他们的。 不是她的。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八章 典礼,皇帝,龙母 梅露西娜进入观礼台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放在口袋里的信物开始传出一阵阵波纹和呼应。 虽然她面不改色,但内心已经深深震惊。 无他。 数量太多了。 足足十一个持有龙母信物的存在分布在会场的观礼台的各个位置。 彼此虽然并不靠近,但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足足十一个……如果不是其中一位龙司祭被杀,那就是十二个。 十二条龙就在观礼台上,在距离圣母大教堂的内部,在如此近距离的位置。 待会儿这条红地毯上,会有罗马皇帝和王妃走过。 真是疯狂啊。 梅露西娜内心想到,即便是她也不由得为即将有可能发生的事而感到战栗和颤抖。 这必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甚至后果严重到足以影响到罗马的国祚。 梅露西娜站在人群里,目光一一看过周边的人,没有一個人会暴露出破绽。 可她太清楚了,人群里有十一个龙司祭,那么其他的存在又会有多少个? 他们到底是用了多少的时间和成本才完成了替换,就为了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教堂的舞台上。 而这不是任何一位半神的信徒或者邪教就能够做到的联合。 联合的背后有一张巨大的网络,同时还有共同的诉求。 而梅露西娜现在就要把这件事问出来。 此时,她感受到一个信物正在接近自己,很快抵达了自己的背后。 “就这样,你不用看过来。”一个穿金戴银的侯爵夫人站在她的背后位置,手里拿着羽毛扇,笑意盈盈,声音直接通过信物传到梅露西娜的头脑中:“听说你昨天出了点事?” 梅露西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保持着女总裁的风范,回应道:“小问题罢了。” 侯爵夫人笑道:“你的真身都已经暴露,还算小问题?如果不是时间紧急……”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凑过来的?”梅露西娜干脆利落的回过头去,冷漠道:“没事就请离开。” 侯爵夫人一脸尴尬的走开了,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你最好小心点,可不要坏了今天的大事!” “这件事,我比你清楚的多。”她握着信物发出传音:“倒是你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 “真希望你没有忘记龙母的嘱咐,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伱还反咬一口了!我要做的准备已经全部做完。” “哦?那是什么准备工作呢?”梅露西娜故意采用激将法。 她看得出来,同为龙司祭,这位的脾气更加暴躁,似乎有嫉妒心。 这种性格的同事往往具有更加强烈的表现欲,扮演成侯爵夫人的龙司祭一度眼睛发红,紧接着冷笑道:“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你以为我是喜欢炫耀的性子?”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错,我就是!” “为了准备好龙母降临的仪式,我花费了多少功夫,可不是你这种临时被提过来的可以比肩的。” “那你好厉害哦。” “知道就好!待会儿见到龙母,看你这连工作都做不好的废物能嚣张到几时!” 信物的嘲弄停下前,梅露西娜主动将其屏蔽。 挡住了伯爵夫人的垃圾话,但后者频频看来的目光也表达了对于屏蔽的不满。 这倒是不重要。 重要的是……龙母,会降临? 梅露西娜心跳变得剧烈了。 龙司祭是四阶,而龙母则是不折不扣的五阶之上,是活了超过五百年以上的封圣。 一旦对方出现在这里,就会立刻引发一场封圣之间的交锋,届时必然会酿成死伤人数庞大的惨剧,还会被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进行直播。 ……能阻止他们吗? 梅露西娜这么想,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这时候就算开口也没机会了,因为这么多人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内鬼。 当超过三分之一都是敌人的时候,任由你掌握真理也会被打成邪教徒。 正思索时,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圣母大教堂顶端响起了清澈的钟鸣声。 有谁入场了。 在场的不论是商人巨贾还是贵族公民都全部起立,挺直腰板。 踏入教堂的是一名男子,男子有着一头星银灰的长发,证明了其皇室的身份,五官给人印象深刻,脸上和眼角的皱纹证明此人并不年轻,虽然看上去并不苍老,但实际年龄肯定不低于五十岁。 罗马皇帝,戴林·奥古斯都。 而在他的身侧挽着手同行的是罗马皇帝的王妃,温蒂妮·马尔斯。 皇帝和王妃不常在公众画面中出现,但作为罗马皇帝和王妃,他们站在一国顶端,君临欧罗巴,皇权、教权都握在手里,其地位远高于纯粹的教宗和皇帝。 在民众眼里更是如此。 梅露西娜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皇帝和王妃……她并未感受到任何强烈的压力,反而是感觉皇帝如同常人般随和,面带微笑,有着强烈的亲和力。 皇帝和王妃都来到圣母大教堂中,这就意味着仪式典礼已经开始。 等皇帝落定脚步后,钟声再度鸣响。 紧接着大门敞开,一道光芒洒入大教堂,伴随着鲜花的花瓣漂扬,一名倩影出现在大教堂的门口位置。 她的样貌是如此的美丽而神圣,如果将女子比作花朵,那么此时无疑是她毕生绽放的最为明艳的时刻。 纯白的圣袍遮掩着她的身体,只露出脸部和两只手,光芒如同追随着她的步伐,走过的地方被依次点亮。 柯蒂莉亚已经如此引人注目,仅仅在直播画面中出现,整个外部的广场的嘈杂声都消失了,城市以圣母大教堂为中心,迎来了或许最为安静的一刻。 圣女是如此的耀眼明艳,不可方物。 但她在这场仪式中仅仅是作为陪衬而存在。 她是一朵花儿,点缀着双手捧着的圣物。 圣女柯蒂莉亚捧着深红色的木匣,走过众人跟前,在场者无一例外的投去注目礼。 她穿过红色地毯,来到了圣母大教堂的雕塑前,对着神像行礼,放下木匣,将其打开。 皇帝接过了木匣。 奥古斯都将木匣打开,在木匣中是一只紧紧握着的断腕。 他将其高高举起,对着罗马全国民众进行公示,并昭告欧罗巴。 “罗马的民众们,神圣教会的信徒们,看——圣物已经返回了教会。” “如今它可以在主的荣光下,永享安宁!” 这一声宣告过后,广场发出漫天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接下来,典礼来到了荣誉圣徒的环节。 荣誉圣徒的仪式很简单,由皇帝亲手为受表彰者送上一顶荆棘头冠。 虽然朴素,但具有非常重大的象征意义,经过编织的头冠,荆棘的刺都对外,不会导致圣徒受伤。 柯蒂莉亚半跪在主前,皇帝举起荆棘头冠放在了她的头顶。 随着画面的贴近放大,圣女睁开双眼,缓缓起身,并唱起教会的圣歌——她以前就是唱诗班的,对于圣歌早已信手拈来。 广场上无数白鸽振翅飞向天空,圣母大教堂的钟鸣声连续九次。 圣歌结束时,柯蒂莉亚佩戴荆棘之冠,沐浴着光芒和礼赞。 她的美和自信在这一刻抵达了顶峰。 普天之下,此世当中……再也没有一位女子可以和她一样享受主的偏爱和如此的殊荣。 广场里几十万信徒发出万雷的喝彩,响起雷鸣的掌声。 柯蒂莉亚此时的表现也是完完全全的的落入了白榆的眼里。 她好像是在努力的证明自己有多么出类拔萃,潜台词更是‘除了我,欧罗巴哪里还有别的女子配得上你’这样的重量级。 白榆却无暇关心这个,他站起身,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涌现。 …… 梅露西娜留在人群里默默鼓掌。 忽然间,明亮的光芒如同被裁剪掉的纸张般消失,大教堂陷入一片漆黑。 不……该说是方圆上百里都从阳光明媚变得一片黯然。 所有大厅中的宾客们视网膜上还残留着上一刻所见的浮华美景,下一刻所有事物都被淹没在了潮水般的漆黑之中。 无数人抬起头,茫然的看向化作极昼的天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在深邃的黑暗中,天空骤然浮现一座鲜红色泽的大阵。 大阵洒下的猩红光芒覆盖了几十平方公里的距离。 而在如此规模庞大的魔法阵的中央,只开启了一道细小的门扉。 门扉开启,红光一掣。 下一刻,圣母大教堂的正门口前方的红地毯上,多了一人。 漆黑的绷带束缚着双眼,深紫近乎于漆黑的头发,背生双翼。 好似来自于深渊的磅礴魔力随着她轻微慵懒的一个哈欠声而猛地席卷开来。 大教堂在颤抖和战栗。 站在附近的两名圣殿骑士在拔剑的下一刻,顿时化作一摊灰烬。 “晚上好。” 她提起裙子自我介绍。 “我是龙神的使徒和爪牙,群龙之胎母。” “你们可以称呼我……龙母提亚。” 她摊开手掌,微笑道:“现在,请把米迦勒的右腕,交给我吧。”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九章 但泽或战争 欧罗巴的历史有着明显的断层。 在罗马帝国建立起来前,它就是一大片的散装地区。 不论是信仰,还是民族,还是语言……从未有过统一。 对于欧罗巴这片大陆的历史,同样无法回溯和还原的太清楚。 唯独知道的便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邪法师和匪帮的联合出现,罗马人越发清晰的认识到原来曾经存在过那么多数量的神祗。 有的并不是真的神祗,只是半神。 可即便是半神,也是封圣级别的。 他们为何消失了这么多年,又重新出现,这始终是一个谜团。 或许……对于半神来说,几千年时间不过是打个盹而已;又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使得存在于过去的神祗一一苏醒。 而眼前自称龙母提亚的蒙眼半神,便是其中之一。 龙已经在欧罗巴灭绝了。 众人皆知,可她的出现也宣告着龙的这一种群重新出现在了欧罗巴大地上。 而这类强大种族的复苏,对于繁衍数量太多的人类而言,绝非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人创造的这个社会中,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一旦龙族要强行挤入顶格,双方就会发生彼此的厮杀和竞争;这和动物之间争夺领地没有本质区别。 罗马皇帝冷漠的注视着龙母,淡淡道:“你要圣物?” 奥古斯都手持代表教权和黄泉的权杖:“凭什么?” “就凭……这里活着的所有人。”龙母秉持着优雅的微笑:“只要我想,这座广场里的人,都会成为献给龙神的祭品……罗马皇帝,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绑架。” 她摊开手掌:“交出赎金,然后我会放你的子民们安全。” 皇帝冷笑:“罗马从不向任何恐怖分子低头,你算计错了,龙神的使徒。” 龙母提亚说:“看来你并不在意这三十万人的生死呀。” “你今日可以用三十万民众要挟朕低头,那么改天又是一百万……如此下去,没完没了。”奥古斯都往前一步,权杖砸落在地面,整个圣母大教堂大放光明:“现在离开朕的领土,我可饶你不死。” 一個两难的选择题前,罗马皇帝表现的无可挑剔。 虽然在场的三十万信徒都忐忑,但直播还在继续,全国都能看到此时皇帝的表态。 可这挽回的颜面分数根本经不起细细计较。 至少在场的贵族和公民们都心里明白,会让龙母提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对神圣教会的奇耻大辱了。 神圣教会这么多年来构筑的大阵为何如此轻易就让人钻了空子,而且为什么对方能把召唤魔法阵设置在圣母大教堂的门口位置? 而且让一国之君被一名半神当面威胁,显然有失国体。 放在大夏就是那位大人被一位十凶当面嘲讽。 这是会让十强中至少七席集体暴走的。 奥古斯都的态度很冷。 龙母的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交涉失败。” “很遗憾,罗马的皇帝,你没有选择最正确的一条路,把圣物交出来;也没有选择最错误的一条路,直接和我动手;而是选择了最复杂的一条路。” “现在,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罗马皇帝眼神冰冷:“朕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你选错人了,龙神的走狗!” 龙母轻巧的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两道半透明的虚影自她的背后浮现,左边是手持巨大战斧的牛头人身,右侧是驾驶着车轮的眼球触手。 轰——! 圣母大教堂顿时剧烈震荡。 下一刻,紫红色的魔法阵覆盖了整个礼堂。 原本观礼台上的所有宾客们都错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道印记,下一刻感觉头脑一阵晕眩后纷纷消失在了原地。 罗马皇帝举起权杖,勃然大怒:“你…!” “如果你要动手,这群人可就真的死了。” 龙母微笑着抬起手,在她的掌心多了一个透明的十阶魔方。 她平淡的介绍道:“米诺陶诺斯的迷宫,百手魔眼的空间杀阵……这两者组合,构成了一个小型的亚空间迷宫,现在偌大罗马的大半数重要人物都被一网打尽,收容于此。” 听到人群还活着,罗马皇帝脸色愈发严肃:“你是要以他们作为代价来威胁朕?” 三十万民众若是沦为祭品,固然是巨大的打击,但若是这礼堂中的所有宾客都死了,那估计整个社会都要停摆和迎来动荡。 他每个人所处于的地位都是多方利益平衡角逐的结果,一旦他们死了,争权夺利的戏码会立刻开始。 虽然皇帝不可能妥协,但感受到的压力只会更加巨大。 龙母摇头说:“不,我是想要提出一个提案。” 她抬起手,指尖的亚空间魔方运转:“以它作为棋盘,我们来进行一场对弈。” 罗马皇帝冷冷道:“你花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和朕下一盘棋?” “自然不是普通的棋。” 龙母提亚咧嘴,黑布蒙眼,但仿佛透过这层布能看到她眼中摇曳的幽幽火光。 她再度打了个响指,在皇帝的周身立刻出现数个画面。 在花都圣母大教堂广场周边,天上,地面……各自能看到青年、中年、少年,还有一名姿色动人的少女。 他们的神情严肃,此时处于的地方仍然是明亮的白天,显然是这片极昼结界之外。 龙母继续说:“我知道罗马教会的四位圣徒已经抵达了现场,还有两位正在路上。”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会立刻冲进来。” “但同样的……” 展开背后的双翼。 数个虚影晃动。 有潜伏于鲜血中的四足蛇人; 有半个身躯浸泡在熔岩中的硕大巨人; 有藏匿于一片沼泽深处的黑袍骷髅; 有乘坐着八足神骏手持雷霆的威武武将; “我这边也同样准备了四位半神……”龙母提亚竖起手指放在嘴唇前方,笑容比欢愉令使更加恶俗恶劣。 “如果罗马皇帝你执意要开战,那么其结果必然会是整个帝国狼烟四起,城市和民众付之一炬。” 如果将十位以上的封圣卷入战争。 会带来多么沉重的损失和毁灭,甚至会导致罗马帝国倒退三十年。 想想‘卧槽,原……’‘卧槽,二次原……’ 封圣级作为战略级威慑武器而存在,它的存在意义就是不能轻举妄动,对彼此双方都是同等约束。 即便最终罗马胜利了,也将迎来长久的衰退、人口减少,甚至要面临地方暴动、粮食减产带来的饥荒等一系列问题。 想想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后果。 承平日久的罗马能够承受这种后果吗? 难,很难。 人可以接受从无到有的建设一切,却无法接受大萧条和泡沫破灭。 毫无疑问,比起用三十万信徒作为威胁,这一次将半神压上赌桌,的确磕到了罗马皇帝的小脚趾。 他被迫收敛怒容,低沉道:“你想怎么赌?” 龙母提亚拍了拍手掌,非常简单。 “将你手里的圣物丢入这迷宫里,最终谁能拿着它活着走出来,它就是谁的。” “我可以对龙神起誓,除非是它送到了我的手里,否则我绝不染指米迦勒的右腕。” 罗马皇帝沉默,然后思索。 这未免太过于简单了。 “你可以慢慢思考,我并不介意。” 龙母往后一坐,屁股落在虚无一处,摆出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不过,如果浪费太多时间的话,你宝贵的臣民和贵族们,可就要全部死光啦~” “顺带一提,虽然我不会刻意杀人,但外面的民众在这片结界中随时都被我释放出的魔力感染,若是时间太久,也会死的。” 她库库库的笑起来,声音是那么的古灵精怪又残忍嗜血。 “选吧,罗马皇帝。” “是选择血流成河不死不休的战争?” “还是选择一盘紧张刺激的自走棋?” 皇帝不言语。 整个圣母大教堂都沉默着,如同一场无止境的哀悼会。 …… 等白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亚空间迷宫之中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一道闪烁着紫红色光亮的印记。 这上面残留着诅咒的气息,在发动之前难以被察觉到。 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好一个龙司祭,人死了,倒是不忘给我开一条近路。” “我刚刚还想着该怎么进来呢,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失笑道:“真是谢谢了。” “今天,果然是我的幸运日。”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章 战斗,爽! 【亚空间迷宫】 【经由两种神话生物释放的神秘复合而成的迷宫,内部层层嵌套,一共有一千多个房间,每隔十分钟就会发生一次变动】 【想通过这道迷宫,能依靠的只有两件事物】 【一是永不迷路的空间天赋】 【二是运气】 【备注:该迷宫有大量高等级强敌出没,请谨慎退出迷宫】 “你可真是太懂我了。” 白榆看着这行备注,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是谨慎进入,而是谨慎退出。 为什么呢? 白榆已经卡等级很久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突破至超凡四阶,但始终缺少一个契机。 或者说,压力? 突破一阶是生死磨砺,突破二阶是强敌当前,突破三阶是靠陶如酥的岳父老登给的压力。 他感觉自己已经逐渐变成了没压力就不能进步的类型。 简而言之…… 他想要一顿毒打。 谁都可以,请毒打我吧,用点力! 在亚空间迷宫内有上千个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四道门,每一道门的背后通往的方向都是不确定的,也没人知道下一刻你会碰到谁。 房间的面积倒是不算小,差不多有两個室内篮球场的大小,还算宽敞,但作为交战地点对于喜欢风筝战术的法师不太友好。 这距离也就勉强够一个骑士冲锋的,故意设计的这么逼仄狭窄,分明就是逼着所有人见面就亮刀子。 白榆随便选了一扇门,前脚刚刚穿过空间,下一刻就看到呼啸而来的火球。 轰——! “命中了?”站在场地边缘的一名贵族小声问。 “好像是,他没做任何防御。”另一名有着红色头发的贵族女子说。 “那可能不是伪装的邪法师和邪教徒吧?” “不管了,宁错杀别放过,无法分辨敌我关系的情况下,只能先下手为强!”贵族女子握着那名青年的手掌说:“安图,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放心!”贵族青年握住女子的手,大声道:“放心,我可是三阶的法师,不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你真好,安图。” 正说着,两人似乎就想要表演一场激情戏。 “咳咳咳……”此时不太恰当的响起了咳嗽声。 黑发的青年拍了拍肩膀,微笑道:“二位,这是公共场合,我不建议你们就地交配。” 贵族青年大惊道:“你吃了我的爆炎法术,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这个嘛……”白榆摊手:“不好意思,我火免。” 火系的三阶魔法师脸色都变了,这就是属性压制? 白榆继续说:“不过我也没对付你的意思,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伪装者。” 贵族青年问:“伱真不是?” “不是。”白榆说着,骤然足尖一踏,一记旋风腿抽在了贵族女子的侧脸上,她的脑袋即刻离家出走,身体轰然倒塌,一颗脑袋滚落在十几米外。 贵族青年瞪大眼睛,勃然大怒:“你竟敢!” “冷静。”白榆捏住了他刚刚搓出来的火球,压低了对方脑袋:“你看看尸体再说。” 贵族青年先是愤怒,紧接着错愕……因为落在地上的尸体已经散发出了腐朽的气味,脖子上流出的血液都不新鲜。 显然不是刚刚才死去。 “猎头怪……”白榆望着滚在地上的头颅说:“会吃掉原主的脑袋,取而代之,其身体早就死了,不过是通过魔力来保持活性。” 贵族青年立刻跪地呕吐。 “反应这么大啊?”白榆挑眉:“你亲了那玩意?” “没。”贵族青年干呕着说:“我很保守的,没亲过。” “那你吐成这样?” “我和她睡过五次。” “你管这叫保守?” 白榆打了个响指,将尸首点燃扬灰超度。 说完不再管青年如何,继续朝着下一个房间走过去。 连续碰到三个空房间后,他再度遭遇下一位路人朋友。 双方友好的打了个照面,各自选择传送门离开。 继续轮空两次,白榆止不住挠头,为什么总是扑空? 他在原地等了三分钟的时间,确认迷宫被重置后再度进发,这一次果不其然的碰到了一位贵客。 后者看上去很正常,是一名慈祥的老妇人。 但头顶亮出的红色标识无比明亮,彻底的将其暴露。 越来越感觉自动索敌的系统被动真是赞。 白榆微笑道:“你好。” “你好,帅小伙……” “再见。” “?” 老妇人反应过来前,一杆黑金色长枪已经直接洞穿了她胸口。 不知多少章没登场过的狮心枪咆哮怒吼,霸气的宣告自己终于杀了回来。 随着白榆的境界不断攀升,它这把多功能变形武器也正在不断进化,好似真的有一头雄狮徘徊踱步,虚影开始贴近于实质形成压迫力。 胸口被撕裂,肉体被摧毁,老妇人惨叫一声,但下一刻,她的两只手就扣住了狮心枪,全身开始迅速膨胀,如同高速充气的气球,这是…… 一句苦涩难懂的咒文被念出。 这是一招早已在现代法术体系中灭绝的法术。 ——尸体爆炸! 半神‘死灵君主’被誉为天灾的原因就在于他能将任何死去的生命变成炸弹引爆,而其麾下的死灵法师们都是深谙于此道。 白榆果断松开手,任由老妇人的尸体被引爆,他轻巧的踩踏着步伐往后撤离,在火光吞没了狮心枪后,它打着旋儿飞出了二十几米外,浑身散发着白烟,还沾着碎肉。 如果狮心枪有器灵,现在肯定是在哭诉着‘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此时角落中隐身藏匿的真正死灵法师显现出来,它已经舍弃人类的外表,带着几只游魂作为护卫,一开口就是桀桀桀的古怪笑声。 “现在你没了兵器,受死吧!” 死灵法师活动白骨的法杖,丢出火焰,那火焰球体遇风便暴涨成巨大的深绿色火球,几乎吞没整个房间。 这也是一种战法,如果法师不想被近身,那就火力覆盖全部死角。 虽然白榆完全火免,但死灵火焰不是普通的火焰,具有很强的诅咒性质。 英灵投影解放。 空间跳跃接背刺。 死灵法师瞪大眼睛,僵硬的回过头:“这不可能——!” 他感受到被刺穿了,不过紧接着牙齿碰撞:“没有用的,物理伤害对我几乎无效!” “谁告诉你,我只能打物理伤害了?” 白榆微笑着掏出一瓶白嫖来的圣水当头浇洒在死灵法师的脑袋。 经过圣女强化祝福后的圣水威力倍增至原本的十倍以上。 死灵法师立刻全身都响起了邪恶被净化的声音。 它发出无力的嘶吼后,很快就躺板板了。 死灵弱圣属性。 击杀了死灵法师后,到账盲盒+1 白榆立刻转战下一个房间。 这么多高级怪扎堆,甚至比刷副本效率更高。 现实里的爆率基本上百分百,而副本里只有百分之十,差了十倍。 这简直就是限时活动嘛。 下一个靓仔,请速速来和我对决! 白榆的心情愉快,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有愉快的心情。 在这片难以分清敌我的亚空间里,狡猾的邪教信徒们一个个都化身老六。 会在一段时间内装作你好我好,但是会在忽然间突然发起一波背刺。 其实对于这些邪法师来说,杀死罗马的贵族、公民和高级法师,对他们自身也大有裨益。 这是一条只有他们才清楚的隐藏设定。 在这场亚空间迷宫内死去的所有生灵都会被视作祭品献给半神。 他们的厮杀和战斗,和祭坛上的献祭仪式没什么不同。 而这些祭品又是最高级的祭品。 击杀然后献祭,就能够极大的取悦正在观看的半神们。 半神们得到了愉悦,他们得到了赐福和力量,这就是双向奔赴。 那么受伤的是谁呢? 只有罗马的倒霉蛋们。 他们不仅被欺骗了感情还要被带走生命,最后还要在一无所知中面对朋友的背叛,气的呕血三升而亡。 想想就很惨。 但这里也得夸奖一下邪教徒们的努力。 接下来让我们看一段现场撕心裂肺的表演。 一名贵族男子无法接受的崩溃道:“你,我的朋友,我的挚友,你怎么会是龙呢!阿尔杰克!” 龙司祭舔了舔手上的鲜血,冷漠道:“我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是龙了。” “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接受现实吧,卡特。”龙司祭举起手:“你可是我的挚友,我将以你的生命和鲜血,献给美丽的龙母,这是你的荣幸!” “难道你过去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不成!” “不,那是真的。”龙司祭淡淡道:“至少我也是付出了一定的真心。” 他们为了完成今天的献祭仪式,甚至在各方面做的远比原主更好,充当知心好哥们和背后金主大力支持,简直就是贵人在世。 也难怪很多人被背刺后仍然难以接受。 原来贵人要的不是友情,而是自己的命。 这位更是尤为无法接受,痛苦的捶地道:“你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我,给我人,给我钱,帮助我走私给小国,偷渡和避税,还把老家的地方给我搞禁药种植!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哈哈哈,有没有可能……”龙司祭走近后弯下腰:“我想要看到的就是你此时的表情呢?这幅痛苦不堪的表情啊。” 这情景的既视感过于强烈。 角落里看戏的某人忍不住发出赞叹声:“艹!” 龙司祭转过身,冷冷看向另一侧:“你若是安静的直接离开,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怎么,是想给他出头?” “怎么会?”白榆摊手:“我是觉得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建议直接锁死,别放出来害人了。” 龙司祭的尾巴直接扭断了贵族的脖子完成献祭,它说:“你身上有诅咒的气息……” “你说这个?”白榆晃了晃右手: 龙司祭说:“壮士扼腕都做不到,活该你会死在这里。” “诶,别急着动手。” “你想求饶?” “不至于。”白榆慢条斯理道:“诅咒气息就留在迷宫内,待会儿肯定有谁顺着味儿就过来了……我想凑个双数。” “什么玩意?”龙司祭挑眉,完全听不懂这人说的什么胡言乱语。 “那我翻译给你听一听。”大夏人将额前的头发捋起:“你一个不够我打的,给你凑个队友。”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一章 他怎么笑的比我还变态? 卡迈因·安格劳斯是一名溶血信徒。 他更是一位溶血的高级干事,信仰半神·骨血溶解·拉尔卡德。 拉尔卡德的信徒毫无疑问是绝对的混沌恶,俗称不干人事的典型。 卡迈因不一样,他这人比较务实,不单单是发展出了溶血帮的业务,而且还改进了生产工艺。 虽然他给溶血帮带来了巨大的贡献,但始终就是个高级干事,连续十几年下来没评上祭祀。 起初跟着他混的小弟,现在都能独领一处分部祭坛了,但他不行,还是万年的高级干事。 卡迈因很不理解,自己这个溶血信徒是不是被内幕操作了? 后来问了问溶血大司祭,后者才一脸同情的告诉他……你小子,纯度低了,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啊。 简单来说,他的祭祀仪式举行的太少了,只顾着忙着研究和扩大溶血帮,台前幕后的晃来晃去,可在半神眼里就不干正事。 如果换成龙母这种,她高低会提拔一手;但拉尔卡德不一样,这货脑子里没点东西,只想着躺平等吃,脑浆都和身体融化在一起,直通大肠。 你不搞献祭,不给祭品,凭什么让你上位? 卡迈因当即心态就崩了,妈的搞错了晋升方式了。 管理层光有能力不行,要进入董事会就得让董事长满意啊,你得入股啊! 于是卡迈因悟了。 特意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多方祭祀仪式,对密教们来说也是一次盛大典礼。 大伙都心知肚明,能好好搞一波献祭,冲一波业绩,他只要能完成三次成功献祭,就稳稳的能当上溶血司祭! 到时候还不起飞咯? 所以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献祭的目标。 只是卡迈因运气不好,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还是個同行,互相看不顺眼,骂了几声晦气继续寻找下一个。 这次他刚刚进入房间就嗅到了一股‘诅咒’的气味,是鲜血中的龙魔力。 应该是龙司祭们的目标,但那又如何! 抢人头,谁抢到算是谁的! 他是闻着味儿就进来了。 紧接着看到了一个微笑的黑发青年以及一头愤怒的龙。 龙司祭已经完成了龙血变身,展现出头角峥嵘爪牙锋利的姿态,比起之前瘦小的龙,这一头明显个头要大上不少。 卡迈因一进来就感觉自己这下是没机会了。 龙司祭的战斗力放同行里都是佼佼者……这要是打起来疯了,搞不好连自己也要一起沦为祭品,半神可不在乎到嘴里的祭品是鸡肉味的还是牛肉味的。 可这时候龙司祭大吼一声:“一起动手!” 溶血高级干事顿时来劲儿,然后又警惕:“你不会是想骗我过去,把我也杀了当祭品吧?” 龙司祭瞥了眼这个溶血信徒,心想妈的你是弱智么? 老子要杀你还至于喊这一声? 我这是在求助你看不出来么! “我们联手。”龙司祭压着耐心说:“一起杀了他!” “这可是伱说的!谁抢到算谁的!” 卡迈因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觉得这个分他吃定了。 当即双手一拍,施展出了自己的绝活‘溶化之触’。 溶血信徒被赐予的恩赐大多都是和溶化相关的赐福。 大脑直通大肠的拉尔卡德虽是半神,但战力不算强悍,只是它打不死也踩不烂,还有反伤恶心人。 所以其赐福下,溶血信徒的生命力一向强悍的如同史莱姆,还会喷射毒液酸液和诅咒来溶化一切接触到的敌人。 诅咒系始终都是邪神密教的特色。 卡迈因祭祀不是很努力,但实力不俗,他将自己的鲜血当做媒介,辅以血液魔法进行操控,背后直接长出了两条鲜血的手臂,谁被碰一下就等着腐烂发臭吧。 他狂笑道:“今日的第一个祭品,我就收下了!” 卡迈因目光在青年身上来回扫视着,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恐慌,以助长自己的气势。 可他看到的是一个√。 对方嘴角上扬,比ak的弹道还要难压。 这哪里不太对劲吧? 他怎么笑的比我还变态? 妈的,装是吧! 谁不会呢! 卡迈因直接大步冲上前,咆哮道:“溶血大法好!” 龙司祭也发出高昂的咆哮声,扑杀而至。 紧接着,眼前有残影一闪而逝。 下一刻,这双手就按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卡迈因发出女子般的尖叫声:“我这张英俊到可以做国民巨星的脸!” 诅咒这东西是不分敌我的。 卡迈因慌张的掏出一罐子的圣水洒在脸上才保全了自己的一颗眼球没被腐蚀掉。(这里也能看得出他的确忠诚不绝对,哪个正经密教徒会随身携带圣水) 用仅剩的左眼看向战场,那一幕幕正在发生的场景,堪称惊悚无比。 一个人,在摁着三十多米长的龙,穷追猛打。 现场极其残暴! 过程极其残忍! 如果有人看过活杀鱼是什么样的,那现在就是什么样的。 天呐,那可是龙司祭,在四阶里都是相当恐怖的战力啊,王级骑士来了都得陷入苦战,四阶魔导师看了直接跑路。 龙鳞具有极高的魔法免疫力,绝大部分的元素法术无法生效,反而会给它们充能;斗气虽然能伤害到龙,但龙鳞本身也是极其坚硬的防具。 经常杀龙的同学都知道,要杀龙的最好办法是刺穿脖子下的逆鳞,那里直通心脏。 但眼前的场景是,一个人在摁着龙暴打,活像是超人在暴揍小怪兽。 龙司祭的各种反抗全部都无效,即便试图逃走,也还是被抓着尾巴给扯了回来。 斗志下降↓ 卡迈因站起来,还想试图挣扎一下。 然后他额头一疼,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在他的脑门上留下了一块印子。 那是一根牙齿……折断的龙牙! 斗志大下降↓ 溶血信徒望着被暴打的不成龙形的司祭,果断往前一步! 然后扭头冲入了门里。 这不是逃跑,这是战略转移! 留存有用之身,去召集更多的高手来处理这个怪物! 龙司祭在看到卡迈因跑路的时候,眼神已经变的彻底绝望了,它用尽全部力气嘶吼道:“我要诅咒你!” 阵法成型,龙司祭以生命和鲜血发出的恶毒诅咒即将成型。 也就在此时,一个玻璃瓶砸在地上,飞溅而出的水流让凝聚的鲜血被快速稀释。 龙司祭瞪大眼睛:“你,你……” “老玩诅咒系,真以为我没点应对策略?”白榆掂量着圣水瓶:“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无法生效第二次,放心,圣水的储存还够的很呢。”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结束了!”这位龙司祭咳出鲜血:“我不过是众多龙司祭中的一个,比我强的至少还有六个,只要你还在这个迷宫里,你逃不掉的,你一定会……” 白榆拖着龙司祭穿过传送门,直接打断道:“那个是不是出口?” 龙司祭看过去。 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迷宫的出口大门散发着通往外界的亮光。 沉默中,它挤出三个字来。 “还真是……” 它说完:“我不甘心!” 眼珠里都喷出血来,可见它是真的死不瞑目。 白榆此时也刚刚好验证了一件事。 只要连续穿过十次不确定的格子,他就一定能够抵达出口。 保底嘛,是这样的。 而且今天还是他的幸运日,保底效果还有额外提升。 但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活动没做完,人怎么能走呢? 把龙的尸体丢在这里,确认盲盒到账后,转身回到原本房间,继续搜寻下一个野生的邪教徒。 …… 且说回卡迈因。 他是一路狂奔,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方向什么位置。 他心想都连续跑了十几个房间,这下应该是不可能再遭遇那个怪物了吧? 可不等他放下心来,刚刚踏入下一个房间,就被那股强烈的血腥味震撼到了。 四名看上去就很强悍且技惊四座的密教信徒集结于此地,刚刚完成了一次献祭狩猎。 一名龙司祭,一名痛苦司祭,一名死灵骑士……他们正在瓜分着战果,并且不约而同的看向误入大佬狩猎场的菜鸡。 卡迈因绷紧了身体,颤颤巍巍道:“我,我只是路过。” “溶血信徒么……呵。”痛苦司祭淡淡道:“看他那副蠢样,肯定是被其他谁追着跑过来的。” 死灵骑士嘎嘎冷笑:“今日的丰收典礼,竟会有人被祭品追着跑,真是丢了密教的脸。” 穿着大红衣服的龙司祭睁开眼睛:“你的身上有我同类的味道……味道很烧。” 啥?感情那还是个母龙吗?外表看不出来一点点啊。 卡迈因想起来了,自己手里还抓着龙牙呢,立刻一个滑跪,哭诉道:“我刚刚遇到一个狠人,他可太狠了!我刚刚一进去,就看到他在殴打龙……” 红龙冷冷道:“还有这种人?长的什么模样?” “黑头发,黑眼睛,长相极其英俊。”卡迈因答道:“而且很变态!” “哦?怎么个变态法?”痛苦司祭来了兴趣:“比我强迫一个人用自己直肠雕花更变态吗?” 卡迈因顿了顿,说:“那还是您更变态点……我说的变态是他的实力,还有笑的很变态。” 红龙昂起头:“很好,看来下一个目标有了,越是强大的对手,越是有被献祭的价值!” 死灵骑士说:“别忘了,我们的目标还有搜寻圣物。” 痛苦司祭嘿嘿笑道:“带路吧,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卡迈因望着三名气息强大的司祭齐聚一堂,内心只有一个感觉——这把稳了! ……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迷宫房间内。 柯蒂莉亚穿过一道传送门,刚刚进去就察觉到冰凉的什么东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她说:“我是人,不是伪装的密教信徒……在现场的人都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耳畔传来女总裁冷漠的声音:“我正好也在找你。” “找我?”柯蒂莉亚举起手问:“是想要我的签名吗?” “不,我要的是你的树叶。”女总裁冷冷道:“把你的手环打开。” “这里连不上网的。”柯蒂莉亚弱弱道:“就算打开了也显示是圈外。” “我知道,打开。”女总裁冷漠的说:“少废话,按我说的做。” 柯蒂莉亚只能照办:“打开了,然后呢?” 这是她新买不久的情侣款,但里面没有储存多少信息。 下一刻她却听到了…… “把你通讯录第一行第一排给我删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你可能小赢,但我永远不亏 “不必这么紧张嘛,罗马皇帝。” 龙母坐在虚空上,慢条斯理的说。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弈。” “对弈,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任何的棋类中,永远是先手更有优势。”龙母提亚微笑道:“既然是我抢到了先手,自然要先发制人。” “你我都是堂堂半神,自然不必要自己亲自下场流血。” “棋子之间杀的血流成河,棋手运筹帷幄庙算千里,这才是这片世界的规则。” 奥古斯都冷漠道:“这些不是棋子,而是我的臣民,你可以不在乎自己子嗣信徒的死活,我却不能不在乎。” 她的手指在亚空间迷宫上滑动,淡淡道:“即便是在人类的世界,也一样遵循着大鱼吃小鱼的传统,阶级社会之下的本质就是层层盘剥,虽然你们会用各种巧妙的方式掩盖住,却也无法消灭不平等的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奥古斯都质问。 龙母嗤笑道:“如今由人缔造的罗马未必有多美好,早在千年之前,这片大地也并不是由人类支配的,虽然你们自说自话的将山河湖海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和领地,但事实上它们从来不属于你们。” “你是打算在朕的面前,宣誓主权?”奥古斯都冷笑不已,继而道:“也可以,只要你愿意向朕臣服,我可以划分出一些罗马的领地,允许伱成立自己的公国,许你世袭罔替的权力。” “你是想要激怒我,还是真的这么想?”龙母咬着手指的指甲:“可真是傲慢……这片大地从来都是无主之地,没有谁是它的主人,不是我们,更不会是你们。” “领地天生就是被争夺的概念,故而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什么卑劣,什么高尚……如此的道德手段不过是维持稳定发展和方便统治的概念。” “在生存竞争之前,一切圣人教诲都是苍白无力的辩经。” “你不用试图和咬住你喉咙的猛兽讲道理。” 奥古斯都神情沉凝,似是意识到了对方言语下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全然是一片混乱。 皇帝要统治一个国家,其基础是稳定,维持稳定和平衡,就像是一个人骑自行车一样,倒向哪一边都不行。 所以,但凡是寻求利益的,都可以被说服。 只是龙母提亚的几句话轻松击穿了奥古斯都的推测。 这些从尘封的历史中苏醒过来的狠角色,它们寻求的并非是稳定的秩序,而是……混乱和竞争。 双方从根本上就错位了。 这是一个无法通过筹码和许诺来打动的对象。 就像是参加了角逐冠军的拳击比赛,你无法收买一个丝毫不在意奖金只寻求竞技快乐和冠军荣誉的强敌。 “为什么?”奥古斯都低沉道:“这对你有什么益处?” 龙母举起手指对着天际:“益处?” “有且只有一個。” 她脸色狂热:“当然是为了取悦。” 龙母展开双翼:“我并不清楚神圣之主为何会允许人类繁衍到如此之重,又为何不给予你们任何试炼和引导……可对我们这些半神而言,取悦自己,取悦神祗,登上至高,这就是最大的存在意义。” 她舔了舔手指。 “所以,让我们充分的竞争,痛快的流血吧。” “安宁的时间已经结束,那一千年完了!” 她摊开手掌,迷宫魔方转动。 “稍微加速一下吧。” “现在我还饿着呢!” “这次,我想尝一尝圣女和王妃的味道。” 罗马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淡然不语,仅仅是手指敲打着权杖。 …… “摩尔赫尔卿,你认为我没察觉到吗?” 迷宫当中,衣着华贵的王妃回过头,一把宝剑从她的腰间刺向后背的一人。 由于有衣服遮掩着,所以试图偷袭的骑士没察觉到自己才是被偷袭的那个。 剑光贯穿了心口,鲜血喷涌而出。 后者口吐鲜血,目光震惊:“你……” 王妃拔出宝剑,飒爽后退,她提着宽大的裙摆:“你猜猜为什么禁卫中你的实力最为普通,却会被提拔成皇家的禁卫?” “你……你不是王妃?”伪装者试图站起来,但大口咳血,显然是中毒导致的浑身脱力。 “是的,我们早已察觉到了。”王妃的替身举起手里的刺剑,剑上:“今日的袭击也在预料之内。” “你,咳咳,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等到现在?” “你觉得是为什么?”影舞者垂下刺剑。 “是为了一网打尽?” “毕竟慢慢寻找和辨认伪装者……还是这种方式更有效率不是吗?” “可贵族和公民们……”伪装者刚刚说完,忽然眼神闪烁,明白了什么。 “看来你也清楚,维持罗马的是体制,是教会和皇室,既得利益者即便少了一批也没什么,反而是腾出了位置来。”影舞者淡淡道:“皇室早就对满是老人臭的参议院的贵族派很不满意了,借外人之手进行清洗一番,会省去很多功夫。” “你们这些密教和邪教,可能会小赚,但罗马皇帝永远不亏。” 伪装者已经说不出话了,漆黑的纹路爬满全身,如同丑恶的荆棘将其束缚,很快就要开出漆黑的死亡之花。 影舞者摘下了头冠,如同变魔术般拆下了王妃的华贵礼服丢到衣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练的着装,裹上漆黑的风衣。 皇家近卫代号‘荆棘’。 王级骑士,实力四阶超凡中期。 她还有一种名为‘化妆品’的奇物,能够改变五官容貌,所以这一次成为了王妃的替身参加了这场危险的典礼。 毕竟皇帝也清楚这一次的危险性,不会真的把老婆带上,毕竟他对王妃是真爱。 荆棘主动换下衣服,意识到自己的表演也就到此为止了,继续下去太过于危险。 王妃的身份隐藏不下去了,而且会给自己带来危机,还是赶紧找到出口脱身才是正道。 只是亚空间迷宫没有正确的道路,她只能不断尝试,带来的奇物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功效。 况且荆棘的运势不算很好,刚刚走出两个空间就直接撞上了两名密教徒,而且都是高手。 甫一碰面,她果断抬起手就是王骑力场。 王级骑士的立场和扶桑剑客的剑域很接近,但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更加持久更加巨大化;而后者更加细腻更加隐藏化。 荆棘的王骑力场很特殊,没有直接形成大范围的改变,而是在兵器和地面生成了漆黑色的荆棘。 荆棘会自动寻找敌人进行缠绕,而它们散发出的气味和汁液都具有麻痹效果,是一种慢性剧毒。 哪怕不受伤,只要存在于王骑力场之内,就会随着呼吸而不断积累毒素。 如果用游戏的形式来表述,她的力场可以随着时间不断给对方增加名为毒素的debuff,等到毒素层数累计的足够多的时候,就可以手动引爆。 但这两个密教信徒也不是什么善茬。 第一个是死灵系的,全身都是骨头,自然不怕剧毒; 第二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越中毒似乎越兴奋…… “你越打我,我越兴奋,来吧宝贝!” 披头散发的狂野密教徒直接扑了上来。 荆棘亮出兵器,剑光一连三闪,绽放出点点寒星,直接撕裂对方胸膛,留下数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但对方的进攻也命中了她的身体,斗气铠甲立刻浮现,光芒绽放,荆棘后退三部,脸色一阵青白,忍不住喉咙一甜,血液逆流溢出一丝。 而刚刚被刺穿身体的密教徒却跟没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 “淦,是痛苦教派的!” 荆棘人麻了。 痛苦教派讲究施加痛苦和享受痛苦,属于是越虐人越爽,越被虐越爽……不论是打人还是挨打,他们都能一直爽。 只要一直爽就能维持痛苦礼赞的状态,这种状态下他们会持续得到肉体上的赐福,极难被杀死。 她这种叠加debuff然后一口气引爆的毒爆流,清理杂兵是极快的,比起骑士更像是法刺,虽然正面作战能力也不弱,但碰到这两种密教徒也会觉得十分棘手。 又是十几招过去。 荆棘已经持剑喘息不已,可对方两个安然无恙,双方不胜不败,可她的体能正在快速消耗。 这是来自于死灵法师的‘生命流失’的效果,它对普通人释放,一分钟就能叫人化作人干;对四阶超凡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但会加速疲劳度的积累,好比是给精力槽直接扣了上限还减少了恢复速度。 荆棘感觉自己必须棋走险招拼一波了。 她正默默转动手里的刺剑时,忽然看到另一旁的传送门抖了抖。 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一名样貌极其英俊的大夏人踏入了房间,还正哼着听不懂曲调的小曲,肩膀扛着长枪,仿佛是扛着钓竿出门的空军佬。 场地中。 荆棘一看就知道不妙,这人出现的位置好死不死偏偏是中间。 要不要救? 看上去也不像是密教的……可罗马有这个样貌的贵族吗? 她完全没半点印象——尤其是如此长相,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痛苦教徒咧嘴大笑:“又来一个?” 他手脚并用,踏地飞扑过去:“好耶,这个归我了,快过来给我暖暖胃!” 站着的青年好似呆滞似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荆棘立刻引爆叠加的剧毒层数,轰的一声,痛苦教徒肚子陡然胀起,发生了一次内爆,但他的表情更加狰狞和狂热。 可恶,这家伙不怕毒的! 她觉得自己尽力了。 已经不忍心去看这倒霉蛋的下场。 下一刻,房间内的温度骤然拔高十几度,一股热浪席卷八方。 白榆挑起肩头长枪,转动一圈后,刺向半空。 与此同时,他的两颗心脏同时跳动起来,凤凰功体全开。 凤鸣起,炽烈火光自枪尖绽放。 那一刻他手里舞动的根本不是长枪,而是一条活过来的火龙。 天地熔炉·淬金锻玉! 烈火刺入了痛苦教徒的嘴巴里,后者没什么反抗余地,狂暴的热流狂暴的注入,眨眼间身躯在烈焰中融化,焚烧成灰。 痛苦教徒爽死了。 另一旁荆棘的眼皮狂跳。 卧槽…… 这什么人啊? 一出手就这么狠? 你这……大招都没有前摇的吗? 自己刮了半天的痛苦教徒被别人一招带走,那就轻轻一抬手,当场连灰都扬了。 王级骑士心情复杂。 她转过头看向下一位目标,死灵教徒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自己本来就剩下一把老骨头,这要是被留住,更是入坟的机会都没有! 在两人都朝着它看过来的时候,死灵教徒果断把手里的法杖举起来。 荆棘警惕着它是不是要放什么大招,却看到这死灵教徒咔的一声,举起膝盖把自己法杖给折成两截。 “——我可以给二位带路出去,别杀我!”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三章 献祭的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死灵信徒乖巧的很,有问必答。 在几个问题统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白榆若有所思:“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么那件圣物目前肯定是在谁的手里。” “但是想要碰到,也只能靠运气。”荆棘沉吟道:“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半神想要米迦勒的右腕。” “谁知道呢,米迦勒特意留了一手,想来是有什么大病吧?”白榆摊手。 死灵信徒干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负责献祭,圣物这个想都没想过。” “你献祭了几个?” “目前为止为零。” “你好弱啊。” “人头都被痛苦教徒抢了。” 死灵信徒跪在地上:“能说的,我都说了,能把我放了吗?” 荆棘说:“能,我这就把你的气给放了。” “不要啊,我还想活,我不想死。” “你这模样分明是早就死了。” “我也是被迫无奈才加入的密教,我都这样了,罗马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那你是怎么死的,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就要从我那天手头紧开始说起了,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我抢银行,被当场击毙了。” “嚯,难怪你脑壳上有個洞,还给警局送了一笔业绩。” “我是被自己击毙的。” “嗯?” “当时枪膛卡住了,我就好奇怎么回事,对着里面看了眼,又按了一下扳机。” 两人都绷不住了。 白榆说:“我忽然觉得这种人才……鬼才直接送回死灵密教,说不定还会是一桩大功德呢?” 荆棘说:“我赞同……不过还是出去再说吧。” 死灵教徒一脸苦逼的在前面开路,万一碰到什么魔法洗脸,他来扛。 再度走过几个空荡荡或者残留着尸体和血迹的房间。 白榆停下脚步,看了眼地上的阵法:“这房间我来过,不过当时没有这个法阵,这应该是用来献祭的吧?” “是的。”死灵教徒弱弱道:“这法阵倒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一般来说,法阵都有指定的祭祀对象,但这个没有。”死灵教徒蹲在地上观察着:“也没指定给哪一位半神,这献祭理应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确定?” “开玩笑,我在死灵密教里可是学霸,这种常识我哪能错!” 荆棘笑眯眯的拖着死灵教徒走到一旁进行棍棒教育‘学霸是吧’‘常识献祭是吧’‘伱挺骄傲的是吧’。 白榆在地上看着,围绕着献祭用的法阵走了两圈,忽然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死灵教徒抱着脑袋问。 “这个阵法的目标就是献祭失败。”白榆说:“想想献祭失败会带来什么结果?” “会带来……”死灵教徒骷髅的下巴忽然掉在地上,然后它立刻闪电般的捡了起来安装回去,立刻说:“理论上来说,献祭法阵会直接崩溃,但也存在一定可能,会出现空间裂缝!” 荆棘不理解:“所以呢?” 白榆觉得说明的太慢,指示道:“你启动一下这个法阵。” 死灵教徒不疑有他,它也好奇结果如何,便尝试启动了一下法阵。 下一刻阵法陡然亮起,果不其然在中间位置出现了一个漂浮不定的黑点。 荆棘看到了什么东西,伸出手长出荆棘探入其中,往回一个拉扯,顿时一个木匣子落入她手掌心。 “卧槽!”骑士小姐姐爆粗道:“圣物!” “果然啊。”白榆说:“既然这东西带在身上有危险,还不如直接藏起来,只要留在迷宫内部,迟早是有办法拿回来的,啧啧啧……密教心可真脏。” 死灵教徒也同样赞叹:“能想出这一点的真是个天才。” “可惜他也忽略了我们这边也有天才。”荆棘骄傲道:“反而白白给我们做了嫁衣。” “雀氏。”白榆点头:“今天的我真是走运。” “桀桀桀桀桀……”死灵教徒也跟着笑起来:“真是太棒了!” 啪! 荆棘给了它一耳刮子:“你笑什么,你跟我们是一伙的吗?” 死灵教徒愣了几秒,恍然道:“对哦!我是密教这边的啊!” 荆棘姐姐扇的更起劲了:“这还要我来提醒你?” 白榆评价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死灵,很接地府啊。” 荆棘把圣物塞给了白榆:“呢,把东西拿好。”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我强。”荆棘认真道:“我怕我不能把它带回去,交给你我更放心。” “说实话。” “这下就算丢了也不是我的锅!”骑士姐姐拍了拍胸口。 白榆看着手里的断腕,内心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一大圈,米迦勒的大老婆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这大概就是命吧。 本想着收回道具栏里,但白榆忽然想到,或许大概也许,它是个绝佳的钓饵? 之前还担心碰不到高手,现在手里提着这个,可能那些密教徒很快就得顺着味儿找过来了吧。 “接下来,我们只要考虑着找到出去的路就行了。” 荆棘正说着,就看到白榆穿过了前面的传送门。 然后出口的门扉就这么伫立在十几步外。 “?” “出口在这。” “??” “我说过我运气很好的。”白榆一耸肩:“你要出去就直接走吧。” “我要走,让我走!”死灵教徒大喊道。 荆棘踢了它一脚:“你这时候出去也一样是死,没找到圣物,外面的半神抬手就给你灭了。” “那我弃暗投明?” “神圣教会根本不可能接受你这种半死不活的残次品。”荆棘懒得理会死灵教徒的哭天抢地,看向已经回过头的白榆:“你不走?” “我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找人,收尸。” 白榆踏入传送门里,背影消失不见。 荆棘还想劝说,但已经来不及,她犹豫着该不该回去一起,还是为自己着想安全离开。 毕竟留在亚空间迷宫里,根本就像是留在半神手掌心里的一只蚂蚁。 她倾向于离开。 也就在犹豫时,死灵教徒已经扭头跑向门口方向,她也没能拦截住。 就在这骷髅人大笑一声:“啊哈,我免费了!” 大喊着free的死灵教徒却在穿过门扉的瞬间迎来了一次斩击。 出口位置的旁侧,浮现出了一只手持战斧的巨大牛头人的虚影。 “米诺陶诺斯……对了,这儿是它的迷宫,它才是守门人,要过去还要经过它这一关。” 荆棘连连庆幸自己没有立刻离开,否则挨上这一招路易十六快乐台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咕噜咕噜,一颗死人头滚到了脚边,死灵教徒的身体躲避着牛头人的追杀,脑袋大叫着:“快跑快跑!” 荆棘深吸一口气,飞起一脚把骷髅头踢飞出去吸引注意力。 紧接着一个滑步跳回传送门里。 刚刚双脚落地,立刻两只冰冷的小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准动!” …… 大厅内。 龙母慵懒的神色忽然间一怔。 她脸色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嗅到了美酒的气味。 舔了舔嘴唇。 “啊,美味的献祭。” 她从喉咙里发出叹息声:“看来我的追随者们很努力的在搜集祭品啊。” “这新鲜的血肉,这鲜活的生命。” “还都是上等品质的祭品。” 龙母当着奥古斯都的面笑了起来:“真是愉快。” 奥古斯都冷眼旁观,哪怕龙母当面开始自我安慰,他也会面不改色,就如同看着一坨死猪肉。 但龙母可不会放过嘲弄皇帝的机会。 她抬起手:“想瞧瞧我的孩子们送来的祭品吗?” “这一次的献祭分量超大,想来里面会有许多你熟悉的人吧?” “只是并不完整,是他们的一部分。” 龙母舔了舔嘴唇,抬起手,光芒一闪。 属于她的祭品落在了地上,倾倒在了大教堂的红地毯上,立刻污浊了一大片。 粘稠的血腥味飘逸四散。 罗马皇帝陡然色变,看到这一幕,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不动容。 差点直接站起来,面露惊愕之色。 龙母见到皇帝的表情,满意至极,她心想看来祭品里面会有皇后或者圣女的脑袋吧。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努力,回头得给点奖励。 随着龙母这侧过头淡淡一瞥,正等待着收获美味佳肴的她。 愣住了。 ……这是什么? 她的头顶浮现出一秒钟的问号。 看着那一堆造型熟悉的头颅,她陷入了此生最为无语的沉默当中。 其眼神于短短几秒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欣喜,凝固,疑惑,错愕,费解,惊怒,压抑。 一场精彩的变脸,被皇帝收入眼底。 颇有一种雌小鬼跳脸现场嘲讽,结果被噼啪打脸的精彩反转之感。 而且,现场直播还没停。 大教堂外的广场上三十万人都看到了大屏幕上龙母的表情变化,还有掉落在旁边的那一摊祭品。 全是脑袋。 全是……龙头! 虽然仅仅一秒钟内,这个直播就被强行掐断了,但她自信从容到失态愤怒的转变还是被定格在了众人的记忆里。 一时间,神圣教会的信徒们都憋不住,笑了。 他们都不是专业的,所以忍不住。 大教堂内,龙母望着这一堆祭品,数了数……足足有九颗龙类的头颅。 全部都是龙司祭的脑袋。 那些美味的祭品,都是她的孩子和追随者…… 可以说是为她肝脑涂地了,死后也不忘了把自己也做成果盘献上来,何等忠心耿耿啊。 罗马皇帝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表示道:“看来你的追随者的确很努力的在搜集祭品……噗……咳咳咳!” 龙母五指成爪,差点当场龙化。 这一场献祭。 虽然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四章 您才是真正的痛苦教徒吔! “抓到你了!美味的小孩!” 迷宫间,一名密教徒在盛情的邀请一名小姐姐去他的祭祀法阵中做客。 这位小姑娘只是被安排在大教堂内的唱诗班成员,本来是要在结束唱圣歌的。 结果自己运气不好,整个唱诗班都被卷入其中。 她们是并没有什么武力的,自然就沦为了密教徒们眼中的高价祭品。 这类祭品的好处在于,她们的信仰和身体都十分纯洁,而且没有战斗力,可以直接进行活祭,不需要和贵族一样打死了或者打个半死再进行献祭。 这位密教的教徒和其他几个同一届的教徒抓到了不少小孩,觉得比起一个個的慢慢献祭,还不如干脆存一波大的。 抓到了一共十个唱诗班的小孩后,他们又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布置好了场地。 活体献祭的过程比较复杂,需要摆好祭坛。 而祭坛的摆放对于这些专业的信徒来说,就和路考的科目二一样,早就深谙于心。 “小孩们……”密教信徒露出八颗发黄的牙齿:“你们应该感到庆幸,从今日起,你们就将成为半神们的一部分,被接引去往神的所在,这是何等的荣光。” 他的眼睛里带着血丝和疯狂,十分符合人们的刻板印象。 说着,他割破手腕,将鲜血洒落在祭坛上,流淌的魔力亮起了鲜红色的光泽。 密教徒咧开嘴:“太棒了,只要完成这一波献祭,我就有机会成为司祭!” “那你好棒棒哦。” 忽然,冷不丁的一句话从他的背后响起。 密教信徒猛地回过头,抓起手里的白骨法杖对准来者,只见到一个黑发青年坐在祭坛的边缘位置,正好奇的打量着地上的骷髅头,表情看不出半点紧张。 “你是谁。” “我是林北。” “?” “听不懂没关系,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还要造个祭坛出来,只要是死在这里的生物,不都是可以快速的进行祭祀么?”白榆好奇的问。 密教徒来回打量了几眼白榆,忽然咧嘴一笑:“原来是同行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死去的祭品可以快速献祭,但鲜活的祭品通过祭坛来贡献更好,哪怕是死去的祭品可以通过祭坛来献祭,效率更高,也更加的……忠诚!” 见到白榆丝毫不紧张的样子,他将对方当做同类了,不过也没放下警惕。 白榆又问:“祭坛是通用的?” “当然。”密教徒说:“半神对于祭坛的形式并不讲究,只要别搞错对象就行。” 他抬起手指向祭坛的一处:“只要摆上对应半神的信物,就能指定对象进行献祭,这可是菜鸟都知道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信仰和献祭学是怎么考过的?” 白榆来了兴趣:“原来是这样,伱能不能教教我?” 密教徒大方的一挥手:“当然可以,看我操作!” 他正打算把几个唱诗班的小姑娘献祭过去当场示范。 白榆阻止道:“这个难度太高了,从简单的来吧,我这儿刚刚好有祭品……对了,你这次献祭对象是?” “当然是痛苦之疮。”密教徒骄傲道。 “这样啊……”白榆掏出了一个袋子放在了祭坛中央:“用这个就行了。” “人皮袋?”痛苦教徒惊讶道:“你不擅长献祭,但是收获不错啊。” “运气还可以。”白榆抬起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嘿嘿嘿……”痛苦教徒举起双手,魔力开始运转,他一边开始咏唱献祭用的悼词:“伟大的痛苦之疮,请接受我的礼赞,您虔诚的信徒向你献上祭品,将祭坛之上的痛苦之物奉上,愿您施加的痛苦能维系着吾等永久的欢愉。” 咏唱的同时,痛苦教徒开始介绍献祭的要点。 “悼词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语气要诚恳,态度要端正。” “不能进入祭坛范围内,不然搞不好把自己也献了。” “限定范围,限定对象,半神有时候眼神牙口不太好,可能会乱吃祭坛上的其他东西,要是吃错了东西,它们也会发脾气,当心受到责罚。” 他连续说了好几点后:“要点就这么多了,接下来你来实际操作一次。” 白榆点点头:“好,让我来。” 他走上去,又放下了第二个人皮袋在祭坛上,同时更换了祭坛上的献祭对象。 “你是信仰骨肉溶解的?”痛苦教徒问。 “不是。”白榆直接否认:“那个大脑链接直肠的弱智有什么好信仰的。” “那你献祭给它做什么?” “试错。”白榆说。 痛苦教徒欲言又止。 但白榆已经开始献祭了,他的操作很精准,随着一声‘邀请您速速前来开席’落下,嗡的一声,人皮口袋消失不见,显然是献祭完成了。 痛苦教徒满意的说:“按照这一次来就行,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多熟练熟练就行。” “那我就放心了。”白榆掏出第三个人皮口袋,又放在了祭坛上,再度更换了献祭对象。 痛苦教徒觉得不对劲了,妈的自己搭建的祭坛,你怎么用起来比我还流畅。 而且这个教徒怎么搞到这么多的祭品来的? 自己辛辛苦苦才抓了几个唱诗班的活祭品。 一时间,痛苦教徒心里有点不平衡了,走到祭坛上,说道:“让我检查一下,万一你的祭品不合格,惹怒了龙母可就……” 他撕开了人皮口袋,下一刻,哗啦啦……呈现在眼前的东西让他立刻瞪大双眼。 一颗颗硕大的脑袋堆积在祭坛上。 獠牙锋利,狰狞恐怖,死不瞑目! 全都是龙司祭的脑袋。 痛苦教徒连连后退两步:“你,你你你——” “怎么了?”白榆一脸疑惑的问:“这祭品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可大了去了! 他居然要把龙母的信徒子嗣献祭给龙母! 这简直就是把对方孩子杀了还做成煲仔饭给对方送过去! 光是想想那场景,痛苦教徒就感觉腿软了。 卧,卧槽……这是什么终极侮辱? 痛苦教徒目瞪口呆,他干献祭这一行也很多年了,死祭活祭都尝试过很多次,但从未如此大开眼界过。 白榆微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祭品肯定能给龙母带来惊喜吔!” 痛苦教徒面目扭曲,大受震撼的同时。 他居然还升起了一丝丝的……敬佩。 您才是真正的痛苦教徒吧? 一时间这位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几年的密教徒感觉自己都不配称之为痛苦教徒。 他虽然知道怎么折磨人和施加痛苦来取悦半神,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可做不到让半神的脸上都露出痛苦面具的表情。 敢对半神施加痛苦,这才是究极的折磨吧? 不过……如果真这么干了。 他肯定要完蛋。 而且负责布置祭坛的我也跑不掉。 还好提前阻止了。 还好…… 擦了擦冷汗,忽然痛苦教徒浑身一震,对了刚刚这人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一次献祭? “你刚刚献祭给骨血溶解的人皮袋里,装的难道也是?” “是啊,都是溶血教徒的零件。”白榆微笑着说。 “……骨血溶解怎么说?” “听上去,它吃的可开心了。”白榆说:“还吧唧嘴呢。” “……朋友,不,兄弟,不,家人……你听我一句劝,献祭这一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我这小小祭坛如何能容纳你这位大佬,您还是换个地儿吧。” 痛苦教徒额头已经满是冷汗,直接汗流浃背。 白榆微笑:“这有什么把握不住的,你不是也已经献祭了吗?” 痛苦教徒一愣:“我什么时候?” 说完才反应过来。 自己第一次献祭示范的时候,好像,大概,也许,可能……用的是这个黑发的青年提供的人皮袋子。 “!!!!!” 痛苦教徒直接头皮发麻,声音都尖锐了:“你放上去的祭品到底是——” “如你所想。”白榆竖起大拇指。 “noooooooo——!” 痛苦教徒捂着脸,整个人扭曲成了‘呐喊’里的抽象小人。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的献祭明明那么流畅,却偏偏没有半点反馈,老板为什么没打尾款过来? 刚刚献祭完成之后,痛苦之疮一直都没有回应,没给予奖励,也没半点动静,仿佛陷入了死机。 大概刚刚接收到献祭品的它,此时此刻正对着祭品陷入了沉思。 ——到底我的信徒是个傻逼,还是他觉得我是个傻逼? 宕机了。 两方都是。 痛苦教徒咆哮着,跪求着。 “神啊,请聆听我的祈求!” 他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但现在半神完全不理会他。 ‘痛苦之疮不想理你,甚至把你拉黑了’ 密教徒双手捶地。 “他妈的,怎会如此!” “半神拒绝了我的祈求,这下我还怎么献祭啊!” “这明明不是我的错啊!” 被踢出群聊的密教徒悲愤不已。 他念了几句‘完蛋了,全完了’,旋即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满脸无辜的黑发青年。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发出干涸的笑声,双手垂落,抓住白骨法杖,面色狰狞。 “我要杀了你,用你的死亡、鲜血和痛苦来洗去我身上的污秽,证明我信仰的纯粹!” 恼羞成怒后,密教徒果断发起了攻击。 白榆窃喜的亮出兵器,被迫自卫。 三分钟后。 祭坛再度亮起幽幽的光芒。 白榆拿出人皮袋子倒出来一大堆的死灵白骨。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对着一旁唱诗班的小姑娘们问:“痛苦之疮、骨血溶解、群龙胎母……还有谁来着?” 唱诗班的小姑娘们吓的瑟瑟发抖,大抵此时站在祭坛旁连半神都敢戏耍的青年看上去比密教徒更加可怕。 有个小女孩弱弱的说:“……死灵君主?” “对,就是这个。” 白榆一拍手,祭坛光芒绽放,他的笑容爽朗而阳光:“死灵君主,来吔饭啦。”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五章 龙母:雑魚雑魚 由于白榆的一通骚操作。 皇帝都忍不住笑了。 但他不能低头。 因为低头皇冠会掉;但不低头,见人会笑。 打脸总是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龙母的拳头硬了。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输人不输阵。 虽然龙司祭已经被干掉了十个,但她还是要坚持嘴硬一波。 毕竟这一切还尚未结束。 同时她也已经记住了到底是谁干的。 碍于半神的脸面,她不好直接把亚空间迷宫直接捏碎,但她不缺乏盘外招的办法。 …… 红龙司祭正在分辨着前方的迷宫通路,忽然间耳畔回荡起了龙母的声音。 ‘——找到他,杀了他,把他的脑袋作为祭品献上!’ 红龙司祭立刻表示:“如您所愿,美丽的龙母!” 声音消失,他能感受到龙母下达指令时的愤怒。 就在他刚刚要站起来的时候,注意到旁边的死灵司祭和痛苦司祭也跪着呢。 三个密教司祭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交错,异口同声。 “接下来我有事要做。” “我要去杀一个人。” “我有指令……” 面面相觑三秒。 红龙道:“你先说,你有什么事?” “我要去杀一个乱献祭的疯子。” “乱献祭,他献祭了什么?” “他给我等君主献祭了骨头。”死灵司祭冷冷道:“还是我等死灵的骨头,简直还是打脸级别的侮辱!这是赤裸裸的嘲讽,是欺负我们身上没有二两肉么!” “那你呢?”红龙看向痛苦司祭。 “他献祭了膀胱和大肠。” “……?” “还是满的。” “嘶……”红龙震惊道:“那痛苦之疮吃了?” “我没敢问,但八九不离十吧。”痛苦司祭不禁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一定要将这個狂徒绳之以法!” 两个司祭又看向红龙,问:“你又是什么情况?” “也是乱献祭。”红龙停顿后说:“但具体的我没问,只是清楚这个乱献祭的疯子必须得死。” “所以到底献祭了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诚实!”痛苦司祭皱眉:“我们都说了半神的糗事,你居然不说,你看不起我们?” 红龙司祭:“???不是,兄弟……” “谁是你兄弟,伱不说是吧?”死灵司祭也不乐意了:“就因为你顶头是龙母?你不能见色忘友吧,说好的有难同当呢?” “我真不知道。”红龙司祭挠头:“要不改会儿我问问?” “那你发誓,立字据!” …… 龙母原本坐着好好的,等着司祭的好消息传来。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祷告。 ‘伟大的龙母,我可否知晓对方到底是献祭上了何物才让您如此震怒……’ 龙母提亚:“?” ……你小子,想知道的太多了吧?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滚!” …… 红龙司祭睁开眼,一脸疲惫,仿佛能肉眼的看到‘龙母好感度-5’的字样。 他捂着心口一阵心痛,心想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但望着旁边的两个司祭好奇宝宝等不及吃瓜的眼神。 他只能硬着头皮编造:“龙母回答了。” “是什么?” “你想想,有什么能对龙母造成侮辱效果?” 痛苦司祭深思后问:“他骂了龙母平胸?” “这是你说的。”红龙司祭目光深远道。 …… “你笑什么?” 龙母注意到了皇帝不断上扬的嘴角,简直比ak的弹道还要难压。 “朕想起高兴的事。”奥古斯都不知何时已经端起了红茶,美滋滋的品了一口。 龙母冷笑:“希望你待会儿不要哭出来更好。” 奥古斯都优雅的端起茶杯:“你随意,朕无所谓。” 龙母执意要找回刚刚丢了的面子,继续说道:“想来刚刚的献祭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结果,我得承认你的准备是比我想象的更充分一些。” 奥古斯都微笑着不说话。 他同样也是内心疑惑,到底是哪位人才这么有想法,居然能使出这样的神来一手,反向终极侮辱了半神。 “但在亚空间迷宫内,你的手下哪怕再如何有能耐,也终归抵不过我等……” 龙母抬起手,魔方开始转动。 它开始亮起明亮的流光。 一阵阵近乎于实质的光芒从魔方中被抽离出来,朝着两侧外溢。 奥古斯都道:“这是什么意思?” 龙母做的事很简单,是将元素抽离了出来,从而在迷宫内形成了一片没有元素能量的真空地带。 这意味着,在亚空间迷宫内,已经无法从外界获得补给了。 这对于魔导师是一个巨大的削弱,他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学会管控自己的蓝条; 骑士面对的状态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元素能量,连凝聚斗铠和斗气剑的速度都要慢上许多。 自然,这对于密教徒也会有一定影响,但这些影响只能说是轻微。 因为密教徒们的力量体系并不扎根于元素能量上,他们使用的法术要么是诅咒系、灵魂系或者干脆就是半神的赐福。 对于外界的元素能量需求很低,哪怕没有外部供给,也一样能通过杀敌和就地取材来获取。 溶血教徒就能吸收血液来恢复生命力,死灵们也能吸收灵魂来恢复灵魂力量,更别说天生具备强大肉体的龙司祭,以及拥有痛苦礼赞的痛苦教徒。 “既然迟迟没有结果,那不妨稍微加速一下。”龙母露出尖锐的牙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奥古斯都转动茶杯,这分明是一次可耻的当众作弊,给密教徒们制造了有利的主场优势。 皇帝淡淡道:“既然如此……” 手中权杖折射出一道流光,落向魔方。 “朕也自当赐福于信众。” 神圣洗礼。 这是最高级的祷言,施展洗礼会消耗大量的信仰,但它的功效也是巨大的,甚至能让一个人得以延年益寿,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全部属性,即便是受了足以濒死的伤也能支撑到洗礼结束。 而龙母咧嘴一笑,仿佛早就等待罗马皇帝的这个动作。 因为就在皇帝施展了神圣洗礼之后。 又是数道流光从教堂外飘来,没入了亚空间的迷宫内。 这是来自于其他半神施展的赐福,是对自己信徒施加的赐予。 龙母哈哈大笑:“稍微一点激将法你都承受不住么?” 罗马皇帝不以为然:“你未必会赢,我也未必会输。” “你真的以为,方才那种偶然能发生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 龙母虚着眼睛:“我们早已经将手底下最强的几个司祭投入到了迷宫内,而他们得到了赐福后,实力将会抵达超凡四阶的上限。” “虽然你的手下并不缺乏顶级的战力,但他们都并不会出现在今日的典礼上。” “罗马帝国的动向和情报早就已经流入我们的手里。” “事实上,这个局我们原本打算布置个一两百年。” “密教总是更有耐心,可以从内部慢慢腐蚀一个帝国,直至你们肠穿肚烂。” “唯一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是……圣物出现的太早了。” “这对你应该也是比较意外的。” 奥古斯都缓缓开口:“朕对于密教会采取的一切行动都并不意外,即便你开始渗入罗马帝国的内部,也恰恰给了朕清洗一部分内部贵族的机会。” 他换了个坐姿:“所以朕可以容忍密教,即便你们在图谋不轨,可这种程度的骚乱还不足以倾覆罗马。” “朕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们想要得到的是圣物?” “米迦勒的右腕,历史上在教会中存放了很长时间,但它本身的价值……” 龙母嗤笑:“罗马皇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不论你说不说,朕都已经知晓了你们的目标。”奥古斯都说:“等圣物回到朕的手里,自然会弄清楚,你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龙母更是不屑:“就凭你们把它束之高阁的供起来,想来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为什么这件右腕被奉为圣物。” “也永远不会明白,贵为大天使的米迦勒,如他这般强横的半神也需壮士扼腕。” “不过也无妨,反正你们是拿不回去了,留着这份好奇心,也许下辈子有机会知道。” 奥古斯都坐姿始终如一:“朕懒得和你做这些小孩子般的争辩。” 龙母抿唇微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哪里来的自信同时应对密教中的顶级司祭?” 奥古斯都神秘一笑,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慢慢领会。 龙母眼神越发冰冷和肃杀,她前倾身体:“难道你……” 罗马皇帝稳坐不动。 精神层面的交锋不过瞬息便结束。 奥古斯都坐在椅子上,神色看似毫不动摇,但内心已经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差点以为被看穿了,好险——! 龙母则是盯着魔方,同样看着神色自信,但嘴角笑容多少有几分僵硬。 她实在拿不住皇帝到底是塞进去了什么后手。 根据先前的所有情报,根本不该有这个搅局者的存在。 是的,皇帝不过假装从容,他果真是很擅长虚张声势,或者说,奥古斯都一族都是如此。 五百年前,龙母提亚曾经落败于一位奥古斯都的表演之下。 这件事记忆犹新,被她视作奇耻大辱。 龙母发誓要将当年的代价加倍偿还! 如今,她绝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也绝不会和当年一样轻敌了。 她亲自邀请来了四位半神。 筹谋许久的计划一朝发起。 哪怕皇帝早有察觉也不可能千日防范。 是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同样的阴谋诡计对她已经无效。 奥古斯都又能做到什么? 只是一群罗马的雑魚罢了。 等着被吃干净吧!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祭坛真的很滑啊 白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心静气的等待着被找上门来。 他寻思自己都这么跳脸嘲讽了,如果这都能忍得住,这群半神想来肯定有一个会无数的老鼠做师傅。 安安静静等待的时间不算太久,大约五分钟后,他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还有几个红的发紫的头衔。 此时仿佛飘过一阵‘哎咦咦咦——’的背景音。 月下三基……不对,是三名司祭总算是找了过来。 他们能够这么快的找到白榆,肯定是有半神在暗中指路。 如果白榆一直保持移动,以他今天的爆表的幸运值来看,肯定是不会遭遇这三个司祭的。 红龙司祭打量了两眼后,说:“应该没错,就是他了。” 死灵司祭也确认完毕:“大概不会有错。” 痛苦司祭也点头说:“肯定不会有错,他背后的不就是祭坛么?” “你们终于来了。” “我们不该来吗?” “可你们已经来了。” “既然我们来了,你就别想走了!” 面对杀气汹汹的三名司祭,白榆稳稳当当的坐在原地,目光扫过三个等级全部在45级以上的司祭,出于好奇追问了一句:“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我都可以。” 这幅自信的态度使得红龙司祭一阵愤怒。 “让我先来。”死灵司祭狞笑一声,抬起手扯下黑布,露出一身白骨,头颅浸没在蓝色的火焰中,明明是火焰却无比的寒冷,仿佛能冻结灵魂:“就让我这名死亡骑士将你引至终结!” 他亮出了兵器,那是一把斩首用的宽长镰刀。 唰——! 拖动的镰刀在地上滑行,留下一层白色的冰霜痕迹,这不是元素能量的冻结导致的结果,而是灵魂火焰的属性。 一旦被镰刀斩过身躯,死去的不单单是肉体,还有一部分的灵魂。 在《迷宫饭》里,主角团队曾经用怨灵制作冰淇淋,这也算是同理。 镰刀递到跟前,白榆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攻击路线,先是施展灵犀一指抵住夺魂镰刀,紧接着是第二招流星枪下砸。 仅仅是两招,死灵骑士便感觉自己的底裤都被看穿了。 ……这小子战斗经验怎么这么丰富? 或许是虐菜多年,死灵骑士对于同级的战斗反而没多少经验,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杀王级骑士,大家到了四阶以上都是尽量等级高打等级低的,同级以命相搏的情况反而是真的不多。 他以为自己拿下一個三阶根本不需要第三招,结果两次挥砍全部无功而返,反而自己陷入了对方的进攻范围内。 噹噹噹——! 被火光点亮的狮心枪舞动旋转突刺上挑,死灵骑士从冲过去到被迫后退仅仅是在三招之内。 意识到自己落于下风,他大吼一声,举起镰刀,背后一道虚影开始蓄力,如同漂浮出来的替身。 灵体召唤! 死亡骑士召唤出了灵体,要进行一波可耻的以多打少,但下一刻,瞥见一抹苍白的匹练横扫而过。 白榆左手长枪,右手换成了一把刀,刀刃上绽放出的刀气化作洪流,一刀直接清场。 死亡骑士被轰飞出去十几米,踉踉跄跄的被一只手接着后背。 “死灵司祭,你没事吧?”痛苦司祭关切的问了句。 “没事……”死亡骑士捂着胸口说:“就是这祭坛是真的很滑啊。” 痛苦司祭咧嘴:“我来试试?” 说着大步流星的朝着祭坛方向走去,每踏进一步,其躯壳便不断发生了形变。 密教徒的四阶和常规意义上的法师、骑士四阶不同,它们由于本身就并非是人类,或者已经生命形式发生了变化,因而抵达四阶后并不能获得独属于自身的个性,而是朝着存在形式的本质演化。 简单来说,每一名密教司祭的最终形态其实都是他们供奉祭祀的半神。 他们所抵达的四阶境界,应该被称之为半神的退化版。 痛苦司祭对躯壳产生的改造就是为了适应痛苦礼赞,他没有持有任何武器,但全身上下都是致命的武器。 白榆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变形虫一样的敌人,虽然见过道德底线无比灵活的对手,但从未见过生命形式都这么自由的对手。 前十个回合,面对把自己强化成了肉山的痛苦司祭,他也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破解的办法,即便是斩击生效,后者也会快速恢复。 “哈哈哈,你无法阻拦我!”痛苦司祭继续膨胀肉体:“等我将你压扁吧!” 的确,用兵器是无效了,那么…… 痛苦司祭的身体忽然僵住,不再继续膨胀,他的手指开始僵硬,全身如同被冻结般陷入停滞。 在一双散发着紫红色流光的眼睛注视下,从皮肤最外层开始逐渐变得灰白化。 ——不好! 痛苦司祭果断解放肉身。 啪——! 肉体如同气球般爆裂开来,借助炸裂产生的余波,他挣脱开那股无法抵御的冻结之感。 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痛苦司祭额头冒着冷汗的喘息不已,心里暗暗道……好毒的一双眼睛。 痛苦司祭爬起来,肩膀上传来压力。 死灵司祭说:“我都说了,祭坛很滑的。” “……确实。”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红龙司祭。 后者握住拳头,全身衣着炸开,但并没有化身为一头赤红的四足龙,而是维持在人形的外表下,身高涨到两米五左右,后背的翅膀收敛,全身体表覆盖着赤红鳞片。 龙人化! 红龙司祭说:“没必要一个一个上,一起动手!” 死灵司祭不满意:“伱好歹上去跟他打一场啊!” 红龙司祭皱眉:“有这个必要吗?” 痛苦司祭点头说:“祭坛很滑的,你得适应一下。” “我都看到了,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你得体验一下,然后我们把你扶起来,然后我们再一起上。” 红龙瞥了眼这两货,无法理解:“我们是来杀人和取悦神灵的。” “哇,你是不是怕了,不敢去单挑啊。” “白长这么大个了,啧啧啧…!” “???”红龙有点脑溢血:“你们到底是哪边的?!” 三名司祭大眼瞪小眼时,忽然感受到迷宫整体微微一震。 空气里形成了风的流动,元素的力量正在流失出去。 白榆维持着蛇发魔女的英灵投影,能清晰感知到外界的魔力浓度在快速降低,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元素能量下跌至百分之零。 红龙司祭喃喃道:“应该是龙母出手了。” “元素能量被抽空,这下对他可是很大的削弱啊。”痛苦司祭不怀好意的瞥了眼白榆,桀桀桀的笑起来。 死亡骑士举起镰刀砸向地面,立刻白榆背后和左右的两扇传送门都被寒气封住,它怪笑道:“就算你想逃跑也没机会了。” 红龙司祭又说:“等等,好像还没完!” 下一刻,神圣的光芒照亮了亚空间迷宫。 那光芒如同活物般穿梭着,扫掠而过的瞬间,死亡骑士浑身都窜出黑气,他的影子里藏匿的怨灵和死灵纷纷发出尖叫声。 “哪来的圣光!” “该死,我的眼睛!” 痛苦司祭和死亡骑士都感到了不适,倒是红龙司祭没什么反应。 他面沉如水道:“这应该是罗马皇帝出手了,刚刚的大概率是圣光洗礼,只要被圣光照耀到的人都会得到洗礼带来的增……” 红龙说着扭头看向白榆,见到圣光直接绕开青年的这一幕,它都不由得错愕了。 “不是,你增幅呢?” “我不知道啊。” 白榆挠头,试图抓住一团圣光,但它直接嫌弃的绕开了,忙不迭的消失。 大夏人深感迷惑。 在场的一人三非人都很茫然。 “我懂了。”红龙司祭说:“你不是信徒吧?圣光洗礼只对信徒有效,从未有过信仰之心,也从未对神圣之主祷告过的人,洗礼自然不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说到这里,红龙司祭投去怜悯的眼神:“看来连神圣之主的光芒都绕过了你的灵魂。” 密教徒都对这个没有信仰的东方人表示同情。 白榆:“……” 红旗下长大的现代人感觉遭遇到了精神层面的侮辱。 圣光的赐福来的快,走的也快。 死灵司祭举起镰刀,低沉道:“既然你是个无信仰者,那么我们也不必讲究什么规矩了,早早把你拿下,将你的头颅带回去便是。” 痛苦司祭也说:“愿你的灵魂能得到痛苦的垂青和赐福。” 红龙司祭举起双手:“看吧,连我们的神都已经等候不及,赐予了我们力量,展现了神迹!” 几道流光呼啸而来。 分别涌入三个司祭的躯壳中,原本他们就强横的气势再度迎来了一次空前膨胀。 【危险等级:46→49】 【状态:半神赐福】 鲜红的危险等级变成漆黑色,三个四阶中后期的密教司祭在半神赐福下,实力陡然暴涨至四阶后期近巅峰。 压迫感暴涨,如泰山欲倒。 原本白榆也的确该汗流浃背了。 但是出现了一丝小小的问题,那就是…… 这三道流光并未绕开他的身躯,而是停留了下来。 【你受到了‘死灵君主’‘痛苦之疮’‘骨血溶解’‘群龙胎母’的赐福】 【全属性提升】 【灵魂寒气抗性、痛苦抗性、诅咒抗性提升】 【获得‘血肉再生’‘御山龙吼’‘大地之力’‘死灵寒气’等临时增益】 “好家伙。” 圣光不赐福我,反而这群密教半神开始赐福我了? 白榆心想,这两者里肯定有一方是内鬼吧。 因为自己搞了一波献祭,所以赐福系统直接把自己认定是密教徒了? “哈哈哈哈,力量,力量在不断涌现!”痛苦司祭一根手指刺入太阳穴里来回转动搅拌:“我真是嗨到不行啊!” “感受恐惧吧!”死亡骑士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这一波死灵君主带来的赐福,刺激的它看上去都要骨质增生了。 红龙司祭外表并无变化,但龙鳞下流动的力量更加凝实,好似流通着岩浆,狂暴的释放着磅礴的热量。 “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面对自信的三人组,白榆挠了挠脸颊,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举起手又放下。 当着密教徒的面得到密教半神的赐福,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密教半神……人还怪好嘞。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七章 悬着心总算是死了 我不是密教徒≠我不能得到赐福。 密教半神都是群好人,知道这不公平,干脆给我上了四重buff。 属于是人丑心善了。 白榆满脸无奈。 连你家半神都给我上了增益,简直就是友军之围啊。 虽然他被强化了,但显然对面三个司祭没反应过来。 他们还在处于‘我被强化了,我要上了’的准备阶段。 三名司祭一拥而上。 几乎是同时甩出了自己的最强攻击。 倒不是他们意识到了白榆也被强化了,必须全力以赴。 而是他们认为自己的队友变强了,但是猎物只有一个,即便干掉了白榆,人头也只有一颗。 所以要丢出最高伤害的技能来把人头k了。 赤龙的胸膛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炽烈的岩浆在喉中流动。 但凡西方的龙,龙息永远是自己的大招,这一口龙息吐出,哪怕是王级骑士沾染到也要丢半条命。 死亡骑士转动镰刀,唤出影子的死灵群体,附着在镰刀上,层层鬼影。 镰刀上布满无穷冰霜,凌空一刀斩落。 而痛苦司祭更是重量级。 他没有其他两人那种远程大招,干脆举起两只手臂,以血肉为代价,直接释放了双手,鲜血喷涌的过程中,两只手臂上骨骼血肉扭曲成了钻头模样。 痛苦密教版·火箭飞拳! 三名密教司祭释放出了全力,达成了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地面,天上,前方,左右……所有逃窜路线都被封死。 白榆拥有数个应对方式。 直接御神之骑启动硬抗;或者启动浮生掠影空间跳跃至对方背后进行背刺。 但他不打算选择前两者。 这可是三位四阶巅峰的一击。 想来整个亚空间迷宫内已经没有比这三個司祭更强者了。 而被四重强化后,白榆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四阶境界的瓶颈。 那是只有罗睺或者蓬莱岛主曾经抵达过的超限四阶。 他感觉自己仍然缺乏一个契机,一丝灵感。 而为了抓住这一丝灵感。 他决定开始从最初开始试一遍,将自己的全力施展出来。 对方使用了组合技,那么自己也可以使用组合技,只是速度上要更快。 眼瞳深处的金色光芒点亮,封圣境界的念头豁然爆发! 金光汇聚成型,在白榆的身侧凝聚成了一道近乎于实质的观想体。 金鹏以灵魂形式存在多年,它残留的念头也有着虚实幻化的效果,虽然这幻化只有十分短暂的时间。 这并非是英灵召唤,而是源自于白榆自身的灵魂和意念。 就像是白榆和命运编者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同时,时间流速开始变得缓慢。 英灵之理·命悬一线! 瞬息的时间,被立刻拉长,所有动作变得缓慢。 三位司祭的进攻原本无比猛烈,此时却如同被放缓的慢动作,看似致命的威胁上充斥着数不尽的漏洞。 所有弱点,一览无遗,洞若观火。 白榆往前一步,长枪转动……云雷一闪,二闪,三闪,四闪……九重闪雷。 不用等攻击落实,观想体接替位置,以纯粹的灵魂力量点燃星火,星辰大道就在手中。 他的五指朝着周边轻轻一推一拨,炽烈的龙息熔岩,冰冷的死灵霜寒气息,血肉盘旋的螺旋钻头,全部开始产生偏移。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白榆只有一个人,却同时在做两件事,一者负责将自己学会的所有超凡技艺都不断展现;一者负责将所有进攻都全部拨开转移,如同一颗拱卫着大地的卫星,如同地月体系。 在三个司祭眼中,就像是一个人在面对着汹涌浪潮、山体滑坡、大雪崩的时候,靠着一杆长枪硬生生斩破了一条道路出来,并且还在逆流而上! 何止是夸张,简直是夸张。 这群密教徒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癫的东方武者。 西方对于东方的超凡体系的认知,往往都比较朴素——不论其他属性如何,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脆皮纸防。 以绝对的火力覆盖,是对付东方超凡者的最好办法。 但能直接顶着火力覆盖一路逆流反推的,别说密教徒,哪怕是半神或许都没见过。 ……这人练的是磁场转动不成! 红龙司祭感到不妙,当双方距离已经不足十米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了一阵阵吃力,当即转换思想,一阵无形的龙之领域覆盖迷宫房间内部。 四阶以上的龙族无一例外具有空间天赋,靠着这个,它们的双翼才能支撑体重飞行,严格来说,他们不是飞翔,而是将自己固定在了空间上,像是一条船漂浮在河流上。 它要强化领域空间,挡下这个青年的进攻。 然后,随着白榆踏入视野中的刹那间,他的背影陡然消失不见,精气神凝为一体,念头观想体和自身融为一体,化作一抹无坚不摧的锋芒。 一闪而过! 哒! 电光火石间,白榆已经双足落地,站在了赤龙和死亡骑士的背后,他从锋锐的冷光中还原成形,垂手而立,一阵气流以他为中心扩散开。 而在他的背后,三名司祭的身体开始爆发出白光,好似充气般不断膨胀,不断巨大化,能量形成旋涡,膨胀,继而坍塌,朝着中心汇聚,最终无声的爆裂。 赤龙司祭是生命力最强的一个,它扭过头:“你,你做了什么……” 他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在一招之内击杀了三名巅峰境界的司祭。 “很简单。”白榆回过头:“我只是模拟了一次地月撞击罢了……在你们的体内。” “我听不懂啊。” 赤龙司祭悲愤道,它的心口忽然爆出一道寒光。然后,噗嗤噗嗤噗嗤,一道又一道寒光自他周身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毛孔中喷发出来。肉身自溃,魔力引爆。 它连同其他两个司祭都炸成了一滩肉沫。 白榆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微微苍白,刚刚加起来的时间不超过十秒钟,却耗尽了他大半的精神力量和灵魂力。 他的确是触碰到了四阶的门槛了。 罗睺通过将灵魂打造成神箭计都来获得超越境界的强大。 他自己或许也可以尝试类似的手段,将自己的灵魂固化成一颗星辰。 尝试了地月系统,但效果不算好,所以最后地月撞击在了一起。 这种一次性的招式毁灭足够,但谁没事拿自己灵魂自爆啊? 罗睺打造计都箭的时候,都是知道箭矢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白榆有些遗憾:“压力是够了,但还是差了一丝丝。” 他觉得刚刚自己差点就成功破境了。 有种被寸止了的感觉。 不是很爽。 但敌人已经死了。 他也只能收起欲求不满,含泪舔包,获得盲盒x3。 回头把祭坛毁灭。 白榆背起行囊穿过传送门,事情办完已经可以考虑出去的事了。 但是他始终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雪莉和柯蒂莉亚到底在哪?” “我这都转悠了半天怎么还是碰不到她们?” “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吗?” “找个人都这么难,哪里算是幸运了?” 大夏人抱怨着。 但如果他稍微深入思考一下的话就能猜到这么一种可能。 或许保底法则早已经判定了他不跟她们碰面才是一种幸运呢? …… 今日对于龙母是一个大日子。 她知道如果幸运女神存在,肯定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但她没想到,对于兢兢业业搞密教的自己,幸运女神送来的礼物不是一个香吻和洗面奶,而是一个大逼斗。 死了。 全死了。 不论是她的司祭,还是她那颗悬着的心。 龙母实在想不明白。 这特娘的到底是怎么输的? 通过骨血溶解和死灵君主给的反馈……还是被秒杀? 三个打一个,能被统统反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自己这边可是出动了三名顶级司祭! 特意抽空了元素能量制造真空环境,还带上其他几个半神施加了祝福了,哪怕圣光洗礼给对方提升了一些属性,也不可能胜过自己这边三倍甚至四倍的加持吧! 龙母用脚指头都想不出来这怎么输? 她之前大喊杂鱼的那份猖狂,那份桀骜,此时已经逐渐消失……荡然无存! 只剩下空虚、费解、迷惑在大脑中徘徊不定,她现在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现实世界,还是中了什么幻术。 真的,哪怕换三只鸡来,在键盘上撒一把米,它们都不可能死的这么快! 这几个密教司祭是若智吗? 如果是若智又是怎么伪装的这么久的初具人形? 不行…… 完全想象不出来。 穷极自己的惊世智慧去还原真相,龙母最后放弃了思考。 反正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即便自己不接受,它也不会迎来改变。 而糟糕的在于…… 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再度开始喝茶了,嘴角翘起,甚至不打算压下去,满脸堆笑,嘴唇开合,发出无声的嘲讽。 ‘杂鱼~’ 龙母死了的心再度活了过来,热气腾腾的快要爆裂。 她豁然站起,直视着奥古斯都:“我得承认……我的计划是出现了一丝小差错。” “只不过,最终的赢家,仍然会是我。” 当着皇帝的面,龙母的手掌按在了亚空间迷宫上,下一刻五指用力。 十阶魔方造型的迷宫立刻布满无数龟裂。 皇帝脸色大变:“你——!” 破裂的亚空间迷宫已经无法承担收纳的功能,一道道流光闪过,原本被收入其中的人被接连释放回到大教堂内。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心好意。 主动摧毁迷宫,意味着龙母主动打破了游戏规则,因为她的棋子已经耗尽,继续下去输的也必然是自己。 所以…… “玩耍就到此为止。” 她决定直接出手抢夺。 这是她并不想走的一步。 但已经山穷水尽,棋子用尽,那也没办法,只能亲自下场了。 她可以输给奥古斯都第一次,但决不能输第二次! 这是智商的赌局,也是尊严的挑战! 龙母默默蓄积着磅礴的力量,翅膀舒展,呼吸压抑着大教堂顶端的天穹。 她要等圣物和那个坏了自己布局的棋子出现在自己身前。 在那瞬间,她要杀人夺宝。 有罗马皇帝在跟前,必然不会太顺利。 就像是篮球场上,裁判等待着将球高高抛起,两人随之准备起跳进行争夺。 杀人夺宝,对她是一件事;对奥古斯都却是两件事! 要选择保住圣物还是人,奥古斯都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所以龙母自认为占据着心灵上的优势,哪怕只能杀人或者夺走圣物,她都算小赢不亏。 奥古斯都低沉道:“你要破坏规矩?别忘记了,你之前对龙神起誓过!” 龙母说:“我的确起誓过,但……那又如何?” 她吃吃一笑:“龙神已经死了!” 她是半神,对死去的龙神发出的誓言,重要吗? 奥古斯都都被这股无耻震住了。 眼瞧着亚空间迷宫不断崩塌,一道道人影闪烁浮现,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携带圣物的气息。 倒计时不断接近。 闪烁的流光随时都可能成为大战开始的导火索。 半神和封圣之间的厮杀伤及范围何其宽广。 或许今日之后,这座花都会将不复存在。 就这让人捏了一把冷汗的漫漫等待之中…… 十阶魔方悄然崩塌,意味着最后一人也已经送还回到他们进入前的位置。 大教堂中,一片寂静。 龙母和皇帝对视着,陷入更加漫长的沉默。 这份沉默,是尴尬的,是费解的,是迷惑的。 “圣物呢?” “人呢?”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八章 你是要做五秒钟的真男人…… 教堂之下,气氛不算融洽。 随着亚空间迷宫的崩溃,龙母却迟迟没有等来想要等到的人。 不仅人没有出现。 甚至连圣物也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母看向罗马皇帝,皇帝也一脸疑惑的看着龙母。 我怀疑这坏东西动了什么手脚,但是我没有证据。 两人都这么心想…… 没有人,没有圣物。 纵然龙母想要动手翻脸,也完全找不到一个发难的契机和理由。 就算发难了,也只是纯粹的发难,得不到任何收获。 这种亏本生意她可不想做。 原本设想好的局面始终不曾出现,这令龙母内心十分甚至九分的憋屈。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动,自从踏入这个大教堂后,她预备筹谋的所有计划都和现实发展背道而驰,简直让龙母怀疑人生。 身为半神她很清楚自己今天并不是水逆。 如果不是自己太倒霉,那就是有谁太走运……是眼前这位奥古斯都? 龙母沉默着盯着罗马皇帝。 而罗马皇帝也是无声的看着龙母,手指握着权杖,神色不改。 …… 同一时间,白榆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突然破碎的亚空间迷宫也让他稍微惊讶了一秒。 在意识到迷宫被击碎后,他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防范的准备,甚至捏住了英灵卡准备迎接半神的迎头暴击。 但他返回的落点是在大教堂之外的楼顶上。 这不意味着他真的完全避开了龙母的感知范围。 而是运气使然的结果。 因为此时的龙母陷入了一个常规的思维误区中。 她认为进入迷宫里的人肯定都在大教堂内,所以夺走了圣物和击杀多个司祭完成渎神献祭的人肯定就在大教堂内。 因为只有这里的人被上了记号,也只有大教堂内的人进入了迷宫。 白榆却是唯一的例外。 证据就留存在他的手背上,那里残留着来自龙司祭的诅咒。 想要毁灭这個证据也是无比轻松的。 他只需要拿出圣水在手背上冲洗一下,就能将这部分诅咒的痕迹彻底抹去。 届时,即便龙母挣脱了思维误区,将感知范围扩大,她也断然是找不到白榆这个‘偷渡客’的具体位置。 “保底法则救我狗命……” 白榆自言自语。 在迷宫里转了一圈,干掉很多密教徒,还把圣物顺走了。 对半神进行了一波终极侮辱。 做了这么多癫佬之举,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坐在这里喝咖啡。 如果写进里都会被骂逻辑……但发生在现实里,那只能说现实本来就没有逻辑。 白榆拿出圣水,打算金盆洗手。 正要洗手的当下,他动作一个停顿。 自己洗完手,那么就相当于把关系撇清了,龙母和其他半神怎么都找不到自己身上来。 但是…… 风险并未消失,而是转嫁了! 这几个密教半神出动了这么多人,搞了这么大阵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整了一波大活,却输的这么彻底。 他们会甘心吗? 肯定是不会的。 龙母会选择龙王式的隐忍,三年之后又三年? 还是会选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掀桌翻脸? 白榆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龙母已经翻脸了。 目前就处于一个掀桌ing的正在进行时,龙母已经做好了让花都被摧毁殆尽的心理准备。 只是由于白榆の消失,导致她丢失了最高仇恨值的目标人物。 由于这个目标消失不见,导致她暂时陷入了卡bug的宕机状态里。 这不意味着她的愤怒和憋屈已经消失了,恰恰相反,怒火还在积蓄。 等她从短暂的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就该爆发了。 到时候就无关道理和对错,也无关算计和计谋。 在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所有筹谋算计全部烟消云散时,她会采取的方式就是让一切都灰飞烟灭,用血与火来洗刷自己今日所受到的全部耻辱。 唾面自干这种事,断然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能对这群密教半神的道德水平抱有过高的期待,他们原本就是仗着实力而肆无忌惮的主儿。 念及此,白榆眉头上锁。 他倒是不后悔自己在迷宫内做的一切,也谈不上闹的太过火。 能算计一波半神,他甚至觉得可以自夸一波,不用担心太骄傲。 只是…… 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摘的太干净,等同于是将所有风险都转嫁到其他人的身上,自己躲在暗处观察,如此老阴比的操作,委实不太符合他内心给自己的定位。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啊……怎可行如此下作之事。 况且,梅露西娜和柯蒂莉亚都留在了大教堂内,整个花都千万民众都在密教半神的威胁下。 且不提自己现在实际上也根本走不脱。 就算走得脱,也不能真的拍拍屁股‘拜拜了您嘞’吧? 白榆想了想,将圣水收起。 他握住了右手,看向手背上残留的诅咒气息,若有所思。 既然龙母的仇恨值锁定在自己身上。 倘若以自己为诱饵,龙母肯定无法拒绝。 问题在于:钓上她了,可之后呢? 而且,至今都不清楚。 到底为什么密教半神们盯上了米迦勒的右腕。 到底在这件圣物内是藏匿着什么样的玄机? 白榆沉默了片刻后,站起身,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上。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 或许会有一些,小小的刺激。 …… 大教堂中。 与白榆设想的完全一样。 陷入思维误区的龙母在再三确认圣物已经不知去向后,她最后的一丝丝耐心也彻底磨平。 懵逼之后,她感受到了更加深刻的耻辱和窝火。 这份愤怒正在狂增、激增、暴增! 半神不可辱! 她可不管到底是巧合还是偶然,到底是奥古斯都的算计还是别出心裁的神来一手。 只要最终她沦为了输家,那么就有必要给罗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五百年前,她本就打算摧毁罗马首都,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如愿。 今天本想一雪前耻,最终又重蹈覆辙,她已是忍无可忍。 所以这些密教半神其实无一例外头脑都缺少最基本的道德常识。 它们活过的岁月太久,沉睡的太久。 人类社会建立起来的共识寥寥千百载,在拥有悠久寿命和强大武力的古代半神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谁会去遵从一群蚂蚁建立起来的规则?看我拿不拿热水壶浇筑就完事了。 道德是什么? 良知又是什么? 他们追求的是混沌,是自由,是取悦。 一切随心所欲,故而为所欲为。 个体过于强大必然会带来这种单方面的暴虐……当然,如果是文明过于强大,则会形成降维打击,那后果更加恐怖。 龙母压抑的怒火在胸膛中即将决堤。 骤然间,她抬起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看向大教堂之外。 下一刻,她咧开嘴,满口牙齿尖锐闪烁,喷吐出炽烈的呼吸。 “原来如此……” “原来是在外面!” 她转过身,抬起手掌,手指在凭空处轻轻一勾一划,空间如同被撕开的帐篷。 她撕开的不是一层,而是两层。 龙母踏入空间的裂口,遥远的距离被瞬间跨过。 她展开双翼,耳畔两侧吹来的狂风卷起了一头漆黑暗红相间的头发。 煌煌半神屹立于高天之上。 无垠长天,皑皑云雾。 视线正前方,是一名奇特盔甲覆盖全身的骑士。 龙母手指微动,狰狞的眼神凝视着骑士,睥睨的威严之躯,好似一头身长近千米的庞然大物盘踞在云端,仅仅是释放出的威势和力量眨眼间凝聚成实质。 半神之怒,伏尸百里。 “你是在找这个吗?” 骑士抬起手掌,一个木匣躺在掌心里,里面散发着圣物独有的气息。 骑士淡淡道:“只要你离开这里,它就是你的了。” 龙母昂首冷笑:“杀了你,它也是我的——!!” 巨龙落爪,空间破碎。 这一击,排山倒海,摧城拔岳! 此时此刻,他正在以凡人之躯直面半神!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九章 保底法则说:幸运由我裁定 五阶是一道分水岭。 从51级开始,世界分为了两极。 半神对应着封圣。 称呼的不同并不意味着实力上存在差距。 越古老并不意味着越强大,活过一千年的半神未必是寿三百的封圣的对手。 但那都是对于封圣而言。 即便是最弱的信仰封圣,面对半神的含怒一击,也有办法躲避或者防御。 可哪怕是四阶巅峰的宗师站在这里,他除了等死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武之极,可破碎虚空,技艺近乎于道。 而封圣就是道本身。 半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古老的神秘。 当龙母落下龙爪的时候,天空就如同被利爪撕破的窗户纸,狰狞的破开一道道裂口,利爪不断下落,本该是泰山压顶的一击却快的不可思议。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这一击已经命中了白榆的躯壳。 御神之骑不愧是顶级的金色传说,硬是撑住了五阶的攻击而不破损。 但原本处于满状态的守护灵体此时状态已经急剧下滑至五成以下。 同时,龙母的含怒一击蕴含的攻击是多重的。 神秘会被神秘抵消,所以撕裂空间的力量被阻挡。 可随之而来的沉闷的冲击力遍布全身,白榆感觉自己就像是钢化膜下的手机屏幕。 在尖头锤的下砸后,钢化膜可能安然无恙,但手机屏幕已经变成了碎碎冰。 他默默咽下两瓶顶级生命药剂,在伤势扩散之前将其压制住。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身体变得支离破碎,残破不堪,疼痛都可以忍耐。 只要不立刻死去,他都有的是办法恢复过来。 直面龙母,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对方一击的心理准备。 而这一击他也不是白白承受。 龙母这一招是冲着杀人来的,所以她都想不到白榆能在这一爪下不死。 因而她根本没想过,这一巴掌能把人打飞出去多远。 白榆此时的速度已经突破三十马赫每秒,身形如同一颗炮弹般迅速飞出花都上空,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醒目的飞机线。 龙母看向自己的右手,狰狞的表情一怔,继而冷笑。 “看来是有什么高等的神秘防护……但你不是半神!” “第二击就能破开你的防御!” “第三击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抬起龙爪,再度撕裂空间。 兔起鹘落,短短一两秒时差过去,龙母已经追上了飞出花都上空的青年。 距离对她没有意义,几十公里几百公里,都是徒手撕裂空间便可抵达。 白榆一路飞驰,此时他的背后方向,龙母已经跨越空间提前拦截去路。 青年抬起手掌轻轻拂过白云,低头看向下方。 虽然角度存在一定偏差,但距离已经足够远。 这里已经是花都之外,不再是人口密集区域,脚下是一大片红松密林,是几乎荒无人烟的自然风景保护区域。 在这里,不会有谁能看到,也不用担心误伤到谁。 他闭上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龙母。 定住身体,准备好迎接她的第二击。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 御神之骑的外部装甲彻底破碎,守护灵体支撑不住,猫猫虚弱的喊了一声后归于沉眠。 白榆上半身的衣服彻底炸开,躯壳上再度开裂,迸发出无数条鲜血的沟壑,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娃娃。 这些伤势一路延展扩散,又在药剂的作用下开始朝着中央收拢。 他朝着地面落下,砸出一个十米深度的大坑。 单膝落地,缓缓支撑着立起。 他明明看上去虚弱的快要死去,但浑身的伤口中却仿佛要溢出金色的流光。 龙母振翅落地,足尖点地,悬浮在一尺高度。 目光扫过青年,微微皱眉:“这股气息……” 光芒骤然间收拢。 站在坑陷中央的青年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仿佛容纳了一整颗恒心。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发生蜕变和进化,如同破茧成蝶。 白榆主动承受了两次来自于龙母的攻击。 第一次是被动挨打。 第二次则是要借力! 他早已站在了三阶巅峰的境界,却迟迟无法踏入四阶。 在之前一战的感悟中,他意识到了要将灵魂完全锻造相融,需要强大的意志,亦或者强大的外部压力。 他所观想的星辰大道中,尝试了八大行星后,发现唯有作为炉心的恒星太阳作为合适。 可他迟迟无法完成两者的融合。 为了尽快破境,他选择了兵行险着,借助了龙母施加的外力。 生死危机前,直面半神的威压,他就能更加深入的体会到罗睺当年的处境。 这固然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死亡,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但白榆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因为…… “今天,果真是我的幸运日。” 白榆低声道。 “我成功了。” 四阶已成。 他举起双手,感觉天地间的无数都在呼应着自己,整座森林中流淌的勃勃生机呈现出欢欣雀跃的情绪,朝着自己的体内涌来,被龙母利爪撕裂的也温柔的自然之力得以治愈和修复。 只是不等他再深入的感知片刻,逸散而出的精神力就被暴虐的撕碎了。 龙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大夏人。 “突破了,但又能如何?” “半神之下,皆是蝼蚁。” 即便是四阶,也是五阶手中那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虫子。 “你会为你戏弄了半神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论你曾经有多么光明的未来,它都会永远的成为过去式。” 龙母扬起下巴,单方面的宣判了青年的死刑。 “死吧!” 没什么可说的。 暴虐半神拍落第三击。 若是落在花都市区内,方圆十里建筑物会被摧毁折断,死伤者将会数以万计。 这便是半神的破坏力,而最可怕的在于……破坏力仅仅是它的外在表现,其内在核心并非那般简单。 每一名半神,每一名封圣都具有自身的道,道便是真理,便是神秘。 半神杀四阶如无物,是因为神秘的绝对压制,那近乎是一种独立于天地之外的自我规则。 除非以相同的规则去抵消,否则只能等待被摧毁。 那么,白榆拥有这样的规则吗? 他有。 随着漆黑的龙爪撕裂大地,其恐怖的破坏力在得以彰显之时…… 忽然一股钻心的刺痛传来,龙母提亚的进攻硬生生被中止打断。 她低头看向剧痛的源头。 一柄箭矢贯穿了她的手腕,留下一道清晰的伤口。 虽然伤口眨眼间就已经修复,但疼痛感仍然残留着。 这是源自于灵魂层面的损伤。 龙母心头一惊,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箭的? 是有第三者在暗中出手? 还是眼前的…… 她无法判断。 这种程度的伤势对她仅仅算是擦伤级别,但不知从何而来的暗器还是让她提起警惕。 虽说其他密教半神可能缠住了神圣教会的圣徒们,但谁也说不准对方有没有藏匿着后手。 龙母短暂的迟疑和思考。 这并不漫长的时间,成了白榆分秒必争的时刻。 计都箭能争取的时间有限。 它虽然能伤到龙母,但不能杀死对方……半神的灵魂过于强大,不是一箭和几十箭就能杀死的。 它只能起到迷惑的作用。 白榆已经踏入了四阶。 正因为踏入了四阶,才能更加深刻理解到自己和半神之间的差距。 他如今并不是普通的四阶,得以升华的并非是意境,而是更加本质的灵魂。 寻常四阶宗师通过感悟意境,架起天地桥,以一分力量撬动百分的天地之力,极大增强输出能力; 灵魂境界的升华则完全走出了另一条道路。 恰如罗睺的计都箭能够贯穿光阴。 他已经踏入了另一番天地。 但这还不足以成为他去挑战半神的筹码。 从一开始,白榆打算就是以身为诱饵吸引龙母,拉扯龙母到安全地带后,再争取一些时间。 境界突破只算作是尝试。 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也无妨。 但尴尬的是,他的剧本出了点小问题。 “这和预定的情况不符啊。” “为什么罗马皇帝没跟上来?” “我已经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他是真不想要圣物了?” 花都距离此地不遥远。 圣徒和其他半神似乎还在对峙。 这么长时间过去,罗马皇帝却没有动静。 ……不是吧,不是吧? ……你就算打不过龙母,过来救我一下也好啊。 ……真的没人管我了吗? ……我好歹也是舍身成仁了啊,别让我壮烈成仁好吗?! 白榆有点汗流浃背了。 龙母此时再三确认了周边没有任何半神的气息,目光锁定了白榆:“看来是你搞的鬼。” 她舔了一下流血的手背位置:“虽然不知道伱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但能让我流一滴血,你已经值得自傲了。” 龙母抬起手:“那就让我用最盛大的方式,替你送葬吧!” 龙母振翅飞上高空,这不是要跑路,而是要准备一个大招。 铺天盖地的杀机杀意立刻将白榆牢牢锁定,哪怕他跑个几十公里,都一定会被瞄准……超级锁定已部署! ……奥古斯都,你踏马——! 白榆内心已经无数脏话开始对罗马皇帝招呼上去。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能亮出英灵卡,准备进行英灵投影,‘墨舞山河’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 用在这里不能说浪费,但…… “彼其娘之不快!” 白榆有些窝火。 自己好歹也算是为罗马人流血流汗了。 帮了这么多,居然没人过来扶自己一把! 他抬起手,将手里装着圣物的木匣子高高抛起,做出了一个违背神圣教会祖宗的决定。 ……既然罗马皇帝都不来救人,证明他也不是很在意这個圣物。 ……如果米迦勒的右腕是一切的导火索,那么干脆直接将它彻底摧毁岂不是更好? ……虽然不能彻底治本,至少可以治标。 白榆决定将圣物彻底摧毁。 他举起右手,掌心幻化出星辰汇聚的瑰丽奇景。 谁都想要是吧? 谁都别想要了! 正在蓄力准备来个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破灭大招的龙母在高空上看到这一幕,直接瞳孔巨震:“你……你给我住手!” 放弃大招蓄力,撕裂空间后,直接扑向大地。 她没想到这青年竟如此一根筋,想得出这么损的同归于尽! 如果圣物被摧毁,龙母会不会放过他不说,至少神圣教会肯定是要跟他拼命了,这就好比是刨人祖坟骨头扒出来烧成灰的缺德行为! 龙母头皮发麻。 “住手啊!住手,我不杀你了——!” 但白榆毫不犹豫,停都不带停的。 因为这祖坟扒出来的骨头,罗马皇帝自己都不在乎了,我还在意个锤子! “毁灭吧,一起毁灭得了!” 白榆笑的像个阳光开朗的欢愉乐子人。 双手聚拢,一轮炎阳大日具现出来。 炽烈的流光刺目,璀璨的金色火焰包裹住了圣者的右腕。 “太阳拳——!!”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章 英雄无归 大教堂内部。 在短暂的混乱后陷入安定之中。 有奥古斯都皇帝坐镇,虽然损失了不少贵族和公民议员,但整体损伤率只有五成左右。 这个比例其实不算高了。 算上原本就有三成左右的替换伪装者,实际损伤率只在两成到三成左右。 偶尔有一些漏网之鱼也已经迅速被严阵以待的圣殿骑士们扑杀殆尽。 角落中,王骑力场悄无声息的笼罩周边,将声音隔绝。 荆棘单膝着地跪在奥古斯都的身前。 “情况如何了?”皇帝问道。 “十分抱歉,我力有未逮。”荆棘惭愧的说:“没能把圣物带回来。” “我问的不是这个。”奥古斯都说:“我问的是你的损伤,还有外面的情况。” “几位红衣大主教倒是无事,只有一位大主教受伤严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荆棘回道:“广场外的信众们被圣女安抚住了,暂时没有受到伤害。” 皇帝看了眼大教堂外:“圣女……哪一位?” “疗愈圣泉。” “花都的圣女?”罗马皇帝自然清楚有关于这个圣女的能力真相:“她有这个本事安抚三十万的信众?” “疗愈圣泉提前带来了许多经过强化后的祝福圣水,通过人工降雨的方式喷洒在广场中,驱逐了信众身上的诅咒和龙之魔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带来了多少?” “好像是五车。” “车?” “消防车。” “她哪来的这么多的圣水,算了……给她记下一笔。” 奥古斯都现在也没心思计较为什么这位圣女提前准备的这么充分。 他暗暗思忖,既然信众们都被安抚住了,那么余下的危险因素只剩下半神。 有圣徒们在上面顶着,应该不至于有核弹直接落下来。 首恶的龙母已经离开了花都,暂时不知去向,所以结论是…… “暂时安全了么。” 皇帝握着权杖,手指微微攥紧。 “陛下?” “我没事。”奥古斯都转过身:“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记得直接前来汇报。” “是。”荆棘奉命离开。 皇帝站在大教堂神圣之主的圣像前方,仰起头注视着它,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抿着嘴唇,心底深处发出苦涩的叹息。 ‘——父皇,您到底去哪了,儿臣太难了啊’ …… 另一处。 刚刚获得荣誉圣徒封号便天降横祸的柯蒂莉亚完全和无事人一样站在原地。 黄金露珠岂是浪得虚名。 她完全是一路挂机到躺赢。 半路上连一個密教徒都没碰上。 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强运完全吊打各路牌佬。 完全就是在迷宫里遭遇了某位女总裁后,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同时更加深入了解了些许。 来参加今日的典礼前,梅露西娜已经通过各式各样的途径收集到了有关于白榆进入罗马后的相关情报。 她要顺藤摸瓜的查到这位圣女,并不难。 别小看我的情报网.jpg 女总裁已经在用公婆打量儿媳妇的目光打量柯蒂莉亚了,但凡有些不满意,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反对这门婚事。 虽然白榆是来相亲的,但其实不论是梅露西娜还是老爷子白破天,都更倾向于隆冬那边的贵族小姐,而非罗马圣女。 因为罗马和神圣教会牵扯的太深。 白破天在罗马这么多年,几代人都在和神圣教会打交道,却从未加入过教会。 白家不想和教会有太大的利益牵扯。 罗马帝国在欧罗巴占有绝对性的优势,而隆冬属于欧罗巴的边陲岛国,有海峡天堑存在,常年保持独立政权,不受罗马影响……而一个渣男,咳,一个聪明人要懂得朝秦暮楚。 封圣是双方的拉拢对象,故而不必要一根筋的绑在一艘战船上。 起码你得有两个以上的追求对象才有资格称呼别人为备胎,以此彰显自己的抢手。 白老爷子主打的就是这一手拉扯。 他这几年着手主要操办的就是在隆冬开辟第二市场,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在隆冬设立白家总部。 若是白榆和柯蒂莉亚不明不白,真的互相结合了,这就会扰乱所有事先安排,梅露西娜并不乐意见到这一点。 但若是弟弟真的和她两情相悦,女总裁自然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可惜并不是。 据她了解到的情况,大概率是圣女小姐的一头热。 这样一来就好解决了。 女总裁直接淡淡一句话‘多少钱,给个数,离开我弟弟’,当即就让圣女小姐的血压怒气同步暴涨。 柯蒂莉亚碰了颗钉子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回了一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可不是中学生,谈个恋爱还要被家长监视着,你这么做确定不会引来他的厌烦?’ 梅露西娜微笑着说‘别误会,并不针对每一个别有用心的女子,而是针对您而已’ 女总裁向来不喜欢与人争辩,可几句话就能让人内伤,单方面的宣告不战而胜。 ‘我并不介意我弟弟多几个情人,但如果圣女小姐愿意屈身,麻烦写个申请书,提前签下一个自愿保持不纯洁异性交往的协议书,因为我担心您是个会得寸进尺死缠烂打的坏女人’ 柯蒂莉亚气的牙痒痒,却又不便发怒和撕破脸皮。 她意识到这位大姨子是她迈向幸福人生必须要面临的一道高墙。 圣女小姐干脆利落的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抛弃不放弃。 ‘我不和你争辩,也不打算放弃,我盯上的人事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梅露西娜对这份执著表示了反感。 ‘说实话,圣女小姐……你已经从我亲爱的弟弟这里得到很多了,何必非要贪心不足呢?’ 柯蒂莉亚看向女总裁,第一反应是要争辩,但迅速意识到重点不在于这里。 她虚着眼睛打量着对方那高冷范儿十足的云淡风轻的脸庞,敏锐的直觉,恰如俾斯麦号撞见胡德号。 ‘怎么这句话听上去充满了嫉妒的味道,是因为他没给你带上伴手礼,所以你就要来找我的麻烦,因为我得到的更多?’ 梅露西娜顿时表情变冷。 ‘有趣的猜测,可惜过于自大了’ 望着已经大破的梅露西娜,柯蒂莉亚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没错。 ‘他可是纯正的东方人,而听闻东煌集团董事的白破天也是东方人的样貌,伱的外表和他们完全不符,想来即便有血缘关系也不会很近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的心底有数,何必让我强调呢?’ ‘……’ 梅露西娜没有任何反应,但似乎有些生气了。 ‘好吧,其实我开玩笑的,你可是他的姐姐,怎么会有把弟弟压在身下的非分之想呢?’ 柯蒂莉亚忽然翘起唇角,主动退让一步。 但紧接着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放肆起来。 ‘不过总裁姐姐你了解的信息有些少了,我想跟你好好炫耀一下我们在同一艘船上度过的美妙一月时间,还想告诉你我们同床共枕过多少次,我甚至摸过他的腹肌,在扶桑里经历过冒险,有过很多刺激的体验……’ 梅露西娜冷眼看着这名主动炫耀起来的圣女,换成另一个人,她可能已经抬起手抽过去了。 但是现在她得忍住。 ‘那就好好珍惜你的美好回忆吧,或许等你老了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对着自己聊以安慰年轻时候曾经有这样的男孩惊艳了你的青春……因为这些都已经是回忆了’ 女总裁已经丧失了谈话的兴趣。 离开迷宫后,两人分别来到角落里,她们没有受伤,也无需其他人照顾。 圣女还需要顾及一下表面工作,去照顾伤员,总不能呆站着什么事都不做。 让圣女亲手喂水能够增加祝福圣水的效果……总有人迷信这一套,实际上那是因人而异的。 梅露西娜独自站在角落中,不断拨打同一个号码,但是始终无人应答。 直接显示无法接通,像是信号被强行屏蔽了一样。 她的心底浮现出一丝不安,默默想到该不会有事吧? ‘嘟嘟嘟——’ 有提示音响起。 梅露西娜立刻接通了通讯。 “喂,玉京,是你……” “总裁大姐头,是我,飞蝗的负责人。” “哦,是你啊。”她的声音陡然冷静:“有什么事?” “我们有件事要汇报。”飞蝗负责人擦着冷汗:“之前几个小弟跟着小哥,不过现在人已经跟丢了,据其中一人说,说……” “说什么?” “他突然飞上天去,然后结界就消失了,怀疑龙母的离开可能跟他有关。” “你说什么!” 梅露西娜失声。 是玉京将龙母引走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可是五阶半神,他如何能应对! 这不是送死吗?! 梅露西娜瞬间瞳孔涣散了一秒,下一刻她转过头,一路奔跑,冲到柯蒂莉亚的跟前,抓住她的手。 “您这是……”柯蒂莉亚神色费解,之前两人还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态度呢。 “求你帮我。”梅露西娜恳求道:“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请圣徒去救人!” 柯蒂莉亚眼中的错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迟来的惊恐。 她挣脱开被紧握着的手,冲向奥古斯都和红衣大主教群。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一章 hey you!finally awake 五分钟后。 在一位圣徒的护送下,众人一路追踪着交锋的痕迹而来,抵达了红木林的深处。 这里原本是一片自然生态保护区,非常适合郊游踏青,并没有大型猛兽出没。 不过此时,它的样貌已经不符昨日,在占地上万公顷的生态保护区的中心位置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区域。 荆棘蹲下身抓起地上的漆黑泥土,轻轻揉捏,看着它指缝中散落出来。 “这不是元素爆炸产生的结果。” “地面上残留着的所有元素能量一切正常。” “地面往下三十米就是红土……” 女骑士不解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来……” 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 站在巨大空洞周围的女子一身蔚蓝色的长袍包裹着锋芒成熟的躯壳,手持杖剑,头部佩戴着橄榄枝模样的桂冠,身姿笔直,一头深蓝色的长发到尾端渐变为白色。 回应她话语的正是作为护卫前来的圣徒,神圣教会的顶尖战力之一,当世罗马四位大公之一的古德塞大公之女,封号‘冰洁的女武神’。 她目光扫过四周,缓缓道:“看上去像是某种空间转移的结果,否则留下的切面不会如此的干净利落。” “空间转移?” 柯蒂莉亚立刻说:“您的意思是,当事人还可能活着?” “我只是说空间转移,至于有没有活口,尚且无法确定。”柳德米拉·古德塞摇头道:“按照群龙胎母的性格,不太可能留下活口。” 她回过头看向天上:“按照我们一路追踪跟过来的痕迹来看,龙母连续两次出手都没有留情……古代种之中,龙具有天生的空间亲和,撕裂空间对龙母来说非常简单。” 女武神摸着下巴:“而你们口中的那个大夏青年,竟能连续承受龙母两次全力一击而不死……” 她赞叹道:“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一点,整个罗马都找不出第二位来。” “我之前还抱有疑虑,认为没必要追出来,看来是我犯下了经验主义的错误错误,若是早点来,说不定他争取的时间足够被救出来,可惜了……龙母走的太着急,而我们忙着应付其他密教半神,无暇分身。” 听到这里,柯蒂莉亚也好,梅露西娜也罢,都没有流露出任何高兴的表情。 得到封圣的夸赞又如何。 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梅露西娜艰难的问:“所以,他是被龙母带走了吗?” 柳德米拉摇头:“这一点未必,因为范围太大了,如果龙母只是要把人带走,何至于连地面都挖掘百尺深?” “那就是连同空间一同湮灭了?”荆棘提出了一个更残酷的猜想。 “不可能。”柯蒂莉亚立刻否认,然后慌乱的说:“她这么做,岂不是连圣物也一同摧毁了?” “不错。”柳德米拉表示赞同:“既然龙母的目标是圣物,那么杀人夺宝才是正确选择,直接进行这种大范围攻击并不理智,况且……我個人认为龙母还做不到这么心灵手巧,即便她是半神。” “圣徒阁下,请你……”梅露西娜没说完就被柳德米拉打断了。 “你太高看我了,封圣也不是全能的。”女武神按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空间转移若是留下了阵法和坐标可以进行追踪,但这里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追踪,任何圣徒都不行。” 梅露西娜脸色苍白,身体微微一晃。 柯蒂莉亚扶住了她,强忍难过问:“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或许你们可以去隆冬找寻那位女皇进行协助。”柳德米拉略有不忍,然后说道:“维多利亚女皇也是一位封圣,并且她拥有超越整个时代的眼光。” “这是,什么意思?” “擅自透露一位封圣的神秘并不礼貌,我只能说这么多。”柳德米拉将目光从坑洞中收回:“我们也该走了,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 梅露西娜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住所。 她的办公室已经被毁掉了,还在维修中。 因为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由秘书将她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里的住所是公寓,背后位置就是由东煌集团赞助的孤儿院。 米丽卡望着已经半天抱着膝盖坐着不动的梅露西娜,想要安慰,却也无从说出口。 她自己都很难过,很难想象昨天才见到的那位青年已经遇难了。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总裁姐姐的表现来看,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她只能强打精神的照顾好梅露西娜,将冷掉的午餐收起,端上来一份番茄蔬菜汤。 “吃点东西吧,姐姐……”米丽卡小声说。 可沙发上,连衣服都没换的梅露西娜只是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外界的一切声音,她都听不到了。 她是在后悔。 后悔不该卷进这件事里。 也是在怨恨。 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袭击,才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的结果。 他其实……本可以离开的。 拿着圣物离开,或者干脆不要管。 但他还是主动将龙母引走,离开了花都范围。 为什么? 梅露西娜咬着嘴唇。 当然是为了救人。 可若是为了救人而把自己搭进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是救世主。 就算你是,又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多考虑考虑呢? 明明期盼的幸福生活已经那么近那么近。 为什么眨眼间就变成了梦幻泡影? 我苦苦等待的这十年又算是什么…… 梅露西娜手指深深陷入臂膀里。 叮咚,叮咚——!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米丽卡透过猫眼确认身份后才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是柯蒂莉亚。 她甚至没打招呼,直接穿着鞋子就走了进来,双脚湿漉漉的,因为外面正在下大雨。 她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捞出来一样。 米丽卡第一眼都没能认出来,因为和转播画面中的圣女相比,眼前的这位圣女不论是气质还是神色都差了一大截。 给人的感觉,很可怕。 梅露西娜微微抬起视线,看到了正在拧着头发的柯蒂莉亚,她垂下视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我不是来找你寒暄的。”柯蒂莉亚淡淡道:“他留下了一封信……我觉得你必要看一下。” “信?”梅露西娜开口,她坐正了身体:“在哪里?写了什么?” “我还没看。”柯蒂莉亚拿出了信纸,全身淋湿,唯独信是干的。 这一封信的内容并不算多,加起来寥寥几百字。 ‘收到这份信后,记得去找一下东煌集团的总裁,和她一起看,我有几件事需要交代’ ‘我手上残留龙司祭的诅咒,还有圣物,作为诱饵吸引龙母最为合适不过’ ‘即便对方是五阶,我也有办法脱身,但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我也有些好奇米迦勒的右腕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令半神都如此着迷’ ‘如果我真的无法短时间内赶回来,有几件事需要提前安排一下’ ‘首先是留在码头的货物,财物数量庞大,记得通过东煌集团的渠道进行处理,售出的十分之一直接给东煌集团进行注资即可,当前债务和现金流亏空能立刻解决……具体位置,问柯蒂莉亚吧’ ‘其次是我和爱德华船长留下的生意,一个月后,他会联系上纳尔逊船长,届时碰上女皇寿宴,我可能未必赶得及,到时候麻烦雪莉姐跑一趟隆冬,把不落之日通过纳尔逊之手交还给隆冬女皇,如果能得到爵位,伱接着就行……这能方便打开隆冬的贵族市场,给老爷子分忧’ ‘最后……写给柯蒂莉亚,我也是没想到只是归还圣物就带来这么多麻烦,东西我可能带不回来了,所以记得对神圣教会保密,本来还有其他话想说,但时间太赶,等回来再说……别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各自保重’ ‘阅后即焚’ 看到了这一封信后,虽然不能说如释重负,但心中的不安总算是消退了几成。 “看来,当时转移空间的是他。”柯蒂莉亚盯着书信的字迹说:“他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梅露西娜重复了一遍,给自己注入勇气和信心。 这一封信纸,不单单是一种安慰,更是证明了白榆不是鲁莽行事,而是早有准备。 他有深思熟虑,所以并不是悲壮的送死。 柯蒂莉亚正要拿过信件。 “你干什么?” “烧了啊。” “不行!” “他说了要烧掉。” “我说不行。”梅露西娜将信件收起来:“我会小心保管好的……而且爷爷万一回来了,我总需要给他一个解释,亲笔书信最有效果。” 柯蒂莉亚想了想,没有继续坚持,她坐下来说:“看来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还免不了要打交道。” “不需要圣女小姐的帮助,我一个人也能解决这些麻烦。” “请不要会错意了。”柯蒂莉亚坚持道:“我对东煌集团毫无兴趣,但是‘不落之日’的功劳也有我的一份,我需要用它作为跳板,去参见维多利亚女皇,封圣说了,只有她能知道白榆在哪。” “……随你吧。”梅露西娜不再说话,端起热气腾腾的蔬菜汤,喝了一口,她需要补充身体能量,然后把事情做好,然后……等他回来。 “也给我来一碗。”柯蒂莉亚举起手,对着双手呵出一口热气:“好冷啊。” 女总裁沉默不语,默认了她的蹭饭行为。 她从心底最深处对这名风评褒贬不一的圣女生出了少许的好感。 不论动机是什么,不论身份合不合适,至少她表现出来的喜欢是认真的。 …… 冰冷,抖动。 白榆捂着疼痛的额头,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处,是些许白雾。 身下是摇晃的木质车架, 在一片白雾中,他能看到的对面坐着几人,有个隐约的轮廓。 似是察觉到白榆这边的动静,一个人出声喊道。 “嘿,你,你总算是醒了。” 嗯? 这过于有既视感的台词使得他立刻提起了精神。 我日,别啊……我可不想再穿越一次了! 白榆想要坐起来,但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像是即将上刑场的囚犯。 “省点力气吧。”开口说话的黄头发男子淡淡道:“很快我们都要被处死,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睡到斩首都不会醒过来呢,不过若是这样不错,至少少点挣扎和痛苦。” “斩首处死?”白榆皱眉:“我踏马犯什么法了?” “哈哈哈?你忘记了?”黄发男子从白雾里露出一张亚人特征明显的外表,虎人咧嘴笑道:“你突然从天而降,带着一大块陨星,活生生砸死和活埋了不少士兵。” 白榆若有所思,但他的确回忆不起来相关细节。 自己之前明明是和龙母在交战,可她去哪了? “我有两个问题。” “你说,临死前这点要求我还是乐意的。”虎人耸肩:“只要你不是想要入股。” 白榆没理会这句基佬成分过高的笑话。 “当时和我一起出现的,有没有其他什么?人,或者是巨大的传说生物……” “当时场景一片混乱,谁知道呢。”虎人摇头:“或许有谁一起掉下来,但肯定没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至少我没看到。” 白榆顿了顿,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知道……” 他看向对方身上那脏兮兮的衣服说:“今夕是何年?” 虎人咧嘴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1524年了。”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二章 盘丝大仙,五百年前? 好消息:安全了。 坏消息:又穿越了。 好消息:还是同一个世界同一块大陆。 坏消息:不是同一个时间轴! 白榆当即一拍膝盖。 遇到问题不要慌。 慌是没有用的。 要仔细思考仔细分析仔细判断。 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碰到这种问题该如何解决? 其实很简单。 首先,我们得去找到蓝胖子和时光机…… “妈个鸡。”白榆瞪眼道:“今年怎么可能是十六世纪!这年头宗教裁判所都没倒闭呢!圣殿骑士还在放贷款给国王呢!” 虎人族吹了吹胡须,笑着说:“你声音小点,说这么大声,当心待会儿第一个就直接砍你。” 白榆叹了口气:“你真没跟我开玩笑?” 虎人族挑眉:“你这么在意年份做什么,难道是未来人?” 白榆严肃道:“我还真是。” “我看你像個偷渡的。”虎人哈哈大笑:“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外国人啊。” 此时右边另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红着眼睛骂道:“你们这群土匪强盗,我都是被你们给害了!” 虎人耸肩道:“伱不也是跟我们做了生意,赚了不少钱么?” “我赚的都是辛苦钱!”中年商人骂道:“你们本该放我走的!不守信用,这下我要被你们害死了!我明明是无辜的!” “对我们这群叛军贩卖粮食和医药品可不算什么无辜,而且你也挣了很多吧。”虎人舔了舔牙齿:“谁让你那么贪心,这一次开价比以往高了三倍。” “我!” 另一边争吵不断。 白榆默默听着,大抵明白了处境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罗马帝国地方发生了叛乱,有个当地领主因为对亚人种苛以重税,搞实际上的农奴制,领主夫人信奉黑魔法,杀死亚人种的年轻女孩,用血液做浴池,暴露之后,直接导致当地的亚人种暴怒,几百个人冲进去把领主杀了,房子烧了,后来干脆一合计直接反了,在领地内迅速集结兵力。 不过领主的小儿子没被杀死,跑到附近大都市的教会里寻求帮助。 原本杀领主这种事通常也就是诛杀首恶就够了,但成为叛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神圣教会出动了圣殿骑士,几名当地的贵族担心叛军规模扩大,便也征集了一些雇佣兵,派遣出了家族骑士,组成了两千人的队伍进行讨伐。 农民叛军没什么战斗力,叛军很快被击溃,而首恶也很快被诛灭,不肯投降的人抓到后直接送往了刑场。 故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放在欧洲中世纪甚至大夏的封建时代,这类事情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被杀的领主肯定不无辜,但这批叛军也并不完全是无辜的,当后者拿起武器的时候,就必然伴随着烧杀掳掠的行径……闯王来了真不纳粮么? 这虎人就是实际参加了战斗的一员,过去是个角斗士,本打算死在战场上,但活了下来,不肯投降,被送往了处刑场。 而马车上的另外两个,一个是给叛军贩卖了粮食和药品的贪心商人;另一个则是沉默寡言的削瘦男子,模样不太起眼。 确认这群人所言无误后,白榆算是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十六世纪。 毕竟‘叛军’这东西若是出现在二十一世纪的罗马,只能说是幽默过了头。 确认‘英灵编年史’还能照常使用,自身修为也完完整整,只是有些受伤。 白榆不禁开始思索为什么自己会穿越。 这肯定不是龙母的手笔,也不是自己的外挂在生效。 龙母不见踪影,而且编年史里毫无记录。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米迦勒的右腕’。 这件圣物的真实效果倘若是可以穿梭时空,那么它被半神看重也完全可以理解。 白榆在失去意识之前是对着圣物释放了一次太阳拳,想来是触发了某种特殊机制,让自己穿越了时空。 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也不清楚。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试一次。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回去的话,还需要对着米迦勒的老婆再来一发太阳拳。” 白榆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自己舍不舍得太阳它的问题。 首先,不确定‘圣物’有没有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或许它留在了另一边呢; 其次,假定‘圣物’一起过来了,但它或许是落在了龙母或者别人手里呢? 最后,比起去寻找已经丢失的‘圣物’,还是去找另一个‘圣物’更好吧。 这里是十六世纪的罗马。 在这个时空里也同样存在着‘米迦勒的右腕’,而它就保存在神圣教会之中。 白榆以手扶额。 难道自己要客串一把亚森罗宾么? 回到五百年前当怪盗? 正纠结时,马车已经抵达了行刑场所。 白榆看向左右,这里的场景还真像是老滚五的开场。 连建筑物用的都不是水泥,而是不规则的砖石堆砌而成,城墙高度不算很高,堡垒亦不算特别坚固,毕竟只是一个临时的要塞堡垒,古代罗马人通常建造这种堡垒是当做驿站来用。 这时代可没有世界网络,信息传输很不方便。 “下来吧。” 行刑场里有大约十几个圣殿骑士,还有一名负责祷告的牧师,一名负责记录的书记。 书记负责记录名字,牧师负责祷告。 “我可以很确定你们死后的尸体可以回归家乡。”书记对着上一个人说完,然后看向白榆,注意到他不同于西方人的长相,犹豫了一秒后说:“至于你,我可以保证你会获得葬于公墓地的机会。” 白榆吐槽:“明明我不是叛军?” “这不重要,因为你和你带来的那颗陨石,死了很多士兵和雇佣兵,贵族和教会都需要一个结果。”书记道:“我很抱歉。” 他也知道大抵经过,表示不多但有的同情。 此时轮到了商人,他额头冒汗,立刻跪地祈求,大喊着‘我是信徒’‘我缴纳过什一税’‘我为教会流过血’‘我只是犯了一点每个商人都会犯的错误’‘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一旁的圣殿骑士队长完全懒得理会,直接把他拖向刑场。 牧师开始祷告:“愿你的灵魂能被主宽恕,愿你的罪恶能在地狱中洗练,我们伟大的……”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虎人忽然骂了一句:“闭嘴!伟大的祖灵在上!有种就给我一个痛快的!” 其狰狞的模样让牧师语气一滞,原本的赦罪祷言也没念完。 圣殿骑士冷漠道:“随你便。” 下一刻宝剑出鞘,白银斗气挥出,斩下了虎人的头颅。 硕大的脑袋顺着地面滚动。 白榆侧过身避让开鲜血。 商人被溅了一脸血,吓的跳起来。 “把下一个犯人押上来!” 轮到商人了。 商人恐惧的双腿颤抖,几乎要尿裤子了。 他竭力凑近到这里的话事人附近,对着圣殿骑士队长颤声道:“我,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把全部财产都捐给教会,我,我和亚托克男爵有生意往来。” 说了很多,无一例外都是求饶,只是加重了利诱的筹码,开价到了八百枚罗马金币。 负责行刑的骑士队长看了眼商人,沉吟了几秒:“这个我得想一想。” “只要您能放过我,我愿意付出全部。”商人哀求道。 “嗯,我想好了。”骑士队长看了眼商人说:“我得和令堂谈一谈。” 商人先是一喜,然后一阵错愕:“可我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世了啊。” 骑士队长笑了:“所以我们没得谈了。” 拔剑斩杀。 商人暴毙倒地。 “把下一位犯人押上来!” 白榆倒是无所谓。 但有人领先了他一步。 就是坐在马车上却沉默寡言的削瘦男子,貌不惊人。 此时他双手上青筋暴起,眼球微微突出可见血丝。 “想杀我巴萨卡?没有那么容易!” 咔咔咔……崩! 削瘦男子忽然全身肌肉暴起,硬生生的挣脱了全身的枷锁铁链,仰天咆哮一声,一米多的身高膨胀到两米,如同充气般肌肉暴涨,直接抓起旁边一个圣殿骑士,单手一抛,撞开封锁。 “是狂战士!” “他没见血也能狂化?” “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几句话的骚乱中,狂战士冲向封锁口的位置,眼看就要翻过墙获得自由。 忽然间一道流光闪过,狂战士迎面撞上飞驰而来的火球,当场上半身炸开,变成烟火璀璨。 行刑场中央,一名穿着灰袍的法师收起法杖。 圣殿骑士队长挥了挥手,掩着口鼻说:“下一位,押上来。” 一车囚犯死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白榆仰起头看着天上。 心想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有个龙母从天上跳下来把这里的人全鲨了,帮忙清场,给自己开辟出一条逃出去的路?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唯独就是没有龙。 哪怕有个盘丝大仙给自己点上三颗痣也好啊。 走神了片刻,白榆完全没听到另一旁骑士队长的再三催促。 这圣殿骑士耐心已经用完,冷哼一声,拔剑走来,当即剑光凌冽的斩向青年的脖子。 就在他认为会和其他人同样结果时,只听得噹的一声。 他一身白银斗气全力爆发,却也不能近对方身三尺。 兵刃不入体。 仍由骑士队长百般发力,却也只是让自己双脚陷入地面更深。 他瞪大双眼,紧接着迸发怒意,连续斩出好几剑后,倒是兵器更先一步支撑不住,折断碎裂。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骑士队长又惊又怒。 白榆微笑着挣脱开身上枷锁,那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像是撕开一张纸般轻而易举。 “若是我告诉你,我是超凡第四境,你会不会后悔拿我的人头去安抚那批地方贵族和充军功?” 他迎着瞳孔极具收缩的骑士队长越发惊恐的目光淡淡道:“后悔了,就有用吗?”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三章 来都来了 五百年前的罗马和五百年后的罗马,恍若两个世界。 没有迎来生产力改革之前的罗马,仍然处于一个明面上的人吃人的阶级社会。 社会上层富足,靠的是压榨贫民阶层来实现的。 事实上,即便是在地球,第一次工业革命到来,也有同样的情况。 虽然生产力迎来了初步的解放,但也有大批农民失去了土地,被迫进入城市和工厂,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加工上班却挣不到几个钱,最终沦为城市贫民阶层,这个群体数量庞大,但利益最容易被忽视。 十六世纪的罗马帝国正在朝着这個方向发展,不过尚未进入到这个时期,整体仍然处于封建时代,保守派占据上风,商人没有太大的社会地位,资源集中在拥有封地的贵族和拥有选举权的公民阶层手里。 而教会和皇室……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二十一世纪的罗马,其实平民拥有网络,相当于是掌握了一定的舆论和监督权;十六世纪的罗马没有这些,因而比起五百年后肯定更加糟糕一些。 不过也因为信息的时效性,白榆能一路自驾游而不用担心被拘捕。 通缉令追上来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他的车速。 要说通缉令,这自然是因为白榆斩杀了圣殿骑士和几名法师,却没有将现场所有人赶尽杀绝的缘故。 他也不是什么恶魔,解决掉问题后就离开了当地。 在他离开后第二天,通缉令就已经张贴了起来,一些赏金猎人闻风而动,却连白榆座下的地狱火3000的尾气都追不上。 他切换成了命运编者的皮肤后,骑车横穿罗马,直接朝着罗马首都而去。 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为了避免麻烦,自己买了点染色剂,给自己手动染了个红头发。 毕竟纯黑发色在罗马太过于少见和显眼。 这个时代就漂流到罗马的东方人是很少很少的。 十六世纪的罗马,这时候连幽灵船队都没形成稳定航班呢。 爱德华的安娜女王号目前还是海上灾害一样的存在,距离这位传奇的幽灵船长被罗马皇室招安都还有两百年。 要说白榆为什么要特意跑到罗马首都罗马。 一是打听圣物的下落,它不出意外就在神圣教会的总部,也可能是在皇室手里,这种级别的圣物只有在极其重要的节日典礼上才会登场; 二是因为,皇家学院就坐落在首都附近,他有一个不得不去见一面的人。 虽说打开英灵编年史就能随时碰面,但现实相见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榆固然很期待和五百年后的爱丽榭相见,但也没有矫情到通过五百年时间去考验一次真心。 来都来了,岂能不见? 虽说是巧合,虽说是保底法则乱发功,但如此唐突的来到这个时代,他多少觉得是命运编织出的使然。 穿越者并没有多少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慨,或许是因为他早已来到过这个时代,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有他熟悉的人事物。 去皇家学院前,白榆打算买点礼物。 这一次不是命运编织,总不好空手上门。 去皇家学院需要正式手续,他正考虑着如何讨好圣女让娜,让对方给自己一张通信证。 要买礼物,就需要钱。 后世的纸币在这里用不上,世界网络的快捷支付也是同样,通货是罗马金币还有神圣教会发行的信仰纸券。 后者在罗马帝国分裂时期带来过严重的经济问题,不过现阶段币值还算稳定,差不多兑罗马金币是三百比一。 白榆的旅行资金初始为零。 短短三天后已经累计到了一百多个罗马金币。 问就是开了自动拾取。 怎么说呢…… 罗马帝国民风淳朴,民风淳朴呀! 白榆心中唏嘘感慨,难怪古代人都不喜欢出远门,不论东西方都一样。 经常看到历史上有些人在外面瞎晃悠,明明只是瞎晃悠却莫名其妙的名满天下了。 如今一想才明白了,春秋战国孔夫子到处乱跑巡游天下,那活该他成圣; 就算相对和平时代,能出门走南闯北还手脚完整的人,也都是有点硬本事的。 坐在家里做学问,那真不算什么,可不见得是扫一屋真的就扫了天下。 不说的太远,就算是刚刚踏入二十一世纪的零几年的阿中,坐个长途大巴都可能碰到劫道的。 他这一路自由行过来,光是碰到热心送钱送人头的好心人就不下于十指之数,再算算碰到坐地起价的黑店,基本上每一顿都吃成了霸王餐。 临近帝都后,就像是来到了盛唐时节的京兆府,治安一下子就好转了很多。 同时改变的还有路人的画风。 罗马首都是财富汇聚之地,在这里随便做点生意都不至于饿死,纯粹卖苦力的人很少,当侍从和仆人都比当个学徒要赚的多,而贵族、公民都喜欢充门面,即便是侍从仆人也能保持衣着整洁。 首都罗马展现出的运行规则十分清晰,差不多是九十人围绕着剩下的十个人来转,因而首都罗马的各种服务业很发达。 在一家餐馆吃了午餐后,用小费换取了一个小厮的情报,说是在马尔斯大街77号有一家不错的烘焙店铺。 白榆散着步来到了这家名为‘妖精的火炉’的店铺,有不少人在这里排队,且不少都是侍从。 踏入店铺里,他看上了一个限量款的红丝绒蛋糕,做工颇为精致。 “抱歉。”服务员说:“这个已经被奥兰多小姐提前预定了。” “奥兰多?”白榆问:“哪个奥兰多?” 服务员回答:“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马车品牌商的奥兰多。” 不等白榆回答,附近一名贵妇人用扇子遮着脸,目光不断凑向白榆的侧颜,一边笑着说:“听说奥兰多家最近过的不太好啊,资金链都快要断裂了,怎么还有时间来订蛋糕?” 白榆心中正好奇着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女士。 此时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走到柜台前方。 “那个……” 芙蕾德莉卡站在烘焙坊的柜台前。 服务员热情的说:“奥兰多小姐,您来了,红丝绒蛋糕已经定制完成,现在就可以打包好。” 芙蕾德莉卡站在柜台前,身上穿着皇家学院的制服。 神色有些憔悴,面对热情的服务员,她的态度很犹豫。 在周围一众目光中,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问:“我,可以退订吗?” 服务员明显愣了一下,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恐怕不行,已经做好的蛋糕是不方便直接二次销售的……如果您这边不想要了,也至少需要付个成本价。” “看在您是老客人的份上,我们已经没有收订金了,所以……” 她礼貌的笑起来,笑容略微有些无奈和疏远。 哪怕再熟悉的客人,那也是顾客和卖家的关系。 给老顾客可以打折,但不能免费。 芙蕾德莉卡已经能听到人群里那刺耳的嘲笑和哄笑声了。 恐怕奥兰多破产的谣言已经传开了吧,今天过后,自己更是会沦为笑柄。 这个店铺本来就面向高端客户,一个蛋糕往往价格不菲,消费的就是品牌,味道反而是其次。 她暗暗攥紧手指,承受这份耻辱。 以过去的奥兰多的财力,她若是想吃蛋糕,订两个,吃一个丢一个都不算什么。 但天有不测风云。 仅仅是小半年时间,家庭财产剧烈收缩,已经快到了破产边缘。 父亲大半辈子辛苦挣来的公民头衔也只是保存奥兰多家的体面。 芙蕾德莉卡订这个蛋糕也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当做礼物和敲门砖。 可惜现在也用不上了。 若是用得上,哪怕赊账,她也会把钱垫上; 但用不上的东西,她只能牺牲一些尊严选择退货。 如今奥兰多家里支撑不起这样的铺张浪费。 她知道,其实以这家烘焙店的知名度,一个蛋糕很容易就能卖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和店长谈一谈。” 服务员冷下脸:“不好意思,店长很忙,恐怕没有时间特意过来给小姐赊账。” 芙蕾德莉卡的脸颊如同火烧。 前两日,是她订蛋糕的时候店长亲口对她说了‘如果资金吃紧,可以赊账和退货,就当是我帮你的一点小忙’。 现在这个服务员是不清楚这一点,还是故意在羞辱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如果这时候失控,给店长添麻烦,也是让自己沦为笑柄。 一旁有个看戏的贵妇人微笑道:“奥兰多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个蛋糕可以卖给我的,您还可以做个二手贩子,多卖一点价格,我也不介意的嘛。” 明显就是讽刺和抬杠。 芙蕾德莉卡快要忍不住了,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要被一个服务员针对到委曲求全。 也就在这时…… 一袋子的罗马金币洒落在柜台上,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单,我买了。” 在一众人错愕惊讶的视线中,青年自人群后方走出。 卓然的气质,出色的样貌,其实自他踏入烘焙坊起,就频频引人注目,此时更是直接成为众多女士们的视线焦点。 芙蕾德莉卡听到这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 回头望去,目光落在走到跟前的青年肩头。 她本意是想要道谢的。 但如果是出于同情和怜悯,她宁可不要。 顷刻,她眼中的倔强和愤懑,那些情绪都如同春雪遇到暖阳般融化了。 一双明亮的眼眸,恰似被风吹皱的湖水。 青年冲着她微笑,主动弯下腰,牵起她的手背,做了个简单的吻手礼。 “好久不见,芙蕾女士。” 芙蕾德莉卡微微一怔,下一刻便微笑着回应,取回了自己的优雅从容和自信。 “好久不见,白先生。”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四章 我已经成了play中的一环 “真没想到会遇到白先生啊,算是意外之喜。” 提着蛋糕走在路上,芙蕾德莉卡的步伐明显要轻盈了许多。 “我也同样意外,竟然会有这么有缘。”白榆摸着下巴:“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前了吧?” “是啊。”芙蕾德莉卡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还以为白先生早就回到大夏去了。” 她稍稍停顿下步子,低头道谢:“真是非常感谢白先生刚刚的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您,我恐怕就要闹出笑话了。” “区区一个蛋糕而已。” “这关乎到我的脸面和评价,有一位气质卓然的绅士为我出面,也能拉高我的社会评价呢。”芙蕾德莉卡抬起眼睛:“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去我家做客?虽然如今奥兰多不比过去,但美味的红茶还是端得上桌的。” 白榆从善如流:“也好,我正要找个地方落脚呢。” 实际上,两人不算是很熟。 白榆单方面的对芙蕾德莉卡有过一次救命的恩情,可芙蕾对他的了解很少。 两人之间有关的共同话题也是少的很,几句交谈后,白榆很自然的转移到了其他几人身上。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已经皇家学院的三年级了?” “嗯,不久前刚刚升到的三年级。”芙蕾德莉卡说:“三年生拥有在校外自由行动的权力,可以不用接受严格的监管。” “那你的室友们知道你的情况吗?” “她们也是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虽然我们之间保持着书信交流,但相隔距离比较远,我想要寻求帮助也没机会。” 芙蕾德莉卡扶着额头,直接把糗事和窘境说了出来:“之前也尝试开拓了一些人脉,但目前都帮不上忙。” 与其欲盖弥彰还不如直接摊牌。 她这里稍稍说了一句谎言,因为她的自尊心很强,所以让她对安洁莉卡和佩姬开口寻求帮助很难,她试图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出当前的困境。 如果不是白榆撞破了她,芙蕾德莉卡也不太可能直接大方承认,主要是来的巧合和他伸出援手。 哪怕芙蕾的自尊心很强,也不会真的蠢笨迂腐到拒绝送到眼前的援助之手。 奥兰多家位于一个富人区中,既然是富人区,治安环境自然要好许多。 至少奥兰多家的巨大宅子没有被涂上‘还钱’字样,也没有暂时被抵押出去,证明它目前距离彻底破产还有一段距离。 家里已经没有几位仆人和侍从了,只有芙蕾德莉卡、一位老管家、一位厨娘和一位女仆。 树倒猢狲散大抵便是如此个惨淡光景。 芙蕾德莉卡亲自泡了红茶放上了桌子,将红丝绒蛋糕装盘好送上来,她用刀叉切下一块放入嘴里,顿时流露出陶醉的神情,旋即注意到青年微微上演的眼角,脸颊微红道:“不瞒您说,我已经快两個月没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了。” “情况有这么糟糕么?” “我并没有什么商业头脑,过去家业都是父亲负责把持,但自从他陷入沉睡后,家业自然也一落千丈,过去的一些人脉也派不上用场。”芙蕾幽幽叹息:“这世道真是残酷呢,需要的时候人人都会恭维,不需要的时候反而弃之如敝履。” 白榆喝了口红茶,说:“可你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压力的模样。” 芙蕾摇头:“我只是装的坚强,实际上我也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擦了擦眼角,若有其事的流露出脆弱的表情。 “示敌以弱是一种很好的手段。”白榆放下茶杯,微笑道:“和一年多前的你不同,芙蕾女士,现在的你很有自信。” 芙蕾闭上一只眼,俏皮一笑:“果然瞒不过白先生啊,我也不想随时保持表演的态度,这样太累了……” “而且我刚刚也不是说假话,我真的没有做生意的才能,奥兰多的处境也很不好,如果父亲再多睡一个月,或许我们真的要彻底破产了。” “只是我对自己的未来光明留有自信和乐观,所以我相信……” 她端庄的坐着,微微昂起下巴:“即便现在失去了什么,以后我也一定能拿回来。” 过去的芙蕾德莉卡最大的心愿就是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皇家学院毕业,然后进入罗马政务机关工作,获得地位,受人尊敬。 但她如今刚刚步入三年级就已经是二阶巅峰的法师,在毕业前成为一位大魔法师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放在罗马的社会环境中,她的未来已经是被皇室和教会给保障了。 法师可比骑士更加稀有,而她还是心灵系的法师,不是需要打灰的土木系,就业前景十分宽广。 因而芙蕾德莉卡感到的压力不算沉重,哪怕家业都丢了,等她毕业后都能统统拿回来。 说到这里,芙蕾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其实相较于我的情况,佩姬、安洁莉卡和爱丽榭则要更麻烦一些。” “怎么说?”白榆正色道。 “安洁莉卡被家里逼婚了。”芙蕾手指拨弄着叉子,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她好像是要被迫嫁人了,只是她不乐意,闹的满城风雨;佩姬也是被叫了回去,血族本来就各种规矩比较多,至于爱丽榭……”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爱丽榭和我的信件忽然就中断了。” “忽然?”白榆挑眉。 “嗯。”芙蕾担忧道:“我写信给安洁莉卡和佩姬,也没收到回复,她们或许会知道什么,只是目前焦头烂额根本没办法联系到我。” 白榆靠着椅背,斟酌着提问:“我记得爱丽榭和那位圣女关系很好,或许她会知道……” “你是说圣洁之容的让娜圣女?”芙蕾德莉卡苦笑:“半年前,爱丽榭就和她断绝了来往,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半年前?” “嗯,很突然,我问过,但是没得到答案,而不久后让娜就被调回了教会总部,双方想来应该没什么书信往来吧。” 白榆想起上一次和爱丽榭提到过让娜为了她而背叛教会的事。 这估计就是两人决裂的缘由,而且是爱丽榭单方面的宣告了友尽。 以她那孤僻到了一定程度的性子,还真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这妮子过于孤僻的性格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不过,好歹是打听到了她不在皇家学院内,之后要找人只能通过英灵编年史来找人了。 白榆又说:“你刚刚提到伱父亲的情况不太好?” “是的,一直在沉睡,不知道什么原因。”芙蕾德莉卡点头说。 “你不担心么?” “上个月很焦虑,这个月已经看开了。”芙蕾冷静的说:“我请了很多法师来看,都不清楚缘由,教会的牧师定期会为他进行一次生命礼赞,保证他的身体保持活力,但这样沉睡下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够不够强烈。” 有些奇怪,但白榆点到即止,不再追问。 之后,他在芙蕾的邀请下在客房中入住了一夜,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去往哪里。 【登录‘四重地狱’】 【队伍:命运编者、形影双生……】 忽然,红色字体的提示弹出。 【无法选定‘蛇发魔女’】 【已确认该英灵处于特殊剧情阶段】 【已触发事件】 【魔女的踪迹】 【找到蛇发魔女,并完成该特殊剧情】 【奖励:英灵契约卡】 接连的提示浮现在眼前。 白榆不禁愕然,原本只是顺带过来看一眼爱丽榭,怎么突然间还刷了一条主线任务? 原本想要把米迦勒的右腕搞到手就已经很考验脑细胞。 这下好了,还多了一个事件。 “我这是特意跑到五百年前来做任务了么?” 白榆哭笑不得,继而陷入沉思。 这是‘英灵编年史’第一次失效。 虽然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必然有其缘由。 连命运编织都无法开启,他是第一次碰到。 然后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上辈子他和程序猿的朋友聊到过类似的话题。 程序猿说,如果你发现原本的一项功能跑不动了,那十之八九就是底层的屎山代码出了问题,基本运行逻辑出现了对冲,亦或者是覆盖,好比说你今晚想吃点咸的,但是你的室友想吃点淡的,于是让你去老远的一家饭店带饭回来,可你打算去吃的是食堂,这时候你就会回答他一句‘只有食堂,爱吃不吃’。 这就是底层运行逻辑的强大,它存在绝对优先级,逆子可以不吃,为父不能饿着! 换言之,当下的‘命运编织’的优先级相较于目前的‘事件’的优先级更低。 之所以出现这种底层运行逻辑上的问题,可能其根本就在于…… 时间穿梭。 白榆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处于过去的时空,而是抵达了五百年前。 所以,自己抵达了五百年前的罗马,也意味着我原本就是历史的亲历参与者之一? 命运编织之所以失效,是因为我必须把当前的剧本演完? 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了命运上的一环了? 我这是成了y中的一员了是吧? 白榆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猜想让他有些烦躁。 就在他闭目沉思时,忽然听到房门外传来动静。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有谁走了进来,步伐很轻,赤足踩踏在地毯上。 刺客? 还是…… 很快白榆意识到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被子被掀开了,一个体表温度略微冰凉但心跳很快的柔软身躯钻了进来。 他的手指被滑腻柔软的另一只手握住了。 侧过脸颊时,迎上了一双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眼睛。 “你这是闹哪出?芙蕾女士,我可赔不起您的名声……” “让客人尽兴而归,是奥兰多的家训。”她不是很有底气的说道。 “……” “我喜欢你很久了。”她接着说:“真的……”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五章 四角恋 有女孩主动过来暖被窝这种事,白榆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但这种事唐突发生在五百年的罗马,还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他觉得自己和芙蕾德莉卡完全没什么交集,双方之间的关系是因为爱丽榭才得以成立的。 白榆对芙蕾小姐的认知仅限于‘爱丽榭的靠谱室友’这个程度,再多一些他从未深入了解过,即便偶尔多问两句,都会立刻引发心灵敏感的魔女小姐的警惕。 于是突然糊脸的表白行为对他来说算是第一次的遭遇。 白榆自诩为情场老手,感情经历也算是相当丰富了,有过情感交流的姑娘们加起来凑一个十连不成问题,但他怎么都不相信凑出来的保底会是眼前这位自动送到床上的女孩。 我们根本没那么熟吧? 他试图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懵逼情绪,倒是芙蕾德莉卡目光越发认真和炽烈起来。 “我是认真的。”她重复了一遍:“不是开玩笑……也没有女孩会这么开玩笑的。” 白榆心想如果我不是提前了解到你的为人和性格,现在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接盘侠。 他只能搪塞,劝解女孩子悬崖勒马:“我有未婚妻的。” 芙蕾德莉卡抓的更紧了:“就算有未婚妻,那不还是没结婚吗?” 仿佛天空响起一声惊雷,伴随牛头人狂笑。 何等虎狼之词。 而不等白榆消化完这句话,她又继续说:“就算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榆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areyouok?” 芙蕾德莉卡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摸摸我的心脏,它跳的很快。” 白榆低头看了一眼,芙蕾小姐的衣着相当清凉,大三的大学生只穿着轻薄睡衣,发育相当良好,只是这良心太大,不用听诊器大概是摸不出心跳的。 芙蕾眼中那份期许的光让他很不适应,这分明是逼他当禽兽或者禽兽不如。 选择困难症见到已经想找个泥头车去二次元了。 他想起自己去看望住院的任南北时,当时注意到床边堆了不少果篮、捧花和各式各样的信件,随手拿起一封信,都是些粉红色的爱慕信件。 任南北坐在床边,左手扣着脚丫子,右手拿着书信发出了‘嘿嘿嘿’的古怪笑容,随时盖上被子蛄蛹成蛆虫,那是相当的贱。 见到白榆后也直接大方的摇了摇手里的书信仿佛展示军火般骄傲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收到了好好几十封情书啊’。 虽然并不羡慕,但白榆还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也就骗骗纯情小姑娘了’。 任南北往后一靠,双手叉腰,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和你不一样,我很专一的’。 白榆:‘你再骂?而且你专一,为什么收这么多情书?’ 任南北说:‘我专一是因为我永远只喜欢年轻的十八岁学妹啊’。 白榆:‘?’ ‘年轻女孩的最好品质就是纯良天真,还没有见过多少大世面,很容易被一束鲜花一首诗一次表白夺了心神惊艳了青春,又或者伱什么都没做,只是平淡的在大街上走过,坐在路边晒晒太阳,心想妈的今天好热要不要去整点薯条,结果那发呆的场景在她们眼里都变得魅力四射,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撩动了对方的心弦’ 任南北一摊手继续说:‘她们管这叫做一见钟情,恨不得你去渣她们一次,好叫她们感受一次得而复失的爱情,然后在黯然中暴瘦十几斤,大彻大悟,龙场悟道,变得成熟而富有魅力,一下子从十八岁少女蜕变成女王范儿御姐’ ‘对她们绝对是一笔不亏本的生意,对我们来说,亲手培养出她们的经验和风情也算是富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或许将来再一次碰面,会是在宴会或者饭局或者别的什么场合,她一身旗袍盘起头发,昂起高傲的下巴走到你身边,然后在耳畔轻轻低语一声可爱的喵~那是以往你们最喜欢的角色扮演玩法。’ ‘试想一下那个场景,谁能把持得住哇!’ 当代骄阳大大方方的说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全然没注意到在门外的苏家姐妹越发不善的目光。 结果是任南北出院推迟了两天。 白榆当时没把这句话听进去,是因为他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机会了。 现在想一想任南北的话,至少前半段是有道理的。 至于后半段……那得渣了后再等个十几年才清楚。 白榆可不想实践一下。 这里是五百年前啊。 注意到芙蕾德莉卡的呼吸越发急促,或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拒绝而给了她更进一步的勇气和打算。 白榆按住她开始想入非非的不安分双手。 “我的未婚妻……是爱丽榭。” 如何合理的拒绝且让对方知难而退。 他想了很久,决定坦然告知。 果然,芙蕾德莉卡的动作僵住了,那双漂亮的幽蓝色眼睛里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错愕且疑惑,紧接着变成恍然。 她很聪明。 通过一句话就能推断出结论。 其实之前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猜测,只是大家都认为这太过于荒唐,所以将其抛之脑后。 爱丽榭有恋人这一点在寝室内是得到了公认的,而且对方待她极好,这也是得到公认的。 芙蕾德莉卡张了张口,带着几分倔强的质疑:“可是,你们之前见面都是……” “那是为了不让你们产生怀疑,才故意装作的不认识。”白榆解释道:“如果我真的和她毫无关系,又怎么会这么巧合的连续两次碰到你们呢?” 芙蕾目光闪烁了几分:“以爱丽榭的情况,她怎么会有一个大夏人的未婚夫?” “这个是秘密。”白榆摇头说:“但这就是事实……芙蕾女士,我没有说谎。” 芙蕾德莉卡沉默了,鼓起的勇气也迅速泄掉。 换成其他人,不论是佩姬还是安洁莉卡,她都感觉自己胜算很大,有一战之力;但面对爱丽榭……她顿感乏力。 倒不是爱丽榭真的完美无瑕到了令人惭愧的地步,而是她们做了接近三年的室友,芙蕾德莉卡太了解爱丽榭性格有多固执。 如果两人是两情相悦,而自己非要横插一脚……以爱丽榭的性格,直接冲过来把自己扬了都有可能。 她想到这里就不禁有些怂了。 但是,但是…… 她也没说谎啊。 一见钟情是真的。 或许安洁莉卡和自己也是一样的。 她们是对手,所以深度了解彼此,同性相斥,连喜好都这么相近,因而两看生厌。 安洁莉卡早早就说了自己在皇家学院毕业前一定要结婚,但在舞会后对这句话绝口不提,往后更是三番五次的回绝了家里的相亲邀请,搞的一团乱麻,嘴上说着醉心学术,但也不见得真的是内心全放在这上面,怀里随时揣着几本爱情,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看书掉小珍珠,还都是男女主不得好死的虐恋。 每一个嘴上说着没兴趣谈恋爱的,心里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这次轮到芙蕾德莉卡沉默了,她心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寝室三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形成了四角恋? 不论如何,今晚的事是没办法继续了。 她微微咬着下嘴唇:“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 “为了见爱丽榭。”白榆坦言道。 “好吧。”芙蕾肩膀一塌,失恋的感觉袭来,没那种天塌地陷的痛苦,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无助,她其实早就知道结果。 走下床铺后,芙蕾带上房门,轻声说:“晚安。” “晚安。” 白榆望着她蹒跚的步伐,叹了一声。 …… 次日清晨。 芙蕾德莉卡醒来时,得知了消息。 “白先生已经提前离开了,留下了道别的书信。”老管家递上来一封信。 ‘别离匆匆,我很感谢你昨日的招待,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害得女士落入尴尬,是我的不是’ ‘怕愧对芙蕾女士的心意,只是可惜认识太晚,没能在最好年华相遇’ ‘我不辞而别不是我的本意,算是东方人的含蓄道别’ ‘在未来若是机会有机会相遇,还望能再见,珍重’ 她接过信件看了一会。 坐在书房里,沉默的将信烧掉了。 看着火盆里亮起的明亮火光,她靠在座椅上,神色有些哀恸,总感觉烧掉的是自己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 很快书房里的阴影盘踞了起来。 在她的背后位置,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 “你昨晚大胆的让我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藏在阴影里的术士笑出声:“是觉得反正快要完蛋了,干脆最后趁机找个帅哥爽一把吗?” “我可不会对不喜欢的人这么做。”芙蕾德莉卡感受到肩膀上的手指冷的如同冰块:“但你说的也算是正确,能在结束前把心意说清楚才不留遗憾。” “真可惜,如果那个男人稍微放纵一些,好歹可以让你享受一下男女间的乐趣。”术士的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但东方人就是如此假矜持,只需要乖乖躺好就行了,又不需要他负责。” “但这样的人才值得我喜欢。”芙蕾淡淡道:“而且这么做,才能把他赶走——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把他带回来家里,但一切都和他无关。” “只是怀疑罢了,你见到他的时候,心跳很不正常,我怀疑你暴露了秘密……”术士嬉笑:“没想到是暗恋对象。” “现在他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事?继续藏起来监视就是了。”芙蕾冰冷道:“反正我也无力反抗你们。” “呵呵呵……放心,我不会杀你和你的父亲,只要你乖乖的配合,交出死兆星邀请函,我甚至可以让你成为我们的一员。”术士舔着嘴唇:“你无法想象我们的能耐有多大,那足以让你在罗马世界的暗面称王称霸……哪怕是这个对你的美貌勾引不假辞色的男人,也会跪下来舔你的脚指头的,你可以随意调教他,就当着他未婚妻的面。” 芙蕾德莉卡早已听腻了这种说辞:“我早就说了,邀请函只有爱丽榭知道在哪里。” “那就找到她,或者,等她找过来。”术士微笑:“反正她是不会不管你的,对吧?”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六章 说好的塑料宿舍情呢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关于第一学年末的那场舞会中得到的藏品,是寝室四人组共同保守的秘密。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整个303寝室才算是拧成了一股绳。 能让她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并不是什么友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更加直接的利益绑定。 利益,即人生安全。 她们都非常清楚一旦‘死兆星邀请函’这个秘密暴露出去,对所有人都有害无益。 当时前来抢夺邀请函的人更是十分危险,其背后组织神秘而强大,是她们必须小心堤防的目标。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以上,原本芙蕾德莉卡已经渐渐把它给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里,整天光是忙于学业就已经不可开交,她打算提前毕业,在皇家学院内争取一个升学连读的资格。 结果在三个月前,家中突生变故,她这番回到了病倒的父亲身边,当天晚上就遭遇了来自神秘术士的挟持。 后者没有采取拷问等各种手段,而是采取了威逼利诱两种方式让芙蕾德莉卡将邀请函交出来。 术士没有彻底控制她的人身自由,一方面是因为有人质在手,另一方面对方也需要芙蕾德莉卡保持正常的社交环境,以便于和其他人保持联系,从而获得死兆星邀请函的下落。 芙蕾这三個月来的绝大部分精神压力都来自于这个神秘术士,她并不相信对方,很担心会被卸磨杀驴,忙碌于家中的生意是假,寻找机会才是真。 而奥兰多这么快就濒临破产,其中肯定也有这名术士或者背后的势力在暗中施压,她不论再怎么努力,都感觉自己是落在了蜘蛛网上,根本无处可逃。 蛛网上的蜘蛛不过是在玩弄猎物而已,随时都能将她杀死。 苦等了三月时间,芙蕾德莉卡等来了佩姬和安洁莉卡的信件,可惜这两人对爱丽榭的下落也同样不清楚,她甚至没办法转移术士的监视和注意力,对方的耐心甚至比她还要好。 而就在这里,唯一的变数登场了。 野生的白榆出现了! 芙蕾德莉卡很清楚白先生的能耐,如果能求助于对方,摆脱术士的控制应该很有机会。 她昨晚的唐突表白和大胆行为,既是精神压力带来的结果,又是一种必然的选择。 但术士也清楚这一点,选择了按兵不动,悄然隐藏,默默观察。 随着白榆离开后,芙蕾德莉卡再一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被动状态。 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一举一动都在术士的监视之下,还能指望她怎么办呢? 芙蕾德莉卡沉默的逆来顺受让术士也感到了一丝无趣,影遁入了黑暗中,在影子里掀起一丝波纹,分不清是法术还是某种神秘。 虽然已经看不到了痕迹,但她非常清楚对方始终就在自己附近。 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感觉始终徘徊在身边。 芙蕾德莉卡时常会做噩梦,那种明知被监视却还无法摆脱的感受,比坐牢更加痛苦。 因为精神压力巨大,她完全没有胃口,三个月来清瘦了十几斤……倒是变得更加漂亮了。 多了几分弱柳扶风顾影自怜的美,若是开口再带一些林黛玉腔,想来立个病美人的人设也恰恰合适。 可惜,林黛玉是个早夭的下场;花瓶的宿命就是要被摔碎的。 她无法决定自己的位置,也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方向。 眼下摆在前方的道路不过两条。 一是选择和术士合作,彻底倒向对方,成为组织的一员,或者说……消耗品和傀儡; 二是宁死不屈,直至对方失去耐心把她杀死,或者达成目标后把她给处理掉。 不论是哪一条路线,都算是一片黑暗了。 芙蕾德莉卡默默咬着下嘴唇,情绪更加低沉。 然后耳畔回荡起术士的嘲笑声。 “怎么了,我好像感受到谁的心正在响起崩裂的声音啊。” “是不是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要选择和我们合作到底?” 芙蕾抬起眼睛:“我没有。” “不要伪装了,我能感受到你的动摇……你在心灵和操控法术上很有天赋,但毕竟太年轻了,而我是一名心灵术士,在这一道上有着五十年以上的钻研。”术士沙哑的嗓音如同响尾蛇的吐息声:“不要试图藏住你内心的波动,你的所思所想我都能感受到——有一股嫉妒、愤怒和一股无法诉说的苦闷和压抑。” “你……”芙蕾德莉卡握紧手指:“你给我闭嘴!” “哈哈,越是愤怒,越是激动,你就越是无法藏好自己的情绪和心灵。” 心灵术士嘲弄着说:“让我来猜一猜……” “你的嫉妒是源自于对伱那位室友的嫉妒;她可以拥有这样的未婚夫,而你却只能沦为失败者。” “你的愤怒同样来自于对处境的愤怒,对我的,对周边人的……” “苦闷,压抑……” “你肯定会在想,为什么只有自己要遭遇这种麻烦,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这里吃苦,而其他人可以安然无恙?” “是的,你的心灵里藏着深刻的卑微——你很自卑,不是吗?” 芙蕾德莉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绕住了,脖子被勒住,呼吸逐渐困难。 “你的确很自卑。” “在你的同寝室四人里,其他三人,每一个都比你优秀。” “安洁莉卡的家世无可挑剔,是大贵族的女儿,能歌善舞,含着金汤匙出生,出生就站在你人生的终点上。” “佩姬的家世古老,虽然性格古怪,但她是血族,生命长久,不争一朝一夕,能度过比你人生更加漫长的精彩。” “爱丽榭……啊,她就更不用说了,她简直就是你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存在。” “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却有着那么耀眼的才能,是个天才级别的努力家。” “如果你距离她足够远,你可以去祝福她。” “可惜你靠得太近了,又没有佩姬和安洁莉卡那样的背景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所以你会被她的光芒灼伤,只要站在她身边都会感觉到各种强烈的不自在。” “一种矛盾的压抑和痛苦随之而来,她越成功,越是将你给否定了。” “总有这样的人,他们优秀的叫人自惭形秽,仿佛自己的努力就好似一个笑话。” “你当然会自卑,会嫉恨,会愤怒。” 术士的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发出尖锐的嘲笑声。 “承认这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芙蕾德莉卡。” “我们之所以盯上你,还不是因为四个人里只有你无依无靠,最好搞定吗?” 这句话彻底引燃了芙蕾德莉卡的怒火,她失控的站起来,嗓音高昂。 “够了!” “那就来试试看啊!” 她转过身,浑身魔力爆发,张开口,没有发出声音,但空气开始震荡,来自精神上的冲击扩散到整个房间。 三重复合法术·心灵尖啸! 精神和心灵系的法术很少有造成直接伤害的,在学院内通常只有成为了固定导师的弟子才能习得。 而芙蕾德莉卡完全是通过整理以前学生的笔记,自行掌握的,她只用了小半年就掌握了三种不同的心灵法术,并将其复合。 由此可见她的天赋并不弱,付出的汗水同样不少。 面对同级别的法师或者骑士,中了近距离的心灵尖啸,此时应该已经晕死过去。 只是对方同样是心灵法师,经验丰富,丝毫不在意这迎面的攻击,反而是隔空的法师之手轻而易举的将芙蕾德莉卡砸向墙壁,在衣柜上砸出一个空洞来。 “就这点能耐也想和我动手。”心灵术士不屑道:“还是太年轻了,你早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却连这种程度的挑衅都承受不住,果然是不够资格。” “有本事就杀了我。”芙蕾德莉卡冷笑着:“反正会有人来替我报仇的。” “你还在指望你的三个朋友?可惜她们已经自顾不暇了。”术士戏谑道:“我们自有办法去应付其他三人……倒是你,这么不识时务,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 芙蕾德莉卡被举在半空,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个心灵术士,做的可真失败。” “哦?”心灵术士眼中迸发出一抹寒光:“难道没有人教育过你,不要嘴硬?” 芙蕾德莉卡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声音冷静的说:“你自以为对我们很了解,实际上却是一无所知……”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单纯和肤浅。” 她昂起脑袋,满脸骄傲和嘲弄之色。 “303宿舍里,做任何对外决策都是我来出谋划策,寝室的规则制度都是我来指定的!” “我才是真正的大姐头……其他三个都是筋肉发达的笨蛋罢了!” “安洁莉卡有钱但是脑子不好使;佩姬懒狗一条不管事;爱丽榭性格太软糯需要人给她打气站台!” “我有什么好去嫉妒她们的,倒不如说,本小姐才是牵着她们脖子上绳子的正常人。” “你觉得大脑需要去嫉妒手脚的肌肉发达吗?” 她对着心灵术士高声喝斥:“到底是谁根本就没搞懂,还在这里卖弄,真以为你三言两语就攻破了我的心防?本小姐可还没脆弱到被你激将几句就变成嘤嘤怪啊!” 术士微微眯起眼睛,本以为施加的压力已经足够多,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意志力这么强……明明是一群塑料姐妹花,居然真的情比金坚,独自一人受苦这么久,友谊的小船这都不翻? “可惜了。”心灵术士舔了舔牙齿:“你这么相信她们,她们也不会来救你的。” “你可以表现的再硬气一些,反正吃苦的只会是你一人。” “既然你不肯流露出绝望,那么就带着你的人性之光堕入地狱吧。” 魔力的光芒朝着中央汇聚,心灵术士已经失去了兴致,慢慢摧毁的方式不行,那就干脆采取最为暴力的手段,摧毁她的心灵防线,即便这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遗症。 芙蕾德莉卡丝毫不畏缩的盯着术士:“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在等那三个不靠谱的室友……!” 心灵术士一愣,紧接着感受到一股强烈寒意直冲天灵盖而来。 “什么人!” 声音淹没在一阵剧烈的暴风中。 天花板破碎坍塌,黑衣的绅士踩踏着破碎的三角形楼板从天而降。 高质量大夏人堂堂登场。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从心灵术士和白榆对上眼的时候,双方实际上就已经走了一招。 这位心灵术士尝试进行心灵撞击,也就是比拼双方精神力。 他是法师脆皮,所以干脆直接脑壳硬碰硬。 心灵碰撞,容不下任何的作弊空间。 这是一对一大战。 比拼的就是双方的精神力强度和灵魂的坚韧程度。 所以,理所当然的…… 在心灵术士使用出了这一招法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双方目光对接,法术释放,精神爆发…… 然后悄然湮灭。 像是一滴水在烈火中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榆眼中容纳着烈日大阳,踏入四阶后,他的灵魂强度已经提升到了自己都无法预测的地步。 任何人试图跟他来精神层面的一对一男人大战,下场都是一样的。 白榆轻而易举的搞定了心灵术士,只用了一个眼神。 他搀扶住了失去支撑摔下来的芙蕾德莉卡,说道:“管家和厨娘都有问题,被我埋了,女仆还没回来,但应该不是一伙的……你父亲中了法术,我给他喂了祝福的圣水,想来很快就会醒过来。” 芙蕾身体虚弱的靠着白榆的肩膀,她抬起眼睛,露出一个吃力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能遇到白先生,果然是我时来运转了。” “你不该挑衅他的。”白榆说:“即便是为了逼迫他现出本体。” “我知道,只是我忍不了。”芙蕾德莉卡咬牙记仇道:“他不仅侮辱了我,而且侮辱了我的好朋友们,所以罪该万死。” 她说着,看向术士的尸体:“他死了吗?” “灵魂湮灭,但肉体还活着。”白榆说:“如果对方组织有手段能判断他是否死亡,或许当个活死人更能迷惑对方,不论如何……罗马城,你最好是不要继续待着了。” “我知道,等父亲醒来,我会将他送去教会。”芙蕾德莉卡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有公民身份,能够得到庇护,至于家业,只要人还在,迟早都能拿回来。” 不等白榆提问,她继续说:“我打算去找安洁莉卡和佩姬……她们或许会知道爱丽榭的去处,白先生也要一起来吧。” 迎着女孩那翘首以盼的目光,他点点头:“对。” 白榆倒是不介意给她当临时保镖,当下双方的目标一致,都是找到爱丽榭。 他仰起头看着破碎的天花板:“拆了你家楼顶,抱歉了。” “没关系……反正之后,都会烧掉。”芙蕾德莉卡轻声说:“总要一把火烧干净,才能免除后续的麻烦。” “你之后还能不回来了?”白榆惊愕的问。 “我会回来的。”芙蕾德莉卡斩钉截铁的说:“那时,至少我得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 “白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芙蕾敏锐的提问。 “只是觉得你很果决。” “我当然也舍不得,这里是我住了好几年的家,只是……”芙蕾低下头,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不这么做,我还能怎么办呢?这三个月来的事,我真的……” 嗓音稍稍带着些许的哽咽,尽显此时的脆弱:“我真的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她的虚弱并非是伪装,刚刚表现出的坚毅和果决,都是对待敌人才流露出的态度。 就像是刺猬对着敌人张开全身的尖刺一样,只有值得信赖的人才能让它露出柔软的腹部。 这时候白榆也不可能推开这個五百年前的女士。 就像是一位绅士一样,把肩膀借给了需要依靠的女士,以彰显自己的风度。 天空阴郁,但没有下雨。 一阵风吹过云层,偶尔也会落下一两束明亮的阳光。 芙蕾德莉卡调整好了情绪,但一时半刻还没远离的意思。 她说:“白先生能明白我的暗示真是太好了。” “你不也看懂了我留下的那封信。”白榆笑了笑:“我特意用的大夏语。” “我学过。”芙蕾德莉卡将一丝头发撩起,装作不经意的说:“爱丽榭最先学的,然后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学过一些……毕竟我们约好了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环世界旅游一次。” 是学大夏语,还是睹字思人呢? 白榆很聪明的没接茬,继续说:“能看得懂藏头诗,你的水平也算是足够了。” “白先生又是怎么看透我的暗示的?”芙蕾轻笑着问。 她其实给的暗示很不明显。 因为时刻都被术士监视着,她不敢留下任何实质性的暗示,不论是贴近耳语,还是留下纸条,这都会被发现。 在心灵术士看来,她只是想要释放压力来一次一夜情,根本没露出任何破绽。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到底是怎么传递的求救信息? 很简单。 “是冷汗……”白榆说:“我触碰到伱的后背时,你后背上都是冷汗。” “白先生没想过我是太紧张了吗?” “如果太紧张了,你在开口表白后,情绪应该会得到些许缓解。”白榆摇头:“但事实没有,所以我断定你的表白应该是假的,必定是另有隐情。” 芙蕾德莉卡说:“是真的。” “?” “没什么。”她别过头去,从肩膀上移开,旋即站起说:“我要收拾一下行李了,能不能麻烦白先生踢一脚房门?” 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富商站在那里,满脸尴尬的攥着袖子。 这就是奥兰多的家主了,也是芙蕾德莉卡的父亲。 这对父女的相处方式倒是很有趣,在五百年前的罗马,通常都是大家长制……封建时代几乎都是如此,家家户户的子女其实一定程度是被视作父母的私有财产的。 王莽逼死儿子的行为却被视作是道德模范,由此可见这一点,家庭里的父亲通常对孩子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只是奥兰多家主的威严显然不是很够,被芙蕾德莉卡说什么都言听计从,让他收拾好东西去大教堂,他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去了,甚至于什么都没问。 白榆有些奇怪,然后就听到芙蕾解释道:“他巴不得我赶紧离开,把麻烦带走呢……或许在他眼里,我这个女儿已经是个麻烦了,还是他得罪不起的那种麻烦。” “……你难过吗?” “不是很难过,因为我早已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父亲在意的是名利,而我追求的是更高的社会地位,我们是一家人,也是一丘之貉。”她说着和父亲并没有太多亲情,但还是等对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头。 “父亲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让我生活富足,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我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我没有抛弃和放弃他。” “只是我们知道彼此道路不同,该分开就分开。” “或许等我以后风风光光的回到了罗马,他也会是第一个来为我庆贺的,那时我依然会拥抱他。” 她说起这句话,带着几分调侃,但并不寂寞,而是显得洒脱。 白榆不知如何评价这个家庭关系,干脆丢出万能句式:“amen。” 确认没东西留下后,芙蕾德莉卡对着房子丢出火把,看着火焰吞噬房屋,她潇洒的转过身,微笑道:“我们该走了,下一站,出发去维也纳!” 没有去往车站方向。 白榆领着芙蕾小姐来到罗马城外的郊区,亮出自己的坐骑追风者七代(四驱越野车),上面还挂着神武司的车牌。 第一次见到现代化工具的芙蕾德莉卡惊讶不已:“这个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成魔力驱动的马车。”白榆打开车门:“辛杜瑞拉请上车。” 芙蕾德莉卡坐上副驾驶,好奇的打量和抚摸着车内的一切,说道:“这可比马车看着精致多了,天呐……这是你制作的?东方的制造技术已经超前到这个地步了吗?” “倒也不是。”白榆顿了顿:“这个问题的答案,等我们见到了爱丽榭,处理完了所有杂事后,我会再告诉你的。” “好啊。”芙蕾德莉卡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有多么惊世骇俗,简直是穿越时空的爱恋。 她把行李放在后排,顺手拿出一沓信件:“说起杂事,其实我一直都在试探了那个心灵术士。” 她哼了一声:“那个人妖,虽然本事不小,但是脾气很大,随便恭维和嘲讽两句,就漏出来不少话。” “漏出来什么了?”白榆发动汽车,开了导航,追风者在乡间小路行驶,如履平地。 “有关于对方组织。”芙蕾德莉卡说:“虽然没打听出来,但我听到对方提到过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背尸人。” 白榆一愣,旋即拍着膝盖哈哈大笑。 巧了吗这不是? 外神走狗们啊,世界上的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没想到我回到五百年前,也能碰到你们开展业务啊。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 燃烧的建筑前围着一群民众指指点点的吃瓜。 暗处有细碎的对话声。 “术士死了。” “千真万确。” “这个废物!这个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好,三个看一个!还全被反杀?”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奥兰多肯定是跑了,我们要不要追查?” “不,时间容不得继续浪费了,我们得尽快了,去盯着其他两个!催促他们尽快行动,哪怕手段粗暴一些也无妨。” 背着沉重铁棺的高瘦男子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的时间,还要再等五百年!” “我或许可以等,但你们呢?” “你们也不想一辈子呆在地上和泥巴种变成一体吧?” 下属诚惶诚恐:“是!遵大人的命令!” 背棺男子转身离开,目光阴沉道:“不论你藏在了哪里,我一定要把你做成我的收藏品!” …… 大圣教堂的祷告室内。 一束光芒透过彩绘玻璃垂落在雕塑上,雕塑投射的阴影覆盖了跪地祈祷的倩影。 时间在这里似乎静止成了一幅画。 良久后。 “你的心中没有声音,主是不会回应你的。” “因为我没有需要主来完成的愿望。”璀璨金发的圣女睁开眼睛:“主不是万能的许愿机,我可不愿意玷污它的神圣。” “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摆烂摸鱼说的头头是道。”背后的红衣大主教笑骂道:“知道你呆在圣地不习惯,那就离开梵蒂冈,去维也纳散散心吧。” “为什么是维也纳?我对歌曲音乐不感兴趣。” “有一场婚礼,需要有高级圣职人员去见证。” “那应该是神父最为合适,为什么是我?我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东方表述?而且圣女通常都不会嫁人,终身守贞,需要的是你的身份,不是真的让你去当媒婆。” “我不想去。” “结婚的人,名为安洁莉卡·波利塔·维纳斯,是你的熟人。” “等等,她结婚了?”圣女歪着头奇怪的问:“对象是谁?是一个英俊神秘的东方人吗?” “不是,是一位公爵的二儿子……” 圣女惊了:“哇……他怎么敢的呀?不怕结婚后被戴绿帽吗?” “你说什么?”红衣大主教明显抬高了声音,也升起了吃瓜的心思,但立刻控制住了情绪,咳嗽一声假正经道:“话可不能乱说,维纳斯可是当地大贵族,女儿岂会如此没有家教!” “我可是在忏悔室里听到过她忏悔的。” 当时安洁莉卡告解室里忏悔自己用谁谁谁当施法材料了,并且表示很爽还想多来几次,可惜好像被室友发现了,所以她的阐述重点来到了‘如何当室友忘记这件事或者永远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口来’……话说这特喵根本不算是忏悔啊! 圣女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那这场婚礼要热闹了,她肯定是不情愿嫁过去的,如果现场闹的不可开交,我该怎么办?” “你这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大主教抬起眼:“所以你究竟去不去?” “我去。” ……或许爱丽榭会到呢? 圣女的眼神幽怨的如同被单方面分手的前女友。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八章 延迟攻击 维也纳是艺术之都。 或许人们总是怀抱着刻板印象,认为艺术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实则不然。 艺术往往是随着时间而获得升值的东西。 封建时代,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整日为了生活而奔波,根本无所谓艺术……就好比东方诗人们的名声往往集中于士大夫阶层,即便柳三变那么有名,但实际上也是一名失意者。 在五百年后的人们看来,坐在大厅里听着交响乐团的演奏是最顶级的享受,去往维也纳的金色大厅中进行演出也是每一个顶级乐团才具有的荣耀。 而在事实上,封建王朝时代,艺术家的地位并不算高,因为音乐家的都是贵族和上流社会捧出来的……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本质上和佣人没有区别。 能消费得起艺术的,不论是音乐还是书画,都肯定是权贵阶层。 在维也纳,艺术家的地位要更高一些,因为这里的社会氛围对艺术的认同更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通过艺术来进行社交的必要,所以在这里的音乐家最为吃香,很多贵族千金、伯爵夫人都会学习钢琴,通过家教就能获得稳定收入,并且时不时受邀去参加一些宴会进行堂演,都能获得固定收入。 面向权贵贵族阶层的古典乐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并不意味着比现代的流行乐更高尚;亦或者在当时的人们眼中,古典乐就是一种流行乐,只是风靡的时间更漫长。 白榆上辈子是没去过维也纳的,这一世来到的这个维也纳,虽然名字上重叠,但明显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地球上的维也纳位于奥地利;而这边的维也纳仅仅是地理面积就相当于前者的五倍大小,俨然是一個公国。 只是在维也纳中并不存在大公,这里虽然是公国,但并不是专门赐予某个大公的封地,更倾向于是罗马的直辖市。 作为罗马的艺术之都,维也纳是贵族和新型资产阶级们聚集享乐之所,艺术空前发达也少不了来自各地土豪们的氪金打钱支持。 在本地的大贵族倒是不算多,维纳斯家算是其中之一。 “当地大贵族进行联姻,应该不算什么新鲜事。” “是不算,安洁莉卡所在的维纳斯家是侯爵,所以她的婚约对象应该就是其他大贵族的儿子。” 乘坐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颠簸起伏而晃动,芙蕾德莉卡伸出手暗中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来到维也纳附近就不能开车了,为避免招摇,只能换乘了马车,但是马车的颠簸和缓慢都无可避免。 她已经习惯了坐在能通风加热的柔软座椅上,现在换成马车的硬座,仅仅是过去两个小时,她的屁股已经发麻了。 好在是这种折磨已经要结束了。 下了马车,穿过多瑙河的桥梁便可直接看到维也纳的繁荣气象。 远远的看过去,各种建筑物鳞次栉比,巴洛克式、哥特式、罗马式建筑物分别坐落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地面上铺着鹅卵石的道路,各种雕像随处可见,虽然不似罗马遍地喷泉,但仍然充斥着一股古都独有的风味。 还有粪味。 白榆看了一眼巷子,只能说果然是欧洲中世纪,这卫生情况委实不算乐观,听说起初贵族穿高跟鞋就是避免为了走着走着踩到屎。 之前在罗马就有这类迹象,而来到维也纳……这卫生情况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2024年的巴黎。 “先找个旅店落脚吧。” 穿过大街,抵达了富丽堂皇的维也纳大酒店,作为艺术之都,很多贵族都会前往这里进行疗养,自然少不了各种装修漂亮的豪华酒店,虽然价格不菲,但也只能选这儿了。 十五世纪的罗马只有两个阶层,有钱的权贵和没钱的泥腿子,中间阶层的小市民阶层在这里根本找不到消费层级上的定位。 如果不愿意住一晚上五个罗马金币的大酒店,那就只能去厕所都没有的青旅了。 选择前者会有各式各样的贴心服务和额外消费;而选择后者早上能看到一些奇观:一大早就能看到有人打开窗户,从四楼上把一盆脏污直接倒下,满大街都是自由飞翔,那场景只能说是屎到淋头了。 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 不想和公共厕所住一间就只能选择豪华大酒店。 白榆本意是要订两间房,但芙蕾德莉卡坚持要换成一间…… 芙蕾德莉卡给出了一个直白的理由——不想多花冤枉钱,而且她出门时几乎是身无分文。 只是,在这个时代没有双人房和大床房的区别,这意味着白榆今晚要么睡沙发,要么睡地毯,要么睡芙蕾女士。 前两者不会反对,最后者直接默许。 真是一个叫人头疼的局面。 白榆总感觉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考验了,若是继续下去,迟早2d会不听大哥的。 自从在扶桑被南家姐妹狠狠萃取了一波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在某方面开始变得愈发薄弱了。 “白先生?” “啊?” “您发什么呆呢?”芙蕾德莉卡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我刚刚说的,您都听到了吗?” “你说什么了?”白榆像是不小心按到了跳过键的玩家。 “那我再重复一遍,安洁莉卡的婚礼是在两天后,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内见到她。”芙蕾德莉卡扶着下巴说道:“说实话,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肯定是想逃婚的,但至今逃不出来,已经证明她家里人的决心了。” “你的意思是,她被关起来了?” “甚至是被看管了起来。”芙蕾说:“我打算接下来以‘同学’的身份去拜访她,若是能够进入维纳斯家是最好。” “可以。”白榆点头:“需要我陪同么?” “以安洁莉卡的性格,我认为最好不要,她很容易得意忘形,不算无脑但也不大聪明。”芙蕾德莉卡以相当理性的口吻毒舌评价道:“反正安洁莉卡,在让人失望的地方,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 “接下来,我打算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也要问一问她知不知道爱丽榭的下落。” “如果她是真的不想结婚?” “唔……”芙蕾德莉卡望着窗外,然后说:“那她这个贵族也算是做到头了,反抗家庭就意味着抛弃身份,这个大小姐有这份觉悟吗?” 这也是对方的家事,白榆心想,他一个外人不太好插手,也不太方便进行干预。 “对了。”芙蕾小姐离开前回过头说:“我还有件事,需要请先生帮个小忙。” “什么小忙?” “我打算去打消她有关于离开贵族家庭独立生活的美好幻想,能把您的手机借给我吗?” 白榆的手机随身都带着。 是手机,而不是世界树叶。 虽然没了网络,不是诺基亚牌子的手机连一块板砖都比不过,但好歹有拍照功能。 芙蕾德莉卡对这个新奇的小玩意上了瘾,连连把玩,已经学会了无师自通的自拍。 一路上拍了不少风景照,靠着这些来打发路程上的无聊时间。 白榆将手机递了过去。 芙蕾德莉卡无比流畅的接过手机,同时蹲下身来,打开手机,咔的一声,来了一张脸挨着脸的合影。 收起灿烂笑容的她也不做任何解释,将手机收入口袋,踩踏着高跟鞋走出门外。 “我出门了。” 白榆坐在装修华丽的酒店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好。 “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歌剧院瞧瞧?” 维也纳的大小歌剧院几十座,几乎天天都有演出,只有最顶级的金色大厅的门票十分昂贵。 正打算离开酒店时…… 忽然间,白榆感到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背后升起了无形却庞大的恐怖,伴随着一阵强烈的耳鸣、心悸,整个心跳都似乎放慢了,手指变得僵硬,如同阻断了血流。 种种反应都是源自于生物的恐惧,所有的异样感都在提醒他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但偏偏第六感没有生效。 只是后背升起的所有反应都比灵魂和意志更快一步。 他侧身回过头。 看到了自己的背后打开了一道空洞,就像是一道漆黑的空腔。 腔穴中,有一只布满鳞片的漆黑利爪正在竭尽全力的往外挤出来。 他回过头,几乎就和藏在漆黑利爪下方的眼睛对上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戾的杀机和杀意,如同大地开裂后流淌的炽烈熔岩。 【群龙胎母】 血红的文字浮现在了对方头顶。 生死的危机突然间降临。 一位封圣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了他背后不足七尺的距离。 白榆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瞬间击溃,所以他已经开始变身了,猫猫发出高昂的叫声。 也就在盔甲覆盖身躯的那一刻,就在黑龙利爪即将撕裂方圆百丈内的一切之时。 砰——! 龙爪和漆黑的腔穴都如同泡影般消散而去,像是被关掉电源的立体投影般,眨眼之间变得无影无踪。 全神贯注等待冲击的白榆望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室内:“……消失了?” 龙母这是……又掉线了?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九章 谎言 “出去,都给我出去!” “再把漂亮的礼服拿进来试试,统统给你撕碎!撕碎吔!” “谁再敢进来,别怪本小姐手里的剪刀不留情面!不怕变成鸡窝头被人嗤笑吗!” 维纳斯家庄园深处,一间房间内一片骚乱。 不论是造型师还是做衣服的裁缝都是满脸为难之色。 眼瞧着婚礼还有两天时间,可她们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做好,更别说彩排了。 下人们窃窃私语着。 “我就说这婚礼大小姐是不会接受的。” “哎,听说侯爵进去了都吃了火球术呢。” “为什么非得逼着她结婚啊。” “听说是有大人物指定的,而且大小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下人们快速的收拾着一片狼藉的走廊。 此时一道俏丽的倩影站在走廊尽头,若有所思的说:“原来如此,看来她唯独反抗精神还是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这已经不是叛逆期,而是一身反骨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哎。”侯爵夫人在一旁擦着眼角说:“你一定要帮帮忙啊,奥兰多小姐。” “安心,作为同学,帮助她认清现实也是应有之义。”芙蕾德莉卡很自然的接话道:“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这场婚礼安排的这么仓促,从订婚到婚礼,只有不到两个月?要想磨一磨她的性子,起码要半年以上才合适吧?” 侯爵夫人绕开了这个话题,只是握着她的手说:“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啊!” 说着便带着下人们转身离开了。 芙蕾德莉卡看向被塞进手里的一块宝石胸针,低声说:“有钱真好。” 她走到房门前,敲响房门,咚咚咚。 “都说了,别烦我!” 里面传来怒声:“想吃十万兆大火球吗!” 芙蕾德莉卡故意压低着嗓音说:“我是来送下午茶的,大小姐。” “……” 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芙蕾推门而入,紧接着就看到遍地都洒落在衣服碎片如同服装厂废料处理间的房间里,宽大的梳妆台旁侧身坐着一名身段婀娜的俏佳人,她正咬牙切齿的啃着马卡龙,同时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我刚刚好口渴了,把茶留下,然后人出去。”她头都不回的指挥道。 “要加点糖么?” “要。” “牛奶呢?” “也要。” “确定都要吗?” “都要!别让我说第二遍!” “看你肥成猪了,还敢这么吃甜食,是不是干脆把自己胖成两百斤就可以不用嫁了?” 突如其来的毒舌让安洁莉卡手背上冒起一阵鸡皮疙瘩,这熟悉的口吻。 她直接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好室友,顿时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走过去:“芙蕾德莉卡——你这小矮子再骂一句试试!” 芙蕾压住试图扯住自己腮帮子的两只手,没好气的哼了声:“我千里迢迢过来可不只是为了骂你一句肥猪的。” “哼,本小姐身材凹凸有致,你越是诽谤代表你越是嫉妒,我没什么好怕的。”安洁莉卡凹了个性感的姿势。 “然后伱这幅身体两天后就要被一個你压根不认识的男人享用了。”芙蕾德莉卡露出讥嘲的表情:“瞧瞧你这幅嘴硬的小脸蛋,实在是可爱。” 安洁莉卡表情一瞬间很表情包,然后压制了回去,颓然的坐到床铺边沿:“原来你也是过来劝我接受的。” 芙蕾德莉卡摊手:“毕竟你妈妈给的很多。” “那不是我母亲,她是父亲后娶的。” “后母啊。”芙蕾德莉卡奇怪:“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会不会是她的……” “她同时也是我母亲的妹妹。她可能有点坏心思,但还不至于把我推入火坑里,毕竟当年是我妈妈横刀夺爱了嘛。” “你家庭关系好像有点乱。”芙蕾德莉卡按着眉心表示要捋一捋。 “贵族是这样的,不乱x算什么贵族?”安洁莉卡躺在床铺上,一脸绝望道:“然后这群疯子盯上我了。” “疯子?维也纳的贵族之间一直有通婚的习俗吧?” “所有贵族都是疯子。”安洁莉卡睁开眼,信誓旦旦道:“整个罗马帝国的贵族阶层都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只是不想变成他们的一员。” 芙蕾愕然道:“你这是因为被逼婚,所以决定开始发动革命了?” “哪有?我只是考虑如何反抗。”安洁莉卡叹了口气:“然后始终没能成功。” “你的反抗指的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剪掉所有好看的裙子,对任何进入房子里的人丢火球,却还要保持着每天喝下午茶的习惯?”芙蕾德莉卡挑眉:“连十岁孩子都知道这种反抗和大声嚷嚷着‘我今晚不吃饭了’一样幼稚。” “你什么意思啊!” “狗饿了会自己回来的。” “我明白了。”安洁莉卡掌心亮起火光:“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呵……”芙蕾德莉卡淡淡一笑,有些羡慕对方的天真无邪,又有些嫌弃这位大小姐的蠢笨。 明明自己险死还生的,怎么她还能有闲情在家里面矫情呢? 这就是贵族嘛……真讨厌。 最讨厌的还是在于我不是其中的一员。 芙蕾坐在了床铺边上,平淡道:“邀请函的事已经暴露了,我前些日子被盯上了,把家里房子都烧了,也算是一路逃难过来的,来瞧瞧你的情况,顺带问一问你知不知道爱丽榭的去处。” 她本想着面对突然转变话题的自己,安洁莉卡会不太适应,反应速度比较慢从来都是这个大小姐的缺点,可能是胸大占模的缘故,她没办法同时多线程处理几件事。 结果安洁莉卡回答的极快,坐下来床铺陷下去一大块,让芙蕾重心都朝着她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我当然知道——事实上,我一周前就收到了佩姬的信件,让我小心一些,我想她应该和爱丽榭有过确切的联系。” “你知道,为什么不写信给我?”芙蕾盯着她:“金发肥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佩姬让我不要写信给你,她怀疑你已经被监视了。”安洁莉卡说:“毕竟你是我们四个人里最好拿捏的。” “……” ——看人真准! “我是打算解决完这边的事后,先去找佩姬汇合,然后再去罗马找你。”安洁莉卡抱着双手托起胸口的沉重负担:“可没想到你先一步来了,你是怎么解决麻烦的?” 芙蕾德莉卡傲然道:“当然是本小姐天赋异禀。” “谁帮你了?” “没有人帮我,是我独自一人靠着智慧和实力战胜了敌人。” “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跑到维也纳来寻求庇护?”安洁莉卡嘴角扬起一个嘚瑟的弧度,如同水之女神一样的眼神:“你不会现在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了吧?” 她抬高音量:“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呢~” 芙蕾德莉卡勃然怒道:“谁要你的臭钱!” “所以谁帮你了?我想想……难道是圣女?” “不是。”奥兰多女士挑起眉毛,提醒道:“与其关心我,你不如想想自己怎么办,你这问题可不是小麻烦。” “除了逃婚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安洁莉卡十分自然的反问道。 “你真的意识到逃婚意味着什么?”芙蕾认真的看着安洁莉卡:“你确定?” “……我,应该,确定吧。” “逃婚,就意味着你背弃了婚约,不仅你的结婚对象沦为笑柄,你的家族也会遭遇声誉的打击,为了挽回声誉,你有可能会失去维也纳的姓氏……从今往后,你就无法回到这个宅子里,没有了贵族的身份,你吃穿用度都得自己来负责。” 芙蕾德莉卡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娓娓道:“这和我们大学生活不同,大学里你仍然可以挥霍家庭给你的零花钱,但脱离了家庭,你必须养活你自己……哪怕你带走了一些钱财,也未必够你消费一辈子;纵然你有什么打算,失去了贵族层面的支持,你会发现做什么都变得寸步难行。” 她看向自己的三年室友:“你,真的做好了放弃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的心理准备了吗?” 安洁莉卡张大嘴巴,被这无比严肃的一段话暴击心灵后,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我希望你考虑好再做决定,不要让你自己后悔。”芙蕾德莉卡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我可以烧掉房子,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本来就一无所有,可以重新开始;可你不同,如果你放弃了‘维纳斯’,那你还能剩下多少呢?” “作为一个女大学生,你的人脉也仅限于寝室内罢了,最好的选择就是听从家人的安排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最为贵族夫人,继续享受上流社会的庸俗乏味的生活,至少这不用承受颠沛之苦。” 安洁莉卡更是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你……” “我不是劝你,而是在告诉你,选择什么就一定会付出对应的代价,如果你怀抱着幼稚的想法,那最好早点……” “你居然又在当面骂我。” “???” “你还骂的这么难听。” “啊?” “你居然真的认为我会什么都没想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决定逃婚了?”安洁莉卡气的火气直冒:“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样的蠢货嘛,我早就存够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了!” “只是存够钱了?” “产业我也有好多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你这不还是吃上一辈的遗产么!” “就算都没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安洁莉卡抓住芙蕾德莉卡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是还有你么?我们四个一起,不管是什么困难,都一定能越过!” 热烈的目光是友情的证明。 芙蕾女士为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私想法感到了一丝羞愧。 “我知道了……” 她心想,看来准备好的激将法,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 维也纳大教堂。 圣女让娜刚刚抵达,便看到了从教堂中走出来的一名青年,对方举起手表示欢迎。 让娜不着声色的拉开一定距离,并点头示意。 双方错身而过。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让娜对当地的主教提问。 “您不知道吗?”主教讶异道:“您接下来要见证的就是这位的婚礼啊。” 让娜立刻道:“我记得婚礼对象是维也纳的当地贵族吧?” “最初的确是这样,不过订婚宴的当天就改了名字。”主教说道:“这一次的婚礼正是大皇子殿下没有错。” 让娜拳头握紧了,望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沉默的立在阳光下,影子在阶梯上被拉的很长很长。 …… 回到了酒店的芙蕾德莉卡将交谈的内容尽数告知。 “接下来,等婚礼当天,我们把她接应出来,直接离开便是。” 芙蕾微笑着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坐在窗台边看着月亮的白榆回过头,直接给出了结论。 “很遗憾,芙蕾女士。” “你被她骗了。” “安洁莉卡小姐,恐怕根本没打算逃婚。” (本章完) 第七百章 那些杀不死我的都会使我更强大 毫无疑问,安洁莉卡是在说谎。 站在白榆的角度,一眼就看的出来。 芙蕾德莉卡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胸大无脑的金毛给骗了。 她犹豫的说:“不,不能是吧?” 白榆摇头,竖起手指:“我只说三点。” “第一,她的确是在发脾气,表示自己不情愿嫁,但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第二,她看到你来了之后,第一时间提及了收到了佩姬的书信,此时你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佩姬身上。” “第三,虽然她表示要逃婚,但是具体怎么逃婚,你们之间似乎都没有经过任何商讨吧?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如果真打算逃婚,为什么非要等到两天后呢?” 芙蕾德莉卡仔细一想,无法反驳。 的确是这样。 下一刻她火冒三丈:“所以我是被她忽悠了?”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芙蕾气的跺脚脚:“这个肥婆,给本小姐来这一套是吧!” 原本以芙蕾的智力水平,是不至于会被如此轻易的骗过,主要是她先入为主的产生了对方一定想逃婚的念头,之后又被安洁莉卡一通‘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啊’的友情强行催眠洗脑,这才迷迷糊糊的以为事情已经办成了。 漂亮话和场面话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听得出是恭维,而前者难辨真心假意。 白榆沉吟道:“问题不在于她如何骗了你,而是在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猜到的理由有两种,第一种,是她信不过你。” “而第二种……” 芙蕾德莉卡收起怒意,镇定下来问:“和我一样……是受到了威胁?” “我不确定。”白榆摇头:“距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明天你可以再去试探一下她的口风。” “好。”芙蕾用力的点头:“我非得问个清楚再说。” 她犹豫后说:“白先生要不要一起来?我觉得如果有你的加入,我说服她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白榆摇头:“这件事还是得由她本人来决定的,我没必要参与进去吧,而且……我该以什么身份参与进去?” 芙蕾德莉卡微微一怔,旋即微笑着指着自己说:“像我一样不就好了?” “你向我求救了。”白榆说:“所以我会伸出援手。” “如果安洁莉卡也求救了?” “我自然会帮忙。” 芙蕾惊讶然后恍然。 在白榆看来,她们的身份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爱丽榭的室友,彼此之间并没有那么熟悉,也远远走不到去干涉其他人的人生那一步。 因为他只要想就能很轻易的做成一些事,正因如此才需要慎重思考才能做出决定。 换言之,倘若安洁莉卡没有下定决心,那么白先生大概率并不会选择插手其中。 芙蕾德莉卡忽然感觉自己的压力骤增,选择权摆在了她的手里,如果她自己什么都不做,或者没能探清安洁莉卡的真心,那么婚礼就将会照常举行吧。 想到了这一点,芙蕾德莉卡顿时有些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在嫉妒安洁莉卡,而是有一种‘我还没出力对手就倒下了’的怅然和失望。 本以为两人还要继续斗个半辈子呢,结果那個人就这么唐突的消失在了前路上。 畅快吗? 谈不上。 苦闷么? 有一点。 芙蕾德莉卡站在月光下,手指不自觉的扣紧又松开。 “好了,不必多想,每个人自有选择。” 白榆拍了拍她的肩膀:“伱现在应该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尽量睡一个好觉。” 芙蕾德莉卡想了想,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酒店里有大澡堂,罗马人都爱泡澡,这的确是一个放松精神的好办法。 她带着浴巾和换洗衣服走出门外时才想起来,今晚两人共处一屋下,自己或许…… 怀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她在澡堂里待了半小时后,把全身擦的干干净净,喷上香水,这才回到客房内。 敲了敲门,没有传来回应,房间内空无一人。 此时已经是夜晚,到了休息时间。 芙蕾女士望着宽敞却空旷的床铺,内心的小小期待化作乌有,摘下头巾,一头倒在床铺上,手脚齐舞的捶打了两下枕头。 可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她看向打开的窗户和阳台,心想这么晚了,难道真打算睡楼顶吗? …… 白榆不是想要睡楼顶,他已经是超凡四阶,随便找个椅子都能睡,站着甚至倒立都能休息,每天睡眠时间压缩到一小时以内都不会影响状态。 之所以要睡觉,是出于和英灵们约会的必要……白天生活,晚上加班,两头都跑,两头都不耽误。 床铺和睡眠都不是必要,但也都是习惯,突然打破了习惯,就会感觉十分的不自然。 白榆之所以离开了酒店,是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份危险是越发强烈。 踏着夜色,来到多瑙河的上游。 古罗马的照明成本很高,到了夜晚,基本上农村和城市郊区就已经万籁俱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农耕文明的常态。 他站在河流边,月光照亮,留下的阴影中浮现出一个狰狞的残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暴怒之兽。 阴影被撕裂。 空间就如同被撕开一角的画布,黑色的腔穴中再度出现了獠牙锋利的黑龙。 它的身形庞大,而这撕裂出的小小一角,只能够容纳它伸出的两根手指。 钻是钻不出来的。 龙母的愤怒透过破裂的空间,利爪再度刺向白榆的面门。 又在只差毫厘的距离下陡然消散。 黑腔闭合,世界归于平静。 白榆看向多瑙河,在龙母发动进攻的瞬间,河水的流动都被截断了。 这不是龙母的力量导致的,而是时间的流动变得极其缓慢,陷入了近乎于静止的状态。 或许是一千倍,或许是一万倍…… 在黑腔开启的时候,时间流速就会减慢。 白榆摸了摸冒着寒气的脖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自己也并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确定的有一点,当时被卷入时空乱流中的除了自己,还有龙母。 但它好像更倒霉一点,没能进入这个时空; 像是被困住了一样。 如果它被时空乱流卷走,直接放逐到白垩纪,那都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棘手的问题在于……好像它跟自己进行了绑定。 “我当时释放太阳拳激活了圣物,带来了时间穿梭。” “我回来了,但是她的进度条卡住了。” “据我观察,还是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龙母想要回到这个世界,连续两次出现在我背后,这不是偶然,她必然是以我为坐标,我两次看到的情况,都是她试图尝试撕裂空间的结果,但是她目前做不到回归。” 白榆喃喃自语:“不过也说不准啊,毕竟是半神级,万一没兜住,侧漏了一些出来呢?我岂不是要完蛋?” 龙母是个巨大的威胁,半神时时刻刻盯着后背,这谁能睡得踏实? 危险系数好比被病娇喜欢上。 随时随地从角落里跳出来给你一刀。 白榆以手扶额:“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直接放出来? 以龙母的战力和脑回路,搞不好会直接摧毁这个时间点的罗马历史,扰乱时间轴。 这样就会导致世界线产生跳跃,产生另一个平行时空,难以回到原本的未来。 能把它送回去自然是最好,但是…… 白榆叹了口气,头疼不已。 他现阶段也的确没办法,拿不到圣物,一切都是白搭。 目前的好消息是龙母还没办法冲破时空屏障,不能干涉。 而且经过第一次的惊吓,第二次的旁观。 两次经验叠加,白榆感觉自己隐约能意识到它的攻击。 毕竟我命运编者也不是浪得虚名,玩弄时间线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吧,这是扯淡。 之所以能预判攻击路线,是源自于对‘计都箭’的理解加深。 计都箭可以攻击到数秒钟之前的敌人,所以是必中。 反过来利用这一点,白榆可以提前数秒或者数分钟察觉到即将命中自己的攻击。 普通的攻击是没有用的,必须是足够危险、足够致命的伤害。 至于为什么是几秒和几分钟不等,这是因为时间的流动并不规律。 白榆刚刚踏入超凡四阶,对于这个全新的灵魂境界还有许多需要开发和适应的地方,毕竟,他此时此刻已经脱离了大夏的超凡体系。 寻常的四阶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体会才能尝试架起天地桥,共鸣天地成就一代宗师。 白榆同样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和了解该境界带来的种种神异变化。 有一点肯定的是,在灵魂升华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通往封圣的通天之路已经就在脚下。 超凡入圣的那道天门不再不可触摸,过去是云雾缥缈中的海市蜃楼;如今则是正在转变成实质性的存在。 或许是源自于灵魂完成了升华,所以对于种种现象,他看的更清楚,看的更明白,看的更透彻。 连本该无法理解的神秘,也在亲身体会过后,抓住了一丝窍门。 尝试回想刚刚被龙母背刺的场景。 龙族的天赋是空间掌控,将空间撕裂的大次元斩在成千上万的法术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传说级。 即便是封圣中,能控制空间的也是极少;撕裂空间不难,而将将撕裂空间当做攻击手段,只有天赋异禀者才能做得到。 回忆着黑龙撕裂黑腔时的一举一动。 白榆伸出手抓住多瑙河的流水,像是握住了一条游鱼,指尖下方传来支离破碎的手感。 他低头看去。 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水面,但没有触碰到流水,而是穿过了空间,像是在画卷上戳出了一个小洞。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一章 狠狠注入精神 “早上好。” 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了桌上。 芙蕾德莉卡嗯咛一声,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中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的青年。 她望着他,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嗅到了奶香味,眼神有些迷离,身体本能的凑过去。 “你有些轻度的低血糖,多吃点甜食,牛奶已经热过了,也加了不少白糖。” “好……” 她轻声应了一句,便要直接坐起身来,盖在胸口前的被单随着这个动作而迅速滑落,她虽然穿着睡裙,但老肩巨滑,挂在肩膀上的绳子已经滑落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女式睡裙必须宽松的道理。 不过在春光乍泄之前,一只手提起了床单,将她的肩膀一下盖住,本该滑腻的床单却仿佛粘上胶水似得贴合在皮肤上,怎么活动都掉不下来,严防死守的程度堪比eva的教科书式打码。 直至把一杯牛奶喝完后,芙蕾德莉卡才算清醒过来,她正想说什么时,就看到了白榆接下来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早餐在这里,换洗衣服也已经整理收拾好,今天我个人推荐你换上这一套,暖色系的衣服,如果你嫌弃麻烦,也可以换上另一套,搭配上一顶斜边帽。” 他无比流畅的动作和说明,让芙蕾德莉卡生出一种‘我们结婚几年了’的错觉。 在前几日的车上度过的日子里,她也感受到了更多的新鲜感。 比起她这位女子大学生,眼前的青年显然要更懂得如何去享受生活。 不单单是皮囊好看,还有一颗热爱生活的灵魂。 他总是格外幸运,总能碰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好事(保底),所以旅程上根本不会感到无聊和乏味。 而在仅仅同居了一晚上,她便更加深入的认知到了青年生活技能也碾压式的胜过了她,风度翩翩仅仅有条,简直像是在凡尔赛宫廷里实习过的专业执事。 芙蕾女士独守空房一整夜,迷迷糊糊睡着前还想着今天一定要好好说一说这个不辞而别的帅小伙,结果刚刚起床就享受到了顶级贵族的待遇,顿时晕乎乎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不过她的确是来不及生气了,享受都来不及呢,舒畅的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在舒张,至少这一刻的美好是她独占住了。 真不知道安洁莉卡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大概会恨不得百米冲刺飞奔过来给自己来上一脚吧。 对不起了爱丽榭,你的未婚夫的确很香很润。 真想这时候来一张照片,狠狠的留下一波纪念。 芙蕾小姐没能达成野望,但总算是有好事发生。 所以这份喜悦,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只是忽然间,芙蕾德莉卡又感到了一丝空虚,她明明知道不合适却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你照顾人的方式这么熟练,是和爱丽榭演习过吗?” 白榆高情商的回答:“被照顾习惯了,就学会了照顾人,有了喜欢的人时,再笨拙的人也能无师自通。” 自讨了個没趣,芙蕾德莉卡感觉自己咬下的面包果酱都带着一股柠檬酸味,她生硬的转移话题问:“你昨晚睡在哪里的?” “没睡。”白榆摇头:“到了我这个境界,睡眠不是必须。” “那怎么可以?” “放心,白天我会睡一会儿的。”白榆说。 芙蕾女士下意识看了一眼床铺……乱糟糟的一片,似乎从缝隙里还能看到床单上沾染的某些水渍……是口水吧,肯定是! 白榆问:“怎么了?” “没什么!”芙蕾果断起身,强自镇定:“我去叫一下客房服务,让他们把床单换了,你之后再好好休息。” 她祈祷着施法痕迹可千万不要被发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抽了什么风突然间就开启了奖励模式,自己明明只是无聊中翻了翻相册而已。 叫来服务员,对方拿了小费,自然二话不说,不着痕迹的换好了床单。 芙蕾女士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也该出发了。” 白榆叫停说:“手机可能快没电了,我建议先充个电。” “啊,好的。” 她下意识把手机递了过去。 白榆接过去,解锁打开,紧接着视线定格了。 屏幕中出现了某些熟悉的场景,这个人看着也很熟悉,还有这肌肉线条,这特么不是…… 芙蕾德莉卡凑过来一看,眼前一黑……坏了!我昨天没退出相册! “你,伱听我解释……”芙蕾小姐急忙开口,试图挽尊:“我是昨天晚上睡着前点错了。” 白榆关掉相册,拿出魔力转换器给手机充上电。 他评价道:“一般。” 芙蕾:“?” 他继续说:“不够涩。” 芙蕾:“???” 这一刻,芙蕾德莉卡感觉自己偷偷摸摸的精准抓拍技术遭到了强烈的终极侮辱。 当即不服气的打开了隐藏相册。 “我还偷偷拍了其他的,你看,这明明超级性感的!” 一分钟过后。 白榆将隐藏相册里的所有照片清空后,将手机放回她的手里,附赠了一句教训。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呜哇——!我不想活啦!” …… 大吵大闹过后,收拾好情绪的芙蕾德莉卡顶着低气压出了门。 虽然羞耻到了一定地步,但她转念一想这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馋身子这一点已经被白榆看在眼里,后者虽然删掉了照片但也没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试想了一下,倘若换成自己,内心大概会感到有些不高兴,毕竟被擅自当做了施法素材,但同时肯定还是有些骄傲的……至于这两者的比重是多少,取决于对象是谁。 芙蕾女士暗暗想着,或许这反而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反正都表白过了,她当然可以表现的更自然一些。 带着一腔烦乱的思绪来到了维纳斯家。 结果她没想到,自己今日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负责接待的还是侯爵夫人,对方十分礼貌的迎接了自己,但是表示了委婉的回绝。 “为什么?”芙蕾德莉卡心想难道是谁在暗中施压了? “都不是。”侯爵夫人叹息说:“是安洁莉卡自己说……如果你再来的话,就让你不要去见她了,她需要安静的环境。” 芙蕾德莉卡瞬间血液涌上大脑,一股子怒火冲上头顶。 果然昨天是在敷衍和欺瞒! 你到底在试图隐藏什么! 芙蕾德莉卡恨不得直接冲进去,但看着戒备森严的侯爵庄园,她只能压制住情绪,挤出微笑后主动告辞。 既然不让拜访,那她等夜深人静时再来。 前脚刚刚离开庄园,后脚便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一行人。 马车打开,一名身穿白色为底绣着金边的华丽长袍的女子走了下来,其身材高挑,全身笼罩在宽敞的圣职者长袍下,不显山不漏水,但那双过于漂亮的五官在阳光下,如同反射着光亮的钻石般熠熠生辉,有一种无暇的美。 芙蕾德莉卡停下脚步,诧异的看向圣光祝福的圣洁之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 “……” “为什么只看着我不说话?不认识了吗?我是……” “芙蕾德莉卡·奥兰多。”圣女直接问道:“你的塑料姐妹花们呢?” …… “圣女殿下,您突然来到……真是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我毕竟也要主持这一次的婚礼,总得提前见一面新娘。” 几句寒暄过后。 让娜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维纳斯家的庄园。 换上了一身修女服的芙蕾德莉卡低着头绕开了仆人们的观察,没被侯爵夫人认出来。 路上,两人压低声音交流着。 “所以你也不知道爱丽榭在哪里?” “我如果知道,我有必要瞒着你么?”芙蕾德莉卡说:“我说的是实话,我都自顾不暇了。” “自顾不暇?” “说起来缘由很是复杂。”芙蕾没把话说死,而是故意留个口:“你先不要再追问了。” “之后再听你解释,安洁莉卡又是怎么回事,你昨天得罪她了?” “没有,但她骗我了。”芙蕾德莉卡抬起头说:“她明明已经接受了婚约,却还骗我说要逃婚。” “……逃婚?”让娜侧过脸颊:“认真的?” “我不知道。”芙蕾摇头:“但她不可能是那种乖乖认命嫁出去的人,我怀疑是被胁迫了。” 让娜揉了揉眉心:“所以你连她的婚约对象是谁都不知道?” 芙蕾说:“听说是个本地的贵族儿子。” 圣女虚着眼睛:“如果是这个程度,逃婚也无所谓,但她的婚约对象可不是这种级别的贵族,而是罗马皇室的大皇子,查理曼斯坦因·奥古斯都。” “皇室?!”芙蕾德莉卡抓住圣女的手腕:“你没开玩笑吧,大皇子的婚礼?那不就是王妃?” “你觉得为什么我特意前来一趟?”让娜淡淡道:“就是为了代表教会进行证婚……我再三确认过了,没有错。” 芙蕾德莉卡一时间方寸大乱:“安洁莉卡固然身份合适,但这也太突然了。” “面对皇室,选择逃婚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维纳斯根本承受不住。”让娜叹了口气:“安洁莉卡根本没得选择,她被大皇子看上了,确实是她的不幸。” “……大皇子是眼瞎了吗?” “你到底是在骂查理曼还是在骂你的好姐妹?” “都有。”芙蕾德莉卡心情复杂的说:“你不觉得,这有种天降馅饼却把人砸死了的黑色幽默感?”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让娜说:“查理曼这一次婚礼如此低调而仓促,他甚至放弃了最初的婚约,转而选择了安洁莉卡,要说其中没什么目的性,我是不信的。” “单单只有安洁莉卡,她的身体并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是的,她的身体再好,也只是普通女子的范畴,大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非要选择她?” “是啊,肥婆身上除了肉多一点之外,没什么优点。” “大贵族们的口味通常比较刁钻,二十岁的女子在他们看来不上不下,既没有十六岁的青涩可口,又缺乏三十岁以上的成熟懂事风韵犹存。”圣女说的简直不像是圣女应有的发言,直指下三俗。 “是啊是啊,肥婆根本就是不上不下的,不该有人要才对呢~” 砰——! 房门被踢开了。 “混蛋,在我房间外面说这么大声,当我耳聋吗!” 手持火球的安洁莉卡挥舞着王八拳冲了出来。 “我要轰散你们吔!”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二章 断头王后 安洁莉卡试图反抗。 然后被镇压了。 圣女当面,哪里有她这位菜鸟放肆的理由。 “坦白从宽。” 芙蕾德莉卡一把扣住安洁莉卡的手腕,把她压在床铺上:“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 安洁莉卡宁死不从道:“你就算糟蹋了我,我也打死不说!” 芙蕾:“?” 让娜微微挑眉:“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胡说八道!”芙蕾德莉卡拍了一下安洁莉卡的屁股:“我哪有这种功能啊!” “我听爱丽榭说过一句大夏的古话……”让娜目光更加微妙:“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伱真的是圣女吗?” “圣人都要被你气的揭棺而起了!” 让娜耸肩:“我是不是圣女,其实我自己说了不算,而且圣女又怎么了,也要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啊,谁都没规定我不能说带颜色的笑话,我上辈子还有过一个梦想,想要一栋大城堡在里面塞满俊美男仆呢。” 安洁莉卡眼睛一亮:“同道中人啊。” “然后呢?”芙蕾德莉卡问。 “然后在完成这个梦想之前,我就被杀了。”让娜比划了一个断头的动作:“血喷的老高了。” 芙蕾虚着眼睛:“这不是《断头公女》里的故事情节么?” “啊,原来你看过。”圣女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颗葡萄,对着上方抛起来:“我很喜欢这本书里的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上了价格。” 她仰起头,用舌尖接住葡萄,咬下一口,葡萄汁顺着唇角流淌下来,她舔了一口,像是吮吸着鲜血。 “猜猜看,一个准皇太子妃的身份,价值几何?” “足够让你的人头落地吗?” 安洁莉卡不挣扎也不说话了。 芙蕾德莉卡问:“有这么恐怖么,会人头落地?” “当今罗马皇室,至今没有确立皇太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一共三位皇子,而大皇子虽然最为年长,但也只比后面几人大个两岁,优势并不绝对。”让娜平淡道:“而且三位皇子背后都有各自的舅舅和外祖父支持,总体来说实力相当,我想你们也都很清楚,皇室对于继承权的争夺有多么激烈。” “既然如此,为什么大皇子要选择安洁莉卡,如果选择其他大贵族的女儿作为联姻对象,不是更好吗?”芙蕾德莉卡追问。 “对于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他推掉了原本的婚事,选择了和安洁莉卡联姻,这根本不正常……而大皇子查理曼,我曾经和他见过,很确定这个人不是什么恋爱脑,而是一台权利机械,但凡他的所作所为必有用意。” 让娜认真道:“我委实不认为他是什么好的结婚对象,即便成为了太子妃甚至罗马的国母,也不过是作为一颗宝石镶嵌在了王冠上作为装饰品——这和我所认为的幸福人生,根本不是一回事。” “倘若安洁莉卡是有野心的女人也就罢了,我不会多管闲事,可你偏偏是个傻白甜……” 安洁莉卡抬起头说:“我不是傻白甜!” “每一个傻白甜都这么说。”芙蕾德莉卡叹了口气,劝说道:“收手吧,安洁莉卡,外面都是大皇子,你斗不过他的。” “你们不懂。”安洁莉卡不反抗,只是躺平在床铺上:“你们都不懂,即便是想反抗,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啊。”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我其实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因为母亲走的很早,后来亲小姨又成了后母,为了这些事,我没少跟她吵闹,跟父亲冷战。” “我在家里刁难过很多人,不论是佣人还是教师,十三岁之前,我每年都要换五个以上的家庭教师……” 芙蕾德莉卡打断:“你不是夸耀学习成绩很好吗,你是自己考入的皇家学院啊。” “那是因为我聪明。”安洁莉卡顿了顿又说:“也是因为后来被送入了修道院里,闲着没事做只能学习。” “总之呢……我想说的是,我并没有那么听话,至少父亲和小姨的话对我没有那么强大的约束力。” “我也知道,即便我那么任性,他们也还是会原谅和爱着我……正是因为他们爱着我,才能忍受我的刁蛮,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似乎所有不愉快都可以被忘记。” 说着,她忽然闭上了眼睛,语气变得低沉:“但我宁可他们不爱我。” “如果他们不爱我,那么我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个家,任由它在皇室的怒火下烧成灰烬。” 安洁莉卡的目光变得空洞而遥远,话音平淡的叙述着,好似再说其他人的事。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 “我可以保持任性的基础是家人愿意原谅我,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这些都是人情,都是债务……我们都是背负着债务出生的,父母的养育之恩、亲人们的供给,这些都是需要偿还的贷款。” 手指缓缓攥紧了床单,安洁莉卡看向窗外,眼里白茫茫的一片。 “在将这些还清之前,就算身体自由了,心灵也永远无法挣脱束缚。” “我在过去十多年的时间内,一直都试图向他们证明,我并不需要他们的爱和关怀。” “我想过,如果他们给我安排一个我不喜欢的结婚对象,那更是极好的。” “为此我做好了离家出走的全部准备,甚至连放弃姓氏的后果也可以一并承担。” 安洁莉卡自言自语的说着,像是沉浸在了回忆或者幻想中。 “我想象过,等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加倍的嘲笑他们,然后蛮不讲理的将这场婚礼搞砸,我甚至准备好了一千多字的发言稿,随时准备好成为贵族女孩们私底下讨论和崇拜的偶像。” “等做完这一件事,我就可以彻底的和过去道别——让我亲爱的父亲和小姨不用顾及我的想法,幸福的生一窝宝宝,只要那个老东西还中用的话……而我得到了宝贵的自由,大可以提着行李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 她笑了起来,无声的笑了起来,但很快,这份笑意中就带上了几分有气无力的悲哀。 “然而,然而……” 她坐起身来,推开芙蕾德莉卡,缓缓的说:“当小姨跪在我面前,请求我接受这个婚事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了。” “她,跪下来了?”芙蕾德莉卡想起了之前的那位年轻的贵妇人,很难想象她会这么做。 “很诡异是吧,我当时也很震惊,甚至忘记了自己该如何愤怒,我准备好的剧本全部都被糟蹋了,根本没有按照我的原本打算发展。”安洁莉卡咬着牙关,可恨又可气的轻轻叹息:“如果她用暴力对待我,我会还以颜色;如果她用大义施压我,我会反唇相讥……但她用的是软刀子,她祈求我不要任性。” “始终端着母亲架子的那个女人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椎一样,跪在了地上,去哀求她姐姐的女儿……我想象不出来当时的小姨是什么心情。” “然后……” “你答应她。”让娜平淡的接续。 “是。”安洁莉卡说:“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幕会如何表演,你精心准备好的大戏没来得及登场就宣告了夭折,命运之神像个三流家一样嬉笑着跳到你跟前大声说话‘不好意思,剧本临时改动了,这一幕不演了,我们直接跳过去下一幕吧’,舞台剧这么写会被骂死,但它是命运之神啊,谁敢对它指指点点呢?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演下去。” 漂亮的金丝雀捏着自己的嘴角,强行撑起来一个笑容:“这时候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微笑了啊。” 这份笑容是那般易碎。 圣女陷入了沉默,这已经超过了她的理解范畴,即便情商不高,她也知道这不适合自己来指指点点。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当断则断说的容易,但每一个人身上的亲情都是血脉中的锁链,亲情沉淀下来,锁链就会越发牢固。 “哎,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安洁莉卡垂下手掌,抱着膝盖:“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可怜一样,好像是被亲情绑架了。” 她看向芙蕾德莉卡,复杂的笑了笑:“我尤其不情愿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暴露给你这个小矮子……但你能这么在乎我,我是真的很高兴了,所以也该拿出一些诚意来。” 芙蕾德莉卡靠着墙壁,看向窗外的明媚阳光,忽然明白过来,其实安洁莉卡很早之前就想逃离这个牢笼,却始终没能付诸实施,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 “皇室,才是一切的麻烦根源。” “你说了一句相当危险的话呢,被人听到当心被告上审判庭。”圣女目光一斜,然后颔首道:“不过在今天这一点上,我赞同你的说法……可皇室终究是皇室,就算你下了决心为了多会所爱去刺杀大皇子,我想也没什么机会的。” 芙蕾没有对‘多会所爱’这句话进行精准吐槽,因为她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 她在想,该怎么挽回这个局面。 安洁莉卡已经丧失了逃婚的想法,但这不意味着她默不作声的卷入其中就是好的结果。 皇室夺嫡,如果大皇子失败了,最终维纳斯家不也还是引火烧身么? 这场婚礼根本就不应该成立!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呢? 是不是该回去找白先生商量一下。 白先生…… 对了! “我明白了。”芙蕾德莉卡改口:“我不会再劝说你什么,希望明天的婚礼上我可以给你敬一杯酒。” “当然可以。”安洁莉卡轻轻点头。 让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芙蕾德莉卡放弃的这么果断。 然后下一句就听到芙蕾轻飘飘的说。 “好的,我会带着未婚夫一起过去。” 安洁莉卡呆呆的问。 “……你说谁要来?” “我的未婚夫啊。” “你有未婚夫?”让娜诧异道。 “真是失礼,我为什么不能有未婚夫?”芙蕾德莉卡拿出手机,炫耀道:“我有照片作证!” 两个女子将信将疑的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 目光陡然凝固。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夫,怎么样,很帅吧?”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三章 双连,一战成名! 屏幕当中,芙蕾德莉卡比划着剪刀手,和黑发的青年脸挨着脸,亲昵无间。 让娜惊讶的想,这不是那个东方人么?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话说这奇妙的炼金道具又是什么? 照片这东西在十五世纪的罗马算是稀奇,不过仅仅是把光影留下来保存的技术,教会也是有的,这需要法师的辅助,虽然它很奇特,但也不是那么稀奇。 如果说让娜感受到的情绪只是奇特,那么安洁莉卡则是瞬间站了起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铛之势,一把夺走了芙蕾的手机。 盯着屏幕,凑近,猛看,仔细看,认真的看。 那份顾影自怜的柔弱气息一扫而清,活像是一头凶恶的母狮子。 她再三确认后,磨了磨牙齿说:“没想到你也会有未婚夫……” “人生漫长,总会遇到几个意外情况。”芙蕾德莉卡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 “你这不是一般的意外吧?”安洁莉卡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他怎么会跟伱……” “这件事,说来话说。”芙蕾小姐故作斟酌的回忆道:“其实我和白先生的相遇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有关于那件东西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我被一位术士监视着,家中父亲也陷入沉睡,商会无法运作,持续了几月时间,让我几乎精疲力尽。” “在一周之前,我都还在感叹人生大肠包小肠,前途一片黯然无光。” “但后来,和他在蛋糕店巧遇了……说来也是巧合,我是因为窘迫的无钱付款才去退的蛋糕,却刚刚好遇到了他,他还替我付下了红丝绒蛋糕的尾款,我们一起把蛋糕美味的吃掉了。” 芙蕾德莉卡正美滋滋的回忆着,然后听到了不自然的声音。 “你继续说。”安洁莉卡漂亮的面孔微微扭曲:“我在听。” “嗯咳,总之……”芙蕾德莉卡尽量精简了言词和过程。 “白先生救下了我。” “我自感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我们一起旅行来到了维也纳。” 九成是真话,只有一成是谎言。 她在这里耍了个小心机,并没有说清楚白榆是怎么回答的……而是提前抛出照片,让两人形成先入为主的概念。 刚刚那张情侣照放在任何时候都很有杀伤力。 芙蕾德莉卡没有流露出太多的骄傲和得意的神色,而是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诉说事实一样的阐述道:“我们甚至在酒店住的是同一间房,早上他为我准备了牛奶和早餐,以及这一身穿搭风格。” 她原地转了一圈:“你不觉得,这不符合我平日的衣着习惯吗?我通常喜欢上下一体的配色,这种富有层次感的搭配,并不是我所擅长的。” 99%的真相,夹杂了1%的私货。 所以它无懈可击。 别说是安洁莉卡,甚至让娜都信以为真。 圣女提问道:“他为什么不一起跟过来?” “他以什么身份过来呢?”芙蕾反问:“他和安洁莉卡也不是那么熟悉吧?我们之间原本只是熟人,甚至谈不上是朋友。” “不对。”安洁莉卡下意识否认,她说:“按照你的说法,你才和他认识一周时间,怎么就谈婚论嫁了?进展太快了吧!” 芙蕾德莉卡奇怪的说:“确定恋爱关系不就是未婚夫妇么,这有什么问题?” 安洁莉卡攥紧手指,无法反驳。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我也不是在炫耀什么。”芙蕾走近后,轻轻按着安洁莉卡的肩膀:“你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而我却可以获得真爱,这固然是不公平……但既然命运的馈赠都已经标好了价格,这或许就是我应得。” “我其实很想劝你继续争取一下,可你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我也不便再说些什么风凉话。” 看着已经表情僵硬视线凝固的室友。 芙蕾德莉卡狠下心,继续说:“我一直都清楚,我们是情敌关系,但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这不是谎言;但若是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幸福,我仍然希望这个人是我自己。” “明天,我们都会看到你穿着婚纱嫁人的场景,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真的死心。” 安洁莉卡抬起眼睛,本是空旷的瞳孔里蓄满了烈火。 她的性格本来就十分暴躁,根本不可能容忍一再挑衅。 芙蕾意识到火候到了,便直接转身离开:“祝你新婚快乐!” 在火烧眉睫之前,她带上门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到安洁莉卡愤恨的咆哮:“芙蕾德莉卡——!” 目送着两人消失在门前。 安洁莉卡手里的火焰点燃又熄灭。 “明明,我才是最先的……” “我才是第一个邀请他跳舞的。” “明明我也是身陷囹圄,为什么是你最先遇到,这不公平……” 她缓缓抱着膝盖,两重背叛的暴击,终于让她支撑不住,无声的哭起来。 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女孩。 …… 走出维纳斯庄园后。 让娜忽然道:“你说谎了。” 芙蕾德莉卡侧过脸颊:“什么?” “你不是很擅长说谎,所以才会流下这么多的冷汗,才会心生愧疚。”让娜抱着双手,目光洞悉道:“所以他并没有跟你在一起,对吗?” 芙蕾没有回答,而是站在桥上,望着下方的流水,低声道:“真假,那都不重要……至少那个笨蛋,她是分辨不出来的。” “你是想要让她心生嫉妒,然后重新振作?”让娜理性的分析道:“在她看来,你只是靠着走运才拿下了名为‘白榆’的大奖,同样是陷入危机,你可以领先一步获得幸福,那为什么换成她就不行?” “我是很走运,但她没有我那么幸运。”芙蕾德莉卡心想这可是大实话。 “你有意无意的在引导她将你们进行对比,而且你还在暗示她,是因为自己运气好、坚持了下去,才最终抱得美人归,不死心的人总该得到奖励。” “我也可能是打击她,让她快点接受现实,彻底垮塌不实际的美梦,别抱有太高太美好的期望。”芙蕾德莉卡冷笑:“谁规定我一定要为她着想?” “嘴硬的时候,麻烦不要舔嘴唇,这会显得你很没有底气。” “……啰嗦!” “你们的相处模式是很有趣,既是朋友又是情敌,谁都无法压过对方,谁都不愿对方彻底退出自己的人生,简直是重蹈覆辙又互相折磨。”圣女并不是在打趣,而是在总结。 “谁都有放不下的人,你不也一样?”芙蕾低声说:“白先生也一样。” “所以你们都不清楚爱丽榭在哪?” “我即便知道,也不想告诉你。”芙蕾德莉卡说:“爱丽榭不适合你,她不喜欢女孩子,放弃吧。” 让娜沉默着,然后歪了歪头。 “别开这种玩笑。” “我认真的。” “?” “?” “……我对爱丽榭不是那种感情,她是我的朋友,太柔弱了,因而让人放不下心。”圣女竖起中指:“老娘不磨镜子!” “柔弱?”芙蕾德莉卡想到了爱丽榭的诸多名场景,她吐槽道:“你高兴就好。” “你为什么这么戒备我?” “或许是因为我对皇室缺乏好感,而这把火也烧到了你的头上?” “谎言,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让娜淡淡道:“说出来,我答应明天帮你们一把。” “帮我们,你确定?” “我对查理曼也没有好感。” “即便他是大皇子。” “就算他是罗马皇帝,我也一样可以不假辞色。”圣洁之容扬起下巴:“别的圣女之所以是圣女,是因为她们需要教会;而我之所以是圣女,是因为教会需要我。” 英灵血脉说话就是硬气。 唯独这一点叫芙蕾德莉卡艳羡,倘若自己也是,何必这么瞻前顾后唯唯诺诺,直接在明天闯进去抢婚就完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 “白先生的确有未婚妻,但不是我。”芙蕾德莉卡说。 “那会是谁?”让娜思索道:“佩姬?” “……”芙蕾无声摇头。 圣女呆住了。 然后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爱丽榭的秘密,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深刻的多。”芙蕾德莉卡劝说道:“你最好是不要深入了,继续做你的圣女,这应该也是爱丽榭和你断交的本意。” “我还没脆弱到需要她来保护我。”让娜语气多了几分愠怒:“她凭什么有权利擅自做决定?” “我只是劝告,你怎么做,随你便。”芙蕾转过身:“只是,不要来妨碍我们。” 看着蓝发的女孩离开的背影,让娜喊道:“喂!你既然知道爱丽榭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爱丽榭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对她的未来置之不理,而且……”芙蕾德莉卡头也不回,骄傲的回道:“我喜欢他,和他无关!” 失恋固然难过,单相思固然可悲,但就此退缩可不是我的风格。 圣洁之容望着那看似潇洒的女孩走远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芙蕾对安洁莉卡说了那么多,明明没有几句话却仿佛声嘶力竭……那简直就是像是一场对未来的预演。 “所以芙蕾德莉卡和安洁莉卡,其实是同病相怜吗?” 她抬高了一些声音。 “这样的男人简直该杀千刀,被三刀六洞啊,不是吗?” “三刀六洞可不是用在这里的。” 桥梁下,黑发的青年拾级而上。 让娜没好气道:“那干脆凌迟处死?” “我发誓我是真的没有玩弄谁的纯情。”白榆挠了挠头:“我拒绝的很彻底了。” “在你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走入婚姻殿堂,掀开她的头纱,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在主的见证下亲吻她之前,所有看似彻底的拒绝都并不彻底,稍微一点点的阳光雨露就能让她们枯萎的心窝开出玫瑰花来。” “你这套说辞……”白榆闻到了一股文学社独有的酸水味儿。 “有感而发。”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少女心。”白榆耸了耸肩:“看来是被渣过了。” 让娜沉默了两秒。 她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拜你未婚妻所赐。” “个人行为请不要上升。” “是吗?等你入赘爱丽榭家跟她姓爱的时候,你也不觉得自己有百分之一的责任?” “……” 槽点好多,要素过多了。 圣女打了个响指,将对话声音屏蔽在外:“于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白榆直白的提问:“我能直接干掉查理曼么?” “不行,那样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圣女摇头说:“而且,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太极端了。” 白榆想了想,也是……自己不该越俎代庖。 “那我还在想。” “这还用想?答案不是十分明确么?” “哦?”他问:“圣女殿下,有何高见?” 她冰冷的吐出两字。 “当众抢婚!” 白榆:“?” 不是?姐们……你管这叫不极端? (本章完) 第七百零四章 抢婚 婚礼当天,热闹非凡。 维也纳中,几乎所有贵族都抵达了大教堂去见证这场婚礼。 几乎所有贵族都能够明白,这场联姻的结果代表着什么。 任何家族,一旦能和皇室结合,并且这位皇子成为了皇太子,继承了罗马皇帝的位置,这都意味着它的家族荣光还能延续至少一百年的时间,能够影响至少两代皇帝。 贵族大多都是权力场中的野兽,自然会明白它的重要性。 到场的宾客数量多达数百位。 而作为结婚仪式主角的大皇子查理曼斯坦·奥古斯都,他也早早就抵达了宴会场地,和诸多贵族们谈笑风生。 大教堂深处的换衣间中。 让娜敲了敲房门,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推门而入。 前后左右三块落地镜前,一身纯白婚纱的安洁莉卡站在光芒中,不得不承认,被精心妆点过的贵族大小姐此时完全处于她一生的颜值巅峰上。 “你看上去很平静。” “难道我应该又哭又闹吗?”安洁莉卡的憔悴神色被妆容遮掩住了,只是眼瞳深处的倦色和空洞仍然无可避免的溢出。 “所以,你接受了这场婚礼以作为自己的宿命?” “您说的仿佛我有反抗的能力一样。”安洁莉卡拿起手边的捧花:“如果是我是圣女殿下您,自然有资格反对,可惜我不是,我没有捍卫自由的实力和底气。” 让娜看了一眼捧花说:“如果你是打算在在这捧花里藏上一把匕首,以便于自尽证明清白……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么做,这会让维纳斯家和皇室都沦为笑柄。” 安洁莉卡打开了捧花,里面空空如也:“您说笑了,我已经过了为了爱情而寻死觅活的年龄。” 让娜走近后,伸出手探入她的裙子下方,很快在大腿外侧摸到了什么,将一把银质水果刀抽了出来,丢在了地上:“恋爱脑可没资格这么说。” 安洁莉卡沉默着闭上眼睛,睫毛湿润,咬着下嘴唇,精致妆容留下啼痕。 “我不是来打击你的。”让娜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睛:“而是来给你一点提示。” “什么提示?” “你什么都不用做。”圣女说:“按部就班的完成婚礼就行,余下的事,交给牢白来办。” 安洁莉卡不明白,她苦笑着问:“事到如今,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把格局打开,有些事站在伱的角度上看很难,但站在某些人的视角上,是特别容易的一件事。”让娜拿着水果刀切下一块水果,塞进她的嘴巴里:“在婚礼开始前还有段时间,我找了本书给你打发时间,好好看,好好学。” 说完让娜便离开了房间。 安洁莉卡走神了一会儿,低下头看向那本书,幼稚的涂鸦和插画表明了那只是一本适合孩童的童话书本,名字叫做…… “恶龙与公主?” …… 让娜一路顺畅的回到了婚礼厅堂。 穿过走廊时,忽然觉得天空阴暗了下来,云层遮住了太阳。 她侧过视线看去,见到的却不是乌云,而是一只展开了翅膀就能遮住乌云的巨大生物。 一头狮鹫从空中落下,扑腾了两下翅膀后环顾四周,目光锐利,而在这头狮鹫的背后是身披漆黑盔甲的骑士。 让娜心头一沉。 她认识骑乘着狮鹫的骑士。 黑骑士洛德菲尔。 在罗马帝国中,同为骑士也分三六九等,通常是按照颜色来确定骑士的级别……最为稀有的两种骑士是金色和黑色。 金色骑士通常是对皇室宣誓效忠后才能获得的皇家骑士;而黑色意味着该骑士的功绩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虽然没有贵族身份,但荣誉足以追平公爵。 罗马历朝历代的黑骑士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位……简单点理解,就好比东方的‘冠军侯’。 这个封号不是谁都能背得起的,名声太大,声望太高,资历不足者会被它活活压垮。 洛德菲尔这名黑骑士出道即巅峰,至今已有三十年。 他二十三岁就夺得了罗马剑术大赛的冠军,三十岁成为了王骑,四十岁横扫罗马帝国各路高手。 如今五十岁出头,仍然处于全盛期。 虽然近十年来不曾动武,但实力已经远超同级骑士。 早有传言,他已经快要摸到封圣境界的门槛。 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现在来到这里? “久未问候了,圣女殿下。”黑骑士下了狮鹫后,摘下头盔行骑士礼仪,露出的样貌年轻的如同三十岁出头,身形魁梧,样貌堂堂,即便五十岁了,仍然有许多贵族女子对他倾心不已。 让娜面色不动的回了礼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洛德阁下,您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受邀而来。”黑骑士神情自然道:“也有闲暇功夫,便想着过来蹭口酒喝。” 圣女淡然道:“我是否可以将这视作一种政治表态?” 洛德菲尔挠头大笑:“我只是骑士,不懂政治……圣女殿下不也是对这件事不关心吗?但您不也是来了?” 让娜直视着黑骑士,试图从对方的眼神表情动作挖出点什么,但她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老胡狼。 她淡淡道:“我不过是遵守教会的命令,而且新娘和我有旧,这不意味着我对罗马皇室有任何看法和倾向。” 黑骑士爽朗道:“懂的懂的……和骑士切磋前一样,先叠甲嘛。” 完全看不出这黑骑士的意图,但他出现在这里必然会是一件麻烦事。 让娜看不透他的想法,也不方便贸然开口说些什么。 如果确定对方不是大皇子的人,倒是可以提前提醒他不要入场。 可她无从得知对方是不是和大皇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只要黑骑士在场,今天这场婚礼就好比劫法场一样,注定会很棘手。 真麻烦。 要不要干脆现在把他干翻,然后给他扣一顶‘对圣女出言不逊’的帽子? 让娜完全不在意得罪谁的问题,哪怕是黑骑士,她想干就干,火爆脾气真就没怂过谁。 她在袖袍下的手指握紧,然后又松开。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把握。 她如今也不过是四阶,还没彻底觉醒成封圣,打起来在一招内不能解决,反而会招来麻烦,打乱布置。 让娜放弃了这个念头,紧接着进入了布置好的婚礼厅堂,环顾四周,可见各色人群汇聚于此。 她很快开始庆幸刚刚没直接对黑骑士动手是个正确的决定。 婚礼现场的安保相当严格。 更重要的是,在婚礼现场有数量惊人的超凡者,不能说个個都是,至少占据了五成以上。 仅仅算一算四阶之上的超凡者,其数量竟不下于十指之数。 黑骑士也是其中之一。 这……太怪异了。 大皇子查理曼到底是如何请来的这么多四阶? 为了娶安洁莉卡这么拼么? 如果不是知道大皇子的本性是权力生物,恐怕让娜也会稍显感动。 大皇子的举动处处透露着诡异,现在更是证实了这一场婚礼的举行,并不纯粹是为了结婚,而是有什么额外的目的。 如果是在罗马中召集这么多高手,完全能理解,毕竟那是首都,一块板砖丢下去都能砸到贵族和公民;而在维也纳召集这么多高手,是打算去金色大厅开银趴吗? 大皇子哪来的这么强的号召力? 他是想要借这场婚礼进行表态? 让娜按了按眉心……这戳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了,政治这方面,她从来不关心,只能做一些不太准确的现状分析。 但,毫无疑问的是,今天不是个抢婚的好日子。 可刹车已踩不下去了,车门焊死,没有回头路。 让娜只能握着双手开祷。 希望人没事。 …… 半个小时后,婚礼正式开场。 衣冠楚楚的贵族宾客,井然有序的婚礼编排,华丽高贵的现场装修。 阳光明媚的正午,大概会写入历史中的一场婚礼正在进行时。 教会主持下的婚礼是漫长的,加上皇家的身份制约,贵族的礼仪如同老母猪的胸罩,繁琐且复杂,一套又一套的流程走下来,有太多的复杂程序,光是各种礼器就多达十几件。 宾客们默不作声的欣赏着这一幕幕,极有耐心。 而现场的新郎新娘也在沉默的进行着婚礼,如同机械。 圣女站在最中央,在主的雕塑之下,一旁的牧师手里捧着盘子,红色底布上放着两枚黄金打造的戒指。 唱诗班们已经准备就绪,等待着两人宣誓后交换戒指,然后唱响福音里的圣歌。 让娜提问:“查理曼斯坦·奥古斯都,你是否愿意迎娶安洁莉卡·奥兰多为合法妻子,并且用尽一生去爱护和守护她?” 大皇子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他用响亮且平淡的嗓音回答:“我愿意。” 圣女转向贵族的女孩:“那么,安洁莉卡·奥兰多,你是否愿意嫁给……并且用……关爱他?” 安洁莉卡被纯白的婚纱遮盖着面容,在她回答之前,婚纱都不会被揭开。 她被让娜握着手,手里被塞入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宾客们都在等待新娘的回答,以便于这场婚礼进行到最后。 安洁莉卡沉默了三秒,嘴唇轻启,在她的心声在灵魂响起的同时,一声相当粗暴狂野的轰鸣响彻了教堂。 音爆的尖啸声中带着一阵炽烈的风。 热风穿过教堂中间的过道,绕过所有宾客的周边,扬起地面上散落的玫瑰花瓣。 花香在炽烈的风中更加清晰,所有人都有种皮肤被烫伤的错觉。 风也吹动了新娘的裙摆,她的头纱摇晃着,从缝隙中看到了教堂正门外,踩踏着门板走进来的身影。 “我反对这场婚礼。” 身披盔甲的骑士闯入教堂,机械声响彻,烈焰点燃红地毯。 “荒唐的结婚仪式该结束了!”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五章 你也想要起舞吗? 如果婚礼真的举行到了最后,或许会成为五百年后历史学家笔下简单带过的一句话,并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但,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若是一件事太过于顺利就获得了成功,那么它可能就被草草带过。 有人常说历史不会记住失败者,这句话并不完整准确。 如果失败者整了个大活,那么历史一定会记住它。 放在这场婚礼上也是一样。 因为喜剧的核心是悲剧。 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 二十二小时前。 “抢婚?” “不错。” 让娜十分确定的说:“安洁莉卡之所以不敢逃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要她存在这个意思,维纳斯家族在贵族圈子里站不住脚,遭遇排挤,被皇室蔑视,迟早会家破人亡。” 白榆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让维纳斯家族也成为受害者?” “不错,所以这就需要你去抢婚了,而且你得表现的足够好。”让娜竖起一根手指:“恶龙抢走了公主,那不可能是公主的错,肯定是恶龙有问题。” 白榆指着自己:“所以,我是恶龙?” “不然还有谁?”让娜反问:“你让我上?那不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让芙蕾德莉卡去?她没这个本事。” “emmmmm……” “别犹豫,犹豫了就代表你不想去,让安洁莉卡嫁给大皇子得了。” “我可以去,但是具体怎么表演?” “这还不简单?”让娜淡淡道:“你最讨厌的是谁?把黑锅甩过去就完事了。” “让娜,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真的是圣女吗?怎么心这么脏啊。” …… 教堂内,圣洁之容微微眯起眼睛,她的封号是圣洁的容貌,但不代表她不能手黑心黑。 看向教堂门外踏入的青年,她心头暗暗评价道。 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造型也不错,全覆盖式盔甲,还具有隔绝探查的神秘。 这样的登场也算是相当的有魄力了。 至少这群贵族都被震慑到了……看看这一张张难以置信的蠢样子,真是滑稽。 圣女内心的愉悦值大大增加了↑ 只不过她表面还是要装出一副愤慨冷漠的神情呵斥道:“你是何人!神圣大教堂中,岂能容忍伱的聒噪和亵渎!扰乱皇室婚礼,罪加一等!” “圣殿骑士,拿下他!” 一声令下。 但是没有响应。 圣殿骑士都没有出现。 明明婚礼的安保措施做的相当完善,但不知是什么缘由,负责在大教堂外进行安保的圣殿骑士们都没有出现。 这份安静,也算是一份回答。 “把人交出来,然后……” 身披盔甲的骑士往前一步,抬起手道:“就此离开,没有人会受伤。” 紧接着五指握拳:“否则,你们都会死!” 从手指的缝隙中迸发出炽热的烈火,火光呈环形扩散而出,炽烈的高温让教堂内的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水分在极快的蒸发。 大皇子查理曼转过身,他冰冷道:“我是罗马皇室的大皇子,也是未来皇帝之位的第一继承人……你确定要前来扰乱我的婚礼?与我为敌?” 话音刚落,缠绕着火焰的骑士便给予了回应。 “我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今日的新娘。” “结婚仪式到此结束了,罗马皇子是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此时,宾客中一名中年人站起身:“简直是听不下去了!” 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剑:“不管你是谁,羞辱皇室等同于羞辱教会和罗马!” 超凡四阶的王级骑士爆发出全部气势,王骑力场扩散到周边,一个闪身瞬间抵达白榆侧身位置,试图直接一剑将他当场腰斩。 噹——! 清脆的反弹声响起。 王骑千锤百炼的一剑居然只是触碰到了盔甲瞬间就直接反弹了,并且王骑力场也完全破不开这一身盔甲的高强度防御。 因为先声夺人的这一剑没能取得效果,这名超凡四阶的王骑准备后退重振旗鼓,却只见到眼前闪过一道残影。 烈火汇聚在拳头上,从盔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构成火焰的十字羽翼。 轰——! 一拳命中王骑的面部,肉眼可见他的脸庞扭曲了起来,人体好似一颗炮弹般飞出,撞碎了墙壁和立柱后,直接消失在了教堂当中,引起了好几声尖叫。 一招秒杀! “开始清扫。” 掌心迸发火光,白榆继续往前:“挡我者死。” 霸气推进的过程中,宾客中再度走出了六名实力不等的四阶骑士,法师也有,不过都站在了后排。 十五世纪的罗马在高端战力上并不一定弱于五百年后的世界,不论退步还是进步,其幅度都不算太大。 进入现代化社会后,生产力得到解放,超凡途径的发展和研究才开始了突飞猛进。 一名骑士不知从哪里唤出坐骑,翻身上马,一名王骑手持双盾牌,直接朝着他发起冲锋,一名骑士爆发斗气,化剑为矢。 多重攻击直接联袂而来,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可小觑。 可惜,白榆目前状态下,根本不用考虑防御。 “我将——!” “点燃大海!” 豪拳挥出,如狂风骤雨,如奔雷电光,爆发出的拳风中夹杂了凤凰内息,四阶境界推动下的拳头每一击都加入了灵魂力量,白榆的灵魂已化作一轮大日! 这里的每一拳都是太阳拳。 单单只是一个人的拳风便彻底压过了六名同级别骑士和法师的联手攻击,他们感觉扑面而来的拳风几乎密不透风的形成一度墙壁,那拳影宛若万马奔腾,开山裂石!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快到极致的拳头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碾碎了正前方的所有攻击和防御,这是纯粹且直观的力量,不论是看似坚韧的金钢盾牌还是那头威武的坐骑,都淹没在潮水般的进攻中,瞬间惨死暴毙粉碎断。 罗马帝国中的四阶强者连阻拦都做不到,溃崩来的极快,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四脚朝天,如同婴孩直面成人。 后方两位法师更是脸色苍白,刚刚的拳影中挥洒而出的灵魂之力直接让他们的法术沦为无用功,在没成型之前就已经被击散了,说到底高阶法师比拼的是精神力,面对一个精神力远胜过自己十倍的强敌,他们根本找不到胜算。 一场干脆利落的摧枯拉朽。 寻常四阶已经不配给他联手了,即便是王骑力场,攻击力也不足以撼动御神之骑。 在绝对的攻防碾压之下,任何技巧都毫无意义,这……就叫做数值怪! “等醒来后,记得告诉所有人……” “是我送了你们最后一程。” 白榆只用了不到十秒就从教堂正门口走到了雕塑前不足二十步。 背后的红地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在帝国各处都名声赫赫的强者。 仅是这份实力,他已经足以被任何家族视作座上宾,即便是皇室也要礼遇有加。 这是太多人终其一生都跨不过的距离,而他披挂着盔甲,轻而易举的完成了踩着强者脸面上位的壮举。 大皇子望着这缠绕着烈焰的盔甲骑士,他感受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庞大压力,即便是身为皇族,这辈子也罕有几次真正遭遇生死危机的机会。 这个距离,对方若是想杀了自己,完全有机会! 那么……要放弃么? 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安洁莉卡…… 还有那封死兆星的邀请函! 圣徒给予的预言当中明确说过:得到她就等同于得到了邀请函。 加上其他布置,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取得铸星公的遗产! 为此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 只是没想到邀请来的这么多强者竟都显得不堪一击…… 不,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眼前这个唐突出现的青年的问题。 果然,邀请函的事不可能藏的太久。 他这般实力的强者,定然也是冲着铸星公的遗产而来! 大皇子暗暗想到。 查理曼回过头看向让娜,低声道:“圣女殿下,您不出手吗?” 让娜平淡道:“必要情况下,我会出手保护您的安全,但身为未来可期的圣女,我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是教会的宝贵财富,不该随意挥霍浪费在这种地方。” 虽然说的很淡定,但其他人都听得出来潜台词。 ——我可能打不过,你硬要我上,我搞不好会死给你看。 “……”大皇子无法反驳。 他这皇室血脉说来重要也重要,但绝对比不上一位英灵血脉的分量。 为了收拾他的烂摊子搭上让娜的小命,这笔生意换成皇帝来了都不会做。 他的思绪急转直下,直接放弃唾手可得的邀请函固然可惜,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该放弃就放弃了吧。 一把漆黑的剑锋打断了大皇子的思绪,也斩断了烈火前进的道路。 原本空气里不断升腾的高温,此时骤然暴跌,像是温度计被拦腰切断。 黑骑士洛德菲尔持剑侧立。 “别再继续靠近了。” 黑骑士发出友善的警告:“不论你是什么来历,这里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大皇子松了口气,说道:“洛德卿,靠你了!” “请殿下放心。”黑骑士的剑锋在地上划出一道剑痕:“他跨不过这一线。” 圣女在暗中观察,心生疑窦。 大皇子似乎不清楚黑骑士在场……说起来,之前他也没去打招呼,是没注意到? 看现在大皇子的表现,难道黑骑士的出现真的是一场意外? 她正思索着,手掌传来紧张的紧握,低头注意到安洁莉卡藏在婚纱下的慌忙目光。 圣女不动声色的将金色戒指放回到牧师手里的托盘里。 不论如何,己方的目标已经达成,这场婚礼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现场宾客已经四散,交战现场,这些贵族都怕神仙打架把自己牵扯进去。 接下来唯一的麻烦就是黑骑士,只要赢了他就能顺利的将公主绑架带走,往后狗男女们不论去往哪里都可以,不用重新回到牢笼中来,该自由自由。 让娜想到这里。 不由得看了眼披着盔甲的骑士。 阳光下棱角分明的盔甲,光芒熠熠的轮廓。 那副模样哪里像是恶龙,分明是前来迎接公主的白马骑士。 恶龙,分明是他们。 是这群践踏少女幸福和心愿的王公贵族们。 她讨厌这群人。 从上辈子起就讨厌。 只是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安洁莉卡那般幸运。 她的身边没有屠龙的骑士。 于是她只能撕开裙角,剪断长发,从背后拔出利剑,亲自切断了恶龙的咽喉,点燃了火焰,将腐朽的辉煌付之一炬。 现在的场景,如同昨日重演。 她不再是主演,而是留在了观众席上。 这一幕是她亲自导演出的结果,所以她要留在领奖台上,等着那名骑士披荆斩棘的抵达身前,领走属于他的奖品。 圣女心声回荡。 恶龙。 起舞吧。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六章 这我是真没想到哇 这家伙,跟我是同类型的替身啊…… 白榆见到黑骑士的第一反应便是遇到同类了。 身为成熟的超能力者,白榆从未有过自视甚高的念头,毕竟曾经直面过太多的恐怖存在,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太飘。 即便是同境界中,也肯定存在一些超乎常规的怪物存在,如果放眼在历史当中,更不会缺乏这类强敌。 说到底,白榆强大的根本在于两点。 一是可以借用英灵投影的力量;二是他持有超越同级的境界和战力。 若是要仔细较真起来,他之所以能打出碾压式的胜利,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一点。 ——神秘。 不论是英灵之理,还是石化魔眼,亦或者是守护灵体,都是神秘。 那么,倘若存在谁具有和他同级别的神秘呢? 诚然,这类人是极少的。 黑骑士洛德菲尔,他的强大根源在双方碰面动手的第一招就已经展现了出来。 那不单单是一种经验、技艺上的纯熟掌控,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力量。 轰——! 大教堂在黑骑士的斩击下猛地晃动起来,地面崩裂出三十米长度的沟壑,地板和红地毯被瞬间撕裂。 白榆被剑压直接推回了一大半的距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盔甲,耐久还剩下百分之八十九,刚刚这一招就打了他十分之一的护盾值。 御神之骑状态下的防御力,即便是龙司祭全力以赴进攻个三分钟都削减不了百分之五十的耐久度。 而这一剑劈下来就有这种威能,而且刚刚那一剑,重的让人接不住。 单单只是‘重’吗? “你不出手么?”黑骑士一踏地面:“那我继续了!” 他抬起左手猛地一拉扯,一股强烈的拉扯力量让白榆双足在地面上迸发出几许火花。 瞬间他已经被拉扯到了黑骑士跟前,紧接着一记凶狠的横扫迎面而来,漆黑的剑光上附着无形却有质的厚重感。 黑剑落空。 白榆身形消失在原地,浮光掠影穿梭空间,从上方坠落,挥拳重砸黑骑士的头顶,后者举起单手挡住这一拳。 接招瞬息,白榆连续爆发三重火环,凤凰内息化作火焰龙卷覆盖方圆十米之内,几乎要将一切化作焦炭。 但紧接着这烈焰就像是被树枝划过的水泊,被漆黑的弧线直接切断斩裂。 双方互换三招,不见胜负,各有猜想。 黑骑士甩了甩手臂上的火苗:“力度不错,可惜准确度差了点。” 白榆摊开手掌,重新握紧:“你的神秘,是操控重力?” 黑骑士握着剑柄:“或许是重力,或许是风压,或许是别的什么……你可以猜猜看。” 白榆也只是猜测。 神秘的本质除了使用者之外没人清楚,具体如何使用也看当事人怎么开发。 神秘是只有封圣才能完全挥舞自如的兵刃,对于封圣之下的人,那就像是孩童舞弄枪械,只懂得扣动扳机,却远远不知其内核原理,更遑论增幅和改造。 面对一种完全不知底细的神秘,他产生了一丝兴趣,可交锋三招左右,他很清楚这黑骑士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对手。 有点麻烦了。 自己可是在抢婚,不能拖延太久的时间,如果被圣殿骑士团团围住就麻烦了。 先创造一个破绽出来,把人抢到手再说。 两人再度开始交锋。 大皇子捏了一把冷汗。 安洁莉卡紧张不已。 让娜冷眼旁观。 在场的三人都没有任何额外的举动,也没有谁说要主动离开这里。 让娜说:“殿下,到了这一步,我建议您还是最好离开,生命安全最为重要。” “不,我相信洛德卿的实力,他绝不会输给这个宵小之辈!” 大皇子想让婚礼举行到底,通过神圣教堂中的婚礼誓约绑住安洁莉卡,而他手里的牌不多,只能赌黑骑士赢。 “好吧。”让娜不再言语。 这黑骑士比看上去强很多,两人居然斗了个势均力敌,再这么拖延下去,恐怕不好收场。 要不要自己干脆把大皇子打晕了,然后借口保护他的安全,将他送下去,然后将安洁莉卡带走? 其实这场闹剧变成什么模样,她心底都是无所谓的,毕竟圣女早就是個乐子人的形状了。 她心思转动之时,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黑骑士阁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让娜果断冲上前方,也不管黑骑士答应与否,直接加入了战局当中。 大皇子眼睛一亮。 太好了,两人合力,就算拿不下这个狂徒,也至少能将对方逼退! 圣女扯下了外侧大衣,袖袍下方露出一双白皙粉嫩的拳头。 她是个武斗派,摆出了祷告般的动作,每一次出拳都如同祈祷般虔诚。 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手指小臂流动,汇聚成涓涓细流,力量如流水般倾泻充斥全身。 她直接往前一步,俯身冲拳,一记近距离爆发, 小拳头砸你胸口! 直接命中了黑骑士的侧腰。 “呜噶——!” 洛德菲尔猝不及防,身体好似飞出去的皮球般砸入墙壁。 黑骑士嘴角溢出鲜血,他瞪大眼睛,满脸费解:“圣女阁下,你……” “真可惜。” 此时白榆配合的发出一声咋舌,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黑骑士恍然,原来是为了帮自己规避偷袭? 紧接着他心说,但这一刀劈我身上好像都没这一拳疼啊? 奈何挨都已经挨了一拳。 他也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发火,只能提剑继续冲上。 本想着二打一应该是一个碾压局,再不济也是个稳赢局。 可很快黑骑士意识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圣女干起架来太疯狂了,几乎敌我不分,不关友军伤害,莽起来如入无人之境。 一双白嫩拳头主打的就是一个王八拳,纯粹靠着本能再走,偏偏威力强的惊人。 他好几次都差点被误伤,导致自己的剑招迟迟无法用出来,错失了好几个破绽。 但这也没办法说理,毕竟两人从来没有配合过,彼此不清楚对方招式,没有默契都很正常。 黑骑士不得不改换方式开始游走寻找机会,只是这样也不行,他的进攻频率一旦放慢后就会被转移。 这个喊着点燃大海的盔甲骑士的进步飞快,在几次交锋后就能抓住他的招式后摇,甚至能提前预判,攻击无法命中,如同打在棉花糖上一样不着力。 这在古老的东方被称之为‘接化发’。 白榆完全展开斗转星移后,其实一对多的情况,对他反而有利。 让娜看似对自己穷追猛打,但每次进攻都会被偏转方向朝向黑骑士,后者莫名其妙就吃了一整套的军体拳,最终只能被迫游走,不敢靠近。 白榆见到黑骑士不上套了,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圣女此时一个脚滑,一脑袋撞上了白榆的胸口。 两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是真打还是假打。 白榆举起的拳头也没落下去,让娜这撞上来的动作就像是撒娇而不是头槌。 ‘你什么情况?’ ‘我脚麻了。’ ‘你演的认真点行不行?’ ‘伱跺你也麻!’ 黑骑士和大皇子都觉得这场景不对劲,怎么看着像是让娜主动投怀送抱似的? 让娜急中生智,当即乘势的扣住白榆的腰腹,施展出缠身束缚,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同时高声大喊。 “趁现在!” 黑骑士眼睛一亮。 好! 寄会来啦! 不愧是圣女,该出手时就出手! 漆黑的斗气遍布剑身,神秘狠狠灌入大宝剑,充填完毕! 他的神秘名为‘暗潮’,暗潮汹涌到极致时,可一剑斩山破海断龙。 黑骑士倾力一击,剑锋拖拽着在地上荡起熊熊黑潮,冲锋起跳劈下。 按理来说,这一剑怎么都该中了。 事实上,这一剑也的确是中了。 但是,命中的不是白榆。 而是唐突出现的一道裂缝黑腔。 “什么东西?!” 黑骑士感受到剑路受阻,顿时冷哼一声,神秘和气力疯狂涌入剑身。 暗潮涌动,暗潮继续涌动,暗潮疯狂涌动! “不管是什么!” “通通给我……” “破!” 黑腔剧烈的颤抖起来,原本刚刚打开的时空裂缝就相当的不稳定。 这一剑刺中后,更是堪比环切之后看色图的伤口撒盐。 白榆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直呼,这哥们好生生猛,你都不看一下你捅的是什么吗? 这下捅龙穴了……巢穴的穴。 咔咔咔——! 或许是黑骑士这一剑的威能太盛,已经到了感动上苍的地步。 他这一招银光落刃直接把本就脆弱的空间捅出了一道缺口。 漆黑的大宝剑和暗潮的能量尽数涌入其中,狠狠注入,塞入灌满。 释放出的能量太过于狂暴,甚至于结束之后,黑骑士还抖了一下……手臂。 黑腔里静默了三秒钟。 随着黑骑士把剑拔出来的那一刻,里面迸发出了水库崩塌般的咆哮和嘶鸣。 破碎的空间裂缝里亮起了血红色的硕大眼瞳,十几米长的龙爪从中探出,教堂顶盖直接湮灭消失。 “这里面是什么玩意?”让娜回过头问,她能感受到这裂缝后的大恐怖。 白榆说:“是半神。” 让娜张大了芬芳的小嘴:“那他岂不是用大宝剑biu了半神一脸?!”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七章 买一送一咯 众所周知,这黑腔里藏着的是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龙母。 她被关在时空的夹缝中,像是一个脑袋卡在公园椅子里的打工人。 怀抱满腔怒火和悲愤,只对世界咆哮一句:‘我被囚禁了一万年,而你们竟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半神可以输,但不能没有逼格。 经过龙母的再三努力和尝试,总算是再度撕开了时空裂缝。 只是这一次撑开的口子仍然不够大,还不足以她完全挣脱出去。 有时候啊,太小确实不行。 她本以为这一次最多只能打开裂缝让自己看看外面。 又或者…… 龙母心想如果要脱离现状,可能也需要外力的帮助,但到底如何寻求外力呢? 正这么思索着。 外力,它说来就来了。 本来黑腔就刚刚才被打开,算得上是初经人事,结果直接被前后夹击了一波,内外交困。 裂缝陡然扩散,龙母心头一喜。 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吗? 然后更大的惊喜就来了。 她甚至还来得及得意,还什么都没说呢,眼看着就捅了进来! 龙母好奇抬起头看过去,目光刚刚对焦。 紧接着剑上的漆黑神秘直接强烈且畅快淋漓的释放。 神秘也是可以伤害到半神的。 虽然这玩意并不会直接导致致命,但疼痛感会残留。 强烈的侮辱性也一样会残留! 龙母身为半神,被困在时空裂缝就已经极其憋屈了,结果居然被堵在这里面,被一把黑剑给喷了一脸。 她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心理伤害。 如果心理阴影面积能购置房产,她起码也有一套汤臣了。 当了这么多年半神,杀人放火作恶无数,和罗马皇帝谈笑风生,对教会圣徒不假辞色,何时想过自己龙游浅滩会遭遇这样的终极侮辱! 这行为简直比地球武神曾经卖过沟子的传言更离谱! 龙母愤怒了。 出奇的愤怒了。 关于白榆的存在她都已经忽略和忘记的一干二净。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行这等亵渎之举的人,必杀之——! “我要轰散你吔!!!” 龙爪全力一击,本就布满裂痕的空间裂隙被直接拓展到了更宽阔的地步。 一只十几米长度的龙爪破空浮现,维也纳神圣大教堂顶层被击穿,继而湮灭在了空间震荡中。 龙母可是半神,它完全记得沾染自己脸上的气息的源头。 刚刚释放完大招的黑骑士这边还正在手抖呢。 他短时间内释放不出第二次大招来,神秘本身就不是用之不竭的东西。 处于贤……不应……处于力量枯竭状态下的黑骑士被龙爪盯上了。 半神发若雷霆的全力轰杀。 黑骑士瞬间就感觉自己头顶亮起一个鲜红明亮的‘死’字。 他迸发出了或许是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从怀中抓出了什么卷轴,直接撕开,连同捏碎的还有什么瓶子……法术加持、精灵粉末、妖精泉水……他捏碎的东西就像是个塞满了各种祝福的香料瓶子,一瞬间十几道增益全部附体。 黑骑士状态恢复到全盛期,他举起宝剑刺向地面,暗潮流通,在地上筑起五米直径的防御圈,将他牢牢护在中央。 紧接着,但闻一声轰鸣。 裂帛之声,那是空间破裂的音响。 等待声音退散,气息消失。 白榆挥了挥手,将尘埃吹去。 原本的大教堂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连带着周边建筑物都造成了相当规模的破坏,这重建起来,至少也要個一年半载,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搞基建还能拉动当地gdp呢。 原本打开的黑腔和裂缝,以及龙母探出来的龙爪都消失不见,应该是黑腔闭合了。 时空裂缝不是打开空间裂缝就能挣脱的,它还存在时间限制,就那么几秒钟。 如果这段时间内生出不来,那就只能停止生娃了。 龙母刚刚若是想明白了,想要直接冲出时间缝隙,机会肯定是有的。 但她怒火攻心,根本没想那么多。 也是,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还突然被衍射了一次,肯定都要气的失去理智。 而吃了龙母全力一击的黑骑士也情况不太好。 他没死。 地上多了一个圆形的坑,他侧身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十分乖巧。 “完了,完了……”白榆摇头感叹。 “人还活着,怎么就完了?”圣女走过去检查后问。 黑骑士没死,还留着一口气呢。 “但凡摆出这种姿势……证明他这辈子就只能到这儿了。” 白榆心想,这或许就是龙套的宿命吧,你说的吧,雅木茶。 黑骑士已经歇菜了。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大皇子…… 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查理曼重新睁开眼,他看到的是站在近处的盔甲猛男,对方身上残留着火焰,周边是坍塌的墙壁,崩裂的地表,不远处是倒下的黑骑士,还有沉默不言坐在地上的圣女。 看到这一幕场景,什么解释都不用了。 结束了,已经结束咧。 大皇子握紧拳头,强撑着腿软和恐慌,缓缓的斟酌着开口:“杀了我,你就等同于和皇室结为了死仇,必将被全国通缉,现在收手的话……你有这等实力,有考虑过为罗马帝国效力么?” 下一刻,拳头直接贯穿了他的耳畔,仅仅是拳风就引发了一阵尖锐的耳鸣声。 右拳砸在了石壁上,陷入进去,裂痕扩散。 盔甲下方传来沉闷的声音。 “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毫无意义,杀了你,不杀伱,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身为罗马皇室的大皇子,本身修为却只是停留在二阶的水平,委实是低了。 “你没有杀我的理由。”大皇子主动说:“我知道你是为了铸星公的遗产,安洁莉卡你可以带走……这一次,算是我输了。” 白榆低沉道:“所以,你也是为了死兆星邀请函。”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大皇子胸膛起伏。 白榆冷漠道:“保持好你的诚实……现在,我问,你答,你滴,明白?” 大皇子:“……” “你是怎么知道死兆星邀请函和她相关的?” “是圣徒的预言。” 预言派系,封圣级别。 他继续提问:“两年前的舞会上,试图抢夺死兆星邀请函的杀手,也是你派出去的。” 大皇子低沉道:“我只是要求他们带回死兆星邀请函,具体是什么手段,我没有问,而且这件事死无对证……等等,难道他们是被你?” 白榆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压低了一些。 全身爆发出更强烈的压迫感,更冷酷的杀意。 气势攀升,隔着盔甲,他将灵魂力提升到极致,一轮炎阳高升。 “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戈尔贡一族么?”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意识海中大日高悬。 大皇子的眼神茫然:“你说的是谁?” 即便是这么近距离,白榆仍然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的说谎迹象。 亦或者,他真的没有说谎? 白榆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搜魂夺魄的本事,缓缓退回去,旋即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在大皇子的识海中留下一道印记……这是从十凶金鹏的寄生念头中学来的技巧。 他可以将人做成自己的身外化身,靠的就是对灵魂、意识、精神长达数百年的研究。 大皇子跌坐了下来,暂时失去了意识。 此时,分散逃出去的贵族们已经带着护卫围了过来,连同的还有圣殿骑士和维也纳的大主教……人群乌泱泱的一大片,数量或许几百,或许上千。 不能说是乌合之众,至少也是蜂营蚁队。 这些人,还远远拦不住自己。 他转过身,走向一旁的安洁莉卡,后者紧张的抓着裙摆,虽然极力想要表现出恐慌的样子,但压抑不住的嘴角和局促的小碎步已经证明了她的迫不及待。 让娜悄咪咪的睁开眼,这一幕是她亲手造就的,自然是要悄悄看一眼。 瞧瞧这位被绑架的公主,好歹把嘴角压一下啊,好歹反抗一下呢? 此时维纳斯家主冲出人群,大喊道:“把我女儿放下!” 白榆回过头。 维纳斯家主肩膀一抖,紧接着恳求道:“求你了……放过我女儿,我来当人质!” 安洁莉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捂着嘴,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无奈和难过。 “我没必要征求你们的意见,人,我就带走了。” 白榆敲打安吉莉卡的后肩位置,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击晕后扛在左肩上。 让娜暗暗点头。 她心说快点走吧,继续待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意外呢? 然后她感到自己身体一轻,天旋地转了一圈后,自己的双脚也离地了。 让娜:“?” ——哎哟,你干嘛! “圣女殿下!”一名忠诚的圣殿骑士双目欲赤的怒吼道:“你要干什么啊禽兽,快放下她!” 让娜此时还在假装昏迷不省人事,她也不能动弹,只能不断压低声音:“快放我下来,你放肆!” 白榆装作没听见,左边扛着一个,右边扛着一个,背后展开凤凰之翼。 急速升空后,火光绽放,眨眼消失于天际云端。 人群们眺望着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的炽烈残影。 “……通知教会,书陈陛下。” “全国通缉,必要将此狂徒拿下!” “押送至审判庭裁决断罪!”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八章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里这里!” 维也纳郊外二十多公里的一处树林中。 等待许久的芙蕾德莉卡看到了天上飞驰的火光,跳起来招手。 她对于这场抢婚现场没什么帮助,于是提前撤离了出来,留在车辆边等待。 一抹炽烈的火光从天上坠落,在距离地面三米的距离时候,火焰逆向喷射形成一个向上的动力。 别说是五百年前。 哪怕是五百年后,也从来没有谁能把全覆盖式动能盔甲造出来的。 白榆这个造型可谓是男女通杀,比起电影版里的钢铁侠要更加贴身,科技感的成分不算很多,更像是骑士装甲,全身也没有会发光的核聚变装置,只是在缝隙位置打开,以释放炽烈的喷流。 如果是科幻造型的装甲,需要配置能源、喷射口还有散热装置等等,不过白榆本身就是动力源,完全不需要这些部分,他自己的两颗心脏就是双核驱动。 早在踏入三阶的时候就尝试过飞行,但是没能成功,踏入四阶之后,灵魂力能随时调动周边天地能量作为补充,区区飞行已经不成问题,可光是飞起来还远远不够,造型这方面也得凹一下。 同样是飞行,踏着宝剑御剑飞行和抓着剑柄倒挂着飞行,那是两码事吧。 白榆轻巧落地后,芙蕾德莉卡正要来接人,结果她刚刚抬起手就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够用。 左边? 右边? 不对,怎么扛回来了两个? 只听到砰的一声,白榆挨了一脚当即,双脚陷入地面,圣女一个高空七百二十度回旋式高难体操落地,她一甩头发,愤愤的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居然连我也绑票?” 芙蕾德莉卡惊呼:“圣女殿下。” 让娜挥拳砸断了旁边的一棵树:“姓白的,你最好给我一個解释!知道绑架我的后果吗,这可比你抢了大皇子未婚妻严重十倍不止。” 咔咔咔——全身装甲解除,白榆回归常规装束:“先上车,有什么事,路上再说,我们可还在被追捕呢。” 圣女别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圣殿骑士们找过来。” 白榆反问:“你确定?我们此行可是去找爱丽榭,如果还留在教会内,是必然见不到她了。” 让娜顿时面露纠结之色。 一通权衡后,白榆甩出了‘绑都绑了’的万能句式,成功说服了本身也不是很想回到教会的让娜。 圣女上了车,然后理所当然的抢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芙蕾德莉卡瞪大眼睛,这明明是自己的座位,她几乎把这位置当做自己的私人地盘了。 但是让娜这一次出力很大,她确实没有多少去反驳一位圣女的勇气,只能沉闷的拉着安洁莉卡的手坐在了后排。 随着白榆发动汽车。 一场并不算刺激的逃亡之旅再度开始。 以罗马帝国现有的信息传输效率,等教会集结上人马准备围追堵截,那至少也是一天后的事了。 况且只要圣徒不出手,想来是没什么可能堵住他们的。 追风者是越野车,即便是山林地区速度也很快。 “呼……”副驾驶上,打开车窗吹着风,嗅着空气里青草和树木的气味,望着玻璃窗上斑驳的光点和郁郁葱葱的倒影,让娜轻声说:“天哪,这比马车舒服太多了,而且速度还这么快,你们就是这么一路旅行过来的吗?” 芙蕾德莉卡说:“是啊,而且这辆车还有温度调节功能呢……圣女殿下,麻烦打开一下你前面的箱子,对的,就在你两腿之间,给我拿一包纸巾出来,还有矿泉水和汪汪雪饼。” 让娜打开了箱子,但里面放的东西她从未见过,不由得诧异的问:“这些都是什么?” “不值钱的小玩意。”白榆淡淡道:“一次性手帕、瓶装水,还有小饼干。” “不是……”让娜皱眉:“你可别当我是傻瓜,这上面的商品包装完好,制作精细……手帕洗干净就能重复使用,为什么要制作一次性的?瓶装水更是无法理解,用水壶带着不就好,这种半透明的瓶子到底是什么材质?还有这小饼干……这是什么味道,我从来没尝过!” “嘿!圣女殿下,伱倒是把雪饼给我啊!”芙蕾德莉卡瞪眼道:“怎么就吃起来了!” “我尝尝味道。”让娜说:“还有别叫我圣女了,多生分,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又转过头对着白榆说:“东方的商人我也接触过几次,他们从来没提到过这些东西,这种商品追求的是便利性,但是利润空间一定不高,连瓶装水都能制作出来,这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白榆握着方向盘说:“瓶装水是脱裤子放屁,那我这儿有可乐、雪碧和冰红茶,你喝不喝?” “不就是区区饮料……” 白榆直接打开了前排的冰箱,拿出一瓶可乐递过去。 让娜迟疑几秒,望着这黑色液体,怀疑是不是有毒。 “喝之前摇几下。” 让娜听话的用力摇动了几次,然后拧开瓶盖,碳酸饮料膨胀而出,大量的黑色浮沫从瓶子里涌出。 圣女在副驾驶上跳了起来,却也不能避免被可乐溅了半身。 “这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 “你混蛋!” “开冰可乐翻车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体验,任何人都要尝试一下嘛,如果你刚刚试图张开嘴去堵住它,就更能感受到惊喜吔!” “我衣服都弄脏了,你怎么赔我!” “没事,待会儿找个地方停车,等安洁莉卡醒了,你们都要把衣服给换了,这一身太显眼。” 白榆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播放器:“来一首自由点的音乐!” 一首自由的英文小曲开始播放,这上面的音乐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全是来自于地球,好像是自带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youwillknowyou''rereborntonight~’ ‘mustberaggedbutistaybyyourside~’ 当音乐开始环绕在车内,让娜的肩膀微微一震,看向车壁四周。 虽然音乐并不陌生,但音乐播放器在五百年前肯定是个新奇玩意,这时代只有留影魔法,并不存在留声机。 短时间内碰到的奇怪新奇的事物太多了,让娜又抿了一口碳酸饮料,刺激的口感对很多人会最初不太适应,但她对这种口感很快就喜欢上了,甚至喝的太快连续打嗝了好几次。 靠在座椅上,感受着风的流动,景色在两侧往后退去,音乐环绕在耳畔。 她舔了一下手指,刺激、甜蜜和淡淡的苦涩味道交织在一起。 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开车兜风听音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即便对于现代人都是一种陶冶情操净化内心的方式。 放下重担,开着车去野营放松精神压力,即便是在下雨的午后,提着一杆钓竿坐在河边漫步目的静默等待。 很快,让娜沉浸在了这份安逸的氛围中,她不自觉感到一丝困倦,像是很久以来积累的疲劳疲惫正在被冲刷,像是某些顽固的污渍被冲洗掉。 音乐也转而变得更加温柔,切换到了另一首,女子的声音浅斟低唱。 她闭上眼睛。 所有烦恼顾虑都在快速的远去。 …… “让娜,让娜殿下?” “嗯?” 等醒来的时候,让娜注意到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侧过头是芙蕾德莉卡,她说:“马上要吃晚饭了,下来吧。” “我睡了一下午么?” “是啊。”芙蕾说:“先去换一身衣服,今晚露营。” 被带到了溪流边,她换下了身上常年同款的圣女专用的服饰,改成了一身罗马帝国的流行款男款休闲服,女士也可以穿男装,这在罗马帝国甚至算是美谈。 好久没见到过自己这样打扮的让娜对着后视镜转了一圈,说:“还不错,怎么会这么合身?” “我特意去买的。”芙蕾德莉卡说。 “嗯?”让娜虚着眼睛:“所以你们一开始就考虑好了要绑架我?” “不是,我是特意买了好几个型号的新衣服。”芙蕾德莉卡将旧衣服叠好后放进洗衣篮里:“我提前问一下,您会洗衣服吧?” “当然会。”让娜说:“虽然很久没洗过了,但只要有水,再用点草木灰……我通常觉得麻烦,是直接用净化术的。” “那多费力。” “不费力啊。”让娜说:“净化个二十分钟就够了。” “……这儿有洗衣液,之后我会教您怎么用的。”芙蕾德莉卡无奈的叉腰:“现在,先吃饭吧。” 刚刚来到露营区域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有烤肉的香气。 白榆正在做着烧烤,材料是半路上撞大运的二师兄。 “今天随便吃点泡面和烤肉吧,可惜蔬菜没多少,树林里的野生菌子我也不认识,我是中国人久经锻炼百毒不侵,但你们恐怕吃了就要躺板板。” 泡面这玩意,除了韩国人之外,没人会拿它当做主食。 但是它的味道真的不行吗? 至少吃了好几顿正餐后的芙蕾德莉卡对此仍然恋恋不忘,就连刚刚醒过来的安洁莉卡也在默默吞咽口水。 一个塑料桶里飘来的是香辛料的味道。 让娜也不例外,三人在确认泡面熟透后,立刻毫不犹豫的揭开封印,琥珀色的汤水里飘着诱人的气味,淡黄色的面条弯曲且具有弹性,她们第一时间都没吃肉,而是盯着面条发起猛攻。 仅仅是第一口下去,泡面内加入的盐、糖、辣椒粉、香辛料、牛肉精粉、味精、棕榈油等各种成分不断刺激着味蕾,这种感觉对于吃惯了面包、烤肉、蔬菜沙拉等的中世纪欧洲人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了。 在茶叶都是特供品的时代,咖啡在十五世纪的欧洲都被称之为上帝的饮料。 在衣食住行上,十五世纪的欧罗巴并没有多么先进,毕竟愚昧无耻者仍然是大多数;而所谓的美食,在没有足够香辛料和调味料的加持下,往往味如嚼蜡。 圣女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桶泡面,甚至喝完了汤水,鹌鹑蛋和火腿肠也没放过。 她放下了塑料桶,继而开始端详上面自己并不熟悉的文字,还有这种色彩鲜艳的包装。 她作为圣女,很确定以罗马现代的技术,根本做不出来这样的包装盒,仅仅是渲染出这样的色彩都不可能。 让娜忽然问道:“这个叫做泡面?” “嗯。” “多少钱一桶?” “多少钱啊。”白榆算了算,然后摇头:“不贵。” “一个罗马金币一枚?” “一个罗马金币能卖五十箱以上,一箱子里有二十桶。”白榆淡淡道。 “一个金币就能买一千桶装面?”让娜愣住了。 她的喉咙滚动,倒不是爆发出了什么商人本能,而是一股强烈的战栗。 “你知道这种廉价商品如果流落到民间会产生什么结果吗?” 她轻声说:“所有尝过它味道的平民,无一例外都会陷入疯狂的。” “我知道。”白榆笑着说:“就像是被豢养的狼尝到了第一滴鲜血的味道那样。” “……” “我不是在威胁你。”白榆摇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做那些无聊的事,泡面我也就带了三箱子,吃个两三天就没了。” “食欲是人类最原始的追求。”让娜咬了一口撒入了孜然粉和辣椒面的烤肉,用力的咬下,她说:“我开始后悔了,万一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味道了会怎么办。” 白榆坐下来,捧起自己的一碗泡面,吃了一口……嗯,果然酸菜味才是最正宗的。 “白榆。” “嗯?”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本章完) 第七百零九章 下一站罗马尼亚 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火焰燃烧木炭发出的噼啪声。 飞溅的火星落在脚边。 安洁莉卡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丝袜被灼破了一个洞……哦,那本来就是破的,是芙蕾德莉卡故意挑了一双穿过洗干净的给她换上了。 呼吸声都听不到的等待中。 白榆慢慢悠悠的吃下一块烤猪五花,然后叹了口气:“问的这么直接?” “我又不是傻瓜,之前看不透,是因为你展示的太少,也因为我对东方国家不够了解。” 让娜侃侃而谈的分析起来:“论及你的实力,这方面没什么可说的,每一个时代都有出类拔萃的英雄豪杰,年少成名。” “但这些……” 她端起手里的泡面桶,指着停放着的车辆,又拿起没喝完的可乐。 “这都不是靠着个人实力就能完成的商品,这些东西的背后都代表了一座工厂,原料、加工、生产、制造、封装……我作为圣女,曾经负责过关于教会祝福圣水的生产流程,所以我很清楚这背后耗费的人力物力何其庞大。” “你轻描淡写拿出了这些,只能证明你对此司空见惯,它们肯定是来自于你那个世界的商品。” 白榆说:“你确定?” “我是英灵血脉,存在的记忆不止有一個世界。”让娜十分笃定:“虽然我所处于的时代文明并不发达,但和其他英灵交流的过程中,也得到过类似的启发。” “譬如?” “一种糖浆饮料。” “苏乐达汽水吗?”白榆笑起来:“的确,最早的可乐就是放在饮料店里用柜台机器进行售卖的。” “你承认了?” “这没什么好隐藏的。”白榆说:“商品都拿出来了,我本来就没有刻意藏匿的意图。” 让娜又问:“所以,你到底是……” “五百年后。”白榆直白道:“我来自于五百年后的时代。” “这个直接说出来没问题吗?”芙蕾德莉卡举起手:“我看过的话本里存在祖母悖论……” “对时间线肯定会产生影响。”让娜翘起二郎腿:“但伱也不清楚,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不是时间场合里应有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啊?”安洁莉卡不明白的问。 “如果这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其命运,那么我回到五百年前主动闹腾一场,也是命运使然的结果。”白榆说:“不用担心影响什么,虽然我来自于五百年后,但在这里我仍然是这个时代的亲历者之一。” 芙蕾德莉卡松了口气:“还好……” “所以,你是怎么来的?”让娜提问:“距离睡觉还有很久的距离,跟我们说说你的故事吧,还有……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爱丽榭的?” “这个说起来可能有点长。”白榆起身说:“边烤肉边谈吧。” 没什么不能说的部分,隐藏了英灵编年史和保底法则之后,白榆简单说了一下龙母联合其他几位半神发起的一场不义之战。 等他说完后,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冰红茶,迎上了三个女孩看神仙似的目光。 “所以……”安洁莉卡震惊的说:“当时出现在教堂里的就是龙母的右臂?” “是的。” “她还被黑骑士射了一发?” “想来是遭遇了很强烈的心理伤害,到现在都没出现呢。”白榆指着自己背后。 “这龙母实在太疯狂了,居然联合半神试图抢夺圣物……”芙蕾德莉卡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那可是半神,你居然和半神交手过,还活下来了。” “米迦勒的右腕的真正作用是能完成时空穿梭?”让娜直接提问:“这可能吗?” “无人知晓。”白榆摇头:“只有拿到米迦勒的右腕后,让我对它来一发太阳拳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龙母肯定知道什么,但她不可能告诉我。” “真是复杂。”让娜以手扶额,然后问:“所以你绑架我,还故意展示这些给我看,就是为了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后将真相透露给我,让我帮你窃取圣物?” “你太小看我了。”白榆义正严词:“这怎么能说是偷呢?这叫借!就像孙悟空借走了东海神针一样!” 让娜抱着双手哼哼冷笑了两声,紧接着陷入思索。 芙蕾德莉卡托着下巴问:“五百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很发达。”白榆开始描述一些现代化的产业。 “所以,在未来,只要有一份基本工作,就能吃穿不愁吗?” “也只是吃穿不愁,买房娶媳妇追求人生理想还是很难的。”白榆说,然后注意到三人奇怪的目光:“怎么了?” “在这个时代,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地方且活不过五十岁的贫民阶层,可没资格追求什么人生理想啊。”安洁莉卡轻声道:“维也纳中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为生计奔波,追求一个吃饱穿暖就是极限了。” “能让绝大部分人都免于饥饿、疾病的世界,在我们看来已经足够美好了。”芙蕾德莉卡表示赞同:“而且一旦成为超凡者,拥有的社会地位会比现在更高对吧?” “这是肯定的。”白榆说:“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 芙蕾德莉卡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一种猫爪挠痒似的冲动感。 “真好啊,我想去未来看看。”安洁莉卡先一步说出了口。 “你……”芙蕾女士立刻说:“你家里人都在这呢。” “拜托,我都被抢婚了,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安洁莉卡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早就准备好离家出走,老死不相往来了,其实维纳斯家没有了我,才能过的更好——你呢?” 芙蕾德莉卡盯着火焰,眼中光芒闪烁:“谁会不想去未来呢?那可是五百年后的世界啊,肯定很精彩,至少比留在这里精彩许多,唉……实话说,呆在这儿,我都感觉自己随时处于性命垂危的状态。” “外神、皇室都盯上了铸星公的遗产,现在还有龙母……”白榆评价道:“都快乱成终极三国了。” “现在考虑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让娜并不乐观的说:“万一时空穿梭只是巧合,万一你回不去了,就只能留在这里苦等五百年了。” “确实。”白榆心想若是真到了这一步,他恐怕得在封圣后就考虑去妖精界寻找沉睡的办法了,听说沉睡魔咒能通过睡眠的方式延缓生命流逝。 “下一步去哪里?” “去找佩姬。”安洁莉卡立刻说,她伸出手从胸口里拿出一封信:“我担心自己被监视,大部分信件都烧掉了,只剩下这一封信,是佩姬的来信。” “里面说了什么?她知道爱丽榭的位置?”芙蕾德莉卡拨弄了一下火堆。 “佩姬其实并没有见到爱丽榭。”安洁莉卡摇头说。 “啊?”芙蕾抬起眼睛,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安洁莉卡,眼睛要喷出火来——你这个肥婆居然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信不信我把你胸前几两肉割了下酒啊! “但,但是死兆星邀请函是她们负责保管的……只有佩姬能知道它在哪里,而且这份信是佩姬的求救信啊。”安洁莉卡理亏的弱弱道:“里面也详细记录了怎么找到血族据点的地方。” “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白榆提问:“我们这么直接去找佩姬不会是自投罗网吧?” “这一点不用担心,血族被称之为黑暗贵族,曾经也是一个伟大王朝的主体种族,后来王朝被罗马吞并,但血族具有很强的排外特质,因而目前在罗马帝国境内拥有民族自治权,其老巢所在的罗马尼亚区域,教会的手都伸不进去。”让娜拿起一块白巧克力,小心的咬掉三分之一:“不然我早就想要去找佩姬了,只是一直进不去。” 芙蕾德莉卡说:“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罗马尼亚?” “距离不算远。”白榆拿出地图:“三天左右,使命必达。” 下一站目的地已经确认了。 收拾了一下营地,之后便开始露营睡觉。 有睡袋和营帐,可以睡个好觉。 除了芙蕾德莉卡之外的两人都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不由自主的感叹未来生活的便利性。 她们最初已经做好灰头土脸变成乡下村姑的打算了,没想到衣食住行方面的质量不降反升。 “我说……”睡不着的让娜开始提问:“如果有机会,你们真的打算去往五百年后么?” “去。”芙蕾德莉卡这一次回答的很快:“我对这边没有什么迷恋,这个机会绝无仅有,谁会想要错过?” “我也会。”安洁莉卡扭捏的扣着手指:“因为我……” “如果是为了那个男人,我奉劝你们还是省省,免得去了也回不了头。”让娜淡淡道:“他那样的人,不可能缺恋人的,搞不好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对了,我记得大夏人有纳妾制度来着?” 两位小同学没人接话。 “我说话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让娜淡淡道:“做好心理准备。” 芙蕾德莉卡翻了个身:“我本来就已经被拒绝了。” 安洁莉卡瞪大眼睛:“你不是他未婚妻么?” “你还信着呢?!” “小矮子,你果然在骗我,我就知道他看不上,谁让你这么小。” “肥婆除了炫耀身上的肥肉之外,你还有什么比我强的?” “我是安产型!” “你!” “够了,为一个男人争吵,你们是什么塑料姐妹情?”躺在中间的让娜坐起身:“我脑瓜子嗡嗡的,你们是小孩子么?都给我早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 明月当空。 白榆坐在车顶上缓慢吐纳,感知着自身力量的流转,灵魂力让月光都在他周身被歪曲折射,身形宛若半透明。 听到了脚步声,他侧过头看去:“睡不着?” 圣女站在树荫下,沉默的像是一座雕像。 “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 “是什么?” “你会把爱丽榭一起带走么?” “我没想过。”白榆摸了摸下巴:“这取决于她的想法。” “如果你要把她一起带走的话,那……”让娜正想说什么。 白榆忽然回过头。 他的眉心陡然裂开,几滴鲜血顺着眉心流淌滴落。 “敌袭?”让娜第一时间警惕的看向周围。 “不是敌袭。”白榆抚摸着眉心的伤口,微微眯起眼睛:“是我在大皇子意识海里留下的精神印记……被撕碎了。” “本来打算留下一道后手,但这道后手被拔除了。” “这道精神印记的作用并不具有任何侵蚀性,仅仅是记录用,相当于插了个眼。” “我试图在他的梦境里探勘有关于戈尔贡一族的信息。” “不过,它被排掉了。” 让娜问:“是圣徒,或者罗马皇帝出手了?” 白榆擦去额头的血液,缓缓道:“他最好是。” 否则这大皇子的意识海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 滴答,滴答…… 一座鲜血祭坛中。 佩姬的双手握着匕首,跪坐在地上。 她脸色苍白,目光低垂,嗓音虚弱,颤抖中血液不断滴落。 “快点吧。”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快一些……” …… 一栋病院的房间内,窗户被打开,月光冰冷的洒落。 在病床前方,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 全身打着绷带的黑骑士从昏迷中陡然睁开双眼,他全身的绷带燃烧起漆黑的火焰,旋即崩裂。 人形如同被操控的玩偶般扭曲着四肢,艰难站起,全身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缓缓走向床前的瘦高人影。 “十分抱歉,我没能完成……”黑骑士发出沙哑的声音。 瘦高的男子淡淡道:“进去……比起解释,我更相信的是记忆。” 黑骑士沉默的走近,身形没入漆黑的棺材中,棺椁闭合。 瘦高的男子眼中流淌过一阵阵的记忆,恍惚后回过神,捂着额头,嗓音低沉:“居然是半神,真是诡异,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连密教都要横插一脚么。” 背尸人低沉的自言自语:“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修复好他,也要躲避龙母的注视,该死……” …… 维也纳的教堂废墟中,悄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倩影。 来者随意的在空旷无人的地上走动着,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破裂的痕迹上。 继而看向天空。 她伸出右手,白皙的皮肤陡然变化成尖锐的利爪,手指划破空间,一道细微的裂痕扩散。 其间飘出了残留在空间中的隐晦动静,那是一种龙族的独有言语。 “嚯?居然还有这种事。” 她舔了舔嘴唇,琥珀色的眼瞳闪烁:“五百年后的我……居然是和圣物有关。”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章 可是她叫我亲爱的诶 血族的历史需要追溯到半神战争的城邦时期。 和大夏存在断层的历史不同,西方的历史相当分明。 有着非常明确的变化时期,经历过的时代,大致可以分为神话时代→城邦时代→半神时代→罗马时代。 神话时代是个草创的时代,简单可以理解为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洪荒刚刚出现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诸神并起,开始支配大陆,建立规则,很多概念都是在这个时代中被确立。 诸神缔造的秩序时代一直持续着,然后城邦时代来临。 城邦时代的到来,意味着战乱的开启,因为对于新大陆新世界的开拓已经抵达极限,美好的增量时代结束,残酷的存量时代到来,于是为了争夺至高神的宝座,获取最多的信徒和大陆的支配权,信仰着不同神明的城邦彼此展开了战争。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接近一千年的时间,期间有无数英雄战死、多达十多位主神和三十多个次位神陨落。 而宣告着城邦时代进入末期迎来终结的,便是神圣之主的出现。 它的出现直接抹平了战乱,摧枯拉朽的摧毁了大部分负隅顽抗的城邦。 以它的第一次降临为时间节点,城邦时代宣告结束,欧罗巴大陆进入公元一世纪。 国家的概念被建立起来,第一個国度在和教会的互相帮扶下建立,史称第一王国。 而因为神圣之主摧毁了大多城邦,放逐或击杀了剩下的主神们,导致其他信仰失去了主体、迅速衰落;与此同时人类王国迅速壮大,由于信仰冲突、种族冲突,很快再度陷入战乱时代。 只是相较于城邦时代,这一次的战争主体不再是诸神和信仰,而是种族和国家。 对此,神圣之主并没有给予过多的理会和关注,降下的神迹数量也明显减少。 在这长达近千年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不同的种群涌现出了各自的英雄和半神。 半神成为了各自种群的主要战力和偶像群体,承担着带领种群争霸的责任。 不过,随着时代转变,战争局势逐渐倾向于有利的一方,人族群体在神圣教会的协助下取得了最终胜利,一位天降猛男只用了十几年就犁庭扫穴式的征服了欧罗巴,并由此建立起了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帝国。 最初的罗马帝国是个封建制的国家,并且允许奴隶贸易和买卖。 其他的种族,不论亚人还是别的什么,基本上都是帝国的奴隶阶层,被视作是个人财产的一部分。 但血族属于例外。 血族的历史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一千七百年。 其源头是名为‘冥皇’的主神,冥皇一共创造过十一个种族,而血族在其中排名第二,综合实力一直很强。 城邦时代,血族全盛期曾经占据了五分之一的欧罗巴,倘若不是存在致命的弱点,这群夜之贵族们恐怕早已支配了这片大陆。 城邦时代末期,冥皇死于战神、雷神、欺瞒之神的联手,带着两位主神同归于尽,血族的势力范围才开始陷入衰落,退缩回到它们的城邦中。 半神时代,血族参战次数很少,大多是作为雇佣兵参与战争,虽然建立了王朝,但这群夜之贵族都是长生种,它们普遍反应迟钝,通常熬个一两百年,其他种群的英雄就直接化作白骨了。 于是血族渐渐看开了,选择做壁上观,等待战乱时代结束……随着局势明朗,在罗马开国皇帝那位绝世猛男开始横扫天下的前期,他的麾下十名大将里有两位都是来自于血族的精锐。 随着皇帝不断收复大陆各地,唯独在抵达了罗马尼亚的大门口前方时,他选择了下马,被鲜血君主请到了古堡上做客,双方商谈甚欢,觥筹交错的谈笑间,鲜血王朝的时代宣告,罗马尼亚保留自治权的情况下,成为了罗马帝国的一块疆土。 虽然和平收复了罗马尼亚领地,但在罗马帝国的千年历史中,罗马尼亚始终保持着自治权,甚至保留着军事力量,仅这一点就超越了寻常公国。 最离谱的在于,因为血族很能活,所以族内至少存在两位半神处于浅眠期。 浅眠期,也就是随时可以被叫醒的休眠期。 至于血族内到底有多少个半神,目前还不清楚。 “据说,元老级别的血族,可能已经达到了两位数。” “元老级的血族,也就是半神,基本上是不会老死的,只是年纪越大,睡得越久。” “普通的血族寿命倒是存在限度,但至少也有个千年以上。” “相应的,血族的缺陷也是存在的,百岁以上的血族几乎到顶了,很难再获得实力的提升,除非进行特殊仪式。” “而且血族本身就存在差别,有着十分严苛的阶级制度,劣等血脉的血族甚至不被承认是血族,会被驱逐。” 车上,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一人一句的说着有关于血族的常识。 让娜补充说明:“血族的等级制度是天生的,和天竺的种姓制度相似,但存在一定区别;天竺区别上下人等的方式是姓氏,而血族区分的方式是血脉中的魔力浓度。” “由此划分出了,王族、贵族和平民三个大级别。” “平民也有可能诞下贵族级别的血脉。” 白榆问:“就像是返祖现象?” “是的,返祖现象……不过概率很小,大概一千个家庭才会出现一个。” “那生出王族级别的血脉,也有可能了?” “那是不可能的,王族和贵族看似只差一级,实则差了太多倍。”让娜淡淡道:“血族中的王族血脉极其稀少,传承至今,也只剩下那么一条;为了保护好它,血族会不惜一切代价,没有流落出去的可能性。” 她想了想:“这么说吧,血族的王族血脉十分绝密,即便是教会和罗马皇室都不清楚。” 白榆想了想,了然:“懂了,这就和白王血裔里的皇一样。” “?” “说起来佩姬是什么级别?” “贵族级,她的出身应该不差,否则也不可能被安排出来留学。”让娜点了点侧脸说:“罗马尼亚对外的态度比较随意,并不是很积极。” “未来的罗马尼亚是怎么样的?”安洁莉卡好奇的问。 “我没去过。”白榆摇头:“只是听说那边的动物养殖业搞的很好,每年都会提供大量的肉制品和乳制品。” “那确实。”让娜说:“血族可以通过注入血液来创造自己的眷族,控制低等野兽、魔兽都很好用,搞养殖业的确很方便。” 闲聊中,已经抵达了罗马尼亚的边境区域。 “继续下去,得走路了。”白榆看了眼不远处的检查道口:“开车过去太过于招摇了,进去后再租赁一架马车吧。” 三人从善如流,各自换上了便装和斗篷。 来到入境检查站的位置,白榆看见了墙壁上贴着来自教会的通缉令。 ‘悬赏罪大恶极者……’ ‘五十万罗马金币’ “夺少?”白榆挑眉,我成行走的五十万了? 不过这通缉令上根本没有具体的面容,他抢亲的时候全身盔甲覆盖,谁都看不出来长啥样。 芙蕾德莉卡的模样也不担心被曝光。 只有安洁莉卡和让娜的模样容易被认出来。 即便是信息相对落后的时代,圣女的知名度仍然很高,特别是让娜,她实在长的太漂亮,太过于有辨识度了。 圣洁之容美貌无暇,含金量属于一眼难忘的程度,这样的漂亮女孩只要走过眼前,大概会惊艳很多人一辈子到死都记得。 一个兜帽根本遮不住。 白榆问:“待会儿怎么过关?你这张脸……” “需要我易容吗?” “你还会易容术?” “就是有点疼。”让娜直接拿出刀子。 “你这是什么硬核易容法?这是毁容吧!” “毁了再恢复就行了。”让娜淡淡道。 “你跟自己的脸有什么仇吗?” “这种方式最快捷。”让娜说:“反正我上辈子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嗯?” 她手里的刀子被白榆抓住收起。 “犯不着这么极端,谁说经历过一次的痛苦就非得再来一次?” 青年轻轻叹息。 “不要去歌颂苦难啊,傻瓜。” 圣女微微一怔,内心有所触动,一时间都忘记了反驳。 但很快她恢复如常。 先是嘴硬了一句:“我只是提出解决办法而已。” 然后退了一步:“那你说说怎么过去检查的道口?” 通缉令是来的快了一些,本以为三天时间到不了这里。 事实证明,绑架圣女的确比抢大皇子的贵妃要严重很多,把教会弄急眼了。 “我有办法。”芙蕾德莉卡递来了便装用的道具。 “你觉得,这个就行了?”白榆看着这个道具,他还以为这是情趣装呢,结果真的是变装用的? “足够了,血族本来就不会太认真排查的。”芙蕾德莉卡想了想:“如果觉得不够保险,那就……让娜小姐,麻烦你靠近一些。” “好。” “再近一些。” “可以了吗?” “再近一些。” “再近就贴上去了。” “要的就是贴上去。”芙蕾德莉卡严肃的说:“你们要伪装的亲昵一些,才不会被察觉到,关卡守卫肯定不会认为被绑架的圣女会和异性这么亲昵吧?来,我给伱演示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微笑的走过去,挽住白榆臂弯:“亲爱哒。” 白榆瞬间起了半身鸡皮疙瘩:“谢谢,快被夹死了。” “噗哈哈哈哈哈!”安洁莉卡笑的花枝乱颤。 芙蕾女士显然不是很明白如何撒娇,瞪眼怒视:“你行你来啊。” 安洁莉卡昂起下巴:“来就来。” 她也走近了几步,起初神色自然,然后挽着青年手臂,紧接着张开口:“亲……矮德……” 一句darling喊的前高后低,脸皮如同火烧。 亲爱的维纳斯女士可能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连孙子辈的名字都想好了。 两位女子大学生尝试数次,都找不到合适的感觉,因为亲密度不是很够。 这时,已经完成了换装后的让娜上前一步,很自然的挽住了白榆的手腕,把他带着走向检查站的方向,语气淡然的如同某个研究出了猫猫糕的天才俱乐部成员。 “来吧,亲爱的……该出发了。” 这短短一句话说出来,语气间的切换,无比流畅自然,平淡里带着三分熟悉七分习以为常。 好似这一声已经喊了几百上千次,就像是对枕边人的呼喊一样,没有半点违和感和小女儿的羞怯。 正在大眼瞪小眼的芙蕾和安洁莉卡同时侧过头,脖子僵硬的看着这场景,刚刚那通流畅发言和操作,把旁边两位倔强青铜段位的选手直接看的呆住。 ……她真的好熟练啊,为什么这么会啊! ……让娜,现在的你,很卑鄙!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一章 我跑这儿就为了听一声靓仔 “什么地方来的?” “花都。” “来做什么?” “探亲访友。” “名字?” “理查德。” “东方人?” “混血。”白榆说是混血也没错,毕竟老白家祖上在外国待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混入了一些欧罗巴的基因。 “真罕见。” “麻烦好好说话,不要骂人。” 检查站的是一名血族骑士,穿着暗红色的大衣、皮裤和披风,眼瞳鲜红,头发黑色,标准的夜之贵族的外貌。 如今的血族已经不再惧怕阳光,这也是多年协同进化的结果。 白榆出示了手里的信封,几名血族骑士看了一眼,确认了火漆上的标记后,将其交还了回来。 “原来是弗朗基米尔家的贵客啊。”血骑士的表情认真了一些。 他看向白榆身旁的三人,继续提问:“我们需要做个入关的记录,麻烦旁边的小姐把头罩摘一下。” 让娜脱下了斗篷,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血骑士微微一愣,旋即视线看向对方头顶的兽耳,还有裙摆下的尾巴。 “是狐人?”血骑士摸着下巴说:“二位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让娜抱着白榆的臂弯:“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关系吧,亲爱的。” 闻言,关口的血骑士尴尬的笑了笑,随笔记下了‘夫妻’。 “那么剩下的两位……” “我是妹妹。”芙蕾德莉卡上前一步。 “二位倒是看上去一点不像。” “是收养的。”芙蕾德莉卡强调道:“没有血缘关系!” 血骑士又看向安洁莉卡:“那这位也是收养的嘛?” “我不是。”安洁莉卡摇头:“我是情人。” “……啊?”血骑士愣住,瞳孔收缩,心想这好离谱啊,外面的短生种这么会玩的吗? 出门访友探亲还把情人给带上了? 这男的到底是有什么特长才能做到这一点? 样貌平平无奇,和我不相上下,那么恐怕是……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看。 想来是有点特长。 “几位可以在罗马尼亚内停留一月时间……寻常游客或者外来者只能停留一周,考虑到是弗朗基米尔家的宾客,延长到一月时间。”血骑士办理好手续后,拿出一个印章,在四人的手背上盖了个印戳:“入境印记用魔力或者水洗后显现,一个月后自然褪色消失。” 离开检查站三公里。 芙蕾德莉卡问:“就这么过来了?” “不然呢,你以为还要脱衣检查么?” “可之前那個队伍就很严格的,还要检查货物什么的。”安洁莉卡说。 “第一,我们没带货物。”让娜淡淡道:“第二,我们有弗朗基米尔家的邀请函;第三,暗中有眷族在监视着呢,也是刚刚才走没多久。” “我们的确没什么可疑的地方。”白榆平淡道:“至少对方完全没想到通缉令上那回事。” “不过为了确保以防万一,还是先到最近的城镇租一驾马车吧。”让娜说:“在此之前,就维持着这样不要动,亲爱的。” 安洁莉卡瞪眼:“你怎么还叫上瘾了?” “既然决定了要伪装,那就贯彻到底了。”让娜回过头说:“不服吗,小情人?” “…没有。”安洁莉卡目光一斜,她还挺高兴的,同时得意的看了眼芙蕾德莉卡。 “幼稚。”芙蕾女士淡淡的评价道。 她悄悄看向让娜的背影,暗暗有些奇怪,因为对方的反应很奇怪,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但总觉得对方似乎是比之前主动了一些。 抵达城镇后,买下了一家马车,租赁了一位车夫,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 罗马尼亚内的道路倒是修缮的相当不错,即便是马路也不会太过于颠簸。 “这一路上倒是没碰到几个血族,反而是普通人比较多。”白榆看向车窗外的行人们。 “血族的数量本就不算很多,罗马尼亚内,血族的总数大概在十万左右,而这里的总人口超过一百万人。” “这么少?”白榆奇怪道:“难道这里也是奴隶制?” “当然不是,这里的人都是自愿在这里定居的,罗马尼亚内的工作好找,生活也不错,若是运气不错,还能和平民的血族结合。”让娜淡淡道:“平民级别的血族和一般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食谱上多一项人血,多一些特殊能力,和普通的亚人种相似。” “所以,这里不禁止血族和其他种族通婚?”白榆奇特道:“这不会导致血脉被稀释么?” “这就需要说到血族的种族生态了。”让娜继续说:“亲爱的,你知道血族增加同族的办法是什么吗?” 白榆想到以前看过的各种电影和玩过的各类黄油,试探着说:“被咬过的人,也会变成血族?” “哪有这么容易?如果是这样,血族不是早就统治全世界了?”让娜指着旁边两个:“她们肯定都被佩姬咬过,也没见得变成血族吧?” “那是会是什么方式?” “初拥仪式,每一个血族都拥有可以将任意一人转化成血族的机会,但只有一次。”让娜竖起一根手指:“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亲爱的。” “如果血族和其他种族的人结婚,就会将对方也转化,然后再诞下子嗣。” “是的。” “那万一离婚了呢?”白榆追问:“被转化成血族的人,能不能去转换下一个人?” “不要胡乱套娃,亲爱的。”让娜叫的越来越熟练,也越发敷衍和缺乏情绪波动:“初拥仪式是只有心灵相通后才能生效的仪式,如果爱没能抵达标准,那么仪式就无法完成——从这一点来说,即便被转化的血族拥有初拥,也不可能对其他人使用。” “好浪漫啊。”安洁莉卡托着下巴说:“这岂不是说,血族的结婚对象都是灵魂伴侣吗?” “不一定,如果是两个血族结婚,他们就没必要和对方交换初拥仪式。”芙蕾德莉卡淡淡道:“贵族之间的利益联姻肯定会催生出这样的情况。” “是的。”让娜淡然道:“但对其他种群来说,得到了血族的初拥,就等同于拥有了一个与你相爱的爱人,同时还能得到悠久的生命……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啊。” 说到这里,让娜不禁笑着问:“亲爱的,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第一个来找佩姬,把她拿下了?” “你当我是什么泰迪?”白榆挑眉,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转而问道:“佩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才会寄来这样一封求救信?难道也是被家里人逼婚了?” 安洁莉卡不满道:“你以为佩姬是我?这么好被拿捏?”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芙蕾德莉卡说:“佩姬肯定不是因为婚姻,她才二十多,放在血族这里还没成年呢,都没到一百岁,谁敢过来提亲,简直就是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控幼女,是要被拖出去枪毙个五分钟的。” “二十多岁的幼女啊?”白榆竟无言以对。 让娜继续说:“血族里虽讲究谦卑,但尊老爱幼,二十多岁的血族理应是受到庇护的年龄,只要不是把元老的棺材板掀开当冲浪板去奇幻漂流,通常都不会被责罚。” “伱是不是突然说出很离谱的发言啊,谁会干这种事?”白榆挠头问。 “我干过。”让娜说:“所以等你百年后,当心你的棺材板哦,亲爱的。” “算了……反正到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 经过半天多的赶路,抵达了弗朗基米尔家。 一行四人本以为自己至少该有个地方可以睡觉。 注意到这附近有骑士在把守。 一名留着鲜红长发的高挑女骑士骑在马上发出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们是弗朗基米尔家的客人。”白榆递出邀请函:“这是信件。” “火漆上面的印章的确没错,魔力气息也是正确的,信件是两月前。”女骑士再度提问:“所以,你们是来见弗朗基米尔家的人……也是客人,是吗?” “那不然呢?”芙蕾德莉卡反问:“你是在怀疑我们的身份吗?” “例行公事的检查。”女骑士拉住缰绳:“我可以问询一下,你们和弗朗基米尔家是什么关系……” “室友。”安洁莉卡说:“我们和佩姬是室友,是好闺蜜,天天待在一起,同进同退同吃同住的关系!” “哦?”女骑士眯起眼睛:“原来你们这么要好么?关系如此亲密?” 她又看向白榆和让娜。 “我的朋友是她们的室友。”让娜简单的解释道:“这位,是我亲爱的。” “我明白了。”女骑士微笑。 “可以让路了吗?” “当然……”女骑士笑容收敛,陡然拔出剑锋:“不可以!” 鲜红长发的高挑鲜血女骑士直接宣言。 “弗朗基米尔家涉嫌叛族罪,已经被鲜血骑士团抓捕入狱!” 面对呆若木鸡的四人,她冷漠道:“与弗朗基米尔家族有联系的所有人都是嫌疑犯,这是由元老签署的命令,立刻执行抓捕!几位有嫌疑,请随我回到骑士团总部接受调查吧!” “我们是无辜的啊。”安洁莉卡瞪大眼睛:“有没有搞错,我们才刚刚过来,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我刚刚可是都问过了,你们都已经确认了吧?”女骑士嘴角扬起:“是你们自己说的……关系亲密,十分要好,同吃同住,同进同退……既然如此要好,那就一起进监狱里待着吧。” 芙蕾德莉卡试图改口:“其实,我们和佩姬也不是很熟。” “熟不熟,进去后再慢慢查明。” 女骑士淡然道:“不管是不是,抓进去问了再说。” 白榆忍不住了:“你是要屈打成招吗?强扭的西瓜或许很甜,但你强扭的是冬瓜啊!” “没问题,对不对,先扭了再说。”鲜血女骑士淡淡道:“跟我来,别试图反抗或者逃跑,罗马尼亚的领地,鲜血骑士追猎从不失误,别小瞧我们的情报网……你会乖乖配合的吧?靓仔!” 飒爽的大姐姐把剑抵在了白榆的脖子前方。 白榆态度立刻稳重,语气肯定的回答:“……好的。” 但不是因为这把剑,而是因为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听人喊一句靓仔么?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二章 刺杀亲王 铁门,铁窗,铁锁链。 冰冷的月光在脸上冷冷的拍。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冷清,没有火焰,没有烤肉,没有泡面,没有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可乐,只有一块生硬的面包,还有几乎凉透了的杀菌牛奶。 甚至没办法洗澡,没地方洗脸。 已经一整天没碰过水的芙蕾德莉卡有些抓狂了,她一向很爱干净,来到这片阴暗之地,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长虱子,仿佛有无数黑色的小虫咬破皮肤钻进毛孔里。 “我受不了了!”芙蕾德莉卡双手挠头:“至少给我一个能洗澡的单间啊!这儿环境为什么这么差!” 安洁莉卡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能不能安静一些,你平均十分钟就要发狂一次么?” “再这么被关在这样狭窄阴暗的空间里,我迟早会精神衰弱啊!”芙蕾德莉卡双手拍打铁门:“而且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关押!白先生在哪里!” “男女肯定是分开关押啊。” “那让娜呢?” “她不是被带去审讯了么?” 正说着,血骑士们领着一个人影走到了监牢前,把门打开后,让娜走了进来,她平静的坐下。 “你怎么样了?”安洁莉卡小声问。 “做了点笔录,还能怎么样?”让娜淡淡道:“这里的血族也不会随意动刑,毕竟我们是外来者,并没有什么嫌疑。” “你被发现身份了吗?”芙蕾德莉卡压低了声音。 “可能吧。”让娜平静的说:“不过被发现了也无所谓,这反而能证明我的清白。” “所以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可以,你们不一定。”让娜摇头。 “为什么?” “我目前还没把握到事情的全貌,但似乎弗朗基米尔家落得这一步,好像是和佩姬有关,而你们恰恰是佩姬的闺蜜好友和同学。”让娜托着腮帮:“所以,你们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安洁莉卡呆住。 芙蕾掐着她的腰间:“都是你之前非得多嘴一句,这下好了,咱们今晚吃不上泡面了!” 让娜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有时间吵架,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谁知道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时间?” 芙蕾泄气的问:“能给我来点净化吗?我感觉自己已经脏了。” 让娜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圣光降落在芙蕾的头顶,光芒如同流淌的水般覆盖了全身,她流露出一阵轻松的表情:“这下舒服了。” 旋即,芙蕾德莉卡注意到其他两人都对着自己投来审视的目光,她奇怪的说:“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是谁?” “啊?” “我再问一遍,伱是谁?”让娜手里亮起辉光的烈火:“即便双手被束缚,我要让你灰飞烟灭,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别试图考验我本就不多的耐心。” “啊???” 芙蕾什么都没来及说呢,就被让娜一记手刀劈在脑门上。 烦恼退散——! …… 宽敞的审讯室内。 “姓名。” “白榆。” “你不是叫理查德么?” “别名。” “性别。” “武装直升机。” “种族。” “你居然不质疑上一個问题的答案?” “没想到你的种族名居然比你的性别还要偏门和刁钻。” “……” “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鲜血的女骑士手指交错:“那么,武装直升机理查德,麻烦你透露一下来意吧。” “探亲访友。” “访友……”鲜血骑士问:“还是,避难?” 白榆坐在后悔椅上,往后一靠,摆出从容的姿态:“当然是访友,只是没想到有关于弗朗基米尔家的变故来的这么快。” 鲜血骑士微笑:“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我一无所知,是大大滴良民啊太君。”白榆搓着手。 “一派胡言!” 鲜血骑士拍案而起,目光直视白榆,锋锐如剑的眉毛不怒而自威。 “我审查过有关于你的入境记录,一切说辞都和你们的身份完全对不上。” “分开审讯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你的那位‘妻子’根本不是兽人种,甚至还是处子,你们不是夫妻关系。” “等等……”白榆举起手:“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呵,你以为那拙劣的毛绒玩具能逃的过我们的检查。” “我说的是后者。” “当然是血液的气味。”血骑士面无表情的说:“处子血液的味道很独特,也是众多贵族的偏好,在罗马尼亚中甚至算是一般等价物。” 白榆沉默了一会儿问:“那有没有可能……我们是夫妻,带玩偶是为了情趣,而她是处子,这是因为我比较喜欢走后门?” 鲜血骑士冷笑:“还想狡辩……” 说完,她流露出一丝茫然,对着旁边负责记录的同僚问:“什么叫走后门?” 听到这个问题后,同事也愣了大约两秒钟,迎上了对方迷惑不解的纯真目光,紧接着不断咳嗽:“咳咳咳……啊,这个,那个……” “不能说吗?”女骑士不解。 同事有点汗流浃背的擦了擦脸,然后严肃的看向白榆:“嫌犯我警告你,你不要胡言乱语啊!你喜欢怎么样,这个根本和你隐藏身份没有丝毫关系,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白榆举起双手高呼道:“我的天老爷,天地良心,我们夫妻只是有些不为常人所道的爱好罢了,这也要被指摘吗?” 血骑士冷冷道:“还在狡辩——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隐瞒有多拙劣,你们绝不可能是夫妻。” “哦?为什么呢?” “伪装成你妻子身份的人,是神圣教会的圣女。”鲜血骑士拍案道:“怎么样,还要嘴硬?” 见状,白榆反而是笑了:“哎呀,你们认出来了啊。” “当然,你以为能骗过我们?” “可既然你们都认出来了。”白榆按着桌子,释放出瞬间膨胀的气魄,审讯室内的空气凝固,好似瞬间大气压增加了十几倍:“为什么还敢将我们当做嫌疑犯对待?” 强烈的压迫感让鲜血骑士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呼吸困难,旁边同僚更加不堪,直接跌坐回到了椅子上。 白榆收起气势,平淡道:“我不喜欢平白无故的背上黑锅,你们最好也不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我可以配合调查,但原则只是配合调查,而不是要接受审讯。” 他说着,摘下了双手的镣铐,丢到一旁的地面。 血骑士眼睛散发着危险的红光,她额头已经有了些许冷汗,强装镇定道:“你们隐瞒身份偷偷进入罗马尼亚的境内,带着三名身份不明者,难道不值得被怀疑和审讯?” 白榆说:“如果我们和你正在调查的事件有关,就不会乖乖的坐以待毙,更不会说出这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血骑士淡淡道:“隐瞒身份就等同于隐藏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白榆摊手:“你们收到了教会的通缉令,难道没看上面的内容?” 鲜血骑士冷笑:“我可不觉得那三位姑娘是被你绑架的对象。” 她内心当然存在疑虑。 按照教会说法,圣女是被狂徒绑架带走了。 但让娜看上去根本没被约束,甚至伪装成夫妇关系,一声声‘亲爱的’叫的不要太熟练,这哪里是被绑架? 这分明像是度蜜月来了。 等等…… 难道说? 血骑士暗暗想着,这难道是演戏? 这个东方人,拐跑了教会的圣女,特意跑到罗马尼亚来避难来了? 如果这两人是情投意合、浪漫私奔,那么这件事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她眨眼间就在脑内形成了一套说得通的逻辑链,并且自认为无懈可击。 鲜血骑士开口试探道:“就算你们真的和这件事无关,可罗马尼亚仍然和神圣教会有着友好的关系,圣女就在这里,我们自然应该好生接待,等待教会的人前来迎接。” “这样做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装作不知情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否则引来神圣教会,只会让目前糜烂的局面更加糜烂。”白榆淡然道:“血族具有自治权,没必要跪舔教会吧?” 跪舔这个字眼虽然听不懂,但血骑士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 她继续道:“可我们也没必要得罪教会,一旦传出去……” 白榆打断:“虚伪的试探差不多到此为止,我懒得跟你兜圈子,有话直说。” 女骑士暗暗想到,果然是私奔。 圣女也是女子啊,也会为爱而私奔。 嗯,有点让人羡慕了。 她自以为拿捏住了白榆的软肋,重新坐下来,说道:“我们可以不汇报给教会,但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你试图用我作为突破口,但很可惜,我们真的初来乍到,并不知情。”白榆抬起手:“我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血骑士想了想,说:“我可以告诉你。” 同事紧张道:“这不合适吧?” “无妨。” 鲜血骑士双手抱胸,昂起下巴,心想反正我已经拿捏住了他们的弱点,一对私奔的小情侣是不敢闹出多大动静来的。 她言简意赅道:“不久之前,罗马尼亚的亲王殿下遭遇了刺杀,而嫌疑人就是失踪至今的佩姬·弗朗基米尔。”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三章 血族代代都是纯爱党 二十九天之前。 血族中迎来了一件大事。 元老院宣布了一位新的王族血脉已经可以出现在公开场合。 血族当中,王族血脉是极其稀少的,通常百年也只会出现一位,大多不具备王族血脉的旁支都会降为贵族,加上血族当中,贵族以上的原本的出生率就相当堪忧。 一位王族血脉在二十岁之前,都会由元老院进行教育和保护,等到了二十岁后才会被放出来,继承亲王的名号和位置。 上一任的血族亲王因意外而身死,这位新的亲王出现和上一任相隔了接近八十年的时间。 在血族眼里,这位新任亲王是不论如何都必须保护好的重要人物目标。 但结果…… 就在他继承亲王之位的当天宴会结束后,被刺杀在了卧室。 已经噶了。 可以想象到元老院会有多么愤怒,如今罗马尼亚的内部局势有多么紧张……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随时可能发起清洗。 …… 白榆听到这里发出疑问:“有没有可能是血族内部的权力竞争导致的结果?王族悬空八十年,接近百年时间,原有的权力真空早就被占据了,搞不好就是……” 女鲜血骑士淡淡道:“或许吧,但这些政治方面的考量,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鲜血骑士在元老院的催促下,必须尽快查出真相。” “尽快?”白榆试探着问:“多久?三……” “是的,三年!”血骑士严肃道:“只有三年,太赶了!” ……神特么三年。 ……这么久,不怕对方死不瞑目么? ……你们血族的时间观念是怎么一回事啊! “根据王族死亡后,谁的收益最大,这也是查案的思路之一。” “倒也不需要那么麻烦。”血骑士摇头说:“在我们的排查后,最终嫌疑人一共有六位。” “哪六位?” “分别是……” 她念出了六个名字,这六位都是血族中的妙龄少女,出身贵族,都是有千年历史的名门闺秀。 什么壬寅宫变? 白榆皱眉道:“这位亲王,难道是个继承王位后,就忙不急的开银趴了?” 血骑士摇头,然后解释道:“只是一场相亲会罢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这是因为王室血脉稀少,所以在外面的宴会举行的时候,其实内部还有一场相亲会也在进行。 对血族来说,二十岁的年龄,基本上就相当于娃娃,距离成人懂事还有很久,但元老院连这都等不及,希望亲王早点结婚,快点开启造人大业,为随时可能断绝的王族血脉续上族谱。 于是这一次来参加的六位血族贵族女孩,所有人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下,其中最小的一个还不到十八岁。佩姬因为年龄符合,自然也被选中了。 “娃娃亲。”女骑士淡淡道:“即便是订婚了,也要慢慢培养感情才能结婚,不论是亲王还是这六个女孩,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我们找不到刺杀的理由。” “所以,为什么最终是弗朗基米尔家遭到了这样的严酷审查?” “因为佩姬·弗朗基米尔,她是唯一一個失踪者。”血骑士说:“她的消失,将她的怀疑推到了最大。” 白榆沉默着思忖:“佩姬失踪了?” “是的,失踪了,所以被怀疑是刺杀的凶手。”女骑士顿了顿:“但我其实个人不认为她是凶手,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佩姬·弗朗基米尔对外面的世界有很强的归属感,反而对留在罗马尼亚的兴趣不大,她实在没有理由去刺杀亲王……尤其是有两名女孩也提到了,亲王对她态度很随和,双方没发生任何不愉快,但也只是礼貌的交流。” “感觉你们是因为遇到了难题,所以干脆把责任推到了失踪者的身上啊。”白榆直接说道,话语戳人肺管子。 “……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女骑士问。 “很遗憾,我这边没什么可以分享给你的情报。”白榆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只清楚佩姬发出了求救信。” “求救?什么时候?” “三周前。” “怎么可能?”女骑士站起来问:“她的失踪是一个月前,那岂不是说三周前,她还……” “未必是本人,或许是代劳呢?”白榆若有所思:“既然她发出求救信,不论如何,都有必要查清楚真相,还她一个清白……而且如果见不到她本人,我这一趟便是彻底白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榆站起,离开了后悔凳:“我想要查案。” “这不可能。”同僚直接否定:“你一个外来者,没有任何可能接触到这个核心案件,如今这件事是罗马尼亚的焦点,骑士团承受着元老院的压力,哪有时间随你胡来!” “那你们觉得自己查得出来吗?”白榆反问:“给足了伱们压力,还给了你们足足三年时间……?” “三年已经很短了。” “我只需要三天。” “?!” “我只需要三天。”白榆说。 两位血骑士有些气血翻滚,感觉自己的职业精神受到了无端挑衅。 “只要将我视作主动配合调查的污点证人,我就可以进入现场进行调查,这件事也不必要上报,毕竟我对功劳也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结果,见到佩姬,查出真相。”白榆已经走到审讯室门口:“你们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审讯室的大门闭合了。 同僚沉默不语,女骑士起身走向门外,看向青年的背影。 “你真的有把握,三天就查清楚?” “没有。” “……” “但如果我做不到,再给你们三十年也不行。” 白榆继续说:“即便我不擅长查案,也有的是办法找出真相是什么,因为我不用考虑所谓的立场问题。” 女骑士沉思着说:“这件事,我需要和上面汇报后再做决定。” “随你。” “喂!” “做什么?” “那边是关押女嫌犯的,你走错方向了。” “那就没走错。” “什么!你的性别不是武装直升机么,怎么变成女人了?” “啧……” …… 来到牢狱外。 白榆刚刚想要开口,就看到了相当刺激的一幕香艳场景。 安洁莉卡压着芙蕾德莉卡的手,而让娜压着她的腿,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垂涎芙蕾的美色已久,正要图谋不轨。 “再这样我要叫救命了!” “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破喉咙,破喉咙!” “芙蕾德莉卡,桀桀桀,你也会有今天啊,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安洁莉卡兴奋不已,手脚并用。 然后听到了些许吸凉气的声音,抬起头一看,铁门外白某人的眼神相当复杂。 “不是……先生,您听我解释。”安洁莉卡脱口而出。 白榆侧过身:“抱歉,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说什么呢!”让娜说:“你来的正是时候!” 下一刻,她的右手两根手指直接塞进了芙蕾德莉卡的嘴巴里,后者顿时翻起白眼,手脚不断扑腾。 让娜的右手手指在里面摸索了好一圈,片刻后,用力一提。 闪烁着金色流光的指尖扣住了什么东西,对着后方一甩。 白榆手疾眼快的抬起手握住,灵魂力交织,形成封锁。 一团黑雾状的物体在掌心里不断弹跳,却始终逃不出五指山。 让娜从芙蕾德莉卡的嘴巴里抽回手指,甩了甩上面的唾液:“水好多。” “啊啊啊啊——!” 芙蕾德莉卡羞愤难当,这一句事后的话直接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叹息之壁上。 安洁莉卡盯着那团黑雾问:“那是什么东西?” “眷族,或者说,使魔。”让娜擦干净手指:“这东西附在了芙蕾德莉卡的身上,十分隐秘,如果不是她洁癖犯了让我使用了净化祝福,一般是根本察觉不到她的身上还藏着这种东西。” 【使魔】 【危险等级:……】 【备注:你在逗我,这玩意有危险?】 白榆掂量了一下手里大约乒乓球大小的黑色团子。 如果换个颜色,看上去都有点像是栗神龙的球形体啊。 “直接捏了就行。”让娜说:“这个大小的使魔和眷族,根本没有智能,无法对话。” 白榆从善如流,五指紧握,将其捏爆。 随着一次性的使魔被捏爆成粉末状,鲜红色的魔力朝着中央汇聚成型,变成了一枚耳钉。 “鲜血魔法和生命赋予……”让娜看了一眼耳钉:“不出意外,应该是佩姬留下的,血族拥有鲜血转让生命力量的特殊方式,可以将死物转化为眷族。” “这个耳钉是做什么用的?”安洁莉卡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芙蕾德莉卡舔了舔舌头:“佩姬是什么时候把东西藏在我身上的?是在我们离校前?” 最后一次见到佩姬,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 白榆和让娜对视一眼,双方都已经有了基本猜测。 “你先说。” “我觉得。”白榆开口:“这或许是和死兆星邀请函有关。” 芙蕾德莉卡睁大双眼,下一刻就气得跺脚:“佩姬,你这混蛋,故意坑本小姐呢!” “外神信徒、密教信徒大概都想不到是这个结果。”让娜说:“这是一手灯下黑啊。” “那另一半呢?”安洁莉卡很天真的问。 紧接着,三双视线同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嗯?”她歪了歪脑袋,疑惑不解,旋即她脸色一白,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不可能的吧,爱丽榭不会那么对我的。” 芙蕾德莉卡按住她的肩膀:“哼!想逃?” “乖乖站好!” …… 次日上午。 “上层答应了你的要求。” 女骑士踏着晨光出现在了铁门外。 “效率倒是挺快的。” 白榆说:“麻烦抬起腿,你踩到笔了。” 女骑士把晨光踢到一边,淡淡道:“上峰让我转告你,接下来一共有三天的时间进行查案,不过前提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而且她们中,至少有两个人得留下来。” “可以。”白榆答应的很爽快。 女骑士伸出手:“谬赛尔·卡波里奥斯。” “白榆。” “所以理查德的确是假名?” “真假不重要。”白榆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上面的人,原本我以为至少会跟元老会派遣的人碰一面。” 鲜血骑士淡淡到:“你猜的很准确,因为我就是元老会的委任代表。” “哦?看来你年轻有为啊,敢问贵庚?” “我今年三十九岁,鲜血骑士团中任职。”谬赛尔抱起双臂:“至于我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父亲就是当值的元老之一。” “发生了这种事,势必会被元老会问责,我有必要替父亲和家族洗刷王族被刺杀的耻辱。” “只是你不用试图跟我套近乎,如果你查不出真相,不论我说什么都保不住你。” 她看向监牢内:“你可以带上一个人离开这里。” “也行。”白榆说:“那就……芙蕾德莉卡吧。她有洁癖,快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了。” “不行。”谬赛尔皱眉:“你还是把圣女带上吧。” “为什么?”白榆疑惑,让娜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她高低是个先天英灵,万一出事了至少能亮明身份或者跑路。 “没有为什么,照办便是……至于其他两人,我会安排换个好点的安全环境。” 谬赛尔哼了声,心说你是什么牌子的钢铁直男? 居然忍心把她一人丢在这里? 圣女可是为了你抛弃教会,为爱私奔。 身为纯爱战士,本小姐简直是看不下去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四章 欧泊宫 血族的亲王拥有一间宫殿。 其宫殿的配置其实不算是特别豪华,而是透着一种低调的奢侈。 这和轻奢不是同一个概念。 轻奢的本质是打肿脸充胖子。 而低调奢侈的本质,是黄金藏于匣子里。 由于王族的血脉稀少到几乎断绝的地步,随着上一代亲王突然死亡,结果就是王族的财产管理权已经移交到了元老院的手里。 那么,在经过八十年的漫长时间后,其中绝大部分的资产已经被以各式各样的方式侵吞了差不多。 亲王就好比是一个刚刚被放出京城的藩王,有多少东西其实还得看上面给了多少。 这座宫殿算是名义上属于王族的私有财产,只有亲王有资格入住,即便是元老院也无法将其侵吞。 平常会用结界掩盖住,而且它历史悠久,经过一代代王族的改造,本质上就等同于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垒。 半神时代,曾经巨人族一度打入了血族的老巢,试图斩首血族的半神,然而斩首行动需要的就是快捷迅速,其疾如风,巨人在最后的堡垒面前花费了足足两天一夜的功夫都久攻不下,结果就是斩首行动失败,最终被血族反应过来打了一波包围,于是巨人族就此一蹶不振,不到百年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只有王族的血脉才能开启这座欧泊宫。” 谬赛尔在前方带路。 “在上一代亲王死亡后的八十年内,它始终处于封闭的状态,直至不久前才被重新开启。” 她抬起手指着说:“欧泊宫一共有三重构造,第一重是最外围的花园区域,亲王的继承仪式,还有宾客们的接待都是在外围地区,这也是寻常的贵族能抵达的范围。” “第二重,就是欧泊宫的主体建筑,由初代的王族维德拉亲自督建而成,采用的是已经失传的技术,外表看着不大,但一旦展开后就会形成高达百层以上的高塔,内部房间结构多达上千个。” “可以说,欧泊宫殿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地下城和迷宫的制造技术,在城邦时代出现,在半神时代抵达巅峰,而后随着大一统而逐渐消失。” 白榆打断道:“地下城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自保,半神时代的主旋律之一就是防御大于进攻,即便强如半神也不会轻易踏入对方的领地,通常每一次战争开启之时,双方都会互相厮杀到支离破碎,但鲜有一方能攻破对方的地下城。” ……这听上去怎么这么像是堑壕战? 谬赛尔继续说:“第二重的整体宫殿区域就已经很复杂了,一般只有受到邀请才能进入;而第三重的区域就更加深入,那是只有王族能够进去的领域,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接下来我们即将进入欧泊宫内,里面的场景经过了法术进行了痕迹还原,是根据几乎所有人的记忆画面进行拼凑而出的投影体,记得不要乱碰。” 推开大门,踏入欧泊宫内。 顿时有一种穿梭时空的感觉,眨眼间便抵达了一月前的夜晚。 亲王的继承仪式中到来了大量的宾客,贵族们觥筹交错,举起酒杯互相庆祝,俊男靓女们秉承着贵族的矜持互相攀谈。 有剧团在不远处奏起音乐,热情奔放的贵族千金们随着音乐而扭转腰肢,名媛们绅士们在人群里如鱼得水。 “这都是幻影魔法?”让娜触碰了附近一人,手指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没留下任何痕迹。 “是记忆投影。”谬赛尔说:“血族和其他种族不一样,我们的灵魂流淌在血液中,因而血液中保存着记忆和人格,只需要交出血液,就能将当晚的记忆提取出来。” “现在你们看到的场景,是当天晚上七百三十九名宾客的血脉记忆被整理后还原出的场景……可信度在99.8%以上,一个人的记忆或许不可靠,但所有人的记忆便是真实。” 鲜血的女骑士信步往前。 白榆看向人群,挑眉道:“你当时也在现场啊?” “是。”谬赛尔也看到了自己的背影,她穿着一身裸背裙,后背上贴着一把骑士宝剑,站的笔直。 “这场宴会持续了多久时间?” “一整晚。”谬赛尔说:“是从夜幕降临开始,要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才算结束。” “亲王的遇害时间是?” “是在后半夜。” “在此之前,没有人进入过欧泊宫殿内?” “没有。”谬赛尔道:“在场的七百多個宾客都是提前入场的,宴会开始后,结界升起,大门封锁,再也无人进出过。” “是个密室啊。” “密室……?”谬赛尔想了想:“的确像是个封闭的房间。” “这是经典的目击密室。”白榆淡淡道:“按照你的说法,整个欧泊宫的第一重外层区域到处都是宾客,也充斥着大量的视线,而七百多个宾客的记忆在一整晚的时间内都形成了全方位覆盖,确定了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所以,这就是密室……让娜,记录一下。” “好的,亲爱的。” 让娜拿出晨光文具随手记下一行——欧泊宫的第一重,是七百多人构成的目击密室。 白榆以手扶额。 都已经暴露身份了,其实可以不用继续表演了吧? 他正要说话时看到一旁谬赛尔嘴角上扬,目光悄悄打量着这边,似乎有被爽到。 ……不是,你高兴什么? “嗯咳!”纯爱战士回过神来:“外层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排查的必要性,真正重要的还是欧泊殿的内部。” 欧泊殿的正门口位置,左右一共有六座不同造型的雕塑,并且在宫殿最上层也有停留的石像鬼,每一个都看上去十分威风。 “这是古代地下城的标配,石像鬼守门人,如果检测到外来的敌对生命体,就会自动激活给予致命打击。”谬赛尔说。 白榆看向石像鬼:“那现在为什么没反应,被拔电源了?” “远古石像鬼的触发对象并不包括人类和血族,只有一些具有威胁的强大生物才会激活它。”谬赛尔淡淡道:“因为人类比较弱小,而且在过去通常是血族的食谱。” 白榆感叹道:“那现在反过来被人类骑在头顶的感觉,是不是有一种倒反天罡的美?” “你是会聊天的。”谬赛尔抬起手贴合在门上,随着一阵魔力的光泽涤荡开来,她取出一枚血红色的晶石,光芒扫描过后,大门这才徐徐打开。 “这件物品就是出入凭证?”白榆挑眉:“既是如此,只要用这个东西,就能打开欧泊宫的正门吧。” “这个是王族的血魂结晶,我之前也说过了,没有王族的血液就不能出入欧泊宫。”谬赛尔摇头道:“而血魂结晶是死后才会留下的东西,所有的王族血魂结晶全部都在元老院的保管下,这枚也是为了调查案件才申请下来的。” “所以之前没有血魂结晶?” “没有,即便是元老也必须经过元老会才能调取它,个人根本无法取得。”谬赛尔说:“这些问题无关痛痒,即便对方持有血魂结晶,也不可能打开门而不被察觉到,外面足足有七百多的宾客,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被避开。” 白榆只是对让娜说:“记录一下。” 让娜从善如流的记下两条。 ——王族死亡后的血魂结晶可以打开欧泊宫殿的大门。 ——守门石像鬼面对人类和血族时并不会触发。 正式进入了欧泊殿后,白榆总算是感受到了狗大户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感觉如何?” “有一种让人想要偷烟灰缸的美。” “隆冬白金宫里的烟灰缸的确经常会失窃。”谬赛尔说:“不过最好别在这里动手动脚,这里的财富都归属于王族,但凡带出去任何东西,都算是犯罪,而且你也根本带不出去。” “为什么?” “有防盗机制。”谬赛尔淡淡道:“虽然我也没试过,但听说过……进入欧泊宫殿内的财物都被视作它的所有物,除非是亲王,否则没人能将其拿走,私自取走定然会蒙受诅咒。” 闲聊中,进入了大厅。 就在大厅中坐着三个人。 三名俏佳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目光先后抬起,落在来人的身上。 白榆看向最近处的一名红发的少女,围绕着她打量着,转了足足一圈后说:“奇怪,这怎么看着,这么逼真呢?” “这位先生……”红发的贵族少女退后两步,按着胸口说:“您这样的行为,不觉得是在冒犯我吗?” 白榆:“……” 让娜无奈道:“那怎么看都不是投影,就是真人啊,亲爱的。” “我忘记说了。”谬赛尔适当补充说明:“当前晚上参与了相亲的五人都留在了欧泊殿内,她们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为了保证自己的家族不被牵连,只能留下来配合我们的调查。” 白榆回过头:“所以她们在这儿待了足足一个月?” “嗯,有什么不妥吗?”谬赛尔反问:“在这里居住短短一个月又不算什么,很多人可都没这个机会呢。” ……所以说你们血族的时间观念是怎么回事啊? 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个种族过于离谱的时间观。 谬赛尔正打算介绍一下眼前三人,被让娜打断。 “还是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吧。” 血骑士想了想,表示赞同:“去把其他两人也叫来吧……她们在哪?” “我们受到了誓约的限制,能活动的区域只有大厅和卧室。”黑发的少女回答。 第三名女孩反应最快:“我去叫人。” 半分钟后,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五章 好久没写推理了,写点谜题爽一把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719章好久没写推理了,写点谜题爽一把 尖叫响起的同时,白榆看向二楼。 他正要有所动作,不过第一时间是看向让娜,正要开口叮嘱。 让娜手指绕着头发,点了点头,眼神交汇,默契不言而生。 她留在一楼看着这两人。 白榆和谬赛尔同时上了二楼。 二楼是呈现出一个环形的大厅,一共有九个房间。 其中一间卧室已经被打开。 黑发少女跌坐在地上,指着卧室里,双手颤抖不已。 “但说无妨,我们是在讨论案子。”白榆说:“对我一个外人,没什么可害羞的。” “有什么收获?” “那她被吸血岂不是意味着……”白榆想到了一种罪名。 “失血过多,鲜血对血族来说,是灵魂,也是生命,流血对我们来说,比人类更加致命。” “我不太清楚血族死亡后和人类会有什么不同,”白榆起身说:“如果你恢复了冷静,那么现场交给你,这应该是你的专业。” 白榆已经在检查了。 等白榆将黑发的血族少女送到一楼再折返回来,刚刚好看到谬赛尔将沾染着血迹的手指送到嘴里。 她浑身魔力爆发的正要冲上去,却被白榆按住肩膀压在了原地,她拼尽全力都不能挣脱开。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谬赛尔瞳孔地震。 “……神交?” 谬赛尔摇头:“我说过了,这里是欧泊宫,有窗户,也只是用来引入光亮,实际上这窗户根本无法通往外界。” “有。”谬赛尔说:“但是很少,同族吸血通常意味着……” “你放手!” 白榆看向房间内,只见这间卧室内光线昏暗,在床铺上躺着一名皮肤白皙的妙龄女子,她穿着睡衣,身体斜向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从脖子上流淌出了大片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半个床铺。 “所以,这里还是完全封闭式的场馆?” 只是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谬赛尔连续深呼吸:“好!” 谬赛尔咬着牙关,片刻后,深深呼吸,将魔力收回了体内,然后抬起手,从大衣下方飘出了漆黑的蝙蝠。 蝙蝠飞向门外,她重新回到房间内。 “去问一下吧。” “已经死了。”白榆说。 谬赛尔指着脖子,伤口在脖子上的颈动脉位置,有被獠牙撕咬过留下的两道血洞。 眷族召唤。 “意味着交配行为。”谬赛尔泄了口气:“毕竟血液中流淌着灵魂,吸取同族血液,就意味着灵魂交融,只有挚爱之间才会这么做。” 她说到这里有些羞于开口。 这应该是通过血液来读取死者记忆的种族天赋。 “死因呢?” “她的记忆中,都没有读取到。”谬赛尔摇头说:“唯一能确定的是,死亡时间在十二小时以内。” “你认识死者?” 谬赛尔没说话。 “是。”谬赛尔握紧了拳头:“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愤怒了么?” “是。” “别破坏了现场,保持冷静。”白榆淡淡道:“你现在应该是去通知一下骑士团的人。” 白榆没有详细追问,而是走到窗户前:“有吸血行为,那么大概率就是血族犯下的罪过,这里也有窗户,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从外面袭击了?” “嗯。”谬赛尔不自然的侧过脸。 “看上去像是被血族撕咬过。”白榆提问:“血族之间也有吸血行为吗?” “我想也是。”白榆看了看四周:“现场没有打斗和交手的痕迹,她显然是在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杀害的……她的实力如何?” “那么嫌疑人就是剩下的四個人了。” “相当于二阶中期的血骑士。” 她戴上了一双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她,是我的学妹。”谬赛尔咬着牙关,露出锋锐的獠牙。 谬赛尔神情满是费解:“亲王已经遇害了,为什么过去一个月后,又有新的遇害者出现了?” …… 回到一楼的大厅,四名血族的少女已经齐聚一堂。 让娜则是坐在一边,任由这几人自由发挥。 现场有些乱糟糟的。 显然是死了人导致了她们心神不宁,每个人表现出的状态各有不同,有的变成了缩头鸟,有的则是应激反应出现了攻击性,有的则是沉默不言但警惕十足。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几名血族贵族女孩的情况。 蕾娜,红发少女,卡洛蒙家的幺女,年龄十七岁,是个学生,特征是年幼; 瑞贝卡·勒夫,黑发少女,刚刚上去发现尸体的女孩,二十一岁,勒夫家的二女儿,药剂学徒,特征是黑发; 史黛拉·特雷维诺,二十八岁,特雷维诺家的天才,这个年纪,但已经是三阶的鲜血法师,特征是巫女套装; 卢米娜·莱吉萨蒙,二十六岁,现场唯一的金发女孩,家世很一般,但她的美貌在罗马尼亚内都很有名,特征是漂亮。 而死去的女孩名为茱莉娅,二十七岁,谬赛尔的学妹兼远亲,本来是打算去骑士团实习,特征是尸体。 除了这五人外,还有佩姬,这就不需要太多解释了。 接下来就到了提问环节。 年幼的红发少女蕾娜抹着眼泪说:“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回家了吗?我很害怕。”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瑞贝卡回答:“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上去叫她的时候,我尝试敲门,但是没反应,之后尝试打开了一下房门,紧接着发现茱莉娅已经……” 白榆问:“她的房间没有上锁?” “对。”瑞贝卡点头。 史黛拉默默坐在一旁,她作为最年长者,看上去也十分冷静,穿戴样貌宛若一名女巫,黑袍和大帽子,手里也捧着一本魔导书,语气平淡的说:“我昨天一整晚都在房间看书……包括方才也是,听到动静后才下来的。” 最后一位卢米娜,她是留在客厅里的人之一,单论容貌完全能和让娜相媲美。 她轻声说:“我们虽然住在这里,但基本上都没有太多交流,偶尔会在客厅里聊聊天,到了晚上,我们回到各自房间休息,一旦关上门后就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谬赛尔抱着双手,压制着情绪问:“所以你们是一点都头绪都没有?我想提醒一下,茱莉娅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这意味着在伱们四个人之间肯定存在一名凶手。”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使得气氛发生了变化。 四名少女抬起眼睛,或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 女巫史黛拉啪的一下合上书本:“依我看,也不一定吧……不是还有一名失踪者,至今都没找到么?” “你是说,佩姬·弗朗基米尔?” “是啊,如果她没有失踪,而是藏在了这里,以她的实力,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然后杀死谁,应该也不难。”史黛拉淡淡道:“还是说,你们能确定凶手一定不是她?” 谬赛尔没说话,其实她也有这种怀疑,旋即看向白榆的方向。 大夏人开口:“把责任推到一个透明人身上固然省时省力,但这样难免有些说不通。” “哪里说不通?” “她藏匿了起来,为什么又要杀人,这岂不是在故意暴露自己的存在么?一个故意制造失踪的人,却又要同时制造杀人案,这难道不算是多此一举?” 史黛拉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她或许是为了制造混乱,给自己创造逃出去的机会呢?” “你觉得你逃的出去吗?”白榆反问。 史黛拉愕然,然后沉默。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她一方面不想承认自己比佩姬弱,另一方面又不能嘴硬说自己能离开。 白榆继续说:“茱莉娅小姐被杀害,大概率和杀死亲王的人是同一个,而她之所以遇害,是因为某件事。” “而这件事,恰恰可能是揭露凶手身份的契机。” “否则没有理由过去了一个月这么久,凶手才要接着动手……”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是失去了耐心,想要做些什么来达成额外的目标。” ……譬如找到佩姬。 “但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毕竟血族的耐心一向很够,你们应该都做好了在这里被等上三年的准备。” 白榆继续说:“这一个月内,如果说你们被关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沟通,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如果谁有线索的话,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什么都行,只要和茱莉娅有关。” “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以王级骑士的名誉担保。” 他释放出一部分的境界威压。 现场数人皆投来诧异的目光,大概是惊叹于白榆年纪轻轻竟已经达到四阶。 然而还是没人回答。 “请各位回到自己的房间吧。”白榆说:“很快鲜血骑士团的人就要来了。” 几名贵族女孩起身回房。 其中十七岁女孩蕾娜悄悄看了眼白榆,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回到了房间。 谬赛尔叹了口气:“她们的警惕性很重,谁都担心自己担上罪名,这样调查没办法顺利进行。” “哪里不顺利了?” 白榆却笑了:“这不是挺顺利的么?” 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刚刚的一番话已经打破了这几人内心的平衡。 不信赖感开始扩散。 接下来她们都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受害者。 囚徒困境一旦出现,谁都会想着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白榆让她们各自回到房间,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有共犯串供,另一方面是为了制造心理压力,让每个人单独整理好情况,等着自己上门问询时,也方便单独透露出相关信息。 这样最为省时省力。 总之,先晾她们一会儿,不必太主动,不必太热情。 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 等骑士团的人抵达后,现场交给他们进行处理和勘察。 “接下来……”白榆抬起实现:“该去看一看亲王了,他是在哪里被刺杀的?” “跟我来。”谬赛尔在前方领路。 在一尊石像前亮出了手里的王族的血魂结晶。 石像雕塑看上去就是一名正在自刎的骑士,它割破了喉咙后流淌下鲜红的血液,血液满溢而出,在地上流淌,顺着台阶,化作鲜红的地毯。 这才打开了一条通往欧泊宫殿上层的道路。 “这条道路能持续多久?”白榆踩了踩悬空的红毯楼梯,这东西不单单只是楼梯,更是扩展了空间的古老法术。 “能一直维持。” “当时亲王遇害的时候,它也是开启的?” “不,是关闭的。” “那你们是怎么在没开启通道的情况下,知道亲王已经遇害了?” “我之前提到过欧泊宫殿本身就是一座地下城吧?”谬赛尔说:“在亲王遇害的当晚,欧泊宫殿就发生了一次变化,它的外表转变成了一座高塔,并且激活了石像鬼守卫。” “你们是根据欧泊宫殿的外形变化判断肯定出事了?” “是的,在异变出现后,十分钟的时间内,一位当值的元老就带着王族的血魂结晶平息了骚乱。” 谬赛尔继续回忆:“当时五名相亲对象都在楼下待着,但唯独佩姬·弗朗基米尔不在其列。” 她仰起头说:“所以骑士团推测,是她刺杀了亲王,然后进入了地下城所在的亚空间。” 白榆皱眉:“这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 “并不武断,就跟你刚刚注意到的问题一样,这个‘楼梯’是隔绝上下层的关键,只有王族或者王族的血魂结晶能将其打开,而亲王死亡后掉落的血魂结晶就在他的尸体上,而‘楼梯’是关闭的状态。” 谬赛尔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又是一间密室?”白榆挑眉。 简单点的说法,可以把血魂结晶视作钥匙,把楼梯视作门。 亲王死后掉落钥匙,而开关门都需要钥匙。 现在的问题在于,尸体在门里,钥匙也在门内,而门是上锁的。 那么在楼下的五人几乎没什么嫌疑,只有留在楼上且失踪不见的佩姬具有嫌疑,也只有她做得到。 但白榆十分清楚,佩姬不可能刺杀亲王。 所以,这还是一间密室。 或者,换一种想法。 如果是凶手杀人,被佩姬撞见,之后佩姬主动关闭了楼梯,避免对方上来呢? 不,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是这种情况,佩姬没必要逃走,更不可能把血魂结晶就留在尸体边上。 “emmm……”白榆思索着,此时已经走过了楼道,抵达了上层。 血族亲王的私人居所。 推门进入,上百平米的华贵的一居室。 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进行收拾,尸体保留着,但并没有腐败的倾向,应该是用元老级的血族用法术保存了所有痕迹。 白榆看向血族亲王,第一眼就绷不住了。 下意识的想起一首古老的东方童谣。 ——倪哥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 白榆问:“头呢?” 女骑士眼神躲闪:“我想……或许是因为死的太惨,所以没脸见人吧。”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六章 线索,渐入佳境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720章线索,渐入佳境 血族亲王遇刺案。 不仅是密室,而且还是斩首悬案。 白榆行走于现场,目光扫视了四周,提问:“你们有没有用过法术进行过现场的还原和倒推?” “都检查过,但是除了血族亲王和六名相亲对象之外,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谬赛尔摇头道。 “相亲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每一个人都单独进入这间房内,和亲王认识见面,互相待一段时间。”谬赛尔说:“是按照顺序来的。” “顺序是?” “从前到后,分别是卢米娜(大漂亮)、蕾娜(17)、瑞贝卡(黑发)、史黛拉(女巫)、茱莉娅(尸体)、佩姬(失踪)。”谬赛尔不用看笔记也对这些细节记得很清楚,看来她是真的用心去查案了。 “不论是刺穿心脏,还是斩首,都有必要使用兵器。”白榆问:“杀人的凶器是重要证物之一。” “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谬赛尔望着尸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斩首,这样不是多此一举?还是有什么必须的理由么?可凶手只是带走了头颅,而没有带走血魂结晶。” “这脖子上的切口很工整。”白榆说:“如果是要爆头,伤口不会如此完整,如果是摧毁了头颅,多少也会留下点痕迹,哪怕被火焰烧毁,也会残留下灰烬。” “什么凶器?”谬赛尔疑惑的问。 谬赛尔叹息:“我们已经搜寻很久了,根本没找到头颅在哪里,或许它就在欧泊宫殿内,但在这里内部存在大量复合的亚空间,本身就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我们在现场根本没发现凶器和兵器。”血骑士推测:“会不会根本没有凶器?如果凶手是一名法师,通过术法行刺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头颅被带走,自然有其用意……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既然心脏被刺穿才是致命伤,那么斩下头颅带走,这样多此一举,必然是为了隐藏什么或者掩盖什么。” 不是贝尔蒙特家族的人,哪敢随随便便闯入恶魔城里找刺激。 “斩首存在的诡计有很多。”白榆顿了顿说:“但现在还不确定,亲王的头颅一直没找到吗?” “倘若是凶手所为,那么这颗头颅或许就是暴露她身份的关键。” “凶器。”白榆瞥了眼谬赛尔:“你们没想过吗?” “所以这间房子内,留下了她们的气息和痕迹,而除此之外,找不到第八个人的痕迹?” 谬赛尔提问:“所以头颅是被带走了……但是这一点很重要吗?” 白榆还在屋子里转圈。 “你在找什么?”谬赛尔说:“这里可没什么机关和密室。” 白榆摸着下巴,继续提问:“亲王的死因是什么?斩首?” 进一步搜索的人力成本太高,而且十分危险,没人知道亚空间里到底藏了多少机关陷阱。 “对。” “不是。”谬赛尔否认:“他的身上存在两道致命伤,第一处是心脏被刺穿,第二处才是斩首。” 白榆笃定道:“很显然这个案子的关键突破口就在消失的头颅上。” “没有找到。”女骑士说:“要么是被摧毁了,要么是带走了。” “所以实际上是死于心脏被刺穿?”白榆想了想:“如果是斩首的话,没必要补上一剑。” 她摊开手掌心,流淌的红色血液汇聚成形,片刻后就化作一把血红色的结晶长剑:“只要鲜血魔法精通到一定级别,造出一把兵器是十分简单的事。” 释放了法术后,长剑化作血液回流到体内,一滴都不浪费。 “如果是你要斩首敌人的话,你会倾向于用什么样的法术?” “我吗?”谬赛尔想了想,紧接着双手合掌,左右手抬起撑开:“我会倾向于用丝线,精炼后的魔力丝线能轻易斩断肉体。” “也就是说,”白榆瞥了她一眼:“在血骑士的认知中,用法术比用剑更方便?” 谬赛尔十分肯定且自然的点头:“血骑士说是骑士,但我们本质上还是法师,只是更倾向于近距离作战,人类骑士擅长的斗气,我们并不会用。” 在血族中,这个才是常识,比起兵器,他们更倾向于用法术。 “但是可惜。”白榆看向尸体,摇头说:“这一次你们的猜测是错的,这毫无疑问用的是兵器,而不是法术……即便法术能带来和兵器相似的窗口,但有的部分是无法模仿的。” “怎么说?”谬赛尔不明白。 “如果是用魔力制作出的兵器斩下了头颅,那么这些兵器上就必然会沾染上血迹,而你们通常不会浪费自己的血液,使用后也会将其收回,那么问题来了!”白榆竖起食指:“当你解除了法术的时候,自己的血液和尸体的血液必将产生混合,对么?这时候再将它收回体内,会发生什么事?” “的确如此!”谬赛尔恍然:“如果是这样,凶手不可避免的会摄入王族的血液,这必然逃不过之前的抽血查验。” 她紧接着又提问:“那如果是空气的斩击么?风属性的风刃之类的。” “尸体被斩首的时候,位置距离墙壁只有不到半米,要控制风刃的强度,既能斩下头颅又不能在墙壁上留下斩击的痕迹,有这個级别的控制力,少说是个四阶的魔导师。”白榆摇头:“现场六名相亲对象的境界实力都不符合这个特征。” 谬赛尔说:“所以必然是冷兵器斩击?” “嗯,因为切口很光滑,我自己是一名擅长用刀剑的人,对这种伤口很熟悉。”白榆走向门外:“所以我断定,现场肯定有一把凶器,只是它也不翼而飞,和头颅一样。” 站在门口位置,看向深处的走廊的墙壁。 这墙壁上挂满了历代亲王的画像。 但实际上这是一层伪装,它的背后是通往更深处的亚空间入口。 白榆感觉答案就在那里面,只是它的范围过于宽广,贸然踏入,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被困上一段时间。 做人不能太浪。 …… 走过红地毯回到了一楼客厅。 让娜百无聊赖的很。 白榆将记录好的笔记本还给了她。 让娜看了一眼,上面又多了几行线索。 ——亲王死于心脏被刺穿,但被利器斩首,而利器、头颅都消失了,怀疑是落入了高塔的亚空间。 ——倘若通往上层的楼梯不是佩姬关闭的,那么它就形成了密室。 圣女歪了歪脑袋:“似乎情况又复杂了不少?” “是,但不完全是。”白榆卖了个关子:“对我来说,情况变得更明晰了一些。” 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既然关键的物证被藏了起来,那么它大概率就是通往真相的答案。 谬赛尔看了看卧室:“她们怎么样了?” “不是很冷静。”让娜说。 “接下来该去挨个问询一下了。”白榆说:“一起过来吧,亲爱的。” 圣女的身体一僵,摸了摸手臂,似乎生起了鸡皮疙瘩,对着白榆翻了个白眼。 但这在谬赛尔看来,根本就是情侣间的调侃,嗔怪的小眼神欲拒还迎。 纯爱女骑士忍不住提醒道:“这时候就别忙着秀恩爱了啊,等解决之后,随伱们怎么含情脉脉,我给你们介绍几处约会圣地都行!现在集中精力办案。” 白榆瞥了眼这姑娘,心想你是怎么把白眼看做撒娇的? …… 进入第一间卧室。 这是十七岁少女蕾娜的卧室,她的房间里没有保留什么个人物品,最多是放了几本书,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年纪轻轻的贵族少女性格也不强势,比较唯唯诺诺和习惯看人脸色,性格也不算强势,对未来也没有明确规划。 很普通的少女,所以她知晓的信息的确不算多。 正因如此,攻破她的心防很容易。 蕾娜也直接透露出了一条关键信息。 “在茱莉娅遇害的前一周……她表现的有些精神紧张,还来找我一起拼床睡过。” “虽然遇到了什么,她没有说,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很害怕。” “你有问她具体是害怕什么吗?” “她认为是亲王死的很不甘心,幽魂环绕在欧泊宫殿内,会诅咒每一个见到他尸体的人。” 蕾娜轻声说:“这座宫殿里的确时不时会有一些奇怪的动静……我怀疑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才被吓的六神无主。” 谬赛尔忍不住追问:“所以她到底见到了什么?幽灵?亡魂?” “我不知道。”蕾娜缩了缩脖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 第二个房间,是瑞贝卡的房间。 她是一名药剂学者,房间内放着很多试管,有小型的坩埚设备,还有各种魔药学的材料。 “即便是被关在这里,也还在精进研究?” “是的。”瑞贝卡说:“我认为要在这里呆很久……其实这样也不错,虽然家里人不是很支持我研究药剂学,但它让我很有成就感。” 她放下手里的药剂瓶:“话归原题,你们来见我,是想要问些什么?” 白榆直言:“你有什么不方便当着其他人面说的线索,现在但说无妨。” 瑞贝卡早已准备好了言词,十分流畅的说:“我认为史黛拉有问题。” “哦?” “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是直觉?” “不单单是直觉,虽然她表现的很从容,面对各种问话都表现的很自然,但她似乎并不想离开欧泊殿。”瑞贝卡望着酒精灯说:“她原本有机会可以离开,但选择了留下来……或许她不是凶手,但肯定值得怀疑。” 让娜记下了这些线索。 谬赛尔提问:“有关于茱莉娅的死,你有听说过什么吗?譬如有关于欧泊宫殿里的亡魂什么的?” 瑞贝卡想了想,摇头说:“我平日研究药剂比较多,从没注意过这些。”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七章 过程,抽丝剥茧 第三间卧室,是史黛拉的卧室。 她的房间很有一种时尚感。 女巫套装也只是她比较喜欢的复古装束的一种。 作为现场修为最高的人,史黛拉自己就是从罗马尼亚学府中毕业的高材生,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被视作有望在百年内成为血族半神的后继者。 她的前途无限光明,哪怕不跟亲王结合也有大好未来,完全没有犯事的动机。 虽然六名相亲对象都没有下手的动机,但她的态度最为坦然,面对各种提问,表现的十分从容,丝毫不显得怯场。 白榆也不兜圈子,直接提问:“六人里,你认为最可能是凶手的人,是谁?” 史黛拉直接秒答:“佩姬。” “哦?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我只是理性判断。”史黛拉侧卧在沙发上,语气慵懒:“这位小哥,你也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这件事只需要三年就可以死无对证,真相并不重要,我更希望不要继续死人了。” 她不在乎真相,而是希望用时间抚平矛盾,等待三年过去,让事态得以平息。 “时间不能抚平所有伤痛。”谬赛尔不能苟同:“总有人需要真相。” 史黛拉闭上左眼,淡淡的微笑道:“那就是你们的职责了。” 白榆忽然提问:“听说你本可以直接离开欧泊宫殿,有血族元老替你做了担保,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 史黛拉淡淡道:“这不能洗脱我的嫌疑,还我一个清白。” “如果找不出真相,你也无法清白……躲在这里三年,还是离开这里等三年,有什么实际区别吗?”白榆反问:“史黛拉女士,你的说辞前后矛盾的很。” 史黛拉舔了舔嘴唇:“好吧,其实我对这里很感兴趣,打算将它当做我的研究课题,我个人对古老的地下城很感兴趣。” “那么,有关于欧泊宫殿,伱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没有。”史黛拉摇头说:“整天呆在固定区域,没办法自由行动。” “谢谢你的配合。”白榆继续问:“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史黛拉顿了顿,然后说:“凶手就是佩姬·弗朗基米尔……你们不用考虑了,因为她的法术造诣和我对等,甚至在我之上,我清楚她是如何藏拙的,而且目睹过她和一名危险分子有过密切的往来。” “如果说,有谁能这么轻易的刺杀了亲王,那肯定是她。” “至于其他几个人,她们体内的魔力水准和血脉浓度都不足以反抗王族的血脉持有者。” 离开了史黛拉的房间后。 让娜淡淡道:“这女人的嘴里根本没几句实话。” “但她似乎对佩姬是凶手这一点保持深信不疑的样子。”白榆说:“双方有过节?” 谬赛尔头疼道:“或许吧,她的证言也有可信的地方,但这次我也看出来了,她在隐瞒什么,似乎真的不情愿离开欧泊宫。” …… 第四间卧室,是卢米娜的房间。 她的房间和其他四人不一样,打开了窗户通风透气,光芒明亮。 本人坐在餐桌边,正在喝着下午茶,不论是坐姿还是动作都合乎贵族风范,有一种让人走入少女漫画风的幻想感。 这女孩漂亮精致的如同玩偶娃娃,不论看到几次都是会令人惊艳。 “几位要喝点红茶吗?”卢米娜微笑着问:“一路也辛苦几位了。” “辛苦?这句话由你来说,合适吗?” “我坚信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各位的努力也是在为我洗刷嫌疑。”卢米娜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请用吧,我这边也有自己烘焙的甜品,要不要尝一尝,也都加入了新鲜的血液。” “抱歉,公务时间。”谬赛尔回绝了,她回忆并模仿白榆的表情动作和发言:“卢米娜小姐,你觉得谁会是凶手?” 她顿了顿,然后想了想,紧接着叹息摇头:“抱歉,我不清楚。” “一点头绪都没有?” “唔……”卢米娜有些纠结,很快苦笑道:“这对我太难了,我觉得她们都不是坏人,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刺杀亲王。” 让娜冷淡道:“说点有用的。” 卢米娜干脆不说话了,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前方。 白榆开口:“有关于茱莉娅的死,你有什么头绪么?她好像在前一周表现的疑神疑鬼的样子?” “杜拉罕……”卢米娜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呃,我……”她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眼神躲闪,紧接着表现的有些局促不安:“我也只是听到茱莉娅提到过,她说欧泊宫殿内徘徊着无头的杜拉罕。” “这极有可能就是血族亲王因死亡而诅咒后产生的强大亡灵。” “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但茱莉娅说完这件事后没多久,就身死了。” 谬赛尔奇怪道:“但茱莉娅是死于失血过多,而不是死于斩首。” 卢米娜歪头猜测:“那或许是他的头颅咬的?” “飞头蛮是吧?”白榆忍不住吐槽:“突然跳转到东方怪物了可还行。” 继续交谈中。 卢米娜端起了茶杯的时候,手指一滑,茶杯滚落了下去,她本可以用另一手去接,但刚刚抬起就下意识的避让开。 杯子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抱歉,手滑了一下。”她赧然道:“我待会儿会自己打扫的。” 说着,她将带着手套的左手藏了藏。 白榆问:“卢米娜小姐有什么爱好吗?” 她回答道:“我喜欢打猎。” “你很擅长弓箭?” “是的。” “倒是比较少见,我以为你会比较擅长剑术。” “您说笑了,如您刚刚所见,我的手不是那么灵巧,连茶杯都抓不住,可用不来双手剑呢。” 交谈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临走前,卢米娜拿出自己烤好的甜品说:“可以帮忙将这些甜品分给其他人吗?我做的有些多了。” 退出房间,回到大厅。 此时血骑士团的人已经收集完了线索证据,将要离开欧泊宫殿。 让娜举起手里的本子说:“已经记录了不少,但这些线索太零散了,很多都是主观的看法。” “的确还是缺少一锤定音的关键性证据。”白榆若有所思。 他看到让娜望着甜品,然后提醒道:“这里面可是加入了血液的,你不怕吃坏肚子?” “我知道,我就看看。”让娜轻声说:“我更喜欢吃泡面和旺旺雪饼。” “行行行,待会儿给你去拿……” 白榆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他阔步流星的走向门外,动用了身份,瞬间闪出老远距离。 “你要去哪?” “去伦敦!” 谬赛尔在一分钟后完成交接任务,刚刚回来,左顾右盼的找寻白榆:“他去哪了?” “去厕所了。” “这里面没有厕所吗?” “可能在外面的释放感比较好?”让娜奇怪的问:“你不担心他跑路?” “你还在这里,我怕什么?”谬赛尔认真道:“他会丢下你不管吗?” 圣女意识到这位血骑士的误会还再继续加深。 本想澄清,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搪塞。 她忽然不想解释的那么清楚。 她认为自己是懒得开口……澄清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让娜回过头,迎上一双发亮的红色眼睛。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和发展到这一步的?”谬赛尔扭扭捏捏的问,分明是一副‘我又相信爱情了’的怀春少女模样。 圣女想了想,决定开始编故事。 …… 离开欧泊宫殿,白榆以最快速找了一個无人角落,并且立刻展开王骑力场,将外界的一切感知隔绝在外。 背后传来空间龟裂的声音,如同一只眼睛睁开,黑腔开启。 他再度看见了一只琥珀色的眼睛。 无言对视中。 这一次龙母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单方面的破开时空裂隙; 又或许是上一次被biu了一脸留下了宽达三室一厅的心理阴影。 她表现的很沉默,很压抑,很后悔。 用一句歌词来表示就是‘我晒干了沉默,悔得很冲动’。 这一次黑腔并未即刻迎来闭合。 只要龙母不冲洞,并不稳定的时空裂隙就能维持更久的时间。 白榆是沉默对沉默,一人一龙对视了接近十秒钟后。 穿越者按捺不住提问了。 “你瞅啥?” “人类,我有个提议……” “不听,告辞。” “我们可以合作。” …… 与虎谋皮已经很危险,与龙谋划,更是容易被感情深一口闷。 白榆对龙母始终保持着警惕,但对于对方提出的建议,他还是得慎重的思考一番。 具体交谈的内容放到后面再说。 龙母主动提出合作,其目的也并不单纯。 目前不必展开,暂且留下一道伏笔。 回到欧泊宫殿内,白榆刚刚回去就见到蕾娜捂着嘴巴冲回了房间,速度快的很。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谬赛尔回道:“也就是尝了一口甜品而已。” 她拿起一块鲜血果酱甜品,咬上一口,眯起眼睛说:“明明味道很好。” 一旁的瑞贝卡耸了耸肩:“有的人不喜欢喝这种生鲜,就像是东方的一些修行者吃素不吃荤一样。” 白榆啊了一声:“血族里也有素食主义者?” 血族通过饮用血液才能快速积攒魔力,加速自身成长。 对一些古老家族来说,饮用血液甚至是传承远古记忆的必经之路。 史黛拉说:“难怪蕾娜看上去这么瘦小,也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看来她还没有觉醒呢,内心自然会对生鲜血液产生抵触感,有必要去找心理医生瞧一瞧了。” 白榆走到让娜身边:“记一下。” “这个也要记?” “有备无患,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线索总会用得上的。” …… 时间来到夜晚。 白榆问:“牢姐,我还要回牢里蹲着么?” 谬赛尔反问:“你喜欢在那里面待着?牢里的人才很多吗?” “也不是。”白榆摇了摇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子薯条来,沾着番茄酱咬了一口:“我只是有一种预感,过了今晚,或许什么事都能解决了。” “啊?” “太顺利了啊。”白榆淡淡道:“我到了这里之后,什么线索都自己冒出来了。” “啊???” 谬赛尔满脸写着问号,表情疑惑不解‘小朋友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她看来,虽然线索很多,但是杂乱无章,根本没办法统合在一起,完全找不到半点头绪。 但在白榆眼中,他已经站在了解决这场案件的核心谜题的门口。 只差一点就能刺入这场谜团的核心要害。 缺的就是最后一把钥匙。 所以他才会说,太过于顺利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的太多,只是自己一如既往的好运正在生效。 入夜后,白榆留在大厅守夜。 让娜和谬赛尔住同一间卧室。 他这边继续梳理着案情,同时目光也停在了记录过的一句证言上。 史黛拉之所以那么怀疑佩姬,是因为她的实力很强,除此之外,也是因为目睹过她和危险分子十分亲密。 这个危险分子难道…… 【无法选定‘蛇发魔女’】 【该英灵处于特殊剧情阶段】 【事件:魔女的踪迹】 【找到蛇发魔女,并完成该特殊剧情】 【已寻找到的303寝室成员:3/5】 【确认事件进度提升】 【奖励池已累积,完成后可提取】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八章 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看来自己目前的进度仍然是在追寻魔女的事件范围之内。 或许关于这一点,可以再对史黛拉进行一些适当的追问。 不过现在夜深了,倒是不太好去直接打扰。 白榆坐在大厅里,闭目假寐。 黑暗中,隐约传来些许动静。 一只手缓缓探向他。 下一刻,这只冰凉小手就被扣住了。 白榆睁开眼,凤凰功体带来的视力能清晰的洞彻黑暗。 安静的大厅内,这只小手的主人发出吸凉气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白榆问。 “换班,你真打算值夜一整晚?”谬赛尔挑眉:“还不松手?” 白榆放开对方手腕,淡淡道:“我即便在休息,方圆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也避不开我的感知。” “现在我是相信了。”谬赛尔说:“不过欧泊宫宫殿内很特殊,这里存在很多机制,即便是血族元老也并不知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亚空间。”女骑士试探着说:“如果我们进入亚空间……” “你的想法很大胆哦。”白榆挑眉:“但你也说了,亚空间藏在没人知道的入口位置,除非直接将欧泊宫殿像红警基地车一样直接展开,但这么大动静肯定会引起注意。” “如果我说,我找到了亚空间入口呢?” “?”白榆挑眉:“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居然现在才说?” “这也是巧合下得到的答案。”谬赛尔说:“茱莉娅的死太蹊跷了,我不相信她真的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刚刚我整理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错漏了什么。” 白榆看着她,等待下文。 血骑士整理言词后继续说:“茱莉娅的职业很特殊,她是驯兽师,贵族的血族几乎都有驯养使魔的需求,而强大的使魔要么自己寻找,要么就只能购入;一旦主人如果死亡,则使魔也会死去,但我们没在房间内找到茱莉娅的使魔尸体,而且在她的死亡记忆中,也没看到她的使魔,所以……” 白榆想了想:“可能性有几种,一是没有携带;二是没来及召唤;三就是提前死亡。” 谬赛尔舔了舔牙齿,因为找到了新的破案线索而压抑着兴奋:“虽然使魔死亡了,但只要留下了尸体,就有办法追踪到。” 她抬起小拇指,注入魔力后,一条红色的丝线飘向走廊深处:“我觉得我可能找到了重大线索。” “可以。”白榆起身道:“你还知道来通知我一声,算是你命大的体现。” “本骑士也是有真本事的,绝不单单只是气氛组。”谬赛尔傲然一笑。 有了线索,白榆自然不打算继续等待。 他就这么顺着红色丝线往前走,后面谬赛尔反而表现的紧张起来,问道:“伱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准备什么?”白榆淡淡道:“我可没什么仙人模式、一二三四档位和卍解可以开,我随时随地都是全力以赴的。” 能秒杀,谁情愿打持久战。 手掌贴在一副画像上,之前检查过并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到了夜晚,这画像接触到了血族的魔力后,顿时变成了一面半透明的镜子,紧接着水波荡漾。 白榆感觉一阵恍惚,下一刻自己已然是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空间内。 白雾飘摇,四周有立柱竖起,这里看上去就像是罗马风格的神殿内部。 这里就是亚空间,就像是恶魔城里的隐藏房间一样。 “跟紧我。” 白榆对着背后的人说。 并无回应。 下一刻,他感到一股寒意直冲脊梁背,像是有谁在自己的背后拿着老冰棍划过一样,瞬间的凉爽伴随着极致的危险。 当即一个无回滚拉开距离,触发时空断裂(命悬一线)。 翻滚同时,看到一把双手巨剑挥过半空,留下了半月状的残痕。 白榆滑行三米远后,单掌拍击地面,利用反作用力回旋式起身。 他此时才看到,自己的背后根本不是谬赛尔。 血骑士根本没有跟进来,她留在了走廊中,焦急的拍打着镜面。 为什么她没进来,反而自己进来了? 是因为某种独特的触发机制么? 白榆心思流转,目光定格在对自己发起偷袭的怪物。 一名身披盔甲的无头骑士,没有脑袋,全身都覆盖着拜占庭古王朝时期风格的全身盔甲,行走时,全身盔甲叮当作响,手持双手大剑,剑上镶嵌着珠宝,刻印着符文,显然也是一件古早时期的宝物。 充斥在镜面内的白雾寒气都源自于这把双手大剑。 【杜拉罕】 【危险等级:41】 标注出的危险等级多少有些明显,虽然是鲜红色的血条,但名称本身只有淡黄色。 证明双方战力完全不成比例。 “来吧。”白榆勾了勾手指,亮出狮心枪。 没有头颅的杜拉罕或许并没有致命弱点,只要火力覆盖打光血条就行了。 布满寒霜的大剑横扫劈落,白榆看到出来这应该是某种剑技,死去的无头骑士仍然保留了生前的战斗记忆,没有头颅却仍然能借用死灵的力量代替斗气发挥战力。 枪术的基本在于拦、截、扎……面对厚重的大剑,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交手瞬间,白榆发现狮心枪点燃的火焰就直接熄灭了……不,更确切的说法,是被击碎了。 火焰被冻结,然后被击碎了。 这听上去很扯,但是事实,这证明这把双手大剑上附着了更高等的神秘。 白榆踮起脚尖,且战且走,采取游斗的策略,但很快又发现,即便绕开了这把双手大剑,无头骑士身上的盔甲也是硬的不行。 “氪金玩家是吧?” “直接出门两件神装,玩装备压制?” 虽然杜拉罕本身的危险等级不高,但这盔甲和宝剑,保证了他的进攻有效且防御的住各种强力攻击。 而死灵的躯体和人类不同,没有致命弱点。 白榆咋舌一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游走回旋,他越发觉得自己需要研发伤害高的大招了。 只是没想到,杜拉罕比起白榆更先一步失去了耐心,十分钟后,他直接改换了战斗姿态,从双足站立改成了匍匐式的动作,两条腿压低,左手贴着地面,右手拖动大剑。 那姿态就像是一条抬起前爪的凶猛野兽。 其危险等级陡然飙升到了44级。 双足猛然踏破地面,整个玻璃内的亚空间都随之震荡发出声响,突进而来的杜拉罕如同炮弹般撕裂空间,手里拖动的大剑携带着滚滚雷霆寒霜之威。 迎面而来的是杀意沛然的劲风。 白榆直接将狮心枪刺入地面,抬起右手,沛莫能御的庞大能量在入侵周身三尺内就陷入了星辰的引力范围之内。 斗转星移。 杜拉罕直接一个原地起飞,飞向顶层,后背砸上楼顶。 死灵骑士没有痛觉,但面对这一击还是陷入了动作僵直,紧随而来的便是八条蛟龙的撕咬,凤凰振翅的连击。 进攻或许强度差了点,但密度绝对足够,火力覆盖下,杜拉罕尝试挥动大剑劈开一条生路,但单手持剑远不如双持发力凶狠。 月隐步贴身,冲拳发力,崩拳一击。 狂暴的气劲直接穿透盔甲,死灵骑士撞击在立柱上,石柱承受不住力道直接龟裂继而崩塌,不等杜拉罕重新站起,又是近身一招铁山靠。 面对这种全靠装甲的血牛时,物理穿透和百分比伤害就显得尤为重要。 大剑脱手掉落,落在一旁。 白榆顺手拾起这把附着了神秘的古代兵器,冰寒彻骨的冷意顺着手指涌来,寒意差点冻结肺腑。 即便第二心脏及时的驱散了寒意,但它的副作用强烈,不是寻常生命能驱使。 不过也无妨。 直接松开手,右脚颠球似的将其踢起,紧接着一脚蝎子摆尾踢在剑柄底端。 大剑呈笔直的一线,陡然贯穿杜拉罕的身躯。 盔甲破裂的伤痕中溢出无数黑雾。 无头骑士发出惨烈的声音后,如同膨胀的气球般炸开,等死灵漏气后,只留下空空荡荡的盔甲和兵器。 与此同时,亚空间的封锁也打开了,就像是打完了隐藏boss,房间才从小黑屋变成了安全屋一样。 白榆拖着大剑和盔甲回到了走廊中。 镜子外的谬赛尔目睹了全场战斗,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前面十分钟都在刮痧和试探,实际上结果真的是一套带走,杜拉罕毫无反抗之力。 血骑士之前对白榆的实力并不清楚,认为大抵初入三阶就已经是高估了,后来和让娜聊起的时候,听闻是四阶,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她当时认为是让娜在说笑。 超凡四阶,已经是在封圣之下的最顶尖一匹人物,即便是在罗马尼亚这个血族的大本营了,也是有相当地位的存在。 哪怕是老牌贵族世家的血族,拥有四阶的也是少数,底蕴深厚并不意味着年轻一代能很强。 事实上的情况是……血族因为具有初拥,一直以来对外始终保持着相当宽松和高规格的人才引进的基本政策。 自己种群的人口增长和维持,相当一部分是靠着‘外来移民’,对外的基本政策中有一条就是优先婚配。 普通的人类,血族们大多看不上,但强者则不然。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强者都会得到优待,三阶以上的骑士或者大魔法师,只要来到罗马尼亚定居,一旦身份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会有大大小小的贵族登门拜访。 如果是未婚的男女们,但凡年龄合适,都会被介绍对象,各路贵族都盼望着能将现成的强者收入自己的家族,一旦完成了初拥仪式,被妻子或者丈夫转化成了血族,那就等同于是入赘。 而血族嘛,长生种,能活很久的……所以,哪怕是七老八十的人族,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事,偶尔在罗马尼亚碰到的一些‘老夫少妻’的情况,可能说不定还是后者年龄更大呢。 作为元老的子嗣,有個半神的亲爹,谬赛尔的眼光一直很刁钻,同族外族俊杰都见到过许多,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可现在她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 白榆看上去,年纪轻轻,不足三十岁,修为已经稳稳踏入四阶,斩强敌如斩草,战斗经验丰富、底蕴深厚,样貌俊朗。 还是未婚。 这要是传出去,贵族里的年轻女孩断然都会坐不住的。 谬赛尔暗想,难怪圣女能看上他,此人可是有封圣之姿啊。 她和白榆认识不过两日,忌讳交浅言深,但她自认为也对这青年有所了解。 寻常俊杰能有勇有谋已经是少见,在这之上,智慧、武力、颜值并重则是佼佼者,更难得可贵的是他的心性,没有半点目空一切的骄傲自满自大,不卑不亢,为人很有绅士风度。 即便是被人小觑、落入牢狱,也仍然保持着平静心态,不以修为境界压人,寻常四阶强者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肯定早就同骑士团闹起来了。 谬赛尔想到自己最初为什么会小觑了这个宝藏男孩。 大概可能是第一眼的印象中白榆丝毫没有高手应有的风范,她完全感知不出对方身上的危险。 如今意识到是自己看走了眼后,再回忆之前的种种细节,立刻对白榆的认知更深了一些,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刮目相看的清晰透彻,心头对识人待物更多了几分深刻见解。 谬赛尔望着从亚空间里归来的青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口渴不?” 白榆:“?” 俺老白在里面打生打死,出来后你就问我一句口不口渴? 我那是眼睛干不干的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斩首亲王的兵器已经找到了,不出意外就是这把剑……你认识吗?” “我去问问。”谬赛尔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了。 白榆见到她如此积极的一面,也没多想什么,只当做是她破案心切。 他此时重新捡起这把刻入了符文的大剑,因为霜冻过的原因,留在上面的血液痕迹清晰可见。 斩首过亲王,那么必然会留下血迹,之后检查一下血液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凶器。 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在于…… 他看向剑柄的位置,在剑柄上,留有清晰的握持痕迹。 白榆此时被一道电光穿过了后脑勺,灵光一闪,古堡的大门一开一关。 不多时。 谬赛尔跑了回来。 说出了这把大剑的来历。 “是来自于半神时代,一位寒霜巨人血脉使用过的兵器,后来成为了一位亲王的藏品。” “包括这套盔甲也是。” “不过它应该是被收藏于亲王的藏宝室内,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把剑是不是有什么使用要求?”白榆提问。 “对。”谬赛尔确定:“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它的酷寒神秘,使用要求很高。” “如果达不到要求?” “应该是会被它反伤吧。” “看看剑柄上的痕迹,像不像是凶手留下的痕迹?”白榆转动剑柄。 谬赛尔低头一看,在寒霜大剑的剑柄上的确残留着双手握持过的痕迹,十个手指印相当分明。 她说:“应该是的,我记录一下,等会让古物管理部门的人来详细的检查一下。” 白榆将兵器插在地上说:“等天亮后,把所有人召集过来。” 谬赛尔惊讶的问:“难道?” “最后的拼图已经出现,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白榆走向客厅方向,抬起右手伸了个懒腰:“是时候揭露真相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九章 真相只有一个 天色蒙蒙亮起。 众人刚刚醒来不久便被敲门声吵醒。 血族多少有些夜猫子的基因和习惯,早起对很多贵族不是什么好习惯,她们更喜欢在午后和前半夜活动。 只是随着一句话的到来,让她们都提起了精神,不得不认真神色去面对这一次的召集。 ——从即刻开始,就要公布真相了。 客厅内,加起来的人数大约有十多个。 有负责记录的血骑士团成员,也有前来观瞻的贵族。 因为事关这四个贵族少女的清白,其背后的家族自然也不能够坐视不理,至少要到现场为自家女儿撑一撑场面。 一名贵族的家主手持拐杖,直接问道:“骑士团这么着急将所有人召集在这里,是不是真的查到了刺客?” 另一位年长的血族则是冷哼道:“之前不是几乎确定凶手是弗朗基米尔家的人了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能给个解释吧。” 谬赛尔说:“这次召集是我发出的,我自然会给在座的所有人一个真相。” 她说完便看向白榆,他从二楼上走下来,目光环顾四周一圈:“这個案件我已经调查了两天的时间,接下来由我来负责将真相揭露。” “你是谁?”一位血族长老质疑道:“此人不是骑士团的人吧?” “我是经由佩姬小姐邀请而来的……”白榆自我介绍道:“一位侦探。”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侦探,但佩姬·弗朗基米尔有重大嫌疑!”那名大贵族眸子鲜红道:“我可信不过她请过来的人。” “你不需要相信我。”白榆淡淡道:“你只需要相信真相即可。” “你……” “请不要再打断我的话了。”白榆提醒道:“也不要说无关于案件的话题,我没兴趣在毫无意义的事上纠结。” “猖狂!”血族的贵族愤怒的按下拐杖,狂暴的魔力充盈了整个大厅。 在魔力的漩涡当中,白榆侧过视线,灵魂威压和王骑力场同时作用,停留在大厅中的魔力如同被一双手驱散的灰尘般死死压在原地,就连站起来的贵族也立刻双腿发软,硬生生坐回了椅子上。 “我说了。” 白榆双眼中迸发出烈日的灼热流光,几乎化作金色。 “给我安分一点!” 以势压人,却反过来被压制在座椅上,那名血族贵族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郁,但脸色更苍白。 其暗暗心惊,自己好歹是个四阶,居然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感到呼吸困难……这个侦探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白榆撤回压力,淡淡道:“我不是很喜欢炫耀武力,依托于武力和身份的权势也是如此,但是……我不喜欢这么做,不代表我没有,请诸位保持对我最基本的尊重,不然的话,我只能请你们对我低头敬畏了。” 无人回话。 这一次的立威很成功。 立威是为了争夺话语权,避免其他人胡搅蛮缠。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开始剖析真相。” 白榆直言道:“在此之前,我要声明一个大前提,凶手并非是佩姬·弗朗基米尔,具体为什么不会是她,我之后再进行详细解释。” 他拿出让娜记录好的笔记。 “在任何凶杀案中,都存在三种谜团。” “第一,whodunit;第二,whydunit;第三,howdunit……即凶手,动机,手法。” “如果能看破后两者,就有办法反过来推算前者。” “只不过,在充斥着大量法术的这个时代中,想要完全还原凶手的杀人手法是比较困难的。” 他环视周围一圈。 “不过所幸……” “在这一次的案子里,两次凶杀都是同一人所为,而且都发生在欧泊宫殿内。”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换言之,现场的六位参与相亲的对象,才是被怀疑的直接人选,而凶手……也就在她们的六个人当中。” “排除掉已经死亡的茱莉娅之外,还活着的五个人中,必然有一位是凶手。” 白榆看向其他人,提问道:“到这一点,诸位有什么疑问么?有的话,可以直接提问。” “我有提问。”说话的是蕾娜,她举起手,怯生生的说:“如,如果对方躲在亚空间内?这座宫殿内有很多的亚空间吧?” 白榆点头说:“的确,这座欧泊宫殿内存在亚空间,但凶手几乎不可能藏匿于其中且做到来去自如,要说为什么的话,这一点我已经试验过了,一旦进入亚空间后,被关起来,在击杀房间内怪物之前根本出不来。” “同时还有一点。” “如果对方藏在亚空间内就已经安全了,那他根本没有必要去杀死茱莉娅。” “茱莉娅的使魔的尸体被发现在了亚空间内,而她本人并没有进去过。” “这证明她只是可能发现某些线索,而不是真的知晓了凶手是谁,否则她完全可以直接告发。” “即便如此,凶手还是杀了她,是因为这些线索可能会暴露凶手的身份。” 蕾娜张了张口,重新放下手。 白榆继续说:“我刚刚提到,通过茱莉娅的使魔尸体,我们找到了凶手斩下亲王头颅用的兵器……也就是这把大剑。” 谬赛尔将桌案上的白布揭开,露出了盔甲和大剑。 “大剑名为寒霜使者,这把剑的历史已经超过了千年以上,一直都保存在宝物库内,但不知道是怎么被取出来的。”谬赛尔说:“还有这套盔甲也是。” 白榆说:“我想,这些东西应该是亲王自己取出来的吧,他作为王族血脉,有能力打开宝物库,想来也是刚刚成为亲王,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财宝,并且挑选一把武器和盔甲把玩,这怎么看都并不过分。” 史黛拉若有所思:“但相亲的时候,我们似乎并没看到它。” 谬赛尔继续说:“这把剑刃上的血迹已经经过了检验,确认了是亲王的血液……毫无疑问,就是它斩下了亲王的头颅——凶手并不是使用法术,而是使用兵器斩去了头颅。” “很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找到亲王丢失的头颅去了哪里。” “而这把剑,也是在亚空间的房间内找寻到的。” “那面通向亚空间的镜子能够识别血脉,血族无法进入其中。” “凶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凶器隐藏起来。”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狡猾。” 血骑士看向现场几名女子,试图进行施压,只是她目前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即便线索已经很充沛,但她也得不出答案。 “等一等。”瑞贝卡抬起手提问:“既然血族无法进入,你们是怎么取回它的?” “血族无法进入。但人类可以。”白榆主动解答:“同样的,使魔也可以,所以茱莉娅的使魔死在了镜子里,我推测,她也亲眼在镜子里目睹到了杜拉罕,于是在死亡前的一周内变得那般疑神疑鬼和惶恐不安,因为亲王也是死于斩首,所以茱莉娅是将杜拉罕认作是亲王死亡后的怨恨化身。” 蕾娜流露出恍然之色,然后低下头,抹了抹眼角。 史黛拉再度开口,催促道:“说了这么多,还不快点进入正题么?到底真凶是谁呢?” 白榆反问:“那么史黛拉女士认为,真凶是谁呢?” “不管是谁,反正不可能是我。”史黛拉态度从容道。 “的确。”白榆接过了这句话,十分肯定的说:“不可能是你。” 女巫打扮的史黛拉有些惊讶于白榆这么快就认同了她的清白,但是她还是追问了一句:“您是在阴阳怪气我么?” “不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白榆说。 “谢谢。” “但仅此而已是不够的。”白榆继续说:“我还要进一步证明伱的清白。” 史黛拉来了兴趣,问道:“你要如何证明?我可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而且这个对于懂得法术的血族来说,也没有信服力。” 白榆指着大门口:“请你离开欧泊宫殿。” “什么?”史黛拉愣住。 “请你离开欧泊宫殿。”白榆直言道:“这样一来,你的清白就将不证自明。” 女巫打扮的血族沉默了,她压低了帽檐,紧接着笑容微微勉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我的意思。”白榆继续说:“史黛拉女士,您直接走出去,可以省略了我的解释时间,也可以让你自己获得清白,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虽然这会暴露你的一件秘密,但它迟早会暴露的。” 史黛拉低头不语。 周边人不明白这是什么谜语人的对话。 直至史黛拉长叹一声,站起来走向了欧泊宫殿之外,两名血骑士跟了上去。 也就在她刚刚离开宫殿的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剧烈的震动和高高扬起的灰尘中,两把锋锐的战斧交错着拦截在了正门口的位置,将史黛拉的前路堵死。 而堵死这条道路的…… 是远古石像鬼! 众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紧接着史黛拉折返了回来,闷闷不乐的坐下:“这下你满意了?” “多谢你的配合。”白榆表示感谢:“这省去了很多解释的功夫。” 他顿了顿后说:“之前来到欧泊宫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外面的远古石像鬼,它们具有的功能是充当保安。” “主要防卫的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从外面入侵进来的危险者,不包括血族、人类,只包括强大的远古血脉。” “第二,防止财富被取走,如果有窃贼通过的话,远古石像鬼就会启动。” 白榆对血骑士们提问。 “我记得,在欧泊宫内的财物,都是王族的私有财产,没有经过王族允许就取走财物,就必然会蒙受诅咒。” 一名贵族肯定的说:“是有这回事。” 史黛拉背后的家主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家的史黛拉,窃取了欧泊宫内的宝物?” 他脸色焦急起来,窃取财富,那激情杀人不也是有可能? 这可是关乎到灭族的大事! 白榆摇了摇头:“这位老先生,请冷静,我说了……要证明史黛拉女士的清白,而不是告她偷窃。” “事实上,史黛拉并不是因为窃取了财宝而蒙受诅咒。” “之所以会引发远古石像鬼,因为是她自己已经被视作了欧泊宫的财产的一部分。” 其他人纷纷看向史黛拉。 活人会被当做财富? 这是什么操作啊? 被所有人目光凝视着,史黛拉也不得不叹息,然后开始坦白。 “事实就是如此,这事关多年前的一场交易,总之……这一次的相亲,其实只是走一个过场。” “不论其他人是谁,最终被选中的人,肯定是我。” “我原本就是作为亲王的妃子被养大的,这是契约,也是诅咒……因为我是王室的人,因而也被视作王族的私有财产,在完成婚约之前,我不能离开这里。” “即便是亲王死亡后也一样,只要我试图离开,就会被拦住。” “原来是这样。”谬赛尔后知后觉:“这就是你本可以在其他人作保下离开,却还是留下来的原因?” “一旦我试图离开,就会引动石像鬼,到时候我就必须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因为我不想守一辈子活寡!”史黛拉托着腮帮,没好气的说:“亲王已经死了,我觉得还不如干脆将秘密保留下来,否则谁敢对我这位准王妃出手?” 倒是个相当彪悍的理由。 白榆奇怪的问:“血族里,难道没人好人妻这口么?” 偌大罗马尼亚,竟无人继承曹公之志? 他刚刚问出来,就顿时引发了众怒。 十多双的鲜红眼睛看过来,带着愠怒。 这句疑问仿佛就是对纯爱战士们的终极侮辱。 你可以质疑血族的所有,唯独不能质疑他们的xp。 “嗯咳,话题跑歪了。”谬赛尔纠正回了气氛:“那么到这一步,史黛拉小姐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她必须恪守契约内容,根本无法对王族出手。” “那么真凶是谁?”又一次,有人提出疑问,好奇如同猫爪挠过心间。 白榆直接说:“蕾娜小姐。” 唰唰唰,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最为年轻的十七岁女孩。 后者如同受惊小鹿般缩起脑袋,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 她急的差点哭出来。 白榆慢慢悠悠的补充了下半句。 “真凶……” “也不是她。” “接下来,我将证明她的清白。” 人群们收回目光,蕾娜背后的贵族也松了口气,他也担心被九族消消乐。 此时现场已经有几人看出来了白榆的推理办法是什么了。 让娜、卢米娜都已经觉察到他的手法。 是最为简单的一种,其名为…… 排除法。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章 真凶就是你 没必要弄清楚所有的弯弯绕绕。 也不必将全部的线索都点明白说清楚。 目标是找到凶手。 而且也已经确定了凶手就在现场的人中。 那么,排除法也不失为一种妙招。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哪怕是再离谱,那也是真相。 …… 白榆对着蕾娜说:“接下来,我会证明你的清白。” 蕾娜怔怔的望着他,缓缓松了口气:“谢谢……不过你打算怎么证明呢?我自己都没办法说出自己完全没有嫌疑。” 她和前面的史黛拉不一样,作为相亲对象来到这里,突然遭遇了各种变故,就连具体发生的刺杀案的种种细节都不清楚。 她的实力最为弱小,但这也并不能作为洗脱嫌疑的证据。 白榆不急不缓的道:“看你的样子有些紧张,喝点茶缓口气吧,各位也喝点茶吧。” 现场已经准备好了红茶。 刚刚一通长篇大论后,也是让人觉得有些口渴了。 谬赛尔主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不错。” 史黛拉也点头说:“的确……应该是卢米娜小姐泡的茶吧,手艺高超啊。” 蕾娜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红茶。 下一刻,她慌乱丢下手里的杯子,脸色大变,站起身来,捂着嘴巴冲向一楼的盥洗室。 里面传来剧烈的冲水和干呕声。 一位贵族看向茶杯,大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白榆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做。” “一派胡言,你如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蕾娜会反应这么剧烈?” 白榆淡淡道:“茶水就在这里,不相信,你自己尝一尝不就行了?” 那名贵族表情闪烁不定。 此时,卢米娜站起来,她柔声道:“茶水是我泡的,如果它有什么问题,那也是我的责任,请让我来试试吧。” 说着便不顾周边人劝阻,将红茶一饮而尽。 她放下茶杯,呵出一口气,目光疑惑的说:“没什么问题啊……还是说,我泡的茶难喝到难以入口?” 见到卢米娜也没有异样,其他人不由得开始心生疑窦,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声。 啪——! 白榆双手拍打弄出清脆的声音,强制安静。 他摊开手说:“既然茶没问题,那么自然是人有问题了……不介意我继续往下说吧,蕾娜小姐。” 盥洗室的门打开了,蕾娜握着门把手,怯生生的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带着不自然的病态苍白。 走回到沙发前,并拢双腿坐下,她低声问:“请继续吧。” 白榆直言道:“我之所以能判定蕾娜小姐是清白的,是因为她已经患上了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厌食症。” “什么?” “厌食症?” “我第一次听说啊。”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一群贵族们面面相觑。 白榆抬起手,压下争论的声音,继续说:“她的厌食症并不是厌恶食物,而是厌恶鲜血……所以这一次加入了鲜血的红茶,还有上一次加入了鲜血的甜品,都让她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 “蕾娜小姐的皮肤更加苍白,看得出身体相当不健康,因为血族需要靠着进食鲜血来维持生命,她患有这种厌食症的结果就会导致身体长期缺乏营养……就好似人类缺乏进食而造成低血糖一样。” “蕾娜小姐,我说的是事实吗?” 蕾娜抬起眼睛,秘密已经暴露,她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了,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是的,我是患有这种病症,一直都有,不过之前还能忍受,而现在……” “因为见到了亲王和茱莉娅的死亡现场后,这种病症加剧了是吗?”白榆很自然的接过话题:“每次尝到血液的味道,都会想起看到的尸体和大量的血迹。” “嗯……”蕾娜咬着下嘴唇,擦了擦眼角:“我经常会做噩梦。” 厌食症是一种心理疾病,并不是病人不能吃东西,而是不想和抗拒,这些都是源自于自己身处的环境带来的精神压力。 谬赛尔投去同情的目光,她做背景调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一点,还以为她只是先天体弱。 史黛拉将话题转回到案件上,她说:“我明白了,因为她本身就具有厌食症,所以并不可能有吸食血液的冲动,看到尸体都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更别说去杀人了。” “这是一点理由,而另一点则是因为茱莉娅的脖子上残留了被汲取鲜血留下的牙印伤口,可以确定是一种血族的捕食行为,而她患有厌食症,自然没可能是凶手。”白榆盖棺论定:“所以蕾娜小姐是清白的。” 没人反对。 这是基于现实存在的证据而得出的结论。 当被怀疑对象的特质和凶手的画像相违背的时候,显然谁是清白的就已经一目了然。 白榆将两人洗清嫌疑的一系列说辞和举证都有现实的证据,逻辑链完整而清晰。 容不下反驳和辩论的空间。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说不出质疑的话来。 让娜悄悄的看向剩下的两人。 按照白榆的推论,凶手就在她们之间。 瑞贝卡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而卢米娜只是端起茶杯默默喝茶,显得从容不迫。 “那么,下一位。” 安静聆听的人们纷纷是心头一震。 倘若说之前是因为白榆的修为境界和实力让人忌惮而安静,那么现在他的言语本身就已经开始携带一股澎湃的力量。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不容忽视的正确性。 白榆说:“卢米娜小姐。” “我在。”卢米娜放下茶杯,微笑着说:“接下来是要证明我的清白吗?还是要指证我才是凶手?” 白榆不置可否,而是问:“我接下来可能要揭露一些关于你的秘密,希望你不要介意。” “请自便。”卢米娜颔首,在现场中,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贵族姿态,喜形不于色。 “在开始前,我希望所有人先看向这把寒霜使者的大剑。” 白榆抬起手,大剑在王骑力场的作用之下自动漂浮起来,悬浮在半空,继而刺入大厅的地面,立刻扩散出一阵寒气。 “这把大剑,是斩杀了亲王头颅的兵器。” “这一点已经经过了检验,毋庸置疑。” “找到这把剑,除了确认它是斩首的兵器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残留在剑上的痕迹。” 众人的目光落向大剑。 白榆娓娓道:“这把大剑是一把古代兵器,具有神秘,不是常人能驱使的兵刃。” “如果随意使用,就会被它的寒气冻结伤害,即便是我的境界,也不敢随意使用它,否则会被冻伤。” “既然凶手使用过这把剑,必然是采取了某些特殊的方式,抵御着它的严寒。” “而这种方式,则在大剑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凶手不惜将这把大剑藏在亚空间内,就是为了掩盖凶器上留下的痕迹,因为这些痕迹对她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弱点。” 一名贵族追问:“我好像没看到什么痕迹啊,除了剑上的血液之外。” “这个嘛……”白榆说:“现在这些痕迹已经消退了,需要通过一些方式让它显现出来。” 他说着,将右手按在了剑柄的顶端,注入内息。 寒霜使者上的符文被点亮,立刻大厅内的温度开始骤降,地面结冰,空气里如同飘起了冷冽的北风。 同时…… 所有人清晰的看见了,在剑柄上浮现出了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手指印记。 那掌印和指印十分的清晰,和激活后的大剑上形成了鲜明的色差。 “通过这个痕迹能清晰的分辨出来,凶手是双手持剑,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短暂惊叹后,其他人面面相觑。 虽然能找到痕迹很厉害,但这个双手留下的掌印有什么用吗? 任何人手持双剑,不都是这样的? 还是说这個持剑动作有什么特别? “不,这很重要。” 白榆咬定了每一个字的发音:“通过大剑上的痕迹能判断出来,凶手手持大剑的时候,是双持的……而且是用上了全部的十根手指。” 说到这里,卢米娜背后的贵族已经有了某些了然,他紧绷的双手也放回到了膝盖上。 “我记得。”白榆转向卢米娜:“卢米娜小姐自己也说过,擅长弓箭,而不擅长剑术。” “是的。”卢米娜直接承认了:“这有什么吗?” “我记得您背后的家族,是剑术世家吧。”谬赛尔追问道:“您应该接受了最高级的剑术教育。” 卢米娜转动茶杯:“因为我更喜欢弓箭。” “这或许不是谎言,但也不是全部的真话。”白榆说:“之前在拜访的时候,伱本可以用另一只手接住掉落的茶杯,但是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目送它掉落摔碎。” “之后我又确定了你擅长的是弓箭,而不是剑术。” “现在,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手掌吗?” 卢米娜微微眯起眼睛:“这要求真是大胆……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我恐怕要泼您一脸红茶了。” 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如实的抬起了两只手。 大夏人拿起一个茶杯放在了她的左手上,但不是左手手掌,而是手指上。 之后,她的手指像是无法承受压力一样,茶杯滚落下去,即将摔成碎片前,被白榆捡起重新放回桌面。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讶异不已。 “如你们所见。”白榆说:“卢米娜小姐的左手至少有三根手指是无法并拢的……换言之,她的左手已经废掉了大半。” 站在卢米娜背后的贵族重重叹了口气:“小姐的左手被废掉是家族内的秘密,几乎没人知晓,但这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现在公布出来,也是难免的事,希望诸位能保密。” 卢米娜面色淡然,她显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榆转过身,拔出了寒霜使者,放回了原地。 “这把大剑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 “卢米娜小姐却根本无法握持双手剑,更遑论举起它杀人了。” “在双手剑的剑柄上残留的掌印证明了足足有十道指痕。” “因此,卢米娜小姐是清白的。” 不等其他人松一口气。 白榆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五个嫌疑人中的至今失踪的佩姬·弗朗基米尔,我是收到了她的邀请函而来。” “现在,我也将亲自证明她的清白。” “理由有两点。” “第一。” “她和自己室友的通信内容我全部阅读过,信里提及到,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罗马尼亚的准备。” “如果她是凶手,为什么要提前通知我和她的挚友前来罗马尼亚?” “这一次的刺杀案,明显是预谋已久,而不是激情犯罪。” “第二。” “佩姬失踪时,确认是在高层以上。” “当时高塔显现,而通往高层的楼梯已经被关闭。” “楼梯是连通上下层的唯一通道。” “佩姬根本无法通过楼梯回到二楼的卧室区域和一楼大厅。” “然而凶手可以将寒霜使者收容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亚空间内。” “这证明,凶手必然位于二楼的卧室区域。” “所以佩姬不可能是凶手。” “她之所以失踪,极有可能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凶手需要一个替罪羊。” 不知不觉间,现场只剩下白榆独自一人的说话声。 在洗清了佩姬的嫌疑后。 白榆转身,以平淡的口吻宣告了推理的结束。 “余下四人中,唯有一人的嫌疑无法解除。” “那么凶手也只可能是你。” “瑞贝卡·勒夫。”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一章 打窝仙人 瑞贝卡被带走调查了。 所有人的嫌疑都被排除。 五个人中只剩下她具有作案嫌疑。 那么只要继续深入搜查下去,迟早能够找到她的作案动机。 血骑士团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逮捕了瑞贝卡和她背后的贵族代表。 这两人倒是并未表现的多么歇斯底里,而是格外的失魂落魄。 鲜血骑士团的人临走前,跑过来找白榆握手。 「多谢您的协助,如果没有您的帮忙,我们这一次不可能这么快就破了这个案子。」 血骑士连连感叹,说白榆如果要定居罗马尼亚,他们一定以最高规格邀请他去骑士团里担任顾问。 其他几名贵族也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顺利吗?」谬赛尔苦笑,很多线索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她却什么都没意识到。 离开前。 即便拿到了,也不可能通过这把凶器上的痕迹排除掉卢米娜的嫌疑。 不过,虽说瑞贝卡被当做嫌疑犯带走了,但现场所有人也还是不能离开。 只是,再复杂的问题也存在解答,但凡走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最后是史黛拉,她走上前,双方礼貌握手道别。 本该直接松开手,但她没有放开手,而是手指发力。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刑侦经验要确立起来,会更加困难许多。 心想如果白榆要定居罗马尼亚,哪里还轮得到骑士团。 她感受到了差距。 刑侦是一门越是发展越是复杂并且随着时代不断进步的学科。 最终得出结论。 白榆则是表示肚子饿了,要出去吃饭,顺带去看看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随着佩姬的误会解除,她们也不用继续坐牢了。 一旦有人开始总结归纳,那么失败、成功都能成为经验。 不过,之后还是要回到欧泊宫殿里,毕竟佩姬的踪迹还没找到。 复杂的法术并不是问题,理性和逻辑的光辉仍然能够行之有效的破解谜题。 「我只相信证据,还有真相。」 卢米娜直接赠送了自己做的小点心一份当做谢礼。 这种打破物理法则的解释虽然离谱,但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下仍然行之有效。 一个人无法穿过烟囱去杀人? 不,他可以使用幻形术,变成烟雾钻进去,把人杀了后再飘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时代的水平不算高明,只是因为法术的存在,让它变得复杂化。 史黛拉提问:「你真的觉得……瑞贝卡是凶手吗?」 要做的也很简单,简朴的调查现场、收集证据、细致排查…… 白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我不相信感觉。」 「只是一切比较顺利。」白榆说。 离开欧泊宫殿时。 正因为有了侦查,所以才有了反侦察。 在十五世纪的当下,这是一个推理题材都没开始流行的时代。 他离开前看向众人。 血骑士们虽然调查过很多案件,但是这种复杂的大案子谁会接触过? 她喃喃道:「没想到真的不到三天时间,你就把案子给破了。」 蕾娜主动上前对白榆道谢,其背后的老贵族则是盛情邀请白榆去家里做客。即便找到了凶器的下落,但如果不是白榆在场,她自己也根本没本事拿得到。 他们甚至没意识到斩首的时候用的不是法术,而是凶器。 「相信今晚就能得到结论,诸位小姐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 一个凶手,哪怕再如何聪明,也只能想到一部分隐藏真相,譬如掩盖足迹、藏匿凶器、制造不在场证明;然而如果换成足够老练的刑警来执行杀人案,他做的就要更加彻底,能把几乎绝大部分的有效证据都摧毁或者掩盖。 光是贵族之间,为了争抢现成的人才,就能争先打破脑袋啊。 …… 在证据确凿之前,还是要让几人留在欧泊宫殿内。 谬赛尔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巨大的差距。 还记得当时现场的血骑士们看向白榆的眼神都藏着几分沉思和敬佩。 不是因为他的修为,也不是因为他帅气样貌,而是因为他散发的智慧和理性的光辉。 每一个人都是智性恋,只是程度深浅不同。 谬赛尔对此感觉更加深刻。 白榆建立起的形象经过一次打破后重塑;如今是第二次打破后再重塑。 在她过去的工作经历和人生里,是从未见到过现场有这般精彩和流畅的推理过程。 这是一个值得深入分析的案件,如果她将来会写回忆录的话,肯定会把这个案子列为典型。 「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谬赛尔自言自语 。 「对一个人感到好奇,往往是沦陷的第一步。」让娜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然后提醒:「你最好不要想的太深入。」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谬赛尔摇头:「我只是有些挫败感吧。」 「这也是难免的,他在各方面都鲜有薄弱点。」让娜评价道:「即便是先天英灵,有一辈子的经验打底,也不敢说一定能比他优秀,你也不用太过于妄自菲薄。」 「他今天的断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他的脑袋也这么聪明。」 即便知道对方来自于未来,也还是不得不感叹于此人的确是聪慧过人。 对证据链的梳理和把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一个案子里大大小小的线索多如牛毛,哪一个真,哪一个假……只有足够老练的经验才能判断出它是否有用。 地球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银行抢劫案发生在日本。 几名劫匪假扮警察抢走了运钞车上的三亿元,但警察用了很多年都没能找出这几人,至今悬而未决。 不是因为他们留下的线索太少,而是留下的线索太多了……足足留下了上百件证物。 线索太多,不知真假,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排查,等警察一件件排查过来,这个抢劫案都已经过了时效期了。 让娜自己并不擅长此道,虽然一路跟着过来,但也没搞清楚白榆到底是如何在三言两句间就得到了那么多的有效线索。 甚至能做到一一排除几人的嫌疑……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她们保守很深的秘密,如果不是提前看破,根本不可能提前得出结论。 让娜之前都一直认为他不是爱丽榭的良配。 现在实际接触了一段时间下来,她对白榆已经忍不住改观了许多。 一个智慧、力量、颜值并重的谦谦君子,不论如何都很难讨厌的起来。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邪恶的大反派。 …… 等回到骑士团安排的安全屋时,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两人正在干架。 两人打起来后,整个安全屋里都是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让娜都忍不住火气直冒,自己两人在外面查案,茶不思饭不想,她们居然还这么不安分。 白榆 一句‘我来做饭吧",让她们迅速偃旗息鼓。 好几天没吃上泡面,她们都惦记着那味道。 不得不说,罗马尼亚的饮食文化很有特色,在这里不缺各种生鲜肉,白榆做了一大桌的家常菜,用了不少香辛料。 本来打算回去加班的谬赛尔都没能拔腿走人,留下来了一起干饭。 「所以案子已经解决了?」「还没有。」白榆否认:「佩姬还下落不明呢。」 「倒是你们,没找到安洁莉卡身上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芙蕾德莉卡说起这个就生气:「我就是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这肥婆却扭扭捏捏的不肯接受,还说要检查让白先生来,这给我气的。」 安洁莉卡哼了声:「我可没***了被人研究身体每一寸的习惯,而且我检查过了,没找到任何线索,或许根本线索没留在我身上呢?」 白榆夹起一块牛肉:「大皇子说过,预言是显示了,谁得到了你,谁就能获得铸星公的遗产。」 「我不相信预言。」安洁莉卡说:「事在人为,如果我直接跟着先生离开,这条预言还算不算数?」 「封圣的预言还是值得细究的。」让娜擦了擦嘴角:「只是封圣也未必会对大皇子说出来全部,也未必看到的就是全部。」 「就是啊,先找到佩姬再说吧。」芙蕾德莉卡咬着指甲:「在我身上藏东西,我非得要找她算账。」 「放心。」谬赛尔结束了干饭人的模式,她舔了舔嘴唇:「目前锁定了嫌疑人,相信瑞贝卡会坦白她在哪的。」 「不用。」白榆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佩姬在哪了。」 三双视线同时看过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别看欧泊宫殿那么大,她能藏身的地方却只有一处。」 白榆莞尔道:「不过那地方,我们暂时都进不去,还需要等一个人来给我开门。」 那笑容实在过于灿烂和阳光,让人大热天的手脚冰冷。 冷不丁的,谬赛尔确认般的提问:「瑞贝卡真的是凶手吗?」 「…你猜?」 …… 冰冷的暗室中。 面色惨白的女孩双手握着剑锋,跪坐在地上。 血液顺着剑锋流淌,滴落在盆中,荡起一阵阵暗色的涟漪。 这盆中倒影着明月,月光温柔且苍凉,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她的呼吸越发轻微。 还要继续坚持吗? 佩姬扪心自问。 继续坚持,苦苦等待,然而时间越是长久,越是感受到绝望的存在。 死亡如同一根绳索环绕在脖子上,不断的 收紧,随时都可能取走自己的生命。 她知道自己根本是在垂死挣扎。 她也知道漆黑的欲望在不断吞噬自己的理性。 名为绝望的东西在侵蚀着内心,叫她屈膝跪地。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非得这般苦苦坚持…… 她的神智已经逐渐不清醒,很想闭上眼睛,彻底坠入那深不见底的虚无中去。 那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这时,一声沉闷的声响,让她快要燃烧殆尽的意志如同奄奄一息的火苗般重新膨胀了一瞬。 她艰难的回过头。 很希望能得到的是光亮。 但,窥见的仍是深渊。 「放弃吧,佩姬·弗朗基米尔……」 「虽然你坚持了这么久,精神意志可歌可泣。」 「但是,你走不出去的。」 黑暗中 ,一只手抬起,放入月光下,静默的承接着苍凉的月光。 「把它交给我吧……」 「至少我会记住你这个可敬的敌人。」 「我将你的尸体带出去,许你一场清白的死亡。」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二章 继续说 奇物·苍凉之井。 这件奇物传闻是来自于远古的高等精灵族的宝物。 它是最初的三口月亮井之一。 在遥远的过去,代表月亮的狩猎女神曾经挖下三口井,而这三口井成为了高等精灵的圣物,其中流淌出的井水,既是女神祝福过的流水,也是月光本身。 但后来月亮井枯竭,其中两座消失在历史当中,唯一留下的一座井也变得枯萎,再也无法流淌出任何月亮泉水。 不过,它留存的神秘仍然被保留着,只要对这座井口灌入足够多的魔力,就能够让它重新焕发出祝福。 那是来自于狩猎女神的赐福,井中倒映出的月亮投影,在苍凉的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都无法被外界的力量干涉。 苍凉之井的作用不是杀伤性的,它的作用是自保。 在血族得到了这座苍凉之井后,它很多年都没有派上过用处。 传闻中的血族能够做到‘雾化",通过将自己转化成雾气来规避一切伤害,这其实算是传言,但也不是完全的无的放矢。 历史中,血族半神为了保全血族,就曾经通过自我献祭的方式,让苍凉的月光照耀在罗马尼亚的大地上,维持了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使得它规避了半神战争中最为惨烈的一个阶段。 佩姬以自己的鲜血和魔力作为献祭,将月光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使得自我幻化成白雾,规避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涉。 她用这种方式苦苦坚持了接近一月之久,血族的灵魂就在血液中,这样持续不断的放血,让她的灵魂和意志都如同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可都坚持到了这一步。 她宁可让自己燃烧成灰烬,也不情愿对背后的来者低头。 「你还要继续坚持?但这毫无意义。」 「我不妨直白一些的告诉你,你寄以重望的人,已经完完全全的中了我的圈套。」 黑暗中传来的女子嗓音淡漠,也带着几分傲慢和炫耀。 「谁都帮不了你。」 「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一直都在我的手里,插翅难飞!」 她抬起手,隔着一段距离,像是要握住月光般,将佩姬捏在手掌心中。 「不过,虽然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但至少我会记住你。」 「不用再浪费时间了,佩姬·弗朗基米尔。」 「你这样独自燃烧下去,残留下的最后一道残光,又能够给谁看呢?」 换成以往,这些话远远不足以动摇佩姬的精神。 但她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哪怕上一刻还想着绝不妥协,但内心深处的疲惫感让她的精神早已超越了极限,如同一架早已坏掉的自行车,在磕磕绊绊的行驶中,每一次踩下踏板都可能让链条断裂,车轴折断。 她已经在散架的边缘。 绝望会是将她拖入深海中的最后一丝重量。 佩姬几乎是将全部希望都押在了朋友的身上,希望有人能来救下自己,识破真相。 可她也十分清楚这份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就凭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又怎么会是眼前这名蛇蝎美人的对手,想想那场面,简直就是‘我打宿傩"的世纪笑话复刻。 「是吗……」 佩姬喃喃低语:「是这样吗……果然她,并不是你的对手啊。」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没有太多意外。 月光变得黯然。 苍凉之井中的月亮变得更加残破。 光圈收拢,而站在边缘的人影沐浴在黑暗中,则是 逼近式的前进了两步,站在月光边缘,不断压缩着生存空间。 凶手露出浅淡的笑意。 她觉得自己距离成功那一步已经近在咫尺。 「我得承认,你挑选的帮手,是个聪明人。」 「诚然,但是正因为是聪明人才会对自己的发现和推断过于自信近乎自负。」 「聪明人大多自负而傲慢,有时候要误导他们,只需要轻轻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然后他们就会对自己思考得出的结论深信不疑,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圈套。」 佩姬呼吸越发微弱,眼中的月光越发黯然。 凶手再度逼近几步,目光盯着苍凉之井中即将彻底破碎的月光。 近了。 更接近了。 只要能抵达那个地方…… 她默默舔了舔嘴唇,继续开口施压:「他很优秀,可惜啊,优秀的人总是容易一叶障目……所以,他不会来了,你的等待毫无意义……」 此时,残破的月光忽然凝固了。 苍凉的月光中,佩姬握着剑,她缓缓转过头,抬起眼睛,看向凶手的方向。 眼神中即将熄灭的火焰被再一次点燃。 「……他?」 少女喃喃低语着问。 在罗马语 中,他和她的发音是不同的,能够清晰的听出差别来。 可佩姬十分肯定自己的信只寄给了自己的室友,而其中断然不会有异性存在。 这份微妙的错差化作矛盾重重的疑惑,将佩姬包围在了其中,制住了她在绝望的深渊中不断下落的心灵,就像是攀岩者抓住了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一根树枝,不由得对着悬崖之上投去一缕注视的目光。 「他是谁?」 凶手怔住了。 她短暂错愕后,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谬误。 自己也先入为主的相信了白榆的话,相信了他就是佩姬找来的帮手和侦探。 可佩姬根本不清楚他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会有一个青年跨越逆流了五百年岁月顺应着命运的洪流而来。 凶手目光闪烁,试图跨过这个短暂的谬误。 不论白榆是谁,对她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自己赢了,他已经被误导了。 可不等凶手开口。 苍凉的月光重新汇聚在了佩姬的肩头,她抬起脸颊,静默的凝望着凶手的方向。她忽然开口。 「我明白了。」 「原来在焦急的人……」 「是你。」 佩姬凝望着凶手,虚弱的神态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你试图动摇我,但这样反而暴露了你自身的动摇。」 凶手眯起眼睛:「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谬误,你却试图将希望赌在这上面,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后天更不会……你会在这里枯萎,不论你是放干自己最后一滴血,还是在燃烧了所有魔力化作灰烬,结局都是同样的。」 同样的话落入耳中。 这一次,佩姬却无暇顾及凶手的争辩。 而是静静的问道。 「你说的那个人。」 「……是白先生么?」 凶手没有回应,身体沐浴着黑暗,像是一个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幽灵厉鬼。 佩姬的脸色比厉鬼更加惨白。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她也是不知怎么的就猜到了那个人该是白先生。 或许是因为 ,在就读于皇家学院的那段时间里,在她并不算漫长的生命里。 除了寝室的人之外,只有那个东方人给他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佩姬·弗朗基米尔……」凶手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你会死在这里,并且不会被任何人铭记。」 「是吗?」佩姬反问。 「你会死在这里。」凶手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论述句,而像是一种咬牙切齿的阴冷愤恨。 「是吗?」 同样的两个字再度响起。 可它传来的方向,截然相反。 空空空空——! 在不算沉闷的回响之中,与苍白冰凉月光截然相反的暖色光芒洒落在漆黑的室内。 光亮洒落在台阶上,像是铺就出一条光芒汇聚而成的道路。 道路延伸至正前方,黑发的青年背光而行。 光芒从他背后照亮,所以影子拉的很长,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刺入了黑暗,将晦暗斩断,一分为二。 白榆活动着手腕,信步踏入这片昏暗之地。 他并无半分戏谑的神情,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肩膀,扫去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路走来的背后,那些看不见的路径上,正有鲜血流淌,亡灵哀嚎。 「继续说。」 他淡淡道:「我在听。」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三章 人生体验回旋镖 现场三个人。 白榆、佩姬,还有凶手。 到了这一步,许多狡辩显得毫无必要。 凶手迎着看向青年,酝酿的一些推脱言辞也被咽了回去。 她轻声说:「真是令人吃惊……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或者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 「这不是一件难猜的事。」白榆淡淡道:「虽然我不清楚欧泊宫殿的全部构造,但想要顺藤摸瓜总是不难的,卢米娜小姐。」 月光和日光的交融中,黑暗下藏匿的身影无所遁形。 漂亮到令人难忘的女孩展露出了模样,藏匿的蛇蝎心思也随之暴露出来。 一个人若是生的漂亮,自然是好事,但若是过了头,那就需要去考虑在这美丽的皮囊下是否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丑陋了。 卢米娜的漂亮让人印象深刻,那贵族的气质也和凶手相去甚远,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去怀疑的女子,但她偏偏站在了这里,证明了刻板印象不可取。 「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卢米娜直言道。 「一道追踪用的印记罢了。」白榆说。 「你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印记?」卢米娜二度追问。 「当然是白天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榆有问必答,耐心十足:「你很谨慎,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让其他人和你进行接触,但唯独在我揭露你展露的‘秘密"的时候,你不会拒绝让我接触。」 他说的时机,就是白榆揭露了‘她的左手已经废掉,无法握剑"的时候。 那时候,双方手掌有过接触。 所有人都认为白榆的目标是证明清白做排除法。 包括卢米娜在内,可她被骗了……被骗的好惨。 卢米娜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一开始就断定了凶手是我?」 「瑞贝卡仅仅是作为让我掉以轻心的替死鬼?」 「你是故意在白天演了那一出戏,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白榆说:「聪明人总是会对自己的推断深信不疑,他们会囿于自信和自负。」 「不是吗?」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恰似划过完美弧线的回旋镖,精准的命中了凶手的心窝子。 扎心了。 之前的态度有多么骄傲,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狼狈。 凶手一时间哑口无言,辩驳都显得苍白。 卢米娜抬起眼睛:「我不相信,你到底是怎么识破的?」 「从来不存在绝对天衣无缝的计划。」 「至少在我看来,短短一两天时间,线索收集的太快,解谜进行的太顺利。」 白榆说:「这只能证明是你太过于心急了。」 卢米娜淡淡道:「哪里顺利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 「尤其是茱莉娅的死亡带来的线索太多。」 「就像是故意有谁引诱我们去找到‘寒霜使者"那把大剑一样。」 「不对。」卢米娜反驳道:「那个亚空间,血族根本无法进入其中,能够得到那把剑,不过是巧合,是因为你足够强,而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白榆说:「这同样是你的目标。」 「只要找到了那个亚空间,攻略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血族或许无法进入其中,但请来强者助阵完全有机会,你大可以在这个时机安插属于自己的人,让他们进入欧泊宫。」 「你最初的目标,根本 不是利用大剑而为了洗清嫌疑,而是为了制造混乱,以便于创造出让自己进入宝物库的机会。」 「用来洗清你嫌疑的‘寒霜使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烟雾弹。」 「利用它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是权宜之计。」 「虽然你因此而洋洋得意着,认为自己预判到了我的破案思路;但终归,它也暴露出了真正的案件真相。」 青年站在原地,既不靠近,又不远离,一边观察着室内的环境,一边缓缓说着话。 两人都像是谈性大发。 毕竟都到了这一步,聪明人总是喜欢自我炫耀,这种炫耀有助于建立自信。 之前的交锋就像是互相躲避着,试图踩住对方的影子……而现在结论已经明晰,便到了复盘的时候。 卢米娜淡淡的问:「所以,你想说的是,没能销毁这把大剑,反而是我暴露的败笔?」 「你太着急了。」白榆淡淡道:「关于茱莉娅的死,即便是最为亲近的蕾娜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提到过她疑神疑鬼,而你一语中的,直截了当的提到了杜拉罕的存在,显然是在引诱我们思索,在一二楼之间是否藏着亚空间。」 「仅凭这一点不是太过于武断了?」卢米娜否认:「这并不能算做是破绽和败笔。」 「我还没说完。」白榆继续道:「真正的败笔,其实 是在于‘斩首"上。」 「我们找到了寒霜使者的斩首大剑,但没有找到失踪的头颅。」 「从这一步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思考,头颅去了哪里。」 「或者说……为什么非得斩首不可?」 说到这里,白榆放慢了语速。 「亲王尸体上留下两个伤口,都是致命伤,第一处是心脏,第二处是头颅。」 「砍下了头颅就不必要继续刺穿心脏;而刺穿了心脏就没必要取走头颅。」 「这不像是鞭尸,那么我只能认定,刺穿心脏和取走头颅都是一种必要。」 「刺穿心脏是为了杀死亲王,而取走头颅呢,这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很简单……」 「是为了制作钥匙。」 「你也已经亲自证明了这一点。」 「在没有王族的血魂结晶在手里的前提,你却能够进入高层,打开这间宝物库。」 「这证明,你肯定手里有一把钥匙。」 「而这把钥匙,就是亲王的头颅。」 白榆提出大胆的推测,语不惊人死不休。 「之前,佩姬曾经将一件死物赋予了生命,之后将其转化成了眷族。」 「同理,死去的亲王的头颅,或许也可以进行同样的操作。」 「因为那已经是一件死物了,可以通过特殊的魔法将其转化为眷族。」 「于是这颗脑袋就变成了妖怪的飞头蛮,虽然它已经没有灵魂,但仍然具有王族的血脉。」 「这样一来就能在视线之外,制作出了一把‘钥匙",保证自己能够在整个欧泊宫殿中自由通行。」 「只需要将血魂结晶留在了尸体身上,想来根本不会有人猜测到,不翼而飞的首级,可以作为钥匙而使用。」 「这才是斩首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这样制作的钥匙仍然存在时间上的限制,你无法长久的保存好它,它已经等同于是死灵了,迟早会腐烂成骷髅,若是等待三年这么久,你也会失去开启宝物库的权限。」 一口气说完这些,白榆看向对方。 而卢米娜也抬起手,在黑暗中,一颗散发着漆黑气 息的头颅漂浮着飞起,它已经呈现出一部分的坏死和腐烂,像是一颗不太新鲜的猪头。凶手小姐露出了精致而危险的笑容:「你又猜对了……这个盗钥匙的方法,我可是做了很久的预案才决定实施的,居然被一眼识破了,说实话,我有些挫败了。」 「只不过,即便识破了这一点,你又是如何怀疑到我的?」 白榆淡淡道:「很简单,因为时间。」 「时间?」 「相亲的过程中,要刺杀亲王,往往时间并不充裕……骑士团怀疑佩姬是凶手的一个大前提就是她的失踪,以及她是最后一个相亲者,存在足够的犯案时间。」 白榆有问必答,梳理着案情:「反过来说,在中间的几名相亲对象,即便试图对亲王下手,也没什么机会,因为她们的时间不够充裕,而且一旦犯案,后面的相亲者就坐实了前者的犯罪事实。」 卢米娜点了点下巴:「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很矛盾吗?按照相亲的顺序,我是排列在第一个,如果我刺杀了亲王,又是如何骗过后面人的?」 白榆淡淡道:「很简单……刺杀是刺杀,斩首是斩首。」 「谁都没说,刺杀的时间,和斩首的时间,必须重合在一起。」 「我的猜测是,刺杀必然发生在斩首之前。」 「有这么充足犯案时间的……只有你了。」 「因为你是第一个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你到底在第三层待了多久的时间。」 「以下,是我基于所有线索进行的推测。」 「首先,你抵达了欧泊宫,然后进入第三层,假意想要去宝物库观看,将亲王引至宝物库中,在血族亲王不注意的时候,刺穿心脏将其杀死。」 「等待他的从活人变成尸体后,然后使用法术将其转化为眷族。」 「之后,亲王已经是你的一具傀儡,你安排他继续完成和其他几人的相亲。」 「因为刚刚死去不久,想来不会有谁察觉到亲王已经是一具尸体。」 「但你仍然需要一个替死鬼,于是佩姬被盯上了。」 「最终,因为某种意外的情况,你决定将她封锁在宝物库中。」 「之后按照原定计划,命令眷族返回第三层的卧室,并用寒霜大剑将自己斩首。」 「眷族化的尸体和丧尸没有区别,它直接斩首了自己,所以留下的掌印是十根手指。」 「分头行动后,眷族留下的头颅还在,它带走了寒霜使者,通过楼梯来到二楼,之后关闭了楼梯,让眷族藏匿在暗处,并且命令欧泊宫展开高塔……」 「在这片混乱中,你将眷族藏起,又将寒霜使者丢入亚空间。」 「至此,你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如果一切计划顺利。」 「在茱莉娅死后,随着亚空间被发现,你的接应者应该会在近期进入欧泊宫。」 「之后你会有机会重新进入宝物库,确认佩姬死亡后,再取走一件你需要的物品。」 白榆说到这里,往前一步。 友好的谈话氛围在这一步逼近下荡然无存。 「只是你还是没如愿。」 「你小觑了佩姬,你没猜到她能坚持这么久。」 「你同样没有算到我的存在。」 气压变得凝重厚实,一**日在昏暗的宝物库中升起。 「卢米娜·莱吉萨蒙。」 「虽然你算计的这么深,呕心沥血步步为营。」 「但是,你注定走不出去。」 白榆一句一顿,掷地有声。 此时此刻,卢米娜的人生体验恰 如一个回旋镖。 「不过,至少我会记住你这个狡猾的敌人。」 「我将你的尸体带出去,许你一场干净的死亡!」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四章 i have a plan 虽说并不清楚到底卢米娜藏着什么样的底牌和实力。 但两人之间的战力差距是如此的明显。 白榆认为自己若是想要斩杀对方,并不需要三招。 只是,仍然有必要去堤防卢米娜是否藏匿了什么样的奇物作为保险手段。 一个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没有保留任何的底牌。 所以,通常时间只有瞬息。 在交谈结束的那一刻,白榆同时发动了三个不同的神秘。 一是石化魔眼,用以封印和干扰对方的动作; 二是浮光掠影,用以空间跳跃,瞬间拉近距离。 三是子弹时间,用以拉长体感时间,保证自己一击命中。 几乎不分先后发动的三种神秘,让白榆在零点五秒之内就完成了致命一击。 他的手掌陷入卢米娜的胸口,狂暴的气力劲道灌入躯壳,四境修为加持下,这一击摧枯拉朽的将她的半个肺腑都震碎,从手感回馈和灵魂感知中能清晰的看见她的心脉被震断。 别说是血族,哪怕换成四阶巅峰的火星蟑螂人来,也已经可以拖去火化了。 生机已经断绝,理论上来说,卢米娜不可能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但在死亡到来的这一刻,她却露出了笑容。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笑容明显有些得意。 ——我早就知道你会杀了我。 她仿佛是在这么说着。 紧接着,被转化为眷族的亲王头颅发出高昂的尖叫声,它如同气球般膨胀开来,怦然炸裂。 炸裂产生的无数血肉朝着四周飞溅开来。 空气里飘起腐蚀的气味,血肉里散发着恶臭,空气顿时弥漫着强烈的诅咒,像是一种强烈的生物酸。 这种诅咒只要稍许接触到就会导致皮肤溃烂,血肉腐蚀。 但这种程度的诅咒,充其量就是在争取时间。 血肉的诅咒在凤凰的火焰中灼烧着化作无形。 同时,卢米娜也已经捏碎了手里的一件物品。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明明心肺俱毁的情况下还能动弹就已经让人很是意外。 在捏碎物品的同时,她低沉道:「这一局是你胜利,但不要太得意……丢下的这条命,我迟早要用你的命来填补上。」 已经生机断绝化作尸体的卢米娜化作一团雾气,消失于原地。 她诚然已经死了。 但是死亡并不是终点,即便是生机断绝,但她仍然保留着行动能力。 白榆暗暗想到,自己还是大意了。 明明推测到了卢米娜拥有控制尸体的能力,但那应该不是眷族,而是结合了生命赋予和眷族制造后的法术,或者说是神秘。 她即便被自己一掌毙命,也仍然能够活动自如,就是在死亡的瞬间,她将自己转化成了某种类似于亡灵的存在。 不……一瞬间恐怕无法完成,而是她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仪式,等待被杀的时候再发动。 白榆的确杀了卢米娜,但仅仅是杀了她,还远远不够。 应该做的更加干脆。 如果是一招爆头,那她显然不会有逃脱的机会。 换成是雨宫真昼在这里,她会选择干脆利落的一之太刀加无间剑意,以最快的速度将卢米娜细细切做臊子。 保证她没有一根完整的手指头可以按下退出键。但白榆更习惯用枪还有拳脚。 这纯粹是个人习惯的问题。 他并不嗜杀,也不喜欢爆头。 于是错失了将她永远留在这里的机会。 白榆散去掌心的火焰,情绪稳定,并无懊恼。 就地格杀是一种结果,放她离开也是一种结果。 反正命是留下了。 驱散空气里残余诅咒,白榆走向了苍凉月光的中央。 干枯的月亮井水满则溢,维持的莹莹月色终于还是破碎了。 佩姬松开手里的剑,倒向地面。 扶着她的肩膀,白榆心头一惊,她的体重变得非常的轻,似乎已经不足五十斤。 佩姬的身段不算婀娜,和芙蕾德莉卡伯仲之间,此时体重这么轻,证明她已经流失了绝大部分的血液。 换成正常人,这时候已经可以住进小盒里了。 而佩姬也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但她还活着,甚至还有气力说话。 「好久不见,白先生……」 「先别说话了。」白榆拿出大红瓶:「把药剂喝了。」 佩姬张开嘴,感受着冰凉的鲜红如血的药剂流入她的躯壳当中。 白榆稍稍安心,然后听到她问。 「安洁莉卡也来了吗?」 「还有芙蕾德莉卡。」 「都来了,真好啊。」佩姬轻声说:「我还想见见她们,说两句话呢。」 「 等出去了就能见到了。」白榆将佩姬横抱起:「等你一觉睡醒后,就能够见到她们了。」 「对不起。」佩姬忽然说。 「为什么道歉?」 「我觉得自己可能要让您失望了。」佩姬侧过头,靠在青年的肩膀上,语气轻微:「我不希望让她们替我而难过。」 「佩姬,你听我说……」 「不,请您听我说。」佩姬倔强的睁着眼睛,即便光芒快要黯淡:「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血液是灵魂的通货,在血族中,我流失了这么多的血液,也就流失了大量的灵魂,如果闭上眼睛,我或许会一睡不醒,即便醒来……人格和灵魂也必然无法完整。」 生机在逐渐的恢复,然而…… 白榆却感受到她并未因此而恢复过来。 身体的确是恢复了,但是灵魂和精神并没有。 白榆沉默着,手指微微紧握。 佩姬说:「请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而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我的无能……将其他人卷进来,我已经很愧疚了……而且,能在最后看到凶手计划的破灭,我觉得十分痛快,即便就此睡去也没什么遗憾。」 她抓住白榆的肩膀,扬起脖子:「只是,我还有些事需要交代清楚。」 白榆抱着她走出了宝物库,一步步拾级而上:「你说,我在听。」 「卢米娜,之所以要进入宝物库,是为了盗取一件东西。」 「不过她失败了,因为这件东西在我的手里,她必须等我死后,才能取走它。」 佩姬娓娓道来:「这件物品,是我们从古文献中找到的,我特意回来参加这一次相亲,就是为了取得它。」 「我们?」白榆追问:「除了你之外,还有……」「是爱丽榭。」佩姬回答:「我收到了她的来信。」 「你知道她在哪里?」 「罗马。」佩姬轻声说:「她一直都在罗马。」 「你们手里的死兆星邀请函……」 「一半在芙蕾的身上,另一半在爱丽榭手里,但是能打开它的只有安洁莉卡……我们当初四个人约定好了,除非重新见面,并且做出了一致的决定,否则,谁都无法取出邀请函。」 「但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似乎不记得这件事了?」 「……什么?」佩姬讶异了几秒,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苦涩道:「应该是爱丽榭抹去了她们有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吧,这一个月来我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白榆皱眉沉思。 这么说来,爱丽榭和芙蕾、安洁莉卡都见面过,就在和佩姬分开后,只是她们的相关记忆被消除了? 「你们当初,为什么选择分道扬镳的离开皇家学院?」 白榆觉得自己此时才逐渐切入了事件的真正核心点。 说到底,303寝室的四人各自分道扬镳,虽然说得过去,但总觉得很牵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抗力的理由存在。 「起因是爱丽榭收到了一份信。」佩姬轻声道:「说是一位亲人找到了她,之后,她离开了学院一段时间,再回来后,就和我们制定好了计划,各自回到家乡。」 「计划……」白榆心头一震:「什么计划?如果你的计划是盗取宝物库中的物品,那么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又是在计划中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 「芙蕾德莉卡是明面上的诱饵,同时负责保管死兆星邀请函,她只要呆在罗马本地,就会是安全的。」 「而安洁莉卡她……」佩姬说到这里,意识有些昏沉:「我,记不太清了,奇怪,为什么我会……」 「保持清醒。」白榆已经来到欧泊宫的大厅:「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们,在一切水落石出前,你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 在距离罗马尼亚首都十公里外一片草场上。 白雾汇聚,凝结成形体。 卢米娜从黑暗中跌落,她倒在青草地上,不断咳出的鲜血染红了衣服,试图站起来,但手脚不听使唤。 抬起视线,一双靴子踩踏着草地。 冰冷的棺椁和高瘦的男人注视着她。 「把自己转化为了傀儡,短时间内,还真是无法适应。」 她重新爬起后站立稳定:「你来的太慢了。」 「东西呢?」 「计划失败了。」卢米娜说:「我已经尽力了。」 背尸人冷冷道:「又失败了,你不是说十拿九稳么?这让我对上峰如何交代!」 「如果你早一些抵达,或许真的已经拿到手了。」卢米娜看向背尸人旁的棺椁:「但失败就是失败,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这具躯壳已经失去了价值,让我回归棺木,下次寻找一个更合适的身份,我自然会将一切拿回来。」 背尸人沉默的哼了一声,棺椁开启,从中飘出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就在卢米娜即将进入棺椁前,忽然一只覆盖着漆黑盔甲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脑袋,将她 硬生生推了出来。 「你的身上,有股异味。」 黑骑士从棺木中走出,拖曳着重剑说。 卢米娜此时才想起来,她看向自己的左手,流露出厌恶的表情,骂了一句:「该死……把手剁了吧!」 「不用了。」黑骑士静默的看向正前方:「已经迟了!」 风吹草低,皑皑月色。 一名孑孓独行的女子掀开了自己的头罩,露出白金色的明亮长发。 「晚上好。」 圣女说:「亲爱的异教徒们……你们想怎么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五章 镜子里的她 让娜和背尸人的一战,不算是很精彩。 直接拉动进度条,让时间快进到这一战的结束点评阶段。 面对全盛期的四阶先天英灵血脉,背尸人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即便是召唤出了黑骑士,奈何黑骑士之前被龙母打成重伤,至今还没有恢复。 双方过招大约三十多个回合,黑骑士尽显颓势。 之后背尸人从棺椁中继续拉出了七名强者。 他们有的寂寂无名,有的则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这些强者看上去和活人没有区别,能思考能说话能小跑能大跳,但他们都不算是活人,而是属于背尸人的分身。 让娜知道久战不利,直接选择将矛头对准背尸人。 找到一个时机,将高瘦外表的背尸人打爆了。 但他没有死,或者说,他虽然死了,但仍然能够行动。 他看上去是本体,却也不是本体。 其他围攻的强者仍然在继续行动,没有受到影响。 此时,让娜逐渐明白了背尸人持有的是什么样的神秘。 虽然看上去和死灵法师很像,但实际上存在区别。 死灵法师制作出的死灵和亡灵并没有自我意志,而是听话的傀儡。 而背尸人制作出的傀儡,则是和生前看不出明显的区别,战斗力保持的非常完整。 所以他不可能是死灵法师。 这就意味着和背尸人交手,并不存在可以一击必杀的弱点。 于是让娜改变了策略,以轻伤为代价,摧毁了背尸人的三具身体。 到了这时候,让娜彻底搞明白了对方的运作原理。 说来也很简单。 背尸人并不是单独一个人的称号,而是一整个庞大的群体。 他们共享着生命和意识。 就像是一个人可以分裂出多个不同的人格。 同样多个不同的人格和记忆,也能组成一个整体。 这里的每一个不同的个体,都是背尸人的组成部分之一。 就像是一个蜘蛛的脚,折断它再多的脚,也不能直接威胁到它的性命。 严格来说,这里的人不是不死,而是自我意识早已融入了群体,因而个体的存活就不再重要,只要有零件就能重新替换。 这意味着背尸人能靠着人数优势发挥出庞大的战力。 让娜想要斩杀背尸人,势必是需要将组成这个群体的全部都彻底摧毁,而她缺乏这样极端的攻击力。 所以这一战的结果,并没有分出胜负。 让娜轻伤,而背尸人也折断了几根手指后选择了逃之夭夭。 她如果拖延时间的话,也能得到白榆赶来,但她知道拖延的意义并不大。 或许你可以杀死一头棕熊,却无法阻拦整个狼群。 她拿出圣水倒在伤口上,洗了洗双手的血污,继而转过身,想着处理完了也该回去了。 「你要去哪里?」 问询声响起,就在天穹上。让娜回过头,那响彻天穹震耳欲聋的声音却只有她能听到。 下一刻,一道光柱从天而落。 …… 扛着棺材一路狂奔着。 背尸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但背后棺材打开一道裂缝。 卢米娜探出脑袋:「如果继续交手,至少有七成把握能留住她。」 「留住她又能如何。」 「这里是罗马尼亚,教会的手够不进来。」 「若是不 止有教会呢?」背尸人低沉道:「我逃走,不是惧怕圣洁之容,而是因为得到了神的启示,再继续多耽搁,哪怕十秒钟,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 光柱坠地,如同打开了一道门扉。 光芒的门扉中,走出两道人影。 一名是手持天秤权杖的高挑女子,她打扮和圣女极为相似,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成熟丰腴的身体藏匿在长袍之下,周身有光芒的羽毛不断飘落。 另一名,则是一名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幼童,认不出是男还是女,衣着打扮只有白色的绸布将身体包裹,稚嫩的面容上却散发着忧郁的气质。 让娜下意识僵硬了身体。 她自然认识眼前的两个人是谁。 圣徒·天秤圣女;圣徒·忧郁圣婴。 前者是五十年前踏入封圣的上一届圣女;而后者和她同样,是返老还童的英灵血脉。 她知道自己藏匿不可能持久,但也没想到教会居然会让两位圣徒直接前来接人。 特别是天秤圣女算是让娜的引路人,既是她的监护人,又是她的教导者。 在看到天秤圣女的时候,让娜就已经暗道不妙。 忧郁圣婴目光忧郁的说:「小让娜,这次你有些过于调皮了,还不快认错?」 让娜沉默不语,脚 步往后挪。 「在圣徒前,你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性。」天秤之女淡淡道:「不死心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陷,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跟那名男人私奔,但身为圣女,你的职责何其重要,我早已和你说过太多次……随我回去受罚,别逼我动粗。」 让娜深呼吸:「也就是我现在打不过你。」 天秤之女打断:「待你成了圣徒后再说这些大话!」 让娜继续说:「这儿可是罗马尼亚的场地,让两位圣徒直接闯进来,你们也不怕直接惊动了血族的半神。」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天秤之女平淡道:「我们自然有完备的手续和充分的理由。」 此时天空再度响起一声雷鸣。 漆黑的阴影如同蝙蝠般遮蔽了月色。 等黑暗朝着中心汇聚,一名衣着华贵的血族出现在最中央,他的外貌符合一切对于吸血鬼的刻板印象,甚至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耳朵尖锐,獠牙锋利。 血族半神投去淡然的注视:「两位圣徒突然造访罗马尼亚,有何贵干?如果没什么大事,请直接离去吧。」 突然两颗核弹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微笑说欢迎光临,精神高度紧绷才是正常。 趁着半神和圣徒碰面,让娜立刻转头就跑,快的如同开了一样。 忧郁圣婴看了眼天秤圣女,小手一摊,露出一副摆无不烂的态度。 后者重重叹了口气,望着血族半神,缓缓开口:「其实……」 ……安全屋。 白榆横抱着佩姬,以最快速度返回,路上只用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可谓是风驰电掣。 佩姬此时精神状态保持的还算勉强,但她也不算好,距离电量耗尽彻底关机也没多远了。 而她一旦关机,光是唤醒和重启她就要不知耗费多少时间。 芙蕾德莉卡见到这个状态的佩姬后,连兴师问罪也抛之脑后,直接怒火直冲天灵盖,拿着菜刀说是要给凶手开天窗。 安洁莉卡则是抱着佩姬嗷嗷大哭。 见到两位室友这么有精神,佩姬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在心里一直都挺放不下她们的。 现在三人靠在一起,感觉又像是回到了 过去在寝室里的时候。 她就趴在床上,慵懒的半睡半醒,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互相斗嘴吵架,而爱丽榭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静静看书。 那样的时光明明没有过去多久,却让人无比怀念。 「好了……」佩姬轻轻拍打着安洁莉卡的肩膀:「别哭了,鼻涕都粘在我衣服上了,我还有些事要说呢。」 她张开口,念了一句咒语,环绕在手腕上一串腕绳自动松开,变成一条暗色的小蛇,游动到了她的胸前,继而散去了魔力,化作原本的模样。 「这个是……」 白榆眼中浮现出了物品的名称。 【逐星者的余辉】 【又称星兽的碎屑】 【最初的逐星者们曾经背负过来自星空的重压,在他们的精神意志逐一破碎的过程中,洒落的无数碎片都化作尘土,只有最为坚强的意志才能留下痕迹】 【备注:它的存在,象征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选择吞下它,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切都和逐星者和铸星公有关。 备注提示如此,他正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将其吞下,看看什么叫特喵的惊喜。 正在他犹豫思索之时。 安洁莉卡停下了嘤嘤哭泣,她低着头,靠近佩姬后,轻声说:「谢谢你,佩姬,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佩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随着安洁莉卡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额头时,一股熟悉感和这份熟悉感背后的暗喻让她感到了错愕和惊异。 本该模糊不清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安洁莉卡?」芙蕾德莉卡喊了一声,她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陌生和熟悉。 安洁莉卡起身的同时,拾起了余辉,面朝众人,不断后退。 她的目光依次绕过几人,最后停在白榆的肩膀上。 一言不发的她正浅浅微笑。 一步步后退至窗户边,背靠着虚掩着的窗户,灯光投射的影子落在窗台上。 月光和灯光交融,在镜面的倒影中,白榆看到了苦苦追寻许久的她。 「你到底是——」芙蕾德莉卡正要大声质问。 佩姬已经先一步低声说出了名字:「爱丽榭……」 「……」 安洁莉卡开口,镜面中的女孩也跟着开口。 「好久不见了,各位。」 她看向沉默的青年,笑容清浅。 「好久不见了,先生。」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六章 第一皇女 倘若说这一切都是提前就已经预定好的计划。 那么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纵然再如何令人感到意外,它都是早已被布置好的一环。 安洁莉卡、佩姬和芙蕾德莉卡都已经忘记了寝室四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分开。 但这显然不单单只是因为死兆星邀请函的缘故。 而是存在更深层次的某些缘由。 而这些缘由只有在四个人重新会面的时候才会被揭露出来。 只有四个人重新相聚之时,秘密才会得以展示。 也正是此时此刻,在几人眼前发生的现实。 安洁莉卡的镜面倒影中变成了爱丽榭。 这已然是一种回答。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方。 而他却始终都没能意识到。 爱丽榭·戈尔贡。 安洁莉卡抱着双臂,身体颤抖,就仿佛自己是一个即将破裂的茧。 紧接着察觉到空气有些凝滞,气氛不太对劲。 让娜忽然意识到,这的确不正常。 白榆也没意识到,一直都在找寻的人,就藏在最近的距离。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我会展示给你们看。」 佩姬强撑着要坐起身。 白榆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在开口前被打断。 安洁莉卡看似无所事事,只是回到老家维也纳,等待着被安排相亲事宜。 在进来的瞬间,她的目光便迅速绕过几人,锁定了站在窗边的爱丽榭。 「只是,我也是身不由己。」 随着月光一同闯进来的正是让娜。 芙蕾德莉卡捂着嘴巴,惊呼道:「怎么会……爱丽榭是……」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承担的职责,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对爱丽榭进行掩护。 不过,好歹是重新相见了。 在离开皇家学院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现场没有半点重逢的喜悦,反而带着淡淡的猜疑,目光交错间藏着小心翼翼。 见到了熟悉的人,她张了张口,许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来。 只是没人想得到,所有人都在找寻的她居然会选择藏在安洁莉卡的影子里。 她抬起手,将星兽的碎屑含在嘴里,喉结滚动,将其吞下。 爱丽榭睁开双眼,散发着魔力的双眼看向众人。 这时,大门轰然爆碎,安全屋的侧面墙壁都被推平击穿。 是啊,为什么爱丽榭会在这里? 「很多事我不能解释,也无法三言两语间就解释清楚。」 她的背后绽放出漆黑的阴影,浓郁的宛若油墨般的阴影中,一双手从背后将安洁莉卡抱住。 或许重要的不是她,而是藏在她身份之下绑定的那个人。 谁都没有开口,谁都在斟酌着言词,生怕下一句就会彻底引爆了在沸腾边缘的情绪。 「嘘……」 人影从镜面中走出。 两人有足足一年的时间未曾谋面了。 被圣徒抓住的她知道已经逃不过了,但还是有必要跟几人说一声。 为什么皇子提到的预言中,安洁莉卡是显得如此重要。这种极其特殊的发色,在五百年后白榆也在近距离上亲眼见过,并且记忆犹新。 或许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谢谢,我也很想念你们。」 比起那双眼睛更加吸引人的,是她迅速变化的发色,正在从近乎于墨色的深紫转变成一层淡淡的银灰色。 芙蕾德莉卡带走了二分之一的邀请函,并且承担着诱饵的职责,留守在罗马; 佩姬回到了家乡,负责联络其他两人,同时找寻机会进入宝物库中取走星兽的碎屑; 下一刻,镜面骤然破碎。 她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而来? 「爱丽榭……」 在凝滞的气氛中,白榆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朋友,是你完全可以信赖的人。」 「我的确不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只要保持着耐心进行沟通,一切问题都可以得以解决。」 和爱丽榭太过于熟悉,因而他能感受到,此时的爱丽榭明显相较于上一次见面要成熟了太多,她就像是经历了某些深刻的变化,也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过去的爱丽榭,对他从来知无不言,但现在的她持有保留的态度,就像是一眨眼长大成人后的女孩,开始顾及起了自身的隐私,保持着神秘感。 「我当然相信先生,也相信大家。」爱丽榭将安洁莉卡放下平躺在一旁的沙发上,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她抬起眼睛:「可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 着。」 芙蕾德莉卡不明所以的问:「爱丽榭,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当然都好好的。」 「不,我的意思是……」爱丽榭竖起手指:「请不要再跟我扯上任何关系了,不要再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佩姬咬牙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不起,佩姬。」爱丽榭轻声说:「我知道你很不喜欢听我说自暴自弃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经过了这么多事,你们也应该已经明白了,我给你们带来了多少的麻烦和危险。」 「芙蕾的家破产倒闭;安洁莉卡被逼婚然后逃婚;佩姬深受重创,即将被迫陷入沉睡。」 「即便到了这一步,你们仍然不嫌弃我,我真的十分感激。」 「可是,我还没有厚颜无耻到把你们卷进来毁掉还能无动于衷的程度。」 「我……」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些许时间,继而叹息着说:「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 「芙蕾、安洁、佩姬……」 「在学院分别前,我们总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以为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就会好转。」 「但这是一种错觉。」 「在学院中的美好时光已经到了尽头。」 「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寝室里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学生了。」 「等待这一切结束后,我们也已经回不去了。」 流露出苦涩的微笑,爱丽榭闭上眼睛。 「每个人都会被自己的过去所追上。」 「所有一切都在无可救药的滑向庸俗和腐烂。」 「我们避不开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宿命。」 「所以……」 「该说再见了。」 话音刚落。 让娜已经忍不住的大步流星的走向前。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上一次就是,说什么绝交,什么好好的。」 「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你没事发什么癫,有话好好说!」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发出这样的感叹,而且你到底解释了个什么啊!」 暴脾气的圣女正要上前给爱丽榭一个清醒的暴栗。但在她动手之前,光柱从 天而落。 一杆天秤权杖敲在了她的后脑袋上。 天秤圣女沐浴着圣光从天而落,圣徒释放出的威压将让娜压倒在地面,她双手也支撑不起,当即五体投地。 白榆眼瞳收缩,暗暗心惊。 是五阶封圣? 天秤圣女瞥了眼屋子里的其他人,又看向让娜,平淡道:「等回到教会,有必要重新对你进行圣女的入职教育。」 让娜的口吐芬芳都淹没在了圣光中。 紧接着,天秤圣女转过身面朝着爱丽榭,微微躬身,点到即止的礼貌。 「见过第一皇女殿下。」 「奉罗马皇室的命令。」 「我们前来接应皇女回宫。」 「在外漂泊了这么久,皇女您也该回家了。」 抓到离家出走的圣女让娜只是顺带。 两位圣徒此行真正的目标是爱丽榭。 这也是为什么罗马尼亚选择退让的理由。 单单只是教会并不足以让血族半神妥协退步,但罗马皇帝的亲口命令则代表另一份意思。 爱丽榭看向圣圣徒,她毫不意外的做出回应。 「好,我跟你们回去。」 这份坦然证明了她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血脉身份和来历。 那头银灰色的长发已经证明了她的血脉有一半来自于奥古斯都。 罗马帝国,第一皇女。 在场之人无一知道爱丽榭居然还有这一层身份。 既然她是皇女,那么她的父亲岂不是就是当今的罗马皇帝? 皇女也拥有继承权,女皇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少见,她的继承权至少能够排进前三。 但这并不是重点。 她到底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的第一皇女? 她分明是戈尔贡血脉,而且她的母亲…… 白榆立刻回忆起有关于过去的种种记忆。 诚然如此……她的确是蛇发魔女,但是个混血。 之前一直都默认她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小贵族,但万一不是呢? 戈尔贡一族从来都是服务于权贵阶层,而且似乎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说作为戈尔贡一族的爱丽榭的母亲曾经就效忠于罗马皇室,那么她和上一代皇帝真的有过一段感情,并且诞下了私生女也并非不可能。 她之所以逃到边陲的小镇里,或许也正是为了规避皇室内部的争斗。 罗马皇室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好地方。 缺少权势就可能会被吃的干干净净。 如果爱丽榭不是皇女,那么她童年的悲惨可以理解是时代对个体生命的倾轧。 而她的身份是皇女,这其中就不得不考虑到宫廷阴谋了。 爱丽榭缺少强大的母族帮扶,加上她又是戈尔贡的混血,本身就不太可能被皇室所容纳。 为什么罗马皇帝时隔这么多年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当今的罗马皇帝又是怎么找到的爱丽榭? 白榆思绪万千,他立刻上前一步:「不能回去!」 回去了,必然没有好的结果。 这一步往前,他所迎接的压力,是足足三位成就高低不一的封圣。 除了天秤圣女之外,忧郁圣婴和一位血族半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前方。 阻拦了道路。 三名五阶之上的强者的存在感填满了这片天地,如临五岳。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七章 道别之后 白榆不缺乏抢人的魄力。 但是,有魄力不足以弥补绝对的实力差距。 三位封圣当前,他想要动弹一根手指都是难事。 五阶和四阶的差别犹如云泥。 天上地下的差别。 白榆目光绕过了三位封圣,继续开口:「爱丽榭,那边不是你的归处,也没有你的家。」 压力继续沉重了几分,他面不改色,心中怀着浩瀚星河,无视了圣徒们越发沉重的凝视。 她捂着面颊,但眼泪越来越多。 「一言难尽。」白榆低声道。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白榆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却觉得这位圣徒的脾气好的过头了。 光芒交错,场景变化。 在东方有一种叫做‘应劫"的说法。 意思是过去的因会带来未来的果,曾经做了什么孽,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劫难。 她擦了擦脸,满手都是水渍。 「若是后者呢?」 「若有时间,可以来神圣教会总部。」 「你应该表现的紧张一些……你此时面对的可是五阶之上的封圣者。」 白榆也不否认:「或许吧。」 血族半神看了一眼,说道:「血魂严重透支……这孩子需要送回静养一段时间,我把她送去修养,顺带和元老们进行汇报,释放弗朗基米尔家的相关者……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好客人们。」 他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下一刻,就看到已经破破烂烂的安全屋中,天秤圣徒捡起了让娜,随手如同提起一只凶狠的小奶猫。 「再见。」 白榆懒得理会。 大不了就在这里…… 芙蕾德莉卡看向还在睡着的安洁莉卡,好气又好笑的捏了她大腿一把,骂道:「你还睡得着,你这个粗神经的……」 「教会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圣女。」 再也回不去了。 「年少轻狂。」圣徒道:「我将你留在这里,是想和你聊一聊,顺带拖延一些时间,现在爱丽榭已经回去了,而你也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室友们。 流光一闪,圣徒带着爱丽榭化作一抹光芒没入天上。 「能看透这一点,你还算理性和聪明,难怪能看破那个复杂的杀人案。」天秤圣女颔首:「让娜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突然间和男人私奔了,我总归需要弄清楚她到底是看上了什么样的男人。」 「对于迷途的羔羊给予引导是我的职责。」天秤圣女双手十指交错的扣住:「我是求道者,这是我自己的道。」 「看来我的劝解没有效果,反而更加助长了你的气焰。」圣徒睁开眼睛:「既如此,我也不用再劝说什么。」 「你把我带入这里,无非有两个意思,一是杀我;二是有话要说。」白榆淡淡道:「如果是前者,我自当殊死一搏。」 「佩姬?佩姬!」芙蕾德莉卡见到佩姬已经昏死了过去,急忙晃了晃她的肩膀。 家已经不存在了。 白榆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 「我可没有那位的预言能力,只是有这样的直觉。」天秤圣女抬起手:「我看不清时光往何处流动,但我很清楚,你的来历并不简单,如果在此处断绝,会很可惜。」 「可若是你执意要带她离开,绝无可能。」 「你误会了,我和让娜不是那种关系。」 【已寻找到的303寝室成员: 5/5】 天秤圣女淡淡道:「你是打算忤逆皇帝的旨意么?」 血族半神也化作暗影蝠群消失于夜空。 身为命运编者,总能够意识到一些命运的方向。 现场变得更加安静和冷清。 「对不起。」 「这是哪里?」白榆问。 爱丽榭看向消失的地方微微出神。 「说来说去还是想劝我放弃。」白榆反问:「你真的认为爱丽榭是心甘情愿回到皇室中去?她很乐意享受那些勾心斗角、荣华富贵,亦或者想要去争一争继承权?」 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也已经结束。 谬赛尔是刚刚到来,一脸懵逼的问:「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睁开双眼:「而且,我总能隐约的察觉到,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最终走上的道路尽头,必将迎来破灭。」 天秤圣女说:「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皇室的内幕无人知晓,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罗马皇室的嫡系血脉在外流浪,你妄图接触的是帝国传承数百年的辛秘,这与情爱和喜好无关,你明白吗?」 手持天秤权杖的圣女回道:「踏入五阶后,便是求道者,这里便是道之显现,欢迎进入我的纯白庭院。」 忧郁圣婴也懒得掺和进来,干脆的点头道:「皇女殿下,我们该走了。」 封圣走了之后,现场归于平静,没有了冲突,也像是夺走了生气。 「倒是忘记感谢你抓住了异教徒的马脚。」 「那么,我该就此告辞了。」 「这是预言么?」 只是过去编织的都是其他人的命运,而他这一次要对准的是自己头顶高悬的死兆星。 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调侃,天秤圣徒也化作一道极光消失在天际,连带着还有让娜那一声‘这事还没完记得来找我啊啊啊啊啊——"的高呼。 「道理?」白榆嗤笑:「天底下最大的道理,莫过于三个字——我乐意!」 【事件‘魔女的踪迹"已完成】 她像只找不到自己归巢的飞鸟,在空旷的天空上徘徊,只能不断的发出苦涩的哀鸣。 圣徒缓缓开口:「你带上第一皇女,先行一步。」 【找到蛇发魔女,并完成该特殊剧情】 「呵~」圣徒笑了一声:「倘若你和让娜情投意合,我也不会反对……恰恰相反,如果是让娜,那么 你遇到的麻烦反而会少很多,偏偏你在意的是第一皇女。」 「她逃离不了血脉的牵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身为皇女,她终归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天秤圣女语重心长:「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这道理,你理应懂得。」 另一处,光芒笼罩之处。 「不论理由是什么,打击异教徒都是一件值得鼓励和嘉奖的好事。」 「只要你想留下来,就没有谁能逼你离开。」 「爱丽榭是爱丽榭,不是什么第一皇女。」 「真奇怪。」 但正因如此。 她落下权杖,将纯白的世界收回。 她忽然间停下手,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眼睛模糊了。 原地只有303寝室的三人,一位血族半神,还有不知何时到来的血骑士谬赛尔。 「但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罗马的,皇帝的旨意在罗马帝国上便是至高。」圣徒冷漠道:「要么离开,要么遵守,没有第三个选择。」 其实早在来到五百年前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她张了张 口,万语千言变成了两句话。 即便是三名封圣,他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命运又不是固定的解答,它是能够改写的。 芙蕾德莉卡扭过头,抱住青年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以她的资质,或许三十年内有机会封圣,届时只要意愿不改,你们仍然可以在一起。」 这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事态急转直下,但也意味着进入了新的阶段。 「第一皇女藏匿在民间这么多年,但她终归还是要回到皇室去的。」 她才二十多岁,忽然间发现罗马之大,却再无自己的容身之所,曾经的安心之处支离破碎。 都不再完整。 芙蕾德莉卡哭,是因为她失去了归处。 「是,父亲。」 她回望了一眼白榆。 「不需要教会,仅仅是罗马皇室就足以碾碎你了。」天秤圣女平淡道:「私奔这种事,你可以想,但绝不能做——这和让娜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她可以胡闹,但皇女不行。」 两位圣徒先后离开,带走了两个人。 想的越来越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趴在沙发边缘,跌坐着,捂着面容,泣不成声。 寝室也已经不存在了。 言罢,他手掌一挥,光芒裹挟着爱丽榭徐徐上浮。 回返五百年前并不是巧合,而是某种必然带来的结果。 天秤圣女忽然落下权杖。 白榆反问:「教会的圣徒也会插手这种事?」 让芙蕾发泄着压抑的情绪,白榆看向一片黑暗的夜色。 天秤造型的权杖上延展出一条条锁链,将白榆和她封锁在一起。 白榆不知何时已经被锁链带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似乎是一座纯白色的花园,但一切都是石膏做成的。 被法术覆盖的那些记忆,随着爱丽榭的出现,逐渐恢复。 「那就证明我们未必会是敌人呢。」白榆冷静的说:「作为封圣,罗马皇室的命令对你实际并无约束力,你来这里,其实更多是为了保全让娜。」 曾经亲手揉捏过时间线,编织过命运,所以对它缺乏基本的敬畏。 他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背后响起脚步声。 白榆冷漠道:「我又不是罗马人,忤逆了又如何?」 回不去了。 忽然间,她把那些本该遗忘的事都想了起来。 现代人的灵魂是自由的,只有党和人民能考验自己,外国的皇帝算个屁。 这是一场劫难,那岂有对它低头的道理? 【奖励池累积满溢】 【是否提取全部奖励?】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八章 仙人指路×人工智障√ 白榆全身浸泡在浴池里,目光聚焦于虚无之处。 一整天的事情过后,他也需要一些休憩的时间,同时需要整理思绪。 血族也拿出了招待客人的态度。 五百年前的罗马尼亚,虽然别的没有,但一个大院子和大浴池总是不缺的。 罗马人都喜欢泡澡,血族也不例外,天生体温比较低的血族反而会经常泡澡,不是为了去除体味,而是为了提高体温来驱散阴寒,长期不泡澡和晒太阳的血族会导致生命机能的退化。 白榆仰起头,看向澡堂的圆顶天花板。 即便是上路一对一男人大战,他也没什么胜算,更遑论皇帝身边肯定高手如屎。 【努力学习,刻苦上进,然后你就可以在梦中尽情欧拉他了】 金色的提示框还在,但不再显示其他的信息,只是变成一行单调的文字。 「四阶是否能够伤到封圣?」 【已获得外观皮肤‘夜下贵族"】 就像是钢铁无法溶于水一样,潜艇也可以上浮到海面。 【已获得‘仙人指路"】 白榆绷不住了。 只要白榆能凑够十张卡,他想契约谁就能契约谁,只需要大手一挥——来当我的狗吧……立刻百分百奴役。 白榆继续说:「如何在现阶段,凭我一己之力去干脆罗马皇帝这个老登?」 【特殊强化券】 这个强化券,不单单可以强化武器、装备,甚至能强化技艺和神通。 防御部分已经足够了,有了守护灵体和御神之骑,即便是五阶都能硬抗两击而不死。 上一次他不是没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可以用在天赋、技艺、神通、装备上的特殊强化券,使用后可提升其品质一个级别】 「……这算哪门子的提示?」 【任何能撕裂空间的攻击,都有可能撕裂圣域】 奖励池中给予的奖品也是对应着白榆找到的五个人,一共五件不同的奖励。 这是来自于任务的奖励,虽然爱丽榭没能留住,但任务还是完成了。 不就是加了一条说明吗,相当于随时随地开了鉴定眼。 卡片被显示消耗一空,下一刻金色的流光汇聚成了一行文字。 【努力学习,刻苦上进,请一个封圣来帮你干他】 他又抬起视线看向天花板和墙壁。 【已获得1000因果点数】 【五十一位,保教不会】 【提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攻击力不够了。 英灵编年史的绑定无比强硬,成为自己的英灵就意味着成为命运编者的下属。 「说是仙人指路和持续性提示,我看看你能有什么能耐。」 整个欧罗巴大陆,哪家封圣会想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干罗马皇帝啊,多少人情都请不动啊。 这套夜下贵族附带的技能是夜晚时间全属性提升,魅力额外提升。 现在需要补强的是攻击方面。 一阵阵流光在眼中闪过。 白榆骂了一句。 白榆捧起热水拍在脸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想想可以,但实际操作太难。 【非常抱歉,您的意见已经进行了反馈……会有技术部门尽快修复】 这特么就是大师球啊!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去哪里搞到十张卡来,就算把背尸人干掉,拿到复制卡,也最多只能搞到 两张契约卡。」 他继续提问:「如何干碎老登。」 他双手掬起一捧水,金色的文字立刻浮现出了对话框。 【平平无奇的洗澡水——它起初是源自于高山上的积雪,融化后顺流而下,其中加入了一些人为制造的芳香剂】 如果没有这个补丁,他直接英灵契约卡丢在罗马皇帝脸上,到时候就让这个老登给自己来当牛做马。 【击破圣域】 【推测,爱丽榭位于罗马首都皇宫,第一皇女的居所,具***置已经标明】 【芳龄六十八的大浴场——你可能不知道虽然男女澡堂互相隔开了,但其实它是存在水道相连的,你这时候大可以趁着隔壁三位姑娘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猛喝几口洗澡水】 只要不是特殊外观,它的作用基本上也只有美观而已。 【备注:所有提示仅供参考,最终解释权归系统仙人所有】 因为契约存在成功率,既不是百分之一百,又不是百分之零。 直接提问关键的问题,更加有效。 大概相当于一个人工智障的搜索引擎……好用,但不是完全好用。 白榆不由得感到一丝头疼。 不,严格来说,他的攻击力不算弱,至少也是同级别的佼佼者,之所以总是感觉攻击力不够,是因为他挑战的对象是封圣。 有用肯定有用。 「圣域是什么?」 白榆一时间却想不出它该用在什么地方。 最值得注意的是剩下三件物品。 【备注:角色的稀有等级越高,契约失败可能性越高,成功率视对方的自我意愿而提高或下降】 即便有这个补丁,也有漏洞可以钻。 【所谓圣域,即封圣周身固定存在的绝对领域】 【提示:有一位半神很擅长此道】 白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封圣之上的奥秘。 「具体如何做到?」 白榆心想这说法倒也合理。 【如果现有的世界是一座海洋,寻常超凡者都是水中的游鱼,或大或小,而封圣是一艘核潜艇,圣域就是潜艇的坚固外壳,海洋生物的獠牙远不足以将其咬碎】 ……? ……我现在能原地封圣,我还需要你这个仙人指路做什么? 白榆加了修饰语:「如何在现阶段干碎罗马皇帝这个老登?」 保底法则未必靠谱,但英灵编年史该发的各种奖励总是不会迟到。 「那你说个沟……」 【想要杀死封圣,撕裂其圣域是必要不充分的条件】 新的外观皮肤夜下贵族,一听就知道是标准的血族风格的外观。 也就在白榆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 【已获得‘英灵契约卡"】 但即便是加持了无间剑意的斩击也无法撕裂空间。 说到底,封圣为什么能对四阶形成碾压? 这个秘密几乎没人知道,如果知道了有关于五阶求道后的秘密,或许就有办法钻漏子。 看向下一件奖励,这也是一件金色级别的物品。 他干脆闭上眼睛。 【努力学习,刻苦上进,成为封圣】 他大概明白这仙人指路是个什么了。 「所以必须是针对空间的攻击?」 【已获得‘特殊强化券"】 「你这补丁 来的还真是及时啊。」 「这我能去哪里学呢?」他不由得叹息。 「你能教我?」 具有强制的约束力。 而之前他也亲眼观摩了天秤圣女的纯白庭院。 【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日你妈,什么人工智障!」 大夏人以手扶额。 白榆尝试着开口:「爱丽榭的位置。」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现实,以四阶的实力干五阶的罗马皇帝根本是空手打篮球——无鸡之谈。 【封圣即求道者,每一名封圣其显化而成的大道会固化,将其排斥在现有世界的表层之外】 不能问一些无法实现的问题,也不能问一些太过于空泛的问题。 这倒是有点用,光是有地图这一点,就省了很多事,整个地图3d立体化构造,看的一清二楚。 因果点数不用多说,这个永远不嫌多,白榆目前还在存着点数,等着之后清空新刷新的商店商品。 「?」 目光的焦距重新凝聚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 白榆忽然想到,如果对一个敌对阵营的存在使用这张英灵契约卡会怎么样? 若是能百分百成功绑定,那么直接绑定一位封圣,自己岂不是可以直接起飞咯? 即便是强化了天地熔炉,能发挥出的威能也仍然局限于五阶之下,不足以伤到封圣。 【仙人只负责指路,不负责收徒】 他继续提问呢:「如何才能撕裂圣域?」 【圣域本身相较于现实世界的空间更加坚固,但针对空间本身的攻击仍然对圣域具有奇效】 【可以契约任意人物成为英灵……】 【奖池已开放】 金色的提示框中甚至显示出了地图,标注出了一块建筑物。 空间这东西……本来就是不到封圣就难以理解到的。 这个之前就已经用过一次,用在了南诗织的身上,合成了第一个四星级英灵。 契约卡稀少而珍贵,一旦用了它,就意味着要将此人绑定为己方阵营成员。 这能是哪里请一个封圣来干老登? 【可以】 白榆挑眉。 【备注:无法作用于神秘,无法作用于英灵】 【使用后,将获得持续性的提示,一共维持七天】 而四阶、五阶的差别宛若天堑,对封圣、半神挥拳,那就跟刮痧一样。 过去一直都在跨阶而战,即便是面对一代宗师,也并不存在攻击无法生效的情况。 这意味着保底法则还能生效,还能c。 ……你还挺礼貌?是去东厂曹公公身边进修过? 白榆拳头硬了,然后又松开。 白榆审视了一下自己当前的角色栏,确认了所有可以强化的项目,却发现了,不论是强化哪一个都不能达到自己需求的效果。 那就是道之显化后形成的圣域。 白榆绷不住了。 【开始提取奖励】 【仙人指路】 白榆看完之后,当即就选择把它捏碎了。 【英灵契约卡】 而圣域和现实世界存在物理上的断层。 【提示:她或许愿意帮你干老登】 【提示:得意叉腰.jpg】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二十九章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黑腔开启。 时空裂缝打开。 在漆黑的裂缝另一端,站着的是身姿婀娜的龙母。 她已经没必要继续保持着龙类的姿态了,索性变成了人形的模样,减少损耗。 在时空裂缝里待久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脾气倒也不再是那么的暴躁。 她坐在虚空上,目光几乎冷漠的望着裂缝另一端。 手指平淡的敲打着膝盖,姿态傲然如一尊女王。 「那真是奇怪,你是群龙之胎母吧,龙司祭都是你儿子,你一个人怎么生的那么多孩子?」 「不论如何祷告,最终都无法弥补犯下的错误。」 龙母虚着眼睛,她感觉自己还是被套路了。 天秤圣女跪在雕塑前,静默祈祷着。 「朕,许你自由。」 她舔了舔嘴唇:「抓住了你,就等于抓住了我,她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她低下头,影子覆盖了经书。 白榆坐回了椅子上,沉吟着问:「你觉得她的话语,可信么?」 爱丽榭并不在意什么皇女的身份和继承权。 ……很好,这样就剩下了一个要求。 爱丽榭是第一次踏入这座辉煌的宫殿。 没想到,是以皇女的身份。 「答应不答应?」白榆第二遍追问。 她的态度意外的积极和迫切。 「如果不是受制于这该死的漆黑牢狱,早就吞了你!」 天秤的圣徒流露出苦涩的浅笑。 「什么?」白榆的注意力有些涣散。 「一件事……可以。」龙母咬着牙关,琥珀色的眼瞳里亮起红光:「但仅此一件。」 提亚伸出一根手指刺向漆黑的裂缝,指尖前方扩散出一道道裂痕。 「我本就是如此疯狂的半神。」 「赛博仙人吧!」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半神,还是第一次知道坐牢是什么滋味,而且这比坐牢更痛苦,简直就是小黑屋关禁闭。 「你目前的确没有打破时空裂缝的能力。」龙母淡淡道:「你没有斩破空间的能耐,而且仅仅只是斩破空间也并不足够,需要足够大的裂口才能让我离开这道裂缝。」 「不……」龙母舔了舔牙齿:「或许一开始是会陷入循环,但循环次数越多,其中一个‘我"会变得极其强大,最终这个‘我"会打破时间裂缝的禁锢,然后吃掉五百年前的我,并且代替她再活五百年。」 为什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呢。 半神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但在空无一物的裂缝里眺望外面的人间,反而让她像是关在了牢笼只能眺望外面的金丝雀。 …… 顷刻间,裂纹布满了黑腔,龙母神色高傲面色冰冷。 「到底是要我做什么,你才会放过我们?」 「五百年前的我曾经和罗马皇帝有过一次对决……」 野蛮而无礼恰恰是她出生贫寒的本色。 「你算哪门的仙人指路!」 【龙母的话语可信度为99.8%】 踏过红地毯,她抬起眼睛,凝望着王座上的那道威严的身影。 白榆已经做出了决定,提问也不过是自讨无趣。 「因为是阳谋,所以没必要说谎么……」 ‘——放我出去!" 龙母左腿叠上右腿,傲然道:「我的自由价值很高,但半神的尊严不容侮辱……」 神圣教会。 「去完成皇室的试炼。」 龙母嗤笑道:「这有什么……要不要让我给你说一说半神时代各式各样的荒唐故事?只要能够变得比以往更强大,同我相喰又如何?」 「我需要你为我做三件事,且做完这三件事之前和之后,都不能伤害我以及我的亲人朋友。」 姐姐和母亲瞒住了她太多事。 听到了禁闭室内的震耳欲聋。 在她眼里,这个父亲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却故意摆了摆手,一副‘你先别急"的表情:「即便我能斩破空间,也不打算在这里就把你放出来。」 白榆拿捏住了龙母后说:「现在我还没办法将你放出来。」 「但你的最优解不是返回五百年后,而是让我就在这个时空里把你放出来,让你吞噬了五百年前的自己,然后代替她的身份,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重演一次五百年后的剧情。」白榆低沉道:「那时候的你会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完胜。」 【契约对半神也拥有约束力,但并不绝对】 「旧世界被覆盖。」龙母提亚说:「新世界诞生。」 白榆看着时空裂隙背后的龙母,沉默着摸了摸下巴,不答反问。 皇帝徐徐开口。 「你若是见到了五百年前的你,你觉得另一个自己会怎么做?」白榆提问。 魔女和圣女总能成为朋友,却又不能分担相同的痛苦。 白榆淡淡道:「三件事买你的自由,这价格不算太高。」 「如果你不怕死,如果你有胆量,大可以去试试看,能否做到什么。」 「那么,这条契约已经签订……」 首都,罗马皇宫。 忏悔室中仍然能听得到剧烈的撞击声。 等声浪渐渐平息,她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眼前的经书上,有一张少女和少女脸贴着脸的画像。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只是一名遭人唾弃的魔女血脉,却没想到……体内却还流淌着奥古斯都的血。 「确实。」 王座上投来冷漠的注视。 「想清楚了?」龙母主动打破了沉默。 打心眼里,她始终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和贵族没有半点关系。 「贪婪的小子。」龙母冷笑:「你想要什么?」 白榆原本就有这个意图。 「那你就待在里面吧。」白榆说:「反正我也无所谓,也许过个百八十年你就能出来了呢?」 同类相喰,不对……是本我相喰? 【比起发呆,你现在最好仔细感受一下龙母最后展示出的弹指一击,击碎空间的种种精髓,尽在其中】 「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龙母目光危险:「而且,这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这个时空的我想要吞噬了我,所以我并不希望你被她抓住,能够安全返回五百年后也是不错的结果。」 目前两人碰面没有剑拔弩张,只是因为隔着一面镜子,像是互联网上的两个人开了视频,最多只能打打嘴炮,不可能真的顺着网线隔着屏幕给对方一巴掌。 「你可要努力些,别死在别的谁的手里。」 她只是无法忤逆皇帝的意志。 「愚昧……龙族的生育方式和你所想的不同。」龙母淡淡道:「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至于说,为什么另一个我要把你养起来,目标自然是冲着我来的。」 「时间,就在五天后。」 白榆自嘲道:「本想拿捏她,但似乎是反过来被拿捏了。」 接连不断的声音并未影响到圣徒的心境。 「但这样一来,时间循环破解,也意味着时间轴的崩裂。」白榆接过话题:「要么形成平行世界,要么……」 「如今你的女儿也将走上相同的道路。」 「这个,我待会儿再练,现在有点累,先睡一觉……」 「天堂制造么……」 …… 「吞噬我的机会。」龙母提亚虚着眼睛:「同为半神,彼此同根同源,若是吸收了我,她就能变得比现在强的多。」 裂缝修复。 时空裂隙闭合,龙母的身形隐匿消散。 龙母提亚眼皮跳了跳:「即便是五百年前的我,也不会有这种兴趣的。」 「根据契约,她不能伤害我和我的亲友。」 【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你一定会去】 危险的气息也随之散去。 「世界种种,与我何干?」 「……」 龙母哼了声:「你是担心扰乱时空?」 「焯!」 「而我除了祈祷之外,还是和当初一样,什么都做不到么……」 爱丽榭屏住呼吸,只觉得那里就像是有一头巨兽盘踞在王座上,它的气息是那么的厚重。 「为什么?」白榆一怔,紧接着后退两步:「莫非是看上我这惊世容颜了?」 「……卧槽?」白榆实在是有些震惊了。 龙母嘲弄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对吧,伊莲……」 「最后,顺带告诉你一件事。」 「你是奥古斯都的血脉,那么就理应遵守皇室的规则……」 【起来肝,你老婆都跑回娘家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我要自由!" 没有跪地,没有行礼。 【这个年纪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我只想把这片大地烧灼成灰烬,成就吾之极致!」 黑腔即将闭合。 「比起让你慢慢感悟,半神亲自教导要更快。」龙母前倾身体:「我有办法让你更快的入门。」 「什么机会?」 「不错,毕竟五百年前的你也是半神,若是被她弄死,我可是得不偿失。」白榆淡淡道。 ‘——freedom!!" 【目前是利益共同体,但也不可完全信任,她有可能想借用其他人的手打破时空裂缝挣脱束缚,而且在这个时空放出她会带来不可知的严重后果】 「我知道。」 之前龙母尝试过和白榆谈判,但双方倒是并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来。 【提示: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不过,比起自由来说,吃点小亏根本不算什么。 「行。」白榆达成了目标:「一件就一件。」 【最好是在加持‘浮生掠影"的状态下进行感知,事半功倍】 「只要我能放你出来,你仅仅不伤害我……但这还不够。」 「得寸进尺。」龙母冷哼一声:「想让我做你奴仆?即便是罗马皇帝都不敢放此狂言!」 龙母咧嘴:「原来你是在怀疑这个……」 白榆顿了顿再度提问:「五天后,罗马……我该不该去?」 直接咬破了手指,当面立下了誓约。 她对着皇帝发出质问,没有一句寒暄,不带 有零星的认怂或者示好。 白榆说:「你要教我?」 若只是复仇那么纯粹该有多好。 龙母哈哈大笑,露出一口伤丁的锋利獠牙。 「过往,总是追悔莫及。」 不得不踏入这座冰冷空旷的宫殿,它象征着极致的权力和地位,所经之路上流淌着无数的鲜血,遍地都是尸骸。 「她不会杀你的。」龙母舔了舔嘴唇:「反而会把你抓住,把你养起来……」 「只要你能活着回来。」 白榆思忖道:「问题在于,五百年前的你吃了五百年后的你;那么她经历了五百年后,是不是也会回到五百年前,然后再被另一个自己给吃了,这不就彻底形成了一套时间循环?任何一个你都无法逃离五百年的时间轴,会不断的循环往复。」 她本以为自己来到这里,也会是以暗杀者的身份。 她闭上眼睛。 「主啊,请……」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章 终于吃上了封圣的软饭 罗马帝国,教会圣地,梵城。 原本梵城是教皇居住之所。 但随着教权和皇权的合二为一。 这个世界的梵城更像是一个朝圣之所。 圣徒会长期居住于此,教会内部的大主教们都会在这里进行培训,之后会外派到各个教区,经过一系列的选拔后才能晋升为红衣大主教。 每隔一段时间,教会便会发起朝圣活动。 这时候前往梵城朝圣的人就能够得到教会的祝福,得以面见圣女以及圣徒,获得一系列的好处,譬如免费的看诊和治愈,譬如免除一段时间的税赋等等。 看向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白榆的愠怒不自觉消散了。 很显然,她们此行抵达了梵城,如果没有圣徒的首肯,不论如何都到不了这里,而之所以来到这里……这就需要从三天前开始说起了。 芙蕾说:「只是镣铐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再不行,你想想成饰品好了,以前你戴的大金镯子不比这个轻多少。」 这里是由圣徒和红衣大主教们进行管理的地方,非内部人士不能踏入。 ……什么情况? 白榆一脸蒙圈,他其实压根没听到刚刚安洁莉卡的最后一句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空间和适应压力上。 她不由得气喘吁吁的问:「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安洁莉卡挺起背脊,忽然脚步快了几分。 「不是你教我的么?把镣铐当做其他东西。」安洁莉卡举起双手,脸色飘红:「我把它想象成情趣道具,顿时感觉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怎么感觉圣徒特意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制造这场巧遇,好有个明面上训斥到他抬不起头不敢嘴硬的机会? 难道圣徒大人之前和白先生斗嘴输了? 「但是你也看到了,刚刚她们可是奋不顾身的扑过来挡在你的跟前。」圣徒莞尔道:「世界上会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你去直面封圣?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她们该回去的念头?」 这小子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白榆却还有时间嘴硬:「区区西方蛮夷竟敢如此羞辱我……」 她甚至不需要去做些什么,只要释放力量的同时,就能让白榆得以一窥封圣境界的奥妙变化。 天秤圣女微微眯起眼睛:「很不错,短短一天就进步了这么多。」 前者毫发无损,后者血染长衣。 这里是一座庭院。 在庭院中,有两个人。 「我就将你的讽刺当做赞美听了。」天秤圣女打了个响指。 芙蕾瞪了一眼安洁莉卡,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安分点。」 「不愧是圣徒,是真的很懂得如何宽慰人,这话疗水平不去当临终关怀师可惜了。」 空间的律动变得愈发清晰可见。 芙蕾德莉卡冲上去捂住安洁莉卡的嘴巴,执子之手,将其拖走。 「???」 「嗯?」圣徒挑眉。 安洁莉卡哼了一声:「至少感官上还是挺刺激的,我可是贵族,什么变态玩法我没见过?」 一旁的修女淡淡道:「二位看上去这么享受,要不然这镣铐就别下了?」 一人坐着,一人半跪着。 「是啊,你或许本意不是如此,但你的心中还是将她们都视作需要保护的对象。」天秤圣女继续说:「因为是需要被保护的弱小存在,所以你才要在必要的时候甩开这份负担。」 「别误会了,小女孩。」圣徒平淡道:「我只是 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顺带给他松松全身筋骨,治一治他这张烧成灰都不会融化的硬嘴。」 心说难道我成了这场py的一环么? 前方的修女淡淡道:「因为你们的身份特殊,想要进入内城区只能采取一些比较特殊的手段骗过结界。」 芙蕾德莉卡不敢深究下去。 芙蕾德莉卡了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洁莉卡举着手,不卑不亢的说:「堂堂圣徒也不该欺负弱小吧!」 「……」 脚步快的差点安洁莉卡都没追上。 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到梵城进入内城。 此时,白榆从地面上撑起身体。 ……这小子,不说沾花惹草的性格,唯独天赋这一块没的说。 倒是安洁莉卡脑洞大开的说了一句:「终于……白先生连圣徒的软饭都吃上了吗?」 过去的罗马车马劳顿,没可能一个大型活动开了就维持一两月就换版本。 故而朝圣活动一旦开始,就会引发全民朝圣的热潮。 「谢谢。」白榆支撑着压力,抱了抱拳:「您是个好人。」 地球上的宗教发起的朝圣活动,一是为了维持教会的影响力,二是为了敛财。 在这个世界的朝圣活动,则更加切实一些,提升了教会的影响力,同时也能给朝圣者带来切实的好处。 谬赛尔知晓了这件事后,派遣出了三名血骑士作为护卫,将她们一路护送到了梵城。 城内的一座僻静的修道院中,身披黑袍的几人走下马车,进入了教堂内部。 不过严格来说,她们也不算是偷偷溜进来的,而是被带进来的。 往上走了十多米,离开了地道的两人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有必要吗?」白榆有些愠怒的问。 前方带路的修女小姐就是上面那位大人派过来的带路党。 而就在前脚刚刚抵达,后脚就被找上门,简单沟通后,修女主动带路,将她们带入了内城中。 轰——! 白榆再度嵌入地面中,空间中传来的剧烈压强超级加倍。 教士们并不会太过于仔细检查来往车辆。 紧接着脸色微微古怪。 芙蕾德莉卡冲上去扶住了青年的肩膀,而安洁莉卡平举双手,挡在了青年前方,不善的直视着圣徒。 她们的行为是相当勇敢了,却也相当不理智。 五阶的陪练啊,这么好的待遇能去哪里找。 应该不会吧? 她悄悄看向天秤圣女,只看到对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有被爽到。 安洁莉卡和芙蕾德莉卡短暂商量后,决定前往梵城找人。 此时芙蕾德莉卡放弃了把白榆从地面上拔出来,她看明白了:「你们是在对练?」 下一刻白榆再度哐的一声五体投地。 如今,刚刚好是朝圣开始后的半年后,也是第二个年头,来自于罗马各地的朝圣者们是陆陆续续抵达了梵城。 「快了。」引路的修女淡淡道。 就算挨几顿毒打也无所谓了,出点血又算什么,就当是练功时候的必要损耗了,况且这点损耗还不如某些宅男一天尻的枪的损耗大呢。 天秤圣女暗暗咬牙。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穿过回廊,来到一座精致的城中庭院,这座庭院都建立在城堡的 露天高台上,砖石的地基上填入了泥土和肥料,阳光下盛开着各式各样的花朵。 这通常会持续好些时间,短则两年,慢则***。 白榆咬牙切齿,抓紧机会感悟圣域的奥妙。 「谁都有权利去追寻答案,你不是唯一一个。」圣徒看向花坛的方向,淡淡道:「你可以傲慢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却不能傲慢的认为在意这个世界的只有你一个人。」 「不然还能有谁?」 其中一人有些忍不住了,她喘着气问:「还要多久?」 安洁莉卡惊慌失措。 他不太想将剩下的几人卷进来,所以独自前往梵城面圣。 天秤圣女端起茶杯,淡淡道:「看来你还真是挺受女孩欢迎的,小家伙。」 「快了是有多快?」 三日前,一行人还停留在罗马尼亚的领地中。 将茶杯重新续满。 「我没这个意思。」 白榆抬起头,从感悟中睁开眼:「你们怎么来了?」 芙蕾德莉卡大为震惊,紧接着露出嫌恶的表情:「你是性亢奋了是吧?」 天秤圣女:「……」 事实上,梵城内部完全是独属于圣徒的地盘,而真正长期留在梵城的圣徒人数很少,大部分的圣徒都会留在自己的地盘,很少会出现在外界,暴露在世人的视线当中。 白榆擦了擦脸上的血,说道:「是你把她们放进来的?」 此时两人有一种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的心里感觉,加上这是偷渡,可比偷偷溜到白宫里偷走演讲台更加刺激。 圣徒周身的圣域就好比一种常驻的自然现象,在晋升为封圣的同时,其存在本身就已经被排斥在了世界外侧。 见到这一幕,当即两个女孩就站不住了。 芙蕾德莉卡怎么用力都拉不动。 明面上不能通过,只能走私底下的通道转进。 安洁莉卡吐槽道:「还不是双手双脚都上了镣铐,走的很吃力啊,为什么非得安装上镣铐。」 陷入地面抠都抠不出来。 「请加大力度,鄙人十分感谢。」 …… 前方的引路人手持一盏提灯,默默在前方引路。 「见过和亲身体会完全是两码事吧,你还骄傲起来了?」 之后又往前走了四十多分钟才抵达了终点。 后方几人勉强跟着。 「我们当然要来了。」芙蕾德莉卡倔强道:「怎么可能因为你留下一份书信就彻底不闻不问了。」 但第二天,她们就发现白榆已经离开了,他留下的信件中说明了自己的去向。 面对封圣级别的威压,他已经开始逐渐适应。 人数比较多,因而适合鱼目混珠。 白榆:「……」 「抱歉,这肥婆体重和吨位比较大,所以不擅长走路。」一旁的女子连忙打了个哈哈。 沉默的前进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 天秤圣女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 你可真是谁的便宜都敢占啊? 嘴硬传三代,人走嘴还在。 今个天热,地上凉快,给我在地上躺上一整天冷静冷静脑子吧!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二章 五百年,沧海桑田 白榆这段时间的确没进入过龙脉界。 来到五百年前的这段时间,都在忙着东奔西走,只是偶尔上线在副本里和真昼、诗织说说大抵情况。 难道龙脉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成? 进去瞧一瞧就清楚了。 回到了临时安排好的宿舍房间内。 教会的生活环境大多简朴。 虽说白榆习惯了木板床,但这个时代连被褥都比较少,普通的农户家庭其实只能铺上一层稻草作为垫子来保暖。 盘膝而坐,闭目沉入。 【进入龙脉界】 …… 龙脉界素来都有万里封圣的说法。 而且一旦修为提升到了四阶以上,面对的漫漫长路都必须以年为单位才能坚持下去。 龙脉界就是一场无止境的攀登,一里一景观,它就像是一个不断往前延伸的长阶,而不该是如此的……混乱。 瞬息间解决三只留影。 白榆咄咄称怪:「是出了什么bug么?」 想要继续往前走,短时间内肯定不太行,而且有保底法则的存在,他遭遇强敌的密度总是很高,也实在是没办法提速,如果不是能组队,他是感觉仅凭自己一个人也是很难坚持的下来。 目前龙脉界的里程停留在一千八百里左右。 只要在这里走过万里距离,便可封圣。 数道闪烁着寒光红芒的视投射过来,攻击仅在瞬息间展开。 这一次进入龙脉界后,正打算进行英灵召唤,但下意识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不对劲啊……」 因而白榆都已经开始鸽了。 只不过,说来容易。 白榆五指一握,握住一把刀锋往左一送,踩下一杆长枪,接上一招膝撞,左手挥拳命中留影头颅。 具体的混乱体现在风景的各处,就像是被撕破的画卷随意拼接而成的场景,没有半点美感,地面上也是青一块黄一块。 三阶极限是一千里,而往后还要走上九千里才能抵达四阶巅峰,可谓路途遥远。 即便有龙脉界帮忙提速,很多超凡者在遭遇瓶颈后,根本不会选择在龙脉界中死磕,而是去现实寻找机缘寻求突破契机。 白榆看向左右。 说到底龙脉界能增长的是战斗经验和灵魂强度,但在这里受伤一次所付出的代价都太过于巨大。 更重要的是,连龙脉的投影体们都显得支离破碎。 往前一步,立刻吸引到了好几个龙脉留影的注意力。 这三只留影破碎后,身形爆裂成化作虚无,留下了些许龙脉之气,但并未掉落物品。 白榆拾起掉落的龙脉气息,正要尝试吸收,但刚刚接触到就顿时感受到一股暴戾之气,立刻松开手。 第二团龙脉气息则是充斥着一股忧郁、哀伤;第三团龙脉气息是怒火冲天,只是碰到就感觉辣到手了。 「怪了……」白榆挑眉:「怎么回事?这气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情绪,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四重地狱里被罪业感染过的一样。 西方超凡在四重地狱中,需要使用大赦证来抵消罪业的影响,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神智不被影响到。 此时龙脉界也出现了这种类似的情况,这意味着这些龙脉之气不能吸收,否则会被里面残留的思念和情绪所干扰,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武则天守寡。 之前根本是从未有过,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异变? 难道是我又进入了隐藏地图了? 不能吧,上一次碰到年轻时候的四阶罗睺,咱可是差点就嘎了。 「啧……」白榆咋舌了一句,有些犹豫,只怕自己手贱一下又直接撞到boss。 【提示:来都来了,大胆往前走】 仙人指路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榆想了想。 试试就试试吧。 目前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华,普通的龙脉气息对自己不能说是毫无作用,至少也是精卫填海。 很快,在前进的不算遥远的距离后,白榆便注意到了不同。 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正在艰难的抵挡着几个龙脉留影的联手围攻。 吃力的招架着,边打边逃,那打扮装束都和现代人风格格格不入。 而更有意思的在于,白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青衣的男子并不是龙脉留影,因为他受伤后并未流血,而是身体逐渐透明,这是灵魂意志受损的结果,换言之,此人也是超凡者。 这倒是奇特的很,他还是第一次在龙脉界上碰到其他的超凡者。 明明龙脉界是个单机,四重地狱才是联机啊。 在默默观察片刻后,确认这青衣的中年人确实不是在演。 他果断出手,枯燥乏味的一掌平推过去,将三个留影拍碎。 青衣的中年人本是闭上眼睛念着‘吾命休矣",下一刻却发现死里逃生,不由得庆幸。 见到是一名青年救下自己,立刻抱拳感激:「贫道是拂云观的道士,道号青云,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见过青云道长,小子白玉京。」白榆抱拳道。 「白施主年纪轻轻就有这等修为,前途不可限量啊,莫不是江湖上哪位的高足?」青云道长回礼,礼貌的回问。 江湖? 二十一世纪哪有什么江湖,就连道家、佛门等都已经归属于玄天司管辖了,早已做到了江湖归社稷。 青云道长见到对方不回答,也宣了一声:「无量天尊,若是不方便,不答也无妨,是贫道唐突了。」 白榆回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算是凤凰台的弟子吧。」 青云道长一怔:「凤凰台乃是隐世宗门,贫道有所耳闻,不过传闻这宗门尽是女子啊。」 白榆摇头说:「凡事总有例外,性别这方面不用卡的太死。」 「也是,贫道不该追根问底,修道之心尚有不足啊。」青云道长靠着树坐下,虚弱的说:「不过贫道受伤不轻,此行怕是只能走到这儿了,白施主若是还要往前,请务必小心,若是能寻到靠谱之人结伴同行,也是不错的选择。」 白榆心头一动:「你这些伤势,若是吸收些龙脉之气应该能恢复不少吧。」 青云道长无奈道:「纯净的龙脉气息少之又少,岂有那般容易获得,这也是运气不行,所获得的气团,十之八九都是被欲念感染后的……」 白榆摸着下巴感叹:「这龙脉界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贫道也不知啊,毕竟从踏入修行路开始,一直都是这样。」青云道长唏嘘道:「兴许是修行之路上,太多欲念、太多杀戮、太多魔性,所以龙脉中的留影也大多暴戾、凶狠,充满杀戮欲望,能够做到克己的人终究很少,除非是些千年世家、大宗派中的天才弟子们,否则谁一路修行不都是在尘世中跌摸滚爬,哪里守得住一颗赤子道心。」 听着道长唠叨了好几句。 白榆的猜想倒是越发明确。 「道长可知大夏十司?」他忽然问。 「十司?不曾听闻,只听闻六部三省,五大宗门,上三宗和下两宗。」 「当今天下,掌管刑罚的是?」 「自是六扇门和大理寺……嗯,听闻锦衣卫和西厂也有自己的诏狱……」道长不解:「施主何出此问?是担忧老道是南疆、草原细作不成?」 白榆摇头:「我初次下山行走,对世间的事情了解不多。」 「哦,原来如此,且听老道唠叨几句。」 从青云道长口中,白榆很轻易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人所处于的时代,根本不是现代的大夏,而是五百年前,仍然处于封建帝国时代的大夏。 所以有朝堂和江湖的区分,所以道长的打扮这么的复古,而且言语更加考究和古板,发音也存在差异。 白榆暗自唏嘘。 早就该意识到的。 不是龙脉界变异了,而是我穿越了时空,导致进入的龙脉界根本不是同一个时空的龙脉界。 五百年前的龙脉界和后世的不一样,明显要更加无序混乱和危险。 由此可见,古代修士的修炼环境要恶劣上许多。 光是这龙脉界,危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但已经是四阶的青云道长也只能来这里面碰碰运气,尝试从龙脉留影中寻上一些可用的传承,奈何此地的掉率简直感人。 这里的龙脉界的留影们,不但集体红眼攻击力拉满,而且不掉落补给,甚至连传承掉落概率都很感人。 白榆想想五百年后的龙脉界,前后对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游戏,也不知道是谁给龙脉界打上的补丁,硬是把地狱级难度降低到了冒险级。 青云道长说了十多分钟时间,便主动告辞,要下线休息了。 临行前,道长也好心好意的提醒,若是遇到其他人,一定要小心,对方或许包藏祸心,或许非人。 包藏祸心可以理解,击杀龙脉留影不一定能爆出什么来,但杀人至少百分百能斩落龙脉气团,甚至运气好能出技能碎片。 单凭这一条,红名玩家就不会少。 黑暗森林法则已适用,猎杀红眼已开启。 白榆继续问:「什么是非人?」 青云道长说:「自然指的是那些入魔之人,要知道,这遍地的龙脉留影对堕魔身均是大补之物啊!」 白榆奇特道:「堕魔身也能进入龙脉界?」 「何止是可以进入。」青云道长叹道:「近来几尊大魔横行江湖,可是造成了生灵涂炭的……」 「大魔?叫什么?」白榆想着自己或许听过。 「其中最有名的,应当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三章 回头是岸 辞别了青云道长后,白榆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抵达了一条已经开裂的溪流边。 溪流如何开裂? 就好似是一块碎裂的屏幕,虽然屏幕碎裂了,但下面的画面还是完整的,只是看上去支离破碎。 这证明这里之前必然经历过一场大战,而结果就是龙脉界还没来得及自我修复。 越发可以看得出,五百年前的龙脉界越往深处越是凶险。 白榆倒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款名为送快递模拟器的游戏。 里面的主要玩法就是送快递,这免不了需要跋山涉水,东奔西跑。 它也是一款可以联机的游戏,能够使用其他玩家建造的设施,而后来一群有想法的玩家直接在游戏里面建造起了高速通路,从此道路畅通无阻,硬生是把西天取经变成了基建和物流模拟器。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龙脉界的建设是一代代人落实下来的结果,五百年后的龙脉界通往万里之路变得如此简单,显然也少不了每一代人的教化,少不了时代变化的结果。 和尚年纪必然已经不小,全身像是泥塑的佛像,布满褶皱,一身僧袍更是证明了其苦修僧的身份,灰尘朴朴且布满补丁,看上去垂垂老矣,却唯独两条长长垂落的雪白眉毛无比洁净,随风飘拂。 在大夏,佛教真修已经是极少露面了,即便是玄天司中也不算多,能够达到无垢金身境界的佛修更是少之又少,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夏,或许数量根本不足五指之数。 穿越一年半,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儿八经的佛宗高手。 循声看去,这时才注意到,在一群石佛的雕塑中间,居然坐着一个真和尚。 「怎么?前有悬崖峭壁吗?」白榆问。 「那这条路是你家修的?」 白榆直面滚滚浪潮般的佛宗威压。 这和尚的气息无比收敛,几乎到了动静还真的地步。 白榆本以为要打一场,结果老和尚睁开眼后仅仅过去了十秒钟,又把眼睛闭上了。 大夏十强里,只有一位是佛门真修。 「施主,回头是岸。」老僧开口。 老僧开口道:「那么……宽恕贫僧得罪了!」 「贫僧不打诳语。」 白榆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施主请留步"。 「那为什么不能过?」 如同泥塑雕塑的老僧忽然动弹了一根手指,顷刻间,布满全身的灰白泥浆就仿佛开裂的外壳般浮现出裂痕,裂痕之下透出一道道金光,那裂帛之音无比轻微,却宛若惊雷炸响。 「危险。」僧人说:「念及施主一身修为不易,还是早些回头为好……贫僧特意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劝说他人回头,以免白白送了性命。」 随着他睁开双眼,顷刻间,有一种狮子怒目的威严,原本昏昏欲睡的老朽之感也在睁开眼后一扫而空,好似气吞山河般的雄浑气势一扫而来。 「不是。」 老僧蓦然睁开双眼,右手施无畏印,浑身金光绽放,一身泥浆灰袍快速脱落,好一个真人露相,四周似是回荡起了梵音阵阵,不断回荡在佛雕之间,宝相庄严的僧人俨然是一名达到了金身境界的高僧。 白榆说:「若是我一定要过去?」 老僧合眼,金身光泽收敛,宣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贫僧看走了眼,施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境界。」 「登临四境却不修道家黄庭,不求武夫意境,不求金身裹素……不修外力,只修己身,精神浩瀚如 海,广阔无垠,蔚然大观,此等境界已是独步天下,古往今来难有并肩者。」 「贫僧此见,方知天地之阔。」 白榆刚想亮出武器,突然被一通彩虹屁。 「呃……谢谢?」他挠了挠头:「所以不打了是吧,我可以过去了?」 「施主乃当世天骄,大可去也。」老僧笑了笑:「老僧自知拦截不住……只是还须提醒,回头是岸,前方乃大魔一尊。」 白榆来了兴趣:「嚯?」 「大魔在此方龙脉中大啖精魂怨气,实力日益增长,贫僧自知不敌,却也不能平白见人去送死。」 「您这上辈子好歹是个灰心哥啊……都劝退了多少人?」 「施主是第一百七十三位来者,过去了五人,均无音讯归还,要么死,要么退。」 「嗯姆……」白榆倒也不着急往前走,而是盘膝坐下问:「听你刚刚说过‘难有并肩者",似是见过和我相似的?」 「施主有话直说。」 「这个境界我刚刚入门不久,亦不知其奥秘。」白榆摊开手:「武夫跨入一代宗师境后,实力大涨;而我并没有什么突飞猛进的感觉,虽说是变强了,但具体哪里变强了,尚不知情。」 请教这和尚,完全是心血来潮,而且面对一个五百多年前的古人,谈了也无所谓,对方也不可能泄露自己的隐私了,哪怕是泄露了也没有意义,他又不在五百年前的大夏。 「施主并无师长,是自行探索的境界,自然会感觉进境困难。」 老僧顿了顿,重新睁开眼睛:「贫僧不擅长说佛理之外的道理,只知晓,若是有施主此等境界,不论修行何种方向,都理应是事半功倍,施主觉得境界停滞,在贫僧拙见,好似空有一口大缸,却不曾往里面添水。」 「添水……」白榆挠了挠头:「我学习的神通、功法、技艺都已经足够多了。」 「非也非也。」老僧摇头失笑:「要添的是水,而非水汽,否则以施主胸口那轮大日,寻常水汽见之则蒸。」 白榆愕然:「你是让我求道?」 「然也。」 「但求道不就等于封圣吗?」 「然也。」 「我都能封圣了,还会境界停滞?」 白榆心说这不是死循环么? 老僧哈哈爽朗的笑道:「修行便是如此,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从一至二很容易,而从无到有却很难啊,很多人缺的恰恰是那第一步。」 「得了,又是佛门打机锋。」白榆叹息一声,自讨没趣,然后拍了拍膝盖站起:「我去见识一下那尊大魔。」 「施主切记风紧扯呼。」 白榆嗯了一声,信步往前。 才堪堪聊了几句话便感觉自己多了几分江湖气息,不由得拍了拍衣袖,丢了半身平白多出来的少年侠气。 说起侠客,任南北以前是干过,不过提起那些江湖行的时候,他都会感慨太年轻,习惯了也就腻了,毕竟现代大夏并无江湖,所以他有些可惜自己没能早生三百年。 白榆却感觉,如果任南北早生了三百年,可能不等发育起来就已经变成别人的一盘菜了。 五百年前的大夏,即便只能从龙脉界中窥见一鳞半爪,也能感受到古代江湖独有的氛围。 想来,定然会比罗马要热闹许多危险太多。 罗马的乡间要么劫匪横行,要么是邪教在开展业务。 白榆刷怪都觉得没激情,随便来个谁都得牵扯出个几万字的爱恨情仇来 ,那才算是有江湖味儿。 只不过因为这个世界的超凡因素太多,加上有‘魔种"这玩意,江湖人常说的‘走火入魔"已经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正儿八经的变态发育,直接从人转为魔。 现代社会即便有阎罗司都不能彻底根绝魔种之灾,放在古代就更是如此,所谓正魔之争,更像是一场持续了很多年的窝里斗,如果不是罗睺和凶星追随者的强效杀魔剂达成了奇妙的生态平衡,就凭江湖上那三瓜两枣的,早就变成了群魔的养殖基地了,毕竟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仇恨、暴戾和欲望。 江湖嘛,倒也没那么好,任南北怀念江湖,或许是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拔刀杀人。 白榆穿过溪流,一路行走至前方,溪流已经化作一尾江河。 江面宽阔达二十丈,而在湍急的河流之下和左右两岸,各有许多雕塑,有的是佛像,有的是佛塔。 不知道这是古代就有的景观还是龙脉界随机合成的场景。 就在河岸正中央,有一个大佛坐在河流中,河水已经漫过了它的胸口,只露出了一只竖于胸前的手掌。 在手掌中指的顶端,盘踞着一团阴影。 便是那尊劝退了很多人的大魔了。 白榆好奇的望着那团阴影,暗自想想也是奇妙。 在五百年前的龙脉界和五百年前的一尊江湖大魔交手,有一种走入历史见证历史成为历史的感觉。 或许都是命运使然? 那团阴影忽然间动了。 以一个违反常规力学姿势和任何轻功原理的角度飞了过来,像是一个在空中连续腾挪闪烁,宛若落叶般不着痕迹的飘落下来,直直的砸向江水。 江面随之下沉,汹涌的流淌随之一个停滞,如同按下葫芦浮起瓢,此消彼长,白榆足下的水面直接抬高三丈。 白榆居高临下俯瞰黑影,对方头顶也亮出鲜红字体。 他念出有些拗口的名字。 「女…邪…」 危险等级显示为问号,虽不是封圣,但已经超越四阶。 究竟四阶和五阶之间差了多少门槛,也没人知道……或许巅峰、大圆满、半步五阶、准五阶都各有不同? 白榆足尖一踏水面,九条江水幻化而出的龙蛇飞驰而出,朝着阴影发起绞杀,地发杀机对付同级高手已经一用一个准,但根本不足以阻拦漆黑阴影,这大魔穿过层层交错的水龙,五指轻轻交错,半空如同无数丝线斩过,九条龙蛇尽数撕裂,流水滚滚砸入江河之间,那几乎全身都裹挟在雄浑魔气当中的大魔只能瞥见个依稀轮廓,根本无法识别真实样貌如何,瞬间抵达白榆跟前,重重一踏,大夏人面对这足以让自己变成二次元的一脚,挥拳迎上,双方交换第一击,白榆坠入江水之下,河面如同被一根钉子贯穿,露出了三米直径的河床,而黑影紧随而来,又是第二踏落下,老一套重复,白榆这一次架起两只手防御,身形再度下沉,而黑影又是往上一个飘然后急速下坠,训诫说过事不过三,大魔偏偏是三阳开泰,不过这一次的进攻路线过于单调,白榆总不会第三次还继续硬着头皮硬接招,改变策略,抓住大魔的右腿,斗转星移,雄浑力道全部化作扭矩力,对着河岸中央猛地一抛,黑影砸向流水,如同落入了坚硬的山壁,直接将十米水层击了个对穿,打着旋儿飞上了几十米高空,卸掉力道后,重新停留在了大佛石像的头顶。 三息之后,白榆穿破河面站在了大佛石像的中指尖端,仰起头看向佛头上的魔头。 此时两人没着急动手,放在电影中,此时应该会拉出两个面部近景和场景全景,再配上一首激昂澎湃的中国龙序曲。 白榆活动手腕,奇特于女邪 浑身缠绕的澎湃魔气,在殴打时反馈的手感像极了圣域。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一剑可当百万师 去了罗马后,白榆总觉得生死对决之间缺少点激情,不够爽利。 说到底,他还是个东方人。 而在欧罗巴的超凡体系中,等级压制是绝对的,很少有势均力敌有来有往的交锋,法师、骑士、密教徒……这些体系之间的互相克制,包括各种变幻的术法,都造就了其独有的木桶效应。 除非是同类型的骑士之间交锋,否则基本上都是因为自己的短板而落败。 对敌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差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对方到底强在什么地方。 反观大夏这边的超凡者,虽说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部分,但除了身板比较脆皮之外,几乎都很擅长武学。 在大夏江湖中,切磋论武可以提升实力,观摩高手对战,可以增长见识甚至感悟境界。 说到底,一法通则万法通。 底层逻辑是相通的,而欧罗巴则不然。 白榆不论如何去观摩,都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圣域的构造,和他的天赋无关,纯粹是他还没能适应欧罗巴的体系,产生了排斥反应,生出了知见障。 道道残痕没能斩破守护灵体的防御,白榆直接撞上黑影,贴身近距离爆发,大日火焰交融凤凰内息,压缩到极限后释放,如同一道极光穿透了黑影大魔。 将全部武学感悟都融入其中,攫恒星之火,燃天地熔炉。 他踮起脚尖,原地卡卡罗特式起跳,像是活动热身般,也不再拘泥于步法和具体动作。 不过,虽是没有破损,但女邪已经感受到了一丝疼痛,她抬起眼睛,黑色的魔影中隐约可见布满血色的左眼,三千青丝翻飞。 左右手同时用力朝着中央一合拢。 因为早在弹指之前,这一箭就已经命中。 她原来是一名剑客。 然而即便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女邪的护体魔气仍然没有破裂,只是缺损了一角。 此时和这大魔交锋不过十招,反而是越发找回了手感来。 沛莫能御的璀璨火焰点燃了整条江河。 他深吸一口气,落回江面,足踏星辰图,心中观想大日东升金乌出海的景象。 滚滚川流而下的江河下起了一场火雨。 他并不怀疑对方能不能接得住自己这一枪,而是在等着她用什么方式去接。 一发连珠箭。 女邪抬起手,五指握住,试图将这一箭提前拦截,但她抓了一个空。 大夏最不缺剑客。 没有磅礴的剑意凝聚,她只做了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 白榆踩踏着水滴往后倒掠,面朝大魔方向,大拇指擦去鼻尖一滴鲜血。 一团黑影如凌空落雁,完全脱离了它应有的运动轨迹,随心所欲的飘摇翻飞,大魔落下一掌,隔空挥动五指,方圆十丈内顿时充斥着无数残痕,每一记都是堪比顶级剑客的斩击。 然后,她抬起手,折下一截三尺长的青丝。 尖锐的高声尖啸,江水如同被超声波震动过的浅浅水潭,似沸腾般,成千上万颗水珠违反物理学定律的往上漂浮,好似天地被倒置过来,大雨滂沱逆天而上。 站在大佛头顶的大魔看向这刺目的火焰,眼中猩红似有退却。 白榆手中多出一杆长枪,将长枪半数浸入河流中,缓缓转动。 白榆目光一扫,灵魂力放开,捕捉到了上百次斩击的内容,更多的他并未去看,因为知道根本避不开,密密麻麻的残痕,换成杰瑞来了都得躺平等死。 女邪平举青丝长剑,左 手捏住剑尖的位置,右手握着剑柄。 直接发力,身形跃起瞬间,带起二十丈江水,一左一右似双龙腾飞戏珠。 在女邪握住了青丝的瞬间,他便产生了强烈的心悸感。 到了这个境界,早已身随意动,意达身至。 计都箭都不能彻底破开这魔气护体,这证明不是有意形成的防御,而是常驻的被动。 流水滚烫,仿佛孕育着东君,将要扶光而出。 白榆暗道离谱。 飘扬的青丝长发主动在手掌中缠绕,继而凝固成笔直的一线,如同一笔画成的宝剑。 江水此刻逆流,形成的波峰高如两岸群山。 女邪的手掌和肩膀被计都箭擦过,魔气被撕裂出一道缺口,露出漆黑暗影束裹之下的白皙肌肤,葱白手指上指甲开裂溢出鲜红。 然后他看到了。 不过,论及剑术造诣,白榆也有一些。 转动长枪,河流的中央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深红色旋涡。 下一刻,白榆抛出手中长枪,离开手不足百米距离,它已经化作振翅而飞的金乌。 「啊啊啊——!」 白榆瞬间心头大震。 混合着鲜血的水珠被屈指一弹,一颗颗水珠不断碰撞,形成连珠,射向女邪。 嘣……清脆的回荡中,青丝长剑从中断裂。 她竟主动折剑! 剑乃剑客性命托付之器用,是君子之魂,是剑客之命。 古往今来,剑法无数,但任哪一位剑客,除非是打定主意退隐江湖,否则都不可能折剑。 以折剑为攻击手段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超凡入圣,是求道,也是求长生,折剑便是自毁剑道,断了长生路。 所以白榆见之方才目瞪口呆。 但来不及高呼荒唐,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江河被从中斩断,形成了高低差,一侧高,一侧低,平摊的河流,竟是形成了阶梯错落的瀑布。 就像是一个模型被一剑斜向切开……半空飞翔的金乌在天地断痕中顷刻间消散一空。 而被切开的根本不是一条河流,而是龙脉界的道路。 「……这便是折剑?」 白榆喃喃低语。 那折的根本不是剑,而是周遭的天与地。 倘若将这片天地视 作一副剑身上的倒影,那么她在折断这把剑的同时,便是将这片天地给折断了。 轰隆隆隆——! 江河日落,澎湃的河水淹没了大佛,魔影也随之浸入河流中,消失在视线当中。 …… 金身的大和尚听到了脚步声,笑道:「施主别来无恙。」 白榆从河里走出来,拍了拍耳朵,倒出水:「真是离谱。」 「如何?」 「没打过。」白榆拍着膝盖说:「那一剑也太变态了。」 「老僧倒是不曾见到她用剑,施主修为高深。」僧人赞叹。 白榆问:「你的金身接得住刚刚那一招么?可别说你没看到,你眼睛尖的很。」 老和尚摇头:「贫僧这无垢金身不足以,那一剑已经无关乎剑气、剑意,而是超脱了剑的存在……想来即便是掌中佛国也会被一剑破开吧。」 「那算是道么?」 「不,在贫僧看来,是和道相反的存在。」老和尚思忖道:「它追求的仅仅是破灭,是斩断,而不是求道、与道长存。」 听上去有些玄乎,但白榆觉得意外的好理解。 那不 是神秘,而是用来斩破神秘的…… 「emmmmm……」白榆忽然想到:「我就是有点好奇。」 「施主请说。」 「她用自己的头发练剑,如果太过于频繁岂不是会把自己活生生薅成秃子?」 「……」 「所以你觉得这大魔是不是戴一顶假发?」 「阿弥陀佛……施主,您是吃太饱了。」 …… 退出龙脉界后,白榆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满脑子都在回忆女邪折剑的风情。 对女邪他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 但他对于和女邪击剑很感兴趣。 「这一剑,看得明白,但总觉得抓不住诀窍。」 「我是不是先去铁匠铺里多打几十把剑,然后练一练折剑的手感……」 他不由得翻了个身。 「真是越来越睡不着了。」 「起床,加练去!」 「先折个一百把剑,凑个大保底,试试手感。」 …… 与此同时,另一个卧室里。 确认隔壁床铺的几位修女已经没了动静。 芙蕾德莉卡悄***的爬起来,蹲着身体在地上行走,尽量不发出声音和动静。 她默默想着。 等去了罗马,说不定命都没了,事到如今,一定要把大胆的事都做完再说。 伸出手,探向房门,然后触碰到了冰凉的另一只小手。 两人同时一惊。 昏暗中差点叫出声,还好是把嘴巴捂住了。 「是你?」 「是你!」 「你想干什么去。」 「你想去白先生房间?!」 芙蕾气的想要踢一脚安洁莉卡。 这该死的默契。 都不给我一个反驳辩解的机会。 她嘴硬道:「我没有,我去卫生间。」 「那你去吧。」安洁莉卡说:「我要去找白先生困觉。」 「?」芙蕾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啊。」安洁莉卡无比认真:「我一直都想这么干,只是没找到机会。」 「肥婆你……你矜持一点好吧,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 「都到了这一步,还矜持什么。」安洁莉卡认真的说:「等我们去了罗马,说不定命都没了,这可是去抢第一皇女!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事到如今,一定要把大胆的事都做完再说。」 芙蕾德莉卡听完,咬牙切齿,又无语凝噎。 这该死的默契!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五章 彗星来的前一夜 事实上,芙蕾德莉卡和安洁莉卡没走到房间里,她们在一处的露天阳台上看到了白榆。 他已经在副本里完成了折剑一百次的行为,但还是不得要领。 正有些郁闷的看着月亮。 如果掌握了女邪折剑这一招,他就有把握去对付封圣了,能直接一步到位的完成暴打老登的梦想。 感受到背后的气息,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两个抱着枕头走出来夜游散步的姑娘。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这么巧啊,原来你们也睡不着吗?」 他用了一句相当老套且经典的台词作为开场白。 温柔的月光和微笑的青年,冷色调的场景,反而让两名女孩的情绪稍稍压过了冲动,不自觉的放下了原本的冲动。 他快速说了一下情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现在就要开始畅想未来了吗?」安洁莉卡搓了搓手指,有些激动的问:「是不是太早了?」 白榆问:「为什么?」 白榆说:「其实我今天和让娜商量了一下……」 白榆靠着栏杆:「要不要来聊一会天?」 「太有道理了!」安洁莉卡十分赞成。 「那种程度算不上是什么辛不辛苦。」白榆笑了笑:「有个封圣给我开小灶,我高兴还来不及,睡不着的原因嘛,说到底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芙蕾投去无语的目光:「那你知道为什么寝室之外的人都没夸过你很会沟通吗?」 他回头问:「你们也是心情有些沉重,所以睡不着吧。」 「但也不得不做。」安洁莉卡握拳道:「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们一定配合好让娜。」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白榆十指交错的问:「等离开这里后,你们想做些什么?」 女孩们先是惊讶,然后对视一眼。 他摊开手对着天上的明月:「有一种看得到,但是抓不住的虚无缥缈感。」 她们一左一右的靠近后,坐在了长椅上,抱着手里的抱枕,问:「先生是睡不着么?白天训练太辛苦了?」 芙蕾德莉卡有些罪恶感的低下头,她总不能回答‘错了,肘,跟我进屋"。 「好啊,聊点什么?」安洁莉卡骄傲的说:「我可会聊天了,寝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安洁莉卡厚着脸皮说:「对,是这样。」 「这可不算是半场开香槟。」白榆笑了笑:「人总要往前看,提前把想做的事情想好,才有动力和勇气迈出下一步,不是吗?」 「我觉得,或许是只有对自己未来前景没有规划的人,才会去做今天被封圣收养,明天被皇储看上,大后天被一名帅气多金的男子抢婚的美梦吧。」芙蕾德莉卡吐槽了一遍,然后发现自己的措辞好像有点问题。 芙蕾德莉卡抱着枕头说:「她在以前就是寝室里的白日梦第一名,每次讨论到未来的话题,她总是无比热衷,仿佛未来有无限可能一样,但我们都对此并不热衷。」 听完后,芙蕾德莉卡垂下眸子:「没想到穿越时空的关键物品,居然是圣者的右腕么……盗取圣物,实在是有些大胆了。」 安洁莉卡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想要说话,就被堵住了嘴巴。 芙蕾德莉卡以手扶额:「我想冷静一下。」 ……明明说好的只是做白日梦,为什么偏偏全部都变成现实了? ……这肥婆,当真是运气逆天啊喂! 安洁莉卡没忍住,噗嗤一笑。 芙蕾德莉卡没忍住,冲 上去就要扯对方的脸。 「你们不妨许个愿。」白榆说:「我在未来的世界还是有点能耐的,哪怕是稍微不切实际的愿望,也有办法帮你们实现。」 「不需要的。」芙蕾硬气的说:「我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实现……」 「能结婚吗?」安洁莉卡抛出直球问:「能养我一辈子吗?求求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芙蕾德莉卡抓狂的怒吼:「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才不要。」安洁莉卡吐了吐舌头,只要承认自己的弱小,那她就是无敌的:「我就是没出息,我如果有出息,还至于是现在这样吗,我早就是几大魔塔主之一了。」 「先生不要理这个肥婆了。」芙蕾德莉卡哼了一声。 「可以啊。」白榆回答。 那瞬间,芙蕾和安洁的表情都凝滞了,前者是不可思议,后者则是眉飞色舞。 安洁莉卡高兴的要扑过去之前,被芙蕾德莉卡用力抱住腰部拽了回来。 「结婚这个我不好说,但养你一辈子很容易。」白榆说:「毕竟我家是个财团,很有钱。」 「万岁!」安洁莉卡举起手。 芙蕾德莉卡觉得好笑,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白先生是认真的吗?这不是一句玩笑,真的要背负我们的人生?」 「如果你们决定了舍弃了这里的一切,随我去现代的世界。」白榆认真的说:「我会负责的,这是我的义务。」 安洁莉卡听到这句话已经笑的很开心了。 但芙蕾只是低着头,她问道:「在先生看来,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是不是很麻烦的外人?」 白榆正要回答,芙蕾继续自顾自的说:「先生,是不是出于道德感才觉得必须照顾我们,可实际上,先生一直以来真正追寻和在意的,都是爱丽榭吧……先生也从来没说需要征求爱丽榭的意见,不论她答应与否,您都会把她带走。」 她侧过视线,望着地上的影子说:「我也清楚,我们和先生之间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如果不是爱丽榭,我们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 「其实我们一早就该离开,却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上来……我会想,这样是不是会给先生带来额外的压力、麻烦。」 「我也很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果我更有实力该多好,如果我能更聪明一点该多好。」 她抬起眼睛,漂亮的眸子泛起波澜。 「即便如此,我们也还是赌上了自己的人生,为了爱丽榭,为了朝着更美好的未来……」 「我也知道,自己的前半生快要结束了。」 「不论结果如何,成功或失败,我都会离开这片土地,这个熟悉的世界。」 「我也会感到茫然,会感到害怕……未来要去做些什么,我根本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白榆静静的听着。 他能明白芙蕾德莉卡的心情,她是在害怕。 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抗拒恐惧……白榆或许是早已习惯,又或者是对于自己足够自信;让娜是对爱丽榭的执著和对未来世界的好奇和憧憬压过了恐惧;安洁莉卡的方式是通过建立依赖而让自己盲目信任白榆,忘记恐惧。 而芙蕾德莉卡,她是一名心灵法师,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类型,她可以在小问题上糊弄过去,但大问题上又必须表现的十分理性,一旦离开这里,她过去的人生积累都消失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消失了。 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安洁莉卡可以宣称自己是为了追求爱情才私奔的,而安洁莉卡还没有恋爱脑到这一步,她无法为自己开脱。 对于舍 弃安稳生活这件事并不感到后悔,但还是对未知的前途命运感到了恐慌和茫然。 她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未来是需要靠自己去创造的。」 白榆说:「我撤回前言……刚刚的说辞的确是存在不合理的部分。」 他改口了措辞:「我正式向二位发出邀请,你们愿意同我一起去往未来,开启美好的下半人生吗?」 此时此刻的白榆无疑是高情商的。 他知道如何抚平不安,也知道自己的态度会决定很多。 为什么芙蕾会感到茫然,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白榆先前的态度是一个‘你自己决定,但你来了我肯定照顾你",这样显然会加剧对方的不安。 就像是父母将孩子带到世上来,很多父亲很难进入角色,这是因为他们尚未完成心理上的转变,觉得照顾孩子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必须完成的义务。 但这样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敷衍、匆忙和急躁,都会带来负面影响和精神压力。 所以那不是一种责任和义务,而是一种权利,照顾孩子是父母应有的权利,享受天伦之乐也是权利。 化被动为主动,这一点尤为重要。 因为主动可以证明你在意,积极行使自己的权力证明爱之深责之切。 芙蕾德莉卡担心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会捡纸皮箱睡天桥底,而是在意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能不能过上比在这里更加充实美好的生活。 白榆给出了这个确切的答案。 她自然也不会再犹豫什么。 女孩浅浅的笑着擦了擦眼角:「嗯,我接受邀请……」 芙蕾德莉卡流露出宜嗔宜喜的神情:「我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新人生早些开始了。」 … 高处的一间室内。 「真是大声密谋。」 天秤圣女站在窗户前:「是根本不把封圣当一回事么?」 拉上窗帘,她坐回椅子上。 「逃往未来么…」 她目光遥远。 「如果说的都是真的,或许……」 她转过头,看向一本老旧的日记。 「我该怎么做呢,伊莲。」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六章 灵薄狱 你明日就要离开了吧。」 明朗的阳光下,天秤圣女静静的发问。 她的眸子里将青年的样貌映照出来,每一次眨眼都仿佛看的更加深入一层。 「是,我们是该动身前往罗马了。」白榆言简意赅的点头:「多谢近几日的照顾了。」 「以你目前的感悟,还不足以正面抵挡封圣。」天秤圣女说:「不觉得太过于着急了么,如果再等上几个月时间,你或许就能彻底摸清楚圣域的构造。」 白榆摇头:「即便洞悉了空间,我也未必能斩断它,而且我也意识到这种学习方式并不适合我自己……即便入门已经足够快,但想要走到精通和大成这一步,必须通过实战来磨砺。」 「实战?」 「是的。」白榆抱拳:「在下斗胆请教,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封圣的全力?」 天秤圣女手里端着茶杯,瞥了眼白榆,目光深邃的仿佛要洞悉他的灵魂。 不过好歹是拦下了这道涟漪。 「让娜呢?」 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扭曲的空间波纹如同触碰到了一根细碎的树枝,产生了波纹和共振。 而在回廊中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圣徒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天秤圣女神情不变,眼底浮现少许满意。同一时刻,以她为中心,周身场景瞬间交替,背景画闪烁,在零点一秒之内,宽敞的阳台化作纯白的花园。 就在对方回答的瞬间,白榆已经挥出一刀……以手代刀,辅以无间剑意,挥洒而出的剑气呼啸而过,瞬间斩出十丈长度的剑罡,可谓是无坚不摧。 他很想知道封圣境界到底是有多高,是不是齐比天高? 「好。」 空间的震荡非同小可,白榆扬起手臂,开启御神之骑,挥拳砸向这一道空间涟漪。 …… 白榆脸皮很厚,倒也不会心虚,他虽然别有目的,但想要亲眼见识对方的全力以赴也不是托辞。 然而天秤圣女只是端坐原地纹丝不动,继而手指轻轻一点手中的茶杯,往前一推,脆弱的茶杯抵挡住了剑罡,硬是逼迫它朝着两侧滑落,如同被一块重石砸中的竹竿,咔咔两声过后,剑罡从中断裂,断裂后的罡气仍然冲上天空十几米方才消散。 圣域展开。 一阵几乎无形却能看得见的涟漪涤荡开来,来的速度不快,却在眨眼间抵达跟前。 余力交错作用下,白榆的拳头下方已经出现些许皲裂,那是空间的裂痕,看似是破碎虚空,实际上还差了很远。 「这叫无线电!」 「在此期间,我们必须抓紧所有时间拿到圣物,然后跑路!」 「她已经展开了圣域,白先生接下来会在里面拖住她两个小时。」 「刚刚用了这个方块盒子通知过了,她说收到,已经做好武力越狱的准备了。」 圣徒松开茶杯,手指沾了一滴茶水,随后屈指一弹。 纯白色的庭院中,白榆目光扫过四周。 这是第二次进入圣域,不得不说,这个圣域的确十分漂亮。 纯白色的庭院一片素净素雅,找不到一丝灰尘,四周有一根根弯曲的白色立柱连通至顶端,它的整体造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鸟笼。 「圣域是求道者的道之显化,也意味着是求道者的心象风景。」白榆看向正前方的圣徒:「所以你的道,就是这个鸟笼一样的庭院?」 天秤圣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色的权杖。 「眼见未必为实……而你对道 的理解太过于浅显。」 「这纯白色的庭院中可埋葬过不少的生命。」 权杖触地。 神威降临。 纯白色的庭院中,圣女往前一步,权杖下落,顷刻间荡起金色的光谱,砸落同时伴随着恢弘的声浪。 白榆躲闪不及,被一权杖砸中肩膀,瞬间防御耐久跌至百分之八十以下,身形倒飞而出,撞击在庭院边缘地带。 天秤圣女之前从未展现出近战的武力,刚刚这一招也完全没什么技巧,纯粹就是以势压人,以力压人,攻击至强的威能甚至撕裂了纯白色的庭院。 她且行且开口。 「圣域是求道者的心象世界。」 「在这片领域之中,封圣便占据着绝对的天时地利。」 「即便做不到言出法随,但只要你踏入这片领域,就注定会被对方随意宰割。」 她随手握住白榆挥出的剑气和火光,如同折断树枝一样,随意的将其撇断拍灭。 白榆感到无法理解。 「明明是进入了圣域内部,封圣应该失去了空间上的绝对防御力才对。」 圣域的防御是对外的,而在内部,两方都处于同一个空间内,他的进攻理应可以生效。 天秤圣女的声音如同天上来。 她化作一道金色雷光坠入庭院,攻击全场覆盖,伴随着雷鸣,声音徐徐扩散。 「这是因为你还没彻底理解封圣的道是什么。」 「在这片领域里,我便是道本身。」 「你若是想要试图击败我,就必须用出更强的道,否则你伤不到我一分一毫。」 话音刚落,雷光中,残影疾驰而过。 瞬间贴近至更前,白榆划破手掌心,挥出十字斩击,残留在半空的斩击是鲜红色的,它如同毛笔写出的一个十字,泼墨般的鲜红刀气横空而过。 嗤! 圣女轻轻挑眉,在她的纯白色袖口上染上一抹血色,出现了一道缺口和破损。 这远远不足以让她流血,但已经留下了一道创口。 「以神秘来克制求道,固然不错,但可惜力道太轻了。」她评价道。 白榆割破手掌:「那就多来几剑……鲜血的储备还足得很!」 贴近后,白榆方才展开自己的进攻,他没有更合适的进攻用神秘,只能选择最耗血的打法,赤痕的每一次斩击都会损耗 一部分鲜血,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 双方攻防都极快,圣徒试图用手指夹住染血的刀尖,但沾染了血色的刀锋难以握住,不仅很滑而且角度刁钻,这是战斗经验上的差别,天秤圣女诚然不擅长这种贴身厮杀,白榆的剑招刀法变化十分之快,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矮下头躲避权杖横扫的同时,刀剑已经脱手从背后飞旋而过,羚羊挂角的背车刀和离手刀结合,越是高手博弈,越是要静静计较。 这一刀不出意外的斩中了天秤圣女,而且不偏不倚,刚刚好切入她的脖颈。 倘若是寻常时候,这一刀落下就已经宣告了白榆出其不意的成功。 但这一剑斩下的不是胜利,而是圣女的伪装。 她摸了摸脖子上留下的淡淡血痕,继而目光投向残破不堪的纯白庭院。 原本漂亮的庭院此时已经一片狼藉,布满裂痕和刀痕,白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副抽象派的画作,甚至角落已经开始出现了崩塌。 「很不错……你既然能把我的庭院给破坏成这副模样。」 她垂下手掌,松开权杖,金色的天秤权杖没入地面,好似一把钥匙落入水潭。 「那么,就让你看一看……圣域的真实模样吧。」 咔咔咔,嘣——! 纯白色的庭院坍塌了,鸟笼模样的建筑物浮现出数百个裂痕,紧接着就如同破损了一角的玻璃,以极快的速度崩碎成无数碎片。 旋即,那无数碎片在四散崩落的同时,又迅速朝着中间合拢回来,它们如同分散的拼图碎片,翻了一个面后,重新组合成了天与地,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幅风景。 一个几乎贯穿了天地的巨大十字架立于眼前,天地是一片茫然的惨白色。 白榆大为惊叹。 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全部,但结果只是表象,而这里才是内里? 「求道者的境界越高,对圣域的掌控就愈发深刻。」 一个声音回荡在四方。 「真正的心象风景是不会轻易展示出来的,一旦展示出来就意味着暴露了它的真意。」 蔚然大观的十字架的正下方伫立着一个人影,她缓缓开口。 「我的圣域名为……」 「圣十字灵薄狱!」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七章 虚心假意 已经结束了。 白榆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黔驴技穷。 面对封圣完全展开的圣域,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如果说之前还算是勉强同台竞技,那么现在就已经是裁判亲自下场踢球了。 纯白庭院的时候,还觉得能打一打。 但面对这圣十字灵薄狱,连一丁点胜算都没有。 倘若说圣域是封圣的求道显化和心象世界,那么封圣之间是亦有差距的。 为何说信仰封圣是处于鄙视链的下层,就是因为信仰之力构筑而成的圣域,它不具备成长性。 不同封圣的圣域各有不同,有的蔚然大观,有的波澜壮阔,有的细致入微,有的阴暗逼仄……这一切都和道有关。 她背过身,看着那挺立着却歪歪斜斜的十字架,心中涌上无数复杂情绪。 圣女伸出手抚摸高耸入云的巨大十字架。 「若你去了罗马首都,生死不由你定,皇帝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每一个封圣的圣域中心都必有其存在。」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应该珍惜机会,只要耐心留在这里听我教导,最多半年,我有七成把握你可以封圣。」 「这老登挺招人恨的。」白榆既意外,又感觉情理之中。 说是在劝别人,也许是在劝她自己? 聪明有聪明的怯懦,愚蠢有愚蠢的勇敢。 「难怪有人说,能亲眼见识一下封圣的圣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罗马皇帝比你想的清闲很多,大多事物会有宫廷专门人员进行处理,这方面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他的危险性我很了解。」 什么样的人悟什么样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白榆说:「以一己之力开辟出这样的小世界,会让人感觉到无所不能。」 「比我只高不低。」圣徒回答的不算遮遮掩掩,但翻译一下就是她也不知道。 「你距离封圣境界的距离,比你想的还要更近。」 「封圣的境界是很难揣测的,除非实际交手,皇帝很多年不曾出手,我只能大抵预估,他封圣比我早三年时间。」天秤圣女回忆着过往,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封圣同年便登基继承了皇帝之位……」 「我知道皇帝不好招惹,也知道老登不是好东西,所以我才不能将她留在那里。」白榆站着如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剑,掷地有声:「我这辈子,不求百世,只争朝夕。」 「人生难得糊涂嘛,真傻假傻未必分得清,谁说弱智吧里都是真弱智呢?」 「我敢。」 白榆笑着问:「你很希望我能留下来吗?」 「皇帝日理万机,还有时间修行?」 「我知道。」 「事实上你也已经有了大道的雏形。」 「毕竟咱们就是在讨论这回事嘛。」白榆觉得话题谈开了,直接了当的提问:「那老登是什么境界的?」 于是开口问询:「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帮我,不怕得罪皇帝么?理论上,那老登……罗马皇帝是你的顶头上司吧。」 「换言之,若是你能击碎道之显化出的实体物件,就能半永久性的破除圣域。」 「这方世界是源自于道之显化而被固定下来……与我而言,它的显化便是这个圣十字。」 圣女听的不是很明白:「真是乱七八糟……」 「真傻啊。」她喃喃道。 白榆吐槽:「可能吗?」 「我只是见不得你去浪费自己的天赋去做一件太过于鲁莽的事。」圣女生出的心思或许是惜才:「天下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你难道没想过,若是自己死了,会是多么一件令人惋惜的事。」 「即便是在心象世界中,也不存在万能。」 「哦?」白榆很想问,但犹豫着该不该问。 「若是封圣就可能,同阶之争就是如此,只不过也要更加复杂,并不是纯粹的硬碰硬。」天秤圣女娓娓道:「等你的境界到了后,自然会逐渐明白。」 「圣徒是教会高层,地位不低于罗马皇帝,如果不是我答应,他也无法使唤我。」天秤圣女瞥了眼白榆,心想毕竟是外国人,对罗马的政治体制并不是很了解,便耐心的追加了几句解释:「圣徒的地位在教会十分超然,主要是到了这个境界,大多封圣都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性格,自然不情愿听从任何人的差遣,通常也只是挂名,不干实事……况且,不论我做了什么,皇帝也都不会知道的,封圣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你觉得这偌大梵城内,有谁敢讨论我?」 「说的很对。」白榆自信道:「那只要不死就好了。」 天秤圣女回过头,不再劝说。 白榆听到了便自顾自的接过话来。 「你知道就该听我的。」 「你确定吗?」白榆看了一眼那大的惊人的十字架,心想这境界已经很高了吧。 「我想杀他很久了。」天秤圣女目光深邃,手指按着十字架,五指用力,肌肤变成青白二色。 白榆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心想着如何继续拖延时间。 同仇敌忾。 倘若不是有共同的敌人,这位圣徒何至于这么照顾他? 「你其实一直就想问清楚吧。」 她回过头,眼神里透着强烈的倾诉欲望:「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不是很想听。 白榆觉得这时候如果再皮一下,那圣域中的十字架下一刻就要插在他的坟头上。 「我是很好奇,但妄然探听封圣的过去,是有些不够礼貌。」 他正襟危坐道:「如果您想说,那我洗耳恭听。」 ……你都试图盗取神圣教会的圣物,还说什么礼貌不礼貌? 圣女很想直接揭穿,但忍住了,她的眼中彻底染上了缅怀的神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不需要斟酌和整理,像是早已打 好了腹稿那样,她开始诉说起过往的那些事。 她的人生也并不复杂。 和让娜的相似度高达八成。 其实大部分自幼进入了修道院中的女子都是这样,而一旦进入修道院中,还有机会离开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天秤圣女是因为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踏入了三阶超凡,因而获得了上头赏识,得到了进修的机会。 从而在游走于各地修道院,在教会实习的时间里,认识了那个改变了她人生的女子……伊莲·戈尔贡。 她说自己是个很规矩的人,但伊莲则不然,她是一个相当离经叛道且很有主见的女子,常说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来把握。 双方不算是一拍即合,反而是初见便对不上眼缘,互看不爽利。 然而却被命运的巧合揉搓成了一对欢喜冤家,经历了共生死共患难后,才最终放下心防,成了对方的挚友。 在继任圣女的封号前,她在罗马大地上行走了三年时间,拜访过许多人,去过许多地方,也经历过许多事……很难想象这位圣徒年轻时候曾经在密教里卧底过四个月的时间,也隐瞒过身份跟随冒险者深入古代遗迹击杀过拥有半神血脉的远古 种族,她在罗马各地留下过属于自己的传闻,那段鲜衣怒马侠客行的日子是她一生最为宝贵的记忆。 而她最为怀念的却还是陪伴她走过了那段时光的伊莲。 本以为两人可以这么一直过下去,直至分别的日子到来。 她需要继承圣女的称号,而伊莲被家里人找到,被迫去继承家业。 两人分离了近半年时间。 再度见面时,伊莲已经嫁做人妇。 起初她也为自己的好友而高兴,虽然日子逐渐单调,但修为日益长进,过去的人生经历让她越发明晰自己的求道之路。 就在她突破封圣的关键阶段,收到了一封来自伊莲的信,内容不多,唯道别尔。 也就是这份信,让她至今都怀抱着遗憾。 「我时常会去想,如果当初我不是选择留在这里继续求道,而是去找她,哪怕花上十年八年的时光,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我当时在她的身边支持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我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 「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并不能成为借口,我只是输给了内心的贪欲。」 「当时的我想要求道封圣,却忘记了衡量得到和失去。」 「就像天秤一样,当你拿走它的其中一端,另一端就会落下来。」 「我自以为选择了最好的结果,却至今不能释怀。」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和自我的审判中。 字里行间都是后悔,一言一语皆是赎罪。 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尽数的化作自嘲一笑。 掩饰不住的黯然神伤。 她没有落泪,也早已不会落泪了。 圣徒抬起脸颊,回过头露出一个非常浅淡的微笑。 或许白榆是第一次看到她在笑,总觉得这笑容里有了太多太多厚重的东西。 「我很羡慕你们。」 「我也放不下你们。」 「看着你们就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去期盼你们能够做到我所梦寐以求的事。」 「但我也会感到担忧……如果你们失败了,那就证明我的后悔毫无意义;如果你们成功了,那就意味着我是真的做错了。」 「人总是如此的复杂的。」 「我想要为你们做些什么,却又想要劝你早些放弃。」 她轻轻抚摸着歪斜着的十字架,低声说:「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了,我已经把一切,真的是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好久没有,不,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除了伊莲。」 白榆望着这道萧瑟的背影,问道:「你现在会感到轻松吗?」 「不会。」 天秤圣女语气铿然。 「因为我说的不是秘密,而是在揭开自己的伤口。」 圣域中忽然下起一场大雨,没有雷鸣,没有黑云,唯有白雾蒙蒙,还有细雨霏霏。 「如果仅仅是倾诉就能抚平疼痛,那我的愧疚是该有多么廉价。」 绵绵细雨打湿了头发和衣服,圣女徐徐转过身,面向青年,目光似沉寂的深潭。 「听完这些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榆的确存在数个疑问。 「你是如何知道爱丽榭是伊莲的女儿的?」 「她的身份暴露后,我自然有办法得知。」 「为什么要亲自去抓爱丽榭?」 「我不去也会有别的人前去,事实上当时前去的 还有另一位封圣。」 「你愿意出手,帮我们去救爱丽榭么?只要有封圣,我们的胜算会很大。」 白榆话没彻底说完。 「我是神圣教会的圣徒,不能对皇帝出手……」天秤圣女摇头否决:「如果可以,我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回答完全不令人意外。 「原来如此,我都差不多听懂了。」 白榆语气逐渐轻淡,目光渐渐严肃。 「我其实并不完全相信你刚刚的说辞,其中必然沾染了一些春秋笔法。」 「个人猜想,伊莲当初寄给你的应该不单单只是一份道别信,更可能是一份求救信。」 「而你忽视了它,或者并未放在心里,亦或者是为了封圣而闭关错过了它。」 「你错过了可以拯救她的机会,而不是她一意孤行的断绝了往来。」 「这才是你真正后悔的理由。」 白榆话音不停。 「还有——」 「你其实不是很在乎爱丽榭,即便她是伊莲的女儿,但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伊莲的影子。」 「我猜想,你当初去见爱丽榭,或许是抱着某些幻想,猜想伊 莲是不是还活着。」 「但见到她后,你得到了准确的回答,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被彻底打破。」 「我想,从当时开始,你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做些什么。」 「通常来说,调查清楚死因后,便是复仇。」 「但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并不足以复仇,而其他封圣也同样不会去刺杀皇帝。」 「同仇敌忾的人可以,恰恰在我的身上,你看到了足以封圣的潜能。」 「你再三指点我,并且直言希望我留下来封圣,不是因为觉得我封圣后去救爱丽榭的把握更大,而是认为,我封圣后会有机会能杀死罗马皇帝这个老登。」 「可我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除非是爱丽榭出事了。」 「由此推测出两个结论。」 「一、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提案,那么在这半年时间内,爱丽榭想必是有很大概率会死。」 「二、你的确是知道关于皇家的很多秘密,包括皇帝的弱点,以及伊莲的死因,或者爱丽榭面临的危险是什么。」 说到这里,白榆愈发笃定。 「你的后悔,你的愧疚,或许都是真的……」 「但同样,这些也是防止你进一步求道的障碍。」 「如果不抹平这份遗恨,你很难再往上更进一步。」 他放缓了语速,一句一顿的给出结论。 「天秤圣徒阁下,你是一名异常坚定的求道者,不会轻易的被个人的情感所左右。」 「你计算的,是个人的得失,而不是情感上的共鸣。」 「你犹豫的,是放任我现在离开去放手一搏;还是把我留下来,等待我封圣后再推进杀老登的计划。」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非是想要和我建立情感上的共鸣,确立相同的立场,以便于让我相信你真的在乎爱丽榭的安危……可明明你的故事里一个字都没提到过她!」 「但凡我存在一些犹豫,都可能会被你的故事所说服,天真的认为你是真心实意的帮我。」 「可你要帮的不是我,更不是爱丽榭,而是你自己。」 细雨霏霏骤然停下,漫天大雨悬浮于半空,圣十字灵薄狱的天穹上回荡起轰然的雷鸣。 圣徒的双目沉寂如旧,就像是沉默凝望着尘世的石塑神像。 超凡入圣后,或许是 冷酷的神性早已压过了冲动的人性。 然后,她又一次的笑了。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看来即便说了这么多,也留不住你了。」 「是啊,」白榆回以微笑:「现在你只能放我走了。」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八章 也凡人一个 通往罗马的路上,一辆车静默的行驶着。 「所以……」让娜发出费解的提问:「她就真的那么简单的放你离开了。」 「我刚刚已经重复了一遍我们之前的对话了。」白榆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三张漂亮面孔:「是什么让你这么怀疑如此明确的答案,是阅读理解吗?」 让娜没说话,倒是芙蕾德莉卡先一步开口了。 「我们只是无法理解封圣的思维方式而已,她看上去像是对过去心怀愧疚,却太过于……」 「理性?」 「是冷酷。」安洁莉卡抱着膝盖问:「真的有这样把理性和感性分的如此清的人吗?」 「我不知道,但人与人是不同的。」白榆握着方向盘,打开车窗,任由风穿过车内,声音也随着风时高时低:「不该小觑任何一位封圣,能成就如今的地位,他们都必然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仅仅是靠着天赋和才能,不可能跨过那一道门槛……与其说是她太过于冷酷,倒不如说,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包括对待自己也是一样。」 「那你也会变成这样吗?」芙蕾德莉卡小声的追问,她目光忧愁:「我,我不希望你变成她那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又问‘如果你搞错了怎么办",仙人指路直接回答‘系统补贴,假一赔十"。 这要是错了还好呢,直接超级翻倍,反正有系统信用背书,白榆不担心它临场跑路。 「是啊……」安洁莉卡附和了一句,她有一种去博物馆里偷国宝,结果对方直接二话不说送了一副清明上河图的感觉……明明是很贵重的物品,却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一种卯足力气去搬水桶,结果用力一提发现是个空桶。 难道非要把我童年偶像是楚留香这件事说出来么? 白榆这边和让娜斗起嘴来。 「就是,让他这种色中饿鬼去做个修道士,不得憋出病来。」让娜手里拿着一袋子零食,手指灵活的夹起薯片塞进嘴里。 「不会。」白榆十分肯定,语气也相当轻松:「封圣的道路也会各有不同,她的求道之路走的太极端了,或许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历史特色吧,大多宗教相关的求道者,总是喜欢一根筋。」 让娜吃完了手里的零食后,又打开了一瓶可乐,喝了一口冲散了嘴里的咸味,然后慢悠悠的说:「圣物相当于是她给的赞助费了,我猜想对方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临时的假货,不然盗取哪有这么轻松。」 「真是够任性的。不过能不节外生枝也是好事,她的赞助费就给到这儿,可惜没能忽悠她也实际对老登出手。」 「这圣物真的有这么神奇,可以把我们送到未来去?」安洁莉卡用手指戳了一下保温箱,之前偷的时候还挺刺激的,到手后反而没了什么感觉,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虔诚信徒。 「已经检查过了。」 就算好色,也比甄志丙那种档次高多了。 白榆的视线都下意识离开了前方马路牙子,而是瞥了眼保温箱,唏嘘道:「五百年后,为了这么一件圣物,可是封了个荣誉圣徒,引来了几十万人的现场朝圣……结果居然就这么随手送了出去。」 芙蕾德莉卡立刻开动脑筋:「米迦勒是大天使长,特意留了这么一手,必然有其用意。」 「或许只是单纯被砍了?」 白榆已经问过了仙人指路,它回答说‘没问题,是真品"。 就是不知道米迦勒哪来的那么多的手可以砍做标本。 白榆拒不承认,咱向来走心不走肾。 他骄傲的说:「我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我的道德底线相当灵活。」 安洁莉卡听着只顾着傻笑,而芙蕾越听越不乐意,她觉得这两人之间氛围感太好了一些,出声打断:「说起来,你不检查一下圣物吗?」 「吃东西就吃东西,别趁机给我泼脏水。」 对此,白榆原本就没抱有太大期待。 「教会封圣无法对皇帝不利,有盟约和誓约的多重约束。」让娜此时已经干完了半瓶可乐,慵懒的在座椅上蹭了蹭,像只小懒猫在舔爪子:「所以能对付老登的只有我们。」 「或许还有我呢……」 话音未落,汽车前排座位和后排座位之间,忽然打开了一道缺口。 黑腔忽然开启,龙母坐在空间裂隙里,像是一张贴在半空的画。 后面的人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前排的人看得见她,就像是看到一幅画。 其他三个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龙母,顿时流露出不同的反应。 安洁莉卡叫出来之前就被芙蕾捂住嘴巴,而让娜则是先把汽水盖子拧上,放到一边,然后才微微攥紧拳头。 面对突然出现的龙母,白榆毫不意外:「你果然是在躲着封圣的视线。」 「呵,如果她知道你跟我有所牵连,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在没能知晓她的真实目的前,我可不会随意把你推进火坑里。」 龙母说的情真意切,但这就是新闻学的魅力时刻。 「明明是担心我挂了,你就得把牢底坐穿,何必说的这么含情脉脉。」白榆换了个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道:「而且,在梵城的时间里,你是一点忙都没帮上……要是你能学着米迦勒一样给我留一手就好了。」 「如果我留了,你敢用吗?」 「诶,要说这炖龙肘我还没吃过呢。」 半神龙母虚着眼睛,瞧破了这小子的心思:「想抬价是么……不过我本来就是来给你提个醒,看在你的确通过了封圣的考验,拿到了圣物的情况下,我可以多给你几句提示。」 在蹲大牢的半神自然不可能真的出手。 想出手也没办法,要是出的来,哪有必要跟白榆做暗中的便宜交易。 她注定只能远程指挥一下,隔着屏幕指点江山、激情输出、煽风点火。 让娜硬了的拳头也放了下去,瞥了眼龙母,那小眼神里透露出‘原来是个小瘪三"的微妙轻蔑之色。 先天英灵和半神,逼格上还真说不出谁更高一些。 白榆言简意赅:「说吧。」 ……要是再不来一点作用,别怪我到时候心情不好把你的牢期改长一点了。 「你知不知道,五百年前的我,去罗马到底是因为什么?」 龙母干脆利落的直奔主题。 白榆心头有了几个推测。 「密教半神之所以动手,无非只有几种理由……要么是为了重大的利益,要么是为了制造混乱——五百年前的你还不清楚圣物的具体作用,那理应是另一件东西。」 这一次轮到龙母笑开花了。 「是呢,正常都会这么想。」 「但历史最有趣的在于,它不会按照你的预定方向来发展。」 「即便是五百年前的我也不会猜到,不着急,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当年,我降临在罗马城内。」 「不是因为我主动想要去,而是因为……」 「我接受了献祭。」 「来自罗马皇室的献祭。」 …… 「在铁与血的见证之下 ……」 「我将这些作为祭品献上。」 「邀请您与我一同共进晚餐!」 深邃的地宫中,随着魔法阵被点亮,鲜红色的流光吞噬了场面中准备好的全部祭品。 罗马帝国,皇长子望着散发着幽幽光泽的祭坛,等待着来自其中的回应。 他并不想选择这种方式。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最后的办法。 人都有贪欲。 作为皇长子,他的贪欲,便是高高在上的那把王座。 然而罗马皇室代代都有一个规矩,非封圣不可继承皇帝之位。 他的天赋实在一般,甚至无法接受皇室的试炼。 在超凡境界上,拥有最顶级的资源,年近三十也只是堪堪突破三阶,耗尽了全部潜能,许多人都直言他这辈子并无封圣的可能,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支持他的派系和贵族们也立刻四散而开,涌向了其他的皇室血脉。 连带着他的地位都是一落千丈。 为了能得到安洁莉卡,或者说,得到铸星公的宝藏……他推掉了之前的婚约,这就直接推走了他原本的准丈人,让皇长子彻底失去了一位大公的支持。 没有了婚姻作为纽带,对方完全没必要选择他这个没有希望的皇长子。 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山穷水尽。 所以,他只能采取一些别的办法。 哪怕这办法是歪门邪道,是和密教的半神合作。 那又如何?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胜利者才有资格随意涂画。 只要登临大宝之位,他便是万人之上的存在。 罗马帝国可不会被密教摧毁,他知道自己会付出不菲的代价,但想要审视代价是否昂贵,最终也要在成为皇帝之后。 在成为皇帝之前,一切的许诺都是空头支票,他不会感到任何切肤之痛! 随着光芒汇聚在献祭法阵的最中央。 空间浮现出龟裂,在潮水般涌动的元素潮汐正中央伸出了一只手。 皇太子立刻弯下腰牵起那只手做吻手礼。 「感谢您接受了这场邀请……」 龙母提亚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笑容谄媚的皇太子,露出莞尔的笑意。 「你的祭品我很满意。」 「可你既不是我的信徒,又为何举行这场献祭?」 「怕是要掏空了你的全部财富和收藏吧?」 略带着尖锐的手指和指甲勾起皇太子的下巴,龙母戏谑的问:「你向吾渴求什么?」 「请您帮我……」皇长子查理曼斯坦眼神流露出阴冷和狂热:「除掉当今的罗马皇帝。」 …… 「纵然是皇帝,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子嗣会是个英雄人杰啊。」 龙母在车内的笑声愉快且讽刺。 「也凡人一个。」 免费阅读. 第七百三十九章 最初的奥古斯都 听完了龙母的故事,白榆面无表情。 这种事其实见多不怪。 不就是皇太子逼宫篡位嘛,引入外部势力罢了。 当年李承乾不就联合了侯君集试图搞李二,这种事放在东方人眼里,那叫传统艺能。 皇权交替能安安稳稳的才算是怪事。 白榆奇怪的则是另一点。 「你哪来的把握去杀罗马皇帝?」 「老登是个封圣,而且作为罗马皇帝,可不是随便来个半神就能***的。」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罗马早该灭国了。」 龙母表示你说得对。 她一副离家在外彻底放飞自我的样子:「早点找到爱丽榭,然后一起回现代,这落后的国家,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这里也是皇家历代的陵墓。 龙母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真是愚蠢的贪婪。」 「当时我想的是,只需要装一装样子,绊住罗马皇帝的脚,剩下看着皇长子去杀人便足够了。」 「谈不上,只是个将军,而且最终也没能复国就死在了火刑架上……还是被出卖的。」让娜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相当沉重的过往:「所以我早就看开了,一个不把民众当人看的君主制国家,通常只是一些人手里的玩具罢了,你爱它,可它未必爱你,即便它爱你,可能也随时会变心。」 然后下一刻让娜打开汽水盖子,吨吨吨一口:「还是可乐好,一口下去解千愁,不愧是快乐水。」 具体表述一下,就像是在老头环里第一次乘坐电梯抵达了地下看到了永恒之城一样。 气氛陡然忧郁又凝重了起来。 代代罗马的皇帝都躺在这里。 「所以说……」 白榆微微点头,浅浅一笑:「好,这时代的确是没几个值得在乎的人了。」 「不过也方便我们混进去,一旦战乱开始……鲜血会从皇宫内部开始流淌,而火焰会在城市各处点燃,这毕竟从内部发起的政变,所以它的防卫力量是松散的,我们可以直接进入皇宫内部。」 「一旦开始,今晚注定会死很多人。」 「我可不会去杀罗马皇帝,神圣教会里存在着那么多的圣徒,若是成为众矢之的,我也活不了五百年这么久。」 「这其实也算是军事政变了吧?」安洁莉卡低声说道。 「你……」白榆都感到惊讶了:「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这座皇家的陵墓建造在地下,踏入其中才能感受到其恢弘的造景。 「缺乏政治威望的素人上台,唯一的办法就是高压威权统治,实行恐怖的独裁。」 「他想要得到皇帝的位置,注定会杀人,而且会杀的血流成河。」 这里虽然是地底下,但有着虚假的瑰丽星空。 让娜简单的总结道:「混乱之所以造成,其实是源自于皇太子的叛乱,可以算作是帝国内部政治势力的洗牌?」 「谁会因为一场献祭就听从了皇太子的说法,去找罗马皇帝拼杀?」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大多的皇帝都热衷于给自己修建一个巨大的陵墓。 「毕竟也收了祭品,总该要做些什么。」 「毁掉了自己,也害死了别人。」 但对于龙母来说,这都无关紧要,她本就是蔑视凡人的半神,喜好混乱和杀戮,崇尚无秩序的混乱,连死去的龙神都不看在眼里。 「不过,给他找点麻烦还是做得到的。」 半神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所以很难搞懂她下一刻是给你一颗带毒的苹果,还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罗马皇室重地。 她嗤笑着嘲讽某个皇太子的不自量力和异想天开。 「如此一来也足够削弱了罗马皇室,给罗马制造混乱,还能方便我暗中积蓄力量,扩大密教的影响力。」 皇太子叛乱这种事终归不太光彩,她一旦出手,大概率这个黑锅就会被扣在密教的脑袋上。 「你还是个女王?」 让娜侃侃而谈,开始了更加准确和精细的分析,甚至直接点名到了国内的大贵族和各自所属的派系分配,提到了五个皇子皇女可能遭遇的情况,直接梳理出了一条可以通往皇宫内部的安全路线。 诚然,她不可能直接干掉罗马皇帝,但给对方找点麻烦,制造一些混乱还是做得到的。 …… 「难怪……」芙蕾德莉卡恍然,她理解的很快:「有了这一层实质上的掩饰,教会和圣徒都不可能插手其中,涉及到的都是贵族,公民,还有皇权,教会绝不可能干涉到这一步。」 「我没说过吗?」让娜将一缕头发撩起到耳后:「我上辈子就干过这个,不过是兵败后,逃到国外组建了流亡政府。」 白榆望着已经能够看到大抵轮廓的罗马首都。 无穷的光芒星星点点,一片璀璨的星辰投射下幽蓝色的光辉。 罗马皇帝就沉睡在这片埋藏于地下的星空之下。 其棺椁就在道路的尽头。 爱丽榭借着幽幽的星光往前走去,拾级而下,她虽不是神圣教会的信徒,但和让娜的交好让她知道了很多关于神圣教会的传统规则,譬如脚下的这条道路,在神圣教会的教义当中,是不能够穿鞋子行走的。 而她在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要求脱下了鞋子。 赤脚向前,穿过道路,但此时距离抵达陵墓的主体尚且有很长的距离,但四周的场景已经显得开始拥挤了。 因为多了很多的雕塑……罗马历史至今已经有了数百年,不缺乏各式各样的英雄人物,很多皇室中人用过的东西,留下的物件全部都收藏在了这里的过道上,被放置在供台上。 最初的百米距离,许多东西看得出来还算崭新,越往内部就越发古老,很多物件上都散发着浓郁的古老气息,其中一些物件甚至是具有灵性的奇物,比起陵墓,倒是更像是一个博物馆和藏宝库。 穿过一层层星光的帷幕,又是继续往下的台阶,星光似乎在这里被聚拢了,它在地面上投影出了奇妙的色彩。 爱丽榭抬起头,此时才恍然看清,原来头顶还有彩绘玻璃,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浮雕。 西方的教会中,很喜欢将故事情节融合在彩色玻璃上和彩色墙壁绘画上,运用鲜艳的色彩勾勒出神话中那神圣而庄严的一幕幕。 只是……此时出现在眼中的画面,却并不是爱丽榭以为的教会神话。 这里留下的画面,是一名男人在同九只巨大的野兽搏斗的画面,男人在画面中身形巨大,体现出其庄严和神性,九头不同的野兽充斥着壁画的上半部,每一只都截然不同,不像是地下的生灵,全部爪牙锋利,面容狰狞,男人的背后还有许多小人,手持弓箭武器随着他一起冲锋作战。 这幅作品里没有创世图那么庄严肃穆,但充满了战斗的决心,令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两股势力的不相容。 人与兽。 天与地。 爱丽榭看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不过是几十分之一。 因为壁画和彩绘还有很多,这是来自于罗马皇室的收藏,如果不是她拥有 皇室的血脉,终其一生都看不到历代皇室居然收藏了这样的文化珍宝。 它们躺在陵墓里,向每一名来自未来的子嗣们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爱丽榭沉默着往前走,一路看着,直至在最后一幅画卷和浮雕前停下步子。 「这就是,皇室的历史……」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说是醍醐灌顶,或者是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历史当中一些语焉不详的成分,以及整个罗马皇室一直以来所藏匿的巨大秘密。 爱丽榭低声念道:「铸星公,就是初代的罗马皇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是惊动了历代的先祖,又或者惊动了在最后一幅画卷中身上背负九兽的男人。 关于初代罗马皇帝的记录很多,但几乎都是集中于他的文治武功,却掐头去尾的砍掉了他的来历,隐藏了他的结局。 同样的,铸星公也是如此。 他在众人心中更像是‘福尔摩斯"这样的角色。 很多人都认为铸星公并不存在,只是杜撰出来的人物,根本无法考究其来历。 而很多传闻中,铸星公就是来自于奥古斯都一族,这种说法空穴来风……甚至指向了事实,它不单单是奥古斯都一族的成员,更是开辟了奥古斯都这个家族的始祖,是曾经一统了欧罗巴,结束了半神时代的绝世猛男。 想来也只有这样的绝世猛男,才能做得到建立帝国和封印星空两种伟业。 只是…… 爱丽榭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历史隐藏起来?」 这理应是荣耀的历史,却又被人为的藏匿了起来……为什么历代皇帝后裔都对此闭口不谈? 她在壁画中也同样没有看到铸星公的结局。 下意识的,爱丽榭按住了心口位置。 在起伏的山峰前方是死兆星邀请函。 她认为自己或许不会用上这件物品。 但这一切显然都有着巨大的关联。 死兆星邀请函、逐星者、铸星公、奥古斯都、皇室血脉、九大星兽…… 她无法立刻读懂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能感受到一种巧合和必然碰撞时的刻意,就像是命运指引着她一步步来到这里。 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只需要继续的往前走,就能够得到解答疑惑的答案。 目光从浮雕中移开。 爱丽榭继续拾级而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了陵墓的最深处,只是能感受到从地下最深处吹来的风带着点点的热度。 就像是生物的息吹。 她走下了楼梯。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古老而空旷的场地,这里充斥着断壁残垣,足下是细碎的砂砾。 在黄沙中,似乎埋藏着一些石头雕塑,其中一些已然崩坏。 「一二三四……」爱丽榭数了一些,大概在黄沙之下保留了五座完整的石雕。 剩下的有四座,已经崩坏。 她抬起手,释放魔力将黄沙吹散,露出的石雕的头部却将她吓了一跳。 那几乎活灵活现的雕刻让她感觉自己被看了一眼,就像是被蝎子蛰到般,眼睛有些传来刺痛感。 这埋藏在沙子中的石头雕刻全部都是星兽,这不难辨认出来。 爱丽榭只想快点绕开它继续往前深入陵墓。 此时,轰鸣一声响起,背后离开的道路被截断了。 爱丽榭回过头,发现这沉重的石壁居然是禁魔石。 来的道路已经被堵死,这意味着皇 家试炼已经开始。 她已是四阶超凡,灵魂经过地狱和龙脉界的强化后,胜过同阶许多。 放开的感知中,她盯着石雕一刻都不松懈。 但在半分钟的时间里,黄沙还是黄沙,石雕还是石雕,没有半点变化。 「没事?」 爱丽榭念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就后悔了。 危险已经降临,不过不是在地面,而是在天上! 整个陵墓正上方的虚假星空突然崩塌了一角。 像是天花板上的吊顶忽然崩断了五分之一。 星空的图案好似化作实质,它在流淌,在活动,在挣脱,然后落向大地。 星辰汇聚成涡流,朝着地面蜂拥聚拢,坍塌落下的部分在灿烂的星辰光辉中凝聚成了具体的姿态。 一头环绕着星光、璀璨发亮的巨兽落入了古战场,卷起无数尘土。 飞沙走石中,它昂天咆哮,释放出的威压直追半神封圣。 那是来自星空之外的神秘。 九头古老的坠星战兽之一。 早已失落于历史中的弑神尖兵! 免费阅读. 第七百四十章 死兆星(二合一) 罗马皇宫。 皇帝沉默着坐在王座上,如同一座雕塑般,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向窗外。 以封圣境界的修为和感知,早已能知晓在这座王宫之外正在发生什么事。 呐喊、嘶吼、兵器抨击、鲜血喷涌、求饶、怒骂…… 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扰乱了原本秩序井然的皇帝宫廷。 「我可真是好奇,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不出去平定一下局势么?」 王座前的大殿中,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群龙胎母朝着王座走近,每一步落下都荡起一层奇特的涟漪,翅膀在背后摇晃开合,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凝视着皇帝,透露着戏谑的审视。 她也至今都不清楚,奥古斯都一族到底藏匿着什么样的奥秘。 「你会为自己愚蠢的好奇心而付出代价……」 「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你不是勤政,只是对外界一切变化都漠不关心。」 那是圣域正在互相碰撞摩擦。 下一刻,其阴影几乎要覆盖整座大殿。 「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密教半神,你不该妄图探知秘密。」 …… 早已做好谋国打算的龙母知道罗马皇帝是绕不开的一道门槛。 只是龙母这一次还是大意了。 下一刻,一只手掌穿过了龙母所在的位置,穿过了她的胸膛。 会死会死会死——! 爱丽榭在和那头星兽对视的瞬间,便感觉密密麻麻的鲜红死字填满了视线。 下一刻,龙母陡然跨过半个宫殿抵达了王座跟前。 龙母不得不肃穆了表情以面对,她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来探查一下,但来了之后,罗马皇帝的种种异样表现使得她感觉触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皇帝已经从王座上站起,随着他的离开,座椅也迅速风化成了一地灰烬和粉末。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嘴角淡淡的下垂,面部肌肉如同半僵死。 从五百年后就知道,她对于布局和悄悄进村还是颇有心得的,也同样不缺乏耐心。 会死。 哪怕外面正在死人,或许已经血流成河,他也没多去看一眼,只是淡淡道:「你打扰了朕的清梦。」 她也注定会因为这次唐突的临时起意而付出不菲的代价,留下相当强烈的心理阴影。 从半神时代活过来的龙母,她一直以来的行动方针并不算十分随意。 皇帝握着拳头托着侧脸,表情平淡,眼神漠然,面对密教半神也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生命等级的压制。 皇帝近距离的和龙母对视着。 他抬起右手,在纯白色手套的覆盖下的右手掌心忽然打开了一道深紫色的空洞,就像是一只眼睛。 龙母振翅后退,手指抹过自己的侧脸,指甲刮过伤口中溢出的血色,放在舌尖舔舐一口。 轰然间,空间在这一刻一分为二。 就像是杰诺斯面对背后琦玉那崩山一拳的感觉,瞬间性命被锁定,身躯被摧毁的既视感刻满了身躯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她是一个单细胞生物,或许全身的细胞已经主动四分五裂的逃跑了。 不过这一点,即便是五百年后的龙母也还是没有意识到。 无形的力量瞬间横扫过半个大殿,荡起了一阵阵空间的波澜。 「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间的扭曲使得原本百米长的大殿扩张成了 千米以上,就像是被拉长的面团。 这次是试探,下一次或许就会来真的。 其实失败的种子早已在如今种下了。 「刚刚好,朕已经很饿了……你的魂灵想必会相当美味吧。」 龙母的双眼仿佛要洞悉皇帝的那层皮囊。 「直接动手,好啊……」她昂首而笑:「来试试。」 这个教训也间接的导致了,在五百年后的对弈中,她不敢直接对罗马皇帝出手,从而错过了识破了假皇帝伪装掌控全局进而一雪前耻的机会。 「传闻罗马皇帝十分勤政,在宫廷中已经待了十余年不曾离开过。」 龙翼张开,她像是一头蓄势而发的远古猛兽,近距离的盯着皇帝,嗓音低沉。 龙母舔了舔手指:「我本以为我这个半神已经做的相当不合格了,没想到你这皇帝比我还要烂。」 灵魂层面的差距。 她刚刚看了壁画,因而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欧罗巴的完整历史。 在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大地上,时代和时代的过度,总是以惨烈的鲜血和壮烈的死亡为分界线。 胜利和死亡某种意义上是等同,一将功成万骨枯。 结束了城邦时代的是神圣之主。 而结束了半神时代的是初代的罗马皇帝。 更加严格的来说,是罗马皇帝亲手封印的九头坠星战兽。 它们并不是同期降临的,但降落在这片大地上后,这九头星兽以犁庭扫穴的速度斩杀了数量众多的半神,摧毁了分散的教派,如同天灾肆掠,在欧罗巴大地上埋葬了数量惊人的半神。 因而它们的别名是……弑神的尖兵! 星兽来自于外域星辰,或许它们原本就是更高等级的神或者某些高大意志创造出的代行者。 九头星兽代表了能终结半神时代的恐怖战斗力,哪怕只是其中一头拿出来都必然是一方天灾。 而为什么它会出现在皇家的陵墓当中? 爱丽榭甚至来不及疑惑,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这头恐怖星兽的杀意。 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无数陨石组合而成,像是一头大岩蛇,但是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部位都不是普通岩石,头部造型像是蜈蚣,昂起的上半身长出了四条造型不一的手,或长或短,尾巴如同三爪钳。 这头星兽的模样可谓是十分的抽象,就像是用了不同部位临时拼凑而 成的玩具。 爱丽榭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旋即,她看到一块石头漂浮了起来。 随着星兽的尾巴一甩,一块黑色的石头,大约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就这么直直的命中了她的胸口,即便有着天生的缓冲垫,她也还是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攻城锥击中般,直接双脚离地飞出十几米外,胸骨到肋骨都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声音,猛烈的冲击直接让她心脏血液逆流,引发了心脏骤停。 爱丽榭在第一时间平稳住身体,第一反应是使用初级的鲜血魔法保证脑部的供血供氧,紧接着是使用念动力揉捏心脏,进行人工心脏起搏,三秒后,她喷出一口鲜血,勉强恢复了心跳。 濒死体验并不好,她却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 打不过的。 根本赢不了。 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 即便这星兽不是完全体,即便它只是残缺的尖兵,那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因为弑神尖兵持有一个极其恐怖的权能——元素吸收。 这世界的元素就是它的补血池和能量槽,因而任何法师、骑士的进攻都不能置它于死地。 权 能就是神秘,只要权能还在,星兽即便弱化了也仍然是不折不扣的五阶存在,哪怕不会用圣域也一样! 爱丽榭扩散精神力试图找寻离开的道路,但所有道路全部封死,即便试图往上飞,但刚刚升空就立刻遭受到了数倍重力的压制,还有陨石炮弹的射击。 她的石化魔眼对于这个等级的对手也没有效果。 就算有效果,也等于没效果。 对方本来就是石头做成的! 所以越有效,越无效。 精神力扫过整个场地,再三探查的结果都是没有出口。 远方的那座陵墓也已经被封锁了……它根本是无法触及的海市蜃楼,仅仅是一道投影,亦或者是被什么手段隐藏了起来。 爱丽榭就像是误入了隐藏boss房间的初心者,现在望着等级超过自己一大截的弑神尖兵,已经有些陷入绝望了。 星兽匍匐而来,四足行动,右手已经将她抓住。 十几种术法同时爆发都不能阻止它。 构成星兽的躯壳本身就是绝佳的材料,能够吸收一切元素力。 爱丽榭终归不是强大的武夫,若是换成雨宫真昼在这里,好歹是能斩出十几刀来;而她作为法师,被抓住的瞬间,全身的魔力就在源源不断的被抽取,如同被捏住了后脖颈的猫,失去了反抗能力。 抬起眼睛,已经能够看到星兽那张开的大嘴。 它不是要撕碎自己,而是要将其生吞。 星兽口中藏匿的漆黑空洞一片深邃。 最后时刻,爱丽榭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妈妈……」 「姐姐……」 就像当年雪原上的小女孩一样喃喃低语着。 「叔叔……」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童年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和终点。 有的人一生都在寻求治愈童年的方式;而有的人则是因为童年而治愈一生。 唯有到了最后一刻才能想起自己其实最怀念的人是谁。 在走马灯闪烁的生死之间。 一道奇妙的流光从她胸前亮起。 衣服上的缺口中,滑落的死兆星邀请函释放出了璀璨的流光。 那道流光瞬间扩张到原本的十倍大小,化作一道星光璀璨的门扉。 星兽撞击在了门扉上,发出疼痛的崩裂声,瞬间被抛飞出几十米之外。 光芒的门扉伫立在眼前,爱丽榭抬起眼睛看向它。 之前不论如何都不能启动的邀请函此时居然主动打开了。 她望着这道通往未知去处的门扉,又看了一眼远方重新爬起来,以惊人速度撞破空间而来的弑神尖兵。 爱丽榭已经没有了选择。 伸出手触碰光芒之门。 身形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星兽扑了一个空,再度撞击在光门上,磕断了一根尖锐獠牙。 就像是被虎口夺食的野兽般,原地咆哮,星光横扫,遍地狼藉,烟尘四散。 …… 跨过光门后。 爱丽榭艰难喘息。 之前还知道自己在哪,而现在却是连自己在何处都不清楚了。 「爱丽榭!」 她堪堪站起便听到背后一声惊呼。 一道人影飞扑过来,将她死死抱住。 爱丽榭刚刚站起来就晕头晕脑的被扑倒在地上,如果不是身下是沙地,屁股都要摔成四块。 侧过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脸上蹭来蹭来的金毛团子。 「安洁莉卡……」爱丽榭瞪大双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另一个声音带着几丝愠怒响起。 「芙蕾……」 「你倒是瞒的我们很苦啊。」芙蕾德莉卡咬牙切齿的说:「是不是啊,皇女殿下?」 「对……」爱丽榭脖子一缩就想要道歉。 但下一刻芙蕾德莉卡也抱了上来,拥住她的肩膀,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发酸的鼻音:「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自己扛着,可我们也会担心你的啊。」 爱丽榭肩膀一震,许多情绪涌上来,方才又是劫后余生,一时间情绪也无法压制住。 「对不起。」 她揉着发红的眼眶,低声啜泣:「对不起……」 一个人啜泣,两个人也跟着啜泣。 三个人靠在一起,哭成一团。 几分钟后,情绪渐渐归于稳定。 爱丽榭简单陈述了一下自己刚刚遇到的事,紧接着问:「你们是怎么跟着一起进来的?」 她很不理解的说:「邀请函明明是在我的身上啊。」 「这个,」芙蕾德莉卡和安洁莉卡对视一眼,回答的相当异口同声 。 「我们也不知道。」 啪! 爱丽榭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就好像是一场梦,重逢时很感动。 但她现在连自己都没有把握能照顾好,怎么带上这两个宝藏室友啊。 …… 「消失了?」 「是,消失了。」让娜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那你眨眼了没?」 「没有。」 「你眼睛不干吗?」 「?」 白榆望着空空荡荡的车位,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本想着把芙蕾德莉卡和安洁莉卡带上,结果一眨眼两人就不见了。 爱丽榭的方位还没找到,这两人直接消失不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罗马皇宫里有着‘菜鸟不可入内"的禁制? 不能吧? ‘她们去哪了?"白榆只能依赖于并不完全靠谱的仙人指路。 趁着还有两天时间,希望它能多发挥一些余热。 【以普遍理性而论,她们理应是和爱丽榭汇合了】 「为什么?」 【因为死兆星邀请函】 曾经这个邀请函一分为二,分别藏于爱丽榭、芙蕾德莉卡的身上,而爱丽榭又藏在安洁莉卡的影子里,所以…… ‘意思是她们都上了邀请函的名单?" 【是这样的】 ‘所以爱丽榭去了死兆星?" 【是这样滴】 ‘所以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她们在哪?" 【是这样捏】 「啧……」白榆忍不住咋舌。 「怎么样?」 「她们被死兆星邀请函送去了铸星公的沉睡之地。」白榆搓了搓手指:「恐怕爱丽榭也是在那边……虽然三人汇合了,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去找到她们。」 「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出这种变数?」让娜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了想,然后放弃了思考,直接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皇宫的内乱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了。 许多贵族已经涌向此地,还有皇家骑士、卫兵,甚至连邪教徒都敢走上街串门去抢今 年的kpi了。 简直是群魔乱舞。 白榆其实无心参与其中,这里都是历史的必然。 今晚皇长子会反,也算是殊死一搏,和李承乾拉侯君集试图清君侧一样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 反观白榆和让娜,在这里根本不算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他们只是想要借用这些混乱将爱丽榭带走。 如今任务目标却直接跳到了另一个地图里。 这导致两人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受。 「先去皇陵里看看吧。」 白榆做出了决定,总不能呆站在这里等天亮。 话音刚落,罗马皇宫的一座偏角骤然崩塌。 在一片大火燃烧的皇城当中,这其实不算多么显眼,之所以白榆瞬间就锁定了这里,是因为他瞥见了一闪而过的鲜红名号。 立刻毫不犹豫的转移方向。 足尖一踏,如同炮弹般砸入地面。 而在这条偏僻道路的尽头位置,一名漂亮女子正在把手从尸体上抽出来,她舔了舔双手,鲜血漂浮逆流,涌入她的嘴里,那是最甘甜热气腾腾的心头血。 一名黄金骑士就这么死在了对方手里,而死了之后,尸体又重新站起,化作对方的傀儡。 在这么漂亮到渗人的血族背后,拉出了足足近百人的尸傀军队。 「果然是罗马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连外神的走狗都闯了进来食腐肉。」 白榆落地的瞬间,道路两侧的墙壁都被点燃了,明亮的火光将方圆百丈照的如同白昼,丝毫龌龊都无法藏匿和遁形。 「是你啊。」 有着卢米娜外表的背尸人舔舐着嘴唇上的鲜血:「真是阴魂不散……」 让娜也眯起眼睛。 上一次和对方交手没能结果,让她至今都有些耿耿于怀。 卷起袖子,用圣骸布包裹好的双拳逐渐紧握住。 这一次两人合力,对付一个背尸人理应是不在话下。 「啧……」背尸人暗暗咋舌,距离上一次交手才过去几天时间,他的准备算不上很充分。 接连失利之下,导致计划的开展很是受阻。 今晚是特意跑过来捡便宜的,结果又碰到了这两个天杀的。 卢米娜往后退入了傀儡群。 「拦住他们。」 一声令下,丧尸出笼。 上百尸傀数量惊人,实力也不差,量变能带来质变。 背尸人心想,至少能够绊住对方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得赶紧去找寻目标。 转过头后仅仅过了不到三秒,一股灼热的热浪便席卷而来,袭上了她的后脑勺。 炽烈滚烫的热浪滚滚,卢米娜翻身潜行,回过头看到相当惊悚的一幕。 上百个尸傀就如同蜡像般融化在道路的两旁,中间的一线残留着橙红色的路径,那是火焰高温灼烧后残留下的。 白榆已经贴近,呼啸而来的铁拳砸向背尸人的面门,对于这张漂亮过分的脸蛋仿佛有某种深仇大恨。 卢米娜面对这一拳,躲无可躲,直接脑袋开花。 棺椁掉落在地上,背尸人并没死去,缺失了一个躯壳,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从棺材里同时跳出了九个不同年龄、不同身高、性别、种族的分身个体。 男女老少人或废人,每一个都是背尸人,他们异口同声。 「你是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年轻骄阳挥斥风雷。 「你也配?」 …… 宫殿当中。 半神的领域已经完全展开。 龙母这辈子没打过如此憋屈的一仗。 她已是半神,对空间掌握早已过了得心应手的阶段,但此时竟是完全看不出罗马皇帝的根底是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半神怒声咆哮,漆黑的龙影喷出吐息。 吐息中包含着龙言,半神血脉中流淌的神秘将力量熔炼成一个字。 ——斩! 数以百计的斩击将正前方的空间切碎斩断成无数的碎屑,哪怕是开启圣域也会在这样的斩击中被破开防御,露出自己的本体和圣域的原貌。 但龙母看见的仍然是完好无损的大殿。 「哈……」她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声音,那不是笑声,而是恍然之后的惊悚。 「原来,这座大殿就是你的领域,我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被你吃进了肚子里!」 半神昂然冷笑。 「你也不怕活活把自己撑死!」 罗马皇帝的五官都藏在一片漆黑中,微微凹陷的眼窝更深处,两只眼球诡异的动了动。 「朕饿了。」 「吞噬。」 漆黑的空洞,直接撕裂了龙母的半片龙翼。 …… 「所以,这里是死兆星?」 安洁莉卡奇特的望着左右。 建筑风格近似于罗马建国时期的万神殿。 天空上有一颗外表为红色的圆环,就像是日食时产生的环形。 红色的光芒将这里的建筑物涂上血光,连地上的沙粒都泛着淡淡的红。 芙蕾德莉卡低声说:「我们出不去。」 她试图伸出手去,但发现根本无法离开。 看似是开放式的结构,实则存在空气墙。 「最好也别出去。」爱丽榭说:「外面都不一定有空气……」 在万神殿外,刮着剧烈的狂风,仿佛是永不停歇的沙尘暴。 「或许,我们已经不在原本的位面上了。」爱丽榭低声喃喃道:「要离开这里,只有通过死兆星的试炼。」 「试炼?」芙蕾德莉卡回忆后,脸色一白。 「最初拿到邀请函的时候,佩姬就说过了。」爱丽榭重复了一遍当初说过的故事:「背负了九大星兽的铸星公最终陷入了疯狂,被逐星者们封印在了死兆星,而如今他也还活着。」 「所以逐星者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世间的众多强者前往死兆星,杀死已然疯狂的铸星公……胜者,可以得到铸星公留下的全部宝藏。」 「一直以来,有很多的强者趋之若鹜,得到了邀请,但无一例外的……葬身于此。」 她说着,三人踏入了万神殿的内部。 这里的确是战场,地上残留着一具具残骸,有伤痕累累的白骨,有残破不堪的盔甲,也有锈迹斑斑的大剑。每一个都是那些在历史中留下名讳却匆匆消逝的英雄豪杰们的遗物。 这些都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场恶战。 「祂呢?」 安洁莉卡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这片神圣庄严且血腥残酷的古老战场。 「那里。」 爱丽榭是第一次来到,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铸星公的所在。 冥冥中的指引,让她抬高了目光。 在战场的最高处,在鲜红星环的正下方,有着无数刀枪剑戟构筑而成的宝座,普通人只要坐上去就注定会变得遍体鳞伤、被刀刃伤的鲜血淋漓。 而在刀剑的王座顶端,一道并不算霸气更不算威武的人影,静默的环抱着精致的球体, 球体上布满细碎的裂痕,晶莹剔透,就像是一个易碎的梦。 那道人影靠在王座上,不解甲胄,单手垫着侧脸,正在浅浅酣睡。 三个女孩都不由得看的痴了。 因为她们从未想过。 传说的铸星公,罗马的开国皇帝,竟然是一名女武神。 免费阅读. 第七百四十一章 夺取、惊变、红莲圣女(二合一) 铸星公,开国皇帝。 谁又说,他非得是个男人呢? 仔细一想,历史记载上的确都模糊了初代皇帝的性别,但大多人都是默认他肯定是个男人。 或许每一个抵达这里的英雄豪杰们都会感到无比的诧异和震惊吧。 终结了半神时代的传奇,竟是一位女武神。 她的一身穿着打扮贴近于轻甲,并不是全覆盖式,但包裹的很严实,她双腿上没有足具,赤着双腿踩踏在刀锋枪尖上,在她跟前的地面上掉落着一个淡金色的头盔,还有一截连指护手,护手紧握着一把没有刀柄的长刀。 她安静的闭眼沉睡,气息沉寂,宛若死去的尸体。 忽然,一阵风吹拂,吹起了红色的砂砾,也吹起了女武神一头银灰色的长发,长发摇曳,她也像是取回了生机般睁开了眼睛,缓缓支撑起身体。 赤足踩踏在沙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铸星公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扬起鲜红光芒浸染的长刀,卷起鲜红的沙尘。 这个罗马皇子身边有数量不少的骑士护卫着,见到手里提着一具尸体闯出来的东方人,立刻表露出了警惕。 背尸人分化出了十几个分身,直接四散而开,连棺材板都准备了好几个,一时间分不出谁是本体,又或者根本没有所谓本体。 能赢吗? …… 「请用尽全力来杀死我,终结这场无止境的噩梦吧。」 仙人指路回答的很干脆。 「像个男人一样跟我战斗!」 「又沉睡了这么久吗……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 松开弓弦,霹雳弦惊。 「你跑你马呢!」 在拉弓之前,这一箭已经射了出去,计都箭隔着几十号骑士精准贯穿了背尸人分身的头颅,脑浆血液溅了皇子半身,他尖叫起来,吓的周边骑士一阵哆嗦和混乱。 她扬起下巴,目光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三名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来客们。 这个时代,外国人很少见,但也通常意味着能走到另一块大陆的东方人都是实力不俗者,他们看不出白榆的底细,便认定了他极有可能是刺客。 铿锵——! 护手套上左手,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鸣音。 白榆只能挨个追上去,击杀尽可能多的分身。 与其说是激战,不如说是背尸人单方面的在跑路和拖延时间。 我们打铸星公? 意思是全都得杀光。 白榆口中酝酿的三句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咽了回去。 眼中无喜无悲。 罗马城内,一场紧张刺激的追逐战也正在进行中。 「星兽肆掠,故国崩毁,大火焚烧神圣,星辰摧毁大地……堆砌着数之不尽的尸骨。」 但下一刻惊悚的来了。 「来吧,挑战者们……」 本以为杀了这个分身就已经结束。 没必要解释什么。 三名小姑娘此时心已经凉了半截。 那把漆黑的长刀上闪烁着奇妙的符文,正在源源不绝的吸收着头顶赤色圆环释放出的光芒,让刀光也染上一层鲜红。 白榆和让娜兵分两路,各自去追寻分身,遇到后直接做掉。 「你是何人,乖乖站住,不准靠近!」 「我是铸星者,神圣之主的锋刃,背负弑神之力的守护者,封印星穹的逆命之人。」 他抽空问了一句仙人指路,能不能看 出对方底细。 白榆、让娜和背尸人狭路相逢后,便立刻展开了激战。 「战斗,爽!」 已经被贯穿头颅的背尸人的分身硬生生的挺起上半身,紧接着右手刺向皇子的脖子,咔咔几声,罗马皇子的脖子原地转了一圈,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七窍出血的死在当场。 背尸人也不是所有分身都那么强悍,三阶以下的分身,也都是一个照面直接秒杀。 刚刚疾驰过拐角,白榆便感知从混乱的人群中认出了头顶鲜红字体的背尸人。 他直接捡起一把弓,紧接着拉开弓弦,骑士们皆面露警惕之色,却根本没看到弓弦上的弓箭。 【除害务尽,斩草除根】 她蹲下身体,捡起头盔,盖上面容,又拾取紧握着长刀的护手。 此时他的一个分身已经幻化成了某个皇子的身边人……亦或者是枕边人。 背尸人的分身也在这一刻主动化作血雾爆散开来,释放出的诅咒让方圆几十米内的骑士都发出哀嚎,抓耳挠腮,原地打滚,如同被人淋上了热油和魔鬼辣椒水。 白榆一步跨近,仗着神秘护体不惧诅咒,直接靠近后,看了一眼皇子尸体,确认这的确是死透了。 不过这背尸人是什么意思。 明明死了还要杀个皇子? 难道是卖过沟子? 不对,他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他一步跃起,站在高空俯瞰四周,注意到了让娜的气息所在,月隐步踏虚,十个呼吸后抵达了让娜所在的位置。 此时让娜刚刚穿过一道墙壁,把棺材当做滑板,一路俯冲到台阶下方。 「怎么样?」 「我除掉了三个,不过这棺材是假的。」让娜踢翻了空棺:「一路上追杀过来,这背尸人倒是完全在无视我的追杀,只是不断放出分身来迷糊我,然后……」 她指着藏在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说:「那是第三皇女,差点就被他杀了。」 白榆沉声道:「刚刚一个皇子也被背尸人给杀了。」 「这是要把罗马皇室给灭绝么?」让娜皱眉:「这有什么意义?」 「你留在这里,保护皇女安全、守株待兔,我去追杀其他分身。」白榆说:「其他皇子位置在哪?」 让娜努了努嘴,示意往东边走。 白榆化作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且战且追,一路上又碰到几个晃点视线的分身,直接弹指间干掉。 踏入超凡四阶灵魂升华后,使用计都箭的损耗也完全可以吃得住,同等级的四阶根本避不开这射穿灵魂的一箭。 就这样处理了大约五个分身后,白榆一路顺着血迹和尸体追到了一处花园。 刚刚抵达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 花丛当中飞出四道实力各有不等的强敌。 其中就包括至今仍然是残血状态的黑骑士。 不远处,一具分身正在押着一个皇子进入一条地道中。 白榆看的清楚,正要追过去,就被黑骑士一剑斩断前路,背后和左右两面同时有危险袭来。 左侧是只罕见的阿刺克涅,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蜘蛛女,上半身是女子,下半身是蜘蛛,喷吐出的蛛网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束缚力,远古的种群大多都具有先天的血脉神秘,就好比戈尔贡的石化魔眼。 右侧是一名高阶法师,直接施展了重力术,激发了早就印刻在地上的结界,硬生生将白榆压制在原地。 左右两侧负责束缚,而在背后一条美女蛇悄然显现……这种体长超过五米的美女蛇被称之为拉米娅一族,不 是什么远古血脉,但力量极强,同级别的美女蛇具有轻易扼杀同阶魔兽的肉体力量。 而前方黑骑士正在进行大剑的蓄力。 白榆身体上背负着三重束缚,面对黑骑士的大剑劈脸,已然是没有了回避空间。 不过没有也就没有吧。 他开口:「站起来。」 嗓音掷地有声,几乎是瞬间,缠绕在白榆身上的美女蛇就被斩成十几截。 同时,施展重力法术和维持结界的黑法师被一把大太刀当即斩首。 喷涂束缚蛛丝的蜘蛛女被飞驰而过的青龙抓住,一路带上天上去。 佩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子侧身拦截在正前方,拔刀横扫。 一之太刀+霜华剑鞘+无间剑意。 雨宫真昼挥出倾力而为的一刀,硬抗黑骑士的蓄力重斩,两股剑气锋芒各自不相上下,但在纯粹的力量上,黑骑士更胜一筹。 拔刀术的要点是快和锋利,而黑骑士的斩击力道后续绵绵不绝。 不过,这原本就是争取时间的抵挡,雨宫真昼需要争取的不过短暂片刻。 因为白榆的战斗力犹在,他这一次没有动用计都箭,而是直接近身,不是挥拳,而是劈出手刀一记。 嘣——! 黑骑士一身盔甲和灵力斗气的防御绝非尔尔,却是在这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手刀下被贯穿了胸膛。 血肉之躯何其苦弱。 白榆剜心而出,这一招掏心仿佛师承拳皇九八大蛇,为之前一战失利一雪前耻。 即便是四阶巅峰强者,被挖去了心脏也注定是活不了。 半神也好、封圣也罢,多个心眼都是要死人的。 黑骑士缓缓跪倒,眼神里透着剧烈的难以置信,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落败而亡,这盔甲可是一件加持了幻兽血液的奇物,会自动激发防御。 直至仰起头,瞥见白榆鲜血淋漓的右手才恍然。 白榆这一记手刀,之所以看上去平平无奇,是因为他徒手刺穿了空间。 他没有斩断空间的能力,但在近距离中做到刺穿空间还是做得到的,碎裂空间就意味着任何防御都毫无意义。 即便是加持了神秘的物件也是一样。 平心而论,黑骑士死的不冤枉。 上一次是白榆没有尽全力和他玩。 如果大家都是一对一,白榆也自然要保持绅士风度和高手风范。 都是讲究人,上路男人大战嘛。 但是既然背尸人不讲武德,先叫了人,以多欺少。 那么就别怪我一支穿云箭了,真以为我白某人混这么久还是个孤家寡人了? 召唤英灵,还是四星级的四阶英灵,白榆直接消耗了不少命运点数。 不过只要干掉背尸人,这点损失都能回来。 他看向刚刚背尸人分身消失的密道。 直觉告诉他,肯定和这里有关。 拿出无线电通知了一下让娜。 几分钟过后,让娜赶到现场,也带上了那名皇女。 「这里面是皇室的陵墓。」第三皇女弱弱的说:「我们平日都没有资格进入的……」 「但刚刚他们的确是进去了。」白榆抚摸着花园正中央的雕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理?」 「或许……」第三皇女猜测的过程中,忽然尖叫一声。 让娜直接划破了她的手掌,将流血伤口放在了狮子雕像的嘴巴里。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轰隆几声,通往地下的隧道随之开启。 「有什么好叽叽歪歪 的。」让娜一甩头发:「走吧。」 白榆竖起大拇指,然后召来英灵鬼龙王,让他负责打头阵。 让娜也注意到了周边两名东瀛女孩,但没有问什么,以她的眼力应该能看出来她们并不具有真正的实体。 …… 顺着台阶一路往下。 白榆和让娜进入的这片地下陵墓区域就是之前爱丽榭走过的道路。 一路上遇到的场景壁画和历史记载,更是叫人感到震惊。 甚至不自觉都放慢了脚步声。 白榆一路匆忙走过,却还是不得不被这段记录在墙壁上的历史吸引了注意力。 铸星公就是开国皇帝,就这一点消息放出去,就已经足够整个史学界疯狂了。 他们大概会重新定义时代之间的分割点,找到更加实际的历史证明,解决很多未解之谜。 不过那都是历史学家该做的事。 白榆来到了最下层的战场。 而当他抵达的时候,刚刚好目睹了坠星战兽、弑神尖兵将一名皇室血脉吞噬的场景。 此时的背尸人就站在战场边缘位置,听到了动静后,回过头看向几人,继而露出莞 尔的笑容,他的站姿很放松,也很惬意。 「本以为外面的分身就足够解决掉你们,至少能解决一个人……」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白榆淡淡道:「看来你的本体也在这里了。」 「谁知道呢,你猜猜看吧。」开口的分身双手插兜,一脸迪奥样。 「我没必要跟你兜圈子耍心眼。」白榆挥出火焰缠绕的长枪:「我只需要干掉你就够了。」 来到这里的分身不算多,一共加起来就五个人。 而且气息也不算强大,最强者是一名四阶中期的亚人种。 这些土鸡瓦狗,一招就能全灭了。 「急躁什么呢?」背尸人发出低沉的感叹:「其实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巧,若是错过了这个,你们将来肯定会后悔……」 他刚刚说完,这个分身的头颅就已经被计都箭洞穿。 白榆挥动狮心枪,长枪上火焰灼烧,烈火顺着地面一路朝着前方平推,如同神躯化剑的扫地剑法。 原本背尸人的分身应该尽数如草般死去。 但下一刻,所有火光都被阻拦在了三米之外。 一只手垂落下来,砸在了战场中央,将火海截断。 那只手,来自于星兽。 坠星战兽俯下身体,昂起上半身有着超过七米的身高,骨节分明的躯壳上满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陨石。 「它在保护那个该死的异教徒?」让娜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白榆目光抬高。 他能够更加明确的了解到这个诡异现象发生的理由。 在星兽的头顶,一行鲜红字体正在发生着乱码。 【坠…星…背…战…尸…兽…】 字体正在不断交错闪烁,最终固定在了一个明确的称谓上。 【坠星战兽(背尸人)】 「同化。」 白榆说:「背尸人将这头星兽同化了,现在……星兽已经是它的分身。」 「这怎么可能?」第三皇女惊呼。 「铸星公做得到,其他人未必就做不到了。」白榆说:「而且背尸人本来就是外神走狗,而坠星战兽也一样是来自于天外混沌,保不齐双方千年之前还是同源。」 火焰点燃了战场,白榆望着在火光中被扭曲了外形的星兽:「看来,夺取这个才是你的目 标……之前不论是参加婚礼还是试图进入欧泊宫里窃取物品,根本目标都是为了星兽,是为了铸星公的宝藏。」 背尸人的分身点头,反正直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不错,奥古斯都的秘密,对外人来说是很大的秘密,但对于我们的神来说,并不是一件秘密,时间也才过去几百年而已。」 「初代皇帝封印了星空,杜绝了一切天外意志的干涉,也将坠星战兽封存起来,令所有人无处可寻。」 「我们找寻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死兆星的所在,逐星者们也一个个销声匿迹在历史之间,唯一的线索也只剩下了奥古斯都。」 「踏破铁鞋无觅处,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我在皇宫内探寻了很久很久,终于得到了与之相关的秘密。」 「并非是所有的星兽都被封印了,至少有一部分被留了下来,作为罗马皇室的传承之物。」 背尸人抬高了声音。 他以为胜券在握,自然也多了很多探讨的欲望。 很多人都是这样,虽然知道言多必失,但嘚瑟和装逼的欲望总是压抑不住,就像是根本压不住的疯狂上扬的嘴角。 当然,背尸人也不是纯粹的在口嗨,同样是在拖延时间,正在加深对星兽的控制,暗中的熟悉着这幅新得到的躯壳。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吗,为什么罗马皇室的皇帝每一代都是封圣?」 「难道他们的血脉真的有如此优秀?」 「不,再强大的家族,也做不到代代都出封圣。」 「之所以,每一代皇帝都是封圣,是因为他们通过了考验,继承了来自初代皇帝留下的传承。」 「也就是星兽!」 「铸星公给自己的血脉后裔留下了弑神尖兵,以及赋予了皇室控制它的手段。」 「奥古斯都的血脉就是开启的钥匙!」 让娜看了眼已经低着头悄悄后退的第三皇女:「所以你才需要绑架皇子皇女。」 「不过,你可不要误会。」 背尸人伸出手拍了拍星兽的躯体:「控制它,是源自于神赐予我的力量,这和奥古斯都无关。」 「毕竟不是所有的后代都优秀到足以控制星兽,强大的力量,反而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他嘲笑道:「星兽可是弑神的尖兵,不是谁都有资格操控它的,心智不全反而会沦为它的傀儡。」 「有的废物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只能成为它的养料。」 白榆淡淡道:「所以你就是通过给它喂进去养料,从而通过外神的污染,获得了星兽的控制权。」 他记得很清楚。 外神会赐予自己的使徒不同类型的神秘,这些神秘虽然被强化,但都已经被污染。 污染后的神秘具有强烈的外神气息,非它的信徒而不能使用。 如果将弑神尖兵坠星战兽看做一种神秘,一种自动机兵,那么它的确是可能被外神气息污染。 白榆微微沉吟,紧接着重新抬起眼睛。 本来杀背尸人不是一件难事,但现在…… 星兽的危险等级已经来到了五十级。 虽是看得出并不完整,但仍然具有半神级的威胁。 扪心自问:牢白,能赢吗? 自己的最初目标只是带上爱丽榭、芙蕾德莉卡、安洁莉卡和让娜,使用圣物从此地撤离。 而现在,面对弑神尖兵,胜算属实不大。 但是,如果回到五百年后,大概面对背尸人的胜算会更小吧。 毕竟他得到星兽是历史事实,还好之前 没头铁去找他 算账,不然铁定要被星兽撵的到处乱窜,跟荒天帝青春版似的。 此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后背。 「交给我好了。」让娜摘下了双手的圣骸布。 「你有把握?」 「我是先天英灵,不能因为我太漂亮,就将我当做花瓶吧。」让娜侧过眼眸,目光平淡,却不似是在说笑。 白榆想了想。 好字将要出口的瞬间。 他感知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在靠近。 由于实在是太快,当他听到脚步声,察觉到气息的时候,就已经被什么东西捕捉到了。 就像是一步落入陷阱中,眼看着大门闭合。 而这种感受,恰如之前天秤圣女向他展示过的…… 是圣域! 有人展开了圣域。 并且试图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吞入其中。 时间短暂而紧迫,白榆能看得出这圣域中的不纯熟部分,至少远没有天秤圣女那么的丝滑圆润丝丝入扣,因为存在一个明显的开合过程,就像是门扉紧闭之前留下的一道缝隙。 他挥出手刀,以手为刃,斩破虚空。 空间被撕裂,像是在大门中放入了一块木头,使之无法严丝合缝紧闭。 这抢救出的空隙时间,仅仅足够他将让娜推向圣域之外。 他走不出去的,背后的危险气息,似是特意针对自己而来。 让娜一步趔趄后,离开了危险区域,回过头瞬间,隔着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两人目光交汇。 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说了。 白榆相信她能斩杀背尸人,或许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嗡——! 空间荡起层层涟漪,闭合的圣域严丝合缝。 隐藏了背尸人的所有分身和白榆。 只留下了星兽和让娜。 星兽没被带走,是因为它的存在极其特殊。 让娜望着青年消失的位置,心知对方身陷险境,生死未卜。 一股奇妙的感受涌上心间,她回过头,目视着坠星战兽。 「把头交出来吧。」 「还是说,你想试着逃命?」 「你逃得掉吗!」 让娜闭上眼睛,心间低声呢喃起悼词。 ——红莲啊,噬我血肉; ——火焰啊,焚我身躯; ——愿以此生,委以救世! 这是来自上一世的馈赠,是她并不情愿打开的宝箱,如今她还是将其开启了,为了一个人,为了两个人。 红莲的火焰将她吞噬。 在车上闲聊时,让娜其实说谎了。 她被执行火刑,却并未死在火刑架上。 那场大火,赐予了她奇迹,并赋予了她新生,以及救世的使命。 红莲之火重新燃起,背负着救世之铭的圣女,屹立于大地之上。 …… 圣域中,白榆回转身体。 他知道出现在自己背后的,有且只有一人。 只是那突然的变化来的太快,让他猝不及防。 第三皇女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宛若木偶傀儡。 而真正的支配者在她的背后。 正是这一代的罗马皇帝,英……罢了,名字不重要。 「原来是你这个老登!」 白榆第一句开口就是鸟语花香。 看吧,名字的确不重要。 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