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婚之嫡女本色》 第001章、陌桑回城 元和二十八年秋。 落英山上,风起云涌。 一曲《绿衣》在山中回荡,幽幽琴声如泣如诉,催人泪。 山顶上,整整齐齐一排坟茔前,长发飘散在身后的女子,麻衣布裙,风骨傲然。 修长的纤纤十指在琴弦上翻飞,流淌出来的幽幽琴音回荡在山间,百转千回。 从山下路过的人无意中得闻此琴音,无不停下脚步静静聆听,听着听着就被充满思念的琴音感染,眼眶中不觉饱含追悔的热泪。 直到曲终音尽才继续赶路,跟原来的步伐相比显得有些匆忙,唯恐迟迟归。 待女子双手离开琴弦时,立在旁边的侍女走上前道:“主子,山上风大。”把抱在手上的披风给女子披上。 陌桑拢一下披风,走到最中间的坟茔前跪下,两手捧起一把黍稷梗投入火盆中,随即深深伏在地上不动。 三年了,孝服期尽。 这三年里,与其说是守孝,不如是说是在养伤。 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陌桑心中唏嘘不已。 三年前她还是二十一世纪,职场混得风生水起的白领精英,却被同事推下山崖。 再次睁开眼睛,就成这个陌生时空,陌生国度重伤不治而亡,同名同姓的将门孤女陌桑。 说起原主,其实也是极有本事的女子,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满腹经论,还深谙领兵之道。 自幼随父兄出入军营,习武学兵法,上过战场,杀过敌寇,堪称女子中的奇才,可惜礼教约束,她的才学功绩并不为人知。 遇人不淑,竟是被自己的未婚夫婿为了另一个女人,当众打成重伤不治而亡。 当然,这只是传言。 实际情况,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既占了人家的身体,这冤、这屈就由她代原主讨回。 陌桑朝坟茔深深磕三下头才站起来,任由侍女为她蒙上面纱,头也不回地走下落英山。 旋转身体的一瞬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背影挺直,凛凛傲骨,雍华高贵,芳华暗生。 陌桑今日回城的事情,早在大鸿帝都榆城中传开,近日里,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帝都最有名的茶庄吟风楼,早已经人满为患,因为瑞王府世子轩辕彻,三年前就是在这里拦下陌桑强行退婚。 那个精彩的画面,众人至今难以忘怀。 再次聚集在这里,就是想亲眼看看,三年未露面的陌家小姐会变成什么样。 回想起当时还不满十四岁,刚刚送葬回来一身缟素的陌桑,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昨天发生一样,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三年前,吟风楼大门前。 轩辕彻一袭流光锦衣,气宇轩昂,眉宇间的宫印微微可见,代表着他的不凡身份和地位。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玉佩道:“陌小姐,本世子祖母年事已高,希望本世子早日娶妻生子,无法再等你三年,就在众人的见证下与你解除当日婚约,从今以后你我男女婚嫁各不相干,就如同这块玉佩。” 只见他大手把玉佩一握,再打开时掌心只有一团粉末。 一阵风吹过,烟消云散。 陌桑戴着面纱,挺直腰杆静静地站在轩辕彻对面。 看到玉佩化为齑粉消失的刹那间,挺得笔直的身体晃了晃,眸的泪水就像是断线珠子落在地上。 其实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老王妃年事高只是一个幌子,事实上轩辕彻早就另有心上人,才以孝为借口,趁着陌家无人做主,强迫陌桑退亲。 他本就不待见陌小姐,此时看到她只会默默流泪更是反感,不耐烦道:“你好自为之吧。” 看到此情况,众人也小声讨论。 “懦弱如斯,哪有半分将门傲骨。” “陌家怎会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有辱门风。” “……” 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叹息摇头,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陌桑看到玉佩被毁掉,伤心得几乎昏厥过去,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轩辕道:“你你你……你为何要毁掉玉佩……” “婚约不再,留玉佩何用。”轩辕彻不以为然地打断陌桑。 这婚约他是早就想退,一是两人年纪相差较大,二是他对这初次见面只会掉眼泪,毫无风情的陌桑不感兴趣。 “你……” 陌桑听到后眉毛一竖,抬起手就给轩辕彻一巴掌。 围观众人只听到啪一声,就看到轩辕彻半边脸红肿,顿时一片哗然。 任是谁也没想到羸弱的陌小姐,居然敢对轩辕彻大打出手,真不愧是将门之后。 随即就听到一声娇柔动人的惊呼声,大家循声户去,只见丫环扶着一道美丽的倩影,从吟风楼里急急走到轩辕彻身边。 待看清楚来人时,围观的人们马发上出一阵阵惊叹:“天哪,是柳小姐,大鸿皇朝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各种各样的头衔从众人口中跳出,似乎想要印证点什么。 柳小姐,柳悦颜,提起她的名字,大鸿皇朝之内无人不识。 柳悦颜是当今丞相柳大人的长女,容颜冠绝大鸿皇朝,自幼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大鸿皇朝爱慕者最多的女性。 早间有人赞颂道,柳小姐若是男子,必能凝出眉涧宫印,为国效力。 此时此刻,众人眼中只有面前的大美人,哪里还记得有陌桑的存在。 轩辕彻御封的异姓王族之后,再加上十五岁时激发出眉涧宫印,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习惯了被人吹捧。 现在却被陌桑当众打脸,因为理亏在前不好发作,正憋着一肚子的火,看到佳人后却抛下一切走过去相迎。 两人是在两年前一次诗会上相遇,轩辕彻对年方二八的柳小姐一见钟情,碍于轩辕彻的特殊身份,两人只能暗地里交往。 大鸿皇朝雅风盛行,轩辕彻为人虽然傲慢却是有才之人,才子配佳人,相比于从未露面的陌桑,大家自然希望轩辕彻和柳悦颜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悦颜站在轩辕彻面前,不顾众目睽睽,不顾女儿家矜持,抬起玉手抚着轩辕彻被打肿的脸,心疼道:“都是悦儿不好,累得彻哥哥挨打,悦儿很是心疼,可是……” 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柳悦颜羞红着脸退开一步道:“陌小姐一夕间失尽骨肉至亲,已经很可怜,悦儿希望彻哥哥不要怪罪陌小姐,看在陌元帅为国杀敌捐躯的份上,悦儿求你不要再为难她。”说完,用帕子拭一下眼角。 面对柳悦颜的温柔软语,轩辕彻哪还有心思生气。 抬起大手,轻轻拭掉柳悦颜眼角下的泪珠,温柔说道:“悦儿,你太善良了,本世子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举动,你说什么本世子都依你,别哭,再哭是会变丑。” 温柔的语气,哪有半分刚才的冷硬。 柳悦颜马上破啼为笑,摇着轩辕彻的手臂,欢喜地道:“彻哥哥,你真好!” 蓦然看到自己正拉着轩辕彻的手臂,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态,连忙松开手,羞赧地看一眼轩辕彻后别开脸。 风情煞是撩人,轩辕彻不禁心猿意马。 感觉到轩辕彻灼热的目光后,柳悦颜低着头柔声道:“彻哥哥,陌夫人早逝,陌元帅和三位陌公子战亡,陌小姐孤苦无依一定很难过,悦儿想过去宽慰宽慰陌小姐,聊表心意。” “悦儿真是赤子之心,本世子当然没意见。” 轩辕彻看着柳悦颜美丽的容颜,恨不得马上带着她远离人群。 柳悦颜一脸欢喜,扶着丫环走过去,拉起陌桑的手和颜悦色道:“妹妹受苦了,还请节哀顺变,保重自己。有什么困难尽管到相府找姐姐,姐姐定当义不容辞。” 哪知陌桑小姐却不领情,一把推开柳小姐,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然把柳小姐推倒在上。 看到心上人受伤害,轩辕彻压下去的怒火噌一下高商烧起,冲过来一掌把陌小姐打飞,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眨眼已经三年,陌桑回城。 回想起这段公案,众人心里唏嘘不已。 因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老王妃居然在过后三天,突然病重去逝,轩辕彻和柳小姐的婚事不得不拖三年。 现在陌桑孝满回城,轩辕彻不日也将孝满回城,不知道陌桑会不会再起争夺的念头,毕竟轩辕彻可是大鸿皇朝为数不多,拥有眉涧宫印的人物。 “你们看,是陌府的马车!” “天哪,真是陌府的马车!” “果真是陌小姐要回城了。” “三年热孝就结束了,真快!” 挂着陌府灯笼的马车一入城门,就吸引众人的目光,很快就传遍苍都。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弥月本想安慰一番,只是看到陌桑如入定高僧的姿态,到口的话就咽回肚子里。 三年前,自从主子重伤醒来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容颜未改,才学依旧,傲骨未移,只是却变得满腹阴诡,使出的手段常常教人不寒而僳。 陌府的车驾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不急不徐地行走在回府的路上,马车从苍吟风楼下面经过时,突然一把铜壶以及冒着热的水帘从天而降,众人看到后不由傻了眼,竟然忘记了闪避。 眉涧宫印,是灵琲给人物的一种特殊设定,作用会在后面慢慢揭开,喜欢的话点击一下【放入书架】。 第002章、依葫芦画葫芦 若只是一把铜壶,或许还有避开的可能,眼下从天而降的可是滚烫的热水。 除非有一把巨伞挡下全部的热水,否则马匹受惊,只怕是要落得车毁人亡 眼看铜壶、热水就要落在拉车的马匹上,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呼声,陌家最后一点血脉也要断尽。 就在此时,只见驾车的车夫一跃而起,马鞭挥动如一把无形的伞,热水点滴未落在马上,行人也无人被伤到,大街上顿时暴发出一阵叫好声。 车夫提着一把铜壶走到马车旁边:“回主子,是吟风楼的东西。” 片刻后,就听到马车内传出女子柔弱的声音:“弥生,你问问掌柜,这是哪个雅间跌落的铜壶。” 这就是陌小姐的声音,如此虚浮无力,毫无将门铮铮傲骨,难怪彻世子不顾一切也要解除婚约。 车夫弥生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就听到楼上有人得意洋洋道:“不用问了,是听音偶闻陌小姐今日回府,来不及备上一壶好茶,特意奉上一壶滚烫的热水,恭贺陌小姐三年热孝结束,风光回府。” 闻言,人群中一阵哗然声。 知道楼上人的身份,也就知道这一壶热水意义何在。 林听音,老丞相的嫡孙女,素与现任丞相的女儿柳悦颜交好,这一壶热水便是她为好友柳小姐报仇。 在场人会心一笑,甚至有人拍手叫好,仿佛林听音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没有担心过陌桑的安危。 陌桑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陌桑谢林小姐一番好意,陌桑出自将门,所读诗书不多,幸得母亲生前教导过一句话--礼尚往来。” 早在刚醒来时,陌桑就认真了解过这个时空的历史,除了语言和文字相同外,地球上任何文史都没有这个时空出现,也就是说那个世界几千年的文明史,她随时可以拿过来用。 礼尚往来,骤然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众人不由一愣。 这四个字含在口中,如含着一枚橄榄,不由自主参悟起话中的意思。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陌桑说话的声音,已经一改之前的虚浮无力。 陌桑闭着眼睛,打着呵欠道:“林小姐方才敬赤兔、玉龙马一壶热水,按礼尚往来的说法,陌桑也应代赤兔、玉龙回敬一壶热水致谢,还望林小姐笑纳。” 看着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的陌桑,弥月的嘴角抽了抽。 林小姐明明是冲着主子来的,主子却故意说是敬给两匹马,只好把桌面上的茶壶递出车子外面。 而众人也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这礼尚往来的意思。 听着外彼起此伏的惊叹声,陌桑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处动了动,抬手揉揉眉心道:“弥生,你代赤兔玉龙去回敬林小姐一壶热水。” 弥生接过茶水,沉声道:“回主子,弥生是粗人,不懂得如何回敬。” 他的话刚落,楼上楼下马上就暴出一阵笑声。 楼上林听音笑得最为嚣张,边笑边回头对坐身后,温柔贞婉的女子道:“悦儿姐姐,你快过看看呀,楼下的蠢货,居然连敬茶这等小事都不会,难怪彻世子要跟她解除婚约,果真将门之后,粗鄙不堪。” 林听音的话一落,陌桑缓缓睁开眼下,眸中寒芒乍现。 弥月暗叫一声不好,就看到陌桑优雅地伸一下懒腰,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甜美笑容。 看到这一幕,弥月的眼皮跳得更厉害,就听到陌桑淡淡道:“陌桑听闻林老丞相名门之后,师承大儒,四十年前就已经悟得仁、义、礼、智、信、忠六道,是百官之首,亦是大鸿皇朝国人的表率……” 就在众人都在耻笑陌桑粗鄙无知,没有教养时,骤然听到一番称颂老丞相的话,顿时震惊不已。 这番话别说粗鄙之人,连他们也未必说得出口,不约而同在心里问:“接下来是什么……” 林听音在听到陌桑的话时也不由张大樱口,愣愣地看着下面的马车出神。 回过神后十分不屑道:“陌桑,别以拍我祖父的马屁就能讨好我。”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妙升起。 陌桑听到后,闭着眼睛不紧不慢道:“弥生,林小姐是老丞相的嫡孙女,自幼深得老丞相教导,定是礼出大家,你只需要依葫芦画葫芦,照着林小姐刚才的方法回敬她一壶水,必然不会有错。” 此言一出,场的人不由愣住,不等他们回过神,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原来弥生已经一跃跳入雅间,把一壶水倒在林听音头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停在大路中间的马车,那目光恨不得把马车看穿个洞。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道:“林小姐,你敬我一壶滚烫的热水,可惜我只有一壶温水,你不满意也没办法,我们下次一会定改进。” “陌桑你是故意的?”林听音不顾自己的形象狼狈,冲到窗前大吼一句。 “林小姐,这可是跟你学的。”陌桑懒洋洋地答道,什么叫捧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实例。 众人的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就是依葫芦画葫芦,说白点就是以牙还牙,可是偏偏让人挑不出错。 同在雅间内的女子眸光轻敛,从容交待丫头把林听音扶到一边梳洗,走到窗前道:“陌小姐,听音一时调皮,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吗?” 温柔婉约的声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大家快看,是柳小姐,原来柳小姐也在雅间内。” 他的潜台词是:“这下咱们有好戏看,大家快过来看啊!” 柳悦颜?陌桑一挑眉。 弥月此时却不再觉得心惊肉跳。 三年前,就是柳悦颜中暗使计,让不明是非的轩辕彻打伤主子,她最恨的人就是柳悦颜。 察觉弥月的愤怒,陌桑拍拍她的小手:“放心,账得慢慢算才过瘾。”收拾柳悦颜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得慢慢挑选。 林听音今天的所为,不用想也知道又是这个女人手笔。 眉间飞扬起一抹嘲弄,陌桑拉长语调慢悠悠道:“柳小姐,你是在质疑老丞相对林小姐的教导?怀疑他老人家的教导有错,还是你觉得柳大人的能力已经超越老丞相,所以才会认为林小姐只是一时调皮,就可以无视街上众人的安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眨眼,纷纷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就在刚刚,热水落下的一瞬间,是陌桑让人救了他们。 若不是陌桑的车夫及时出手,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会被烫伤,万一马匹受到惊吓失控,就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陌小姐冒着得罪林府的风险,亲自出手教训林小姐,把他们的安危放在首位在,而他们刚才除了看热闹,丝毫没有在意过陌小姐的安危,甚至巴不得她……脸上一阵火辣辣。 第003章、眉涧宫印 察觉到众人的神情不对,柳悦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让陌桑抓住话柄。 咬咬唇道:“悦颜不敢。”嘴上虽然是在认错,心里却暗自得意。 陌桑得罪了林府,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就像当年一样,根本不用她出手,林府的人自会替她好好收拾陌桑。 但是还掩饰不住内心震惊,这还是当年的陌桑吗? 就像是开启了男子才有眉涧宫印,变聪明了,言词竟然如此犀利,偏生挑不出一丝错处。 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现在的陌桑都让感到十分陌生。 陌桑心里冷冷一笑,爪子收得倒快,淡淡道:“柳小姐既然说不敢,就说明我家弥生没有错,大家也没有伤到,若没有意见,陌桑便先行告辞。” “陌小姐,请!”柳悦颜咬咬牙。 看着渐渐走过多的马车,柳悦颜面上露出一抹阴谋得意的神色。 林老丞相为官几十载,朝堂上门生众多。 陌桑敢这样编排老丞相,以后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目光送陌桑离开后,柳悦颜看一眼哭得一塌糊涂的林听音,心里暗骂一声笨蛋。 这点儿小事也做不好还好意思哭,却深知林听音的性子,不弄死陌桑誓不罢休。 目的达到,劝慰林听音几句后,柳悦颜随便指了一个借口,带丫头离开吟风楼。 回到陌府后,陌桑花了一天的时间熟悉陌府,每日也只是看书习字,并不关心外面的事情,今天亦是如此。 前三年她在养伤之余,就是恶补大鸿的国史。 现在恶补这个时空的历史,在地球是七大洲四大洋。 这里却有四海八荒九大洲,倒有点符合《山海经》里的世界,只是书中也没有九大洲的说法。 四海,是指东南西北四海。 八荒,指离中原极远,分布在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无人踏足的荒芜之地。 九大洲,这里的大陆一分为九,分别以乾、坎、艮、震、玄、巽、离、坤、兑命名,每一洲又有各自的称呼。 比如大苍国所在的巽洲,巽代表的是风,就唤为风擎大陆。 风擎大陆面积是整个地球陆地面积的总和,可见这天下有多大,九洲合起来最少也是十个地球总和。 脚步突然响起,陌桑突然合起手上的书册,弥月从外面走进来:“主子,林府的林小姐差人送来请柬,邀请你参加七七女儿节的赛诗会,请柬上面还有林小姐的亲笔落款,看来是诚心相邀,主子可要参加。” 赛诗会,跟以前的世界差不多,就是文人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然后评出优劣争夺彩头的文学比赛。 大鸿皇朝雅风比较盛行,不只是男子能够加朝廷办各种诗文会,连女子亦能私下开设诗社,聚在一起讨论诗文歌赋,甚至能参加民间的诗文比赛。 “确实是诚心。”陌桑笑笑,诚心想看她出丑。 “主子,你就不想出去走走?”看到陌桑没有出门打算,弥月可怜兮兮地扁扁嘴巴,他们可是山上待了三年。 “不喜欢,不过我们家弥月喜欢热闹,你家小姐我一定舍命相陪……” “就知道主子最疼弥月,奴婢去给你准备新衣裳。” 陌桑头还没说完,弥月就扔下帖子蹦蹦跳跳走也外面,陌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册。 突然一个陌生的名词跳入眼帘--眉涧宫印,轻轻道:“拾月,眉涧宫印是不是学识达到一程度后,就能在其眉心上描绘相应的级别的印纹。” 本来只有陌桑一人的书房内,响起另一道声音:“眉涧宫印确实是在眉心出现的印纹,不过不是描绘上去,而是从身体长出来。” “宫印一出,王避三分。”沉静的声音原自书房深处。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这句话的意思凡有眉涧宫印的人,连国君都得礼让三分。 如果她也能凝出眉涧宫印,看以后还有谁敢找她麻烦,不用她出手,皇帝就会直接出面收拾。 正要继续看书时,拾月沉静的声音继续响起:“眉涧宫印只有男子方可聚才气学识而成,你就不用多想。” “你可真会打击人。”陌桑的嘴角抽了抽。 “拾月,大鸿皇朝拥有眉涧宫印的人有多少?”陌桑不太死心地多问一句。 “目前已现眉涧宫印者有五人,其中一人年事已高,另外四人一人出自皇廷,一人在朝堂,最后两位正在凝聚中,随时会突破。”拾月的声音悠悠从书房深处响起。 “哦……”陌桑长长地哦一声后,就低头看书。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拾月像是希望陌桑继续问,偏偏又想要吊一下陌桑的胃口。 “不想。” 陌桑不假思索道,以退为进。 果然,书房深处马上响起一声不悦的冷哼:“你不想听,我偏要说。” 拾月的声音娓娓响起:“年事高的是老丞相,出自皇廷的是三皇子风涧,在朝堂的是中令大人宫悯,正在凝聚眉涧宫印的,其中一位出自陌家世交颜氏一族颜或,还有一位……不告诉你。” “原来如此。” 陌桑露出一丝阴得逞的狡猾。 眉涧宫印是个人的才华学识达到一定程度后,自身激发出来的另一种更高层次的潜能。 凡拥有眉涧宫印的人皆才智非凡,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十分难得的人才,所以被各国国君视为国之战力。 国内拥有眉涧宫印的人越多,就代表这个国家越强大,所以拥有眉涧宫印者,皆被列为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眉涧宫印根据各人的体质属性,眉涧宫印分为木、金、水、火、土五类。 每一类皆有初境、中境、大成境有三个级别,每个级别再划分为小圆满、圆满、大圆满。 若不是眉涧宫印仅仅只是代表一个才智的高低,而不是代表自身战斗力的大小,陌桑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到玄幻小说的世界。 至于怎么样才能拥有眉涧宫印,并没有任何书籍记载。 或许这就像是买彩票,买的人多中奖的人少,不过不买就永远没有机会中奖。 而诗书人若不认真学习研究学问,就无法积累才气学识,自然就没有机会激发眉涧宫印。 这是一种鼓励人向上的手段吧。 不过,为什么女子不能拥有眉涧宫印? 陌桑想了想,放下书册拿起放在一边的请柬,唇角轻轻扬起道:“弥月,七七那天,给我准备一身舒服简洁点的衣裙,再给我些花里胡哨的,你就留在府里自己过节,我带拾月出去吹吹风。”顺便见识一下所谓的眉涧宫印。 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弥月哀嚎声。 第004章、赛诗会上 每年的七月初七,帝都都会被粉饰一新。 此时的帝都,宛如盛装的少女,年华正好,却比不过清澜江边望江楼吸引人注意。 每年的赛诗会都是在清澜江边的望江楼上举行,这里比城里任何一个地方都热闹。 望江楼主体建筑呈扇形向两边展开,每个窗口对出来线条交汇在一起就是塞诗台。 无论是从望江楼的哪一个雅间,都能清楚看到塞诗台的情况,而且还听得很清楚。 现楼上人满为患,门前江面上也停满大大小小的画舫,只为一睹赛诗会的盛况,一品今天出来的好诗词。 当然也有人专门为八卦而来,尤其是陌桑也要参加赛诗会的消息放出来后,前来看热闹的人比往年更多。 这可是陌小姐第一次正式在公共场合现身,再加上数日前,吟风楼礼尚往来的事情后,众人无不想看看一眼陌家小姐的真面目。 眼看赛诗会马上就要开始,却迟迟没有看到陌家画舫出现,众人不禁开始怀疑消息是假的,陌小姐根本没有参加赛诗会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络绎不绝,有惋惜,有讥讽,有挖苦…… 林听音听着外面的讨论声,有些按耐不住,不屑道:“柳姐姐,陌桑该不会是怕了,不敢来吧。” “再等等,或许外面画舫太多,陌小姐的画舫难以靠近。” 柳悦颜若无其事绣着荷花图,心里暗道:“陌桑不来还好,若来,不把陌府的颜面丢尽,休想下台。” “柳姐姐,娘亲总说我猴子一样,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善良又沉稳。”林听音撒娇地抱着柳悦颜。 柳悦颜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而此时在另一艘画舫上。 看着悠哉钓鱼的陌桑,弥月噘着嘴道:“主子,您参加赛诗会的事情早在城中传开,您若不现身,那些人一定会卯足劲往您身上泼脏水,污您。” “怎么,咱们现在不是去望江楼吗?”陌桑悠然地换掉鱼钩上的鱼饵。 弥月看一眼,悠悠哉哉撑着船杆的弥生,跺跺脚步道:“主子,照这速度,赶到望江楼时,赛诗会早结束,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说,主子是因为不通文墨,所以不敢参加赛诗会,没准又要跟柳悦颜对比,到时又什么脏水都会陌府泼。” “弥生,你说呢?”陌桑把问题抛给撑船的弥生。 “不配。” 弥生寡言,只有两个字,不过已经说明一切。 柳悦颜、林听音不过哗众取宠之流,根本不配陌桑费心思。 陌桑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虽然如此,还是得去一趟望江楼,加速吧。”手不由自主地摸一下旁边纸轴。 弥生点点头,放下竹杆,走到画舫后面。 几秒后就听到一阵马达声响,画舫便飞快地向前行驶。 这机械船可不是陌桑的杰作。 咚!咚!咚! 望江楼内外,三声鼓响。 林听音咻一下站起来,跺跺脚道:“赛诗会开始了,陌桑居然连面都不敢露,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嚣张。” 柳悦颜放下绣花针,走到窗前,面带浅淡的笑容道:“陌小姐来不来都没关系,反正不会影响到我们。” 其实她是想说,不管陌桑来不来,明天陌府都会颜面扫地。 “那是,今年一定又是柳小姐夺得魁首。”林听音酸溜溜地道。 “你又在取笑姐姐,听音妹妹去年一首蝶恋花词,悦颜望尘莫及,词魁也必然是妹妹的囊中物。” 柳悦颜专捡好话安抚林听音,心里暗道:“若不是去年的品评人是老丞相的门生,词魁也是她的囊中物。” 想到此,柳悦颜眸中闪过一抹恨意,面上却堆起笑容道:“走,我们一起上赛诗台,希望今年有些新意。” 三声鼓响后,望江楼翘首期盼的众人不由失望, 突然一阵奇怪地轰鸣声传来,远远就看到一艘画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望江楼前进。 “快看,陌家的画舫。” 楼上突然响起一惊呼。 接着就听另一个道:“天哪,真的是陌家的画舫。” 望江楼瞬间轰动,众人不由伸出脖子脚看向前方。 果然看到飞扬着陌家旗帜的画舫,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望楼。 陌家是将门,就连画舫也造得跟战船有几分相似,外形彪悍、霸气,远远看着像是一头猛兽,让人心生畏惧。 彪悍的外形,惊人的速度,一出场就震慑住所有人,人们纷纷站起来,挤到前头,踮起脚步看,伸长脖子望。 就想弄清楚陌家画舫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太不可思议,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离望江楼大约还有百米距离,画舫放慢的速度,顺着中间特意留出来的通道继续前行,停在望江楼的码头前。 此时,众人的脖子伸得更长,想看看三年后的陌家小姐,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片刻后,帘子掀开。 就在帘子掀开的一刹那间,看着站在帘子后面的绰约身影,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陌桑蒙着面纱坐在茶几前,白色的衣袍,长发并不挽成髻,而是梳成发辫搭在胸前,简洁不失雅致的打扮,极为低调地清贵着。 陌桑娴熟地泡着功夫茶,不需要精致的妆容,不需要华贵的首饰,不需要露出容颜,自然而然流露出名门望族沉积多年的古朴沉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慑人心魄典雅高贵。 第005章、赛诗会中 赛诗台上,柳悦颜看着众人的反应,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三年前,第一次见陌桑她就知道,只要陌桑出现,就会夺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所以她当机立断,设计激怒轩辕彻,想利用他除掉陌桑,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望江楼的管事连忙上前相迎:“陌小姐,请!” 陌桑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扶着弥月的手缓缓走到甲板上面。 行走间,宽大的衣袖随风大开大合,不仅没有遮住她的好身材,由于个头高挑,把她的身姿衬托是英气十足。 站在甲板上,陌桑抬头看一眼立在望江楼大门两边的石柱,淡淡道:“陌桑听闻这两根石柱,原是要刻一副对联,因为一直没有的合适的对联,所以才一直空着。” 提到门前的对联,管事的腰杆马上挺直,语气略生硬道:“确实如此,陌小姐,请!” 陌桑看着石柱道:“陌桑有一副对联为望江楼而作,请管事转交望江楼的主人,让他看看可否合适。”把握在手中的纸轴双手往管事面前一送。 陌桑的声音并不算高,只是望江楼建筑奇特,能把平常声音扩大数倍,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楼上楼下所有人,包括柳悦颜和林听音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盯着甲板上的修长曼妙的身影,随即面上的神情变成讥讽。 望江楼开业近十年,年年赛诗会都向外界征集门口上的对联,可惜从没有让楼主满意的对联,今年也不例外。 刚入七月,就有不少人送上自己冥思苦想出来对联,结果还是无一让楼主的满意。 结果早就在意料中,众人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陌桑初上望江楼就要献上对联,却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不得归功于传言。 近日来城里城外都在传言,陌小姐不通文墨、性情粗鄙,可是一看到她方才泡茶的动作,跟传言又大相径庭。 是真是假先不管,就是十分好奇她能写什么对联,而且千万不能写得太差,以免有损陌家在大鸿皇朝的声望。 管事似乎习惯这样的事情,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回头看一眼楼上,随后淡淡道:“陌小姐,此事陈某不能做主,请稍稍等候。” “有劳。”陌桑微微颌首。 “陌小姐,你怎么才到,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 热情招呼声突然响起,众人心中讶然,循声看去,顿时就眼睛一亮。 只见林听音正热情地向陌桑打招呼,话中间的停滞似乎是有意提醒众人,这里省掉一个重要字眼。 把这个字眼加上后,就是明着讥讽陌桑因为没有学识,所以不敢在望江楼出现。 此时此刻,纵然有吟风楼前礼尚往来的事情在前,人们还是对陌桑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赛诗台不是那么好上的。 欲上赛诗台,得在规定时间内闯过主办方设下的关卡。 这些关卡有可能是在限定内时间内赋诗或词一首,亦有可能是给出上联,在规定时间内对也下联,不然只能在台下看热闹。 “我不认识你。” 冷不丁,陌桑口中飘出一句话,语气冷淡生疏。 众人的脊梁一凉,笑容僵在脸上,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林听音的笑容也僵在脸上,说多尴尬有尴尬。 折腾了这么多天,到现在还一直对陌桑冷言恶语攻击,人家却压根不认识她,面色不由一黑。 “陌小姐,这位是林听音小姐,是她发请柬邀请你参加赛诗会。”柳悦颜马上出来打圆场,故意显示她的冷静沉稳。 “柳小姐,你记错了,赛诗会的主办方是望江楼,不是林府,林小姐无权邀请陌桑。”陌桑又一句话,望江楼霎时阵阵冷风刮过,好冷好冷。 柳悦颜嘴角抽了抽。 林听音脸上火辣辣的,脸一下红到脖子上,自己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呆呆站在赛诗台上,不知道该怎么下台,心里却把陌桑骂了十万八千遍。 正在林听音不知道怎么下台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从望江楼上飞身下楼,走到管事面前低语几句。 这一幕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谁也没有留意到林听音此时脸上流露出的狠色,而是竖起耳朵听少年说的话,而柳悦颜却清清楚楚看到了林听音一闪而过的可怕表情。 “楼主说,请陌小姐把对联念出来,由大家一起品鉴。”少年的的话一出,全场瞬间沸腾,眼睛全盯在陌桑身上。 柳悦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兴奋,不过很快就消失,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一眼林听音,笑道:“听音妹妹,我们也一起品鉴陌小姐的对联。” 伸手拉过林听音的手拽了拽,假装提醒她保持冷静,故意提高声音道:“十年磨一剑,陌小姐的对联一定很不错。” 林听音一听面色更难看,猛一下甩开柳悦颜的手,冲上前道:“是啊,陌小姐快念,我们也想拜读陌小姐十年磨一剑的大作,我等也好的学习一下陌家的教导。”你就等着出丑,等着被人笑掉大牙吧。 闻言,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热闹的气氛也渐渐安静,沉静的声音悄悄钻入耳朵里面。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陌桑沉静清冷的声音,带着努力压抑下的颤僳轻轻响起。 待她的声音落下时,现场除了江水拍击江岸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声音。 楼上楼下,就这样一直久久地安静,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内心的震憾。 “好,好,好。” 过了好一会儿后,一阵叫好声,打破沉寂。 另一人马上道:“简直是千古绝唱,这副对联定能流传千古,陌小姐大才。” 突然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众人本能地抬起头,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楼上飘落,稳稳在石柱前面。 两人一出现,人群中马上暴出一阵惊呼声:“大家快看,是颜惑公子和中书令大人。”声音一落,现场顿时一片女子的尖叫声。 赛诗台再次沸腾。 第006章、赛诗楼下 颜惑,望江楼的楼主,大鸿皇朝的钱袋。 宫悯,当朝中书令,大鸿皇朝最年轻的状元,年纪不大却已为官十载,中书令一职当之无愧。 陌桑的心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看清楚后马上收回目光,免得被他发现她的伪装。 这两人可是大鸿皇朝鼎鼎大名的风云人物。 先别提他们的出身,光凭长相样貌,就足以让榆城所有的女子为他们疯狂。 两人落地后,相视一眼后,突然一跃而起,凌空拔剑,以长剑代笔,开始在石柱上书写。 上下联从上往下,两人是同时一气呵成,苍劲有力不失隽逸的大字,直接刻在石柱上面。 这副对联,聊聊数语把此情、此景,此事写尽,意境跃然于纸面,说它是千古绝唱也一点不为过。 再加颜惑公子和中书令大人亲自动手刻上,足以证明这副对联是空前绝后之作,把这副对联刻在石柱上,他们是心服口服。 颜惑公子落地后,挽一个剑花,潇洒地收起剑。 当即又是一阵女子的尖叫声,看到他妖孽般的容颜,年轻姑娘们早把女子该有矜持抛之脑后。 陌桑却不以然地敛起眸光,资料上说得一点没错,颜惑就是一只爱出风头、爱显摆的花蝴蝶。 只见他把剑一抛,撇下好友,大摇大摆地走上码头,朝陌桑行礼道:“陌小姐高才,颜惑在这里谢过。” 抬手,做请的手势道:“陌小姐,你已经过关,请上赛诗台。” 现场瞬间尖叫声连连,一波盖过另一波。 颜惑公子亲自邀请,可是天大的荣耀,是多少女子恨都恨不来的事情,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 “抱歉,这副对联非陌桑所作。” 陌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一下子忘记了反应。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拒绝的不只是一份荣誉,还是给自己抹黑。 颜惑漂亮的脸上一愣,愣愣地看着陌桑,嘴唇动了几次,硬是一句话说不出。 柳悦颜今天一心想看陌桑出丑,没想到陌桑一出场,什么都没干就抢尽自己的风头,再加那副对联,足够她挤进帝都才女行列。 现在突然又来了一个反转,不由窃窃私喜。 陌桑若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就是在找死,就是在给陌府抹黑,看她一会儿怎么下台。 林听音却不管那么多,当即出声挖苦:“哟,我还以为陌小姐在山上躲了几年,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这般上不了台面,竟玩下三滥的手段。” 这次却没有引起的众人的认同。 稍微一用心,就知道陌桑敢坦然说出对联不是自己写,就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参加赛诗会。 陌桑轻轻抚着手上的纸轴,颤着声音道:“记得出征前一天,三哥拿着这副对联来找我,说得了一副好对联,待他班师回朝时,正好赶上赛诗会,到时定可以亲自把这副对联刻在这石柱上,可惜……” 说到这里,陌桑哽咽不已,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可惜人难还。 陌桑深深吸一口气,硬硬把眼泪收住,不想用眼泪博取同情。 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穿越而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原身所有的爱恨悲伤。 那些事情,那些伤痛,就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每每一碰到这些事情,眼泪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份情绪影响自己的心神。 陌桑把悲伤深深入心底。 林听音却不失时机地讥讽道:“陌桑,自己没有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把死人搬出来,莫非是想让颜楼主看在陌老三的份上,放你上赛诗台参加赛诗会,你脸皮可真厚。” 闻言,众人眉头一皱。 林听音这话说得过份了,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谁也不敢出言指责。 陌桑调整好情绪,微微扬起下巴,淡淡道:“陌桑此行只为兄长遗愿,并无参加赛诗会之意。心愿已了,告辞!” 旋转身体,准备回船舱里面。 “陌桑,你给我站住。” 见陌桑要走,林听音急了,马上冲上前制止。 当日之仇还没有报,绝对不能让陌桑离开望江楼。 看到这位大小姐出手阻拦,众人不禁为陌桑捏一把汗。 林听音的性子可不是好招惹的,陌小姐该如何是好啊?众人急得坐立不安。 只见林听音上前几步,指着陌桑大声道:“怎么,阴谋被我揭穿就想溜,只要有我林听音在,你休想。” 陌桑微微回过头,瞟一眼林听音道:“那林小姐想怎么样?” 林听音得意洋洋地笑道:“陌小姐既然来了望江楼,就得按照赛诗会的规矩来办事,通过自己的实力,闯关登上赛诗台,除非……除非陌小姐想当逃兵,难道临阵脱逃就是陌元帅对陌小姐的教导,难怪他们会死在……” “林听音……” 陌桑喝断林听音,羸弱的身体不由自主颤僳。 两手紧握成拳头,陌桑抑制着打人冲动,愤然斥道:“你可以当众泼热水谋害我,可以四处散播流言,逼迫我参加赛诗会,可以出言羞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父帅和兄长,抹黑他们,他们没有对不起你。还有,别再自己给老丞相抹黑,损毁林府百年声誉。” 这番激奋的言词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原来谣言是林听音散播的,目的就是强迫陌小姐参加赛诗会,然后再在赛诗会上羞辱陌小姐,真是阴险无耻。 “我……” 林听音一看情形不对,想为自己解释。 陌桑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冷声道:“林听音,如果不是我父帅他们在战场上流血流汗,牺牲性命守护大鸿皇朝的安危,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在这里卖弄文采风流,博取名声,哗众取宠?” 此言一出,林听音顿时冒火。 从小到大,她林听音只有被人夸的份,从没有被人大声喝斥过一句。 现在却被陌桑当众一顿喝斥,还说她参加赛诗会是为了卖弄风流,博取名声,哗众取宠, 柳悦颜巴不得二人吵起,自然不会出言劝止,只听林听音大声叫道:“对,我林听音就是故意抹黑他们,故意出言侮辱,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替他们刷白,没本事就躲一边。” 现场霎时一片哗然。 大鸿皇朝有谁不知道陌家立下的功勋,谁敢对陌家父子不敬。 林听音现在却为了一点小事,就抹黑陌家父子,简直是人神共愤,天地共诛。 第007章、再不嫁就老了 “很好,很好,很好。” 陌桑压下怒火,一连说了三个很好。 沉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林小姐,陌桑可以闯关,不过咱们得说好条件,陌桑若是凭自己的本事闯关成功,林小姐当如何?” 看到陌桑的气势,林听音突然想退缩。 可是转眼一想,自己代表着林府,临阵退缩岂不是丢尽林府的颜面。 胸膛一挺,神情倨傲地道:“你若闯关成功,我林听音任由你处置,你若是闯关不成功,就必须从这里爬到我们林府门前,磕一百个响头,向我祖父认错。” “既然如此,你我便当众立下字据,定下赌约。”陌桑毫不犹豫道,丝毫一点也担心自己会输。 其他人想阻止都不及,只能干着急。 “赌就赌,你以为我……” “听音妹妹,以你的学识,何苦为难陌小姐,不如算了吧。” 柳悦颜突然出声制止林听音,与其说是劝,不如说她是有意火上浇油,故意用激将法刺激陌桑。 陌桑怎会不知她的用意,冷笑一声道:“柳小姐是赛诗会的老人,年年夺魁,就麻烦柳小姐当一回品评人,看看陌桑是否有资格登上赛诗台。” 闻言,柳悦颜面色一黑。 陌桑根本无心请她当品评人,而是在讥讽自己。 讥讽她年年借着赛诗会哗众取宠,博取名声,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宫悯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眼眸微微眯起,唇边扬起一抹几不可觉的讥讽。 颜惑饶有兴致地看一眼陌桑,小声对好友道:“宫大人,这个小女子可不简单。”肠子若是不多拐几道弯弯,根本听不出她话里有三重意思。 第一重,自然是假意请柳悦颜当审评人。 第二重,就是拐着弯指责柳悦颜和林听音是哗众取宠之流。 第三重,其实是最表面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明着柳悦颜年纪大,可惜本人却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宫悯不以为然看向江面,颜惑强忍着笑道:“陌小姐,赛诗会是本公子出资举办,赛诗台也是本公子的地方,就由本公子出题如何,至于审评人,就由在场诸人一起品评,你意下如何?” “陌桑没有意见。”陌桑依礼道。 “听音也没意见。”林听音也不敢示弱。 颜惑眯起眼一笑,一派风流潇洒走上赛诗台,提笔写就一份契约。 让人用托盘端到陌桑和林听音面前,道:“这是你们的契约,你们签上各自的名字后,即时生效。” 林听音仔细看一眼契约,抢先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陌桑,白纸黑字,看你到时如何抵赖,本姑娘就等着你向我祖父磕头认错。” 陌桑签上名字,笑笑:“颜楼主,请出题。” 颜惑抱起双手,左看看右看看,沉思了一会儿道:“方才看到陌小姐在泡茶,而我们望江楼有酒,不如姑娘就以茶和酒,在十息内写一副对联如何?” 他的话一出,众人立即倒抽一口气,同情地看一眼陌桑。 他们平时闯关,最少也是在三十息以内写对联,现在却是十息,颜惑公子不会是故意刁难陌小姐吧。 唉! 众人心里无奈叹息一声。 林听音却是一脸得意:“颜公子最公道。” 柳悦颜虽然面色如常,其实心里比林听音更觉得痛快, 陌桑没有理会二人的小九九,跟茶与酒有关的对联,回想在那个世界看到过,跟茶和酒有关的对联。 很快一副对联就直接跳出脑海,陌桑却没有马上念出来,而是自如把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思考。 柳悦颜微微沉吟,主动开口帮忙数数:“一,二,三,四……六、七、八……”看像在是在帮忙,实际是无形地增加紧迫感,给陌桑施加压力。 当柳悦颜数到五时,众人的心开始揪紧,每数一个数他们的心就猛地跳一下。 直数到八的时候,陌桑看看众人紧张的表情,向前迈出一步,淡淡念道:“万丈红尘三杯酒……” 陌桑念完上联,再想念出下联时,眉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一下,突然一阵微微涨痛,无奈地抬起手揉揉的眉心。 “好!” 就在陌桑停滞的瞬间,众人的喝彩声已经响起。 万丈红尘三杯酒,光是这份情怀,就足以压倒在场所有众人,丝毫不输给方才陌三公子的对联。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很清楚,陌桑这副对联一旦写成,定能跟陌三公子的对联一样流传千古,他们大鸿皇朝将再出一位文采风流的才女。 看到众人惊喜和期待的表情,陌桑脸上依然淡淡,似乎众人的疯狂,早在她的意料内。 想想也明白,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多年的文化历史、民族智慧,随便一样拿出来,就足够让目前相当于战国时期的时空疯狂。 陌桑却不知道,自己的从容淡然落入某人眼中,换来的只是一抹讥讽。 “千秋大业一壶茶。”陌桑淡淡念出下联。 “好!” 下联一出,现场顿时沸腾,叫好声连连。 有人马上竖起拇指道:“果然又是一副能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绝世对联。” 值得称赞的不只是对联,还有陌桑此时淡然,面对众人热情的赞扬、吹捧,也微微福身致谢,没有丝毫沾沾自喜的表情。 待到众人从兴奋中安静下来时,淡淡道:“陌桑这一副对联,可能资格参加赛诗会。” “当然……” 颜惑马上兴奋地回答,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被林听音打断。 林听音刚听到上联时,整个人就愣住,开始心虚,再听到下联心便凉了半截。 现在又听到颜惑出声,心神顿时乱了,不管不顾地抢着大声道:“陌桑,你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对联,这一定又是你兄长生前写好的对联,你以为他死了,就占为己用,你……我一定会揭穿你的阴谋。” 陌桑讥讽地一笑,并不出声解释,也不需要她解释。 颜惑俊美如妖脸上露出一丝魅惑人心的笑容,只是笑容里面透着几分寒意,让人不寒而僳。 只听他冷哼一声:“题目是本公子出的,林小姐这么说,是指本公子处事不公,暗中跟陌小姐串通好,欺骗在场诸位。” 低沉声音里,自然而然带着一丝狐狸般蛊惑。 此时此刻听着却让人胆战心惊,围站在他身边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都很清楚这位风流公子的性情,别看颜惑平时整天卖弄风骚没个正经样,可是在大鸿皇朝,还没有谁敢招惹他。 得罪了他,比得罪阎王爷还可怕。 “我……”看到颜惑动怒,林听音也被吓一跳。 “你什么你,愿赌服输,赌不起,刚才就不要那么嚣张。” 颜惑张口就一顿喝斥和挖苦,他可不会顾忌林听音的身份,更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任是谁被人当众喝斥、挖苦,也羞得无地自容,更何况是向来自视甚高,颇有美名的林听音,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面对众人嘲笑的目光,林听音想为自己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急得面色涨红,顿时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颜公子,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失君子风度。” 柳悦颜娇斥的声音响起,伸手把林听音拖到自己身边,用帕子替她拭掉眼泪,把温柔大度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陌桑垂下眼眸,面纱下唇角微微扬起:“柳小姐有心情关心林小姐,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毕竟以你的年纪,再不嫁就老了。”一句话,把眼前热闹沸腾的气氛降到零点。 第008章、你真的不介意 “再不嫁就老了。”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气得柳悦颜几乎吐血。 震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好半天都没有合上,回过神后不由暗暗偷笑。 柳丞相是凭科举踏入仕途的寒门布衣,因为成绩优秀,应变能力强,善交际,直拉就入主六部中的礼部。 起初,帝都不少权贵有心与他结亲,他却一心想利用女儿的美貌,攀一门皇亲,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当时年岁相当的皇子都已经订亲,或者是有正妃,以他当时的地位也不敢挑衅对方,所以迟迟没有给女儿婚配。 直到柳悦颜十六岁那年,赛诗会上遇上已有婚约的轩辕彻,两人一见钟情,碍于婚约,两人只能暗里偷偷摸摸来往。 大概当时柳丞相已经断了攀附皇亲的念头,居然没有阻止女儿有失礼规的行为,他的沉默算是默许了这门婚事,可惜当时的陌家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直到两年前陌家出事,轩辕彻不顾众人非议,强行解除婚约。 只是没想到老王妃突然去世,轩辕彻有三年的孝服,两人的婚事只好搁浅。 时到今天,柳悦颜已经二十有一,是一个十分尴尬年纪。 陌桑就是要故意提醒众人,柳悦颜是早过了适婚年龄的老姑娘。 三言两语,就把大鸿皇朝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骄傲撕得粉碎。 众人回过神,不由暗暗吐舌头。 陌小姐的话,比刀子还要尖利,看以后还有谁敢招惹。 颜惑的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个小女子不简单,嘴巴比鹤顶红、孔雀胆还毒。 而在场的女子也幡然醒悟,原来一直顶着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头衔,自视甚高的柳悦颜,其实已经是老姑娘。 想到此,不禁在心里暗暗拍手叫好,谁让柳悦颜明明已经有了彻世子,还年年参加赛诗会,抢尽他们的风头。 柳悦颜此时的面色是一阵青一白,举起的手一直僵在林听音眼前,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现在她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陌桑戴着面纱,依然美得让人心碎的小脸,可是她得忍着,不然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想了想,一脸怯弱道:“陌小姐,悦颜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悦颜跟世子爷是真心相爱,还望陌小姐成全。” 陌桑这个时候却提起三年前的话题,简直是在找死,不由暗暗惊叹自己的机智,把话题转到婚约上面,这是陌桑的最痛。 此时众人也有些怪异地看着陌桑,自从三年前轩辕彻当众退婚后,柳悦颜跟轩辕彻的事情,早已经是钉板钉的事情,陌小姐再不甘也没用。 陌小姐要是聪明点,根本不应该再提起此事。 这样还能保住自己的尊严,若是坚持,只怕会名声扫地。 颜惑一双狐媚的眼眸轻轻闪动,他可不认为陌桑是对退婚的事情不甘,这个丫头是一定另有图谋。 面对众人的质疑,陌桑淡淡一笑,若无其事道:“柳小姐别误会,陌桑并不介意当年退亲的事情,只是记起往事,陌桑豆蔻之年也想参加赛诗会,却被母亲阻拦。” 陌桑面露追忆的神情,面带笑容道:“母亲说赛诗会除了比赛诗词,还是年轻男女在茫茫人海中寻求一生爱侣的地方,陌桑是订了亲人不应该抛头露面,以免夫家误会陌桑不安于室,日后会耐不住寂寞。” 不安于室! 耐不住寂寞! 这两句话比刚才那句更狠,就像是两大巴掌,抽在柳悦颜脸上,而且是狠狠地抽。 柳悦颜的面色难看无法形容,比方才林听音还尴尬,众人都不敢去看她的此时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是十分难看。 陌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理所当然道:“陌桑回城后,听闻柳小姐年年参加赛诗会,以为柳小姐不愿等候,已经另结新欢,所以才会有此问一问,还望柳小姐原谅能陌桑的莽撞。” 这个时候,柳悦颜已经不是想给陌桑一巴掌,而是想捅她一刀。 面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道:“只是一场误会,悦颜不会放在心上,陌小姐也无须介怀。” 陌桑笑眯眯道:“柳小姐真是大人大量,不日彻世子也出孝服,陌桑在此祝愿柳小姐心想事成,大喜当日定会奉上厚礼,祝贺两位喜结良缘,成就郎才女貌、百年好合的佳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悦颜心里再恨不得陌桑死,却不得不得面带笑容道:“承陌小姐贵言。” 看到柳悦颜难看得像吃屎的表情,颜惑差一点点就忍不住要拍手大声叫好,就知道陌桑旧事重提是另有图谋。 这番话不仅当着柳悦颜的面骂她不要脸、没有教养,还把柳丞相夫妇也搭进来,拐着弯骂他们不会教养女儿,先是纵容女儿勾引有婚约男子,抛头露面又不加以阻止,果然是寒门小户不识礼仪廉耻。 柳悦颜是打掉牙齿和血吞,心里明明恨陌桑恨得要死,却还得笑脸相迎,想想都觉得憋屈啊! 颜惑不禁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别得罪这个小女子,不然下场会比柳悦颜更惨,嘴上却道:“可是,当年彻世子退亲时,陌小姐明明哭得很伤心,还推倒了柳小姐,你真的不介意?” 轰!这话又是一声雷鸣,雷得众人浑身肌肉抽搐。 闻言,柳悦颜惊讶地看一眼他。 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勾起,纷纷不解地看向陌桑。 陌桑看向颜惑,眸中泪水点点,压着大哭的冲动怒声道:“轩辕彻那个杀千刀的,毁掉的是我娘亲的玉佩,他想退亲就堂堂正正地退亲,干嘛要毁掉人家娘亲的遗物……”话没说完,眼泪就滴滴嗒嗒往下掉。 看着陌桑流泪,颜惑不禁慌了神,这个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 刚才还好好的,把柳悦颜羞辱一顿,现在却哭得可怜兮兮,明知道有可能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心痛。 慌慌张张地安慰道:“你说得,轩辕彻就是个杀千刀的,就是个大混蛋,你别伤心,等他回来后,本公子替你教训他,你别生气……” 陌桑抹一把眼泪,打断颜惑的话:“本小姐才不屑生他的气,反正伤好后,我就让人把他们家那块传媳不传子,价值连城的凤血玉佩扔了……” “扔到哪儿?” 柳悦颜脱口问,那块玉佩可是她的东西。 说完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心默默垂下头。 此时众人却没有心情理会她,而是想知道陌桑会给什么答案。 陌桑用力吸一下鼻子,抹掉眼泪,继续道:“扔到茅厕里面,柳小姐想要,自己去捞。” 这番话一出,不止是柳悦颜再次变脸,就连颜惑也不由张大嘴巴,其他人的表情更是精彩,不只是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连胃都在抽搐,憋笑憋的。 第009章、柳悦颜的挑衅 噗嗤…… 看着漫不经心陌桑,羞愧的柳悦颜,颜惑终于憋不住,噗嗤一下大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大笑出声。 柳悦颜不只是羞愧,同时心里还在滴血,瑞王府那凤血玉佩不知传了多少代,是轩辕世家嫡长媳身份的象征,价值连城。 本来是属于她的东西,陌桑却随意扔掉,太过份,可是她又不好当面发作。 毕竟她跟轩辕彻在一起,既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得到双方父母正面认可,名不正言不顺,看来还得那个人出马才行。 陌桑今天来望江楼,分明是故意让她难堪。 此时此刻,她完全忘记陌桑的出现,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想了想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摆,陌三公子特意为望江楼写对联,他一定也很想参加赛诗会,陌小姐何不留下来实现他的愿望。” “不了。” 陌桑一口拒绝,淡淡道:“父帅生前曾言,陌家人不需要这些虚名证明自己,坚守本份即可。” 柳悦颜脸上的笑容再次一僵,众人的心不由咯噔一下,陌小姐的话换一角度,就是讥讽柳悦颜贪图虚名、不守本分。 来望江楼之前,陌桑就调查过。 赛诗会已经开了近十年,连续几年参加赛诗的人也只有柳悦颜而已。 大鸿皇朝的礼教对女子的不会太苛刻,但是依然有一定的礼教标准约束,柳悦颜的种种行为早已经超出此标准。 因为她容颜过人,再加上柳丞相的权威,大家才有意无意地忽略,陌桑才有机会一出手,就狠狠击中她的要害。 柳悦颜咬咬牙,挤出笑容:“陌小姐,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让大家失望,以为陌府的人只会写对联。”她的诗作,陌桑不可超越。 陌桑面纱唇角轻扬,柳悦颜终于沉不住气,出言挑衅。 “陌桑不需要……”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陌桑刚开口,就被林听音的惊叫声打断。 只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拽着不断挣扎的林听音的手,走到陌桑面前,大声道:“主子,林小姐刚才想溜走。” 闻言,众人也无心理会柳悦颜的挑衅,鄙夷的目光刷一下落在林听音身上,林听音顿时羞愧得垂下头,不敢面对大家的嘲笑的目光。 颜惑冷哼一声:“林小姐,你这是在给老相爷抹黑。” 林听音大小姐脾气不改,大声道:“我没有,是你们合起来坑我,我要……” “你要怎么,把老相爷请来,把三皇子请来,还是把宫里贵妃娘娘请来,再让贵妃娘娘把陛下请过来为你作主。” 颜惑极不屑地把林听音背后的靠山一一点出。 陌桑微微垂下眼眸,颜惑是变相提醒她,林听音的靠山不只是老丞相,还有当今三皇子和贵妃娘娘,林听音的事情要适可而止。 “你……” “望江楼、赛诗会以后不再欢迎林小姐。”颜惑不以为然地打断林听音的话,语气轻蔑。 林听音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咬咬牙道:“不来便不来,皇城内又不是只有望江楼。” 皇城内确实不是只有望江楼,但是一个公候世家小姐被男子这样驱逐,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除非林府真的不要颜面才会让她出门。 陌桑摇摇头叹道:“林小姐,陌桑并不打算为难你,闯关只因为父兄声誉不容亵渎,没想到你……”面色一沉,冷声道:“弥月,请林小姐上画舫。” “陌桑,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爷爷不会放过你……” 林听音一听,陌桑要把带上画舫,顿时就怕了,说话也不计后果,抬出老丞相威胁陌桑。 “林小姐,白纸黑字写着任由我处置,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所以无论我对你想干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陌桑冷冷地一挥手。 弥月拽着林听音的手一甩,把她甩到画舫的甲板,直接摔晕,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林听音的丫头想跳上画舫,却被弥月拦下,只好向柳悦颜求救:“柳小姐,你求求陌小姐,放了我家小姐,林府一定会感激不尽。” 柳悦颜巴不得陌桑把林往死里得罪,故意为难地道:“白纸黑字的契约,就是闹上公堂,也是陌小姐占理,悦颜爱莫能助,除非……” “你放心,陌桑不会动林小姐分毫,只是请她到陌府做客。” 陌桑打断柳悦颜的话,看着小丫头漫不经心道:“回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得有任何偏差地告诉老丞相,想要我放人就拿出诚意来,不然……” 清冷的眸海中闪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道:“陌府里面有什么,老相爷应该清楚,到时候林小姐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或者变成疯子嫁不出去,陌桑概不负责任。” 只见小丫头看看陌桑,又看看柳悦颜。 想是觉得没指望,咬咬牙朝走上自家的画舫。 林府的画舫很快就在众人瞩目中离开望江楼。 “陌小姐,陌府里面到底有什么?”颜惑突然凑到陌桑面前问,陌府居还有连老丞相都害怕的东西。 “你今天晚上到陌府闯一闯,不就知道了,很好玩的。”陌桑十分煽情地道。 “别。” 颜惑马上警觉地跟陌桑保持距离。 他可听说以前有人夜闯陌府,第二天被陌府的人送出来,虽然毫发无伤人却变得疯疯癫癫,据说是吓疯的。 原本还以为是传言,现在听到陌桑用此事来威胁老相爷,就知道传言不假,不过心里还是十分好奇,陌府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吓疯。 面上露出蛊惑迷人的笑容:“陌小姐,你改天再请到我到府上做客,如何?” “胆小鬼。” 陌桑讥讽一句,撇下他不理。 回头看向柳悦颜,敛起笑容道:“柳小姐,陌桑既然可以为家人闯关,同样也可以为家人赋诗,只是你今天若是拿不出超越陌桑的诗句,从今以后就别再上赛诗台。” 闻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回到柳悦颜身上,同时也暗暗为陌桑捏一把汗。 柳悦颜可不是林听音之流,她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这么些年,为何没有女子能撼动她诗魁的地位。 陌桑的话说提太过,只怕到时不好收场。 第010章、实在是太可怕 “你……好,我答应,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柳悦颜犹豫一下,不甘地接下挑战,目光不易察觉地往某个方向看一眼。 陌桑目光也暗暗一斜,一幅唯美的人物自斟自饮画卷映入眼帘,脑海中出现一首诗,笑道:“柳小姐有什么条件,请讲。” “第一放了听音妹妹,第二把那块玉佩捞回来……” “成交。” 不等柳悦颜说完,陌桑就大声同意。 坦然看着自斟自饮的宫悯,轻轻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宫悯倒酒的动作微微一滞,陌桑继续念道:“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声音中有着视死如归的豪迈。 诗成后,众人惊艳无比,连男儿也未必能写出这样的诗。 现场一片整齐诵读声,诗中的意境在脑海中铺开,将士们开怀痛饮、尽情酣醉的豪爽画面,宛如在眼前。 只是那份视死如归的悲壮,顿时让他们的心情却又变得沉重无比,无不沉浸在诗句勾勒出悲壮气氛里面。 再细细地深入回味之后,联想到边地的荒寒,生活艰辛又紧张动荡,顿时对出征的将士们充满敬佩之情。 陌桑自然知道唐朝诗人王翰这首诗有多好,简简单单的四句诗,浅读是悲伤,细读后才会发现诗的真谛。 因为它不是在宣扬战争的可怕,也不是表现对戎马生涯的厌恶,更不是对生命不保的哀叹,而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迈情怀。 陌桑揉揉发涨酸痛的眉心,面带笑容道:“柳小姐,你可千万别学林小姐,言而无信。” 这首诗能从多边塞诗中脱颖而出,并且被誉为千古名绝,除非柳悦颜是诗仙附体,不然休想做出超越此诗的作品。 柳悦颜此时面色灰白,别说是她,就算在场的男子,包括颜惑和宫悯二人在内,也未必能想出超越这首诗的作品。 “还有……” 陌桑目光凌厉,冷冷盯着柳悦颜道:“以后谁再敢拿我的父兄说事,陌桑必不似今天这般客气。” 锐利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冷声道:“陌桑自幼出入军营,到过征战地,见过血流成河,见过白骨成山,我什么都不害怕,有什么手段尽管使过来,明的暗的阴的冷的,我接,接不了不过是命一条,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父兄半句。” “说得好。” 颜惑从震惊中回过神,忍不住大声叫好。 看着陌桑激动道:“陌小姐傲骨天成,果然是不失将门之风。” 尤其是那一句“接不了不过是命一条”,这份视死如归的气慨,只怕连在场的男儿也有所不及。 他服她! 陌桑突然对着众人福身,淡淡地致歉道:“陌桑一时气愤失态了,望诸位见谅,告辞!” 再直起腰杆时,突然换了画风,回到泡茶时的恬静平和,旋转身踏上画舫,清冷的背影既然让人敬佩又让人心痛。 弥生用船杆一点,画舫悄然无声地离开码头。 柳悦颜看着远去的画舫,还有站在甲板上绰约的身影,死命地绞着手中的绣帕。 颜惑看一眼柳悦颜,似笑非笑地说道:“柳小姐,你现在可有超越陌小姐诗作的作品,若有便念出来吧。” 柳悦颜是见惯场面的,没有像林听音一样失态,挤出笑容道:“悦颜惭愧,未能想出超越陌小姐诗作的诗句,自此不再参加赛诗会,告辞!” 挺直腰杆,面带笑容,从容自若地走下赛诗台。 直到走进船舱后,猛地扑倒在茶几上,幽怨无比:“老天爷,既生悦颜,何以有陌桑。” 赛诗会这边,原以为没柳悦颜和林听音会比往年冷清,没想到柳悦颜走后,不少女子主动上前闯关。 他们做出来的诗,虽然难及陌桑的诗作,不过也不比柳悦颜差多少,前三甲的诗作甚至超过柳悦颜。 这样的成绩让人们惊喜不已,人们也瞬间明白,陌桑阻止柳悦颜参加赛诗会原因。 柳悦颜的背后是柳丞相,那些人担心抢了柳悦颜的风头会得罪柳丞相,所以即便有超越柳悦颜的才华,也不敢显露。 赛诗会结束后,颜惑把陌桑念的诗写下,递到好友面前,得意洋洋道:“想不到,你倒一杯酒,既然成就一首千古绝唱。” 宫悯瞥一眼,淡淡道:“此女确实很有才华,她的精明不在你我之下,不过手段太过阴诡,看她今日的表现,似乎有意跟你合作,以后免不了跟她接触,记得多长几个心眼吧。” “陌桑……不至于吧。”颜惑不以为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最起码你没瞧出,这一切都是陌桑安排的?”宫悯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复述着某人的话。 “本公子可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是柳悦颜和林听音主动挑衅,陌桑只是被动地回击,怎么可能是她安排。” 颜惑面上闪过一丝不解,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想不明白,陌桑到底是如何让人柳悦颜和林听音,按照她的安排做出回应。 宫悯眸内闪过一抹讥讽,陌桑的高明之处在于只是利用了女人的本能——嫉妒。 陌桑圃一出场,就利用自己独有的优势,勾起柳悦颜和林听音二人的嫉妒之心。 再利用他们的嫉妒,一步一步把他们引入陷阱,再在陷阱中把柳悦颜和林听音引以为傲的东西撕得粉碎。 林听音出自林府,是老相爷的嫡孙女,无论她平时怎么嚣张,大家都会看在老相爷的面上都会让她三分,可是陌桑不同,她一上来,就把老相爷给林听音带来的优越感,变成林听音的耻辱。 林听音冲动嚣张又要面子,同时又自视甚高,根本不把陌桑放在眼内,立赌时自然不会上心。 因为她还习惯着,最后别人还是会顾及老相爷的颜面放她一马,只是这次不同,她遇上的是陌桑,陌桑可不会理会老相爷的颜面。 赌输后,林听音若乖乖遵从约定,陌桑还真不能把她怎样,最多教训一下。 若是悔约,林听音就是找死。 陌桑本就占着理,林听音这一毁约,民心马上倾向陌桑这边。 民心便是天意,别说林府和老相爷,连陛下也不得不在妥协。 三年前陌家父子战亡,陛下对陌家父子没有封赏,陌桑受人欺凌无人问津,已经寒了将士们的心。 若这次陛下还是不闻不问,或者是问罪于陌桑,就彻底寒了将士们的心,以后上战场只要一想到陌家的下场,还谁愿意为大鸿皇朝卖命。 陌桑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她才敢把林听音带走。 现在别说林府,就连陛下都不敢为难她。 所以林听音毁约逃跑,就是自己在找死。 至于柳悦颜,她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卑,而她的自卑原自她的出身。 柳丞相出身寒门布衣,所以她才会努利用美貌和才华提高自己的身份,掩饰自己卑微的出身。 陌桑不停指出用柳悦颜各种越规行为,看似在说柳悦颜没有教养、不知礼仪廉耻,实则是反复强调柳悦颜卑微的出身。 柳悦颜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是她过人容貌,陌桑却把一个所有人都有人都忽略的,年龄问题摆到众人眼前,瞬间把柳悦颜辛苦建立起来的,第一美人的形象毁掉。 用一首诗把柳悦颜赶出赛诗会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没有柳悦颜赛诗会,竟出现一大批优秀诗作。 用别人的作品证明,柳悦颜的第一才女之名,全是她爹柳丞相权威的功劳,如此一来柳悦颜还剩下什么资本。 轩辕彻回来,若上门提亲还好。 若是轩辕彻喜新厌旧,柳悦颜这辈子怕是就毁了,高攀无望。 陌桑这是一箭数雕的计策,只是她既有这番才智,何以在三年前会被轩辕彻打成重伤?莫非这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宫悯在心里刻下陌桑的名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题,再打三个大大的感叹号,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才智,只是他无法容忍她的阴险狠辣。 这个小女子——实在是太可怕。 第011章、狗咬狗才过瘾 陌府大门前的路口,黑压压地埋伏十几二十个,提着长棍的大汉。 当中一名年纪较长的男人压低声音道:“夫人的探子刚送来消息,陌桑正在回府的路上,大家做好准备,看到车子马上冲上前,在陌府里面的人发现前,把小姐抢走。” “是,管家。”大汉们齐声应道。 管家点点头,这些人是林府的护院,拳脚功夫很不错。 夫人派他们来对付一个车夫和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原来小丫头回到林府后,老相爷和林大人恰都好不在府上,只好把事情告诉当家主母,林听音生母鲁氏。 鲁氏一听到女儿被陌桑带走,顿时就气得拍桌子道:“好个陌桑,一个破落户也敢跟林府作对,上次用茶水淋音儿,本夫人已经忍了一回,这次还变本加厉,当众羞辱音儿不算,还把人绑走。” “来人,给我上陌府抢人去。” 世人眼中陌家已经破落,所以鲁氏根本不把陌桑放在眼内。 既不把事情报给老相爷,也不找林老爷商量,就先命人先到江上打探清楚陌桑的行踪。 再让管家林武挑上十几二十名拳脚功夫不错的护院,蹲守在陌府大门外面等探子的消息,再按计划行事。 陌桑如果没有回府,他们就在陌府大门外面抢人,如果陌桑已经回府,他们就打破陌府大门,冲到里面大闹一场。 一个孤女,还敢出言威胁老爷子,反了不成。 陌桑不当众跪下向女儿叩头认错,就当心她的狗命,林府可不是一个破落户能欺负的。 马蹄声远远传来,管家马上把人分成两队,一队埋伏在陌府大门前面的路口,一队埋伏在门口附近,等着陌桑的马车靠近,他们就前后夹击冲过去抢人,顺便按夫人话教训一下陌家小姐。 挂着陌府灯笼的马车,悠哉悠哉地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往大门的方向走。 陌桑闭着眼睛,躺在马车内养神,想骗过两个聪明人是很费心费力的事情。 弥月把披风盖在陌桑身上,眼角余光轻蔑地瞟一眼缩在角落里,浑身湿淋淋的林听音,狡黠地笑道:“主子,上官公子那里正好缺个药人试药,先把她送过去顶几天,您觉得可行吗?” 药人,林听音浑身一阵哆嗦,就听到陌桑淡淡道:“你安排就好。” 换是在没有上陌家画舫之前,林听音一定会失控地大声暴喝,可是尝过弥月的手段后再也不敢嚣张。 离开望江楼后,不过是骂了陌桑两句,弥月就把她绑在一块木板,扔到江里拖着走,说什么玩滑板。 林听音一脸哀求地看向陌桑,弥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把粗哑声音喝道:“停车,停车,快点停车……”随即就是一阵整齐的,棍棒杵在地板上的声音。 “主子,林府的狗来了。”弥生的声音从外面来。 林听音一听到林府的人来了,激动得想爬起来。 弥月已经抢先一步,一掌劈在她脖子后面,林听音马上失去知觉。 确认林听音昏倒后,弥月兴奋地大叫道:“大哥,先别出手,打狗的事情我最在行,让我出去教训教训他们……” “弥月,别失了身份。”陌桑淡淡出声阻止,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弥生,把我们的狗放出来,狗咬狗才过瘾。” “对,狗咬狗才过瘾。”弥月马上拍手赞同。 问题那是狗吗?弥月的小心脏却抽了抽,外面那群家伙要倒大霉咯。 林武带着众人拦在马车前面,用棍棒着弥生道:“上次就是他把水淋到大小姐头上,把他拖下来,给我狠狠地揍,回去后夫人一定重重有赏。” 护院们一听到“有赏”两个字眼睛马上发亮,举起棍棒就要冲过去。 弥生讥讽地一笑,拿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武等人没有听到声音,马上大声讥笑着道:“别说是吹哨子,就算你吹破天,今天逃不掉。上啊,把他往死里揍,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大小姐头上淋水,狠狠地揍。” 弥生一紧缰绳,赤兔和玉龙马马上高高跃起,唬得那些护院后退几步。 护院们与林武交换一下眼色,立即分散开来,想从四周包抄,就听嚯一声巨响。 回头,陌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不等他们回过神,就看到两个庞大,通体幽黑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 两个庞大的身影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在门口前停下,充满杀气目光扫过林开他们,不屑地别过头。 看着眼前两个庞然大物,林武他们用力咽了咽口水,妈呀,这到底是什么玩儿,说它们是狗却比寻常的狗高大,这块头顶得上一头半岁大的小牛,不会是…… 正猜测地,就看到两个庞然大物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半露出锋利狰狞的牙齿,突然对着天空一声长啸。 “嗷呜……” 高吭的啸声响起,方圆十里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即就听到一阵疯狂的狗吠声。 “狼啊!” 林武唬得惨叫一声,扔掉棍棒,撒腿就跑。 护院们一看情形不对也赶紧跑,哪还顾得上什么林听音,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人类的惨叫和狗吠声混杂在一起。 弥月从马车上跳下来,欢欢喜喜地冲到两个庞然大物前,大声叫道:“大宝,二宝,你们好样的,都会学狼叫吓唬坏人了,晚上给你们加菜。” 抬起手想摸摸它们的头,那知两个大家伙不等她碰到,调头就就走入大门内。 居然被两只畜生鄙视,弥月气得跺脚,撸起衣袖,冲着门大声道:“有种你们别走,姑奶奶今天非收拾你们不可。”一溜烟冲入大门内。 陌桑瞟一眼晕死过去的林听音,无奈地摇摇头:“弥生,直接赶马车入府内吧。” 林府的人胆子够大,居然敢上门抢人,是该多吃点苦头,不然以陌家无人,想了想道:“弥生,这两天别喂太饱大宝和二宝,也让它们尝尝人肉的味道,别失了狼的野性。” 陌桑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把林小姐关进小木屋,好吃好喝的伺候。” 一直表情欠缺的弥生,骤然听到小木屋三个字,面上迅速闪过一抹恐惧,连握马鞭的手都不由颤抖。 第012章、黑暗中的杀手 “什么,你们没抢到人。” 鲁氏听到林武的回报后,马上恼火地骂道:“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两个丫头和一个车夫,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林武跪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脸上,痛得咬着牙道:“回夫人,陌家小姐她放放……”回想跟牛犊子一样高大的身影,连话都说不完整。 “陌桑放什么啊?”鲁氏急得大喝一声。 “陌小姐放狼咬我们,是像牛犊一样大的狼,追着我们咬,我们拼了命也无法靠近马车。” 林武一边说一边拿捂着脸的手,露出脸上血渍还未干的伤口,心有余悸道:“后来又放出一大群狗,我们的人都被咬伤了,严重的床都下不了,大夫还在救治中,奴才担心夫人等急了,就先过来回夫人话。” 生怕鲁氏不相信,责怪他们胆子小,办事不力,林武故意把事情说得夸张些。 鲁氏面色一沉,以前她也听说过陌府里面有古怪,没想到里面竟养着两头狼。 看来想入把陌府抢人,光凭府里的护院是不行,想了想道:“林武,你马上到账房支银子,到城东走一趟。” 林武面上一怔,马上应了一是,起身去账房支了一大笔银子,就匆匆出府朝城东出发,丝毫没有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望江楼,颜惑烧掉手上的纸条,对一直研究那纸契约的宫悯道:“果然不出你所料,林夫人抢人不成,真的派人去城东请那位出手,不知道他们这回有多大的成功率。” 宫悯放下契约,面无表情道:“那位的人若是失败,你就亲自上门拜访陌桑……” “什么?” 颜惑惊叫着打断宫悯的话。 抬手指着宫悯大声道:“明知道陌府里面有古怪,还让我去找陌桑,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大声感叹着,却没有说不去。 宫悯把契约收好,淡淡道:“放心,去见见陌桑,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陌桑想合作,一定会甩出足够的筹码。 “这可是你说,本公子要是缺胳膊少腿出来,你得伺候我一辈子。”颜惑不失时机地敲诈好友。 “你要是得了好处,也别忘了我的那份,还有……小心点,别让陌桑把你给卖了。”宫悯对好友也丝毫客气。 “这么信不过我,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出马。” 颜惑孩子气地别开脸,陌桑一个小丫头,何德何能既能引起面前这位的注意,莫非里面有什么古怪,他非得过去看看不可。 夜黑风高,适合偷鸡摸狗杀人。 陌府到处都静悄悄,连狗都不叫,唯独被众多树木包围的小木屋内,传出一阵阵凄凄惨惨、期期艾艾的哭泣声。 偶尔夜风吹过,小木屋外面的树木就沙沙作响。 幽黑的树丛下似乎隐藏着什么看不到的危险,令人毛骨悚然。 屋顶上数道黑暗略过,停在墙头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不错,是我家小姐的哭声。” “居然没有人看守,会不会有诈。”另外一人道。 “属下已经查过,陌府主仆共十五人,还有两条巨型犬,此时都在各自的房间内。” 再观察一刻钟后,领头的人点点头,一挥手从墙头上飞落,五道身影迅速落入树丛中,以树丛的阴影为掩护。 刚刚落入树丛中,马上就感觉到无比危险的气息袭来。 出于职业本能,五人想都想就往外面冲,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黑暗中有东西吸住他们的身体,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随即就传来一阵刺痛。 惨叫声在茫茫夜色中响起…… 陌桑听到惨叫声后,抛下手上的书册冷冷一笑:“弥月,你让陆叔叔安排人,天亮前把尸体送到林府大门外面,别脏了咱们的地方。” 经过今晚,那些人应该知道陌府是真的不好闯。 天还没亮,鲁氏还没有起床,门房就急急来报。 门外共有五具尸体,四具是陌生的,而其中一具正是三天前出府办事的林武,死相极其恐怖。 鲁氏的面色一变却没有慌乱,想了想对陪嫁的李妈道:“趁现在没人知道,赶紧把尸体处理掉,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就连老爷和相爷不行。” 真是低估了陌桑,低估了陌府,看来得动真格才行。 李妈应了一声是,压低声音道:“夫人,小姐被陌桑带走的事情,怕是瞒不了太久,再拖下也不是办法,万一老爷相爷问起来怎么办,依奴婢看,您不如到瑞王府走一趟,跟瑞王妃商量商量。” “这里又有瑞王妃什么事?”鲁氏不解地问。 “瑞王妃一直不喜欢柳家的女儿,您若是为陌小姐夺回这门婚事,陌小姐感激夫人,肯定会放大小姐回府。” 鲁氏没有作出回应,片刻淡淡道:“你容我再想想,先去忙你吧。” 挥挥手,让李妈出去后,一直沉默不语。 吟风楼,颜惑和宫悯坐在棋盘前。 颜惑喝一口热茶道:“探子今早来报,林府门的死人,皮肤表面上有很多细微的伤口,浑身的血液全都被吸干,尸体干扁,不像是人为的。” 宫悯准备落子的动作一滞:“看来陌府里面,果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颜惑没好气道:“什么秘密,我看是邪门。” 别说是陌府邪门,就连陌桑本人也是邪气十足,这个小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随手落下手中的棋子,宫悯淡淡道:“你输了,今天该你付账。”说完,起身大步走出雅间。 看着宫悯的背影,颜惑低头看向棋盘,大声惊叫道:“宫悯,你给我站住,这盘不算数,你我再大战一回合,非要你哭着向小爷求饶不可。” 楼下众人一听,就知道是颜惑公子又在悔棋,嘴角不由抽了抽。 扑哧一声,一只鸽子落在颜惑面前,颜取下字条打开一看,嘴角抽了抽:“还真去陌府了。”马上冲着窗外大声道:“给本公子备马。”得在林夫人前面赶到陌府。 第013章、开门放狗 陌桑坐在绿园的亭子中看书,弥月在旁边逗大宝和二宝玩。 突然一阵左沉右轻的脚步声传来,弥月迅速从地板上坐起来,不过已经迟了,怒喝声已经传来。 “弥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绿园阴凉,主子身体弱,平时一定要给主子盖上毯子,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只见一名中等身材,体形清瘦,穿着淡青色长衫,长相普通,文质彬彬的白净中年男子走进来。 二话没说就瞪一眼站在陌桑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弥月,站在亭子外面毕恭毕敬道:“回主子,颜惑公子在门外求见。” “什么理由?” 陌桑口中轻轻飘出两个字。 颜惑要见她并不意外,不过她很好奇他找了个什么理由。 陆管家慈祥地笑道:“回主子,颜公子说是得了上好的雪山青茶,他还带来九华山的山泉水,请主子一起品尝。” 雪山青茶! 九华山的山泉水! 理由很牵强,不过…… 陌桑唇边露出一末极浅淡的笑容:“看在他有好东西还能想我的份上,就见一见吧,我懒待动,陆叔叔让人带他到这里见我吧。” “主子,绿园虽雅致,但是阴凉了些,主子又素来体弱,不如移去玉阁,那里也幽静别致。”陆管家关切的建议。 “你去传若初过来,就说有上好的茶叶和水,等他过来烹煮。” 陌桑跳过陆管家的建议,招招手,把大宝二宝招到身边,揉揉它们的皮毛。 两个大家伙是她及笄时的礼物,揉揉它们的皮毛,再让陆管家带到外面玩。 陆管家无奈地退出外面。 九曲回廊上,颜惑一袭红衣惑人,左手拐着一包茶叶,右手拐着个坛子,随着领路的家丁往陌府深处走。 最会蛊惑人心的眼眸,一路上都在暗暗打量这座屹已立三百多年,比大鸿皇朝还古老的府邸,震憾无比。 陌府是前前朝的遗址,大多建筑物都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一路上所看到的景致,时而宏伟壮观,时而曲径通幽,到处可见岁月的斑驳风霜痕迹,古朴幽深。 踏入满园青竹的绿园,就看到陌桑蒙着面纱,盖着一张纯色的狐毛被,带着几分慵懒倚坐在茶几前。 素雅简洁的白色衣裙,长发在身后随意散开,慵懒中浑身散发着惑人的神秘感。 颜惑唇角一勾,露出迷人的笑容道:“薜萝成墙,绿树成荫,青竹成林,曲径通幽,想不到威名远扬的陌府,是如此的表里不一,外面威严肃穆,内里却不玷染半点红尘,倒有种深山古寺与世隔绝的古朴清幽。” “寒舍能入得了颜公子法眼,也不枉它守候了几百年,请上坐吧。” 陌桑抬手示意一下对面的位置,待颜惑坐定后才淡淡:“杀人的人未必真心想杀人,双手未曾沾染鲜血未必没有杀过人。”陌家不过是帝王手上利剑,杀人的其实是握剑的人。 “陌小姐这话大有禅意。”颜惑把茶叶和坛子放在茶几上,屈起一边膝盖,以最舒服的姿态坐在陌桑对面。 “实话实说。” 陌桑拿起茶叶,放到鼻前闻了闻,叹道:“果然是极好茶,这么好的茶叶,非若初不能冲泡。” “若初,吟风楼的白若初?” 颜惑挑了挑如画的入鬓剑眉,面上露出一丝意外,她竟然也知道吟风楼的若初。 “是,若初的茶艺冠绝京华,定不会辜负公子的好茶。”陌桑自信地笑笑:“弥月,你看看若初到了没有。” 弥月刚开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回头就看到老管家荣伯急急走进来,站在廊下道:“主子,林夫人前来接林小姐回府,让主子把人送出去。” 不等陌桑回答,颜惑就笑道:“能让这位林夫人亲自上门,想必是为了林小姐的事情,别怪本公子多嘴,老相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若是老相爷前来,陌桑必然出门相迎,至于林夫人嘛……” 陌桑的声音顿一下,颜惑暗叫一声,就听到她冷哼一声,大声道:“弥生,开门放狗。” 放狗! 颜惑心里咯噔一下,下巴差点跌落地,嘴角狠狠一抽。 只听冷冰冰的声音应一声是,就看到一道身影从附近的竹丛,如箭般飞出外面,稍后就是一阵动物奔跑的声音。 大门外面,林夫人正襟坐在轿子内,轿子外面除了四名轿夫,还有十多名握着兵器的壮汉,是林夫人花高价请来的江湖高手。 李妈站在轿子外面,轻声道:“夫人,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张扬,万一传出去会影响林府的声誉,说我们林府恃强凌弱。” 轿子内,林夫人保养良有好的脸上,眉目轻敛:“放心,没事的。” 以她的身份亲自上门,算是给陌府天大的脸面。 陌桑若是知好歹,就乖乖把音儿送出来,不然就别怪她不客气,冲入陌府动手强抢。 “夫人,陌府里面有狼……” 刚说到狼,陌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两声充满杀气的嗷叫声响起。 众人的心神一震,不等他们回神,两道庞大的身影冲出来,毫不犹豫地扑向站在大门的江湖高手,惨叫声四起。 “狼啊!” “救命!” “快跑!” “啊……” 轿夫们大叫一声,撒腿就跑,根本不顾林夫人和李妈的死活。 林夫人请来的十几名江湖高手,眨眼就被大宝和二宝弄得逃的逃、伤的伤。 现在只剩下轿子外面的李妈,李妈和吓得两腿发软,想跑却跑不动,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骇人的一幕, 林夫人大场面见过不少,骤然看到大宝和二宝那样的庞然大物,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两腿发软,舌头僵硬。 大宝二宝解决掉十几名江湖高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夫人和李妈他们,森然的目光闪过骇人的寒光,同时朝林夫人这边前进。 李妈哇地大叫一声,顾不上林夫人,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先跑掉。 林夫人顿时失去依靠,看到两个庞然大物,同时朝自己走过来,紧张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突然裙子下面一阵湿热,林夫人发现自己尿了,浑身却来了力气,不顾一切地爬出轿子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大宝和二宝却在后面一直不紧不慢地追着她不放,林夫人再也顾不得形象,慌乱地冲上大街,大喊着救命冲入人群里面,人们却捂着鼻子闪到一边。 第014章、颜惑再次拜访 榆城百姓近日闲来无事,就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涌现的人物,评出几个最吸引人的事情。 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是陌家小姐,最好奇的事情是林小姐的近况,最让人兴奋的是柳小姐不再参加赛诗会,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陌小姐放狗咬林夫人,导致林夫人失禁的事情。 林夫人被狗追得小便失禁,满大街喊救命的画面,已经深深刻入每一个人心中,成为满榆城百姓的笑料,街头巷尾一直在讨论。 “放狗咬林夫人,陌桑还真敢。” 宫悯修长的手指轻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黑眸看着滔滔东水,片刻后脸上浮出一丝调侃的色彩。 “这个小女子很有意思吧。”颜惑在他耳边煽情地道,昵喃轻语,吹气如兰,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十分暧昧亲密。 宫悯不以为然地勾一下唇角:“确实有意思。” “陌桑……难道不怕林府,或者是宫里追究吗?”颜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这个丫头太大胆,就像背后有大靠山一样。” “说说你在陌府的收获吧。” “什么?” 宫悯问得太突然,颜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下才道:“哦,对了,吟风楼的老板白若初,是陌桑的人,不,确切点吟风楼是陌桑的地盘。” “怎么,想不到吧。”颜惑得意打开折扇。 “是你查到的,还是她主动告诉你。”宫悯对答案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想知道消息的来源。 “本公子把雪山青茶带过去,她就说这茶非若初不能冲泡,还吩咐人传白若初过来,后来因为林夫人的事情,我没有见到白若初,不过可以肯定白若初一定是她的人,陌桑就是吟风楼的幕后老板。”颜惑自信地啪一声收起折扇。 宫悯眼内闪过一丝无语:“你找到杀人凶手,或者是有怀疑的对象吗?” 颜惑遥遥头:“没有,不过陌桑身边有个侍卫叫弥生,年纪不大,武功很高,轻功很好,但也不至于能吸干对方身上的鲜血,所以凶手不定是他。还有……” 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颜惑似是不太肯定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吐蕃曾进贡一对獒犬的幼崽给陛下,而陌桑放出去追林夫人的狼,其实就是一对獒犬。如此一来,事情是不是变得很有意思?” “是有点意思。”宫悯若有所思地应一声。 “靠山这么硬,难怪小丫头这么嚣张。”颜惑感叹道,却看到好友眼中闪过无语:“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据我所知,吐蕃进贡的那对獒犬幼崽,因为咬伤了永和公主已经被杖毙。”宫悯说起一则宫里的往事,而这也是最有意思的事情,想了想道:“你再找个借口跟陌桑见面。” “什么借口?”颜惑惊悚地看着宫悯。 “自己想。”宫悯放下酒杯,走下楼。 —— 榆城是表面上平静,其实是暗流涌动。 陌桑先是强行带走林听音,再放狗追咬林夫人,让林府颜面尽失。 以林府在大鸿的地位,还有老相爷在朝中的势力,怕是不会轻易放过陌桑,已经有不少人为陌桑捏了一把汗。 只是好几天过去了,朝野上下却没有任何动静,连林府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只等着时间让人们忘记这件事情。 “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林府真的不敢追究咱们。”弥月趴在陌桑面前献殷勤。 “珍惜生命,远离危险,你别指望我会出门。”陌桑毫不留情揭穿弥月的小心思。 只要宫里那位不出声,林府明着不敢把她怎么样,暗箭总是难防。 弥月顿时蔫了,垂头丧气地缩在一边暗自神伤。 扑哧一声,从窗外飞进一只鸽子,陌桑取下上面的字条,打开看一眼笑道:“别垂头丧气的,有意思的事情很快就开始。” 陌桑把字条递过去,弥月就着她的手扫一眼,整个人马上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大声道:“我马上去通知若初,让他们那边做好准备,好戏开罗咯。” 把字条弹入火炉中,陌桑慢悠悠道:“若初那边不着急,你先去通知秋儿。” “是,主子。” 弥月小跑着冲出院子外面。 陌桑唇边露出一丝浅笑,有些事情主动好过被动。 “主子,颜惑公子又来访。”荣伯站在门外,毕恭毕敬地回话。 “颜惑,这家伙是不来得密了点。”陌桑在心里暗忖,沉思片刻道:“请他到正厅,我在哪儿见他。” 弥月不在,陌桑也懒得换见客的衣服,随意拢一下长发,理一下坐得有些皱的衣裙,就准备出去。 拾月平和的声音从深处响起:“你这副模样见客成何体统,没的失了陌府的颜面。” “弥月出去了。”陌桑理直气壮。 “进来,我帮你拾缀拾缀。”拾月也就理所当然。 陌桑呶呶嘴,无奈地往里面走。 颜惑坐在会客厅内,不禁有些汗颜。 其他官宦世家府里的桌椅,不是紫檀木就是黄花梨,略次点的也有铁木,装饰器皿不是名贵古董,就是精美至极的玉器。 陌府倒好就地取材,全是用竹子扎成的,就连装饰用的一应器皿也是竹子抠成,或者是一些极粗劣的陶器,偏偏让人觉得这些东西贵不可言,处处透着佛性,无语地摇摇头。 “颜公子摇头,是嫌陌桑迟来吗?” 陌桑一来到,就看到颜惑摸着身下的椅子摇头,忍不出声调侃。 颜惑猛地回过头,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陌桑梳发髻,簪着一支素银凤头步摇,流苏长长地垂到肩膀,再无其它饰物。 白色广袖三绕曲裾裙,浅灰色的披帛,蒙着面纱,盈盈站在门口上,然而最夺目的是眉心上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冷艳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打扮,勾起颜惑对她容貌的好奇心,很想看看面纱下面,是不是也隐藏着一张,如那眉心梅花一样,冷艳得惊心动魄的容颜。 第015章、此女子是只妖孽 “怎么,看痴了?” 陌桑施施然在主位上落座,眸光扫一眼看自己看得入迷的颜惑。 “是,我看痴了,看来这大鸿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应该属于你,不过得摘下你的面纱,露出容颜才能跟柳悦颜一较高低。”颜惑坦然说出自己的愿望,他就是想看一看这小丫头长成什么样。 闻言,陌桑只是冷笑一声,不说话。 颜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假思索道:“不配。” 柳悦颜那种卖弄风骚,凭借姿色哗众取宠,博取男人欢心的女人,怎配跟她相提并论。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杯,陌桑含笑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不会又是得了什么好茶,想跟我一起品鉴吧?” “给你,酬金。”颜惑从袖里取出一叠金票。 “是对联的酬金。” 陌桑幡然会意,笑了笑,是一个很好的理由,示意侍女过去收下金票。 无意瞥见颜惑眉心上若隐若现的印记,惊奇地噫一声道:“颜公子这眉涧宫印,现在能看出是什么属性吗?” 陌桑突然提起眉涧宫印,颜惑本能地抬手抚一下眉心:“我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过,有点像古体的木字,应该是木属性。” “颜公子,眉涧宫印,这东西有跟没有之前有什么区别吗?”陌桑对这个时空独有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 见她感兴趣,颜惑却苦笑一下,无奈地道:“本公子的眉涧宫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启,你的问题本公子也是爱莫能助,你要是感兴趣,改天可以问问宫悯,他是天生眉涧宫印。” 天生眉涧宫印,陌桑惊讶得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叹息道:“福兮,祸之所伏。” 宫悯天生眉涧宫印,少年成名,十五中状元,二十便官拜中书令一职,风头太过,是福是祸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颜惑面上一怔,突然神秘地一笑:“陌小姐,你可会下棋,本公子棋瘾犯了,你可否陪本公子下盘棋,本公子这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咱们边下棋边说话。”暧昧地眨一下眼睛。 陌桑白了他一眼:“会倒是会,但说不上好坏。” “能下就行。”颜惑不容陌桑拒绝,直截了当道:“上会见你的园子不错,清幽雅致,不如就到那里下吧。” “颜公子说的是绿园……” “主子,陆管家说了,主子体弱,不宜长时间待在绿园,还是到玉阁吧。”陌桑话没说完,就被侍女打断。 “你们现在呀,动不动就搬陆叔叔来欺压我,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这个家里我是最没地位。”陌桑假装生气地噘起嘴巴。 “只要是对主子的身体有益,奴婢们都坚决执行陆管家的命令。” “这是客人的要求。”陌桑任性地道,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颜惑。 其中一名侍女马上设置方向,对颜惑福身行大礼,笑着道:“颜公子,我们主子身体弱,还请公子见谅,移驾玉阁吧。” 颜惑本想取笑一番,蓦然想起上次在绿园,陌桑身上盖着暖和狐毛被,就知道侍女们所言不假。 笑道:“是本公子思虑不周,咱们就去玉阁,本公子今天要大杀四方。” 两名侍女抿唇一笑,异口同声道: “谢颜公子!” “颜公子请!” 玉阁正厅内,榻上放着棋盘,陌桑、颜惑面对面正襟而坐。 颜惑执白子先走,棋子刚想落下,手突然一滞,棋子落在另一个位置上。 陌桑看到后没有多想,把手上的黑子随意一放,就看到颜惑面上几不可见地一怔,迅速落下第二枚棋。 两人下棋的速度并不慢,直到陌桑落下第三十二子时,颜惑却迟迟没有落子,趁此他思考的时间,陌桑仔细地分析眼前颜惑所走的每一步棋,眸子闪过一丝疑惑。 以她在人力资源部工作多年的经验来看,颜惑个性张扬是天生的,棋风也应如是。 面前这盘棋,走势内敛,布局严谨,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颜惑若是深藏不露,以他的智商也不会,也断然不会把自己的真性情暴露在他面前。 除非…… 这是另一个人的棋。 赛诗会当日看到的,唯美画卷突然在眼前展开。 面前的棋风适合他,颜惑在用他的棋局试探她。 不对,或许这正是宫悯想要的结果,果然还是被盯上。 陌桑想到此,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蹙一下,回过神看向举棋不定的颜惑。 看来他跟他的棋只走到这一步,接下应该是颜惑自己的棋风,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而此时此刻,颜惑心里用惊涛骇浪也不为过,他从没想到过有人如此可以轻易化解宫悯的棋路,甚至大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盯着眼前的棋局,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如果他是宫悯,他下一步将会如何走才能扭转局势,脑海却还是忍闪过另一个念头。 如果宫悯知道,现在有那么一个人,轻轻松松就破解了他的棋局,脸上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此心里的顾念就抛到一边,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一角。 陌桑看到后心里面一愣,纵观整个局势,以那个人的性格也断不会下在这个位置上面。 把颜惑所下的三十三子仔细观察一遍后,把棋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马上就看到颜惑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色彩,把棋子落在一个她意料的位置上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不像是在下棋,而是在摆棋,摆另外两个人的棋局。 最后陌桑以一子之差,输了,她却若无其事地捧起茶杯,唇上扬起浅浅的笑容,不见半分输的沮丧。 明明侥幸赢了一子的颜惑,此时的面色却十分难看,普天下只有四个人知道这后半局棋,到底是谁跟谁下的。 这四个人就是他、宫悯,徐长安,以及当今陛下。 后半局棋是宫悯跟陛下的棋局。 当初只有他和太监总管在旁边观棋,他方才前面走的是宫悯的棋路,后半局走的是陛下的棋路,只是让他意想的不到的是,陌桑走的棋路却跟宫悯当日所走的棋路一步不差。 所以…… 离一开陌府,颜惑就迫不及待地前往宫府,他一定要告诉宫悯——此女子是只妖孽。 潇湘2015现言百万有奖征文,灵琲的作品《冷少逼婚驯妻上瘾》也参加了,大家手上还有票的话,只忘记投给灵琲。 明天就是三月八,是全世界女性们的节日,在此祝大家节目快乐,购物车里的东西有人帮清空,心想事成哦! 第016章、最大的笑话 颜惑走后,陌桑看着棋局,突然抿唇一笑,她似乎在无意中干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陌桑淡淡道:“进来吧。” 弥月就像兔子似的突然从旁边跳出来,跪坐在颜惑坐过的位置,笑眯眯道:“主子,秋儿说请主子放心,到时她一定会依计划行事,请主子只管等她的好消息。” “嗯,知道了。” 陌桑头也不抬地应一声,开始慢慢研究下半局棋。 区区一个柳悦颜,还不值得她费力,自有人收拾。 柳府。 柳敬山坐在书房内,听到空中传来琴曲声一如往日悦耳,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女儿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这个女儿一直是他的骄傲,差一点儿就被那名不见经传的陌桑给彻底毁掉,幸好女儿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不愧是他柳敬山的女儿,能屈能伸,在哪里跌倒就会从哪里爬起来。 再过几日,瑞王府边的孝服期便结束,他务必要把两人的婚事定下,不留人诟病。 回头看一眼站在身后的妻子,见妻子两眼通红,道:“你怎么哭了,放心,我们的女儿坚强着,不会轻易被打倒。” 柳夫人用帕子拭着眼角道:“悦儿已经十天没有出房门,我怎么放得下心。苦命的孩子,陌家人向来沉静稳重,怎么就生出陌桑这样伶牙利齿的女儿,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做出那般损人的行径。” 什么再不嫁就老了,哪个女孩子受得住,抽泣着道:“老爷,再过几天瑞王府的孝服期便结束,你抽时间跟瑞王商量一下,赶紧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了,免得那些人再说女儿的闲话。”说完轻轻呜咽起来。 柳夫人是凭夫贵,虽然风光了好几年,到底是寒门小户出来的女子,遇到大点儿的事情只会哭。 赛诗会上的事情,明明知道是自己女儿行为有失,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教导无方所致,只会一味的偏袒护短,把错全归在陌桑身上。 柳敬山面上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些许不满,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安慰妻子道:“我也正有此打算。” 他还能怎么样,都怪他这些年自己一直忙于朝政,不太关心他们母女俩的事情,待他知道时已经太晚,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妻子还在伤心抹眼泪,柳敬山起身扶着妻子道:“你就别再太操心,以我们女儿的性子,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你听听她此时弹奏的琴曲,是不是更胜以往。放心,女儿一定会为自己赢会声誉,夫人不必忧虑。” “老爷的意思是……” “八月中秋,皇宫盛宴,陌府朝中无人,陌桑不可能入宫赴宴,咱们的女儿依然能拔得头筹。” 闻言,柳夫人的眼泪终于止住。 幽幽琴声越发沁人心脾,柳敬宗满意地点点头,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更清楚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他一步一步从寒门布衣走到今天的尊荣,就必须让这份尊荣继续走向更大的辉煌,直到柳氏一门挤身大鸿世家望族之列。 陛下一直没有表态,所以林府奈何不了陌桑。 但陌家没落破败之势已定,不是陌桑一个女儿家能撑起的。 闺阁女子间的争斗他不会过问,也不会插手,但是谁要敢拦他的道路……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陌桑也例外。 柳夫人还是不太放心女儿,辞了夫君前往女儿居住的兰苑。 路上,陪嫁的黎妈压低声音道:“夫人,依奴婢看,为免夜长梦多,不如让小姐跟世子爷生米煮成熟饭。” “你疯了不成,净说胡话。”柳夫人惊恐地低喝一声。 “夫人,世子爷对小姐心意咱们都明白,只是瑞王妃对咱们小姐颇有微言。陌家小姐又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得提前防着,再者小姐年纪不小了,瑞王府这门婚事,咱们不能再错过。” “可是……” “夫人,为了小姐的终生幸福,咱们得赌一把。” 看着黎妈凝重的表情,柳夫人有些动摇,停下脚步道:“此事还要需从长计议,你先陪我回房,明儿再看悦儿吧。” 柳夫人虽然没有马上点头,不过黎妈的话她已经记在心上。 兰苑。 柳悦颜抚完一曲后,满意地抚着琴弦,笑道:“晚秋,今儿就练这里,你把琴收起来吧。” 晚秋笑道:“奴婢不懂音律,不过听着觉得小姐琴音更胜从前,中秋宫宴上小姐一定又会大放异彩,世子爷听了一定会大大地夸赞小姐。” “就你嘴甜。” 柳悦颜面上若无其事,可是一想陌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陌桑会不会参加今年的宫宴。 陌桑在诗词上天赋无人能及,琴棋书画呢? 上次就是太过低估陌桑的能力才会吃亏,这次不能再掉以轻心,失去夺会名声的机会。 晚秋似是没注意这些,继续笑道:“老王妃忌日已过,世子爷的孝服也结束,应该很快就会派人送信给小姐,约小姐出去见面。” “胡说八道。” 想到轩辕彻,柳悦颜面上飞起一阵红霞,丝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见自家小姐害羞,晚秋却突然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世子爷好不容回来,万一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怕……小姐,您这回可得好好把握,把世子爷牢牢拽在手里。” 听到晚秋欲言又止的话,柳悦颜心里一惊。 最近虽然不出门,外面流言却还是知道一些,心里一想也觉不妙。 万一轩辕彻知道院赛诗会上的事情,他会不会对自己有看法,还会不会待她如从前。 陌桑赛诗会上一露面,真是把她害惨了,咬咬唇狠狠地道:“嘴巴都长在别人身上,流言止也止不住,我还能怎么样。” 晚秋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神秘地道:“所以小姐才要提前做好准备,别让陌家小姐抢了先机。” 闻言,柳悦颜心里一惊。 想到陌桑慑人心魄的美,从灵魂里生出一种威胁感。 轩辕彻是什么性子的人她心里清楚,君子中的色徒,若当年他先遇上的人是陌桑,定然没她什么事情。 如今陌桑出落得比当年更加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所以绝不能让陌桑抢了先机,明天她就去找娘亲商量对策,把轩辕彻牢牢拽在手里。 看到柳悦颜的神情,晚秋垂下眼眸,笑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已经让人备好水,你沐浴后,早些上床歇息。” “知道了,你把琴收起来吧。”柳悦颜看着晚秋出去后,脸上平静的表情马上消失无殆,轩辕彻她必须拿下,不然她将会成为大鸿皇朝最大的笑话。 第017章、柳悦颜的心思 这天午后时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开进城门。 队伍最前面的骏马上,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俊朗的脸庞星眸熠熠。 他略显丰满的性感朱唇扬起一丝狷狂笑意,眉宇间隐约可见的宫印耀眼夺目,头戴龙戏珠金冠,白色的箭袖锦袍,全身张扬着王族的贵气。 此人,正是近日最热门的男主角——瑞王府的世子爷轩辕彻。 陌桑的人和她的才华一样,赛诗会上如昙花一现的刹那间,带给世人太多的惊艳。 榆城的老百姓在默默关注陌桑的同时,也开始关注这位世子爷的心思。 大家都在暗暗禁猜测,甚至是设局下赌注,赌这位向来颇为自负的世子爷,再见到陌家小姐时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轩辕彻自入城后,一路上皆是闷闷不乐,因为经过吟风楼时,他期待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看不到柳悦颜他失望至极。 正闷闷不乐时,一名眼熟的小丫头突然出现在路边。 轩辕彻马上勒住马。 只见小丫头飞快地走上前,双手递上一封信。 轩辕彻接过信封一看,上面是柳悦颜的字迹,失望的神情一扫而光。 正想询问柳悦颜的近况时,送信的小丫头已经不见,连忙拆开信,信封里面却只有一方浅绿的丝帕。 轩辕彻把丝帕放在鼻前轻轻一嗅,马上被上面散发出阵阵幽香迷住,心里更是惊喜无比,这是悦儿用过的丝帕,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明白其中的意义后,轩辕彻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赶紧把丝帕收好,心里暗道:“悦儿不愧是才女,不写情词不写情诗,以一方用过的丝帕告诉我,她对我的思念之情是如的此浓烈,本世子一定要成全她的心意。” 柳府,柳悦颜今天一早起床,就浸泡在漂满花瓣的浴池里。 晚秋细细地揉洗着她的长发,不时加入几滴香露,笑道:“小姐最近早晚泡花浴、喝花茶,整个人香得跟花儿一样,连蝴蝶都绕着小姐飞,世子爷闻后一定会很喜欢的。” 柳悦颜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娘亲说入秋了,浸泡花浴可以防止肌肤干裂,保持肌肤娇嫩。” 其实是柳夫人当天十分隐晦地提起,柳敬山年轻时最喜欢她身上某种鲜花的味道,而且是男人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后来她查阅书籍古典才知道,娘亲所说的那种花的香味,其实是有催动男女之情的作用。 柳悦颜心思聪慧,很快明白其中意思,娘亲在这个时候提起旧事,就说明娘亲跟她是一样心思,当日便命人寻来这种花。 用以浸浴,泡茶饮用,连房间内也摆满这种鲜花,连续数日后她自己都能闻身上醉人的幽香。 轩辕彻回来当日,她故意没有露面,而是把一方用过丝帕交到轩辕手上,上面有她的醉人体香。 果然,轩辕彻收到丝帕,闻到上面的幽香后,就迫不及待地约她见面。 而今天就是他们约见的日子。 柳悦颜精心梳洗一番后,换上簇新的水红色抹胸长裙,露出迷人锁骨。 鲜艳的红色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如,腰间现再系上银色的腰带,把成熟迷人的身躯衬托得玲珑有致。 柳悦颜看着镜子里自己,露出一个妩媚惑人的笑容,语气却十分挑剔地问:“晚秋,你看小姐我今天这样打扮如何?” 迟迟没有听到晚秋的声音,回头,却看到晚秋一脸痴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无需任何语言,柳悦颜也知道自己今天一定美艳得不可方物,面上不觉露出几分得意。 再三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柳悦颜带着晚秋坐上马车出门。 出门上马车时,车夫看柳悦颜看迷住,若不是晚秋上前大声喝斥,还不知道回神。 路上,马车所过之处,留香阵阵,惑得众人心神荡漾,有些人甚至把持不住,默默跟在马车后面。 途经吟风楼时,楼上一名身高九尺,体格强健,五官深邃俊美,气势逼人的男子,桀骜不驯的目光紧紧盯着马车。 深深吸一口空气的幽香,眉宇间露出一丝邪意道:“你过来,马车内是何许人也,竟能释放出如此诱人的香味,光是闻着香味本公子也是醉的。” 雅间内表演茶道年轻公子奉命起身,走到窗前,淡淡扫一眼马车,颇为自豪:“回客官,这是丞相柳大人府上的马车,幽香冲天,定是柳大人的掌上明珠柳悦颜柳小姐无疑。” “柳悦颜。” 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迫不及待地求证道:“就是传闻中,你们大鸿皇朝的第一美女。” “客官说错了,不是传闻,而是事实,以客官的身份,不日参加中秋宫宴时,一睹柳小姐芳容便知真假。”茶道公子一脸自豪地介绍。 “可是在下听闻,最近声名鹊起的是陌家小姐。”男子面上露出一丝精明。 “论才华确是陌小姐第一,只是陌小姐一直蒙着面纱,谁知道面纱下面是绝世容颜,还是其貌不扬,又或者是丑陋不堪。” 茶道公子一番话就事论事,不带丝毫偏颇,末了却扬起唇角,暧昧地一笑道:“再者,陌家小姐年纪尚幼,哪及柳小姐善解人意、风情万千,她这样的女子才是男人最喜欢的解语花,不然瑞王府的世子爷也不会为她,不顾一切非议跟陌府退婚。” “果真如此?”男子有些心动。 “当然!”茶道公子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只可惜佳人已经有主,快则年末,迟则明年开春,柳小姐就会嫁入瑞王府。”茶道公子又补充一句,语气惋惜不已。 “这么快!”男子语气中露出一丝丝遗憾,随即又带着一丝丝憧憬道:“听说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你说那位世子爷会不会已经另结新欢。” “两人虽然没有立婚约,不过以彻世子对柳小姐的情意定然不会另结新欢,中秋宫宴定会向陛下求娶柳小姐为世子妃,待嫁女儿不出闺阁门,榆城自此便又少了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茶道公子一言道破玄机,彻底粉碎男子的憧憬。 闻言,男子陷入沉思中。 片刻后扔下茶杯道:“从路线来看,你猜柳小姐是准备上去哪儿?” 茶道公子道:“江边。” 男子点点头,给侍从一个眼色。 侍从马上取出一定拳头大的金元宝放在茶几上。 茶道公子面上一阵疑惑,就听到男子带着几分警告的声音道:“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只见茶道公子一脸正色道:“客官尽管放心,不私传客人的言论,是吟风楼能在帝都立足的根本。” 茶道公子拿起桌上的金元宝,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有,柳小姐最喜欢闲庭居的首饰。” 闻到此话,男子面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桀骜狂妄的目光盯着茶道公子看了一会儿,朗声笑道:“吟风楼,很好,你的茶道更加好。这绽金子是本公子给你的赏钱。” 第018章、他看你不顺眼 闲着时,陌桑把当日与颜惑棋局,撤掉前半局棋子后,顺着后半局的横扫往回摆。 最后一子落在中间的天元上,终于摆出一个完整的棋局,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开始就落子占天元,只有帝王棋才是这种下法。 原来后一种是陛下的棋路,难怪棋风霸道又不失大仁大德。 陌桑感叹一番后,想拾缀好棋子,眉心却一阵刺痛,不得不停下来揉揉,疑惑地道:“拾月,我最近老是觉得眉心涨痛。” 拾月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是自作自受,明明过些日子就能知道答案,却非要自己劳心费神,提前想出答案,如此熬法不痛才怪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陌桑用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回答,想想宫悯的种种试探,笑道:“你不觉得宫悯是个很趣的人吗?” “是危险吧。” 拾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拾月,我跟宫悯之间不存在利益门冲突,何来的危险。” 陌桑不以为然,声音中却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宫悯,天生眉涧宫印,她很想知道,拥有这样先天条件的人,能力到底有多强。 “他看你不顺眼。” 拾月冷不丁地打击陌桑一句。 陌桑嘴巴不高兴地一噘:“我也瞧他不顺眼,跟颜惑认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搞到一起?” 想着两人如画中人的容颜,就算放在那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美的男子,不组成大鸿第一cp,真是可惜啊。 她的声音刚落,房间深处马上传来东西跌落地的声音。 陌桑听到后得意地笑得前仰后翻,最后笑趴倒在地上,直到弥月从外面走进来。 弥月规规矩矩跪坐在陌桑面前道:“主子,秋儿传来消息,轩辕彻约柳悦颜今天一起游清澜江,赏景吃蟹。”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把一张字条扔给弥月,这是若初刚刚飞鸽传来的消息。 柳悦颜确实是有些小聪明,居然能化被动为主动,竟让轩辕彻迫不及待地主动约见。 弥月看一眼字条,上面只写着画舫游江四个字,皱着小脸道:“主子,他们没去吟风楼办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鼻子中冷哼一声,陌桑趴在榻上懒洋洋道:“他们不在我们的地盘办事更好,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追究不到我们头上。” 弥月拿起旁边的狐毛被子盖在她身上,轻蔑笑道:“柳悦颜不要脸,想跟轩辕彻生米煮成熟饭,你是想从中搞破坏,阻止在他们在一起吗?” “正好相反,你家小姐我要成全他们。” 陌桑唇边露出一丝冰冷,原主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岂是赛诗会上一顿羞辱能了结。 弥月蓦然听到陌桑话不甘地想反驳,但是一看陌桑唇边的冷笑,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以主子现在的性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对狗男女,她就在家里坐等着看戏吧。 柳悦颜坐着马车来清澜江边。 远远就看到一艘华丽的画舫停靠在江边,瑞王府的旗帜在飞扬。 轩辕彻站在画舫的甲板上,长身玉立,有着习武者的强健体格。 想到一会儿要办的事情,柳悦颜面上飞起两朵红云,却没有后退的意思,不成功即成仁。 车夫停稳马车后,晚秋从外面掀起帘子道:“小姐快看,世子爷要亲自过来扶你下马车。” 柳悦颜心中一喜,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面看,恰好几匹骏马从旁边疾驰而过,一道灼热的目光坦坦荡荡落在柳悦颜身上。 大概是习惯这种被人注视的目光,柳悦颜并没有回避,而是十分受用地朝对方颌首嫣然一笑,此举教对方更是心神荡漾。 直到轩辕彻靠近,对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轩辕彻大步走到马车外面,柳悦颜马上娇羞地放下车帘。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轩辕彻不由心猿意马,走到车前道:“悦儿,本世子终于等到你。”优雅地朝马车内的佳人伸出大手。 柳悦颜故作害羞地用丝帕遮住脸,好一会儿才扶着晚秋走出马车。 盯着轩辕宽厚的大手犹豫半晌,才害羞地把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到轩辕彻的大手中。 轩辕彻顿时如触般,浑身猛地一震,大手紧紧包着那只让他心神荡漾的小手,眸中狡黠一转突然用力一拽。 柳悦颜一时重心不稳,惊叫一声后,整个人落入他怀里。 就在这一刹那间,轩辕彻只觉幽香满怀,体内一股邪火。 看着期待中的结果,柳悦颜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羞恼地道:“世子爷,快放了悦颜,不然悦颜要生气了。” 闻言,轩辕彻不仅没有松手,而是不顾他人在场,一把抱起柳悦颜大步往画舫上走,边走边道:“悦儿,我想你想得快疯掉。” 嗅着柳悦颜秀发的醉人芳香,邪火更是蠢蠢欲动,轩辕彻不由加快脚步,完全不理会柳悦颜半推半就的挣扎。 “世子爷,小姐,等等奴婢。” 晚秋担心地小跑追上去,画舫却不等她靠近,长杆一点岸石,画舫已经离岸数尺。 待她追赶到江边时,画舫离岸已经有数丈远,任凭她怎么喊,画舫上也无人理会。 画舫到江心后,晚秋终于停止叫喊,脸上的着急表情也一扫而光,转而换之的是解恨痛快的表情。 挑望着江面上越行越远的画舫,晚秋悲伤地喃喃自语:“冬儿,姐姐开始为你报仇了,你安息吧。” 恶人终有恶报,晚秋深深一吸气,调整好情绪走回到马车旁边,却看到几名男子骑着马围在柳悦颜的马车外面。 刚刚从他们马车旁边经过的,好像就是这几名男子,忙大步走上前,带着几分大户人家的气势道:“几位公子,何故围住我家小姐的马车。” 只见其中一名衣着最华贵,气质最尊贵的男子开口道:“中秋佳节将至,本公子挑了几样礼物送与你家小姐,你代她收下吧。” 男子的嚣张让晚秋一愣,看到对方衣着不凡,忙福身见礼:“晚秋代小姐谢过公子,只是这礼我们不能收,还望公子见谅。” 傍边的侍从看到主子被人拒绝,正要发作时被男子拦下。男子突然弯下腰,英俊跋扈的脸逼近晚秋,露出一丝猖狂的笑容道:“这份大礼你家小姐早晚是要收的,不然……”男子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晚秋面前晃了晃。 第019章、容华郡主 晚秋看一眼匕首,吓得心脏都吊到嗓子上,本能地缩一下脖子,战战兢兢道:“公子,这事情奴婢真的是做不了主,不过马车停在这里,公子要往里面放东西,奴婢也是不能阻止的。” 惊恐万状地拧转头,给了车夫一个眼色。 车夫老王马上点点头,一脸惊恐地道:“是是是,只是公子别放太大件的东西,不然小人不好交待。” 男子满意一笑,直起身体,收起匕首,豪爽地笑道:“不愧是丞相府里调教出来的农奴,做事都比别人细心,你们不错。” 当着晚秋和车夫的面,把一个做工精致的细长盒子扔入马车里面,随即取出两锭十两重的银子扔在地上,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策马扬尘离开。 “老王,老规矩,咱们一人一半。” 晚秋捡起地的银锭,扔一锭给老王,就径直走开。 这种事情常有,老王也不怀疑晚秋,晚秋走后他也赶着马车往城里走,有银子当然赶紧快活快活。 晚秋拐了几条街,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拐到吟风楼后门,从里后走进吟风楼,没多久就从里面飞出一只信鸽。 信鸽直接飞入陌府,落在陌桑面前,陌桑摘下上面的小竹筒,把信鸽递给弥月:“吩咐厨房做一盅鸽子汤,给林小姐送去,咱们可不能亏待她。”从今往后,若初不会再跟她有联系。 至于晚秋,她的妹妹晚冬打小侍候柳悦颜。 是三年前,柳悦颜三年前假装摔倒,害死原身唯一的见证。 那时柳敬山坐上相位,根基未稳,晚冬又向来胆小,柳悦颜怕她会走漏风声,连累到柳府,就栽赃她偷东西,逼得老实的晚冬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深知内情的晚秋跪在妹妹坟前发誓,一定要柳悦颜生不如死。 当天就跑到陌府后门,找到陆管家说明原由。 陆管家几经考量后,把她带到落华山见陌桑。 陌桑当时正发高烧,脑子有些迷糊,只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话:“三年后,你会站在柳悦颜身边,笑着看她哭。” 晚秋完成自己的事情,从今往后也不会跟陌府再有任何联系,当然即便日后事发之后,晚秋不会也不敢供出他们。 弥月抱着信鸽坐在陌桑脚边,有些惋惜道:“可惜我们不能参加中秋宫宴,不能亲眼看到柳悦颜出丑,真是枉费奴婢这些日子的一番心机。” 陌桑笑而不语,现在离中秋佳节还有五天,此时下断论尚早。 而此时清澜江画舫上,柳悦颜娇羞扭动身体,半推半就,一双手却有意无意地点火,画舫上春色旖旎无边。 两日后,距离中秋佳节还有三天时间。 陌府里面也装饰一新,到处挂着花灯,清冷的凭添上几分喜庆。 玉阁,铺着羊绒毯的榻上,陌桑眉宇清冷,执书卷坐于窗下,面容安静平和。 弥月捧着应节的小物品进来,坐在陌桑脚步边摆弄,一边开心道:“主子,咱们虽然不能入宫看戏,晚上总该出去看看花灯,猜猜灯谜,赢点好彩头。” 陌桑头也不抬道:“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荣伯从外面跑进来。 站在陌桑面前,连气也不及缓就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宫里送中秋赏赐的来人了,还有圣旨,您快……快些出去迎接。” 陌桑合上书卷,淡淡道:“知道了,你们随我出去接旨吧。” 门外,太监总管徐长安徐公公,已经带着队伍来到陌府门外。 浑浊的眼眸看一眼紧闭的陌府大门,捧上一轴明黄卷轴,宛如帝王手上的尚方宝剑一样神圣庄严。 从门前路过的人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是看到不由停下脚步下跪。 陌府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种古朴气息,自大门内冲出,压得外面的人不敢抬头窥视。 大门打开的一刹那间,看到站在门后的高贵身影,连阅人无数的太监总管也不由一滞,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谦恭有礼道:“陌小姐,陛下交待,您门内接旨即可。” 此言一出,震惊在场所有人。 门内接旨,是有品阶诰命的女子才有资格享受的待遇。 比如说诰命夫人,就是其中一类,陌小姐尚未曾婚配,莫非……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众人心中升起。 “陌桑接旨。”老太监高声唱喏。 “臣女陌桑接旨!” 陌桑在门内行大礼,随行的人隐约看到一道,透着世家女子独有的高贵身影盈盈下跪。 看到陌桑行礼的动作,徐公公满意地点点头,郑重地打开明黄卷轴,用有些尖的声音,大声颂读圣旨的内容。 待圣旨宣读完时,在场的人不由愣住,详细的内容旁边人已经记不得,却牢年记住圣旨三件最为关键的事情。 第一,追封陌元帅为靖国公,三位公子皆封侯; 第二,封陌桑正一品郡主,陛下亲赐封号容华; 第三,陌桑的子嗣日后可袭陌家公爵之位三代。 面对迟来的天大荣耀,陌桑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地神。 从容地行完三跪九拜大礼,跪在地上道:“臣女陌桑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公公把圣旨放到陌桑手上,回身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块令牌,刻意压低声音道:“太皇太后谕旨,容华郡主三日后巳时半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陌桑伏下身体:“容华谨遵太皇太后谕旨。” 送走徐公公后,把圣旨和赏赐的东西送入宗祠后,陌桑就回到书房休息。 弥月见陌桑一直在把玩入宫的令牌,不解道:“主子,历来女眷入宫赴宴的召书,都会提前十天派发到各府上,为何咱们府上直至今天才派到。” “你听错了。”陌桑眯着眼睛道。 “奴婢听错了?”弥月更加疑惑不解。 陌桑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把玩着手中入宫令牌,眉稍上透着一丝玩味:“太皇太后只是召我入宫觐见,并未提及让我入宫赴宴哦。” “弥月想不明白。”知道陌桑不能赴宴,弥月的小脸上有些沮丧。 “到时候你自会明白。”陌桑唇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弥月本想继续追问,看到陌桑闭上眼睛,就知道今天不会有答案,幽怨地盯了陌桑半天后,最后生气地跺跺脚跑出外面。 待弥月离开后,陌桑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霜华着笼罩,目光中带着透骨的冷寒,冷得房间的空气都凝结似的,捏着令牌的手指微微发白。 第020章、还要改天换地 陛下亲下御旨追封陌家父子四人,以及封陌桑为正一品郡主的消息,以极短的时间全遍全城。 初闻消息,人们在震惊之余也嗅到一点点什么东西,正是这一点点东西触动了所有人的心脏。 陌桑在强行软禁老相爷的嫡孙女林听音,再放狗咬伤有诰命在身的林夫人后,陛下不仅没有下旨申斥其罪,反而下旨追封陌氏一门,给了陌氏一族天大的荣耀,这分明是在打老相爷的脸,可是却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 逝者可不以不提,光是陌桑日后所出子嗣可袭公爵之位三代,就足以在帝都激起波澜无数。 榆城是大鸿政治中心,大鸿皇朝的心脏,圣旨颁下不久人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前来送礼恭贺的人陆续上门。 沉寂三年的陌府大门终于热闹起来。 陌桑懒得应付这些事情,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一应事务全部交给陆管家处理,她只一味躲在玉阁偷懒。 直到入夜后,送礼的人方渐渐止住。 陆管家拿着一叠礼单进来:“主子,这是属下挑出来的,需主子亲自回帖的礼单。” “是哪几家的?”陌桑漫不经心地问。 “除了各宫娘娘的赏赐外,还有大皇子府、三皇子府,康亲王府、廉亲王府、恭亲王府,瑞王府……” “等等。” 不等陆管家念完,弥月就出声打断,大声道:“主子,奴婢没有听错吧?瑞王府居然有脸给咱们送礼。”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当然没有听错,瑞王府确实给咱们送礼,我们还得正儿八经的给他们回礼。” 瑞王府突然大张旗鼓给陌府送礼,看来是她的子嗣能袭陌家公爵之位三代的诱惑力,确实是很吸引人,瑞王府会心动很正常。 当然会动此心思的绝不只一个瑞王府,她倒要看看这回要倒霉的是哪一府。 “臭不要脸。” 陌桑的话刚落,弥月破口大骂。 这回陌桑却不答话,因为更不要脸的事情还在后面。 大概看了一遍上面礼单后,陌桑一一回帖,把回帖交给陆管家时,淡淡道:“其他送礼的人中,可有陌家军以前的旧属?” “有,有,有。” 陆管家激动地连说了三个有字。 感慨万千道:“他们一直没有忘记元帅和三位公子,还有主子您。” 陌桑点点头:“回礼嘛……就回给他们每人一部我新近写的兵书吧。” 原不陌桑来到异世后,闲来无事,借着练字之机,就把三十六计结合这个时空的战争实例,写成一部兵书。 “主子?” 闻言,陆管家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所写的兵书,陆管家是第一个拜读的人。 里面的作战策略可谓是空前绝后,没想到会陌桑会这样轻易相送。 其实陌桑心里也很清楚,这部兵书只要一传开,将会轰动整个风擎大陆。 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多年的战斗经验,以及那个世界著名的战役,绝非当世的兵书、兵法能及之一二。 陆管家身处军师一职多年,深知兵法对兵者的重要性。 此书必然能成不可多得的传世兵法,主子也将会是女子中载入风擎大陆正史的第一人,无尚的荣耀啊! 想不到主子会轻易赠与他人,他可以想象到那几人收到兵书时震惊、狂喜、狂热画面。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对着陌桑规规矩矩行行大礼道:“主子,陆某在此代天下百姓谢过郡主。” 是天下百姓,而不是大鸿皇朝的百姓。 战争中最苦、最累,最无辜的,永远是想太平日子的百姓。 主子胸怀天下,把天下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将来定会不凡,陌氏一族的福报终于开始。 陌桑却不以为然,她只是不喜欢无谓的,没有价值的牺牲流血,希望能把牺牲降到最低,减少百姓的疾苦。 陆管家心里很清楚,自家主子的兵书并非随意赠送。 这多年过去了,主子曾经上过战场,杀过敌寇的事情却一直无人知道。 原因何在,正是这些人即便在陌家没落后,依然坚守着当初承诺,默默守护着主子的秘密。 他深深地相信,日后若有需要之时,只要主子震臂一呼,他们一定会重新回到主子身边,继续为陌家军效力。 想到这里,陆管家心里深深一震,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静坐在书桌后面的女子,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 感觉陆管家的情绪,陌桑只是淡淡然一笑,她不只是要为陌家报仇,还要改天换地。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已是人月两圆的中秋节。 因比别人晚半个时辰入宫,此时已经看不到兄长们口中描述的,宫门前马车齐聚的热闹场面。 弥生上前,递上令牌。 侍卫接过令牌看一眼,马上走入宫门内。 片刻就有一名眉目祥和的老太监自宫门内走出来,径直走到她面前,福身道:“奴才骆弛见过容华郡主,太皇太后说郡主初次入宫,特命奴才在此守候,为郡主引路。” 骆驰,慈宁宫的主事太监。 他伴随在太皇太后身边,已经将近一个世纪。 陌桑忙马上下马车,朝慈宁宫的方向行礼:“容华拜谢太后体恤!” 行过礼后,再朝骆公公颌首见礼,抬手虚请一下道:“有劳骆公公久候,骆公公请前面引路。” 陌桑带着弥月,随着骆公公往慈宁宫走。 本以为自己比别人晚了半个时辰入宫,各府的女眷们早已经请安离开慈宁宫,没想到远远就看到各府的女眷皆候在宫门外面。 看到这一幕,陌桑眉稍不由自觉地往上一扬。 扬眉是极小的动作,却正巧被眼尖的骆公公瞧着,只见他笑着小声道:“太皇太后正在跟公子下棋,未及接见众人,请郡主稍后片刻,奴才马去为郡主通报。” “骆公公请!” 陌桑微微颌首,心里很清楚。 即便通报了,太后也未必会马上接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候在这里。 自从七月七女儿节露面后,陌桑算是正式进入帝都上层女子的社交圈,女眷中不少人认出陌桑。 有心结交的年轻小姐们正要上前行礼斯见时,另一把尖细的声音马上响起:“贵妃娘娘驾到!”众人面上不由一惊。 灵琲一直没看注意书页,今天才注意亲们送了灵琲这么多鲜花,在此谢谢大家。 第021章、姻缘自有天定 贵妃娘娘,林听音的姑姑,长公主和三皇子的生母。 陌桑听到通报声后,略略回过身,就看到一群宫女、采娥、太监以及夫人小姐,簇拥着一位着瑰丽宫装,体态丰腴的眉见风韵的中年美妇款款走近。 随行的人群中居然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柳悦颜,陌桑不由眯起眼眸,隐下眼眸下的讥讽,面纱下唇角却不由地翘起,勾勒出淡淡的玩味。 迅速打量一眼林贵妃后,陌桑随着众人一起按品级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林贵妃携着众人走到慈宁宫大门前,回身扫眼众人道:“免礼,都起来吧。” 后宫生活的浸染,林贵妃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却不失一国贵妃的威严,同时又有着属于女人的妩媚风情。 柳悦颜美人一笑,展开迷人的笑道:“娘娘,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一又美杏眸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自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仿佛在场众人皆不入她法眼。 只是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今天放在第一美人身上,总让人觉得无比别扭,嘴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柳悦颜看着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大家看着觉得奇怪却不知怪在哪。 大鸿重礼教,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柳悦颜已经被轩辕彻破了少女之身。 自然也想不到,他们此时看到不再是柳悦颜的少女之姿,而是少妇之态,当然跟前不相同。 轩辕彻和柳悦颜自从偷尝禁果,识得其中滋味,近几日是极尽一切机会缠绵,连体态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也浑然不觉。 若非医者,或是久经风月情事者,或者年事高者,根本看不出她的变化。 柳悦颜是今早一进宫,就被林贵妃的人传到宫中。 林贵妃已经当面答应为她保媒,助她嫁入瑞王府。 眼见好事将成,眉宇间不自觉地洋溢出几分幸福小女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更具风韵。 等等! 柳悦颜不经意瞥到站人群中的陌桑。 整个人一僵,笑容也一下僵在脸上,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说不出口。 看着人群中如恶梦般的身影,柳悦颜的面色一白,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陌桑竟真的出现在这里。 林贵妃察觉到柳悦颜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道清贵淡雅不失英气的倩影,瞬间锁住她的视线,斜斜往上吊起的凤眸中荡起一抹惊艳。 这女孩独有的气质,在一众经过精心打扮,服饰华丽夺目,气质或是娇柔、或是妩媚、或是贞静的夫人、小姐中,这份英气着实是让人震憾。 看到柳悦颜的反应,林贵妃就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 陌桑,赴宴的家眷名单中没收有她,她为何会出现在慈宁宫。 林贵妃本是有胸襟之人,只是一想到亲侄女被陌桑软禁,嫂子被陌桑放狗吓得当众失禁出丑,不只是林府颜面全无,连她也面上无光,后宫妃嫔们是明讥暗讽地挖苦,再大度也有失风度的时候。 因猜不着是帝王的安排,还是中宫皇后娘娘的安排,不好当面的撕破脸,眉眼含笑道:“这是哪家的孩子,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林贵妃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刷一下落在陌桑身上。 陌桑也早就察觉到林贵妃的目光,上前大大方方见礼:“靖国公府陌桑拜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万安!” 蓦然听到陌桑之名,在场不少人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轻纱遮面,淡然而立、低调不张扬的女子,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陌桑之名他们早有耳闻,据近日传闻,没想到她会参加中秋的宫宴。 肯定陌桑的身份,林贵妃眼角闪过一抹阴狠,没有马上让陌桑起来,面上却和颜悦色道:“原来是陛下御旨亲封的容华郡主,今天盛宴,本宫定会记得……为你安排一门好婚事,你就别是为难悦儿。” 闻言,众人面色骤然一变。 以前陌桑没有品阶,皇室尚不能插手陌桑的婚事。 现在封了郡主,陌桑的婚事就由不得自己,林贵妃自然有办法插手陌桑的婚事,不禁为陌桑捏一把汗。 陌桑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谢贵妃娘娘关心,姻缘自有天定,相信天意一定会为容华安排一门好姻缘。” 若不是碍于林贵妃,在场的人差点要为陌桑的应对拍好叫好,好一句姻缘自有天定,瞬间扭转了局势。 谁是天,当今天陛下就是天。 什么天意,天意即民意,陛下想安排她的婚事,还得看看民意。 陌家为大鸿做出的牺牲无人敢忘记,陛下此番若是亏待功臣之后,必此发万民震愤,军心浑散。 所以林贵妃胆敢做出一点半点对陌桑不利的事情,不被发现还好说,一旦被发生后果可想而知。 林听音和林夫人的事情本就林府理亏,林贵妃只顾着为林府、为自己找会颜面,却忽略在陌家的事情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同时也没想到陌桑如此厉害,一言切中要害。 林贵妃越往深处想,越感到害怕,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当然说出威胁陌桑的话。 这里支持其他皇子官员的家眷也不少,自己用婚事威胁陌桑的事情要是传到陛下耳中,或是传出到外面,肯定影响皇儿在朝中声誉,入主东宫的道路上又要多出一层阻碍。 柳悦颜素来善于察颜观色,一看到林贵妃的窘迫是什么原因。 本不想再招惹陌桑,但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能尽快定下来,只好豁出去再跟陌桑拼一回。 上前一步,扶着林贵妃,笑着道:“娘娘,陌小姐丽质天生,风华绝代,又贵为当朝一品郡主,待宴会过半时,各家公子们一定会抢着要陌小姐手上鲜花,娘娘不何到时帮陌小姐挑一挑。” 此言一出,在场的年轻小姐们的神情不由一震,面上多了几分紧张,再看向陌桑时,目光中竟多了一分敌意。 林贵妃知道柳悦颜是在帮她转移话题,顺便提醒她陌桑被退过亲,感激地拍拍柳悦颜的小手,面带笑容赞道:“是本宫太心急,还是悦儿想得周到,稍后一定会仔细瞧瞧,哪家公子配得上容华郡主。”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夫人也面色一黑。 陌桑即便被封面郡主,被瑞王府退亲却是事实,有人要已经不错,岂有她挑拣之理。 同情瞬间变成轻蔑。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祝大家节日! 第022章、擦肩而过 陌桑不知抢鲜花是怎么回事,感觉到年轻小姐们对自己的敌意,以及某些夫人眼中的不屑,就知道柳悦颜的话既替林贵妃解围,也给她坚敌,同时提醒林贵妃,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林贵妃的话听着是为她好,实则是提醒在场的人,陌桑被退过亲,无论陛下赐婚给谁皆有损颜面。 清冷的眸中露出一丝茫然,疑惑不解地道:“抢鲜花?这位小姐真会说笑,现在谁府里没种着几样花草。再说本郡主也不是小气的人,把花市的花都买下来,每位府上送个十盆八盆鲜花,哪里用得抢呀!” 故意对柳悦颜的话,不可理喻地摇摇头。 陌桑的话一出,众人愣了一下后,随之噗一下笑出声音。 尤其是她称呼柳悦颜为这位小姐,就想到赛诗会上,她问林家小姐是谁的一幕,笑声更加响亮。 看到众人的反应,陌桑面上露出好奇和疑惑的事情,就听到和蔼的声音响起:“容华郡主初次入宫,不知道大鸿中秋盛宴的风俗不足为奇,日后自会慢慢了解。” 陌桑还来得及看一眼说话的人,就听到张贵妃有些急促地道:“容华郡主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谢贵妃娘娘!” 陌桑疑惑是抬起头,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林贵妃如此紧张。 慈宁宫大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名上了年纪,气质不凡,品级不凡,面带和蔼笑容的宫女。 林贵妃马上迎上前几步,含笑道:“琼姑姑,太皇太后可是要召见本宫。” 百般讨好的语气,再次显示出宫女的不凡地位,同时显示出林贵妃的心虚。 琼姑姑走下门前的石阶,福身行礼道:“回贵妃娘娘,太皇太后说诸位夫人、小姐的心意她都知道,今天过节理应自在些,就不必到她面前请安立规矩,大家随意即可。” “谢太皇太后恩典!” 就像训练过似的,夫人、小姐们整整齐齐地行礼谢恩,再三三两两地前往御花园。 陌桑一时间摸不透太后的用意,只是太皇太后既召她入宫,即便不是赴宴也应该有话吩咐,便安安静静站在一隅。 柳悦颜看到陌桑没有随众人一起离开,想了想上前道:“陌小姐初次入宫,必不熟宫中道路,不如随悦儿一道前往御花园,也好有个照应。” 原本准备离开的夫人、小姐们,看到柳悦颜主动跟陌桑套近乎,不由主地放慢脚步,想听听陌桑的话, 陌桑不动声色地退开三步,淡淡道:“柳小姐的好意,本郡主本不应该推辞,只是本郡主今天入宫只为给太皇太后请安,并未受邀参加宴会,不过还是要谢谢柳小姐的好意,还有……” 陌桑清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柳悦颜,一脸正色道:“陌桑蒙陛下圣恩,封正一品郡主,柳小姐虽是相府小姐,但是无品无级,以后见陌桑最好还是依礼相见,唤陌桑一声郡主比较妥当,以免招人诟病。” 林贵妃再不待见她也知道唤她一声郡主,或者是叫她的封号。 这个柳悦颜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无视陛下的圣旨,一口一个陌小姐,彰显她的身份。 柳悦颜没想到陌桑会当面挑她的错,面色一白,连忙行礼道:“悦颜只是一时习惯,还请容华郡主见谅。” 看到柳悦颜紧张的模样,陌桑笑笑道:“柳小姐不必如此紧张,本郡主只是提醒并无怪罪柳小姐的意思,只是……” 陌桑一个转折,所有人不由竖起耳朵,只听她意味深长道:“柳小姐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柳大人,而柳大人是大鸿皇朝百官之表率,别因为柳小姐的一时习惯,抹黑柳大人的德行,损了大鸿的国体。” 面对如此滔天大罪,柳悦颜心里一慌。 两腿发软,扑嗵一下跪在地,垂头紧张地道:“悦颜不敢,谢郡主提醒。” 陌桑连忙侧过身体,没有正面受她的礼,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小姐快快请起。” 这个柳悦颜的小手段还真是不少,刚刚若是正面受她的礼,只怕明天外面就会传她恃恩而娇,仗着功勋欺压柳小姐。 而站在一旁的琼姑姑,看到陌桑侧身的小动作后满意地点点,上前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道:“奴婢琼瑶参见容华郡主。” 陌桑连忙拦下道:“姑姑不必多礼。” 琼姑姑看着陌桑亲昵地笑道:“太皇太后有旨,宣容华郡主觐见,郡主快随奴婢进去拜见太皇太后吧。” “有劳姑姑,姑姑请!” 陌桑对林贵妃微微福身后,带着弥月随琼姑姑一起走入慈宁宫。 看着陌桑的背影消失,林贵妃压低声音道:“悦儿,本宫先回华清宫,你也去梳洗一下吧。” 林贵妃走后,晚秋上前把柳悦颜扶起来,小声安慰道:“小姐,容华郡主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容华郡主没有受邀参加宴会,奴婢再为小姐上妆,小姐依然是宴会上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当然是哭起来的时候。 慈宁宫内。 琼姑姑先入内通报,陌桑跟弥月站在正殿外面,打量着这座象征着后宫女人权力巅峰的宫殿。 突然一道不容忽略的,穿透力极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陌桑心里陡然一惊,马上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静静地站在门口上。 浅青色的直襟锦袍,腰系玉带,墨发如染,姿态沉静,宛如一杆青竹般隽逸潇洒,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 他的人随意一站,就像是丹青者用浓墨和黛青色,寥寥数笔渲染出来的写意画,清逸致远却又大气磅礴,精致的五官颜绝惊华,眉间鲜红的火纹宫印更是炫眼夺目,观之让人移不开眼睛。 原来骆公公口中的公子是他,中书令大人宫悯,没想到会这里见到他。 宫悯目不斜视地走殿前石阶,从容的步伐一直向前,丝毫没有跟陌桑见礼的意思。 陌桑也在这一瞬间打消见礼的念头,同样是目不斜视地站在台阶一侧,比宫悯更目空一切。 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就这样毫无交集地擦肩而过,却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第023章、太皇太后的棋局 宫悯走远后,陌桑唇就听到弥月小声道:“主子,这个人真冷,差点把奴婢给冻住。”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中书令大人年轻有为,确实有狂傲的资本。”有本事也上战场,举刀向敌寇。 两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后,琼姑姑从里面走出:“郡主,太皇太后宣您入内。” 陌桑随着琼姑姑走入内大殿,大殿内站着不少宫女、采娥、太监,却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只是主位上面并没有太皇太后的身影。 直到转入旁边的耳房才看到一位满头银发,额头上、眼角上却没有几道皱褶的老太太,直直跪坐在暖榻上,一脸委屈无奈地盯着面前棋盘。 两边的宫女们正在柔声安抚,那语气似是正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童。 陌桑心知这便是当今太皇太后,元和帝的祖母,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陌桑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玉安!”下跪前目光迅速扫过棋盘,心中已知晓几分原由。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陌桑,而是万分委屈道:“琼儿,哀家又被那小子吃死,是不是因为哀家好欺负,他们都欺负哀家。” 语气像极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急需要大人的安慰。 陌桑正觉好笑时,就听到太皇太后像是突然发现她,惊讶叫道:“啊你来了,起来,快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 陌桑站起来,静静站在一侧。 太皇太后抬起头,浑浊的眼眸盯着陌桑看,好半晌才道:“好孩子,你会下棋吗?” 回想一下棋盘上的残局,陌桑福身道:“回太皇太后,臣女略通,并不精于此道。” 弥月听后到不由斜一眼自己的主子,站在旁边诽腹道:“主子真是虚伪,论棋弈,她要是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太皇太后面上一喜,指着棋盘兴奋地道:“哦哦,那你给哀家看看,这盘局,是黑子赢了还是白子赢,你要是猜对了哀家重重有赏。” 陌桑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还是假装认真地看了看才不太肯定道:“回太皇太后,从目前看是黑子占优势,不过棋局如战场是千变万化的,不到最后一步,难以定输赢。” 太皇太后的眼睛马亮了,惊喜的心情再也藏不住:“你的眼睛真尖,就陪哀家下完这盘棋吧。” “臣女遵旨。” 陌桑告了罪,跪坐在太后对面,拈起白子不假思索地落在棋盘的一角上。 原本的死局一下子复活,太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把拉着陌桑的手道:“破了,破了,你破了臭小子的棋局。” 臭小子?是指宫悯? 棋局?陌桑眉头不被察觉地一挑。 这分明是对弈的两人实力相差太大,实力差的一方被对方困住,根本不算是什么棋局。 宫悯也真是够阴险的,居然这样欺负一位老人家。 陌桑却没有点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太皇太后继续。 太皇太后犹豫一下,尴尬地干笑两声,不失可爱地道:“其实哀家才是执白子的人,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陌桑淡然一笑:“纵观此棋局,想必对方是精通此道的高手,太后同他对弈比较吃亏,走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易,想继续往下走得费点心思。” “怎么走?”太皇太后一脸激动。 “一本正经地胡乱走。”陌桑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太皇太后。 “呃……” 太皇太后以及旁边的宫女顿时愣住。 见惯大场面的琼姑姑,听到陌桑的方法也不由张大嘴巴。 陌桑指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子,笑笑道:“这个棋局看着很复杂,其实是都是障眼法,旁边的棋子不必理会,看准目标就行。” 其实太皇太后全是照着棋谱下棋,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摸透棋路,只要把书本扔开打破习惯,让人摸不着棋路反而再往前走几步。 太皇太后听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陌桑想说话又顿住,茫然地看向琼姑姑道:“琼儿,你方才说,这是谁家的孩子来的?” “……” 陌桑嘴角抽了抽,差点没有叫出声。 敢情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只顾着下棋,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琼姑姑像是习惯了,若无其事地笑笑道:“回太皇太后,靖国公的小女儿陌桑,陛下封了正一品的容华郡主,今天特地时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着陌桑道:“容华,我们重新下过一盘吧。” “臣女遵旨!” 陌桑迅速清好棋盘,陪太皇太后重新下棋。 两人大约下了半个时辰,陌桑终于被太皇太后悔棋的次数打败,终于明白宫悯设障眼法的原因。 太皇太后悔棋悔得理所当然,摸着棋子,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闭目想了一会儿,又看了陌桑一会儿,面上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把棋子扔回棋匣,慈祥地脸上讪讪地笑道:“容华,不,哀家还是叫你桑儿吧。桑儿,这盘棋咱们就先下到这里,改天再召你入宫接下着,哀家还有一个棋局解不开,你先帮哀家看看吧。” “臣女遵旨。” 明知太皇太后是耍无赖,陌桑还是从善如流。 听到棋局时心里却不以为然,到这个时空三年多,还没有她破不了棋局。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诂陌桑,暗暗给琼姑姑一个眼道色:“你去把哀家上次记录的棋局拿来,让桑儿试试。” 回头慈祥地笑着对陌桑道:“桑儿,这个棋局很多人试过,可惜至今无一人能破解,今天就看你的本事,若是你能把棋局破了,哀家一定会重赏你。” “臣女会尽力而为。” 陌桑表面上安安静静,心里却暗道:“您老别再悔棋就行。” 琼姑姑就把一块绢布铺在棋盘上,太皇太后笑眯眯道:“桑儿,你快试试看,能不能破局。” 陌桑不以为然地瞟一眼,看到上面的棋局时,面上顿时凛然,毫不客气地拿起绢布,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前前后后研究了好一会儿才道:“太皇太后,解开此局有些难度,可否给臣女一些时间。” 太皇太后抬手做了一个随意的手势。 陌桑迅速把面前的棋盘清干净,把绢布所记录的棋局摆在棋盘上。 两眼紧盯着棋局,陌桑小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眸瞳在闪闪发亮,好久没遇上能让她心动的棋局。 棋盘上共有九九八十一枚棋子,白子有四十,黑子有四十一,从表面数字来看显然是黑子先走。 这个异数让陌桑心中猛地一震,自围棋出世都是白子先走,偏偏这个棋局剑走偏锋,一反常态地让黑子先走,倒让她一时间无法立时猜不透设局人的用意,不敢擅动上面的棋子。 陌桑眼睛盯着棋局,神情凝重,完全沉浸在棋局的万千幻变里面。 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开始移动棋盘上的棋子,突然间棋盘不再是棋盘,而是金戈铁马战场…… 太皇太后看到陌桑兴奋的模样,面上充满惊喜,却不点破,扶着琼姑姑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琼儿,你到外面看着,皇后派人来请哀家,你就替哀家打发掉,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桑儿破棋局。” 第024章、中秋盛宴前席 大鸿皇朝的中秋盛宴与别国不同,并不拘着众人都要坐在席间,仅在开宴时应个景儿即可。 随意在御花园内走动,大多数是年轻人,大约是为了给宴会上的年轻男女一点见面的时间。 其实大家很清楚,这中秋国宴,说白了就是权贵子女间的相亲宴,不过结果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毕竟最终的决定权在帝王手上,而不是男女之间的山盟海誓。 离宴会开宴的时间渐近,皇宫中央的金銮大殿前。 元和帝、皇后、林贵妃站立在殿前的护栏前,远远看着御花园里的若隐若现人影。 帝王正值壮年,体格魁梧,面容如刀剥出来一般,五官深邃英俊,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龙眸中不时闪过帝威。 高高俯视着下面众人,面上似笑非笑,忽然出声道:“皇后,宴会就快要开始,怎么还不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最爱热闹的,以往的宴会总是早早出现,现在都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小心宴会过后她又跟你闹脾气。” 皇后轻轻颌首,笑道:“回陛下,臣妾一个时辰前亲自到慈宁宫请,却被琼姑姑拦在外殿外,传话说太皇太后到时定会准时到,再去请时,琼姑姑就直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太皇太后,刚刚又派人去请,回话说太皇太后正跟容华郡主下棋,让我们先行开宴,她会晚一点到。” “这容华郡主也真是,明知太皇太后喜欢热闹,要参加宴会,到这个时候还不舍得出宫。” 皇后的话刚落,林贵妃不失时机地抱怨一句。 自从知道陌桑没有受邀参加宫宴,林贵妃就认定陌桑一定会讨好太皇太后,利用太皇太后带她参加宴。 若真是这样,到时候她就有一千种收拾陌桑的方法。 皇后听到林贵妃的话浅笑不语。 元和帝却笑着朗声道:“这事倒怨不得容华郡主,太皇太后是什么性子,贵妃还不清楚吗?但凡遇上个会下围棋的,肯定拉着人家不放。” “陛下说得是。”林贵妃讪讪笑道。 “照这么说,容华郡主也通晓围弈之道。”皇后抬起头笑问。 “以孤对母后的了解,八成是这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孤总得想个两全的办法才行。” 帝王保养极好的手指,轻叩着身前的护栏,眯起眼睛看向下方,若有所思道:“皇后,你再让人请太后,就说孤的话,以后会常召容华郡主入宫,太皇太后先行参加宴会。” 皇后恭顺地应了一声是,回头看一眼身边的太监,太监马上朝慈宁宫奔跑。 看着太监走远后,皇后温婉笑道:“说到容华郡主,臣妾记得当年见她时,还是在襁褓中的婴儿,一晃就是十几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臣妾突然想看看她变成什么样。” “皇后这么一说,孤倒想起多年前,曾在军营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她已经是拿着小弓箭乱跑乱射野丫头。” 元帝略略思考后,对老太监道:“长安,你赶紧跑一趟慈宁宫,宣容华郡主来见孤,孤也很想见识一下女大十八变能变到什么程度。” 说完,震声大笑,笑声洪亮有力,展现一朝霸主之威。 林贵妃咬一下唇,妩媚一笑道:“听陛下和皇后娘娘这么说,臣妾也十分好奇,只是……” 经过精心描绘过的美艳面孔上,故意露出一丝为难:“只是这坐席已经备好,按容华郡主的身份,此时再添一席,恐怕又得重新度调整,时间上只怕来不及。” 皇后娘娘笑笑:“太皇太后既然这么喜欢容华郡主,就让容华郡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陛下以为如何?” “皇后的话不错。”元和帝点点头,惋惜叹气道:“靖国公也就剩下这一点血脉,孤必须善待,就依皇后的话,容华郡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以她的品级当得起这样的恩典,皇后以后也要多关照这个丫头。” “臣妾遵旨!” 皇后恭顺地微微福身,安然站在帝王身侧。 而另一侧的林贵妃,看着没有了影儿的老太监,顿时就气得牙根痒痒。 现在有了陛下的旨意,她就算有一万种刁难陌桑的办法也使不出,回头悄悄给宫女一个眼色,下巴往下面的御花园扬一扬。 柳悦颜此时在御花园里面。 想提前告诉柳悦颜,陌桑也参加宫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却不想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落在皇后眼里,皇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下面已经人影闪动。 御花园。 柳悦颜一出现,轩辕彻就马上满脸堆笑迎上前。 走到跟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茶墨色的眼眸一沉,黑着脸对晚秋道:“说,是谁把悦儿惹哭。” 晚秋悄悄看一眼柳悦儿。 只见她脸上带着笑容,眼圈却红红,一副哭过的模样。 犹豫一下,刚想开口时,就听到柳悦颜抢先道:“好好的过节,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迷了眼,揉的。” “小姐……” “彻哥哥。” 晚秋故意不甘地叫道,马上被柳悦颜打断。 只见她故意抚着头一支镶嵌着腥红血玛瑙的步摇,凑上前道:“彻哥哥,你看悦儿戴这支步摇好看吗?” 见柳悦颜刻意隐瞒,轩辕彻没有再追问,心里却认定有问题,假装看步摇凑上前,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惑人的幽香。 幽香入体让他不禁心神荡漾,欲望蠢蠢欲动。 若不是在宫中,他一定会拉着她共赴巫山云雨,连忙运功压体内的蠢蠢欲动的欲望。 压身体的欲火,面带笑容道:“悦儿人好,戴什么都是好看,这支步摇也是因为悦儿才会如此体面。” “彻哥哥最会哄悦儿开心。” 柳悦颜羞答答地别过脸,不去看轩辕彻看灼热的眼神。 故意找借口躲避:“悦儿去给长公主请安,宴会结束后,再陪彻哥哥一起看花灯,算是赔罪。”却没有理会晚秋有没有跟上前。 晚秋心里讥讽地一笑,看花灯是假,找机会相好是真。 轩辕彻是心领意会,看着柳悦颜走远后,脸上笑容马上消失,盯着晚秋沉声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晚秋留下来本既是柳悦颜授意,同时也是她的本意,犹豫一下把慈宁宫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一番,听得轩辕彻恨不得马上撕碎陌桑,狠声道:“陌桑,你最好别出门,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第025章、奉召参加宴会 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原来被堵得死死的棋局,就像是被奇经八脉被打通一样,瞬间通畅无比。 陌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取出帕子抹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像虚脱一样趴在棋盘上,侧眸看一眼旁边计时的沙漏,居然花一个时辰多才能破解棋局,回想整个破局的过程,心里唏嘘不已。 八十一枚棋子环环相扣,寻常人看到此棋局,最先想到一定是清出死棋。 只是一旦清出第一子后就马上就会发现,八十一枚棋子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根本清无可清。 大部分人几番尝试后,找不到其中要领,就会认为棋局根本无解,从而放弃破解棋局的决心。 当然也有人是受自身条件限制,那怕是费尽毕生的心血,还是领悟不到棋局的精髓所在,无法解开棋局。 只是原身却不是寻常人,而是学富五车的才女,尤其精通用兵之道,排兵布阵令人望而生畏,说她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陌桑本身也是学贯中西的学霸,脑子里面记录着人类世界,累积了几千年的智慧成果,再加上职场的磨练,一颗玲珑心何止有七窍。 只是设局的人也不简单,智商、学识绝不在陌桑之下。 陌桑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几番深度后才慢慢研究清楚这个棋局。 八十一枚棋子看似是纵横交错,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八十一枚棋子都是以九九之数排列,这个问题就得运用到那个世界的数学知识。 陌桑心里不由暗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设下这刁钻的棋局,改天非亲要自请教不可。 休息片刻,陌桑的精神恢复得差不多后,抬头打量一眼身边的环境,眸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直起身体。 迅速地看看四周,发现殿里没有其他人后,陌桑长长地才松一口气,太过投入都忘记自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 陌桑走出耳房,就看到太皇太后歪坐在凤座上休息。 “桑儿,结果如何?”太皇太后一看到她出,马上急急地问。 陌桑走到凤座前面,屈膝行礼道:“回太皇太后,臣女幸不辱命,已经解开棋局,。”太皇太后慈祥,陌桑不由自主露出少女的调皮。 太皇太后面上一阵狂喜,朝陌桑招招手,满脸笑容道:“好好好,你既然破开棋局,老太婆是讲信用的人,重赏很快就到,快扶哀家过去瞧瞧。” 陌桑走上前,扶太皇太后走下凤座。 两人刚要入耳房,琼姑姑就从外面进来,看到陌桑已经出来,还有太皇太后欢喜的神情,就知陌桑成功破局。 眉眼间扬起一喜色,走上前回话:“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派人请您入宴,陛下还打发人来传话,说会时常召容华郡主入宫,请太皇太后先入宴。” 陌桑闻言,连忙退开三步跪下,满脸羞愧地告罪道:“都怪臣女,一看到棋局精妙,只顾着破解却忘记了时间,耽误太皇太后入宴的时辰,请太皇太后治臣女的罪。” “傻丫头,是哀家让你解局,哀家高兴都来不及,何罪之有,快起来,不然哀家生气了。”太皇太后说完,故意板起脸。 “谢太皇太后!”陌桑连忙谢恩。 太皇太后当然不会因此治她的罪,只是宫中各人的耳目众多,不小心就会让揪住把柄,必须小心谨慎,含笑道:“太皇太后,臣女先行告退,改天再陪太后一起看棋局。” “嗯……好吧。” 太皇太后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放陌桑出宫。 陌桑别过太皇太后,带着弥月离开慈宁宫。 走在长长的冷寂的巷道上,陌桑想起刚才破解的棋局,眼眸中不自觉地多一抹淡淡的笑容。 弥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陌桑,小声道:“主子,我们今天入宫不明明是另有目的,主子为何不让太皇太后带我们参加宫宴……” “容华郡主,留步!” “容华郡主,请留步……” 不容她多想,就听到一阵呼唤声由远而近。 陌桑闻声停下脚步,面纱下唇角微微扬起。 回过头,就看到太监总管徐公公,正小跑着朝她急急走来。 徐公公喘着气儿走到她面前,调整一下气息,堆起笑容恭恭敬敬道:“陛下宣郡主上殿觐见。” 陌桑眸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讶,犹豫一下,淡淡道:“有劳徐公公,请!”暗暗给了弥月一个眼色,要的就是帝王的主动而不是被动。 徐公公一边为陌桑引路,一边为详细地介绍宫里面的情况。 陌桑偶尔也说几句话,见解十分独特,让徐公公刮目相看。 徐公公见陌桑见识、谈吐不凡,打心里点头称赞,如此见识卓绝的女子,可惜瑞王府有眼无珠,最后不知哪家公子有幸得到。 殿前负责通报的太监,远远就看到徐公公陪着一道飘逸不授信潇洒的身影走来,莫名一阵热血涌动,尚未走近就一嗓子喊道:“容华郡主到!” 大殿里,众人已经入席安坐,蓦然听到这一声传,面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柳悦颜的面色不由一白,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道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殿内众人不由伸长脖子看向殿门,自从赛诗会后,很多人都想一睹陌桑的风采,想不到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此时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殿门上,连各国的使臣也不例外,尤其是烈火国使臣,更是恨目光会拐弯。 “皇帝,是桑儿要来了吗?” 太皇太后喜出望外地问帝座上孙子,若不是琼姑姑按着她已经站起来。 其他人看到太皇太后过于激动的反应,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尽讶然,尤其是林贵妃,更是震惊。 想不到陌桑会深得太皇太后青睐,这个陌桑有些手腕,不到半日时间,就把太皇太后哄得服服帖帖,一会儿千万不能大意。 “宣!”帝王金口一个字。 “宣容华郡主上殿觐见!”太监马上高声唱喏,层层往外面传话。 宴席上除了个别人外,其他人都盼着能一睹最近的热门话题人物,而柳悦颜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 因久久没有看到人,元和帝不耐烦地移开视线,却在移开一半时突然顿住,目光重新回到殿门上,眸中一抹惊艳。 两眼紧紧盯着缓缓走近的,隐隐绰绰的高贵身影,面上的表情变得颇耐人寻味,目光不自主落在宴席间某人身上。 某人,眸光深敛,唇角微扬,眉间凉薄,绝世雍华,清冷孤高。 灵琲终于在烟雨蒙蒙的季节去桂林,愿我找到满意的新家吧。 第026章、北堑国皇子 陌桑敛起心神,无视殿前太监、宫女、侍卫注视的目光,踏入大殿内。 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她的个子比别人高挑,走动间仿若有风轻吹过,墨发和衣袍毫无束缚地恣意飘动,无意中带出男儿潇洒从容的气度。 从容的姿态,坦然的目光,坦荡的姿态,简洁不失致的打扮,极为低调地清贵着,再加上将门傲骨峥嵘,风姿绝不输给在场的男儿,一个眼神就压倒在场所有女子的美丽。 或许是见多如柳悦颜这般纤弱温婉的女子,陌桑的出现给人无法形容的震憾,不自觉地被她深深吸引。 此时此刻,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美人也可以如男儿一样潇洒不羁。 陌桑戴着面纱,看不到她的容颜,髻上没有精美簪环装饰,亦没有华丽的衣裳在身。 他们仍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美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再大剌剌地钻入每一个人的心里,得到每一个人的认同。 走近帝王的短短一段路上,纵是万众瞩目,被惊为天人,陌桑却平静如水,上前依照品级,一丝不错地行礼。 “容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色响亮不失沉稳,将门之风犹见,然……她带给众人的感受绝不仅仅是美丽。 随着她这一跪,完完整整、毫无错处的参拜之礼,让在场的上了年纪的前辈官员和夫人们瞬间对她刮目相看。 元和帝、皇后、太皇太后,以及礼部尚书等人看到后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陌家不愧是屹立两百多年的世家望族,有着深厚的底韵,其礼仪教习非寻常人家可与之相比。 陌桑轻而晚举惊艳了殿上所有人,元和帝若有所思道:“太皇太后今天特意召你入宫,是为了让你陪她下棋,孤想听听你对太后棋艺的评价。”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评介的对象是太皇太后,再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 太皇太后热衷棋艺是众所周知,只是棋艺却十年如一日的差,所以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众人不禁为陌桑捏一把汗。 柳悦颜却暗暗幸灾乐祸,巴不得陌桑因为说错话被罚,面上却始终一脸恬静安然。 “很高。” 陌桑的答案脱口而出。 刚说完,陌桑就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身上。 不过只是一瞬就移走,快得陌桑都来不及捕捉。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席间出现一阵倒抽气的声音,这个评价太假了,明显是在讨好太皇太后。 柳悦颜对陌桑的讥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林贵妃眸中闪过一抹冷笑,皇后眉头轻轻一蹙,连最上面的帝王也微微摇摇头。 陌桑看到后,却不以为然地浅浅笑道:“陛下,您难道不觉得太皇太后悔棋的次数很高吗?”高得她一直在心里擦汗心醉。 呃! 殿上众人一怔,就连元和帝也一愣。 原来她的很高指不是棋艺,而是太皇太后的悔棋不倦,不禁在心里暗暗偷笑。 陌桑不等元和帝出声,继续道:“陛下,臣女跟太皇太后只下了半盘棋,黑子三十七,白子三十七,太皇太后前前后后就悔棋一百零七次……” “胡说,哀家明明是悔棋三四十次。”不等陌桑说完,太皇太后就不满地出声抗议,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太皇太后,三四十次已经高得离谱。”这时众人在心里大声叫道,他们都有过相同的经历,是感同身受。 陌桑一脸我要投诉的表情道:“太皇太后,您有两次从头开始悔棋,还有一次是从中途开始悔棋,一百零七次还是臣女打折后的结果。” 元和帝是从小被太皇太后悔棋不倦折磨大,深知老人家的性子,笑笑道:“好了,容华,你跟太皇太后的糊涂账改日再慢慢清算,你先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吧。” “臣女遵旨。”陌桑从地上站直起来。 “桑儿,快上来,到哀家这里坐。”太皇太后兴奋地拍拍身边的位置。 太皇太后对陌桑的亲昵态度,连公主皇子们看了都眼红,莫说是其他人,就在此时一把十分违和的声音响起。 “大鸿帝陛下,大鸿真是地杰人灵,养育出柳小姐才貌双全的国色天香,容华郡主也因在赛诗会抢尽柳小姐风头,名声鹊起。只是不知郡主为何一直以面纱遮面,不以真颜示人,是比怕不过柳小姐,还是丑得不堪入目,亦或是要待价而估。” 这番话分明是特意捧高柳悦颜,而刻意贬底陌桑,甚至是侮辱陌桑。 殿上众人不由约而同看向说话的人,到底是何人竟要为柳家强出头。 只见席间一名体格异常高大强壮,长相白净英俊又不失粗犷野性的男子,正一脸嘲弄地看着陌桑。 而与此同时,另一道讥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钊皇子初入大鸿有所不知,容华郡主因为被当众人退婚,无脸见人才一直以面纱遮面,倒跟她的容颜美丑无关。” 殿上,除却诸国使臣和几个相关的人外,余者无不皱不起眉头。 太皇太后正要为她出头,陌桑却轻声安慰制止,依然安安静静坐在席间,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只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眼皮都不睡一下,却能感觉到她对两人的不屑,众人不由暗暗奇怪。 钊皇子,北堑国的四皇子耶律钊。 此人相貌英俊不失狂野,天生臂力过人,骁勇善战,深得北堑圣宠,在北堑国呼声也颇高。 只是是喜好女色,尤其是喜欢收集绝色美女,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不管北堑国的还是别国的女子,都会想方设法纳入其后院。 至于另一人,陌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若不是圣驾在前,弥月早就跳出狠狠地揍一顿,不过她会拉住弥月,免得弄脏手。 席间最为得意的人就是柳悦颜,元和帝突然召陌桑觐见,本来已经分寸大乱,想不到不只是轩辕彻为她出头,连他国皇子都为她出头,当众出言羞辱陌桑,面上竟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得意。 同在殿内的颜惑看到陌桑一吭声,魅惑的眼眸转了转,倾倒众生一笑道:“容华郡主,你就不为自己解释两句,或者摘下面纱比一比,最少也要还钊皇子一个礼尚往来嘛。” 提到礼尚往来的事情,殿上不少年轻公子、小姐们不由会心地一笑。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始作捅者是谁,只是没有点破,柳悦颜感觉到众人的异样,面上闪过一丝阴晦,同时也有一丝不安。 第027章、一枝红杏出墙来 陌桑斜斜白一眼那只抢眼惹事的红衣妖孽,不经意看到柳悦颜头上的血玛瑙步摇,眼角余光斜斜朝耶律钊看了一眼。 耶律钊正目光灼灼地看向柳悦颜,察觉到陌桑的目光,猛地回头狠狠瞪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对陌桑充满敌意。 陌桑眸海内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暗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回身看着柳悦颜,再看看另一边的轩辕彻,幽深的眸子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名花倾国两相欢,莫愁前路无知己,墙下共赏一枝花,笑问公子知不知。” 刚念完,数道凌厉的目光从她身边扫过,陌桑若无其事地笑笑。 其也人不由皱起眉头,这首诗如果一句句单独看,无疑每一句都是好诗句。 只是放在一起怎么也不像是一道诗,倒像是几句诗胡乱地拼凑在一起,跟赛诗会上那首诗实在相差太远。 轩辕彻刚听完,就忍不住出言讥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陌小姐这样的水平居然也有脸去赛诗会,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岂知他的话刚落,席间一只什么都没有做,却时常博得一众女子倾睐的红衣妖孽,啪一下打开扇子道:“妙,真妙,真是妙,真是太妙。” 他的话一出,众人脸上马上布满疑云。 红衣妖孽却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本公子早就说过容华郡主是个妙人,这张小嘴真是比鹤顶红还毒啊!”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意思是指礼教道德也约束不了柳悦颜,抛头露面招惹异性。 名花倾国两相欢,莫愁前路无知己:这两句意思最明显,指轩辕彻和耶律钊同时喜欢上柳悦颜。 墙下共赏一枝花,笑问公子知不知:这两句最为精彩,是对轩辕彻最大的讽刺,耶律钊大殿上替柳悦颜出头,博取她的欢心,而轩辕彻却没发现他居心叵测,反而视他为自己的知己,附和他的意见。 陌桑眉目含笑:“颜惑公子真是才思敏捷。” 这就是拥有眉涧宫印的好处吧,可是同样眉涧宫印,为什么轩辕彻却听不出?陌桑心里有些疑惑。 “谢郡主夸奖!” 颜惑一脸得意地摇着扇子,红袖飞舞,魅惑众生。 柳悦颜知道陌桑是在影射自己,可是一时间无法理解诗句的意思,不好出言反驳,只好沉默不语。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碎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官员首座上,柳敬山身体僵直,面上却偏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过面前破碎的酒杯出卖了他。 柳丞相居然动怒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可是从未没有过的事情同。 众人不由好奇陌桑几句乱七八糟的诗,到底隐喻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位高权重的柳丞相动怒。 陌桑简直是要逆天啊! 席间不少人恨不得把陌桑拉到一边追问,只是宴会才刚开始众人不好离席。 酒过三巡后,宫里的歌舞姬上来献艺,席间的气氛活跃了不少,只是大殿上诡异的气氛一直在,让在场的人无法尽情把酒言欢。 林贵妃一双凤眸流转,出席上前出道:“陛下,中秋佳节,若有各府小姐的丝竹助兴,必然添加几分雅兴。” 此言一出,席间一众年轻女子面上露出兴奋之色。 元和帝歪在帝座中一派慵懒随性,看着下面众人,似笑非笑道:“爱妃说得不错,你看由谁带个头吧。” 林贵妃故意往下面左看右看,似乎是拿不定注意,好半晌才道:“都极好的孩子,臣妾一时难以决择,不若还是依照往年,由柳家……” “母妃,年年听柳家小姐抚琴,没新意也没意思,不若今年换一个花样吧。”皇室的女眷席中,一名长相跟林贵妃极俏似的女子站起来抗议。 陌桑听她喊林贵妃为母妃,就知道是她是长公主殿下帝伏蔚,不知为何却要跟自己的母妃作对。 林贵妃一心想给柳悦颜出风头的机会,不想竟生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断,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话既已经出口她也无可奈何,敛了敛心神:“蔚儿既然有新鲜好玩的主意,不防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乐乐。” 长公主见母妃首肯,起身道:“回父皇、母妃,宴会前柳家小姐来给儿臣请安,儿臣跟其他几家小姐闻得柳小姐身上有异香,却不知是何香,就想请大家一起闻一闻,猜一猜,到底是什么香味所至。” 闻言,贵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刚想阻止,就听皇后娘娘道:“蔚儿这个主意倒是有趣,不知如何才能让大家闻到柳小姐身上的异香。” 长公主见连皇后娘娘有兴趣,马上得意地道:“回皇后娘娘,儿臣记得书中有记载,体有异香者体温升高时,其香味会变得浓烈无比,柳小姐不如舞一曲,这样既能闻她的异香又能欣赏好的舞姿。” 皇后娘娘抬起头,一脸倾慕地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元和帝,温柔地问:“陛下,臣妾觉得长公主的主意不错,大鸿女子善舞,柳小姐是又大鸿第一才女,舞姿生香,定言又是一段佳话。” “本皇子也很想一观大鸿皇朝第一美女的舞姿。”不等元和帝回应,耶律钊马上出言赞同,其他各国的使臣也出言附和。 元和帝见众人皆有意观舞,打个呵欠,漫不经心道:“嗯,让柳小姐舞一曲助兴,孤也顺便检查一下长公主的琴最近学得如何,就由蔚儿抚琴,柳小姐献舞吧。” 长公主亲自为臣子之女抚琴,可是十分长脸的事情。 柳悦颜不禁十分得意,暗暗挑衅地看一眼陌桑,出席道:“臣女遵旨。”她这一舞定要惊艳世人,欣然下去换上舞服。 太监们也搬出一架筝,放在大殿一侧,长公主兴奋地试一下琴弦。 待柳悦颜换好舞衣,含笑道:“柳小姐,你我合作舞一曲惊华醉步舞,可好?” 陌桑看过关于惊华醉步舞的资料,传说是另一大陆上,某位公主在宴会上醉酒后,醉步成舞传天下。 自此天下女子习舞必习此舞,此舞的重点在一个“醉”字上面。 原身也修习过此舞,只是并未在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仅是会跳而已,倒要看看柳悦颜能舞出几分精髓。 灵琲昨天特别倒霉,先是手机差点被偷,后来房卡莫名的不见,灵异啊。 第028章、在劫难逃 长公主拔动琴弦,古筝音色清亮,琴音一起直击人心。 柳悦颜踉跄几步,模拟醉酒之态,广袖挥舞如天边云彩,拆腰成柳,肢体软若无骨,媚态如风。 过不久后,琴声清冽,满殿生香,香味越来越浓,闻者热血沸腾,令人如痴如醉,再过片刻后大殿上出现一种异样的呼吸声,如若在男女情动之时。 颜惑和宫悯默契地相视一眼,连忙调整气息,冷冷看着飞舞中的柳悦颜。 陌桑也注意到众人的异样,只见下面众人两颊染桃色,眸中含春水的痴迷的表情,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突然灵光一闪,陌桑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悦颜。 从晚秋传来的信息中知道,柳悦颜用为诱惑轩辕彻,早晚都用一种叫蒲兰的花泡浴,并且时常泡茶饮用。 古医书有记载,此花具有令男女情动的作用,想不到柳悦颜这么大胆,居然继续任由此香留在身上参加宫宴,而且还在大殿上起舞。 目光不由落在长公主身上,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蓦然感到一道穿透性、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落在身上,陌桑本能地朝宫悯的方向看去。 果然见宫悯散漫地捏碰上酒杯,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陌桑心里一阵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这个男人,居然毫不掩饰内心对她的厌恶…… “放肆。” 突然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响起。 陌桑整个人一震,面前桌子被猛地一拍。 只见到底下众人猛地一个激灵,宛如从梦中惊醒,眸中一阵迷茫。 陌桑从怒喝声中回过神,就看到太皇太后一脸怒色瞪着柳悦颜,连忙起身朝太皇太后跪下:“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息怒!”琼姑姑也跟着跪下。 “太奶奶,发生什么事情好?”长公主坐在琴前,一脸茫然看过来。 其他人也疑惑不解地看向太皇太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突然打断眼前赏心悦目的舞蹈。 太皇太后双目怒瞪着站在大殿中间,浑身香汗淋漓,一脸惶恐不安的柳悦颜,怒声喝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柳家小姐拖下去,杖毙。” 闻言,所有人一震。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有些人隐隐猜到一些内情,不敢相信地看向柳悦颜。 而此时,柳悦颜整个人如被雷劈到一般,面色上血色全无,愣愣地站在大殿上,完全忘记了反应。 轩辕彻第一个回过神,马上冲出席大声道:“太皇太后,若是悦儿舞得不好,扰了您的兴致,责罚即可,杖毙太重,还请太皇太后三思。”说完,狠狠瞪一眼站在旁边的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连瞟都不瞟他一眼。 柳夫人深知内情,从席间走出来,拉着吓是失魂的女儿一起跪下,大声求饶:“求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小女犯错,是臣妾管教不严,臣妾愿意领罪,只求太后饶恕小女一命。”柳夫人说完深深跪在地上,想不到女儿做事如此没有分寸,连入宫赴宴也敢浸泡那花浴,还当众跳舞。 柳敬山不愧是一国丞相,只是略前后一推想,就能猜到其中原因。 大步走出席求情:“请太皇太后息怒,小女御前失仪,惊扰国宴,实是罪无可恕,是臣治家不严教导无方,还请太皇太后看在臣只此一女的份上,饶她一命,臣日定当好好教导。” 国宴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是提醒太皇太后有他国使臣在场,此事不宜宣扬。 陌桑冷冷一笑,柳悦颜在宫中使用媚药,何止是御前失仪,他却几句话轻轻揭过,老奸巨滑。 太皇太后狠狠瞪一眼柳悦颜,不屑地冷哼一声:“此事有损国体,哀家做不得主,就由陛下处置吧。” 元和帝眯着眼睛,冷冷看着下面四人道:“皇后,着人把柳小姐关起来,别影响了大家今天过节的好兴致。” “臣妾遵旨!” 皇后娘娘起身应了一声,淡淡道:“来人呀,先把柳小姐以及服侍她的丫头一并带下去,着人好好看管着,不得出任何差错。” 帝王的决定,柳悦颜面如死灰,柳夫人更是沉身发抖,柳丞相也无可奈何。 轩辕彻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看着两名太监走近,小声安慰道:“悦儿,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陌桑听到后,唇角不由微微翘起。 柳悦颜是典型的不作做就不会死,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她就自己给自己挖坟墓。 “且慢。” 太监正要把柳悦颜带走时,席间突然有人出声。 耶律钊大步走出席,走到大殿中间行拱手礼道:“陛下,钊朝向来倾慕贵国的诗词歌舞,特当着各国使臣向陛下求娶柳小姐为妃,嫁入北堑教化北堑万千子民。”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柳悦颜的面色刷一下煞白,几乎晕厥。 其他人先是震惊,随即想起了什么事情,有些讶然地看向陌桑。 随后再看看耶律钊,看看柳悦颜和轩辕彻此时的表情,想想眼前的情形,瞬间明白她那几句诗的隐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陌桑乱七八糟的六句话,竟然把三人眼前的关系形容得入木三分,不禁暗暗叫好。 尤其是最后一句“墙下共赏一枝花,笑问公子知不知”,这话说白一点,就是问轩辕彻被你视为知己的人,要抢你的女人你知道不知道。 当即有人暗暗叫道:“好一个容华郡主。” 正如颜惑公子所言,真真是个妙人,一张小嘴毒过鹤顶红。 只是她如何得知,钊皇子会向求娶柳小姐,不过仔细一想,其中的端倪可见。 如果钊皇子不是钟情柳小姐,怎会无缘无故替柳小姐出头,出言贬底陌小姐。 陌小姐真是大才,回击得如此漂亮。 柳悦颜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太皇太后要杀她,耶律钊又突然向陛下求娶她,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慌乱中,回想起刚才的陌桑的六句诗,莫非这一切都是陌桑的安排。 轩辕彻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帝王,生怕上面的男人会点头答应耶律钊的请求。 元和帝没有马上回应耶律钊的请求,审视的目光从耶律钊、轩辕彻、柳悦颜四人身上扫过。 最后目光在柳悦颜身上停留片刻,不过很快便撤回,淡淡道:“钊皇子,联姻毕竟是两国大事,不可草率需从长计议。中秋佳节,只管把酒言,不谈论朝政、国事,改天孤与众卿家商议后,再回复堑帝。” 闻言,陌桑冷冷一笑。 耶律钊是什么人,见到女人可以连江山都不要的人,怎会错过此机会。 这个色鬼为了得到柳悦颜,一定会想办法先得到柳悦颜的人,再破坏她与轩辕彻的感情,柳悦颜是在劫难逃。 第029章、柳悦颜的劫难 耶律钊听到元和帝的话,以为他是有意推托,眼眸微微一沉:“陛下,这是本皇子跟柳小姐之间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国事,柳小姐日前已经答应本皇子的求娶,陛下只需要为我们主婚即可。” 殿上大鸿的臣子们,看到耶律钊态度嚣张、不可一世的态度,虽然十分震怒,但还是被他的话惊到。 目光刷一下齐齐落在柳悦颜身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后,不禁暗暗看向同跪在下面的轩辕彻,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柳悦颜像木头一样呆呆瘫坐在地上,完全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陌桑心里却很十分清楚耶律钊的意图,他一定已经知道太皇太后震怒的原因才会趁机求娶。 柳悦颜若肯嫁还能保存性命和颜面,若是不肯嫁,就算是保住性命,日后今天的事情一旦被传开,柳悦颜除了落发出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目光落在柳悦颜头上那支夺目的步摇上,眸中露出一丝玩味。 耶律钊的话,并未让帝座上面的男人掀起一丝波澜。 陌桑是一心两用,一边轻声安抚着太皇太后,还一边关注众人的表现。 元和帝的目光落在柳敬山身上,沉寂良久才道:“柳爱卿,依照钊皇子的所言,这是你的家事,孤不便过问,不过钊皇子毕竟不是寻常人家,还望柳爱卿认真处理好此事,别影响两国的情谊。” 帝王的表现看似淡淡的,却是雷霆之势,把一座大山抛出去,压在柳敬山身上。 陌桑在旁边看着不由暗暗偷笑,以耶律钊的性子,得不到柳悦颜肯定会大闹,柳敬山这回有得头痛。 柳悦颜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像万花筒一样变换,最后扑一下跪在大殿中,大声叫道:“陛下明鉴,臣女从没有答应过钊皇子的求取,臣女根本不认识钊皇子,怎么可能答应他求娶,陛下……” 柳敬山回头冲女儿怒喝:“住口。” 上面那个男人是什么,是大鸿皇朝的帝王,一国之君,眼皮底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陛下肯让他自己处理,就是让他回去后问清楚原由,保存女儿的同时不让耶律钊胡闹,以免让两国在此时起战事。 耶律钊听到柳悦颜的话也不生气,反而面带笑容道:“悦儿,按照我们北堑国的习俗,凡女子只要收了哪个男子的东西就是哪个男子的人,你头上戴着本皇子你送的步摇,自然就是本皇子的人,不能反悔。” “什么?” 柳敬山大叫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柳悦颜也被耶律钊的话震,抬手想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扔掉,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皇后却不容她多此一举,淡淡道:“还不把柳小姐带下去,再添两个嬷嬷小心伺候。” 贴身伺候上假的,监视才是真的,同时也防着林贵妃,意味着柳悦颜不仅不能向林贵妃救助,甚至是连死都不能。 两名太监把柳悦颜和晚秋带走后,宴会继续。 宫宴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柳悦颜而结束,虽然气氛有些沉闷,不过也只是那几个人而已,其他人丝毫不受影响。 直到年轻男女们都出去玩后,太皇太后还是一脸怒火,陌桑奉上一盏燕窝粥,小声安慰道:“太皇太后,若是柳小姐跳得不好,再换一个人跳就是,何苦气坏自己的身体。” 太皇太后接过粥,直拉放在桌子上,沉着脸道:“傻丫头,你懂什么,哀家最看不得这种狐媚……哀家饿了,吃粥,吃粥。”重新端起那碗燕窝粥。 陌桑见太皇太后话到一半时,突然转换话题,就知道其中必有内情。 太皇太后吃了一两口后,放下碗,拍拍陌桑的小手道:“好孩子,哀家有话要跟陛下、皇后商量,你出去跟大家玩吧。” 陌桑应一声是,跪安后,就带着弥月前往御花园。 大鸿皇宫御花园占地广阔,各种应季的花朵竞相开放。 有很多品种都是原来的世界所没有的,陌桑不由放慢脚步慢慢欣赏这些新奇的花卉。 刚走入御花园不久,两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就朝陌桑走来,面带笑容行礼: “石府石霜霜见过容华郡主。” “杨府杨燕清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连忙抬手虚扶:“石小姐、杨小姐不必多礼,快请起。” 石霜霜比较活泼,抢先道:“郡主,入宫前,父亲托霜霜,若是能见到郡主,务必要代他谢郡主厚赠。” 杨燕清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我父亲亦是如此,他说有了郡主的兵书,他的军队将如虎添翼,有机会定要当面致谢,燕清也在这里先代父亲谢过郡主。” 两人说完,就要朝陌桑行礼。 陌桑连忙伸手拦下,含笑道:“陌桑只是尽绵薄之力,当不起行如此大礼,两位小姐快快请起。” 两人看看四下无人,杨燕清压低声音道:“郡主,可知道刚才太皇太后为什么震怒?”一副我的知道内情的模样。 当然清楚,不过陌桑还是摇摇头:“本郡主也一直纳闷,初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给本郡主的感觉,一直是和蔼慈祥又可亲的,实是想不明白为何无缘无故迁怒于柳家小姐。” 石霜霜神秘地一笑:“问题就出在她身上的香味上。” 陌桑眸中故意露出一丝疑惑,就听到杨燕清道:“我外祖父出身太医院,燕清自幼便跟随在外祖父身边识遍草药,宴会前她给长公主请安,碰巧我和霜霜也在场,柳悦颜一靠近,我便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而且也识得是什么香味。” “是什么香味?”陌桑好奇地问。 “是蒲兰。” 蒲兰两个字一出,陌桑立即露出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捂住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本郡主曾经在古医书上看到过,上面记载蒲兰是一种……”后面的话即便不说出口,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陌桑故作一脸吃惊地道:“柳小姐怎么敢如此?” 当然,太皇太后如此震怒,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先帝之所以早逝,正是后宫有嫔妃为争恩宠,暗中使用此物,导致先帝脱阳而亡。 所以…… 柳悦颜胆敢在太皇太后面前使用此物,简直是在自寻死路,就是不死也要掉层皮。 日后真相一旦揭开,瑞王府的世子妃,柳悦颜是不用再宵想,除非她嫁给耶律钊,可惜这条路也被柳悦颜自己赌死。 耶律钊贪恋女色,无女不欢,却也不是什么女人都会碰,日后发现她清白已失,是绝会她好面色,柳悦颜的后半生有多凄惨已经可以预见。 第030章、怒斥轩辕彻 石霜霜不屑冷哼一声,一脸轻蔑道:“这个女人有什么不敢的,就在瑞老太妃去逝不久的宫宴上,太皇大后要给中书令大人物色对象。” 中书令大人,物色对象? 陌桑心中一怔,没想到这个男人也有这种经历。 以他那张比女人还精致的脸蛋,当时的画面一定很疯狂。 见陌桑在认真听,石霜霜继续道:“中书令大人想是推托不掉,就出了一道考题给宴会上的女子,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也参加,还说只是好奇中书令大人出的题目,并没有其他意思。” 杨燕清接着道:“谁不知她老子一直想利用她攀富贵,结果把她拖成老姑娘。” 陌桑点点表示赞同,一个有实权在手的中书令大人,自然比虚有头衔的瑞王府强。 再加上宫氏一族在大鸿皇朝的地位举足轻重,柳敬山自然想高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两人的心意,陌桑清楚,拉着二人的手低声道:“两位的好意,陌桑心领,只是以后万不可再冒险。” 两人面上一愣,相视一眼后,朝陌桑点点头。 他们煽动长公主让柳悦颜跳舞的举动,确实很可能被精明的林贵妃察觉,追罪起来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石霜霜上前靠近陌桑一点,调皮地笑笑道:“郡主,礼尚往来,可否告知我们,你是如何瞧出北堑皇子对柳悦颜有意?” “你那六句诗简直是太绝了,一支红杏出墙来,把柳悦颜的行为形容得分毫不差。”杨燕清马上补充。 “是那支步摇。” 陌桑也不隐瞒,轻声说出原因。 柳悦颜的血玛瑙步摇实在是太抢眼,她想不注意都不行,至于为什么会戴在柳悦颜头上,应该是有晚秋的一半功劳。 血玛瑙是北堑国独有的一种宝石,十分罕见,并且有特殊作用。 因为太罕见和不凡作用,北堑国甚至不把它列入国礼之列。 只有北堑皇室的人才资格使用,外面根本买不到。 杨燕清和石霜霜听到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杨燕清冷笑一声道:“文臣家的小姐向来瞧不起武官家的小姐,说我们将门之女粗鄙,没教养不识礼数,有柳悦颜这个好榜样,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说嘴。” 陌桑又是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外面不也一直盛传她粗鄙,不通文墨。 别过两人后,陌桑又欣赏了一会儿花卉,刚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一会儿,回身就看到怒火冲天的轩辕彻。 弥月握紧拳头,压低声音道:“主子……”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放心,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大街。” 若是在大街上更好,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面的亭子走。 “陌桑。” 轩辕彻一声怒喝,整个御花园的人都听得到。 本来其他地方赏玩的人,纷纷朝这边看来,甚至有人开始往这边走。 清眸流转,陌桑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暴怒中的轩辕彻,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浓黑,目中含凶,眉涧宫印颜色不如颜惑的宫印清晰明艳,而上面隐隐有一层阴晦的戾气,遮住宫印的光辉。 陌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回去得问问拾月。 微微扬起下巴:“本郡主的听力向来良好,彻世子不必如此为本郡主着想,高声叫唤。” 噗嗤…人群中传来喷笑声。 就见一身红衣,容颜比女子还艳丽的颜惑出现在人群中。 陌桑白了他一眼,一脸惊讶道:“世子爷,不忙着想想办法,怎么从北堑皇子手中抢回柳家小姐,来找本郡主有何事?” 轩辕彻两手一握拳头,关节马上像炒豆子般劈啪响,咬牙切齿道:“陌桑,别在本世子面前装模作样,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悦儿怎会身陷囫囵?”一副恨不得陌桑撕碎的模样。 陌桑一脸看笑似的看着轩辕彻,半晌才淡淡道:“轩辕彻,感谢你当年主动退婚之恩,大恩大德,陌桑没齿难忘。” 什么?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陌桑,就连轩辕彻也愣住。 陌桑悠悠道:“嫁给你这样的男人,真是一场灭世灾难,谢谢世子爷主动为本郡主消灾解难,他日定当厚报。” 自古以来女方被男方退亲,都被视为极奇耻辱的事情,甚至是连家人都觉得抬不起头。 陌桑身上,他们却看到一丝羞辱难堪,再配上她刚才的话,足以让天下被退过亲的女子,再次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无愧于天地。 轩辕彻没想到陌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羞,怒,愤,忧袭上心头,握紧的拳头几次要挥出,两眼冒火道:“陌桑,悦儿要是有什么事情,本世子一定要以你命抵命。” 陌桑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冷冷道:“轩辕彻,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把耶律钊打倒,把自己的女人抢回来,在本郡主面前张牙舞爪算什么,别让本郡主瞧不起你,只会欺软怕硬,恃强凌弱。” 轩辕彻顿时暴怒,大喊一声:“陌桑……” 陌桑冷冷地打断他,厉声道:“当年你喜欢柳悦颜,却不敢上门退亲,只敢背地里偷偷摸摸;现在你的女人被耶律钊抢走,你不去跟耶律钊争夺,却跑到本郡主面前撒野。是要本郡主替你去打倒耶律钊,帮你抢女人吗?是的话,本郡主马上去把耶律钊揍得下不了床。”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 殿上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要救柳悦颜,关键是两个人,一个是太皇太后,一个是耶律钊。 以轩辕彻的聪明,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他却跑来找陌桑恐吓硬逼,分明就是欺负陌桑背后无人撑腰,强逼陌桑出面,求太皇太后放过柳悦颜。 真是无耻,无耻到令人发指。 在场的男同胞赞同地点点头。 陌小姐说得一点不错,轩辕彻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男人的脸面都让他丢尽。 颜惑一脸惊喜地看着陌桑,这个小女子总能带给也意想不到的惊喜,真想剖开她的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天天顶着地震的声音在码字。 第031章、六德全无 面对众人嘲讽、轻蔑的目光,轩辕彻只觉得仿佛是无数把厉剑指着自己,生怕剑锋刺伤自己,微微侧脸避开。 陌桑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继续道:“堂堂七尽男儿,遇事毫无担当,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只会像女人一样撒泼耍无赖……” 面对陌桑的指责,轩辕彻不禁恼羞成怒,喝道:“陌桑,你不要太过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客气,世子爷何曾对陌桑客气过。” 陌桑毫不留情地反击,义正词严道:“你明明跟本郡主有婚约,却跟柳悦颜暗通曲款;太皇太后要杖毙柳悦颜你不去查明原因,耶律钊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柳悦颜头上,你也不去查问清楚,无凭无据就把罪名往本郡主头上扣,你这就是对本郡主客气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陌桑停下来喘一气口气,冷声道:“如果是,本郡主谢了,祝你全家富贵。” 颜惑听到这里不由张大嘴巴,魅惑人心的眼睛亮如天边的星星。 其他人却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气,整个大鸿皇朝,也只有陌桑敢这样当面骂轩辕彻。 佩服! 佩服! 轩辕彻被陌桑说得哑口无言,好几次想开口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理由,但是一想到柳悦颜,不得不费心思。 目不转睛地盯着陌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咬牙道:“陌桑,只要你肯到身太皇太后面前为悦儿求情,本世子将来许你侧妃之位。” 闻言,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颜惑瞟一眼轩辕彻,唇边勾起一抹讥讽,轩辕彻真是蠢、自大得无可救药。 陌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跟柳悦颜的事情,人家不闻不问,摆名是不把婚约放在心上,所以……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配不上陌桑,而他却不自知。 轩辕彻自信十足地道:“陌桑,怎么样,本世子说到做到。”那语气像是给了陌桑一个天大的恩赐。 噗嗤…… 陌桑讥讽地嗤笑一声:“轩辕彻,你如果没有办法救柳小姐,不如回家照照镜子。” 轩辕彻疑惑不解地看着陌桑,陌桑冷笑一声:“世子爷这么自恋自大,不如跟镜子里的自己相亲相爱。” “陌桑……” “轩辕彻,你有何德何能,纳堂堂国公府嫡女,陛下御旨亲封的正一品郡主为妾。”不等轩辕彻开口,颜惑就出声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是随意,却正中要害。 其他人也觉得轩辕彻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白搭了他的眉涧宫印。 即便陛下没有追封陌元帅为靖国公,没有封陌桑为正一品郡主,以陌府在大鸿的影响,陌桑也不可能当别人的妾室。 因为这是礼法,也是国法。 颜惑这么漫不经心地一问,轩辕彻马上面色涨红。 陌桑轻笑一声,清淡的声音响起:“你婚约在身却与柳悦颜暗通曲款,于礼是为不遵礼法,于本郡主是为背信弃义;你趁着陌府势弱强行退亲,打伤本郡主,于情于理是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现在心上人被抢,你不敢争夺,是为无勇;妄想以妾室之位利诱本郡主,是为不智。” 御花里长久地安静,每个人都有细细思索着陌桑的话。 回味过来后,众人才知道,堂堂王府世子,堂堂眉涧宫印拥有者,原来是一个德行败坏的伪君子。 良久之后,陌桑清淡的声音再度响起:“以你之德行,入不得我陌府的大门,本郡主还要感谢柳小姐,牺牲自我,舍身成仁,换来陌桑一世安稳,保全陌氏百年清誉,他日定当厚礼相报。” 陌桑的话就是像雷霆一击,在轩辕彻心里轰地炸开,他一颗骄傲的心被炸百孔千疮。 颜惑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妖孽一般惊艳有脸上,露出一丝丝庆幸,庆幸没有看轻陌桑。 弥月松开紧着的拳头,心情好到要飞上天。 就知道主子一出马,神马人物都会秒成渣。 从震惊中回过神,众人的目光全都死死盯着轩辕彻,仿佛在看一个带着瘟疫的怪物,既厌恶又好奇。 轩辕彻脸上的自信、自大、自恋,正一寸寸裂开,面色黑得不能再黑,呼吸变急速,像是快要窒息。 陌桑当众列阵他的罪行,指证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失礼、失信、失智,从今往后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轩辕彻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宴会,只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陌桑。 陌桑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太皇太后身边,或轻言浅笑,或优雅浅酌。 直到宴会结束,他都没有意识到,从御花回到大殿后,柳悦颜三个字再没有在他心中出现。 宫宴结束后,陌桑带着弥月,随着众人一起出宫。 上了自家马车后,弥月马上兴奋地道:“主子,你今天好威风,估计明天整个榆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容华郡主怒斥王府世子,从今以后他们就该知道,咱们陌府不是好欺负的。”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轩辕彻从不可一世,到暴跳如雷,再到自信心受打击,最后全线崩溃的精彩表情。 当然也是头一次发现,她家主子还有毁人不倦的能力。 越想越得意,不由开启唐三藏念紧箍咒模式,一直不停的发动她小得志的程序。 “柳悦颜太不要脸,居然做出那么下作的事情。” “真希望她明天就嫁给那个什么钊皇子,等到被发现不是清白失时,再被驱逐回国。” “轩辕彻以为他是谁,居想纳主子为妾,别说妾,就算是八抬大轿迎取的正室,咱们也不希罕。” “王八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仁不义、失礼失信,无智无勇,六德全无……” 弥月一直跟弥生反复说着宫里发生的事情,喋喋不休,陌桑终于受不了,一块点心塞到她嘴巴里面。 宫宴结束得颇早,各府的马车都离开后,太阳尚未下山。 两道拉长的影子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宫门,每走一步皆是雍华绝世。 上了马车,颜惑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宫悯,淡淡道:“你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宫悯闭上眼睛,淡淡道:“那些小事,本官没有兴趣。”能勾起他兴致的,只有一个人,越是摸不透的,他越是想看得清清楚楚。 盯着好友看了半晌,颜惑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032章、中秋花灯节1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花灯的点缀下,榆城亮如白昼。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站在店前花灯下,赏灯猜谜。 弥月抱里着陌桑为她赢来的彩头,指着前面高声道:“主子,乔家楼就在前面,大鸿最漂亮的花灯在他们家,最大大的彩头也在他们家,我们快点过去,别让人给抢走。”陌桑无奈地跟在后面。 走到乔家楼时,楼下已经围满人,而大多数都是入京参加十月秋闱考试的年轻书生。 旁边也站着不少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站在旁边,并不急着上前猜灯谜,而是在一旁看热闹,一点也不担心花灯被人抢走。 这些书生里三层外三层,把面前这幢白色的小楼围得密密实实。 弥月想挤都挤不进去,急得直跺脚。 陌桑却不急,站在一旁看花灯,却不经意听旁边两名书生的谈话。 其中一名书生小声道:“区区花灯题目,已经把我等难倒,据说今年科举题目,多半出自乔老之手,若是考题比上面的题目还难,我等不如回家种田。” 闻言,陌桑不由抬头,随意看向一盏花灯上的题目。 题目是:嘦、巭、奣、躞、耄、耋、奭、擥、圙、篅,请读出上面十个生僻字,并注释。 看看那个十个字,陌桑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不是这十个字有多难写,而是平时极少用到。 不愧是大儒出题,果然考倒状元郎。 这个十个字,她也只认识一半,而且还是只能念出来,注释还得回去好好看书才行。 这就难怪榆城每次灯会,乔家楼前面次次围满人,但能赢走花灯的人却寥寥无几,原因--题目太难。 乔老官属内阁,每年科举考题多半出自他,所以题目再难,每次灯会楼下还是围满人,不单单是为了赢花灯,而通过上面的题目,推测他老人家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当然乔家楼的花灯,也是大鸿皇朝最好的花灯。 用料做功皆是上乘,就连花样也别家多,而且每一个花灯都是值得收藏的精品,深受帝都权贵们欢迎。 “主子,人家要那盏花灯。” 弥月指着一盏,玉兔造型花灯大声叫道。 陌桑顺她指的方向一看,不得不赞弥月这丫头识货,居然看上一盏上品。 那盏玉兔花灯虽然是绢布糊的,但在火光的照耀下,毛发根根清晰可见,一双鲜红兔眼反射着红芒,跟着真兔的无异。 画工、做工,造型,皆非凡品。 烛光随风摆动时,兔子就像活了一般,努力跃上高空。 明明想要回到玉宫上面,一双红眸却不时往回看,仿佛舍不得人间的热闹繁华。 陌桑抬起头,看着不时飘动的粉色纸笺上的题目,淡淡道:“你急什么,待我先看清楚上面的题目。” 只见纸笺上面,用小篆写着:《天下纵史》中有记载,天下九洲大陆曾为一体,几经沧海桑田分裂而成,请问九洲于何年何月何日开始分裂,历经多少次分裂才形成如今九洲格局。 看到这道题目,陌桑有点哭笑不得,难怪会考倒状元郎。 自己在看那个世界看了多少集地球奥秘,也不知四大洋七大洲是何年何月何日分裂而成。 就连科学家们也只是有一个大概时间,题目却要求答题的人答出是何年何月何日,经历了几次分裂。 真不是人答的题目。 等等…… 《天下纵史》记录着不少天下九洲的事情,每年皆会更新内容,是九国科举考试必考的书籍。 至于天下的事情,是如何汇总到一起,陌桑不知道,但是《天下纵史》开篇--荒古时代篇,所记录的内容中,部分信息来自神话专说,大部分是从各地发现古石刻壁画,经学者研究分析出来的信息。 其中就有壁画记载大地分裂的内容,壁画中八颗星星并列成一排,八颗星星下面的大地龟裂。 陌桑细细分析脑海中的画面,天上八颗星星,再加上他们所在星球,就是九颗星星,九颗星连成一排,是九星连珠的天象。 九星连珠是一种十分稀有的天象,根据以前那个世界推算,最少六千年才发生一次,而这个时空的基本情况跟原来的世界一样,只不过这里最近一次九星连珠,是发生在父帅和兄长们战亡那天。 三年前的七月初五,那天正好是立秋,而有记载以来的九星珠都发生在立秋这天。 推算到这里,陌桑也只答出第一个问题。 每次分裂的时间九星连珠这日,但是仍然推算不出分裂了多少次,而具体又是哪一年。 陌桑搜索着脑海中,关于四海八荒九洲形成的信息,突然听到一个书生抱怨的声音:“这样的题目,何止是难倒状元郎,连神仙也答不出。” 陌桑听到神仙两个字,眼睛马上一亮,荒古时代第一部分,就是关于远古诸神的传说。 里面记录不少关于诸神史事,远古时代不只是神、魔间会发生战争,神与神之间同样存在战争。 书上,关于诸神间的规模战斗,就有过三次记录。 每次起战事皆伴有天象异变,在天象作用下诸神的迅速提升力。 其中力量最强者每次出手,必然是排山倒海,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星辰破碎。 所谓天象异变,指的正是九星连珠。 第三战的记录末尾,有一句极不起眼的话--九洲定鼎震天下,万物启元。 意思在第三次诸神大战中,九洲已形成,也就是说九洲经过三次分裂而成。 以诸神时代的时间为起点计算,再配合上壁画上面的内容……答案真的很让人很无语,出题人真的很刁钻。 终于想出答案,陌桑长长松了一口气,给了弥月一个眼色。 弥月马上扯开嗓叫道:“诸位,我家主子要答题,麻烦大家让出一条路,让我家主上台答题。” 本来只是低声讨论的人群,突然像炸开锅一样热闹起来,主动分出一路,让答题人上台答题。 许多人纷纷回过头,脸上充满期待、兴奋、好奇。 待看到陌桑和弥月时,面上顿时露出不同程度的失望和不屑的表情。 楼上,颜惑和宫悯站在窗前,看着下依然蒙着面纱的女子,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和惊讶。 他们没有想到,陌桑居然还有心情出来看花灯。 无视众人不屑和讥讽的目光,陌桑一步一步走上小楼前临时搭起的高台。 或许是没想到陌桑会真的敢上台答题,不少人纷纷起哄,各种各样的冷嘲暗讽,甚至大声挖苦的声音层出不穷。 “什么嘛,女子怎么可能懂上面的题目。” “自不力量。” “乔老的题目可不是看表面的。” “别一会儿答不出来,在上面掉眼泪。” “连我等读书人都答不出的题目,区区小女子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 陌桑走上高台,旋转身,眸光往下面一扫,底下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被她的目光扫过时,都不由自主垂下头,根本不敢对陌桑对视,甚至是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台下终于安静,陌桑淡淡道:“大地崩裂始于诸神时期三百六十万年七月立秋,即距今两百二十万年前,天下共经历三次大规模分裂才形成九洲格局。” 答案一出,台下一处静寂。 某人眼中清楚地闪过一抹讶然,不可思议地盯着陌桑。 本章内容,关于题目部分,纯属灵琲杜撰,请勿深究,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033章、中秋花灯节2 每个人都惊讶看地陌桑,不知道她的答案到底从何而来,是否正确。 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二楼的窗口,大家都知道乔老就在上面,答案是对是错,他都很快就会给出结果。 只是这一次楼上却格外安静,乔老的声音迟迟没有传出。 就在此时一把讥讽的声音响起:“容华郡主,你该不会是信口雌黄,胡乱诌一个答案糊弄人吧。” 容华郡主,台下书生不由惊讶地看着台上,孑然而立的女子,不正是当日写千古绝对的陌小姐。 赛诗会上,陌桑虽然也有露面,只是当时距离太远,众人没有看清楚,经人一提醒,两人身影很自然重合在一起。 陌桑淡淡地看一眼说话的人,没有出声解释。 但是随着一人出声,其他人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纷纷出言发表意见。 “诸神时期,只是神话传说,根本不能作为推论依据。” “陌小姐,你何以认为是七月立秋这日,你有何依据?” “就是,答案总得有依有据。” “不能凭空捏造。” “……” 最先开口的人,见陌桑一直不出声,而楼上也没有任何回应。 面上得意地道:“容华郡主若是无法解释,本皇子可以纳你为小妾,带你离开大鸿,免得你没脸见人不敢出门。” 闻言,所有人面上一震,不约而同看向陌桑。 陌桑唇角一勾,不以为然。 弥月半开玩笑道:“耶律皇子愿意把北堑国的大司命,送到天香楼当花娘,我家主子会考虑考虑。”只是考虑考虑哦。 “贱婢,你敢侮辱我朝圣女。”耶律钊勃然大怒。 “呸,风擎大陆谁不知道,所谓圣女不过是北堑皇室男子的共妻。” 弥月马上回击,这些事情可是主子说的。 共妻,本质上跟花娘有什么区别。 “你……把那小丫头拿下,割掉她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耶律钊恼羞成怒,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更加证明了弥月的话不是胡言乱语,而是事实。 就在此时,一把苍老有力的声音响起,一个代表着权威的字降临。 “善!” 陌桑知道在这个时空,善即好、对的意思。 乔老的点批一出,就像一声雷鸣,惊呆所有人,不敢相信地看向台上的小女子,她竟然答对了,面上顿时惊涛骇浪。 楼上,颜惑惊讶得张大嘴巴。 看向好友问:“宫大人,她到底是如何算出来,不会是随便蒙一个吧。” 宫悯看着台上静如止水的女子,面无表情道:“你也曾是科举榜眼,上面还有很多题目,你也随便蒙一个看看,看能不能答对。” 啊…… 弥月欢喜的尖叫声几乎刺破陌桑的耳膜。 楼内马上有人把花灯拿下来,亲自送到陌桑手上。 乔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容华郡主,可否大家详细解释说一番。” 陌桑提着花,朝楼上微微颌首,淡淡道:“唯恐有人不服,说本郡主是信口雌黄,本郡主就说一下推理依据。” 这…… 在场的书生一愣,突然一阵叫好声暴起。 台下的书生们激动地看着台上的小女子。 陌小姐是有意把她推理过程,和了解的知识传授给他们,给他们触摸科举答题的正确方向。 看着台下一张张激动的面孔,陌桑面无波澜,淡淡道:“本郡主的依据出自《天下纵史》开篇荒古时代,书中有壁画记载了一次九星连珠的天象,天象的出影响了大地,引起大地震动、四海奔腾、深渊烈焰,最终龟裂分离。” 台下众人听到后,不少人纷纷点头称是,《天下纵史》确实有这样的记载。 陌桑换一口气道:“历朝历代钦天监夜观天象,根本星辰运行轨道推出,九星连珠天象每六千年出现一次,并且都大都是在立秋这日出现。” 台下一众书生赞同地点点头。 这点历朝历代史书都有记载,陌桑不说他们也清楚。 得到众人的默认,陌桑继续道:“当然,在这两百二十万年内,并不只出现过三次九星连珠,但是能引起天地巨变的却只有三次,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也不由在心里问,这是为什么呢? 陌桑抛出一个问题,看到众人一脸茫然,只好自问自答:“当然不是。” 否定问题后,陌桑又继续解释:“因为书中只有诸神时期,提到了大地崩裂的原因。” 大家正听得起劲,陌桑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众人不由大失所望。 耶律钊虽然也觉得十分扫兴,不过见陌桑难以自圆其说,他却很高兴。 正想带头没有起哄时,陌桑此时眸中却精光一闪,眸子沉静地看众人道:“想必大家也清楚,这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答案,正确实答案是……” 陌桑故意卖一下关子,笑道:“前人对自然界的变化认知不够,通常会把无法解释的事情神化。如大地为何会崩裂?其实这就像时常发生的地动、火山喷发一样,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才能暴发出巨大的、可怕的力量。” 换一口气,陌桑接着说:“九星连珠的出现,就像给果树淋水施肥一样,只是加快果树成长速度,但不一定会马上开花结果。” 无奈地用最通俗的方式解释,总不能跟这些古人说,因为九连星珠的出现,影响到这个星球的重力磁场,地心岩浆层异样,从而导致大地分离。 真这样说了,这些人不把她当怪物处理才怪。 乔老苍老的声音在陌桑说完话后,再次响起:“其实几百万年的事情,谁也不清楚,只是从一些古遗迹中,发现一丝古人的蛛丝马迹,再进行推演推理,过程合情全理即可,老夫出题的最终目的是……” 声音往前移动,窗口出现一名白花苍苍的老人,面上堆满皱纹却红光满面、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 乔老面容和蔼地看一眼陌桑,然后看着下面众书生,一脸严肃道:“是希望诸君遇到问题时,能如容华郡主这般多思多想,读书不是死记硬背,而是追根索源,深入了解,才能学以致用。”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法可依,只要从多方面入手,必能找到事物的共同点。” 清冷、孤高、傲然的声音,突然从对面茶庄楼上飘下,众人纷纷抬头,就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临窗而立。 答案为杜撰,勿深究。 第034章、陌家人等着他 陌桑也不由抬起头,看清楚站在窗前的人是谁时,不自觉地微微别开脸,看向别处,居然碰到这个家伙。 宫悯没有错过陌桑的小动作,看着下面一众书生道:“诸位会觉得乔老出的题目难,并非他有意为难,而是你们所学、所知、所识尚不够,望诸君继续努力,别输给容华郡主一界女流之辈。”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和轻蔑。 “谢乔老提点!” “谢宫大人提点。” 众书生纷纷行礼致谢。 陌桑眸内闪过一丝讥讽和轻蔑,懒得分辨。 提着花灯走下高台,淡淡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闻言,所有人不由惊讶看着陌桑。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简简单单八个字,如梵语圣音,净化着众人的心灵。 乔老也细细回味着这八个字,整个人如被灵泉水清净过一般通透。 这八个字里面包含着一个大道理,提醒众生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认真学习,每天都会有进步,都会向理想靠近。 当即笑道:“大善。” 陌桑淡然一笑,咱们毛爷爷一代伟人的话,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当然是大善至善的真理。 弥月盯着陌桑手上的花灯,马上像小鸟一样扑过去,接过花灯大声道:“主子最聪明,主子是厉害,主子最……” “把侮辱圣女的贱婢拿下。” 不等她说完话,耶律钊就大喝一声。 在场读书人居多,但都是文弱书生。 北堑国人体格异常高大,令人望而生畏,蓦然听到耶律钊的话心中一阵骇然,却没有一人有离开的意思。 看到众书生的反应,陌桑心里面点点头,冷笑一声道:“来人,把刚才出言侮辱本郡主的人,狠狠地揍一顿。” 只见她的话音一落,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人群中飞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重重一拳已经揍在耶律钊身上。 众人不由张大嘴巴,就听到陌桑正言厉色道:“堂堂大鸿,天子脚下,区区蛮夷之族,今日可以侮辱本郡主,他日岂不是歁到国君主头上。” 闻言,众人不由点点头,忽然有人大声叫道:“打得好。” “狠狠地揍。” “扬我国威。” “……” 看到主子被打,原本要拿弥月的两名手下一愣。 弥月抱着一大堆东西,提着花灯经,大步走上前抬腿往二人身上狠狠地各踹一脚。 两名体格彪悍的大汉,就像没有重量一样被踢到一边,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北堑国人体格高大,别人望而生畏,没想到两个彪悍的大汉,竟然被一个小女子一脚扫飞,心中更加激动。 而另一边,刚才的白色人影已经不见。 只留下耶律钊鼻青脸肿愣愣站原地,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再次张大嘴巴,就连乔老面上也微微一怔,随之又笑着点点头,仿佛这样做是理所当然 过了好半晌后耶律钊回过神,顶着一张猪头脸,指着陌桑含糊不清地怒吼道:“陌桑,你敢打我,明天本皇子就进宫找陛下,向他讨一个公道,看看你一个御封的郡主值几何。” 弥月刚好解决那两名手下后,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一名书生手上。 大步走到耶律钊面前,伸手一揪他的领子:“打你算什么,换是元帅和三位少帅的脾气,他们肯定带兵踏平北堑国。” 耶律钊堂堂一国皇子,却被一个小丫头揪着衣领,不禁恼羞成怒,暗中出手想打伤弥月,弥月却早已经飘远。 重获自由,耶律钊狠狠吐出一口血水,不以为然道:“可惜他们现在是死人。” 回过头,闪着绿光的眼眸,狠狠盯着陌桑道:“大鸿帝若是不给本皇子一个交待,我北堑的铁骑将踏破龙城,屠尽全城的百姓,以解本皇子心头之恨。”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咽了一下口水,以前最厉害的军队是烈火国虎狼之师。 陌元帅与三位陌公子拼着两败俱伤的代价,终于把这支虎狼之师全军歼灭。 目前来主骑兵最厉害的就是北堑国,真要开战的话,可怎么办啊? 他口中的所谓交待,可不是道歉赔礼那么简单,而是把容华郡主交给他处置,到时郡主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陌桑听到他的威胁,既不生气也不担忧,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然笑道:“即便我父帅和三位哥哥都不在了,本郡主也一样能领兵踏平北堑国。” “笑话。”耶律钊冷冷地讥讽。 “笑话?你们的圣女再求不到雨才是天大的笑话。”陌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 耶律钊的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如常,掩饰得再快,也逃不过陌桑和众人尖利的眼睛,还有人群中其他几国的暗使,消息很快就会天下皆知。 陌桑冷冷一笑:“北堑不足以威胁大鸿,大家无须为陌桑担心。” 回头对乔老道:“陌桑告辞了,多谢乔老的花灯。” 就在她准备离时,乔老忽然唤住她,只见老人家拈花白的胡子道:“容华郡主,以你之才参加科举考试,有几成把握能中举。” 闻言,在场的人不由一愣,随即一脸兴奋地看着陌桑。 陌桑看看众人,眸中淡淡一笑道:“国首之上,必是本郡主的名字。” 什么?众人面上一愣。 国首,何谓国首。 是九国科举考试第一名,是九国第一人,郡主说这样的话不会是疯了吧。 突然一阵讥笑声,众人不由四处张望,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嘲笑容华郡主。 拥挤的人群突然分开一中条路,一名烈火国武官打扮,面上长着鹰勾鼻,面带讥讽的中年男人站路的尽头。 他的个头没有耶律钊他们下高大,不过气势却远在耶律钊等人之上。 此时他眼睛正如猎豹盯着猎物一样,紧盯一身清冷若冰霜的陌桑,皮笑肉不笑道:“陌家的人都快死绝了还是如此嚣张,区区黄毛丫头竟敢大言不惭,居然敢说自己一定会高中榜首状元。” 陌桑一看到此人,眸中顿时露出一丝不屑,淡淡道:“孔将军,做人还是要厚道些,怎么说也是我们陌家的人杀光威远王府的人,你们孔家才有出头之日,不然……谁知道烈火国还有一个孔府。” 只见中年男人面色一沉,冷冷道:“容华郡主,你是准备把六国的人都得罪一遍吗?就算没有威远王府,我们烈火国也不是你大鸿皇朝能得罪,信不信本将军回去后,再次出兵攻占大鸿六座城池。”众人面色不由一变。 烈火国可是擎风大陆上三大强国之一,虽然虎狼之师没了,在军力方面有所减弱,综合国力依然排在前三。 “凭你?不配。” 陌桑眸中闪过不屑,淡淡道:“回去后代本郡主稍一句话给箫月相,他若不想年年拜祭一座空坟的话,就别再当缩头乌龟,大年宫宴上,陌家人等着他。” 第035章、幕后的幕后 孔成龙也许很多人不认识,可是箫月相却无人不识。 虎狼之师统帅威远王箫震之子,也是虎狼之师的先锋将军,曾打败诸国无数知名将帅。 同时,他也是难得一见的领兵天才,也只有陌家人能与之相抗衡,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看着孔成龙震惊的表情,陌桑眸中闪过讥讽,在众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乔家楼,却像一风触动了所有人的心。 无如论如何她也要查清楚父兄他们的真正死因,而箫月相就是最重要的突破口,可惜三年前落雁滩一战后他便不再领兵。 他不出山,她便逼他出山。 “陌桑,你把话给本将军说清楚。” 孔成龙从震惊中回过神,冲着陌桑离开的方向大吼一声,整个条街的人都听得到。 楼上窗口前,颜惑看着陌桑远去的背影,用手扶一下惊讶合不拢嘴巴道:“宫悯,陌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是向烈火国发战书吗?” 宫悯看着人群中,依然挺拔的背影,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陌家父子的死是另有内情。” 颜惑好不容易合拢的嘴巴再次张大,好半晌才道:“能暗算到陌家父子的人一定不简单,这个小丫头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凭一己之力暗中调查,她不要命吗?” “凭一己之力?未必。” 宫悯眸海内一片幽暗,话中似是若有所指。 颜惑的眉涧宫印不是用来装饰,听宫悯的话到后,脑海马上闪过耶律钊被揍的画面。 白色人影突然从人群中闪出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又消失不见,拥有这样身手的只有陛下手上的--护龙影卫。 想到此,心里猛地一震。 赢了花灯,再陪着弥月放过河灯,陌桑才打道回到府。 回到陌府,陌桑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有着淡淡灯光的书房。 扯掉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苍白、冷若冰霜却依然美得惊人的小脸,脑海中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点滴不漏地反复思索分析,不容自己错过任何细节。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万万不能大意。 两手托腮静静思索一会儿才道:“拾月,我今天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语气中有一丝煽情的笑意。 “什么现象?”拾月的声音幽幽传出。 “我发现轩辕彻的宫印上面有一层阴影,这是要宫印开启的前兆吗?”陌桑嘴上这样问,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若是眉涧宫印开启的前兆,说明才智已经到达一定高度,却为何连柳敬山都能听出她那几句诗的喻意,轩辕彻却什么也听不出。 是他故意隐藏实力? 陌桑也不催,只是不停地打呵欠。 拾月的声音过了半盏茶后才不紧不慢地响起:“根据古医书上面记载,眉涧宫印上出现阴云,是元阳已泄的现象。” 陌桑心里一阵惊涛骇浪,轩辕彻跟柳悦颜偷吃禁果,意她料中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影响到眉涧宫印,面上却懒洋洋问:“会有影响吗?” 停了几秒钟后,拾月才幽幽道:“轩辕彻眉涧宫印开启之日遥遥无期,自作孽不可活。”语气中有一丝幸灾乐祸。 “你的意思是……轩辕彻废了。”陌桑心中不太肯定。 “只能说是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开启,或者是终极一生,除非有外力相助。” 拾月没有言明是什么外力可以相助,陌桑也不追问,因为拾月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是白问。 从根本来说,轩辕彻的眉涧宫印算是废了。 只是听到这个的消息,陌桑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是一阵骇然,心里面一直在冒汗。 此事虽然是她在暗中推波助澜,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今天的事情,柳悦颜应该不会大意至此,除非她并不完全清楚蒲兰的作用。 或者她知道,只是太想赢,所以…… 陌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轩辕彻若是知道自己被心爱的女人毁了,一定很有趣,真是报应不爽啊。” “你该睡了。” 拾月幽幽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你也早点休息。”抛下一句话,打着呵欠走出房间。 就在她走远后,书房内的灯全部灭掉,从黑暗中飘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回到房间内,弥月才敢出声:“主子,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陌桑走进浴室,泡在水中才闭着眼懒洋洋道:“瑞王府的人不蠢,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需要多管闲事。” 这些都是小事,陌桑不想浪费时间,脑海中全是今天那个棋局,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设下的棋局。 太恶毒了。 这个人是跟她站在一条线上,还是跟她站在相反的立场, 是前者不足为虑,如果是后者,对方将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她不得不防,又是难眠的一夜。 月影西沉,宫内烛火依旧。 就在人月两团圆的时候,深宫一座僻静的宫殿却传出低低的哭泣声。 柳悦颜依旧是一身艳丽的舞衣,坐在窗前低低哭泣,不过红肿的双眼,还有泪水在脸上冲出两条深深的泪印,从这狼狈模样看得出,她曾经哭得悲天呛地,撕心裂肺。 晚秋静静地站在一边,默默看着柳悦颜哭泣,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彻夜不成眠的又何止是他们。 柳府内,柳敬山面容平静,一言不发坐在书房内。 柳夫人担忧着女儿却不敢哭,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她了解他,现在正是他怒火最盛的时候,千万要忍。 过了一盏茶后,柳敬山终于开口:“夫人,你我一样同是出身寒门,不识官场险恶情有可愿,一失足便是万丈深渊,为夫不怪你,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会交待管家,以后府内的事情就交给高氏来打理,你不用担忧。” “夫君,你……”这是要夺她的管家权,柳夫人不敢相信柳敬山。 “高氏比你更合适。”柳敬山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望着柳敬山绝情远去的背影,柳夫人从满怀希望变成彻底绝望,直到秋夜寒露冷入骨才回过神。 他说他不怪她,可是他却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另一个女人,真的是因为她不识官场险恶吗? 而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为柳家生下唯一的男丁。 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竟比不过一个贱妾生的贱种。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高氏虽是妾室却是正经名门的嫡出小姐,无论哪一方面都胜过她许多,只是她不甘。 回想着高氏往日仗着儿子踩在她头上的种种画面,柳夫人心里一横,暗道:“生得出儿子不算本事,能把儿子养大才是真本事。” 而另一边,妾室高氏,正卯足劲讨好柳敬山。 亲们:现在是每天8:55分更新,不知道是合适。 大家觉得有更合适的更新时间,可以留言提出,根据目前的收藏,采用比例较高的时间更新。 第036章、九国大比 宫宴上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帝都,自然也包括柳悦颜身上的蒲兰花香。 民间百姓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彻底相信,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柳悦颜的污名是跳进清澜江也洗不清。 柳敬山毕竟是一朝百官之首,蒲兰花的事情不过是闺阁女子耍的小聪明,原只是训斥一顿,再闭门思过。 只是此事碰到太皇太后的逆鳞,自然不能如引简单了事。 柳敬山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上书请罪,主动罚俸禄一年。 皇后娘娘也一道训戒的懿旨发到柳府,柳夫人从一品诰命夫人降为三品淑人,并责令母女二人闭门思过三个月。 这对刚被夺了管家权,又失了丈夫心的柳夫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柳悦颜却不在乎,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出府,跟轩辕彻见一面,解释清楚那支步摇的事情。 晚秋见柳悦颜根本不把蒲兰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想偷溜出去跟轩辕彻私会,故作一脸惊恐劝道:“小姐,皇后娘娘责令你闭门思过三个月,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门,抗旨不遵是死罪。再等等,或许过两天风声没那么紧了,彻世子会过来找小姐。” 想着轩辕彻的心性,柳悦颜急躁地延:“可我一刻也等不了,不跟他解释清楚,我可能会死的。” 轩辕彻不是傻子,瑞王府的人更不傻,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其中原因。 想到里,柳悦颜心里大叫一声不行,她必须重新掌握主动权,一定有办法能把轩辕彻牢牢拽在手里。 就在此时一阵孩子天真的笑声响起,柳悦颜的眉头不悦地一皱。 晚秋看到后,却轻轻道:“小姐,是小公子的笑声,小孩子真好。” 柳悦颜没有理会,听着孩子的笑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心里暗道:“假如这里也有一个孩子,也许主动就会回到手上,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砰…… 弥月把一叠请柬重重放到陌桑面前。 自从中秋宫宴后,陌府每天都能收到各府送来的请柬。 弥月又多了一项工作,对着各种请柬吐槽,因为宴会的内容都是无聊的事情。 陌桑头也不抬道:“这么多请柬,都是什么人送来的,有哪几家是我必须参加的?”语气中一点也不惊讶。 “长公主邀请主子参加九月九的登高文会,颜惑公子邀请主子参加九月九的登高文会,不过长公主殿下邀请你不能拒绝,奴婢已经代你应下,顺便代你拒绝了颜惑公子的邀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陌桑轻轻嗯一声,同意了弥月的安排。 弥月继续道:“林府老相爷九月半八十大寿,糟老头子没意思;九月初十瑞王妃邀请主子参加菊花宴……”弥月马上别过脸道:“呸呸呸,臭不要脸。” 抽出另一份请柬,刚长口就噫一声:“主子,这份请柬很奇怪,奴婢看不明白。” 陌桑接过请柬看一眼封面,面上也不由一惊,不过不是惊讶的惊,而是震惊的惊。 请柬封面上一条金龙昂首,庞大的身躯冲向九天,邀请涵中间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鸿。 大鸿皇朝内,敢用这两样做封面的,除了皇室外,也只有皇室创立的鸿社,社主自然是历代大鸿皇朝帝王。 鸿社的请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最多的时候一年也就三份,最少的时候连一份都没有,弥月不知道很正常,连她也是在从三哥口中才知道鸿社的存在。 而父帅以及三位兄长都是鸿社的成员,没想到她也有机会收到邀请涵。 这个她自然是要去的,因为社主正是当今的陛下,若是不去就是抗旨。 陌桑看看上面的日期,也是九月初十,仔细思量一番后,淡淡道:“除了鸿社和长公主的邀请外,其他的都让陆管家代我回拒,还有老相爷大寿当日,把林小姐送回去吧。” 林听音劳改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有所体悟。 “根据那边传来消息,只怕她不愿走。”弥月目光灼灼看着陌桑。 “是吗?很不错的结果。” 陌桑露出满意的笑容,淡淡道:“告诉她,人会走,村子不会走。” 抚着鸿社的邀请涵,陌桑脑海出闪一张雍容、俊美、沉稳的面孔,目光如炬,那是她的父亲靖国公陌辞镜。 鸿社,其实就是把一国精英汇聚在一起。 当年父帅也是鸿社的翘楚,同当今陛下齐名,合称大鸿双剑,两人一文一武共同守护着大鸿皇朝的百姓。 三位哥哥也不例外,他们都是人中龙凤,早早就加入鸿社,为国出力。 而九月九的重阳文会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大鸿皇朝各城才子间的普通较量,真正值得陌桑动心的是加入鸿社的最终目的,十月科举后的重头戏——九国大比。 所谓九国大比,就是风擎大陆九国的精英汇聚在一起,进行大比拼。 九国大比,比的不只是诗词赋曲、琴棋书画,还有经义、策论、兵法、天下历史、天文地理、畜牧农耕,水利工学、经济民生,医药疫病、佛法道经,礼仪法典,武学格斗。 按惯例,九国大比开始之前,鸿社会把大鸿皇朝各项各业的精英汇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九国大比上的事情。 九国大比,输掉的不只是一国颜面,赢得的也不是一时的荣誉,而是他国的疆土或者是某种特权。 每一局的赌注不是一座城池,就是在擎风大陆上的特权,所以九国大比也是九国甚至风擎大陆的头等大事。 九国大比,是三千多年前,风擎大陆上为抗击外敌入侵订下的规矩。 大约在三千多年前,风擎大陆遭到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外来势力入侵。 侵略者恃着兵法精妙,武器先进,所向披靡,直至九国联手才把他们驱逐出境。 当然,九国也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山河破碎。 风擎大陆将近一半的人口,死在这场战争中,保护人族为头等大事。 战斗结束后,面对百孔千疮的山河,九国帝王坐在一起商讨一个多月,订下一种减少人员死亡的战斗方式——九国大比,同时成立凌驾于九国之上的圣殿。 圣殿的作用是监查九国的动向,保证人族兴旺,保护风擎大陆。 他们以最简单的方式,保全实力擎风大陆的战斗实力,防止擎风大陆以外的势力再度入侵。 九国大比,说白了,就是一场不流血的战斗。 其战斗的惨烈,丝毫不比战场上挥刀杀敌差,甚至是更加残酷。 陌桑深深吸了一口气,鸿社既然给她发出邀请涵,就是让她代表陌家参加九国大比。 大比之后,也意味着她将不能再隐藏于幕后,大比之前她这条命也不能有任何闪失。 想了这么多,脑子有些乱,陌桑不得不收住心思:“我收到鸿社邀请涵的事情,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令也包括书房那位在内。” 弥月面上一怔:“主子,鸿社的邀请很重要吗?” 陌桑笑笑道:“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037章、瑞王妃 “什么,陌桑竟然拒绝我的邀请。” 瑞王府,瑞王妃听到陪嫁的张妈回话后,不由地低声怒吼:“陌桑算什么,封了郡主还不一样是我儿子不要的东西。” 张妈见她说得难听,却不敢开口相劝,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砰! 瑞王妃越想越气,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狠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跟她那死鬼母亲一样可恶,将来定是同样不得好死。” 张妈连忙劝慰道:“王妃,容华郡主年幼心气盛,您何必跟她计较,小心气坏自己身体。再说能跟咱们世子爷匹配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咱们世子爷的宫印开启后,别说上郡主,只怕公主也抢着嫁入瑞王府。” “你懂什么?” 瑞王妃冷喝一声,片刻后才缓下气道:“陌氏一族以战功立名,陌家人天生善用兵,而且他们习惯把每次作战过程记录下来,分析敌我两军的优缺点,推演兵法,写成兵书。若是瑞王府能得到这些兵书,一定能成为大鸿皇朝的护国柱梁。” 无奈地轻轻叹气道:“王爷的爵位是祖上的功德,到王爷已经是最后一代,王爷又一直未能建功立业,始终不被重用,幸好还有彻儿。” 想到儿子,瑞王妃面生光辉道:“只待彻儿眉涧宫印一开,陛下定会委以重任,到时就能像宫家一样,宫悯因为是天生眉涧宫印才会当上,只有皇族才能出任的中书令一职,权倾朝野。” “权倾朝野的不是丞相大人吗?”张妈一脸疑惑不问。 “柳敬山这相位是坐不长久的。”瑞王妃一脸不屑地道,柳家是什么行情她还清楚。 论家世,柳敬没有根基深厚的家族支持。 论功绩,柳敬山不过安守本份,于朝廷并无太大的建树。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让他暂时占着丞相的位置,待时机一到相位必然易主,陛下根本不担心,根基浅薄的柳敬山能翻腾出什么风浪。 柳敬山这个男人家世、能力不行,连品行也不怎么样,偏偏手段不错。 捧高踩低,把女儿的婚事当桥梁,从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直爬到正一品大员,背地里坏事做尽,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想必他自己也很清楚,丞相的位置为什么会落到他头上,才会纵容女儿勾引自己的儿子,妄图通过儿女联姻,把柳府跟瑞王府绑在一起。 柳敬山如此不堪,他的妻女更是不堪。 柳夫人每次出席宴会皆是满头金翠,尽量彰显丞相夫人的身份,却不知道她那副模样简直像是演戏的猴儿,教出来的女儿更不是东西。 提到柳悦颜,瑞王妃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柳悦颜从中横插上一脚,怂恿儿子退亲。 陌氏积累两百多年的家底,早已经捏在她手上。 这丫头仗着自己长得标致,有几分才识,到处抛头露面,卖弄诗才风骚。 实则一面帮父亲升官发财,一面为自己积攒名声,从中挑拣夫婿,真是不知廉耻到极点, 柳氏一门,没一个好东西。 真不知儿子撞了什么邪,偏偏看上柳悦颜,还为她当街退亲,到口的肥鸭也飞走。 想到此,瑞王妃黑着脸道:“记得初十那天,派人驾马车到陌府门外,务必请容华郡主赴宴。” 其中请字咬得特别重,陌府的家底她志在必得。 张妈有些担忧道:“王妃,奴婢听说,陌小姐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只怕是不易请到。” 瑞王妃哼一声道:“本王妃不信,陌桑要敢凭一己之力跟瑞王府撕破脸。想要摆脱婚约,就把她扔到茅厕的玉佩给本王妃送回来,我要让她知道,瑞王府的东西不是她随随便便能扔的。” 张妈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须臾后提醒道:“王妃,柳夫人和柳小姐正在闭门思过不能参加菊花宴,按礼咱们还是要给柳府送一份请柬,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若不是王爷需要柳敬山在朝中说话,本妃才懒得应付他们,给他的妾室高氏发一份请柬,高氏到底是咱们榆城的人,比那起乡下来的懂规矩。” 瑞王妃对柳夫人十分不屑,连柳夫人三个字也不愿提。 “高姨娘出身帝都名门,年轻、漂亮、聪明,当侧室委屈她了。”张妈专挑瑞王妃爱听话说。 “委屈!” 瑞王妃冷笑一声:“高氏刚嫁入柳府一年,就为柳敬山生了个儿子,她又是个有手段的,只要儿子平安长大,扶正是早晚的事情。” 高家早就看穿柳敬山是个喜新厌旧的,算准了这点,才会把女儿许给柳敬山为妾室。 似乎想起什么,瑞王妃捏着眉心,一脸头痛的表情道:“自从中秋节后,彻儿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别又是为了柳家的丫头瞎折腾,真是愁死我。” 张妈笑道:“世子爷怕是正在为九国大比的事情用功。” 瑞王妃赞同地嗯一声:“三年孝服期间,彻儿一直在用功学习,无论是学识还是武功,都有极大的进步。这次九国大比,陛下一定会让他参加,到时彻儿的风头一定不输给陌家三子,甚至还能跟颜家的颜惑相媲美。”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提到四人,瑞王妃面上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 张妈淡淡道:“只可惜陌家三位公子没有长寿之命,竟没有一个活到弱冠之年。” 瑞王妃一脸不以为然:“焉知不是他们聪明太过,招来上天嫉妒才会英年早逝。” 提到嫉妒二字,瑞王妃眼中闪过一抹阴晦:“陌桑既然已经在榆城露面,重阳文会一定少不了她,本王妃一定要在文会上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即便封了郡主,大鸿皇朝内也轮不到她嚣张。” “王妃的意思是……”张妈不解地看瑞王妃。 “闺阁女子间的争斗也不少,文臣家的小姐向来看不起武官家的小姐,想办法让他们先斗起来,逼陌桑参加文会,本王妃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能耐。” 瑞王妃想了想,抚着梳得一丝不苟的髻角道:“高姨娘未出嫁前也是有名的才女,想必高家的姑娘都不错,一会儿你亲自送请柬过去,顺便提一两句。” 张妈愣一下:“奴婢明白,王妃请放心。” 看到样们的留言,此文还没有首推,何来坑之说。 这个星期内的稿子早就写好,只是偶还会有情节修改,所以写好的章节才没有设置自动上传。 偶然有迟更,都是因为灵琲被锁在码字软件里面出不来,所以无法按时上传,还请大家见谅。 第038章、巾帼社 “主子,石家和杨家两位小姐在外面求见。” 石霜霜,杨燕清,听到荣伯来报,陌桑马上想了中秋节上两人做的事情。 两人这个时候突然来找求见,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微微沉吟片刻:“请他们进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还没见到人,就听到石霜霜冒火的声音:“郡主,你一定要替我们出气,好好教训高家、孟家和林家那几个贱人,他们又欺负我们。”最后一句话快哭出来。 片刻,石霜霜一脸委屈,杨燕清黑着脸,大步流星走进来,强忍着眼泪恭恭敬敬地向陌桑行礼。 陌桑让他们坐下,看着两人一个快哭,一个面上带怒色,还有刚才提到高家、孟家、林家,都是帝都的名门,而且都是文臣。 细细一想,就大概知道原因,笑道:“是不是文臣府上的小姐又在为难、讥讽你们。” “比为难、讥讽更过份。”杨燕清紧紧握着拳头,一脸恨不得揍人的表情。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陌桑疑惑地看着杨燕清,杨燕清性子比石霜霜稳重,此时却失去初见时的冷静沉稳。 杨燕清有些激动道:“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按惯例,扶风社的成员要聚在一起,商议端庄重阳文会上的事情,好跟寒门官员家小姐组成枕月社比高低。” 扶风社、枕月社,陌桑都听说过。 前者由榆城朝中世家望族家女子组建,后者则是寒门官员家的女子组建。 两个文社间的争斗由来以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虽然只是闺阁女子间的事情,其实也仕族和庶族官员之间另一个战场,争斗向来颇而人寻味。 杨燕清压着怒火道:“郡主,你也知道,闺阁女子间历来有门第之别,重阳节女子文会,其实就是世家和寒门间的比斗,高家那几个贱人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说大家同是大鸿子民,不应有门第贵贱之分,还主动跟寒门那些假清高说话。” 石霜霜毫不掩饰怒火,一拍桌子道:“开始我们也觉得没什么,岂知寒门那帮假清高给点面子就蹭鼻上脸,不仅帮柳悦颜说话开脱,还出言诋毁郡主,说是郡主陷害柳悦颜,他们还说……”话没说完就突然没了声。 陌桑看到是杨燕清扯了一下石霜霜的衣裙,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外那些闲话,并没有出声追问。 弥月刚好端茶进来,听到石霜霜说了一半的话,就算石霜霜不说也知道不是好话。 上好茶后,弥月沉着小脸问:“他们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 石霜霜犹豫一下,咬咬牙道:“他们说郡主是弃妇,我们气不过,就跟他们争起来” 两人把在吟风楼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陌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暗里派人去核实,面上却不露分毫。 石霜霜咬牙切齿道:“我们明明只是看不惯柳悦颜的下作,他们就硬说我们势利眼,瞧不上寒门子弟,还把鼓动其他府上的小姐跟我们争,把我们赶出扶风社。”眼圈一红,眼内浮出一层水雾。 陌桑不由暗暗吃惊,这件事摆明是冲着她来的。 想了想道:“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同是将门的姐妹被人刻意为难。” “有,陈妹妹都给欺负哭了。” 想起同时被赶出社的小姐妹,石霜霜自己也委屈得都快哭出来。 陌桑理解她,堂堂将门之女,居然被一群同龄女子驱逐,是一件多羞耻的事情。 杨燕清也是一脸委屈:“高家姐妹是故意针对我们将门,若不是父亲时常要出战,我一定见他们一次揍他们一次。” 这句话勾起了陌桑的好奇,看来高家大有问题,不动声色道:“区区扶风社算什么,本郡主也建一社,就起名为巾帼社,巾帼不让须眉,把咱将门府里的小姐全都集中在一起,本郡主也不喜欢他们做事扭扭捏捏的矫情样。” 石霜霜和杨燕清面上一喜,还没等他们欢喜多久面色就沉下,眼中还有些失落。 陌桑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杨燕清道:“郡主的才华我们清楚,可是文社不可能只有我们三人,文社人太少会被人笑话,而且重阳文会比的不只是诗文词赋,还有琴棋书画,现在还多了一项茶艺,我们三人不足以应付。” “奴婢也算一个。” “陈妹妹也算一个,可是五个人还是太少了。”杨燕清摇摇头。 陌桑眸中闪过一丝魅惑:“弥月,你去通知若初公子和颜惑公子,就说本郡主要开文社,请他们俩做诗社的顾问。” 闻言,杨燕清和石霜霜面上一愣。 随即客厅内就响起他们的狂烈的尖叫声。 石霜霜脸上的沮丧一扫而光,欢喜得手舞足蹈。 颜或是帝都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多少女子想亲近而不得其法。 白若初虽然不如颜惑出名,但是他清逸出尘的气质,尤其是出神入化的茶艺,同样也深受帝都女子们的欢迎。 古有美人计专埋英雄,陌桑现在就来一个美男计专坑红颜,巾帼社有他们坐镇,还愁会没人加入吗? 消息一出,只怕帝都大半的女子会主动来报名,要求加入巾帼社。 陌桑看着欢喜的晕头的二人,淡淡道:“本社第一条社规,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 弥月的嘴角马上狠狠地抽了抽,主子这话真够损的,居然把文臣家的小姐跟狗放在一起。 石霜霜和杨燕清也不由一愣,相视一眼,暗暗陌桑竖起大拇指。 这话真损! 定好第一条社规后,陌桑道:“弥月,你出门之前去找陆叔,建社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摆名了是想做甩手掌柜。 陌桑想了想又道:“你先去颜惑公子跟他说明来意,若是他犹豫不定,你就跟他说本郡主会在巾帼社的据点设一个私人藏书库,保证里面的藏书都是他从没看过的,再顺便跟他要点上次的茶叶带给若初,若初很喜欢的。” 弥月和石霜霜、杨燕清三人顿时有种吐血的冲动。 颜惑公子要是知道主子跟他要茶叶当酬金,请若初当顾问,估计会被气得下不了床。 石霜霜和杨燕清顿时觉悟,一定要告诫自己的好姐妹,此生此世,千万别跟容华郡主作对,不然会被坑得很惨、很惨、很惨…… 做人要厚道,看了觉得喜欢,记得点击一下【加入书架】,收藏灵琲的文文。 灵琲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买冰箱,到底要不要买冰箱,到底要不要买冰箱,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第039章、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 “陌桑要开文社,有些意思。” 颜惑知道弥月的来意时有些意外,第一个疑问是陌桑为什么会突然建文社,只是他没有亲自问。 他是商人,听完陌桑给出的条件后,马上得结论——这单生意稳赚不陪。 当即痛快地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家郡主,藏书库的书若不能让本公子满意,她就到望江楼打一年工。” 容颜俊绝,偏偏那双天生会蛊惑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在内,一刹那间又灵光流转,顾盼生姿。 弥月看到了却不以为然,笑道:“主子还说,要一些上次的茶叶,她很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要给若初。 “没问题。” 颜惑爽快地答应,想了想问:“郡主为何不邀请宫悯。” 弥月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了笑:“主子说,宫大人日理万机,不好打扰。” 假话! 主子就是看宫悯不爽,嫌弃他为人太冷漠无情,会吓走前来报名的小姐们,所以才没有邀请宫悯。 若初是自己的人,只要有好茶给他,天天露面都无所谓,反正巾帼社的根据点,就选在吟风楼的一座小院内。 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两个号召力极强的人物已经到位,后面诸事顺利。 陆管家不亏为第一军师,很快就安排好一切,不仅拟写好余下的社规,连人员结构都安排妥当。 社主:陌桑 副社主:杨燕清、石霜霜 总管事:弥月,说白点就是管钱。 颜惑和白若初为巾帼社顾问,负责检查宴请成员们平时的诗文作品。 再把小院重新布置一番,看起来更像是文社,文社需要的一切物品都准备好,巾帼社才正式招纳人才。 陌桑要建文社的事情早就传开,而且又颜惑和白若初坐镇,报名的时间一到,报名点处马上人满为患。 陌桑的名头自然能吸引一部分人外,大部分人都是冲着能与颜惑和白若初近距离接触才想加入巾帼社。 石霜霜和杨燕清比较熟悉这些前来报名的小姐信的背景,那些人能入社那些人不能入社他们都清楚,就由他们俩坐镇报名点,陌桑乐得清闲自在,只在楼上看着,不出乱就行。 其实整个报名现场,最兴奋的人就是石霜霜和杨燕清。 以前都是别人对他们挑挑拣拣,各种嫌弃,现在终于轮到他们对别人挑挑拣拣,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停过。 “我们来报名。” 突然,三道人影挡在他们面前。 石霜霜和杨燕清马上热情地说了一声,待看清楚来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过很快不恢复正常。 原来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几日前以正义姿态,赶出他们扶风社的高家三姐,三姐妹脸上此时都带着无比激动的表情,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很明显是冲着两位顾问来的。 杨燕清本想狠狠地奚落三人一顿,不过想到陌桑的话,一脸认真道:“月华小姐、月影小姐、月清小姐,非常感谢你们对巾帼社的支持,不过真的很抱歉,你们不符合入社标准……” “杨燕清,你公报私仇,我们哪里不符合标准。”不等杨燕清说完,三姐妹中最年幼的高月清就大叫出声。 石霜霜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月清小姐误会,我们可没有公报私仇,是你们自身不符合我们巾帼社的入社标准,不信你念念我们的第一条社规。”手往旁边广告牌一指。 高月清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副有着颜惑和白若初画像的巨大画卷。 画卷上 颜惑一袭红衣惊世,容颜绝色倾城,却又不失男儿潇洒不羁气概。 若初一袭蓝衣翩然,气质清新纯净,容颜如玉无垢,且温文尔雅。 看到他们俩的画像,谁还会看下面的文字。 高月清一看到画卷,早就忘记自己的目的。 这幅画画得太好,简直就像是把颜惑公子和若初公子真人放到上面。 颜惑和白若初虽然同框,画中两人做着毫不相关的事情,却又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什么不可言喻的暧昧关系,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关系,反正两人在一起是毫无违和感,甚至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在陌桑的脑子里还有cp这种说法。 陌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早已经在腐海中浸泡多年。 这幅画,不,是海报,这张海报就是出自她的手,自然充分表现出身为大鸿皇朝第一代腐女的美好理想。 由于迟迟听不到高月清的声音,高月华和高月影也不由看去,瞬间被上面的画面吸引住,不由自主走上前。 高月华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手指着画卷,激动问:“这幅画是谁画的?”太完美了,美得忍不住要扑上前。 看到姐妹三人震惊的表情,杨燕清一脸得意地道:“自然是我们社主的画。” 石霜霜也一脸得意地补充:“社主还说,我们当管事的,每人都会有一幅这样的画像,日后凡是在文比中成绩惊人的社员,都会有一幅这样的画像挂在巾帼社内,供下一代的社员瞻观,而且入社后她还会亲传大家这种画法。” “真的?” 高家姐妹异口同声问。 石霜霜和杨燕清相视一眼,也异口同声道:“当然是真的。” 姐妹三人相视一眼,正想开口要报名时,就听到石霜霜冷冷道:“你们还是先看完第一条社规再说话。” 高月清站得最近,依依不舍地把目光移到画卷的文字上面,第一个出声念道:“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 “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 “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 高家三姐妹先后念出第一条社规,以为是他们看错了,反复念上数遍。 每念一遍面色就黑上一分,到最后确认他们没有看错时,面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最后竟然忍不住掉眼泪。 看到三姐妹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石霜霜觉得晦气,翻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哭个毛啊,好好的开社日子都给你们哭没了,真是晦……” 砰! 突然,一只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石霜霜和杨燕清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 今天是愚人节,灵琲祝大家愚人节快乐。 第040章、清平郡主 “主子,高家三姐妹太可恶了,我亲自下去教训他们一顿。” 弥月看着高家三姐妹嚣张的模样,恨不得效仿林听音,一大盆水泼下去,把他们全都淋成落汤鸡。 陌桑认真看着书卷,头也不抬道:“三只呱呱乱叫的鸭子,石小姐和杨小姐自然收拾他们,你在上面盯着就行,预防有人在暗中捣乱。” 两个丫头敢在宴会上,当着帝王的面都敢算计柳悦颜,就证明他们不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人,还是有些小手段。 以他们的智商,完全不用她费心费神,不然自己也不会帮他们,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幕后挑唆的人,还有什么后招。 楼下,高月华一只手撑着桌了,怒瞪着石霜霜和杨燕清,十分强势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让容华郡主出来跟我们姐妹说清楚,凭什么不让我们三姐妹进巾帼社。” 石霜霜讥笑一声,提高音量大声反问:“你又算什么东西,你让郡主出来,郡主就得出来。” “石妹妹,大家姐妹一场,别太过份。” 杨燕清一面假意指责石霜霜,一面假意好心劝道:“月华小姐,你这样说话有以下犯上之嫌,就算郡主大度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保不准就传到陛下面前。”一句话不紧不紧地慢堵住高月华的嘴。 “社规肯定不是郡主定的,一定是你们公报私仇,故意针对我们。”高月清一脸不甘地嚷嚷。 “你们仨也不回去照照镜子,你们算什么东西,值得我们针对。”石霜霜毫不客气地回驳,不肯吃半点亏。 “石妹妹,别说得那么难听,高小姐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杨燕清在石霜霜骂完后,又开始唱红脸,故意神秘兮兮地对三姐妹道:“宫大人并没有加入巾帼社,你们要见宫大人,最好还是去望江楼。” 帝都的人都知道,高家三姐同时看上中书令大人宫悯,所以杨燕清也没有什么好避忌。 岂知她刚说完,高家三姐妹更加气愤。 高月清当即冲着杨燕清和石霜霜大喊:“你们还说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帝都有谁不知道,宫大人和颜惑公子是同窗好友,两人向来是同出同进,有颜公子的地方肯定会有宫大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入巾帼社。” 听到高月清这番话,石霜霜和杨燕清默契地在心里叫一声好。 石霜霜面上却毫不犹豫讥讽道:“追男人追到我们巾帼社,也不知道高侍郎高大人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不知廉耻。” “你……” 高月清不甘地想反驳,却被杨燕清打断。 杨燕清一脸委婉地劝道:“三位小姐,我们真的没针对你们意思,扶风社和枕月社很多姐妹都被拒绝了,不信你们看那边。” 抬起手往旁边一指。 高家姐妹一脸疑惑,顺着她的指的方向一看。 此时姐妹仨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排非常的熟悉的面孔。 既有扶风社的人,也有枕月社的人,都是出自文臣府上的姐妹们。 扶风社和枕月诗的人平时都是死对头,每每一见面就会不停互掐。 只是今天却难得一见地,安安静静站在一起,都是一脸不甘的表情看着石霜霜和杨燕清。 “你们……他们……” 看看那一排往日的姐妹,又看看一脸得意的石霜霜和看不出喜怒的杨燕清,高月清激动得说不出话。 石霜霜学着杨燕清的语气道:“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不符合巾帼社标准被刷下来,社规如此,我们真的没有故意针对你们。” 嚣张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小脸堆起热情的笑容道:“下一位,请上前……”不等石霜霜说完,高家三姐妹就突然被粗暴地强行拉开,一道阴影罩在石霜霜和杨燕清前面。 “本郡主也来报名,就不知道巾帼社敢不敢收。” 熟悉的霸气十足的声音从头上砸落,石霜霜和杨燕清心里一惊,本能地抬起头。 看清楚来人时,两人马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霜霜见过清平郡主!” “燕清见过清平郡主!” 楼上,弥月看到来人,马上道:“主子,又有人来闹事。” 陌桑只顾着看书,头也不抬问:“这回来的是哪家小姐?” 弥月倒抽了一口气,小脸上难得一本正经道:“回主子,是极难缠的人物,瑞王府的清平郡主。” 轩辕清平,轩辕彻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陌桑从书本中抬起头,眼睛闪了闪道:“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回来,是有人特意通知吧。” “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弥月丝毫不把轩辕清平放在眼内。 “据坊间传闻,轩辕清平的武功不错。”陌桑注意力重新回到书本上,动作神态一如既往的平静,显然也没把轩辕清平放在眼内。 弥月对陌桑的话嗤之以鼻,无论是才学还是武功,主子都甩清平郡主几条街。 轩辕清平不跟主子作对还好,若是自不量力跟主子作对,柳悦颜的下场就是她最好和参照。 高家三姐妹,包括其他原来是扶风社的年轻小姐们,根本没想到轩辕清平会提前回帝都,还出现在吟风楼外面。 面对轩辕清平凌厉的目光,那些小姐们行过礼后,就一直垂着头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若得清平郡主发飙,控制不住怒火一鞭子抽在他们身上。 高月影此时离轩辕清平最近,硬硬头皮上前道:“郡主,我们姐妹是来劝众姐妹回去的。” 闻言,石霜霜和杨燕清讥讽地一笑,正想出声时揭穿时,就听到轩辕清平不屑的声音:“你们倒是很有心嘛,照这么说,本郡主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们。” “郡主,这是身为扶风社员的啊……” “啪!” 还没等高月影说完,轩辕清平就一鞭抽在她的肩膀上。 高月影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顿时大声惨叫,吓得其他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石霜霜和杨燕清没想到轩辕清平会当众打人,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不禁抬头看向楼上的窗口,不知道要不要通知楼上的郡主。 第041章、你的胸好大 轩辕清平冷哼声收起鞭子,虽然她忙着教训高月影,可也没有错过石霜霜和杨燕清的小动作。 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楼上,就猜到陌桑现在一定在上面,转身冲楼上大声道:“容华郡主,清平已经到了门外,即便清平只是从四品郡主,依礼容华郡主还是要出来迎一迎。” “主子,您可要下楼。” 弥月回头看着陌桑,在等她的回话。 陌桑放下书,不以为然笑道:“人家都在下面发号施令,你家主子我一界孤女,势单力薄,想不见都不行呀。” 弥月一听陌桑的话,不怀好意地干笑两声,暗道:“世上最会睁眼说瞎话的人就是他们家主子。” 上前扶陌桑起身,麻利替整理好陌桑的衣裙,再系上同色的面纱才推开雅间的门。 楼下已经再次传来轩辕清平的声音:“清平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是听闻容华郡主建文社,特地前来恭贺。” 轩辕清平把腰板挺得笔直,下巴轻轻上扬,目光倨傲,傲慢无比地站在吟风楼的大门前,炫耀每身的华丽。 就在她自以为高人一等时,不经意瞥见从门内走出的翩然身影,面上不由一怔,看着那道淡然从容的身影,原本傲慢嚣张的气焰不由低几分。 门内走出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岁,白色的曳地长袍,简洁飘逸,不染红尘,举手投足间尽显尊华高贵。 看着渐渐走近的女子,轩辕清闰心里暗道:“该不会这女子就是被兄长当街退亲的陌桑吧。”如果真是,哥哥怕是要后悔一生一世。 不过孤女就是孤女,凭她生得再好,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想到自己背后的势力,骄傲、自信,再次回到她身上,乌眸漫不经心地看着陌桑,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 陌桑此时也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大红色的华丽锦缎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华丽的图案,笔直站在吟风楼前,就像一只骄傲得不可一世,自恋自大的花孔雀。 大街上,两人面对面,近距离站在一起。 两人的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一个红衣耀眼,一个白衣淡然,站在一起,却像是两个相差极大的世界。 轩辕清平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一个人,只见陌桑眉宇上凝着一层清冷光华,眸海内一片空灵,白衣翩翩宛若月里天仙。 这样的陌桑,看上去明明是柔弱如月光一样,不堪一击,眸光流转间又像是上古的战神,一记眼神碎天地,让人不敢正视。 陌桑不经意泄露出的强大的气势下,轩辕清平感到很不舒服,甚至不愿意相信这种感觉的存在。 轩辕清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自己怎会对一个孤女生出惧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仓促之下,轩辕清平选择主动见礼,掩饰内心强烈的不安感, “清平见过容华郡主。” “清平郡主不必多礼。” 面纱下,陌桑唇勾往上扬起,清冷的眸子近距离,冷冷地打量着轩辕清平。 面前的女孩年纪跟自己相仿,长着一双眼角线条往上扬的细长凤眸,目光下视,下巴扬起,高傲得输不起。 陌桑眸中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中渗着轻蔑的笑意。 瑞王府风光表面下是什么情况,就算不细查,她心里面也很清楚。 瑞王府世袭三代的王爵已经到头,即便拥有轩辕彻这样的眉涧宫印者,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大约十多年前,就有人开始算计轩辕氏一族,没想到轩辕彻却在十五岁那年出现眉涧宫印,希望重回轩辕氏一族。 再后来,轩辕氏一族跟陌氏一族联姻。 两家联姻后,大家都在等待轩辕彻眉涧宫印开启。 没想到陌家这样的鼎盛家族会在一夕间败落,轩辕氏一族只好放弃与陌氏联姻,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隔三年后,陛下会给陌氏一个莫大的殊荣——可以世袭三代的国公爵位。 看到天大的好处,轩辕氏又开始心动。 其实爵位并非主要原因,真正让他们心动的,是陌家积累了两百多年的财富,以及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兵书。 思及至此,陌桑眸中闪过一丝讥讽,悠然坐在弥月搬出椅子上,淡淡道:“本郡主随手建一个巾帼国社,没想到清平郡主会亲自上门祝贺,本郡主真是有失远迎。” 面对陌桑的轻视,轩辕清平突然俯身弯腰,眼睛里像住着凶猛的恶兽,死死盯着陌桑。 陌桑一边眉毛突然轻轻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目光一直停在相同水平线上。 轩辕清平看到后,以为她害怕了,得意地冷笑一下,把玩着鞭子道:“清平今天过来,一是祝贺容华郡主建文社,二是提醒容华郡主一句,容华郡主要建文社清平不反对,但是别打扶风社成员人的主意。” 看到二人的姿势,石霜霜担心轩辕清平会对陌桑动粗,不等陌桑出声连忙解释:“清平郡主,我和燕清姐姐,是被赶出扶风社后才加入巾帼社,跟社主没有半点关系。” 轩辕清平扭过头,不屑地白一眼石霜霜:“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本郡主只想听一听容华郡主的解释。” “容华郡主,不打算给清平一个交待吗?” 轩辕清平的身体弯得更低,像是要看清楚陌桑到在看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眼里会一进没有她的身影。 陌桑突然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抬眸,看着轩辕清平的眼睛,慢悠悠地感慨道:“清平郡主,你的胸好大,真的很大。”声音不是很大,但该听到的人都能听到。 瞬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大街突然安静了,就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听不到一丝半点声音。 轩辕清平整个人都愣,完全忘记了反应,就像完全不清楚到底发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像是在梦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陌桑轻轻垂下眼眸,盯着轩辕清平白花花的丰满胸脯,用手比划一下道:“清平郡主,你这个尺寸,比前面的老王馒头店买的馒头还要大。” 闻言,众人再一次艰难地咽一下口水。 现场诡异的气氛,还有异样的安静,让他们不敢去看轩辕清平的表情。 亲们,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灵琲隆重推出四月四日,媚婚之嫡女本色首轮有奖活动。 首推当天时间从首推开始计算,凡是收藏本文并留言的前一百一十名vip会员皆有奖。 前十位读者每人奖励50个潇湘币,从第十一位到第一百一十位读者,每人奖励30个潇湘币。 有好事,记得分享给同在潇湘看文的好朋友哦。 第042章、赌约 轩辕清平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终于明白陌桑之前为什么会挑眉,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看到自己的…… 面上一阵火辣辣,无意识地看一眼陌桑,旋即尖叫一声。 连忙捂着胸口,惊恐地退开几步,只想离陌桑远点,再远点。 看看陌桑眼中的戏谑,再看看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张脸红得要滴血,指着陌桑半天,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陌桑……” 过了一会儿,轩辕清闰所有羞愤的情绪,顿时化为一声怒吼。 看着陌桑云淡风轻的姿态,轩辕清平眼睛都在冒火星,恨不得一鞭子抽碎陌桑眼中戏谑的笑意。 陌桑两条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抬眸笑道:“清平郡主,扶风社的成员出走,跟巾帼社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即便你色诱本郡主也没用。” 嘶…… 众人又倒抽一口气,容华郡主说话,还真是……率直。 弥月都忍不住要吐槽陌桑,明明是她占了人家的便宜,到头却成了别人的不是。 轩辕清平差点被怒火淹没,握紧手中的鞭子,只要一鞭子下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惜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陌桑现在的地位不同,不能轻举妄动。 轩辕清平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道:“容华郡主,不要以为招到几只虾兵蟹将就能建立文社,九月九登高文会,你巾帼社敢不敢跟扶风社对赌一把。” 虽然不能当众对她出手,但她可以换一种方式动手,照样能把她置之死地。 “赌什么呀?”陌桑漫不经心问。 “登高文会,巾帼社若是赢了扶风社,清平甘原成为你的奴仆,若是输了,就请容华郡主把陌家的兵法书交给我们瑞府管理。” “本郡主给我当奴仆,你敢是还不敢?” 轩辕清平一脸煽情地看着陌桑,傲慢的模样像是给了陌桑天大的好处。 陌家的兵法,蓦然听到这几个字,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就连一直在楼上看戏的两人,也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眼,目光骤然落在陌桑身上。 陌氏一族自统兵以来,在战场上从没有过败绩。 他们的兵法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清平郡主真是狮子大张口。 陌桑冷笑一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就算是拿轩辕氏一族也不足与之相抵,清平郡主以为自己值几何,又有何德何能,敢跟陌家捍卫疆土的兵法相提并论。” 想不到陌桑一下就戳穿她的心思,轩辕清平面上又是一阵涨红,却不肯低头,依然十分强。 “容华郡主,你到底敢不敢跟本郡主赌。” “本郡主自打出娘胎,就没有不敢干的事情,赌没问,赌注得换一下。”陌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换什么?”轩辕清平生怕陌桑反悔。 陌桑想了想道:“扶风社若是赢,本郡主给瑞王府一部兵法;扶风社若是输了,清平郡主就主动请旨和亲吐蕃,以稳固大鸿和吐蕃两朝的情谊。” 目光冷视着轩辕清平,语气淡淡问:“这样的赌注,清平郡主以为如何?”她的价值也勉强值一部兵书。 轩辕清平垂下头,一阵沉默,她很清楚陌家兵书的价值。 陌桑提出的赌注一点也不过分,但是这个赌注关系到她的终身幸福,绝不能马虎大意,两手本能地紧紧握住鞭子。 看到轩辕清平犹豫不定的表情,陌桑忽然轻笑出声道:“清平郡主,你若是输不起,就算了,本郡主向来不习惯勉强别人,强扭的瓜不甜嘛。” 清冷的眼眸内,坦然露出一抹不屑和轻蔑。 “赌就赌,容华郡主到时别舍不得陌家兵法就行。” 轩辕清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被陌桑激怒下的一时之气,心里却另有打算。 陌桑不过是一界孤女,就算是输了自己不认帐,一个孤女也撼动不了瑞王府,况且她根本不可能输。 轩辕清平打的什么主意,陌桑心里一清二楚也不揭穿,淡淡道:“宫大人,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可否再为陌桑和清平郡主对赌做一次公证。” 此话一出,轩辕清平的面色刷一下血色全无,万万没想到陌桑会来这一手。 宫悯若是出面为此事公证,万一输了她根本无从抵赖,只能乖乖地请旨和亲吐蕃,陌桑实在是太过阴险。 其他人则不约而同开始寻找宫悯的身影。 尤其是高家三姐妹,更是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寻找宫悯的身影,恨不得马上冲到他身边。 看到轩辕清不停变换表情的脸,陌桑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还真以为她势单力薄,就可以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终于,人们在吟风楼的一个窗口上,发现了并肩而立的宫悯和颜惑。 颜惑十分夸张地大笑道:“容华郡主真是法眼通天,宫大人躲在楼上,你居然也能看到。” 陌桑淡淡道:“颜公子,一个大男人,别整天学女人泡什么花浴,大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味儿,还用着费眼力看吗。” 颜惑轻轻一跃,从楼上轻身飞下。 大步流星走到陌桑面前,笑嘻嘻地抱拳见礼道:“这你都能闻出来,你是属小狗的?” 热络的态度,又惹得无缘入巾帼社的小姐们一阵眼红。 陌桑扶着弥月起身回礼:“此花的味道非常独特,而且留香持久,容华一时好奇便多留意了一二。” “郡主若是喜欢,改天颜惑差人送一些到府上。”陌桑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颜惑心里不由一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谢过颜公子的好意。” 陌桑既然没说接受,也没有出言拒绝。 抬头看向吟风楼的门口,宫悯极为从容的踏出吟风楼。 他今天的打扮跟以往很不同,白色的宽松长袍,黑玉般的头发散在身后,看起来倒更是像是一位浪子。 他的眼神极为空旷,空到眼里倒映在眸中的天地没有半个人影,仿佛眼前所有人都不值得他相顾一看。 宫悯的目的很明确,直接走到陌桑面前。 陌桑抬眸,坦然迎视他的目光,眼眸内同样是空无一物。 两人既不见礼也不问好,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彼此,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高家三姐妹看到两人默默相视的画面,羡慕嫉妒得快要死掉,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推开陌桑。 就连颜惑也暗暗震惊,宫悯向来孤傲清高,他的目光从没有在一个人身上停留过如此之久,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 其实所有人当中,最紧张的人是轩辕清平,看着一直不出声的宫悯,轩辕清平不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悯。 灵琲的新文今天终于进首轮pk强推。 时间从首推开始后计算,凡是收藏本文并留言的前一百一十名vip会员皆有奖。 前十位读者每人奖励50个潇湘币,从第十一位到第一百一十位读者,每人奖励30个潇湘币。 有好事,记得分享给同在潇湘看文的好朋友哦。 第043章、无规矩不成方圆 宫悯没有任何表情,却十分完美的面容近在咫尺。 陌桑细细打量一番才惊奇地发现,他的五官精致完全不输给颜惑,甚至是更胜上一筹。 只是他的表情太冷漠,人又太过清高孤傲,再加上眉心上的宫印,衬着如玉的肌肤,鲜红如血,艳若朝阳。 而且眉心上的宫印,是一簇有生命的火焰,是强者和权力象征,透着一股不可亵渎的威严。 普通人根本不敢正视和靠近,所以才没能发现这一点。 见宫悯也一直在打量自己,陌桑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道:“宫大人,您可愿意再为容华和清平郡主的对赌做见证?” 再一次征求宫悯的意见,因为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他无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地位上,都能压瑞王府一头,再者他很清楚她的目的。 宫悯深色眸瞳紧紧盯着陌桑那双带笑的眼眸,面无表情道:“容华郡主和清平郡主对赌,无论谁输谁赢,皆有益于大鸿,宫某乐意至极。” 轩辕清平咬咬唇,冷哼一声不说话。 陌桑倒是好手段,居然能说动宫悯帮忙作证。 如此一来,万一输了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谢了。” 宫悯的话很长,陌桑却漫不经心地一句谢,令在场很多爱慕宫悯的女子为宫悯抱不平。 陌桑回头给了弥月一个眼色。 弥月马上转身走入吟风楼内,很快就送上文房四宝,放在摆在一旁的桌子上面。 石霜霜和杨燕清连忙起身让出位置,吟风楼也有两名小二上来,麻利地把二人坐过的椅子搬开,再换上一把新椅。 宫悯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淡然入座。 执笔写下三份一模一样的公证书,并且盖上他的官印。 不错,是官印,不是他的私人印鉴。 轩辕清平看到后,心里不由生出强烈的不安感,却无可奈何。 陌桑迅速浏览一眼三份公证书的内容后,面上故意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看着轩辕清平道:“清平郡主,此事可大可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刚说完,就感觉一道穿透性极强的,讥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陌桑没有理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敢这样赤裸裸地讥讽她,除了宫悯还有谁。 轩辕清平本来还有一些犹豫不定,可是一看到陌桑同样心虚犹豫,心里反有底。 扬起下巴,神情高傲地道:“容华郡主体弱多病,尚不言后悔二字,清平又岂会轻易退缩。”拿起笔,毫不犹豫在三份公证书上写上名字,末了还给陌桑一个挑衅的眼神。 陌桑不以为然,从弥月手中接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笑道:“清平郡主舍身取义,真乃大鸿女子的典范,改天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时,一定请她老人家赐清平郡主一个封号。” “如此,清平先谢过容华郡主。” 轩辕清平再没好气地道,舍身取义,笑话,谁笑到还未定呢。 把其中一份公证书收好,跳上停在一旁的马匹,从高处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清平回府后就命人收拾出地方,准备摆放陌家的兵法。” 笃定语气,仿佛兵书已经是她的囊中物。 陌桑面带笑容道:“清平郡主也请放心,太皇太后一定会赐你一个极好封号。” 轩辕清平在马上冷哼一声,扬鞭策马而去,做梦也不会想到,待她有封号之日,便是和亲吐蕃远嫁之时。 搞定轩辕清平,陌桑含笑道:“宫大人,颜顾问,巾帼社的藏书库已经建好,两位可要前往一观。” “自然是要去看看,你让弥月带话到给本公子时,可是夸下海口,藏书库里面的书,绝对是本公子以前没看过,若是有一本书重样,你就到望江楼给本公子打一个月的工。” 颜惑对陌桑整个人都充满好奇,自然不会拒绝,故意旧话重提。 “本郡主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陌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里面请。” “容华郡主,我们姐妹三人是真心实意想加入巾帼社会,请郡主再考虑一二。” 正要离开时,高月清快步走上前,直接拦在陌桑前面,气焰虽然收敛不少,不过语气依然嚣张。 他们姐妹仨惹怒了清平郡主,再留在扶风社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其他文社惧于清平郡主的势力不敢收留他们。 现在只能求陌桑,让他们加入巾帼社,不然帝都社交圈将没有他们姐妹仨的立足之地。 陌桑扫了高家三姐妹一眼,淡淡道:“抱歉,三小姐们不符合我们巾帼社的入社标准,你们还是另谋高就。” “容华郡主,我们知错了。” 高月影捂着被打伤的肩膀,一脸委屈地哀求,眸中泪光点点,一副我见犹怜的动人模样。 高月清马上叫屈:“清平郡主实在是太过份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兵部侍郎之女,居然想打就打,她把我们当什么呀?” 眼泪滴嗒滴嗒地往下提,心里却暗道:“轩辕清闰,今天的帐他们记下了,瑞王府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若有,他们必然以牙还牙。” “郡主,社规是人定,法外不在乎人情,还请郡主成全我们姐妹的心意。”高月华一副识大局的高姿态劝说。 “无规矩不成方圆,巾帼社的社规是本郡主所定,你们要本郡主若留下你们,岂不是要本郡主自己打自己的脸,这社规要来又有何用,这样没规没矩的文社不建也罢。” 陌桑用一句无规矩不成方圆,理直气壮地拒绝高家三姐妹加入巾帼社。 他们得罪了轩辕清平,就想把巾帼社当成避难所、收容所,想都别想。 莫说是高家三姐妹曾在背后诋毁她,就算是没有诋毁过她,也不会这种花痴加入巾帼社,毁掉她建社的初衷。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句只有七个字的话一出,立即引起无数人的关注和讨论,甚至后来还上传到帝王耳中。 “无规矩不成方圆。” 宫悯轻轻重复着这句话,细细回味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再慢慢推演出此话所蕴含的真理。 百姓要过上好日子,国家要强大、要发展,都离不开相应的法纪制度,想不到简简单单七个字,竟蕴含治国救世的大道理。 此话不俗! 宫悯给这句话作了评论。 目光再次落在陌桑身上,这次不再是讥讽不屑,而是探索。 他突然想深入了解她,了解陌桑的一切,看一看她的内心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她的世界想必很有意思。 第044章、私人藏书库 “陌桑,这些都是你的私人藏书?” 看着书架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卷、书册,连见多识广的颜惑也不由惊叹、羡慕不已。 陌家果然是底蕴温厚,居然拥有这么多从未面世的书籍,正如陌桑所言,每一本都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 他哪里知道,这些书其实都是陌桑一人的杰作。 陌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她发现自己大脑的记力特别强大。 这具身体里面像是拥有一个强大的记忆库内,不仅记住了原主所有的记忆,还承载着她前世接触过的所有知识。 前世看过的所有书籍,她可以一字不漏地清楚记在脑海里面,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出错,在无法解释和理解的情况下,她只好不去多想。 现在这些功劳,也只能全部归功到陌家先祖的头上,不然她会被当成怪物看待。 这里的书籍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且是经过她精心筛选后,再精心挑选,因为不是什么东西都出现在这个时代。 比如说《史记》、《资治通鉴》、《战国策》、《吕氏春秋》、《物种进化论》等等,这些书涉及太多那个世界的事情根本不能面世,她只能在闲谈之间,偶尔借用一两句经典。 现在阵列在书架上的只有一些国学经典、兵法,以及一结杂书和医药类。 还有就是那个世界的一些课本内容,不过内容中,凡是涉及地名、朝代的地方,陌桑都做了修改,绝不会让人发现异样。 国学经典有《论语》、《庄子》、《孟子》、《道德经》、《中庸》、《大学》、《易经》等,诸子百家的学问很适合这个时空目前的情况,经过细微的修改后同,可以大方摆上书架。 医药类的书籍包括有《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千金方》、《金匮要略》,以及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对疫病防治一些简单方法等等,这些不需要有太大的顾忌。 藏书中有还包括一些不涉及那个世界学科的内容,比如说心理学、物理、生物、天文、地理等。 商业营销方面,陌桑主要收录一些经营方式,以及财力管理这一块的专业知识,而不是把某一个专业的知识全部摆在书架上,就连金融、经济等也只是写了一个概念,而没有详细陈述和举例分析。 其中政治、经济、改革,社会发展等方面,陌桑只字不提。 尤其像《资本论》这样,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力都太过惊天伟地的内容,更是禁书中的禁收。 就连天文地质学方面,她也不敢写得太多,甚至都不敢提及星球、太阳系、宇宙、星云,太空、外星人等字眼。 但是像《山海经》、《易经》、《推背图》、《八阵图》《菁海花絮》、《神奇之门》、《玉匣记》等玄学方面的书籍,以及《聊斋志异》等一些志怪小说,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摆放在书架上。 当然,大部分的书籍,陌桑只是挑适合一部分内容,不然凭她一个人,三年多的时间哪能写出这么多的内容,除非她会法术。 只是这个时空,所谓纸还是用纺织物代替,成本高,不能大量利用。 大部分文献都是用竹简、木片记载,所以并不算多的内容,就占据一整个房间的书架。 基于这个原因,陌桑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不过这是她的重要的杀手锏之一,只能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和时间亮相。 颜惑地经商方面天赋异禀,很自然地选择一些相差的书籍。 当他看到书中的内容,面上不由大吃一惊,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面前的女子:“陌桑,你知道这些书有多么可怕,它可改变全人类的历史。”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所以它只能是私人藏书。” 这不是废话吗?她当然知道这些书,能推动人类历史的发展。 擎风大陆目前正处理于封建主义社会中期阶段,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体,重农抑商之风气依然弥漫着所有国度。 颜惑能在这种情况却能打出一片天地,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颜惑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 第二,是大鸿的君主看到商业未来的潜力,暗中给他开了不少方便门。 两者结合在一起,陌桑不介意再为他们开一扇窗,把前世的商业知识透露给他们。 “郡主,你这里的藏书,好像是最近在才写成的。”宫悯突然出声,打断了陌桑的思路。 “这些书是本郡主抄写的,原本都收藏在陌府。”陌桑面上若无其事解释,心里却飙汗。 陌桑在心里翻翻白眼,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无语,关注什么不好,偏偏要关注这些书的新旧情况,幸好她早有准备,提前想好应对之言。 宫悯打开书,轻轻念道:“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每一句皆包含治世的大道理。 陌桑听着宫悯念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一丝丝轻微的荡漾,不可否认宫悯念书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老子的一篇《道德经》,用宫悯的声音念出来,每一句都渲染上神话的色彩,感觉像清晨在与世隔绝的山谷林里,静静聆听一曲优美的轻音乐,空灵、宁静、致远、悠然、淡泊…… 想到此,陌桑不由多看宫悯一眼。 这个冷漠无情,清高孤傲的男人,在不经意间散发出致命的魅力,难怪高家姐妹如此迷恋于他。 “陌家先祖真是高瞻远瞩,这些藏书中的内容,将会是成指路灯,引领大鸿走向繁荣的未来。”带着敬佩的声音,在书架间淡淡响起。 宫悯给了这些藏书极高的评价,可是一开口就把陌桑镇住。 陌桑无比震惊地看着宫悯,他只是随意翻阅一会儿,居然就能看出她的意图。 这就是拥有眉涧宫印的人的可怕之处吗? 放下手中的书简,宫悯认真地看着陌桑,淡淡道:“郡主,这里有些书,你只怕得多抄写几份。” 陌桑清冷的眸子一怔,脑子中灵光一闪,勃然大怒:“宫悯,你个王八蛋,你个假清高,你去死吧。”两辈子加起来的不动怒历史,终于成功地被某人攻破,一卷书直接朝某人砸去。 第045章、陌桑动怒(求收藏) 宫悯微微一侧身躲开,给茫然不知所以的颜惑一个眼色,迅速闪身走出藏书库。 颜惑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到陌桑动手,就知道事态不妙,赶紧溜走,免得成为某人的替代品。 两人有武功在身,步伐不算慢,岂知他们刚走出吟风楼,就听到陌桑在后面大声道:“大宝,二宝,给我咬他们,往死里咬……” 颜惑心里一惊,大声道:“容华郡主,本公子是无辜的。” 门外众人蓦然听到陌桑冒火的声音,然后又是颜惑喊冤的声音,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直趴在弥月脚边的两个庞然大物,突然凶猛地朝刚从门内出来的两人扑去…… “宫悯,我恨你!” 颜惑充满怨恨的声音,随着他的人一起飘远。 大街上的人听到声音,就看到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一幕,颜惑公子居然被……两条狗追着跑,不是眼花吧。 而此时吟风楼前众人,看看飞快逃跑的颜惑的背影,看看门口前气定神闲的宫悯,不禁疑惑地看向弥月。 石霜霜跟弥月混得比较熟,替众人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弥月,大宝、二宝为什么只追颜公子,而不追宫大人?是不是你故意的?” “关我屁事。” 弥月马上大声喊冤。 想了想,认真却又不肯定道:“大概是因为大宝、二宝都是公的吧。” 答案一出,众人很想喷血。 石霜霜下意识地点点头道:“颜公子真是魅力无限,连狗都追着跑。” 弥月的嘴角抽了抽,就听到陌桑大声道:“弥生,你出来,把姓宫的给我狠狠地揍一顿。” 王八蛋,居然要把藏书库的事情告诉宫里那位。 宫里那位知道了,肯定出想要一份,偏偏那些内容暂时还不能外传,到时候不抄死她才怪。 容华郡主要揍中书令大人? 不是吧。 当这个认知在众人心中形成时,他们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而且也不容他们多想,因为一道白色身影已经朝宫悯冲过去,一颗心瞬间吊嗓子上,暗暗为宫悯捏了一把冷汗。 弥生一把沧浪剑,剑尖直指宫悯心脏,众人紧张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年轻女子们更是害怕得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宫悯血溅吟风楼的一幕。 砰! 突然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待到众人回过神时,另一名少年已经跟弥生交战。 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陌桑在楼上看到这一幕,马上大声道:“弥月,还愣什么,赶紧给我揍他。” 看到此情形,众人不由暗暗猜测一个可能。 宫大人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把容华郡主惹怒,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弥月跟在陌桑身边多年,陌桑给她感觉向来静如止水、与世无争,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从容淡然,波澜不惊的姿态。 从未见她发火,眼下不仅火冒三丈,还要当众杀人。 当即心中就有结论,一定是宫大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情,想都不想就抡起拳头。 只是,不等她迈出脚步,石霜霜和杨燕清就先一步出手。 两人一左一右拽住弥月的手臂,强行把她按回到椅子上。 弥月的武功是不错,可是石霜霜和杨燕清两人同时出手,足够把她按住,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没用。 石霜霜还一边按着弥月,一边大声道:“宫大人,我们已经为您按住弥月了,以您的身份跟郡主动手不太合适,还是快点离开吧。” 陌桑听到后,顿时满头黑线,冒火道:“你们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宫悯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看一眼陌桑:“容华郡主,本官就看在靖国公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有时间你赶紧完成手上的工作吧。”说完,若无其事坐上自家马车,悠然离开吟风楼。 “宫悯,你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陌桑要楼上大声地喊道,直到一道人影走入雅间内才止住。 而此时,宫悯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以陌桑的脚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上他们,还出现在二楼的雅间上面。 这厢陌桑当众对宫悯痛下杀手的事情,正轰动全城,瑞王府那边不得安静,原因,自然是因为轩辕清平跟陌桑对赌的事情。 “清平,你疯了不成,居然跟陌桑对赌。” 瑞王妃精心布置了一个局,想要对付陌桑,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参和进来,还跟陌桑立下那样的赌约。 轩辕清平自己却不以为然道:“母亲,清平师从名儒张太初老先生,虽然不如大哥一般能建功立业,但是区区一个文会对赌,绝对没有问题。” “清平,你刚从外面回来,根本不了解陌桑,这个丫头邪气得很。” 瑞王妃以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女儿绝对不会是陌桑的对手。 轩辕清平却不以为然:“陌桑不就是嘴巴利害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陌桑在大庭广众说她胸大,当时只觉得羞愧无比,现在想想那不过是陌桑的手段,故意扰乱她的心神。 瑞王妃见女儿如此轻视陌桑,无奈地道:“你知道什么,当朝大儒乔老先生,曾经当众问过陌桑,以她的才学参加科举是否能中举,你知道陌桑的答案是什么吗?” 不待女儿回答,瑞王妃就急急道:“她说国首之上,必是她的名字。” 陌家的人素来妖孽,天赋、智商都高得骇人,陌桑敢当众说这样的话,就说明她最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 这次对赌,女儿根本没有胜算,陌桑偏偏又拉上宫悯作证,万一输了,女儿可是一定要远嫁吐蕃小部落。 轩辕清平没想到陌桑敢说这样的话,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连忙稳住心神:“陌桑也只是说说而已,后天登高文会后,是大言不惭,还是真才实学自然会见分晓,母亲不用担心。” 见女儿不肯认输,瑞王妃陪感无奈:“你先别冲动,此事容我跟你父王商量商量。” 陌桑真是他们瑞王府的克星,为了不让女儿和亲远嫁,看来她得另想办法,一定要阻止陌桑,帮女儿赢下这次对赌。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046章、无形的杀手 九月初八夜,露似珍珠,月如清霜,秋寒入风骨。 就在这样的夜晚,三道黑影在陌府外面悠然转了一圈后,一番飞檐走壁后,隐在屋脊上探查情况。 陌府内一片安静祥和,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外敌侵入,其中一人忍不住道:“传闻都说陌府很邪门,我怎么就没看出来,烛光点点,安宁祥和,反而像是世外桃源。” “郭源师弟,陌府传承两百多年,肯定有些手段,你千万别大意。”一道沉稳的声音提醒另外两人。 “大师兄说得是,据坊间传言,不少武林高手进去后,不是死就是疯,而那些疯了的人,根本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而且只要一提起陌府他们只会害怕得发疯,陌府里面肯定是暗藏玄机。”另一人补充道。 大师兄点点头道:“周天师弟说得不错,偌大个陌府,却连一个巡夜的人都没,本身就不很不正常,还是小心点行事,帮小师妹解决难题即可。” 郭源却不以为然:“两位师兄,我们可是江湖中人,以我们三人的武功,区区机关术根本难不倒我们。” 显然这位是个不信邪的,不等两师兄出声,一个纵身跳入府内。 迅速没入一片竹丛中隐藏好行踪,另外两人留在原地确认没有危险,只好也跟着他一起跳入竹丛中。 两人刚定好身形,就听到郭源抱怨道:“陌府是怎么回事,怎么竹子下面还种树,树枝把我的衣服划破了。” 周天看看阴暗四周的环境,此地实在是太过安静,顿时感到很不安,皱皱眉头:“还是赶紧办正事,据查到提供的资料了解,陌家小姐目前应该住南边的玉阁,我们往南庭看看。” 郭源抬手拔开头顶上的树枝,看看天上的星辰,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是那边,我们走……什么人……” 说到一半时,郭源突然一声低喝,不容他多想,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地往后倒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拽着他不放。 周天正想上前帮忙,就听到哗啦一声,一阴影突然袭下,目标正是站在他身边的大师兄,连忙提醒:“大师兄,小心,它要攻击你……” 话没完,阴影落在大师兄身上。 大师兄连忙抬手挡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无论他怎么挣扎也甩不开,大声叫道:“周师弟,这地方有古怪,你快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像郭源一样整个人往后倒退,口中就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音。 周天不敢多想,连忙往外面跑。 快跑到到边缘时,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不小心撞上前面横生出来的树枝。 想都没想就抬手拔开,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手也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 借着不算亮的月光,周天终于看清楚陌府的无形凶手,只是地狱大门已经为他打开,不久后一阵惊恐、绝望的惨叫声响起,久久不绝。 翌日清早,陌桑准备出门时,听到陆管家来报,不以为然地笑笑:“意料中的事情。” 瑞王府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陆管家若有所思道:“属下检查过尸体,三人的身份已经核实,三人是师兄弟,跟清平郡主师出一门,目前在瑞王府作客,不过从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们擅自行动,并非瑞王府授意。” “把尸体处理掉吧。”陌桑不太喜欢陌府里面,出现一些不属于陌府的东西。 “照旧,扔到瑞王府大门外面,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弥月露出一脸不用你操心的笑容,这种事情他们做惯做熟,一边熟练地打开车帘。 陌桑坐上马车后,淡淡道:“是,不过不是今天,而是明天。”语气极为不屑,借刀杀人这种小把戏,岂能瞒过她的眼睛。 “属下明白。” 陆管家一听,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陌桑正要离开时,两只鸽子一前一后突然一前后落她面前,脚上都系着一个小竹筒。 把小竹筒里的字条取出来一看,陌桑唇角顿时不由微微翘起,口中说了一句有意思,就把字条递给弥月。 弥月一脸好奇地接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不由张大嘴巴:“柳悦颜居然偷偷溜出府,约了轩辕彻在碧茗居见面,胆子真肥啊。” 再看向另一张字条时,小嘴巴张得更大:“瑞王妃辰时末出府,到聚华峰登高,她想干嘛。” 弥月小脸疑惑地看着陌桑。 陌桑神秘地一笑道:“大概是担心清平郡主输不起,所以到现场盯着,不用理会,出发吧。” 柳悦颜看着正缓缓走近队伍,回头对陪她出府的小丫头道:“玉儿,把炉上的热水壶拿来,小姐我效仿林小姐请陌小姐喝茶,祝她一举夺得重阳文会的女子文魁。” 玉儿是柳悦颜屋里的二等丫头,听到柳悦颜一愣,喏喏道:“小姐,这样不太好吧。外面人来人往,万一误伤到别人,万一被人发现……” “你啰嗦什么,让你拿来就拿来。” 柳悦颜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儿,此时的语气、态度,哪有半分往日的温柔婉约。 轩辕彻一直没有出现,柳悦颜就一直不安,患得患失的情绪快要把她给逼疯。 尤其是无意中从高氏的丫头口中知道,瑞王妃竟邀请陌桑参加府里菊花宴,整个人急得快要疯掉。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既然已经委身于轩辕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弃,无论如何都跟轩辕彻见上一面。 想到轩辕彻守孝三年,三年内不曾参加过任何活动,以他的性子一定不会错今年的登高文会,就想出一招李代桃僵的计谋。 特意让晚秋穿上自己的衣服,抢成她的模样坐在房内,本人却偷溜出府跟轩辕彻见面。 “是,小姐。”玉儿无奈地提起,正在装满沸腾热水的铜壶。 柳悦颜没有接过铜壶,而是一脸阴鸷地笑道:“玉儿,一会儿陌小姐的马车从下面经过,你就把铜壶里水倒下去……” 玉儿不等她说完就惊叫起来:“小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行的,奴婢不敢……”蓦然瞥见柳悦颜眼内的阴狠,当即吓得大气不敢出。 提着满满一壶热水,战战兢兢走到窗口前。 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柳悦颜,只等她一个眼神就把热水往下倒,可是手抖依然得跟筛豆子似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柳悦颜也不由紧张起来,但是一想到滚烫的热水淋到马匹身上,马匹会惊发狂,一定会拖着马车乱闯乱撞,到时陌桑就算不死也会重伤,看她怎么参加明天的菊花宴。 陌府里的无形杀手又上场,脑洞大开的亲们,能想象到无形杀手是谁吗? 提示一点,绝无鬼神之说。 第047章、故技重施 陌桑舒舒服服坐马车跟弥月下棋,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此时一双眸子正得意地看着弥月纠结的小脸偷笑。 碧茗居楼上,柳悦颜盯着玉儿手上的铜壶,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有些狰狞,跟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名头完全对不上号。 前方的马车距离离她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足十丈远。 九丈、八丈、七丈、六丈…… 柳悦颜盯着马车,算计好距离,侧眸给玉儿一个眼神:“准备好,马车从下面经过时,你马上把壶里的水往下倒。” “小姐……” “闭嘴。” 经不住柳悦颜的威逼,玉儿颤巍巍地把手伸出外面,装满滚烫热水的铜壶就这样悬空在外面。 柳悦颜一直紧盯着马车,心中默默计算好距离,面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冷声道:“玉儿,倒……”没等她说完,就听到冬儿哎呀一声惊叫一声,就看到一样眼熟的东西往下掉。 铜壶,是那把铜壶。 柳悦颜心中一惊,玉儿这个蠢货,居然连铜壶一起扔下去。 这一旦追查起来,就是死罪一条啊! 他们来不及多想,烧得滚烫的热水洒在马匹上,铜壶还重重砸在其中一匹马的头上,受伤兼受惊的马匹顿时失去控制,拉着马车拼命地往前奔跑,大街上顿时惨叫声连连。 看到下面凌乱的画面,柳悦颜陡然冷静下来。 看到还傻乎乎站在在窗前,把手悬伸在窗外的玉儿,面色一黑。 这个蠢货。 想都没想,就伸手把玉儿往里面一拖。 玉儿自己把铜壶弄掉,吓得魂都丢了,没防着会有人拉自己。 柳悦颜这么用力一拽,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还没来吸叫痛,就听到柳悦颜冷声厉喝:“蠢货,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这么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我留着你有何用,明儿就让人牙子上门,把你带走卖掉,眼不见不净。”说完,就往外面走。 本来还觉得委屈的玉儿,一听到主子要把自己卖掉,顾不得身上的痛,爬起来扑上前。 两手紧紧抱着柳悦颜的腿,大声哭着哀求:“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不要卖掉奴婢,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您就发发慈悲,不要卖掉玉儿。” 看到玉儿紧张惶恐的模样,柳悦颜暗暗得意道:“既然知道错了,如果一会儿有人追究起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玉儿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今天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个人自作主张,跟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柳悦颜满意地笑道:“起来吧,你到楼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钢铜壶捡回来。小心点,千万别让人发现。” “是,小姐。” 玉儿抹提眼泪,忍着痛走出雅间。 大街上,两匹受惊的马拉着马车乱闯乱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街上一片混乱。 柳悦颜在楼上看到后正暗暗得意,而就在此时,另一车马车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看到这辆同样是出城参加重阳登高文会的马车,柳悦颜心里很不舒服,若不是陌桑算计她,现在她也应该在出城的路上。 队伍渐渐靠近,待看清楚挂在马车四角灯笼上字时,柳悦颜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挂在马车的灯笼上,赫然一个“陌”字。 显然,这后到的马车才是陌桑的马车,那刚才那辆马车又是哪一家的? 柳悦颜心乱了,忍不住多看两眼那辆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马车,灯笼上赫然是一个“瑞”字。 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柳悦颜整颗心都凉了,怎会是瑞王府的马车,那马车内坐的人岂不是瑞王妃。 想到此,魂儿都吓丢掉,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 受惊的马车已经被人制住,制止马匹的人正是柳悦颜日思夜想,一心想见的轩辕彻。 轩辕彻把摔得七荤八素,面色青白的瑞王妃小心翼翼扶出马车,一脸担忧地问:“娘亲,您没事吧?”一边交待仆妇请大夫过来。 瑞王妃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扶着儿子坐在丫头婆子们搬来椅子上,缓了一下受惊的心,理一下发髻,冷冷道:“彻儿,你把车夫叫过来问问,他是怎么赶车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瑞王妃虽然受了惊,但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吓倒,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很快就察觉到事情有蹊跷。 自出府后一直好好的,马匹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疯,顾不得身上的伤马上命人查问。 车夫已经被吓坏,一听到王妃叫他,马上跑过来扑一下跪伏在地道:“王妃恕罪,世子爷饶命,队伍经过碧茗居时,突然有热水从上面洒落,后来还有东西砸在马上……” “你说什么……” “你在干什么?” 车夫人的话没说完,两道喝斥声一前一后响起。 前者是瑞王妃问车夫,后者则是从他们身后传来,母子二人马上回过头。 只见一名丫环打扮女子正紧紧抱着一个铜壶,旁边站着一名配剑的少年,看到这个画面围观的众人眼睛一亮。 抱着铜壶的丫环许多人不认得,但是配剑的少年,碧茗居内却有不少人认得。 两个多月前,也有人故意把滚烫的热水从楼上往下倒,正是这名少年出手制止了一切,还亲知教训肇事者。 他是容华郡主的侍卫弥生,事情不会真的这么巧合吧。 众人不由在心里暗问,可惜瑞王府的人并不认识弥生。 瑞王妃看到后,皱起眉头道:“彻儿,你快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彻应了一声是,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扫一眼蹲在地上垂着头丫头,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看向旁边长相清隽的少年,拱手道:“这位公子,在下瑞王府轩辕彻,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弥生神情淡淡地拱手见礼道:“弥生见过世子爷,我家郡主今天出城登高,刚走到路口就突然受阻不能前进,郡主恐误了时辰,吩咐弥生过来了解情况,却看到这个丫头趁人不注意时,鬼鬼崇崇捡起地上的铜壶,觉得她的行迹十分可疑便出声喝住。” 轩辕彻也不是蠢人,听弥生这么一说,他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冷声道:“来人,把这个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渣渣惨了! 第048章、看戏 玉儿一听要把她乱棍打死,顿时慌了,什么也顾不上,马上向轩辕彻磕头,大声求饶:“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婢是柳小姐身边的丫头,求世子爷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饶过奴婢一次吧。” “你说什么?” 蓦然听到柳悦颜的名字,轩辕彻惊讶地叫出声音。 隐藏的阴鸷的双眼,不着痕迹地瞄一眼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铜壶,把前后事情联想一番,顿时明白点什么,顿时怒喝道:“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是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这作派,俨然像是玉儿的主子,弥生看到也不出声。 “回回……回世子爷,小姐……是奴婢看到小姐最近受尽委屈,日日思念世子爷,以泪洗面……想给容华郡主一点难堪,替我家小姐出一口恶气,但是没没没想到……弄错了。” 看到轩辕彻动怒,玉儿紧张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自然不敢说出这一切是柳悦颜指使。 旁边人听到差点笑出声,突然听郡主二字,尤其是听到玉儿的话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柳小姐身边这个丫头真大胆,竟然要谋害当时容华郡主,不禁让人又想三年前的事情。 以容华郡主的目前的圣宠,这回怕不能三年前那样轻易揭过。 轩辕彻面上也不由一愣,心里很清楚这个丫头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是悦儿在背后谋划。 悦儿谋划这一切,原本是要算计陌桑,没想会弄错,竟然误伤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对悦儿一直颇有微词,加上中秋宫宴的事情,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很难再让母亲接受悦儿呢? 想到此,轩辕彻心里面有一丝莫名的轻松感,面上却一脸严肃道:“玉儿,你怎敢这样做,你还有几条命去抵,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丞相大人和你家小姐,看到时怎么收拾你。” 玉儿没想到轩辕彻这么轻易放过她,顿时一脸惊喜道:“世子爷,你……” 见玉儿不加掩饰的惊喜神情,轩辕彻生怕会露陷,马上喝道:“你什么你,还不快点滚回相府去,改天再收拾你。” “慢着。” 玉儿千恩万谢后要离开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弥生却突然出声。 轩辕彻不由惊讶地看着弥生,其他人看到弥生出声阻止,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刚这小丫头言辞凿凿,说她要谋害的人是容华郡主,弥生是陌府的人自然会为主子追究到底。 陌府的马车内,弥月听完探子报来的消息,按捺不住出声问:“主子,我们需不需要过去帮忙,奴婢怕弥生一个人应付不来。”不等陌桑回答,就抛下手中的棋子,打算出去帮弥生一把。 陌桑手上拈着棋子,不紧不慢道:“放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弥生,你就安安静静地看戏吧。” 出门前突然收到若初传来消息,说柳悦颜出现在碧茗居,就料定她暗中一定会动什么手脚,早就让暗中准备着。 原想捉柳悦颜一个现形,扣她一顶抗指不遵的大罪,没料到瑞王妃却抢在她前面,柳悦颜主仆又闹出这样的大乌龙,还真是报应不爽! 落下手上的棋子,面纱下的唇角微微翘起。 轩辕彻惊讶地上下打量一眼少年,抱拳道:“刚才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这只是一场误会,本世子不打算追究这个丫头的罪过,所以公子的好意,本世子心领了,他日公子有需要帮忙尽管到瑞王府。” 弥生极不屑地冷哼一声:“世子爷误会了,弥生留下这个丫头,跟世子爷无关,是因为她方才的言语间已经承认,她蓄意谋害的人是我家郡主,如此用心险恶,弥生自然要追究到底,岂能轻易放她走。” “你家郡主是……” 轩辕彻心中一惊,大概猜到点什么。 弥生一脸正色回答:“回世子爷,弥生的主子是陛下亲封的容华郡主。” 闻言,轩辕彻面上露出一阵复杂的情绪,假装没想到,失声惊道:“你是陌家的侍卫?” 想不到陌桑身边一名普通侍卫,也有这样的相貌人品,看来他对陌家了解得还不够深。 弥生面无表情道:“保护主子安危是弥生的职责所在,任何危及到主子性命的事情,弥生都要追查到底,所以这个丫头不能离开,须把她交由顺天府审问,依法论罪。” “你家主子又没有受伤,何必如此较真。” 轩辕彻没好气道,最近诸事不顺,提到陌桑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悦。 闻言,弥生怒火顿生,沉下脸冷冷道:“世子爷的话弥生不敢苟同,世子爷为博柳小姐的欢心,不追究她误伤王妃的罪行,是世子爷的事情。” “所以呢?”轩辕彻冷冷地看着弥生。 “此事弥生一定会追究到底,世子爷还是好好安抚安抚瑞王妃,想必她心里一定很不好过。” 弥生的话让轩辕彻的面色一沉,这是故意提醒围观的人,他轩辕彻为了一个女人妄顾生母的感受,放走伤害生母的犯人,实是不忠不孝不义的好色之徒。 “如果本世子不让呢?”轩辕傲慢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个没落公侯府,凭什么跟他斗。 “世子爷若为一己之私,妄顾大苍法纪,包庇谋害我家郡主的人,弥生虽不能以上犯上,把世子爷怎么样,但自会有人把此事上报天听。” 弥生搬出帝王,从容自然看着轩辕彻,唇边露出些许挑衅的笑容,轩辕彻面色微微一沉。 大鸿国法有明文规定,凡是奴才以下犯上,危害其主、他人,轻则处以极刑,重则处死。 虽然玉儿并没有伤到陌桑,但是她所作所为,已经危及到陌桑的安危,免得了死罪也免不了活罪。 若是不加以阻止,万一玉儿急起来把悦儿供出来。 若是阻止,吏官们可不会放过弹劾瑞王府的机会。 朝中的史官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给两府扣上藐视王法,目无君上大罪。 想来想都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再看到弥生挑衅的表情,冷冷道:“你以为本世子不……” “世子爷,王妃说不要为了一个丫头误了出城的时间。”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突然走出来,打断轩辕彻的话。 “吴妈……” “彻儿,你连母亲的话也不听吗?” 瑞王妃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就看到雍容高贵瑞王妃正扶着侍女走过来,眉宇间隐隐含着一抹怒意,轩辕彻看到不敢再出声。 第049章、瑞王妃的打算 原来早有人把这边的情况报给瑞王妃,瑞王妃以儿子经历这么多事情,见识过柳悦颜令人不耻的一面后,会彻底放弃柳悦颜。 想到现在居然又旧病复发,为了一个柳悦颜,无视她这个母亲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藐视大鸿皇朝的法纪,不由暗骂道:“柳悦颜这个不脸的东西,真真是个祸害精。” 三年前怂恿儿子退婚,害得瑞王府损失惨重。 现在又来祸害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女人绝不能娶进王府。 轩辕彻看到瑞王妃过来,再看她脸上的怒意,知道不能再包庇,看一眼玉儿道:“是,母亲,待马车一修好,我们即刻上路。” 眼看轩辕彻要走,唯一的救命草没了,玉儿一下子就慌了、急了,猛地磕头道:“世子爷,不要走,求您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救救奴婢,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世子爷,求你救救奴婢……” 看着轩辕彻冷绝的背影,玉儿哭喊着,想扑上前拦住轩辕彻的去路。 弥生拔剑架在她脖子上,冷声道:“大胆奴婢,蓄意谋害当朝容华郡主,以下犯上,罪大恶极,万死不赦,任是谁也救不了你。” “容华郡主?可是靖国公府的小姐陌桑。”蓦然听到弥生的话,瑞王妃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好奇地追问。 “回王妃,正是我家郡主。”弥生用看似是恭敬,实则讽刺的话回答瑞王妃的问题。 “真的是桑儿。” 瑞王妃是明知故问,想了想对弥生道:“你去告诉桑儿,就说是本王妃的话,她如今贵为一朝郡主,有些事情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倘若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大可以现在过来问本王妃,本王妃到底比她多经些事情,还是能指点她一二。” 闻言,弥生眼闪过一抹讥讽:“弥生这就去禀报郡主,请王妃稍等。” 看着弥生的背影,瑞王妃不由眯起眼睛。 陌桑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即便陛下封她为郡主,还不是任人拿捏,想到此心里不由多了一层打算。 “臭不要脸。” 这厢,弥生刚回完瑞王妃要他带的话,弥月就忍不住压低声音破口大骂。 陌桑淡然一笑,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瑞王妃是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整个大鸿皇朝的人都知道,瑞王府这位王妃凡事以利字当头,只要有利可图,不要脸算什么,不要命都行。 突然无故出城,自然是为着轩辕清平跟自己对赌的事情,特意冲着她来的,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明目张胆。 陌桑冷冷一笑,看来今天不给点颜色她瞧瞧,是不能按时参加登高文会的对赌。 弥生犹豫一下道:“主子,瑞王妃可说了,您若有不明白之处,现在就可以上前当面请教她,您要去见她吗?” “主子亲自去见她,她想得美。”弥月一听,就马上气昂昂地代陌桑回答。 “弥月说得不错,她就是想得美,他们若在前面一直不动,挡住路,咱们今天也无法出城。” 陌桑语气中充满讥讽,什么可以过去问她,分明是算准了这点,逼着自己主动过去给她请安,一是为女儿换取时间,二是给瑞王府长脸面。 弥月不甘地道:“这么说,主子您还非得过去给瑞王妃请安不可。” 说完后,马上狠狠地呸了一声道:“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气死奴婢。” 陌桑想了想,手指一勾,弥月马上识趣地把耳朵凑过去,陌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 弥月听完后马上眉飞色舞起来钻出外面,调皮地冲着自己的哥哥眨一下眼睛,钻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弥生疑惑地一眼陌桑,陌桑拈着棋子淡淡笑道:“弥月出去办些事,一会儿就回来,你陪我一起去拜见瑞王妃。” “主子,这样太委屈你了。”弥生不甘地道,凭主子的能力,根本无须如此。 “委屈?”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谁委屈谁还不一定呢。”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让她委屈。 弥生怔了怔,恍然大悟:“是属下多虑。” 以主子的才智岂会委屈自己,该担心的是那位自以为是的瑞王妃。 隐忍不代表需要一味示弱,有时候也需要适当地还击,给那些不长眼的一点警告。 陌桑轻轻嗯了一声,弥生掀起帘子道:“主子,请下车!” 碧茗居这边,一听瑞王妃的话,纷纷翘首期盼着,两家人今天终于对上。 楼下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柳悦颜,想到陌桑当日在宴会上的尊贵芳华,顾不上被人发现行踪的可能,迅速移步到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陌府的马车。只见帘子掀起开后,一只皓白如玉的素手从马车内缓缓伸出,纤柔却不柔弱,轻轻搭在侍女的手腕上。 柳悦颜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从未有过女子仅仅是露出一只手,就能让她感到强烈的威胁,而陌桑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一点。 扶着弥生的手臂走下马车后,陌桑步伐不紧不慢,隐隐有一种万般不情愿的气氛在内。 陌桑没有刻意打扮,依然是一身宽大的素色衣裙,蒙着面纱,长发随意飘在身后,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沉积百年以上的名门望族独有的尊贵,绝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模仿。 瑞王妃看着缓缓走近的身影,满意地点点头,陌桑真不愧是名门世家女儿,一举一动皆极有规矩。 远远看到瑞王妃坐在从碧茗居搬出来的椅子上,陌桑心里冷冷一笑,摆明了就是要她上前的请安。 距离瑞王妃大约有一丈远的位置停下脚步,按品阶向瑞王妃行礼:“陌桑拜见瑞王妃,王妃万福万安!” 语气中透淡淡的疏离,丝毫没有巴结瑞王妃的意思。 看着她渐渐走近,众人不由紧张屏住呼吸,连玉儿也不由紧张地伏地上一动不动。 轩辕彻看着缓缓走近,飘然若仙的纤影,柳悦颜三个字又一次从他脑海里面消失。 看到儿子的神情,瑞王妃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也只有陌桑这样的出身和人品,才配得上自己儿子的出色,柳家的女儿品性实在太过轻浮,当个妾室尚可。 有没有种想掐死瑞王妃的冲动? 第050章、绝非善类 瑞王妃面上堆起笑容道:“桑儿,不必多礼,你来得正好,方才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本王妃知道后也很生气,可是细细地一想,就觉得咱们犯不着为一个奴婢生气,依我看你罚一罚她也就算了,免得伤了两府的和气。” 陌桑冷笑一声,主意不错,既显出她的贤良仁慈,又不会得罪丞相府,可惜今天的处置不会那么简单。 没有马上回复瑞王妃,而是回身看一眼跪在地的玉儿道:“弥生,地上跪着的奴婢就是你说的,意图谋害本郡主的丞相府柳小姐身边的丫头。” “是,郡主。” 陌桑微微沉默片刻,淡淡道:“是她自己认罪吗?” 弥生怔一下道:“回郡主,没有,是她在向瑞王府世子爷认错时,亲口说出原本是要想加害的人是主子,不想看错了马车,误伤了瑞王妃。”一时间不明白陌桑想干什么,只好如实回答。 “陌小姐,你这位侍卫说的是事实。” 轩辕彻突然出声道,说完后,连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在被陌桑当众羞辱过后,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地跟她交谈。 陌桑稍稍沉默后,回头对弥生道:“虽说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下,不过终究是空口无凭,本郡主若无凭无据惩罚这个丫头,他日丞相府追究起来,本郡主难以自圆其说;若直接送到顺天府处理,这奴婢到时矢口否认,岂不是让瑞王妃白白替陌桑受过。” “请郡主明示。”弥生故作为难道。 “本郡主已经让弥月去请顺天府尹陆大人过来,府尹大人只需派人拿着铜壶到碧茗居一问,查实这奴婢的所作所为,立下罪状画押即可……” “容华郡主,这样子太麻烦,不如写下这奴婢的罪状,让她签字画押,有罪状为证,这丫头到时候想改口也不行。”轩辕彻没想到陌桑会直接把顺天府搬出来,连忙出声制止。 真让顺天府派人到楼上调查取证,悦儿违背懿旨,私自离府的事情就会暴光,到时候小事情也会变成大事情在。 瑞王妃一心想为女儿拦下陌桑,没想到却被自己儿子搅和,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陌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面上无奈道:“世子爷说的是,只是这奴婢若是抵死不肯画押认罪,陌桑也无计可施,只能求助顺天府尹,请他速速解决此事,陌桑也好出城参加登高文会。” 此话一出,众人隐隐明白了什么,面上却不点破。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轩辕彻也马上出声,不容自己的母亲多言一句。 “主子,此罪状需得一式四份,送一份到顺天府尹存档,另外三份三府各执一份,郡主以为如何?”一直沉默的弥生突然出声,音量不高恰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轩辕彻也十分赞同道:“就这样决定,罪状一式四份,相关人证也在上面签上名字,日后就不必担心这奴婢会矢口否认。” 看到儿子积极的模样,瑞王妃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只能干着急。 轩辕彻继续道:“为了保证罪状绝对公允不偏私,就由碧茗居的管事拟写,母亲以为如何。”话是在问瑞王妃,目光却落在陌桑身上。 陌桑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轩辕彻只好看向自己的母亲。 瑞王妃强压着怒火和闷气,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道:“母亲没意见,桑儿呢?” “回王妃,陌桑没意见。” 陌桑微微福身应道,朝弥生点一下头,弥生马上走入碧茗居。 很快,四份一模一样的罪状就写好,陌桑看过后淡淡道:“弥生,问问她是否识字,若识字让她看清楚后再签字,若不识字你劳烦别人,把罪状的内容念给这奴婢听,再让她签字。” “是,郡主。” 弥生马上把四份罪状走到玉儿面前。 瑞王妃看到后默默点点头,到底是陌府的女儿,做事小心谨慎,事情处理得点滴不漏。 跟在柳悦颜身边,玉儿自也认得字,再加上有轩辕彻在,看过罪状后毫不犹豫签上名字、按上指印,瑞王妃和轩辕彻分别在上面签上字。 陌桑看一眼罪状后,也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一眼玉儿道:“你蓄意谋害本郡主,本应是死罪,既然是瑞王妃和世子爷都替你求情,本郡主也无可奈何,只能饶你不死。” 轩辕彻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一皱,总觉得陌桑这番话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有何不妥。 玉儿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陌桑磕头:“谢郡主不杀之恩!谢郡主不杀之恩!谢郡主不杀之恩……” “你先别急着谢恩,本郡主只是说免了你的死罪,可没说不罚你,瑞王妃不能白白替本郡主受罪,靖国公府的威严不容挑衅,你的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 陌桑的声音里透着的威严,令人不敢质疑。 这般容华尊贵的陌桑,别说是瑞王妃感意外,就连轩辕彻也不由多看陌桑几眼。 睨看一眼伏地上,以为已经平安无事不出声玉儿,陌桑淡淡道:“青天白日之下,你也能看错认错,这双眼睛留着有何用,剜去双眼以示惩戒,若再犯必取你狗命。”语气强势得不容置喙。 “什么?” “什么?” “什么?” “……” 震惊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 所有人无不震惊地看着陌桑,谁也没想到她如此冷血。 这样的处置,简直是比死更难过,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一阵颤僳。 啊…… 玉儿的惨声突然响起,把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原来就在他们震惊不已时,弥生已经拔剑剜去冬儿的双眼。 看看站在大路当中,傲然而立的陌桑,众人不禁由心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瑞王妃吓得面色苍白,看着不停打滚的玉儿,心跳骤然加快,惊恐地咽了咽口水道:“桑儿,你……” 陌桑冷笑一声,打断瑞王妃的话:“怎么,王妃不满意陌桑这样处理,王妃若还觉得不够解恨,陌桑再挑掉她的手筋、脚筋如何……” “不,够了,够了,够了,桑儿不必再加以惩罚,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瑞王妃连忙出言制止,一颗心还咚咚直跳,陌桑随便一出手便剜去别人的眼睛,绝非善类,还是小心为上。 灵琲:陌桑,你剜一个丫头的眼睛算什么,有本事剜掉柳悦颜的眼睛。 陌桑:灵琲,你一直拖着不让柳渣渣露面,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让本郡主剧透吗? 灵琲干笑两声:爷正在酝酿一个惨绝人寰的虐人情节,保证到时候,只要你一出手(后面的字涉及剧情,省略掉。) 陌桑不卖帐:有什么惨得过,你写了一个宫悯这样的男主吗?你知道有多少桑叶(陌桑的粉丝)想揍他吗? 灵琲:(以下内容涉及剧情,此处省略一百字。) 第051章、算计 原本以为以陌桑的性情,最多是痛打一顿玉儿便了事,没想到她居然让人直接剜掉玉儿的双眼。 轩辕彻震惊得说不出话,瑞王妃更想不到陌桑会反过给她下马威,除了惊恐外,还恨陌桑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陌桑是打着为她出气的口号,出手严惩玉儿,如此一来,就显得是她逼陌桑的手处置玉儿不可,偏偏还无法拒绝。 真是不能小觑这个丫头,看来自己今天是拦不住陌桑,幸好王爷知道两人的对赌的事情,已经想到一个更有用的对策。 想到此,瑞王妃心里面舒服了一点点。 明天菊花宴的事情,想要震住陌桑,还得再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陌桑见瑞王妃表面上已经妥协,淡淡道:“既然瑞王妃满意陌桑的处置,陌桑还有事急着出城,不知瑞王妃可否让贵府的车驾略移一二,容陌桑先行出城,陌桑将感激不尽。” 瑞王妃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可以。” 抬头对轩辕彻道:“彻儿,你吩咐他们把马车往旁边移一移,让陌府的车驾先行。” “是,母亲。”轩辕彻去找管家处理。 陌桑郑重其事地向瑞王妃行拜退大礼,淡淡道:“陌桑就此拜别,瑞王妃恩典,改日再登门道谢。” 回到马车时,弥月正笑眯眯地站在车外等着他们。 陌桑坐在马车内,重新拈起一枚棋子道:“事情都安排妥当?” “奴婢办事,主子就放心。”弥月自信地拍拍胸膛。 陌桑满意一笑道:“既这么着,你便留下来善后,顺天府派的人过来后,交接清楚了再出城跟我们汇合。” “是,奴婢遵命。”弥月爽快地答应。 陌桑轻轻落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出城吧。” 很快瑞王妃就会知道,她陌桑的礼不是那么好受的,谁受了都要付出代价。 陌桑离开后,瑞王妃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府休息,轩辕彻只好独自前往出城参加登高文会。 原本围得密密实实的人眨眼间散尽,大街上只留下被剜掉双眼,已经痛得晕死过去的玉儿,等着顺天府的人过来带走。 柳悦颜有罪在身不敢露面,所以楼下发生的事情是半点插不上手。 原想两府车驾的离开,待人群散去后自己再悄悄回府,没想到围观的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聚在一起低声谈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围观的人群同情地摇摇头,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道:“容华郡主的心也太毒,一出手就剜掉别人的眼睛。” 此言一出在场自然有不少人附和,指责陌桑的手段太过狠辣。 柳悦颜在楼上听到无论垢后不忧反喜,也不急着离开碧茗居,而是想着下一步该如何顺利嫁入瑞王府。 就在柳悦颜暗自得意,众人纷纷指责陌桑的太过狠辣时,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容华郡主是忠良之后,又是当朝一品郡主,当街当众被人欺负和羞辱却只能忍气吞声,你们还在这里落井下石,真是世态炎凉。”话里充满同情和惋惜。 其中人一不服气地问:“此话怎讲?” 只见那人不屑地瞥一眼地上的玉儿,压低声音道:“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看,区区一个奴婢,有几条命敢主动招惹当朝正得宠的郡主。” “你的意思是指,真正想谋害陌小姐的人其实是……” “嘘!”那人把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意会即可,莫说出口,莫说出口。” “当真?”有人不可思议地问。 “不信,就等着看吧。” “看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看一会儿从碧茗居内出来的人是谁,真相自然会大白。” 只听又有一人叹息着道:“说得也是,三年前陌府刚出事,瑞王府就迫不及待当街退婚,陌小姐被彻世子打成重伤无人问津,三年后又被某人蓄意加害,想查清楚真相却又被彻世子拦着,只能拿个不顶事的奴婢出气,还被你们说是狠辣……” “容华郡主哪里想罚玉儿,分明是被逼的。” “何以见得?” “这玉儿是谁的人,大家都清楚吧。” “自然清楚。”一个配合着道。 “瑞王妃是既想出气,但又怕坏了瑞王府与丞相府的交情,逼着容华郡主替自己出头,日后就算丞相大人追究起来,罪过全在容华郡主一人身上。” “瑞王妃好手段,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啊。” “你这话不妥,牛不喝水焉能强按。”有人不服气地道。 “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重阳登高文会,你们忘记了日前容华郡主与清平郡主的赌局吗?” “照这么说,瑞王府车驾其实是故意挡在大路中间,想拦下容华郡主,好让自家女儿不战而胜。” “自然是,容华郡主怕了误了时辰,只能顺着瑞王妃意思办,如此一来瑞王妃没有借口再拦着。” “唉,容华郡主始终是一个孤女,如何跟瑞王府和丞相府斗。” “这么说,岂不是连陛下也护不了容华郡主。” “嘘。” “……” 楼下众人七嘴八舌正讨论得起劲。 楼上柳悦颜也是越想越着急,不过她急的是自己得罪了瑞王妃。 原本只是想让陌桑出一下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的样子,正想着要如何挽回在瑞王妃心中的形象,哪里知道楼下的风已经变了方向。 碧茗居的另一处雅间内,宫悯和颜惑正坐在一起下棋,听着外面越传越玄乎的讨论,默契地相视一笑。 颜惑忍不住道:“陌桑这两记耳光扇得够响的。” 宫悯却不以为然道:“这也得有人主动把脸伸到她面前,再主动逼着她出手才行。” “你的意思是指,这些全是陌桑精心安排的。”颜惑不太肯定地看着好友,若是真的,陌桑真是惊才潋滟。 “算不上是精心安排,不过是将计就计,想来陛下很快就会知道此事,到时只要一查证,柳敬山、柳悦颜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 陌桑还真是好算计,宫悯眼内闪过一丝不屑。 颜惑老早就知道,宫悯一直对陌桑很有意见,换个话题道:“本公子听闻,昨天瑞王进宫见陛下,两人还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宫大人能到猜他们聊什么内容。”一双慑人心魄的魅眼不停地朝宫悯放电,一副不告诉他真相别想善终的表情。 “到了聚华峰你自会知道,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 “顺便叫上若初同行吧。” “随你。” 宫悯放下手上的棋子,起身往外面走,他们也要做好今天的事情,三人也紧跟在陌桑他们后面出城。 灵琲:宫大人,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已经被人算了。 宫悯眼眸一冷:谁? 灵琲一哆嗦:不能剧透。 第052章、拭目以待 陌桑来山脚下,刚下马车,就看到轩辕清平双手抱在胸前,被几名世家女子簇拥在中间,一脸得意地站在上山的石阶前面。 石霜霜、杨燕清,以及陈府的小姐陈燕鸣则站在另一边,正一脸着急地翘首往来路张望,似乎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另一边也站着几名年纪相仿的女子,看他们的神情和身上的打扮,应该是枕月社的成员。 他们脸上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这一切在看到陌桑的马车后,都消失不见,别过脸不再说话。 轩辕清平最嚣张,一看到陌桑,就出声挖苦道:“容华郡主这么晚才到,清平还以为郡主贵体违和,今天不会来呢。” 陌桑抬手掩口,打着呵欠,懒洋洋道:“本郡主也没办法,昨天夜里来了三只老鼠,吵得利害,闹得本郡主休息得晚了一点,就起得晚了一点,路上又遇上令堂瑞王妃,耽搁了点时间,还好没有错过登高的时辰。” 闻言,轩辕清平想到什么,面色不由微微一变,随即不以为然地笑道:“陌府也会闹老鼠,真是闻所未闻,容华郡主若是不敢清平一赌,尽可以说出来,何必编如此不放流的借口。” 此言一出,陌桑心里微微一动。 轩辕清平跟前几天有所不同,挑衅她时,似乎对此番对赌有了十分的把握。 看到陌桑出现,石霜霜和杨燕清,还陈燕鸣朝她走过来。 石霜霜还没走近就大声道:“郡主,登高文会的规矩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陌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我是第一次参加登高文,改不改规矩,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影响。” 从未跟陌桑有过接触的陈燕鸣小声道:“郡主,您有所不知,以前的登高文会,不管我们上一年闯到第几关第几卡,到了下一年都得从头开始,可是现在却是前一年闯到哪里,今年就直接从哪里开始。” 陌桑见小姑娘尚带稚气的声音充满担忧:“有什么不对吗?” 杨燕清面上也是同样的担忧,急急道:“郡主,你今天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连闯三关,就没有资格上山顶,不能上山顶就无法进行对赌,到时候巾帼社会不战而输。” 石霜霜也压低声音道:“陌家兵法何等精妙绝论,岂能落在瑞王等人手中。” 看着面前三张愁得快要打结的小脸,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怎么,你们对本郡主就如此没有信心吗?” “他们是过来人,知道闯关不易,对你没有信心是理所当然的。” 突兀的属于男子的声音插进来。 陌桑他们不由回过头,正好看到四道风景朝他们走近,一双眼不由眯起。 宫悯一袭青衣飞扬,丰神如玉,眸若星辰,神情漠然,飘逸脱俗,依然目空一切,也同样让人不敢正视; 颜惑是一袭红衣,鲜红夺目,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比女子更加风情万千,却无损他的男儿气慨; 若初则是一袭白衣胜雪,他的容颜如画,眉目上却是一抹安然,目光温柔如月光,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 当然,还有紧随陌桑后面,一袭华贵的黑色锦袍,金冠束发,气宇轩昂,神情倨傲,目中无人的轩辕彻。 四人一同出现在山脚下,陌桑就看到面前三张担忧的小脸,迅速发生变化。 三人就像突然捡到宝一样,面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眼前的事情。 陌桑嘴角不由抽了抽,真是一群祸水妖孽。 刚才说话的人是颜惑,陌桑看他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以前只能听三位兄长提起聚华峰,本郡主今天终于有机会攀登,不知道清平郡主去年闯到哪一关。” 所谓的重阳登高文会,就是在聚华山不同的高度设置难关,从低到高共有九关二十七卡。 闯关登高的人凭个人才学,一卡一卡一关一关往上闯,只有闯过三关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参加聚华峰山顶上的巅峰文会。 轩辕清平听到陌桑的问话,为了给陌桑施加压力,故作谦虚道:“清平才疏学浅,不及容华郡主聪慧,直到去岁才成功地闯到第三关,今年正准备闯第四关。”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惊叹不已。 这个年纪能闯过第三关,在年轻女子中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 其他人不由担忧地看着陌桑,陌桑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你们放心,三位兄长曾经说过,以本郡主的才学,连过三关绝对没有问题。” 闻言,杨燕清他们更加担心。 石霜霜忍不住提醒道:“郡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马上规则详细解说一番。 原来闯关者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无法闯过前三关,就算闯关成功,也无缘参加山顶上的巅峰文会对决。 陌桑面上淡然一笑道:“一个时辰,足够了,你们赶紧去闯关,不用担心我。” 因为兄长们说那番话,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听到陌桑自信的话,轩辕清平冷冷一笑道:“如此,清平便在第四关第一卡静候容华郡主佳音。” 说完转身踏上石阶,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心里却一直窃窃私喜,陌家兵法很快就会成为瑞王府的东西。 连她还是在柳悦颜的暗中帮助下,去年才能在一个时辰闯过前三关。 陌桑想在一日内追上她的步伐,简直是痴心妄想。 看着轩辕清平他们上山后,杨燕清、石霜霜和陈燕鸣他们惴惴不安地踏上石阶。 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登山。 宫悯经过陌桑身边时停下脚步,眼角斜看她一眼道:“本官就在顶峰上静候容华郡主佳音。” 陌桑淡然一笑:“放心,本郡主定不会让宫大人失望。” 这个男人很细心,居然有听出她是话中有话。 轩辕彻看到宫悯和陌桑并肩相对站在一起,待到宫悯走远后,忍不住上前道:“容华郡主,你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连过三关,更不可能是清平的对手,还是放弃吧。” 闻言,陌桑不屑地冷笑一声:“世子爷的好意,本郡主心领了,可惜本郡主从来没有学过放弃二字。” 听出陌桑话中的不屑,轩辕彻面色一沉,从鼻子里发出冷哼一声:“不识好歹,自不量力,到时候输了,别又说是我们瑞王府仗势欺人。” 陌桑看着前方,淡淡道:“瑞王府向来如此,怨不得别人误会。” 轩辕彻的面色又沉了一分,陌桑却不以为然,继续道:“想别人不再误会瑞王府,清平郡主这回若是输了,他日大鸿皇朝需要有人和亲时,记得主动点,别逼得本郡主请出当日签下的公证书。” “走着瞧吧。” 轩辕彻冷哼一声,一把衣袖,大步越过陌桑往山上走。 若初走过来,看着轩辕彻的背影,摇摇头道:“瞧瞧,连两个废物都敢轻视你,你就别再藏拙,好好收拾他们吧。” 陌桑勾起唇角,自信地一笑:“拭目以待。” 闯关啊闯关。 第053章、开始闯关 目送众人离开后,陌桑独自走到石阶前。 石阶前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围着不少正在闯第一卡的人,这些人正在犹豫不决中。 桌子后面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老先生正一派悠然地看着书,仿佛眼前的事情完全与他无产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位老先生便是登高文会第一关的守关者,负责监督第一关的闯关情况。 陌桑走过去,淡淡道:“老先生,陌桑前来闯关。” 注意,是闯关,不是卡。 老先生却头也不抬,随手往左边一指:“第一卡的题目在那边小屋内,你进去答题吧。” 态度很不耐烦,陌桑也不跟他计较,说一声谢谢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里果然有一间小小的木屋。 陌桑抛下众人走到小木屋前,凝神一听,能听到里面有极轻微的呼吸声,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听到一把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推门走进屋后,陌桑发现里面跟外面一样是一桌一椅,以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只不过老先生头顶上面还悬着一根吊绳,不知道有何用。 虽然这些人都没有表明身份,不过能在这里坐守聚华峰一卡的人,其背后的身份必然不凡。 陌桑也不敢怠慢,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见礼:“陌桑见过老先生。”只报名字不报身份,也是闯关的规矩之一。 闯关者只有闯过第一卡的题目,才能获得继续登山的令牌,不然就只能就此打道回府,无缘今年的登高文会。 老先生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陌桑一眼,颤巍巍地拿出一块带字的白布道:“这是题目,时间是三十息,想到答案后,把答案写在竹简上面,交给老夫过目即可。” 陌桑没有用手碰白布,而是就着老先生的手看一眼题目。 比一本书不了多少白布上面,只写着七个字——泪、滴、清、澜、流、满、海,就再也没有其他提示。 陌桑看着题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七个字到底代表什么? 到底要她回答什么问题? 暂时想不明白题目,陌桑只好在心时默念着这七个字。 直到第三遍时才蓦然发现,七个字竟然是一句话,念法是前四个字相连,后三个字相连。 泪滴清澜流满海,从字面的意思是泪水滴入清澜江流满大海。 这是一个充满悲伤的句子,光看字面就能想象到那流泪的画面,只是单一句还足以把悲伤写尽。 莫非是要她补充上一句,把悲伤绝望的意境补充完整。 泪滴清澜流满海,七个字的偏旁都是水,陌桑不由想前世一个至今没有满意答案的上联——烟锁池塘柳。 从字面来看,这个上联真的不难对,可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五个字的偏旁却分别是火、金、水、土、木,这上联中隐含着五行之说,难倒古今无数的文人墨客。 再看眼前这个七个字,分明就是一个十分取巧的上联。 原来这个题目是要她写出下联。 猜到出题者的意图,陌桑不由暗暗高兴。 题意是猜出来了,可是这个对联很不简单,七个字全是同一偏旁,下联自然也要中同一个偏旁的七个字,而且还必须能补充完整上联的意境。 陌桑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前世无数的古籍从脑海中闪过,很快就有七个字组合在一起。 从笔架上挑出一支笔,沾上墨汁后写上七个字,把竹简送到老先生面前:“老先生,陌桑已经答出题目。” 老先生极不情愿地放下书,接过陌桑的竹简一看,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那目光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只见竹简上面写着七个字——嗟、叹、嚎、啕、哽、咽,喉。 意境从浅到深,开始只是从嗟乎叹息,悲从心上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到最后已经哭不出来,只有哽咽喉,画面跃然于纸,看着都不由想流泪。 “善。” 老先生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捋着胡子道:“对得好,对得妙,大善。” 看到老先生如此激动,陌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还这么容易激动,小心血管破裂。 老先生抬起头,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陌桑一番,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块两指宽的铜牌道:“你带着它去闯第二卡吧。” “通过了。”陌桑心中一喜。 “是过了。”老先生爽快道。 陌桑连忙双手接过铜牌,谢过老先生就匆匆走出小木屋。 砰!砰!砰! 刚合上门,三声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 陌桑一时没有防着,吓得尖叫一声,两手捂着耳朵中蹲在地上。 钟声停止后,耳朵还嗡嗡叫过不停,不由埋怨:“谁这么缺德,无缘无故敲钟,耳朵都差点震聋了。” 刚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原来对她很不屑的守关老先生,老脸上堆满笑容,飞快朝小木屋这边奔跑过来。 他那利落稳健的脚步,一点也不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咻一下从她身边冲过,呼一下拉开小木屋的门,砰一声合上门。 陌桑无奈地翻一下白眼,捏着手中的铜牌,左右看了看后,往第二卡的方向走,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整座聚华峰已经如炸开的热锅。 山中,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兴奋的表情,恨不得冲过去一探究竟。 “钟声连响三下,有人满分通卡。” 刚走了三之一路的颜惑也是一脸兴奋,对宫悯道:“到底是谁,居然满分通卡。” 通卡的题目往往不止是有一种答案,和一种解决方法,守卡人根据答案好坏分为三级,钟声一响为一分,连响三下就是三分,即满分通卡。 宫悯沉默一下淡淡道:“从钟声传来的速度看,是有人在第一卡拿了满分。” “是陌桑吗?”颜惑问。 以那个丫头的能力,满分通卡是极有可能的。 “尚不知道。” 宫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山下那些还没开始闯关的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小木屋的方向,居然有人满分通卡。 只是众人只顾看到两位老先生激动地在一起交流的画面,却没有看到一道曼妙的背影,已经若无其事走进第二卡的小木屋。 公众群号已在留方版上公布,公众群无条件加入,敲门砖灵琲任何作品的人物名字。 第054章、古人的智慧 陌桑一踏入第二卡的小木屋,就看到相同的画面,一桌一椅一人,还有一根悬着的吊绳。 若不是里面人长得不一样,陌桑还以为是进了同一所小木屋,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面前老人家丝毫不受外面钟声的影响,正专心埋头看书。 感觉到有人进来,老先生仿佛已经习惯了,头也不抬道:“来闯卡的,挑一块牌子,选定后不得更改,上面是什么字,就以那个字为开头作诗一首,三十息内成诗即为满分通卡。” 陌桑顿时有种前世玩游戏闯关的感觉,想来第一关的内容是诗词为主,这倒没有什么可担忧。 走上前见过礼后,看着罗列了一桌子的小牌子,没多想,随手从几十块牌子中翻开一张,居然是个“大”字。 看到这个字,陌桑不禁傻眼。 前世学过的诗绝对不止三首,但是以“大”字为开头第一字的诗却不多,诗句倒是有不少。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王维的——《使至塞上》,此诗最为朗朗上口。 尤其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两句,更是千古名句,可惜这两句并不是开头,暂时不能使用。 陌桑仔细想了想,终于在众多古典白话小说中选出一首,提笔写在竹简上。 题目:大梦谁先觉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陌桑写完后,在四句诗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搁下笔轻声道:“老先生,陌桑诗成,请过目。” “这么快?” 老先生惊讶地抬起头,不会是凑的吧。 看一眼陌桑后,不太上心地接过竹简。 浑浊的目光淡淡一扫竹简,面上的表情骤然一僵。 再看一眼身体坐直了,再次认真的打量陌桑一番。 突然想起什么,从桌子下面拿另一块铜牌,不耐烦道:“把你前一卡的铜牌留下,拿这个铜牌赶紧去闯第三卡,别在这里防碍老夫品味这首难得一见的好诗。”完全忘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诗的原作者。 陌桑嘴角抽了抽,捡起铜牌走出木屋,人果然越老越古怪。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先生喃喃自语道:“真是好诗,诗好,意也好。” 前两句诗一问一答,是从人生的大处着笔,有一种洞悉世间万事万物的觉悟。 后面两句诗把一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大智大贤者的,勾勒得跃然于纸面。 “好!好!好!” 老先生拍一下桌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抬手一拉悬在上房的吊绳。 门外面,陌桑刚走开没几步,钟声再次毫无预料地响起,震得她满腹的三字经差点脱口而出。 钟声连响三声,跟上一次钟声三连响相隔半刻钟不到,又有人满分通常卡,聚华峰再次沸腾。 山峰上的人恨不得冲下山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牛x,居然能够连续两卡满分过关,即便是第一关也很不容易。 山下的人兴奋并无语着,他们一卡都难,为什么就有人能如此轻松地过通卡。 “是陌桑,一定是陌桑。” 颜惑大叫一声,随即又摇摇头:“好像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太对。” 宫悯没有出声,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往上走,他们早就通过九关考核,自然不用再闯关。 只是没等他们走远,钟声再次三连响,这回连宫悯都不由回头看向山下,不过很快就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这是有人满分通过了第一关。” 山中有人大叫一声,随即又传来一阵叫骂声:“这样的速度,还让不让人活啊!” “就是,太过份了。”另一人马上附和。 “谁啊?怎么可以这么快?”一个快要吐血的声音。 “你们怕什么,都给我好好闯关。” 这是一道女子喝斥的声音,想是有女子承受不住这种威迫感,快要倒下,此女不得不出声喝醒。 而此时,第三卡的小木屋前面,陌桑再一次无语地从地上站起来,两手轻轻拍着被震得嗡嗡叫的耳朵。 两辈子加起快三十年的人生,陌桑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无缘无故被这该死的钟声轰了三次,太丢人了。 陌桑怨怨念念走到第二关,根本不知道聚华峰已经为她沸腾。 第二关第一卡前面,陌桑看到几名年轻公子,盯着一面石壁沉思,想来是正在闯关中。 记得陈燕鸣今年也是要闯第二关,现在找到她的身影,看来她不是已经通第一卡,就是已经通过第二关。 第二关的守关者,同样是古董级的老头子,陌桑心里不由暗道:“这些七八十岁的守关者,是不是特意从坟墓里挖出来,不然一下子上哪找来这么多化石级的老头子守关卡。” 走上前,递上令牌道:“前辈,陌桑前来闯第二关。” 这回守关的老先生倒是抬起头,从头到脚细细看了陌桑一眼,慢吞吞道:“第二关三卡的题目皆刻在那边的石壁上面,你自己过去瞧瞧吧,有答案到那边的桌子写下交给老夫即可。” 陌桑不想浪费时间,道谢后,没有犹豫就朝石壁走过去。 上一关三卡考的分别是对联、诗、词。 陌桑以前世所学的传颂千古的对联唐诗宋词,轻轻松松过关,不知道第二关是以什么内容为主? 走到石壁前面,还没来得及招呼,比她早到几名年轻公子就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其中一人十分惊讶道:“姑娘,你也是来闯关的?” 面纱下,陌桑浅笑道:“是,我是来闯关的,有什么不对嘛?” 那人马上摇摇头:“没有,在下只是随口问问。” 陌桑眸中露出笑意,冲另外几人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目光直接落在石壁上面,只见石壁上面用白灰写着几样材料名称:硝石、硫磺、箬叶、桐油、松香…… 还没看完上面的内容,陌桑整个人就怔住,心里一阵惊涛骇浪。 这些材料分明是制造火药所需要的东西,只是里面有些材料是用不上的。 再往下看就是闯关的题目,题目要求闯关者用以上提供的材料,制造出一种可以杀敌的武器。 只是一想起三哥陌川,制造出来机械画舫,陌桑倒也不意外,这个世界古人的智慧高得可怕。 这个时空就有不少书籍,记载过类似火(禁词)药爆炸时的画面,只是并没有详细述明原理。 题目难不倒陌桑,普通火(禁词)药的配制,前世看过的《天工开物》第十五卷中就有提及过,若是结合上课本上的学到的东西,她完全可以配制出更好的火(禁词)药。 细细思索一番后,陌桑觉得不需要把配方写得太过详细,太精巧,以《天工开物》的内容作答即可。 把答案思虑后,陌桑若无其事走到旁边的答题处。 比陌桑早到的几名年轻公子,看到陌桑开始答题,霎时瞪大眼睛。 其中一人不敢相信道:“这些东西也能杀人,怎么可能?” 另一人马上道:“天下之大,无所不有,我们再看看吧。” 原本一直静坐在旁边,做事不紧不慢的老先生,此时不由自主抬起头,看一眼站在桌前的陌桑,浑浊的眼眸中有一丝期待。 第055章、魔方 陌桑没有理会别人的猜想,提笔在竹简上写道: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为铺。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中。共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齑粉。凡硝性主直,直击者硝九而硫一。硫性主横,爆击者硝七而硫三…… 写完后,陌桑犹豫一下,补充上一句:粗想,未尽试验。 还把当中一些不需用到的材料挑出来,并且注明原因,同时还画了一个流程图,供试验的人参考。 搁下笔,陌桑轻轻吹干竹简上面的墨迹,再把竹简送到守关的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双手接过竹简,埋头看上面的内容,内容不多,前部字加起来不过是两百多字,自然很快就能看完。 只见老先生看完后,脸上肌肉激动得抽搐,却没有马上下给出结果,而是从桌子下面拿出另一份有些发亮,似乎是经常有人使用的竹简。 把两分竹简放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比照一番。 陌桑也不急,一个时辰内连闯三关,她有的是时间,站在一边静静等待结果。 老先生放下手上的竹简,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把陌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回身道:“你们也出来看看,老夫感觉是不是更胜前者,但还是不敢确定。” 闻言,陌桑一阵好奇。 就看到几个发白须白老头子鱼贯似的,从老者身后的树丛后走出来。 陌桑定眼一看,这不是第一关的四个老头子,他们什么时候上来的? 后面没有人闯关吗? 陌桑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几名年轻公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暗暗好奇。 想上前观看,却碍于闯关的规定,只好继续埋头看题目。 五个老头子,拿着两分竹简研究一番,小声交流过意见。 片刻后,第二关的守关者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枚铜牌:“丫头,你通过了,继续闯关吧。” 陌桑心里有诸多疑惑却不好当场问,放下原来的铜牌,接过新铜牌,道了一声谢便继续匆匆往上走。 这次无论如何也必须赶在钟声响起之前,远离第二关的范围,免得再次被轰倒,她再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陌桑逃跑似的匆匆离开后,从树丛后面走出一道尊贵的身影。 看到来人后,众人纷纷下跪。 来人反食指放唇边,示意众人不要出声,捧起陌桑的竹简。 细细研读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竟胜过前人许多,有此良方,大鸿皇朝火器制作方面定能超越前人,胜过他国,试验的事情就交由兵部负责,岂答案当满分过关。” 来人一句话,就决定陌桑这一关的成绩,在场几位闯关的年轻公子不由目瞪口呆。 他们研究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上面一堆材料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个女子一来就轻松过关。 唉! 真是人跟人比气死人,也暗暗庆幸方才他们没有托大,对前来闯关的女子冷嘲热讽。 陌桑走到第三关时,就发现有不少人正在闯关。 他们手上拿着一样,有点眼熟的五颜六色的东西,正翻来复去地研究。 只是这一关,也没有看到陈燕鸣的身影,连杨燕清和石霜霜他们也没有看到,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转眼又想,他们都闯了几年关,或许早已经过了第三关。 看到这么多人滞留在此,想来此关并不易通过,顿时也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走到第三关的守关者前面,陌桑还没来得及向第三关的守关者见礼,钟声就连续在耳边响起。 这次是连响九声,而且钟声似乎比起之前一关的更加洪亮,饶是陌桑早有准备,还是被钟声震得一阵心惊肉跳。 “天哪,有人满分过了第二关。”钟声停下后,闯关的人中,有人惊讶地叫起来。 “听说今年的闯关的题目换了,估计是题目不难吧。”另外一人马上道,话中却有一丝轻蔑。 “可是从第二关上来的只有一人而已……” 说话的人把目光,投向正站在守关者前面的陌桑身上,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和不确定。 “绝对不可能。” 其中一人马上否定:“这么多有功名的读书人都没有闯过,区区小女子怎会有此能力。”语气十分傲娇。 陌桑被钟声震得耳朵嗡嗡响,并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对话,把铜牌送上守关者面前:“见过先生,晚辈陌桑前来闯关。” 第三关的守关者年纪不大,四十多五十不到这样,是个表情十分严肃的中年大叔。 他听到陌桑前来闯关,面上露出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接过铜牌道:“第一卡的题目在那边的竹框里面。” 陌桑心里惊讶地噫一声,什么题目能放在竹框里面? 好奇走过去一看,整个人马上怔住。 连忙抬手搓搓眼睛再看,竹框里面的东西还是跟之前看到的一样,陌桑不由在心里暗道:“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无量天尊,是你们显灵吗?” 魔方,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满满一框那个世界的魔方。 陌桑第一个念头想到有人跟她一样魂穿到空上世界,转眼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有人跟她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她盗用前人的对联和诗早就被揭穿,想了一会儿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虽然比那个世界晚,不过人类的智商却高过那个世界的人类,他们能想到魔方这种小游戏也不算奇怪。 其他人看到陌桑出神,就知道她也同样被这一卡难住。 这些人既然是读书人,自然有几分傲气,看到陌桑只顾着出神而没有动手,就有些得意。 当中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看到陌桑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我说,这位姑娘,你要是不行,就回家绣花吧,姑娘家的凑什么热闹。” 另外一人也马上出声附言:“秦公子说得不错,小小女子也敢来此闯关,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另外三人也马上跟着起哄,出言讥讽、挖苦陌桑,除却他们五人之外,其他人都在认真钻研手上的东西。 陌桑没有理会他们,从竹框内拿出一个魔方,仔细观察一番后。 不错,是魔方,如假包换的魔方。 只是制作的材料不同,这些魔方用料十分考究,用的全是各种天然石料。 上面的色块已经全部被打乱,显然这一卡是要求闯卡者把魔方恢复原状,心里不由暗暗得意,面上却不露分毫。 魔方,灵琲以前从来没有成功过,所以要在文中满足自己。 第056章、因为你蠢 五人看到陌桑拿起魔方后,只是一直研究而没有马上动手,那名秦公子又忍不住起哄道:“我说,这位姑娘,闯关可是有时间有限制,你还不快点动手,小心时间不够用。” “谢这位公子提醒。” 陌桑十分客气地回了一句,注意力又回到魔方上。 三阶魔方,其实是魔方里最简单的一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 陌桑找到以黄色为中心的面,开始飞快地转动魔方,迅速做出一朵以黄块为中心点的小白花。 五人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嘲弄,陌桑当着他们的面,迅速把魔方恢复原样,那五名男子不由瞪大眼睛,随即羞得面上一阵涨红。 终于,那位傲娇的秦公子受不住这种打击。 突然不顾一切冲出来,指着陌桑大声道:“你不可能破解,你一定是作弊,本公子要揭发你。”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感到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威迫感。 作弊。 这个词语突然出现登高文会上,就像一声暴风雨突然降临。 除了陌桑和那个说话的人外,所以人的面色都陡然一变,尤其是守关者。 他的面色此时已经沉下,目光锐利,冷冷看着说话的男子不出声,要知道作弊一词,否定的不止是陌桑的成绩,而是他这位守关者的操守。 说话的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可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已经得罪了就得罪到底吧。 盯着陌桑手上的魔方,硬着头皮道:“我们这些人无不是寒窗数载,今日在此研究此物多时,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凭什么你一届女流之辈,随随便便就可以破解。” “因为你蠢,因为我比你聪明。”陌桑毫不犹豫地回答男子的问题。 闻言,在场的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面前这少年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而是秦阁老之孙秦挽明。 秦阁老,曾担任太傅一职,是当今天子之师,所以大部分人都会看在秦阁老的面上,给秦挽明三分情面。 陌桑却是毫不留情面,两句直白的话,差点气得秦挽明吐血。 这大半年里,秦挽明都在为登高文会闯关做准备,直到重阳之日才出门,就是抱着打破前人创下的记录,一鸣惊人的想法到聚华峰。 没想到刚到第三关第一卡,就被难住。 看到众人都难倒在此关,他倒也没无所谓,反正大家都被卡在此处,他也不急。 陌桑出现时,他还若无其事的出言调侃,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名突然闯进来的,被他嘲笑调侃过的女子居然当着他的面,三两下就解决他们费也不少时间也没解决的难题。 他一鸣惊人的计划眼看要被打乱,情急之下才会出说出方作弊之言。 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名女子根本不把他这帝师之孙放在眼内,直接出言讥讽、挖苦。 自出天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再加上读书人死要面子,他就是死也不肯定承认自己的才学不如一届女流,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一个小丫头。 想到此,秦挽明硬着头皮,大声道:“你就是作弊。” “证据呢?” 陌桑不以为然地轻轻问一句。 淡然的姿态,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秦挽明自然没有证据,仍然要强地道:“证据,我一定会找到的。” 嗤…… 陌桑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就等你找到证据,再来拦我的路吧。” 无视秦挽明,拿着处理好的魔方走到守关者面前:“先生,陌桑是否通过此卡。” 想是看到陌桑气度不凡,守关者也没有理会秦挽明的无理取闹,严谨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姑娘高才,自然是通过,只是恕本官相多问姑娘一句,此物内可否有机关?” “没有。” 陌桑两个字否定众人猜想,隐约猜到对方的意图,笑道:“破解之法全在一个巧字,大家只要仔细观察此物,就会发现其中奥秘,无论怎么变,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算是给在场的人一点提示。 闻言,除了秦挽明外,其他人如灵泉灌顶,瞬间开窍。 其中一人依照陌桑的提示,一边观察一边缓缓转动魔方,没几下就找到规律,很快就把魔方恢复原样。 其他人像是受到鼓舞,就连之前起哄的几人也开始认真研究魔方,很快,又一人成功把魔方恢复原样。 看到这一幕,秦挽明不由傻了眼。 若仅是陌桑一人破解,他有理由咬死陌桑作弊。 现在却一个又一个铁铮铮的事实,在他眼皮底下出现,再次证明不是人家作弊,而是自己真的蠢。 陌桑淡淡一笑,递上铜牌。 同时守关者也爽快给陌桑另一块铜牌。 接过铜牌,正要继续往前走时,秦挽明突然拦在陌桑前面,大声道:“本公子要考考,你若是答对了,自可以继续闯关,若是答错,本公子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公诸于众。” “秦公子请放心,陌桑要是答对了,也一定会把今日之事公诸于众,请众人来评评理。”陌桑心里冷冷一笑,既然敢挡她的道,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挽明身体晃了晃,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传开的后果。 赢了,他赢得的不止是美名传天下,秦氏一族也会因为他更上一层楼。 输了,他输掉的也不止是他的文名,还有秦氏一门百年来声誉,以及在帝位心中的地位。 只是,如今是骑虎难下,他只能赌一把。 秦挽明也不管陌桑是否同意,面上装出一脸镇静道:“本公子要出题,你听好了,一柱子高九丈,周九尺,工匠雕龙纹而上,九周而达其顶,问此龙纹有多长?” 秦挽明说完题目,在场的人面色无不一变,就连守关者的面色也微微一变,随即陷入沉思。 这样的题目,他们是闻所未闻,面前这名女子只怕是要吃亏了。 陌桑听到题目后,眼瞳不由微微放大。 古人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觑,若没有前世的记忆,怕是想破天也想不出答案。 看到陌桑眼瞳有放大之像,秦挽明顿时信心倍增,兴奋得大声道:“答不出来,我就说你是作弊,终于原形毕露吧。” 说完得意地大声笑起来,其他人面上不由露出不满。 看着秦挽明小人得志的模样,守关者有些无奈地看向陌桑,面上淡淡却不见担忧。 陌桑却不以为意笑:“如果这道题就是你心中的终极难题,只能说明一点,你的脑子不是被门夹过,就是你的学问是屠夫教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愣,就看到陌桑蹲在地上,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面上写出一些十分的古怪符号,不由好奇地站在旁边细细观察。 看到亲们都留言要求灵琲加更,灵琲只能很抱歉地说,由于推荐跟不上,目前暂时无法加更,望大家见谅。 第057章、揍人 陌桑不是在画什么古怪符号,而是习惯性地用前世的阿拉伯数字在计算。 这道题于眼前众人来看,确实是一道难题,可是对于拥有另一个世界再千文化传承的陌桑来说,只是一道极普通的初中几何题。 其实解题方法十分简单,把圆柱展开,就是一个高九丈,宽九尺的长方形,再利用勾股定理的公式计算,结果直接就摆在眼前。 只不过陌桑担心自己口算出来的结果有误,才在地上列竖式计算。 几下功夫后,陌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秦挽明淡淡道:“龙纹的长度是十二丈一尺又八分。” 秦挽明面上瞬间血色全无,浑身不由自主地颤僳,目光惊悚地看着陌桑,颤着声音道:“你……不可能的……” 这个答案太过吓人了,他花很长的时间才算到最终于结果,他的答案是十二丈一尺,而面前的女子给出的答案比他的答案更精确。 这么强的能力,真是可怕。 他赌上一切,放出他认为最不可有人答对的题目。 没想到对方却轻轻松松就算出结果,而且是更加精准的结果,她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即便秦挽明什么也没说,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众人,陌桑的答案是正确的,也不由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陌桑。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一法通万法通,不管是什么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世间万事万物存在于世上,总会带着属于自身的相应规律,只要找到它的规律,凡事皆可迎刃而解。” 说完后,抬头看一眼秦挽明,轻蔑道:“秦挽明,你胸无点墨,却狂妄自大,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功勋,除却祖上留下的东西,你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你说什么?” 秦挽明火了,面前这个女子居然一而再地侮辱他。 他的祖父可是当今天天子之师,堂堂帝师之孙,却说是胸无点墨的自大狂。 陌桑双手负在身后,明明站在秦挽明面前,眸中却看不到任何影像,提高音量大声道:“本郡主说,秦家的秦挽明是个胸无点墨,狂妄自大,只会仗势欺人的狗。” 嘶…… 闻言,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天子之师的孙子只是一条狗。 陌桑清冷的声音,在聚华峰轻轻荡开后。 山上山下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自然而然就形成这样的想法。 “秦家那人自恋狂,怎会么招惹上陌桑,他们明明不在同一条路上。” 山路上,颜惑一脸疑惑地看向宫悯,脑子在快速转动,脑子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魅惑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抬起手指着宫悯,半晌才挤两个字:“真毒。” “谢谢!” 宫悯眸光漠漠地看他一眼,就继续往山顶上走。 颜惑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回过神嘴角抽了抽。 遇宫悯,就是陌桑一这辈子最大的的劫难,连忙追上快要看不到的背影。 “你你……” 秦挽明一张脸气得扭曲。 结巴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谁,报上姓名,本公子他日定会登门拜访。” “陌桑。” 两个字轻轻从陌桑口中吐出,却像一声雷在众人耳中炸响。 他们之前只顾着闯卡,并没有留意到陌桑跟守关者的对话,蓦然听到陌桑两个字,不由瞪大眼睛。 陌桑! 容华郡主! 最近帝都被人们提起最多的名字。 赛诗会上,一联、一诗惊艳世人。 掳走林听音,放狗咬林夫人,每一件事都惊世骇俗。 日前她又自建文社巾帼社,还请大鸿有名的两大美男坐镇书社。 偏偏一条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社的社规,让多少文臣家的小姐泪洒吟风楼。 其中最让人关注的,就是她与清平郡主文会对赌,消息传出进不知道惊呆多少人,甚至还有人开桩下赌注,买二人的胜负。 而今天就对赌的日子,她却跟他们一起并肩闯关,一点也不在乎对赌的事情。 真是奇人矣! 同在山上的轩辕彻也不惊叹:“陌桑啊陌桑,你果真是跟你的父兄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连天子之师的后人也敢当众辱骂,本世子倒要看看这回还有谁敢庇护。” 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 秦挽明闭门不出大半年,再加秦太傅希望他静心学习。 所以也吩咐家人不要提上面的事情,所以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陌桑报上姓名时,面上出现一瞬的茫然,随即嚣张不改道:“凭你是谁,我们秦家都不放在眼内。” 众人听到后,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跟秦挽明一起来四名年轻公子,听到他的话后不由自主地走到一边。 陌桑冷笑一下,淡淡道:“秦公子,你出的题目本郡主答对,本郡主现在要继续闯关,你若是再敢拉着,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本公子揭发你作弊,是伸张正义,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秦挽明扬起下巴,张开双臂拉住陌桑的去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把他怎样。 其他人看到秦挽明这般举动不由皱起眉头,他这那里是在伸张正义,分明是在耍无赖,有失君子之风。 看着秦挽明的无赖样,陌桑眼眸深处内闪过一丝寒意。 看得秦挽明心里也不禁生出一阵寒意,一种不安感从心底升起。 陌桑看着秦挽明不安的表情,突然狡黠地一笑,大声喊道:“非礼呀。”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石化掉。 秦挽明马上傻了眼,不等他开口,一只粉嫩的拳头在眼前放大。 砰一下,拳头落在他的鼻子上。 秦挽明顿时眼冒金星,一瞬间的晕晕沉沉。 回过神后,指陌桑怒道:“你居然敢……” 打字还出口,耳边又响起陌桑惊恐万分的声音:“有人耍流氓。” 陌桑说完迅速上前一步,猛地抬起腿,膝盖往上狠狠一顶,在场的人只听到秦挽明一声闷哼,就看到他痛苦捂着下体,指着陌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秦挽明痛苦的表情,其他人反射性的抬手护着自己的要害。 还没来得及替秦挽明喊痛,陌桑再次大声喊道:“快来人呐,救命啊!”这边喊着,那边手肘狠狠地落在秦挽明的背上。 秦挽明又是一声闷哼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浑身一软翻倒地上,两眼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陌桑,一副恨不得把陌桑生吞掉的模样。 嘿嘿,对于欠揍的人,一率拳头解决。 第058章、郡主,你走错路了 其他人看看陌桑,看看倒在地上的秦挽明。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全都惊讶得张大嘴巴。 几乎忍不住要抬手搓搓眼睛,刚才一定是他们眼花经了,不然一个看上去风吹吹就倒的弱女子,怎可能居然三下两下就打倒堂堂七尺男儿,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嗖、嗖、嗖…… 几道身影从天而降。 正是已经冲过九关的宫悯、颜惑、若初、轩辕彻他们,当然还有一直对陌桑不离不弃的弥生。 他们五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前的情况,就又有不少人出现在第三关第一卡,似乎都是听到陌桑求救的声音后赶过来的。 陌桑暗暗观察一眼出现在第三关第一卡的人,第一、第二关的几个老头子居然都上来,下面都没有人闯关,居然全都跑上来看热闹,心里不由一阵疑惑。 颜惑看看眼前的画面,宽大的广袖往后一扬,笑道:“郡主,秦公子对你做了什么,竟然下如此狠手?” 轩辕彻也瞟一眼秦挽明,再看看一派从容站在一隅的陌桑,眸内闪过一丝疑惑道:“郡主,本世子怎么看,都觉得该叫救命的人应该是秦公子,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这是要为秦挽明主持公道的姿态。 若初却不以为然道:“揍人这种粗重活,吩咐弥生、弥月就行,小心伤到自己的手。” 目光淡淡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弥生,弥生没有应话,走上前,把一件披风披到陌桑身上:“山上风大,小心着凉。” 他只是见山上风大,转回去下去拿一件披风的时间,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姓秦的真是该死,眸海中泛起一层寒霜。 其他人听完他们的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宫悯看了二人一眼,随意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淡淡道:“好了,容华郡主,现在人都来齐了,你什么冤情尽管说,本官一定为你主持公道。”语气不自觉带着一丝讥讽。 陌桑心里暗骂一声混蛋,一眼就看穿她把众人吸引过来的目的。 宫悯不以为然对守关者道:“钟大人,相信此事方才在场的人有目共睹,不过为了公允起见,还是由您陈述事情的经过吧。” “是。” 钟大人朝宫悯拱手。 这是他负责的关卡,出了事自然由他来解决。 眼下这么多重要人物在场,钟大人自然也不敢有任何偏袒,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他的话刚说完,还不等宫悯和旁边古董级的老头子出声,就听到旁边几位古董级的人物同时不屑地冷哼一声。 其他人则是震惊不已,颜惑和轩辕彻不敢相信地看着 第一关的守关老人更不屑地道:“秦华阳,天子之师,他倒是教出了一个好孙子来,居然质疑起登高文会,改天老夫定登门亲自拜访,请他教教老夫,该如何管理好这登高文会。” 闻言,秦挽明也顾不得装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对一众老古董施礼:“诸位先生请息怒,此事是晚辈一时冲动,与祖父无关,晚辈愿意向容华郡主赔礼道歉,请不要打扰祖父静养。” 此时的秦挽明,那有半分方才的嚣张。 看到帝都几位最有名的青年俊杰,都跟陌桑相熟后,仿佛知道自己惹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再憋屈也不得不低头,秦家的声誉不能毁在他手里,面向陌桑躬腰行礼道:“挽明不知郡主驾临,多有得罪,请郡主恕罪。” 打也打了,还能把他怎么样,一脸委屈的模样。 陌桑冷笑一声:“秦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若陌桑不是郡主,你便可以随意得罪。” “回郡主,挽明不是那个意思。”秦挽明背后马上冒汗。 这个容华郡主真是长了九窍玲珑心,反应如此之快,跟寻常闺阁女子完全不同,真是不好对付。 轩辕彻突然出声道:“容华郡主,他已经认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处。” 陌桑冷哼一声:“世子爷只看到本郡主咄咄逼人,却没有看他方才是如何气焰嚣张,本郡主凭自己的本事闯关,就因为速度比他快了一点点,他就诬陷本郡主作弊,一而再拦我闯关之路,是何道理?” 轩辕彻面色一沉,他好心相劝,陌桑竟毫不领情,冷声道:“你这是在把帝都所有的世家望族都得罪。” 陌桑扬起下巴,一派从容凛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郡主若就此轻易放过他,岂不是人人皆以为本郡主好欺负。” “说得好。” 颜惑大声为陌桑喝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其他人也不由慢慢品味这句话的意思,顿觉妙不可言,此话中大有为人处世的道理。 宫悯口中也喃喃有词,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陌桑身上,眼眸中飞扬起一抹神采,整个人瞬间如笼上一层神光。 面对众人的喝彩,轩辕彻面色又沉了三分,冷声道:“你就怕他们日后会寻仇?你可是陌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陌家一脉就此断绝。” 陌桑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陌家人什么都识,唯独不识一个怕字,若是怕了便不会上战场,挥戈指敌寇。陌桑虽是女子,他日大鸿若有需要,照样能穿上铠甲,远赴边城,背负起陌氏一族的责任。” 闻言,轩辕彻的面色的更加阴沉。 陌桑明明只是一届女流,却每每能在气势上强压于他。 三年前一巴掌甩得他颜面全无,不久前的宴会上让他背负着六德全无的骂名,她怎么可以如此刻薄于他。 陌桑没有理会他,淡淡道:“秦公子之事自有诸位前辈处理,陌桑跟清平郡主还有一场对赌,需要连闯过三关,不想再多耽搁时间,告辞。” 刚想继续往第二卡走的方向走,背后就传来颜惑戏谑的声音:“郡主,你这么说本公子想不通,你竟然没有忘记跟清平郡主的对赌,怎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蓦然听到这番话,陌桑心里一动:“我一直在闯关,有什么不对吗?” 聚华峰在这一刻,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骤然安静了,静得连树叶飘落者有痕迹可寻。 众人无不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面前飘然若仙的身影,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唉…… 良久,宫悯口中飘出一声叹息,一脸高深莫测道:“郡主,你走错路了,就算一日连闯九关,成绩也是作废。” 陌桑眼中一怔,走错路了! 怎么回这样?眼眸中充满疑惑不解。 颜惑无奈地道:“郡主,登高文会闯分男女两条闯路,你走的是男子闯关路。” 闻言,陌桑顿时觉有一千头,不,是一万头草泥马奔从眼前奔,目光迅速从旁边几个老头子身上扫过,可惜她没有时间浪费,十分冷静道:“弥生,带我下山。” 抱歉,昨天一直在码字,灵琲忘记提前把章节上传了。 其实,写这章我是纠结的,求陌桑此时的阴影。 第059章、祖债孙还 “容华郡主,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何不闯完这第三关,再回去闯女子的通关道。” 陌桑正要离开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言挽留,似是担主陌桑不肯留下来,补充道:“郡主闯关至此,尚未足半个时辰,以郡主的能力,完全可以闯过此关后,再转回去闯女子的登高通道。” 声音有几分熟悉,陌桑回过头。 果然是熟人,在中秋灯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乔大儒乔老生。 老人家此时站第三关第二卡的入口处,一双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胡子,面带慈祥的笑容,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陌桑前前后后细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群老家伙居然联合起来坑她,故意给她指错路,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你们别想再坑本郡主,今天的事情本郡主敬你们是长辈,不会对你们动粗,回去告诉你们的孙辈们,最近别出门,不然见一个捧一个,见两个揍一双,祖债孙还。” 说完,弥生一个眼色。 弥生一个闪身,手臂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迅速防开此地。 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人明白陌桑为什么会暴走了,原来她被这一群老头子联合起来算计了。 收到警告的一瞬间,几个老头子的目光刷一下,齐齐看向坐在一旁的宫悯,一脸救助的表情。 宫悯却悠悠道:“早就提醒你们,别太过贪心,能帮你们解决一个难题就不错了,还想要她解决第二个难题,回去后记得告诉你们的孙辈们,最近尽量别出门,她可是连我都揍。” 说到这里时,宫悯目空一切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挑。 而在场的几个老头子,面色不由自主动变了变,宫悯的意思很明显,容华郡主非善良,让他们自求多福。 若初没想到宫悯也参加在其中,淡淡道:“宫大人,郡主打不过你,极有可能会迁怒他人,你回去也记得提醒一下宫家的人。哦,对了,你也小心点。”最后一句话却是在提醒颜惑。 “关本公子什么事,本公子又不像某人那样,时不时就喜欢招惹、算计人家小姑娘。”颜惑不以为然地回一句,不自觉地瞟一眼宫悯。 若初听到后没有解释,温润如玉的脸上神秘地一笑,就回身往山上走,颜惑更加疑惑。 乔老却指着陌桑在地上画的东西,厚颜无耻道:“我第四关的问题是解决了,问题是谁能告诉老夫,郡主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秦挽明为难陌桑的题目,正是他守的第四关的问题。 想不到的是,大家全都装做没有听到。 连秦挽明也是该干嘛的干嘛,完全不搭理他,气得他转身就往上走。 跟男子闯关的题目相比,女子闯关的题目就相对简单,而且单一多了,第一关依然是对联、诗、词。 陌桑凭着前世所学和记忆,自然是轻轻松松满分过关,连守关者都说,希望能在巾帼社挂个虚职,有时间过去向她请教诗词的写作技巧。 第二关是以琴棋书画中的琴为主,三卡的题目分别是指法、识谱,练耳。 第一卡的指法,是要求写出抚琴的相关全部指法。 陌桑在答题时,除了写这个世界出现有的指法外,还加进了前世的一些指法。 当守卡者问起时,陌桑也不多解释,当着他的面演示一遍后,深得守卡者的青睐,自然轻松地又满分过卡。 第二卡的识谱,就是守卡者给出几个不相连音乐小节,要求闯卡者猜出,这几个音乐小节来自那一首乐曲。 原身在这方面的造旨颇深,陌桑凭着原主的记忆,在指定时间内,提前一半以上的时间答出了题目,轻松满分过卡。 通卡后,依然有钟声响起,不过相对来说,钟声柔和多了,没有再惊吓到陌桑。 第二关的最后一卡是练耳,所谓练耳,就是一旁边的琴师随意给出一段音乐,要求闯关者听后正确写出乐谱。 相同的乐段琴师只会弹三遍,琴谱有误,或者是三遍后仍然写不出琴谱,即为闯卡失败,只能明年再来闯关。 陌桑前世学习过钢琴,练耳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只听一遍后就写出乐谱,上交乐谱时忍不住对琴师:“先生,你的琴抚得虽很好,只是这琴弦也该调一调,音有些不准了。” 面前这位琴师的琴是真的很好,只是琴调得不怎么样。 虽然只是极小的差别,不过却会影响整首曲子的意境。 闻言,琴师惊讶地抬起头。 盯着看了陌桑好一会儿,露出满意笑容道:“你可知道,这练耳的一卡,自有登高文会以来,就从未有满分过卡的人出现。” 陌桑听到他的话时,面上不由一愣,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话。 用力地往深处一想,戏谑中不失宠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小四,重阳登高座文会女子闯关路上,第二关从来没有人能满分过关,你将来闯关时要多长个心眼,一定要打破这个记录,给咱们陌家长长脸。” 是了,是大哥陌沧。 他曾经对她,不,是对原主说过这样的话。 陌沧是天之骄子,大气沉稳,无论哪方面都不输给现在的宫悯,战亡时还差一个月就满二十岁。 还有二哥和三哥,他们都是如此的年轻,正是男儿最美好的年华,他们却已经背负起大鸿皇朝的死亡,血染黄少,把最宝贵的生命留在战场上。 嘀…… 极轻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陌桑从沉思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连忙抬手擦掉,掩饰地笑道:“抱歉,陌桑失态了。” 白衣如雪,静坐在琴前的琴师忽然起身,彬彬有礼地轻声道:“于在下而言,姑娘流下的不是眼泪,是人间最宝贵的真情,想是在下方才的话勾直姑娘不愉快的回忆。” “不,是最美好的回忆。” 陌桑含笑道,于原主而言,那是她最好的回忆,连她是醉的。 看着陌桑含着泪的笑颜,琴师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温文尔雅一笑道:“姑娘可知,这第二关为什么从来无人能满分能关?” “陌桑不知,还请先生言明。”陌桑谦虚地请教。 “此卡名为练耳,考核的自然是闯关者的听力以及音准,而姑娘是第一个发现此琴音准有问题的人,在下佩服。”琴师朝陌桑拱手行礼。 闻言,陌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人能满分通过第二关,原来因为他们少答了一个问题。 陌桑别过琴师后,继续前往第三关,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钟声大响起,不是三声,而是连响六声。 正在闯第四关第二卡的轩辕清平面色一变,居然有人满分闯过了第二关,怎么可能?暗暗发出一个信号,让人查清楚是谁满分过关。 本章再次体现了,什么是三个臭皮匠塞过诸葛亮,一群老头子终于坑到了陌桑。 灵琲也挥挥拳头,大吼一声——祖债孙还。 第060章、追上轩辕清平 聚华峰再次因为陌桑炸开锅自有登高文会以来,自有登高文会以来,第二关一直无人能满分过关。 第二关留守卡多年的琴师曾经说过,若是有人能够满分通卡,必连响六下钟声昭告山上所有人,所以听到钟声响六下,大家在第一时间知道,终于有人满分通过了女子第二关。 很快,陌桑满通过第二关,连她走错路,连续满分通过男子闯关道三关的消息,都传遍聚华峰。 山上众人纷纷翘起拇指称赞,不愧是陌桑家的人,无论男女都是登高文会上的王者,照这么算了陌桑其实是已经连续满分闯五关不止。 按这个势头,如果陌桑继续留男子闯关道上,完全能超越她的三位兄长。 “容华郡主如此努力,我们身为男儿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兄弟们,记住容华郡主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努力再努力!” 占地广袤的聚华山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起来,瞬间得所有人的回应,所有人都卯足劲努力向前冲。 而另一言的轩辕清平,此时脸都白了,因为钟声连响了九下,是有人满分通过了第三关,而且创造奇迹的人依然是陌桑。 第三关三卡分别是三个棋局,她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又在柳悦颜的暗暗提示下才闯关成功。 陌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满分过关,这个成绩实在是太可怕,她将会成登高文会上另一个神话,成为今年的魁首。 轩辕清平一直平静的心,在陌桑的连番冲击下终于被打破。 在她平静的表面下开始微微颤僳,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在冲动之下向发陌桑的挑战,不应该跟她文会对赌,以她的能力自己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第三关第三卡,陌桑放下最后一枚棋子,面带笑容道:“诸位姐妹,棋局摆好了,继续努力,本郡主看好你们哟。” 鼓励的目光从几位巾帼社的姐妹身上扫过,还特意在陈燕鸣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原来第三关满分通关后还有一个特殊的奖励,凡是能满分通关的人,都可以留下自己的棋局,供后面闯关的人破解。 陌桑离开后,守关的老夫子走过一看,惊讶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面带满意的笑容:“妙!妙!妙……这棋局确实精妙,连老夫也需花费些时间破解。” 其他人的面色不由变了变,连守关的老先生都觉得难,他们一定无法破解出来。 陈燕鸣向来怯弱,也不由跺脚埋怨道:“姐妹们,郡主太可恶了,一点也不顾念同社姐妹情,回头咱们到她府上闹去。”另外几名巾帼社的女子不由抿唇一笑,走上前细细琢磨起棋局。 陌桑走到第四关第一卡,又遇上熟人。 高家三姐妹也正在努力闯过此关,陌桑朝在场众人点点头打过招呼后,走上前看一眼题目。 题目考的却不再是琴棋书画中后书和画,而是一道计算题。 题目是:花园里,植有茶花一万株,若第一株茶树上有花一朵,第二珠有两朵,依此类推每株茶树上的花朵皆比前一株茶树多一朵,问花园共有茶花多少朵。 看到题目后,陌桑嘴角抽了抽。 这不是小学的从1+2+3+……10000的数学题吗? 这个时空在计算方法方面仍然十分欠缺,回头把加减乘除口诀表贴在巾帼社内。 看完题目后,陌桑走到旁边,提笔毫不犹豫地写下答案,为了不让有自己有种欺负人的感觉,还不忘记写下解答的全过程。 陌桑如此迅速作答,早就惊动守卡的先生。 接过陌桑交上来的竹简,迅速看过答案和解答过程,面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惊讶。 老先生连忙起身拱手道:“此题姑娘答得甚是精妙,改日老夫有空,定然要向姑娘好好请教这方面的问题。” 陌桑也不推托,在数学方面,这个世界还真没几人能跟她相比,笑道:“先生若不嫌弃巾帼社地方小,随时可以到巾帼社指点一二。” 高家姐妹看到陌桑轻松过关,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却也知道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禁有些后悔,不该为一己之私针对陌桑,最后把他们姐妹置在进退两难之境。 当第四关第一卡满分的钟声停止时,陌桑人已经出现在第二卡。 正在闯卡的人不由停下手上笔,和正在转动的思路,看向缓缓走近身影。 看到陌桑出现,轩辕清平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呼吸也不由加速,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枕月诗的几名社员也好不到哪里,情绪的起伏也非常大,陌桑此番扬名,日后那有他们立足之地。 陌桑闯关的速度太可怕,他们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才闯过一卡,而陌桑却在一个时辰内连闯过六关不止。 轩辕清平面上一沉,只是性子里的骄傲,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 埋头继续研究眼前考题,只是一颗心再也无法保持原来平静,再也不能专心于破题。 石霜霜和杨燕清也在此卡,两人看到陌桑出现,面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算是打招呼,继续研究手里的题目。 陌桑看到他们也出现在这里不由点点头。 看来这两个丫头也不弱,竟然也闯到这一卡。 上前见过守关者后,便过去看这一关的题目。 第四关第二卡的题目是——大鸿于六月攻蜀国,欲夺川西坝城,需要派多少兵马、战车、粮草。 看完题目陌桑倒抽了一口气,想不到女子通关道也考军事题,对于她来说,这道题根本不算是难题,毫不犹豫地提笔答题。 轩辕清平看到陌桑开始答题,脸一下子就绿了。 杨燕清的石霜霜看到后,面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继续写自己的答案。 他们都是出身将门,或多或少会了解一些,即便不能满分通卡,也以答出个所以然。 陌桑提笔沾满墨汁写道: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兵十甲,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刚写到这里,陌桑突然打住,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马上停下手中的笔。 其他人看到她停笔,不由瞪大眼睛,这答得也太快了,可是下一秒他们就看到陌桑把写好竹简扔掉。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点什么。而看到这一幕后,轩辕清平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却瞬间恢复平静,面上甚至露出三分得意。 看到陌桑如此力压轩辕清平,是不是更加期待看到轩辕清平哭着去和亲的一幕,喜欢的赶紧收藏吧。 第061章、榜前杀机 扔掉原来的竹简后,陌桑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重新看一遍题目:大鸿于六月攻蜀国,欲夺川西坝城,需要派多少兵马、战车、粮草。 陌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中两个字眼吸引:六月、川西坝城。 脑海中迅速把两国交界处的地形过一遍,面上不由露出一丝丝庆幸的笑容。 这道题分明是一个陷阱,幸好自己没有马虎大意,差一点点就弄错题目真正要考的内容。 题目出得真绝,若非熟知地理和两国边城战况的人,肯定会按她刚才那样的答题,幸好她有幸记过一本游志,了解当地的情况。 大鸿皇朝跟蜀国相邻,两国这数百年来却鲜少有战事,不是两国邦交有多稳定,而是条件不允许两国出兵正面交战。 大鸿在边城跟蜀国的边城之间,有一片连绵近百里的水地,所谓水地即前世的沼泽,两国根本无法在上面兵戎相交。 尤其是在六月份,正值雨季。 这片水地积水严重,别说是带兵攻打,就连正常行走,都随时会被沼泽无情吞没。 驻守在那里军队都知道这种情况,谁会选择在六月分出兵攻打川西坝城,不是这道题目本身有问题,就是出题人的脑子有问题。 陌桑想了想,开始重新开始答题:题误,凡用兵攻城,有天时、地利、人和之说,蜀与鸿之陇,圮地百里,六月雨时,圮地险危,不宜出兵,若出兵择冬月妥之,弗六月强兵,需行圮之舟…… 再次确定是题目有问题后,陌桑开头就言明此题有误。 用几句话简单地阐明六月出兵的不利条件,另外再写上最佳的出兵时间,同时还附上非要在六月出兵的解决方法。 检查过没有任何错字、漏字后,陌桑再次搁下笔,捧起竹简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再把竹简送到守关的先生面前。 只见老先生不以为然接过竹简,从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心中已经肯定没有人能答对此题。 只是很快老先生脸上的表情就发生明显的变化,连忙坐正身体慢慢研读上面的内容,一边看一不停地点头称赞。 片刻后,老先生面带满意的笑容道:“老夫在此守关也有些年头,姑娘是第一个看明白此题用意的人,此卡当满分能过,请!”自桌下拿出一块银牌交给陌桑。 “银的!” 陌桑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牌子,一直忙着答题,都没有注意到牌子的颜色已经换掉。 老先生看到陌桑惊讶的表情,笑道:“登高文会有规定,一、二、三关为铜牌,四、五、六为银牌,七、八、九为金牌,姑娘难道不知道吗?” “陌桑是第一次参加。”陌桑面上一红,不然也不会被那几个老头子坑得这么惨。 “是,是,是。” 老先生会意地一笑,想是听到她对那群老头子的警告,并没有当面戳陌桑的痛处。 陌桑接过牌子,回头看着正在闯关的轩辕清平:“清平郡主,本郡主先行一步,咱们在巅峰文会上再见。” 再看向石霜霜才杨燕清:“两位妹妹,巾帼社据点见。”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朝陌桑笑着点点并没有,就继续努力答题。 聚华峰再次响起三声钟声,轩辕清平看着陌桑的背影,目光如利箭,恨不得能一剑杀掉陌桑。 突然,咔嚓一声,她手中的笔断掉,连忙扔掉重新取过一支笔继续答题,心里面不由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暗暗给隐在暗处的人一个眼色。 陌桑的实力太可怕,为了赢得文会对赌她不介意使些手段。 轩辕清平不想要陌桑的性命,只要陌桑不能按时在登高文会出现,她便能不战而胜,陌家的兵法就能归瑞王府。 山道上,陌桑并不急着走上山顶,而是一卡一关不紧不慢往上闯,直时间到的钟声响起。 这个时候已经在一个时辰内闯过三关的人通常有两种选择,一种留在闯道上继续闯关,别一种是放弃闯关,直接走上山顶,参加巅峰文会对决。 陌桑虽然跟轩辕清平有赌局,在听到钟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关卡,而是不紧不慢地写完眼前题目的答案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闯关路,走上旁边的直通山顶的大道。 刚走到大道上,弥生就出现在她身边。 见他清隽的面上染有几分杀气,诧异地问:“怎么,那些人已经按耐不住。” 弥生没有回答,淡淡问:“主子,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可要乘轿子上山?” 陌桑回头看看来路,不少人正在往上走,又看看前在的路,笑着道:“此处离山顶不远,我们慢慢上山吧。”不说她也清楚,既然没有把握赢,只能暗中使些手段。 就在陌桑等人慢慢往山上走时,此次通关的成绩已经送到山顶上。 男子的通关成绩榜为群豪榜,女子的通关成绩榜为群芳榜,两榜记录的是符合文会规定的成绩。 此时两榜前已经站满人。 宫悯、颜惑、若初,轩辕彻毫无疑问地站在最前面。 群芳榜前,颜惑指着陌桑的名字道:“本公子回头得好好感谢容华郡主,这次她可让本公子赚了不少钱。” 此话一点也不唐突,历年登高文会坊间都会设下大小赌局,赌谁会成为登高文会上的男女魁首,往往是一掷千金,甚至更高。 陌桑虽然没有排在群芳榜首位,不过她在半个时辰内,连闯六关的成绩也足够让众人惊叹。 此外还有一个风云榜,风云榜不受登高文会规定约束,只记录每个人的实际成绩,陌桑的名字毫无悬念占据旁边风云榜的首位。 在场的人没有不服,试问谁能在一个时辰内,连续满分闯九关,尤其当中还有三关连很多男子也无法解决难题。 榜前,众人正在热烈讨论,陌桑已经出现在文会入口处。 看到这么多人围在在一起讨论,好奇地问:“若初,你们在讨论什么?” 颜惑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喜,抢先道:“郡主,我们正在看成绩榜,你也过来看看吧。” 成绩榜,陌桑一听到这个词语,想不到登高文会还会有成绩榜,顿时有种念初中、高中时看成绩的感觉,想都没想就走过去,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弥生在身后叫道:“主子,小心。”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指陌桑要害。 灵琲出一百潇湘币悬赏凶手。 此交活动奖励一名,大家结合前文努力想象,截止时间为明天更新前一秒。 凶手,凶手…… 第062章 、自己人 b另外他还想不明白,陌桑凭什么敢肯定,朝廷最近需要有人和亲,所以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b看着陌桑的所呈现的自信从容,他只能为默默轩辕清平担心,而不能插手闺阁女子间的事情。 b扫一眼站在一边宫悯,就知道陛下是要保下陌桑,忍了忍:“瑞王府的事情,不劳郡主操心。” b轩辕彻听到,几乎要拳头解决,最后还是忍住,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 b陌桑甜甜地一笑道:“陌桑多谢世子爷关心,不过以令妹的才学和智商,本郡主无须劳心费神便可轻松获胜,你有时间还是替令妹操心一下嫁妆,万一真到了那天,怕瑞王府来不及准备齐全。” b若陌桑因伤不能参加文会对赌,父母也不用为女儿远嫁而忧心,想了想,出声劝道:“容华郡主,还是身体重要,别再劳心费神,还是放弃文会对赌。” b他并不期望陌桑有事,可是看到陌桑遥遥领先的成绩,他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妹妹担忧。 b看到陌桑迫不及待服药,轩辕彻此时是复杂的。 b其他人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b刚才排山倒海的钟声震得她血气翻滚,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不马上服药根本撑不过一会儿跟轩辕清平的文会对赌。 b陌桑顾不得众人在场,毫不犹豫地接过那颗药丸,放入口中缓缓咽下。 b从里面倒出一颗龙眼大,白色芳香四溢的药丸递到陌桑面前。 b弥生则迅速回到陌桑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 b颜惑和若初挡下所有箭后,也站在陌桑一丈以内的地方,守护在陌桑四周,唯恐有人再度对陌桑下杀手。 b突如其来的暗杀,早已经惊动山巅上那位,士兵迅速展开搜捕,搜捕躲在山峰上的凶手,另外有人迅速通过密道,走到一个悬着各种不大小铜钟的巨大山洞内,追查钟声无故响起的原因。 b宫悯着纠结的小脸,轻轻弹了弹身上的衣服,移开目光,人却没有远离陌桑,而是默默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b这个男人算计她算计到她恨不得掐死他,偏偏紧要关头,救她的人又是他,是要谢谢他的救命之恩,还是祝他全家富贵? b意识到这一点,陌桑很纠结。 b宫悯,怎么会是宫悯,救她的人居然是宫悯。 b抬头正在感谢对方时,却在看到清楚对方的面容时,笑意僵在眼内。 b寒气骤然从领口处贯入颈内,陌桑忍不住哆嗦一下,抬手拢一下披风的领口。 b就在此时,护在她耳上的双手骤然离开,温暖宽广的胸膛也随离开,青色的身影也退出数步之外,远远看着陌桑一言不发。 b护着他的人一袭青衣,身上有着如清晨,太阳初升起时无尘无垢的清新气息,嗅着让人心旷神怡,陌桑忍不住多吸一两口。 b再次吞下冲到咽喉一口鲜血,暗暗调息一番后,压住翻腾的血气后才注意自己眼下处境。 b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知道一些她的隐秘。 b布下这样的精心杀局,得费多少精力和心血。 b陌桑肺腑被钟声震伤,体内血气翻滚一下没有停下来,更被对方精心布置的杀局惊到。 b这样了不得的人物自然要上陛下御笔的至尊榜,而且百分百能参十月科举后的九国大比,所以钟声在带给众人难以磨灭的恐惧,同时也让人充满了期待。 b九九八十一阵钟浪声骤然大起,预示有人一天内满分闯过了九关,这样的令人震奋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 b钟浪声连续响了九九八十一声才止住,震得众人几乎魂飞魄散,但同时也有人莫名的兴奋。 b此时此刻,她的耳朵被一双血气旺盛的温暖大手紧紧捂着,胸口依然被震得发痛,体内血气翻滚,一口鲜血已经窜到喉咙,咬着牙硬硬吞回去,不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b静静依偎在强有力的怀抱中,静静看着不远处的画面,目光中染上一层冰冷的霜华,神情冷如冰雪。 b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若是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估计已经被钟声震碎五脏六腑。 b看到这一陌桑,陌桑整个人都是冷的。 b山上一时间惨叫声不绝。 b而站在巅峰文会入口处不少人倒地上,捂着耳朵,痛苦地嚎叫翻滚。 b山上所有人全都本能地紧紧捂着耳朵,依然被钟浪声震得耳膜发痛。 b两人前脚刚离开入口处,一阵如九天玄雷般的钟浪声响起,仿佛无数的钟同时被敲响,如潮水般钟声震得整座山体都在微微颤僳。 b就在众人以为陌桑可以安然无恙时,突然感到脚下的大山一阵震动,人群中那道青色的身影骤动,如幻影般出现在陌桑身边,把陌桑圈入怀里,迅速飞离开原地几丈远。 b颜惑和若初则是以宽大的衣袖为武器,广袖一把一卷间,罡风阵阵,把射过来箭统统反扫回去,不是听到一声声惨叫。 b弥生手上一把剑,武出一银光,如面一面银色的盾牌,把箭都挡回去,可惜此时众人无心欣赏。 b三人同时出手,画面精彩无比,璀璨夺目。 b不想下一刻,更多的箭从三人方向射出,颜惑和若初两人同时动,分别拦住另外两个方向的箭。 b弥生一剑格开那支夺命箭,陌桑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b砰! 第063章 、乘除法口诀表 b“乘法口诀上的交叉符号为乘号,除法口诀上中间一横上下两点的符号 b解释每个符号相对应的是什么数字后,陌桑继续解说两个表上各种除号的读法。 b搁下笔,陌桑指下面的文字和数字道:“用文字写此口诀表太过繁杂繁琐,这些字符就是相应数字的简写,分别对应的是零、壹、贰、参、肆、伍、陆、柒、捌、玖、拾。” b末了,陌桑在除法口诀表下方,在每个阿拉伯数字下面写上相对应的文字,悟性好的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悟性略差的只着急地等着陌桑解释。 b陌桑书写期间,众人都不由自地站到她身后仔细观看,他们自然不懂阿拉伯数字,不由好奇又着急地看着陌桑。 b陌桑要来两块绢布,执笔分别写上乘法口诀表,除法口诀表,不过依然是用阿拉伯数字书写。 b原本打算地后再亮相的乘除法口诀表,现在只能提前亮相。 b先是朝元和帝行礼后,再面向众人道:“容华能能计算得如此快速,全凭的只是两张口诀表。” b陌桑看一眼帝座上的男人,只见他微微颌首,起身走出席。 b“本使愿闻其详。”君千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b见对方问起,陌桑也不好继续隐瞒,淡淡陈述道:“容华倒没有什么诀窍,只是喜欢寻找事物的规律而已,世万事万物存在于世上,皆有自己法则和规律,只要找到这个法则和规律,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b君千乘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淡淡道:“本使方才的玩笑开大,不过容华郡主就算没有不战而亡他国的兵法,你的速算方法,也着实让我等感到震惊,不知道其中可有什么诀窍,可否细说一二。” b陌桑听到无和帝的提示后,扬眉笑道:“原来如此,臣女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君殿使,或者开罪了圣殿,要如此逼杀臣女。”意思是君千乘方才那番话,有借刀杀人之嫌。 b这两个名词,在普通百姓心中,是神话里天庭一样的存在。 b中洲,圣殿。 b见陌桑眼中充满好奇,面带笑容道:“容华,这是中洲圣殿派来的君千乘君殿使,他最喜欢开玩笑,大家别把他的话当真。” b元和帝坐在帝座中,深邃的眸海中古井无波,依旧是一派慵懒的姿态。 b席间,不管是大鸿的臣子,还是他国使臣,全都惊讶无比紧盯着陌桑。 b不战而亡他国的兵法,仅仅是一个定义,就足以震惊天下,此女不凡。 b而其他人在听到此人的话后,同样无比震惊地看向陌桑。 b陌桑心中得出一个结论,他竟然知道自己大部分的事情。 b此人很不一般。 b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韵,只要站在人海中,什么也不干,也能吸引人万千目光,这就是这个男人独有的魅力。 b他的相貌不俊美,而且十分普通,放在人海中也不会有人注意,可是他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b此人一袭白色直襟长袍,腰系玉带,满头银丝,偏偏皮肤跟宫悯之流一样年轻。 b陌桑心里面微微一动,抬眸朝说话的人看一眼。 b闻言,在场的人一凛。 b“本使听闻,容华郡主幼年早慧,八月即能言,一岁开始识字,三岁时已经熟读诸家经典,五岁研读兵法,七岁出入随父出入军营,后来因为身体抱恙,一直在别庄静养,而郡主在静养期间,一直在研究一种如何能不战……而亡他国的兵法,所以男儿输给容华郡主一点也冤枉。” b耶律钊明知道陌桑鞭策是假,想让他当众出丑是真,他若敢说男女不能相提并论,陌桑肯定会当众挑战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台时,另一道声音就像是为他救场般突然响起。 b陌桑在一个时辰内连闯九关,即便是她走错路,也正因为走错路,这样的成绩列足以傲视天下男儿。 b他在北堑国内的成绩算是不错,可是跟陌桑一比,却还是输上许多倍。 b耶律钊本想取笑陌桑,不想陌桑直接反问他当年的闯成绩。 b陌桑漫不经心地笑笑道:“听钊皇子的口气,似乎胜过陌桑许多,不知道钊皇子当年,在一个时辰内又闯了几关几卡?说出来,陌桑也好鞭策一下自己,戒骄戒躁。” b把敌人都盯在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更加安全可靠。 b九国皆有此惯例,与其让对手偷偷摸摸,防不胜防地搞破坏,不如让彼此光明正大地观看。 b用一句那个世界的话,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b他们是留下来,一时观看登高文会比拼,二是了解一下大鸿皇朝今年的实力。 b蓦然听到这把声音,陌桑才注意到席间不只有大鸿的朝臣,还诸国前些日子没有离开的使臣。 b陌桑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半带讥讽道:“本皇子听说容华郡主一个时辰内连闯九关,本来想好好庆贺一番,可惜其中三关却走错了,不然这喜庆的钟声该是为你凑响。” b两人谢过后,宫悯坐在左边的席间,陌桑坐在右边席间。 b“谢陛下。” b元和帝看着并排跪下面两人,跟皇后暗暗一下眼神,淡淡道:“来了,免礼,平身吧!赐坐。” b聚华峰顶峰上,宫悯和陌桑同时向高高在上的男人行礼。 b“臣女拜见陛下!” b“微臣拜见陛下!” 第063章 、巾帼社员出事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比拼马上开始,真是一波三折啊。 b------题外话------ b还没有走近,颜惑一看到她出现,就急急道:“陌桑,巾帼社的社员上山时,遇上山石滑落,怕是不能继续参加文会比拼。”陌桑心里一沉。 b耶律钊方才的举动太过莫名其妙,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不想她那么快出现在文会上,不知暗地里又在耍什么阴谋。 b从耶律钊突然开口起,她心里就有一阵莫名的不安。 b陌桑退下顶峰后,迅速往巾帼社据点走。 b“臣女遵旨!臣女这就走。” b帝座上的男人突然不耐烦道:“你不是还要参加文会比拼吗?怎么还赖着不走,你要是敢输了,小心朕收拾你。” b最后的条件说完,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b“他们必须得忠于大鸿皇朝,忠于陛下,是我大鸿皇朝的子民。” b“什么前提?”耶律钊眉头一皱, b“第四类。”陌桑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我瞧着顺眼的,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b陌桑竖起三根手指:“绝顶聪明者。”众人的嘴角又是一抽。 b“第三类。” b陌桑面上一怔,惊讶得一脸激动道:“太皇太后入巾帼社,当然是稳坐巾帼社太上长老之位,当家做主。”有太皇太后在后面给她撑腰,看谁还敢到巾帼社闹事。 b帝座上,元和帝轻咳两声,不客气道:“太皇太后听说你建文社,也要入社,你就给她安排一个位置。” b咳咳…… b陌桑不理会其它,继续道:“第二类,是位高权重的,本郡主就算不想要也不能拒绝他们。” b宫悯的眼眸不由眯起。 b闻言,在场的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就听到陌桑道:“就算是能力不足,参加不了文会比拼,还是可以装饰门面,看着也是赏心悦目,还能吸引我想要的社员。” b“第一类,绝世美男,绝世美女。” b“比如说……”君千乘也忍不住插一脚。 b停下要离开的脚步,陌桑回头疑惑地看一眼耶律钊,笑道:“当然有,有四类人可以破格加入巾帼社,只要符合四类标准的任何一个标准,都可以加入巾帼社。” b陌桑正要离开时,耶律钊的放不进再度响起:“容华郡主,巾帼社难道就没有特许权,比如某些人能破格入社。” b“谢陛下,臣女告退!” b元和帝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放心去吧,刚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朕会替你查清楚。” b见众人都不出声,陌桑起身对元和帝道:“陛下,臣女还要参加登高文会,请陛下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b在场一众文臣不知道如何反驳陌桑,也不想说自己家的女子不检点,只好把账都算到柳家父女身上。 b陌桑今天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他们男性的角度分析整件事情。 b从来女性都处在弱势地位,是被内情的一方。 b陌桑这番话一出,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b最重要的是,颜惑和若初都不是善类,敢招惹他们,非灭掉人家满门不可。 b陌桑一双明亮的眼睛,从席间有女儿的文臣脸上扫过:“关键是,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娶,而且他们要是出事,会直接影响到巾帼社的利益,本郡主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b“或许有些人已经有妻室,是休了原配再娶,还是一顶小轿子,趁天黑把人家小姐从后门抬进府里。” b陌桑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抹讥讽道:“你们都是男人,把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硬塞给你们,你们会怎么想怎么做?娶进门后会怎么会对待他们。” b耶律钊皱着眉头道:“以容华君主之见,这样的事情应该怎样解决?” b陌桑却继续道:“出了这样事情,不是把人娶回家,就能够解决的。” b元和帝也很不自然是咳嗽两声,提醒陌桑这个话题适可而止。 b尤其是有女儿的文臣,更是尴尬不已,不由暗骂柳悦颜一句。 b柳悦颜用心媚香惑人的事情众所周知,此言一出,在场的男人面上皆是一阵不自在。 b陌桑意味深长地笑道:“万一他们也学柳悦颜小姐,在身上折腾点什么香,侵犯了两位顾问,这官司该怎么打?该不该打呢?” b其中一位文臣忍不住道:“容华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b闻言,在场不少文臣皱皱眉头。 b看到这些人神情,陌桑继续道:“另外还有一点,是在场诸位不知道的,文臣家的小姐们要以柳悦颜小姐为榜样,就别怪巾帼社容不下他们,本郡主也得为巾帼社两位顾问的人身安全考虑。” b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场不少文臣听到这句话后,面上露出一丝尴尬。 b陌桑扫一眼在场的一众文臣,正色道:“不知道本郡主这个答复,在场的诸们是否会满意?” b“本郡主今天教你们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文臣家的小姐联合起来,把武臣家的小姐赶出文社时,就应该想到早晚也会轮到他们。” b耶律钊耸耸肩,示意陌桑继续,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心里恨不得掐死陌桑,这个丫头完全把当成一个色徒。 b陌桑听到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笑道:“钊皇子可真够闲得,既不忘记追求柳小姐,还得抽出时间来管管我们这些闺阁女子间的事情。虽说闺阁的事情不足以外道,不过,既然钊皇子问了,本郡主还是会认真回答的。” b抱怨他们当父亲的,为什么是文臣。 b耶律钊此时提出来,正合他们的心意,免得每天回到家还要看女儿掉眼泪。 b只不过,这是闺阁女子间的事情,碍于身份,他们不好过问。 b关于巾帼社第一社规,其实朝廷内不少大臣有意见,尤其是朝中有女儿的文臣,对陌桑这条社规颇有意见。 b似乎是下定决心非要陌桑出丑、下不了台,耶律钊又一次挑陌桑最近的行事中的不当。 b“本皇子听闻容华郡主不日前建了一个巾帼社,文社本应招才纳贤,郡主却偏偏立下一条文臣之女与狗不得入内的规定,怎么看着都让人觉得郡主是有意歧视文臣。” 第064章 、排兵布阵 b此时此刻,陌桑终于明白为什么耶律钊一直拖延她的时间。 b想不到轩辕清平暗地里,居然跟他狼狈为奸,瑞王府的人为了赢,真是什么也不管不顾。 b耶律钊这是一箭双雕,一边暗中安排人算计巾帼社的社员,一边故意拖延她的时间,直到文会比拼快开始了才发现成员出事,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b想到此,陌桑淡然道:“颜惑公子,上官今天是不是也来参加文会?” b颜惑愣了一下,本能为她会追问事故原因,没想到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既没有问原因,也不关心人伤得怎么样,而是关心她的专用医官,上官尺素有没有来参加文会,心里有些冒火道:“你这个时候找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女子?” b陌桑白他一眼冷冷道:“本郡主今天心里不爽,突然想吃颗,调整一下心情,再顺便瞧瞧大家的伤势,本郡主一会儿大杀四方,以牙还牙。” b颜惑一愣,马上笑道:“以牙还牙,这话我喜欢,若初已经和上官公子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b原来这个小丫头是准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是应该让他们多吃些苦头。 b“今天的事情可全是冲你来,你有什么想法?” b前往巾帼社据点的路上,颜惑忍不住追问陌桑。 b因为从她的态度来看,分明已经知道,是谁在幕后主导这一切。 b陌桑停下脚步,想了想道:“放心,我一个人能摆平,你记得保护好自己就行。” b从轩辕彻的事情看,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一切,已经毁掉一个轩辕彻,谁知道下一个要祸害的人会不会是颜惑,所以她刚才特意提起柳悦颜,就是给在场的人提个醒。 b颜惑心中一凛,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淡淡道:“放心,我能保护自己,还是赶紧安排一会儿比拼的事情吧。” b刚踏入巾帼社的据点,陌桑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b看到大家身上的不同程度的伤,陌桑心里更冷,对一群弱女子下此毒手,不怕有报应吗? b陌桑安然无恙出现在文会上,却瞬间给巾帼社的姐妹一颗定心丸,他们脸上沮丧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b石霜霜扑上来,抱着她道:“郡主,你没事就好了,听到有人刺杀你,姐妹们都担心死了,你没事就好,呜呜……”说到最后,忍不住哭出来。 b“主子,他们太过份了,竟然下此狠手。”弥月小脸上充满怒火。 b“轩辕清平太无耻了。” b“郡主,陈妹妹伤得重,怕是不能……” b“什么也不别说,我都知道了,大家都安心养伤,一会儿看着本郡主替你们报仇。” b陌桑打断大家的诉苦和控诉,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先安抚他们:“大家不要灰心,虽然我们能参加文会的人不足七人,暂时处于劣势,但赢的机会还是很大,现在我来安排一下稍后的比拼顺序,大家一起听听,给点意见……” b其中一名社员忍不住打断陌桑:“郡主有所不知,文会比拼还有一条很不公平的规定,若是参加比拼人数不够,就算是赢了,也只能算是比平,虽然后面能加赛一场定胜负,可是比拼的方式却是对方定。” b“云梦姐姐放心,他们使手段是因为他们心虚,担心正式比赛赢不了我们,所以我们只要赢下正式比赛,加赛时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比拼方式,我都信心有办法赢他们,而且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b陌桑十分自信地安抚,这个只比她大两个月的姐姐。 b云梦看着陌桑眼中的笃定,用力地点点头:“郡主,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可惜我的手不能抚琴,不然……”话没说完眼圈儿先红了。 b云梦弹得一手好琴,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b这次山石滑落偏偏伤了她的手,既失望又担心自己的不能全愈,无法再抚琴。 b颜惑担心她的情绪影响到陌桑,笑道:“云小姐,有上官公子在,你尽管放心,再过两个月是本公子的生辰,到时你一定要抚一曲绝世的将军令,为本公子的生辰等助兴。” b闻言,云梦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面上一阵羞红,软软地应了一声是。 b陌桑看到后,心里不由暗暗夸赞自己明智,把两大美男放在巾帼社,关键时刻比仙丹还灵。 b暗暗看一眼离他们不完的扶风社。 b轩辕清平正如女王般坐在蓬帐下面,正挑衅地看碰上陌桑,仿佛他们已经赢定。 b“上官,我心里苦闷,想吃,你给我一颗,就一颗。” b陌桑竖起一根手指,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正在为社员们包扎伤口,面带正气的男子,语气中还有一丝撒娇和讨好的味道。 b正在处理伤口的上官尺素无奈地叹一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药箱里取出一颗,用蜜蜡包着药丸,放到陌桑的掌心里。 b陌桑端详了一会儿,麻利地捏碎蜜蜡,把龙眼大的药丸塞入口中。 b随即把还能继续参加比拼的社员清点一下,发现能继续参加文比的,也只有她和石霜霜、杨燕清,还有后来居上弥月。 b这个小丫头不声不响地,居然也一口气闯到第四关第三卡,直接秒杀在第四关第二卡的轩辕清平,社员们对她顿时刮目相看。 b相对于男子文会比拼的多元化,女子文会比拼就简单多了。 b无非是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联、成语接龙、女红、认字,以及一些生活常识。 b陌桑细累想了一会儿对三人道:“时间快到了,我不太懂比拼的规则,比拼时会指定谁跟谁对阵,谁必须回答什么问题?” b杨燕清也顾不得女生家的矜持,跳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没有这么麻烦,出题人说完题目后,不管是谁,只要能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或者是完成得比较好,就算是谁赢。” b“照这么说,主子,您完全可以单挑啊。” b弥月说完,马上贼贼笑起来,其他人听到后也不由一阵兴奋。 b“本郡主对女红一窍不通,万一碰上了怎么办?”冷不丁,陌桑泼了众人一盆冷水,女红是她的死穴。 b看到众人失望表情,陌桑马上安慰道:“本郡主也就女红不行,其他的完全没问题,况且文会比拼也没有规定,参加比拼的人员一定要参与到比赛的第一题,除了女红外,其他的本郡主全包,怎样?” b“行,没问题,就这么决定。” b石霜霜爽快地一拍桌面。 b刚商量好,女子登高文会比拼开始的铃声马上响起。 b陌桑从容自如地站起来,带着弥月,以及还能继续参加比拼的石霜霜、杨燕清走入比赛席。 b------题外话------ b终于要文会对赌了,陌桑要发威,期待。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65章 、文会对赌1 b古往今来的桃名诗篇无数,唯有红楼梦中有一 b陌桑仔细想了想,还是写一首适合自己境遇的桃诗,而且还要是精巧的诗文,获胜的机会比较大。 b在数不清的桃诗中,最让她念念不忘的自然是唐寅的桃诗,可惜那首诗的寓意不适合她的身份。 b默念着这个词语,陌桑脑子里回想着前世学过的桃诗。 b桃。 b陌桑的嘴角也狠狠抽了抽,这个老头子倒有意思,不过这样也倒好,防止有人监守自盗,暗中泄漏题目。 b老邱却不以为然,说完后拿起摇铃一摇,口中同时道:“开始吧。” b临时换了题目,他们能写一首五言或者七言律诗已经很不容易,居然还要求字数不能少于二十八,简直是故意要折腾他们,不由也跟着抗议。 b闻言,参加文会比拼的几个文社的成员,面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底下的抗议声浪更大。 b老邱又继续说道:“还有,字数必须在二十八字以上。” b原来大多数人都以为题目会跟往年一样,秋天不是以菊,就是以桂为题,早早就想好了几首有关诗,没想到老邱却突然换了主题。 b轩辕清平的面色又一闪变了变,其他人则开始细细思索,眉头也是皱得能夹死苍蝇。 b好好的说着菊,突然又从秋天穿越到春天,众人纷纷出言抗议,不过都是无效的。 b闻言,众人差点被他呛倒。 b“登高文会比拼正式开始,往年皆是以对联开头,今年老邱改一改,以题诗开头,重阳在九月,正是菊、桂开得最好的时候,就请每家诗社以桃为题赋律诗试一首。” b这名社员,怎么看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由多长一个心眼。 b陌桑自然把这些小细节都看在眼内,不过最吸引她目光的是,枕月社参加文会比拼的社员当中,一名跟她一样蒙着面纱的社员。 b台下又是一阵笑容,唯独坐在席间的轩辕清平很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小脸绷得紧紧的。 b“好了,闲话不多说,说多了怕下面诸君要往老邱身上扔烂菜头。” b老邱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静下来,继续道:“而下面诸位年轻的俊杰们,你们就是今天的审评人,一会儿台上的诗文是好是坏,你们说了算。” b幽默的开场白,换底下一阵阵愉快的笑声。 b老先生轻咳两声,清清嗓子道:“鄙人姓邱,人唤老邱,是今年女子登高文会的主考官,说错了,是出题人,就是给诸位才女们找麻烦的人。” b这也是一名古董级的人物,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众人不由担心他走着走着会突然摔倒。 b铃声停止后,主考官走上台。 b其中不少人是冲着陌桑的铝来的,连男子都无法闯过的关卡,她却轻易闯过,他们自然是要看看本尊。 b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预示着女子登高文会开始,而此时前来观看的看众,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b陌桑也不制止,大家今天吃了暗亏,心里都憋着火,发泄发泄也好,免得憋得出病。 b这是连枕月社也算骂在内,谁他们刚才嚣张来的。 b石霜霜也嚣张地叫嚣:“同样的话还给你们,换你们扶风社的人员不足,估计连上场的胆子都没,四对七又怎样,四对十四我们都不怕。” b轩辕清平面色一沉:“嘴上呈强算什么,文会开始后见真章。”眼睛狠狠地了剜了弥月一眼。 b杨燕清和石霜霜暗暗得意地相视一眼,自从加入巾帼社后,他们学到许多新鲜东西,今年闯关对他们来说相当地轻松。 b别说是整个巾帼社,就算扶风社所有人的成绩加在一起,都比不过陌桑一个人的总成绩。 b整座聚华峰的人都知道,陌桑今天的实际成绩其实是一个时辰内连闯九关。 b弥月补上一刀后,继续补道:“虽然我们人少,不过我们每个人今天最少都闯过了一关以上,四个人的总成绩,甩你们七个人的总分几条街。” b“说应就了就说谁,说敢过来就说谁。” b“你说谁是老鼠屎?”扶风社一名社员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b老鼠屎,听到这句话,在场人忍不住笑出声。 b用手指轻戳一下自己的脑袋,悠然靠在椅背上,目光挑剔地扫过一众人,似笑非笑道:“再说,本郡主可不想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b石霜霜正要发作,陌桑轻轻按着她,抬眸道:“清平郡主这话真好笑,文会对比比的是学问,又不是比力气,这里够用就行了。” b“我们枕月社也十分愿意帮忙。”枕月社的人也不由趁机嚣张一把。 b“容华郡主,听闻巾帼社的姐妹上山时出了意外,需不需要从扶风社借几个姐妹过去帮忙。”陌桑他们刚坐稳,轩辕清平幸灾乐祸的声音就响起。 b骤然一看像是代表三人势力,其实仔细一分析,依然是两个势力,治政与治军之间的较量,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年多了陌家的人参加。 b两个文社,一方代表的世族豪门,一方代表的是庶族寒门,而今年的登高文却多出一个代表军方的巾帼社。 b大鸿皇朝内女子的文社不少,不过真正上得台面,历年也只有扶风社和枕月社,其它文社不过是来凑热闹。 第066章 、文会对赌2 b“……泪眼观泪易干,泪干春尽憔悴。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瘦。” b随着低沉充满魅力的声音响起,陌桑的诗篇在众人面前展开,轩辕清平等人面上先是一阵涨红,又渐渐失血色。 b原来他们听完题目就开始就埋头思索,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好不容易凑出一首诗,就发现陌桑僵站着没有动笔。 b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陌桑早就写完,心里面感到很不安。 b只是没想到陌桑最后竟然还掉眼泪,当即认定陌桑是因为写不出诗而急得掉眼泪。 b想不到结果却是在陌桑的诗作面前,他们七拼八凑出来的诗根本拿不出手,当时羞得无地自容。 b陌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宫悯。 b这个男人不是应该坐镇男子登高文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女子登高文会上,还特意念她的写的诗。 b容不得她多想,宫悯放竹简,深深盯着陌桑的眼睛,面无表情道:“自古以来桃诗层出不穷,不过,自今日起当以郡主这首为尊。” b如此高的称赞,顿时震惊尖场所有人,意思就是说陌桑胜前人所做全部桃诗。 b岂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声音刚落下,老邱包经沧桑的声音,满满心疼地道:“容华郡主,老邱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你今日所遭遇的不平事,定会有人为你鸣不平,定不会让你命薄如桃,请安心参加文会比拼。” b陌桑微微一愣,起身行礼道:“陌桑谢邱老先生关怀,定不负所望!” b想不到老人家居然听出诗中的悲音,还当在众人的面,许下为她出头的承诺。 b在场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明白老后邱所说的委屈是什么,方才明白她的悲哀和无奈、无助。 b宫悯却拿着竹简走到台前,面对众人道:“本官一人话不作算,还要看大家的意见,请另外几家文社,也各自念出自己写好的诗文,由大家一起来点评,挑出登高文会上最好的一首桃诗。” b陌桑心里一丝惊讶,这个男人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 b他今天吃错药了,突然帮她说话,下一秒陌桑就知道自己会错意。 b因为她耳中突然响起宫悯讥讽的声音:“以郡主的才情,凭实力就能取胜,日后还是少做这种煽情的诗。” b陌桑心中一惊,却发现其他人毫无反应,而宫悯离开她还有一段距离,正带着她写好的竹简走向老邱,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人听到他的话。 b“本郡主的事情不用你管。” b陌桑强忍着怒火在心里回他一句,换是在以前的世界,老早脱下高跟鞋砸在他脸上。 b偏偏身边有三个痴,看着宫悯优雅转身离开的背影,口水都快流到地上,真是什么脸面都被他们丢光光了。 b刚想说点什么打击他们一下,弥月似是她肚子里虫子,抢先道:“社主,不准鄙视我们。” b石霜霜也马上道:“社主,爱慕年轻优秀的男子没有错,你就能说一些,鼓励我们追求美好和理想生活的话吗?” b弥月说话受陌桑的影响,巾帼社的社员们却深受弥月影响。 b自巾帼社正开成立后,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些日子,就经常有一些那个世界的词语,从他们口中飘出。 b陌桑看看他们,还有其他社员殷切的目光,提高音量道:“不想潜规则若初公子的女子不是好女子,不想推倒颜惑公子的姑娘不是好姑娘,不以嫁给宫大人为目的的女子枉为人,巾帼社的姐妹们,本郡主看好你们哟。” b“……” b“……” b“……” b“……” b蓦然听到陌桑这么一吼,所有人都惊住,就连宫悯也不由身体一阵僵硬。 b原本理直气壮的姑娘们,被陌桑这么一嗓子喊出来,脸得像煮熟的大虾,咬着唇一副要生吞了陌桑的模样。 b陌桑却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因为她刚说完,就收到被点名的三人杀人的目光。 b感觉到他们心里不爽,她就安心了,不过愉快的心情,很快就被一道不满的声音打断。 b轩辕清平一脸不乐意道:“容华郡主,你似乎漏了清平郡主的兄长未提,莫非你心中仍有芥蒂。” b这回不用陌桑出声,杨燕清马上出声:“社主不提彻世子是为我们好,谁不知道彻世子是丞相大人的准女婿,什么是礼仪廉耻,我们懂的,断不能做出妄顾礼法的事情,让父母蒙羞。” b话说得不算含蓄,很多人一听就知道。 b是暗指当年轩辕彻和柳悦颜妄顾礼法,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 b轩辕清平本想提醒大家,陌桑只是她兄长不要的人,是弃妇,没想到杨燕清三言两语,就让矛头指向自己的兄长的柳悦颜。 b石霜霜也乘机道:“说得是,不然柳小姐的丫头,怎会无缘无故在出城的路使阴招谋害我们社主,可惜她眼神不好,误伤了打算出城的瑞王妃,清平郡主这位未嫂嫂对您可真是尽心尽力啊。” b弥月赶来后,就把出城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b社员们听到后都十分气愤,两人现在一唱一和,硬是要把两家人绑在一起。 b出城前发生的事情,在场不少人也有听闻。 b再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也隐约猜到原因。 b再加 第067章 、文会对赌3 b轩辕清平一看势头,别有用心地反问:“容华郡主方才说,不以潜规定若初公子为目的的女子不是好女子,不以为推拿颜惑公子为目的的姑娘为好姑娘,不以嫁宫大人为目的的女子枉为人,是不是你也有着同样的目的。” b这是一个陷阱。 b如果陌桑敢说是,她就可以讥讽陌桑一个被人退婚的弃妇,也敢妄想天之骄才。 b如果陌桑说不是,她就可以攻击陌桑方才的话,有鼓励他人妄顾礼法,对几位天之骄子不利,到陛下面前告她一状。 b陌桑看看站在文台上的宫悯,还有悠然坐在巾帼社据点的颜惑,笑道:“在本郡主心目中,唯一配得上宫大人的只有颜惑公子,谁要是敢拆散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b“><” b“><” b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b霎那间,整个文会安静了…… b静得连树叶飘的声音,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b陌桑顿时又感到两道杀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心脏哆嗦一下,不太自然地喊道:“邱老先生,是不是可以加快一下进度,本郡主还想挤一点点时间观看男子登高文会。” b老邱被陌桑的话惊得灵魂出窍,直到她这么一嗓子才被吼得回过神,尴尬地干笑两声:“容华郡主是信心十足,第二题为对联题,本题共七联,哪个文社对出的下联越多,对得越妙,就是那个文社取胜,请听到第一联……” b“高高下下树,叮叮咚咚泉。” b老邱说完题目,一脸得意地看着左右两侧的文社。 b这是叠字联,而且说的还是聚华峰上的事物,轩辕清平不得不开始细细思索。 b陌桑不假思索地淡淡道:“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b闻言,老马上拍手叫好:“此山此路,皆是身边的景物,容华郡主急才,请诸位注意听下一联——放不开眼底乾坤,何必登斯楼把酒。” b“吞得尽胸中云梦,方许对古人言诗。” b老邱的声音刚落下,陌桑的声音马上就响起,台下众人马上叫好声连加。 b宫悯回眸看一眼陌桑,就听老邱道:“容华郡主是逼老夫出绝招了,其余几家文社,你们也要加把劲。” b“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b“开落,落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b陌桑对完后,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脑补不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对起来倒也不太费力。 b老邱挼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容华郡主的下联,对得极妙。” b其余几家文社不禁有些急了,可惜他们又没有陌桑的急才,眼下陌桑只需再对上一联,巾帼社赢下这一场,却又无计可施。 b“请注意听到第四联。” b老邱浑厚有力声音提醒分心的几家文社,仔细想了想道:“白鹭忘机,看天外云舒云卷。” b看天外云舒云卷,这句话无论如世今生,陌桑都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b除了原主的记忆有,前世她也在论述修养、人生、处世、出世的语录世集《菜根谭》中看到过,想了想道:“青山不老,任庭前落开。” b“对得好整齐啊。” b“我也能想到,只是无法做到像郡主那样才思敏捷。” b“陌家人哪有弱,想当年陌家三位公子也是才纵古今,想不到容华郡主也是如此惊才潋滟。” b“……” b老邱听着下面的议论声音,面上的笑纹快能夹死苍蝇。 b想了想又念出第五联:“请注意听上联,上联是:岭边树色含风冷。” b这个上联并不难对,陌桑想了想,眼中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道:“清平郡主,巾帼社连对四联胜卷在握,余下三联就不再参与,你可好好努力,慢慢思索,本郡主看好你哟。” b弥月和石霜霜、杨燕清他们暗地里吐吐舌头。 b颜惑和若初相视一眼,摇摇头叹道:“这个丫头,真是太坏、太黑、太阴险。” b把机让给别人,让就让嘛,还特意说出来,而且还指名道姓地说出让给谁。 b以轩辕清平高傲要强的性格,一颗心真是够折磨,陌桑这份情她承也不是,不承也不是。 b正如他们所预料,轩辕清平听到陌桑的话后,简直肺都要气炸掉,恨不能一掌拍飞陌桑。 b虽说无论巾帼社赢多少场,到最后都是平局,可是她无法接受陌桑这样**裸地羞辱她。 b她轩辕清平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差到需要别人的施舍,尤其是陌家这样的破落户的施舍。 b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青云社的人已经对出下联。 b虽然不是很特别工整,不过还是对出来,算是赢了一分。 b老邱似乎不太满意这个下联,看向陌桑道:“郡主虽然不参与后角逐,不过心中应该有更合适的下联,不防说出来,让我等学习一二。” b陌桑想了想,淡淡道:“青云社社主的下联极好,本郡主就不再画蛇添足。” b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来头,不过敌人少一个自己便多一分安全,还是少惹是非为妙。 b闻言,老邱似乎是想到什么,就不再浪费时间,没有多说闲话,马上给出第六联的上联,依然是青云 第068章 、文会比拼3 b宫悯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察觉的惊讶地看向陌桑。 b陌桑假装看向别处,恨不得一脚把弥月踢飞出聚华峰,这个大嘴巴。 b老邱眼珠子一转,笑得跟老狐狸一样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老夫自己偶然得的上联,绝无第二人知道,还真是要怀疑你们暗地里,是不是相互暗通消息,你们都不愧是聪明人,想事情都想到一起。” b听到这番话,陌桑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 b谁让自己手贱,居然把下联写在竹简上。 b看到陌桑晦暗不明的表情,弥月察觉到自己做错事。 b放下竹简,赶紧走到离陌桑远一点的地方,嘴里默默祈祷着什么。 b老邱拈着胡子笑道:“下一轮比拼,成语接龙,本轮要求只能说积极向上的成语,重复前面说过的淘汰,说出的成语是贬议和不吉利的淘汰,超过五息接不上者淘汰,这轮比拼以文社为单位,场上所有人都得参与,只淘汰个人,能坚持到最后的文社获胜。” b陌桑仔细一想道:“邱老先生,巾帼社只有名四社员,若四名社员都全部轮完后,比拼还没有结束,怎么算呀?” b老邱被陌桑一问,也不能愣住。 b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向宫悯救助。 b宫悯认真地想了想:“比拼过程中,任何文社被淘汰的社员达到四人,比拼马上结束,最后成员都没有被淘汰的文社获胜,其他队伍并列。” b宫大人开口,自然没有人反对。 b老邱马上得意地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老夫就用一个形容宫大人和容华郡主方才的心有灵犀为开头吧。” b陌桑面上一黑。 b宫悯面无表情。 b其他男子一脸羡慕。 b女子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落在陌桑身上。 b老头子一脸认真想了又想才道:“心怒放。” b陌桑:“><” b宫悯:“……” b其他人:“……” b这个成语跟宫悯和陌桑方才的心有灵犀有毛关系。 b轩辕清平却生怕陌桑会抢一步,想都没想就说道:“放虎归山。” b枕月诗的社主马上道:“山重水复。” b“复杂多变。” b“变华多端。” b“端端正正。” b“正大光明。” b陌桑笑笑道:“明眸皓齿。” b“齿……” b扶风社的这名社员被卡住。 b五息后,老邱马上道:“超过五息没有接上,扶风社淘汰掉一名成员,下一个文社接上。” b同个字,接下来的是枕月诗也未能逃掉被淘汰的命运,直到一个循环后,重新回到巾帼社,陌桑悄悄把答案告诉弥月。 b弥月冲着对方坏坏一笑道:“齿若编贝。” b“贝……” b扶风社又一名社员被卡住,向其社员救助也没有用。 b时间一到,马上淘汰,接下来的其他文社也是如此。 b两轮下来,其他六个文社已经分别都淘汰两人,还有剩下五个人,而陌桑的队伍没有任何变化。 b轩辕清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被陌桑出的成语淘汰,平忍不住道:“容华郡主,别自己挖坑,最后把自己给埋了。” b陌桑自信地笑笑,并没有反驳 b坐在一边的石霜霜得意洋洋道:“贝阙珠宫。” b扶风社的一名社员急急抢先道:“宫邻金虎。” b陌桑听到后,眼中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b轩辕清平暗叫一声不好,这是一个陷阱,就听到老邱道:“宫邻金虎是贬义词,你被淘汰了,其他文社接上。” b扶风社又被淘汰一名社员,目前只剩下四人。 b“宫车宴驾。” b“驾鹤西游。” b噗…… b成语一出,众人忍俊不住喷笑出来。 b老邱黑着脸道:“这个成语意思不吉利,淘汰。” b这名社员看来太过紧张,驾字开头的成语有好几个,偏偏就选了这一个不吉利的成语,脸都悔青。 b宫悯站在一隅,眯着眼看着向陌桑,目光冰冷如寒夜,可是颜惑和若初他们看着,面上的表情是无比惊喜。 b因为成语接龙只要到巾帼社这里,后面肯定是成串地被淘汰,用不了多久,巾帼社就能取得这一轮的胜利。 b“驾轻就熟。”青云社的人接上。 b“熟能生巧。” b“巧夺天工。” b“工力悉敌。”石霜霜马上接上。 b“敌众我寡。” b“寡不敌众。” b“众志成城。” b“城下之盟。” b“盟山誓海。” b“海阔天空。” b“空谷白驹。”杨燕清说完后,暗暗瞟一眼陌桑,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b“驹……” b台下众人默默一、二、三、四、五,时间到,扶风社又被淘汰一名社员,台下众人唏嘘不已…… b枕月社的人马上接上:“驹窗电逝。” b另一家文社马上接上:“逝者如斯。” b“斯文扫地。” b“地久天长。” b“长幼有序。” b“序……” b弥月口中念着序字,跟石霜霜一起紧张地看向陌桑。 b陌桑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暗示一样,五息过后,原本 第069章 、不公平的比赛 b石霜霜马上叫道:“轩辕清平,你无聇。” b武比,听到这个名词,其他人顿时愣住。 b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竟然文比我们分不出胜利,不如我们就武比吧。” b终于熬到这一刻,轩辕清平长长松一口气。 b容华郡主,真是可惜了。 b轩辕清平是想夺得最后一轮加赛的出题权,只要出一道自己擅长的,而容华郡主他们不擅长的题目,到时她就能会夺得最后的胜利。 b想起两人间的对赌,众人终于明白,轩辕清平为何会如此努力,一定要夺得第二名,原来目标在这里。 b按照旧例,加赛的题目会由排名第二的队伍出。 b最后一轮比拼结束,巾帼社的成绩稳坐榜首,可惜因为参加文会比拼的人数不足,成绩再高也只能接受最后不公平的加赛。 b或许已经拿定主意,就算拿不到第一,也一定要保住第二名的位置。 b接下来的几轮比拼中,轩辕清平带领扶风社的队员,卯足了劲答题。 b杨燕清和石霜霜书法和丹青,虽然未能获得最好的成绩,不过他们的总分合起来,依然是遥遥领先。 b这一轮琴棋书画的比拼,琴自然是陌桑排第一,弥月也迅速破解棋局。 b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暴露太多好东西,以免招人耳目,引起他人的觊觎。 b此人方才就谋走乘除法口诀表,说是给大鸿记上一功,最后会记在谁的头上还未定。 b陌桑大概猜到对方想干什么,马上找一个借口打断对方的念头。 b“回君殿使,此曲尚未完善,暂时未定曲名。” b君千乘却不以为然,笑问:“不知此曲可有名字?” b看在对方绝独有的鹤发童颜的外表,以及高高在上的身份上,陌桑努力挤出一丝诚恳的笑容:“君殿使过誉,容华愧不敢当。” b一大堆的专用名词,听得陌桑头晕脑胀,不禁在心里吐槽:“评论几句而已,不是让你显摆自己的学识。” b来人一上来,就是一番十分专业的评价。 b“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容华郡主这一曲有涕烦解忧之韵,宫调式与徵调式的交替运用,还各种精妙的指法,尤其是刮奏的技巧……” b原本正在演奏曲目的六名女子,听着听着,竟然不知不觉停止自己的演奏,专心地听陌桑抚琴。 b陌桑以一个泛音结束此曲,四周依然是一片宁静。 b最后一小段刮奏落下,琴声又恢复到原来的速度。 b随着陌桑的声音响起,山中不少人停下聆听,热闹非凡的聚华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安静。 b曲音过半后,又有潺潺流水和巍巍高山相映成趣,终于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琴曲。 b宫悯最早听出此音此曲出自陌桑指下,抬眸淡扫一眼安安静静抚琴的陌桑。 b陌桑第一个音就先声夺人,随后古琴独有的低沉,让人们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意境清而致远,绵长而不息。 b正闭目欣赏时,蓦然一声铿锵琴音响起,势如大山逼近眼前,高山雄浑,巍峨、深沉,沉厚、肃穆,高洁…… b而此时,其他人早就已经开始演奏,丝竹之音袅袅扬扬,或空灵、或婉转、或悦耳…… b陌桑回头朝三人点点头,长长地呼一口气,把手轻轻放在琴弦上,吸气时大拇指向外,中指向里同时弹拔动两弦。 b而且她不需要理解前人的意境,只要做到心无杂念,静心凝神,保证不出错抚完一曲即可。 b陌桑知道自己实际接触古琴的时间不长,轮技法的熟练程度她很难赢过别人,不过好在她所挑选的曲目,完全可以秒杀其他人的自创曲目。 b再在盆中净过手,仔细抹干净的手上的水后,陌桑深吸一口气坐在古琴前,并没有急着弹。 b摆好古琴,点上以宁神的檀香。 b初次看到焦尾琴时,陌桑眼珠子差点掉到底上,原本对古琴不太感冒的人,竟然费不少时间专门研究这东西。 b陌桑用的是母亲箫氏留下的古琴,这是一架货真的价实的焦尾琴。 b陌桑自然没心思创作一曲,不过前世无数的古典名曲足够她挥霍,为符合眼前的景致,暗暗选定一首经典名曲 b抚琴,要求抚的是自创的曲目。 b陌桑抚琴,弥月的棋艺虽不如陌桑,但是跟其他女子比起来,算是围弈中的高手,所以陌桑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b杨燕清的书法,石霜霜的丹青,在女子文社圈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b这回的登高文会终于让她出够了风头。 b尤其是弥月,以前陌桑光芒太盛,完全遮住她的光彩。 b弥月、石霜霜、杨燕清能闯过第四关,实力自然不弱。 b陌桑他们刚好四个人,一人承包一样正好合适。 b接下来的一轮比拼是琴棋书画。 b轩辕清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早就不在自己掌控中,可是她不甘心,一定人有办法反抗,一定会有的。 b想到此,轩辕清平背后直冒冷汗,一颗心慌乱地怦怦乱跳。 b一个人竟然可以把整轮比拼可能发生的事情算无遗漏,也就证明她那让自己去和亲的话,并非是随便说说,而是一切早就在她的掌控内。 b此时此刻,轩辕清平面对着陌桑,只有畏惧。 第070章 、真正的主角 b“容华郡主,不行,认输就行了,毕竟刀剑无眼。” b轩辕清平不曾料想到陌桑会应战,怔一下后,面上露出一线犹豫,劝道:“容华郡主,不行就别免强自己,以您的情况主动认输,大家也不会说您什么,毕竟刀剑无眼。” b刀剑无眼,这个词语,轩辕清平说了两遍,是**裸的威胁。 b陌桑冷冷一笑:“陌家人只有战死的,没有不战而降的。” b“说得好。” b陌桑的声音刚落,台下马上就有人大声喝彩。 b此人的声音刚落,底下又有人高声道:“爷爷以前说,生子当如陌家子,现在我补充一句……生女莫作轩辕氏。” b由于说话的人说最后一唏前,故意拖延一段时间才说来,台下的人本以为他会说生女当如陌家女,没想到却来了一个反而教材。 b片刻后底下的人会过意,马上疯狂地大笑起来。 b轩辕清平一个女孩子被人这么说,尤其是被一名异性当众这么说,面皮再厚也挂不住。 b瞬间从面上一直红到脖子上面,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席间,一脸平静的陌桑,内心扭曲。 b明明最后取得胜利的人会是她,那些人眼中却只有陌桑。 b明明她才是堂堂正正的王府郡主,陌桑不过是陛下御封的破落户郡主,那些人却站在陌桑那边,为陌桑打抱不平。 b为什么? b她不甘。 b“社主,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b“就是,社主,你可不能轻易放过那个臭不脸的。” b石霜霜和杨燕清马上幸灾乐祸,巾帼社其他社员也跟着起哄,完全忘记陌桑不会武功的事实。 b弥月却破天荒地沉默不语,陌桑没有制止石霜霜和杨燕清他们。 b是轩辕清平伤他们在前,给他们机会,狠狠地发泄一下内心的怨恨也是应该的。 b“容华郡主,刀剑无眼,本使也想劝你再考虑一下。” b君千乘看一脸淡然,坐在椅子中的陌桑问,在他眼中陌桑绝无胜出的机会,能保命就不错。 b陌桑淡然起身,抬手回礼道:“谢君殿使关心,陌桑幼年时也学过拳脚功夫,虽不如父亲及三位兄长,自保还不是问题。” b抬头,目光扫过其余五个文社,淡淡道:“本郡主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你们都出来吧。” b轩辕清平见陌桑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心中怒火腾一下升起,第一个走出席,站在台上怒目横对着陌桑。 b其余五个文社内,也分别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b五人走出席的步伐完全一致,就连妆扮上也有几分相似。 b走上台后,五人并没有跟轩辕清平站在一起,而是自成一队站在旁边。 b轩辕清平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地皱起眉头,阴着脸道:“容华郡主,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认输的机会。” b陌桑看着站在一起的五人,缓缓从椅子中站起来。 b弥月走上前,熟练地脱下她的披风,丝毫没有劝止的打算。 b台下众人,看着陌桑比寻常人纤弱的身影,两手不由紧张地握成拳头。 b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们都不希望陌桑输。 b可是事实摆在哪里,实力相差大主,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为她婉惜。 b看着陌桑不紧不慢地走到台上,轩辕清平得意地调侃:“容华郡主让清平佩服,不过为了陌家的兵法,清平稍后的武比,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你……” b“聒噪。” b陌桑冷冷打断轩辕清平,宽大的广袖朝她一拂。 b轩辕清平被陌桑一声冷喝,面上一阵涨红,不等她反应过来,远远就看到陌桑广袖一拂。 b顿时,一阵罡风迎面扫来…… b众人还来不及把心高高悬起,就看到轩辕清平的身体突然倒飞出去,几乎摔下文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b轩辕清平站在文台边沿,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低出近半丈的地面,胸口上怦怦跳过不停。 b再回过头,死死盯着陌桑,表情就像是见鬼一样。 b结结巴巴道:“怎……怎回这样,你不是说只能自保吗?” b这那是自保用的功夫,简直是一招致命的功夫。 b闻言,陌桑只是冷笑一声,不等对方出手还击,广袖又是轻轻一拂。 b这回却不再留情。 b轩辕清平的面色变了,这次她没有上一次那么走运。 b整个人再倒飞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附近石壁上,再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狂吐鲜血。 b看到这样的惊天逆转,所有人愣住了。 b这结束得也太快了吧?目光刷一下落在陌桑身上。 b颜惑震惊得猛一下从椅子中跳起来,差点连前面的桌子都牵飞。 b指着陌桑,回头看着若初,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b若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早在他的意料中, b连跟陌桑没有正式交集过的宫悯,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好像也是早就知道这一切。 b宫悯站在一角,青衣飞扬。 b看着站在台上的陌桑,白衣广袖飞舞,他有一种很不起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阵云雾,随时会消散不见。 b轩辕清平一边吐血,一边不甘地忍着痛想爬起来,就听上官尺素冷哼一声:“清平郡主,不行别勉强自己,你这伤不 第071章 、气吐到血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轩辕清平被气吐血了,爽不爽? b------题外话------ b箫家的人,陌桑马上朝文比台上看去,看着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眼眶内不由一红。 b陌桑见过礼后方才落座,长公主马上压低声音,小声道:“容华,你看他们,今年登高文会的热门人物,林府的林致远,箫家的后起之秀,他们这轮比的沙场上的实战推演。” b长公主帝伏蔚一看到陌桑,马上欣喜地指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再说话。 b陌桑客气地道谢,别过若初后,跟在太监后面,走进男子登高文会场。 b“有劳公公,请!” b陌桑刚走到男子登高文会的会场外面,就有一名太监迎上前:“奴才见过容华郡主,奴才奉长公主之命,在此恭候郡主多时,请!” b不然她也不会在中秋宴会上,故意刁难柳悦颜,证明她分得清是非对错。 b陌桑淡淡一笑:“你放心,长公主不会为难我。” b他是担心长公主会刁难。 b若初眼眸微暗,淡淡问:“需要我相陪左右吗?” b陌桑停下脚步,淡淡:“我受长公主的邀请而来,理应去拜见长公主,不然该有人在朝会上弹劾本郡主。” b路上,若初轻声问陌桑,声音温润如玉,态度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b“可是要即刻回府吗?” b颜惑不满地嘟嘟嘴,他也有眉涧宫印,偏偏不能像陌桑那样猜出宫悯的心思。 b让人无法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一丁半点他的真实想法。 b语气冷漠得像冰雪,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孤高。 b宫悯面无表情接话道:“确实是很聪明。” b颜惑看到后,幸灾乐祸道:“怎么样,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真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b宫悯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陌桑的背影,一副沉思的模样。 b弥月、弥生也一明一暗跟在她后面,若初也随行一旁,巾帼社的社员也紧随在其后,一路上都在兴奋地讨论刚才文比的事情。 b陌桑不等他回答,就直接越过他,肩膀轻轻擦过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离开文会现场。 b“你不是本郡主,凭什么认为本郡主可以?”语气同样强势,却有一丝忧伤。 b“问题是,你可以的。”宫悯的语气很强势。 b因为这次文比中,他也未必是绝对的公正。 b陌桑没有回答颜惑,走到宫悯面前,看着他的深邃的眼睛,眸中带着一丝笑意:“宫大人,目的达到了,过程还重要吗。”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b颜惑震惊地问陌桑,敢在宫悯眼皮底下动手脚,她的胆子也太肥。 b“老实交待,你还干了什么事情?” b宫悯瞟一眼陌桑,面无表情道:“郡主,只怕不只是吃了一颗那么简单。”她的小动作可不是只有这些。 b陌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b闻到两人的交流,颜惑终于明白了点什么,惊讶道:“我说呢,你明明毫无内力,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原来是那颗的原因。” b陌桑摇摇头:“放心,上官的药不会伤身,暂时留着,估计还用得上。” b待不相干的人走后,若初走上前道:“药力留在体内会不会伤到身体,需不需要我陪你过过招,把药力给散掉。”眸中不自觉闪过一抹心痛。 b这样的话传开后,日后轩辕清平就算是不用和亲,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敢娶她,她是自己挖坑埋掉自己。 b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变成两句话——生女莫作轩辕氏,娶妻莫娶轩辕氏。 b尤其是那句“生女莫作轩辕氏”。 b登高文会上的事情一旦传开,瑞王府的声誉将一落千丈。 b别说是轩辕清平吐血,就连瑞王和瑞王妃也要吐血不止。 b结果还是功败垂成,最重要的是,陌桑从头到尾只是用他们来打发时间而已。 b轩辕清平自己也不顾女儿家的声誉,做了那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 b瑞府为了让女儿能够打败陌桑,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安排。 b颜惑看着波澜不惊的陌桑,心里感慨万千。 b“毒,真是太毒了。” b巾帼社的社员看到这一幕,委屈了一个上午的心,终于得到发泄和补偿,爽啊! b扶风社的人顿时乱了套,七手八脚地让人把轩辕清平抬走。 b轩辕清平又是一口老血,不过这回是喷的,然后彻底晕倒。 b噗…… b陌桑看着他发如雪的模样,很认真地回答对方道:“本郡主只是客气、谦虚一下,谁知道有人会信以为真,真天真!” b陌桑顿时无语,就听到君千乘道:“容华郡主的武功,只怕不仅是自保。” b杨燕清本就认真的表情,听到她的话后果更加认真道:“石妹妹,为何我的心情是如此的毛骨悚然。”然后悄悄陌桑离远一点点。 b石霜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半晌后才下意识道:“我终于看到被人气吐血的画面。” b闻言,轩辕清平又吐出一口血,把人家当劲敌,人家却只是用她来消遣。 b陌桑眼眸中浅浅一笑,不以为然道:“等待是无聊的事,打发时间而已。” b若不是陌桑刻意隐藏武功,她又怎会大意上当,输掉最后的机会。 b轩辕清平看着裹上披风,云发如墨云,卓绝如画中人的陌桑,强忍着痛道:“陌桑,你好卑鄙,故意隐藏真正实力,引我上当。” b待他们回过神时,陌桑已然重新落座,等待最后的结果。 b官兵们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得众人一愣一愣。 b看到这一幕接着一幕的事情,陌桑面上不由一愣,心中懵懵懂懂,似乎知道点什么,又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 b从文会旁边的树丛后涌出大批官兵冲上台,冲到台上把五名年轻女子迅速拿下、押走。 b看到场上的情形,宫悯抬起手一挥。 b吐在地的东西,除了血和牙齿外,还有一颗药囊,里面是他们失手时的自尽的毒药,陌桑就是要他们连死都不能。 b陌桑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并没有下狠手,而是给了五人每人一记耳光,打得他们连血带牙齿一起喷出外面。 b可惜了…… b原主的武功根本不只自保那么简单,而是毫不逊色于她的三位兄长,甚至还隐隐超越之意。 b看到轩辕清平不停吐血,陌桑冷笑一下,毫不犹豫闯入五人联手的阵营中。 b悉知真相,刚被扶回扶风社据点休息的轩辕清平,再次猛地吐出几口血,苦心安排了那么多事情,结果陌桑跟她从头到尾都不在一条线上。 b台上五名年轻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小姐,而是职业杀人,他们隐藏在各个文社中,目的就是找机会杀掉陌桑。 第072章 、似是故人来 b像,实在是像,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此人实在是长得太像自己的二哥陌洄。 b凡见过他们兄妹四人的人都知道,大哥、三哥长得像父亲,而二哥和她则长得俏似母亲萧氏。 b母亲年轻时,就是帝都有名的大美人,柳悦颜的姿色,给母亲提鞋都不配,而二哥陌洄的容颜十分俏似母亲。 b就算是没见过他本人,也能想象到他的容颜该俊美到何等程,当年有多少帝都的女子为他而疯狂,当世中也只有颜惑的容颜能够与之相提一二。 b尤其是他姓萧,恰好是母亲的姓氏。 b此人的长相又如此俏似二哥,不用猜也知道此人跟自己的关系。 b榆城萧氏一族,是大鸿皇朝最古老的世家,一直以来都是帝都众世家之首,直到母亲出嫁后,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b陌桑对萧家的人和事了解得甚少,一是他们离开后,跟陌家没有再也没有任何书信来往,二是父亲、母亲也极在他们面前提起他们。 b只能从极其有限的几本野史记载,民间传方中知道一些简单消息。 b萧家是比陌家更古老的家族,早在大鸿皇朝还没有建立之前,他们就已经扎根这片土地上好几百年。 b然…… b就在母亲萧氏嫁入陌家那年,萧老太爷突然下令——举族搬迁。 b当年萧家正处在一个大家族最鼎盛的时期,他们的底蕴甚至胜过大鸿皇朝的底蕴。 b他们举族搬迁,是多么浩大和壮观,是极为引人注目的事情,然而一切却很快就结束、落幕。 b萧家把所有不能转移和带走的固定资产全部或转,或转到母亲名下,就匆匆地轻装离开生活了几百年的土地。 b自此归隐于田园,寄情于山水,不再过问世事。 b除了当事人外,没有知道是为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萧氏一族,到底是搬到哪里。 b他们兄妹四人也只是从长辈们的只言中,隐约知道,母亲多年来对母家人的突然离开,一直伤心自责不已。 b萧家连祖母、父亲、母亲,以及三位哥哥去世,甚至是连她出事时都没有出现,事隔多年为何又现身帝都,还走上功名之路。 b想到此,陌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b二十多年过去了,萧家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b没想到他们今天又一次重新登上历史,还走上了仕途。 b望着台上有几分相似的面孔,陌桑生怕有人发现,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继续听长公主说巅峰文会上的事情。 b长公主帝伏蔚像是没有发现陌桑的异样,指向坐席间,一排年纪十二三岁的少年:“你看那里,他们是大鸿各地今年府试第一的童生,父皇特意安排他们观看今年的登高文会,以及巅峰文会比拼,还有科举后的九国大比,让他们早日了解大鸿皇朝的形势,发奋图强。” b陌桑轻轻哦了一声:“看来陛下是有心让孩子们,早些了解什么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让他们戒骄戒躁。” b帝伏蔚看了陌桑一眼,点点头,眸内突然闪过一丝狡黠道:“你仔细看看,从左边数,第七个孩子,他看着是不是很眼熟。” b闻言,陌桑马上看过去,面下樱口不由张大。 b天苍苍,野茫茫,她居然看到一个缩小版的宫悯。 b帝伏蔚压低声音道:“这是小家伙叫宫锐,是中书令大人宫悯的侄子。” b看着陌桑惊讶的目光,面上坏坏地一笑道:“是不是被吓倒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宫大人的私生儿子,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侄子。” b“其实说是父子也不会有人怀疑,毕竟年龄也合适。” b陌桑马上点头赞同,打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她也是这么想,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b话说侄子跟儿子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姓宫,只要是姓宫的,落在她手里照削不误。 b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注意力回到文台上。 b只见一个巨大战地模型已经摆在文台中间。 b上面有山川有河流,有城池有村庄,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甚至连人物的性别年龄都分得清清楚楚。 b每位参加沙场推演的才子都拥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当然这五万军队不可能全部用模型,而是一块块写着人数以及军衔和类型的木牌。 b例如骑兵一百,弓箭手五十名,军医三人、炊事兵十人等,不然光来回走动摆模型,就能折腾上几天的时间,别说是后面的比拼内容。 b沙场推演开始的前一刻,又有一人走下场。 b参加到这场沙场推演,形成了三足顶立的局面,战场上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b这是也考验一个人定力,以及对全局的掌控能力。 b陌桑小声问:“公主殿下,最后下场的是何人?” b帝伏蔚压低声音道:“护国公钟愚之子钟离昊。” b钟离昊,陌桑默念着这名字。 b护国公钟家跟陌家一样手握重兵,陌家出事后,钟家算是一家独大。 b钟离昊直到到最后一刻才下场,肯定是有所图谋,一是暗中观察对手,二是暗中安排了什么事情。 b想到此,忍不住担忧地看一眼,站在台上的萧家少年。 b萧家向来不问朝政,更不关注军中的事情,想在三人中胜出怕是不容易。 b台上的老头子发话了:“此番沙 第073章 、全军覆没,出局 b这种事情年年皆有,到了九国大比时,整天擎风 b帝座上一派慵懒的男人并没有制止他们。 b林致远和帝风涧面上一黑。 b帝伏蔚也不顾公主形象,用力挥着手道:“容华郡主,本宫把嫁妆压上了,你一定要把帝风涧和林致远两人打得灰头土脸。” b弥月突然大声道:“主子,人家把所有积蓄都压上了,买你们赢,你们一定不能输呀。” b林致远不冷不热,萧遥因为陌桑的关系,也成了热门,不过是买他输的热门,他和陌桑却不以为然。 b钟离昊出身将门,自幼出入军营,又有过实战经验,很多人经过一番分析后,纷纷掏钱买钟离昊赢。 b台下人人纷纷下注,自己心中认为可以赢的人赢,买认为输的人输。 b“……” b“一千两,买萧遥公子赢。” b“三千两,买林公子赢。” b另一人马上大声叫道:“本公出五千两,两千两买钟离昊赢,三千两买萧遥公子输。” b陌桑的话还没有说完,底下就有人大声叫道。 b“本公子三千两,买萧遥公子输。” b陌桑回头看他一眼:“别急,待他们挑好地儿,我们再慢慢挑……” b萧遥轻轻唤一声,正盯着模型出神的陌桑。 b“桑儿?” b钟离昊跟白面书生也小声商量,一双眼睛在模型上瞟来瞟去,似乎在挑一处最佳的地儿扎营。 b林致远和帝风涧相视一眼,点点头,两人开始小声商量沙场推演的事情。 b钟离昊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自己赢定了。 b“行。” b说完后,看向钟离昊道:“钟公子,你要是输了,就把兵护国公的银送给本公子玩玩。” b萧遥代陌桑回答,区区一个林听音,不足以让桑儿费心费。 b“陌家人的信誉几时变过。” b“当真?”林致远惊讶地道。 b陌桑没有理会钟离昊,看一眼林致远:“林公子,无论输赢,老相爷生辰当日,林小姐都会回府。” b林致远也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致远没有别要求,致远若是侥幸赢了,郡主可否放舍妹回府。” b钟离昊看着缓缓走来的两人,一边唇角微微向上扯出一抹冷笑:“萧公子,不是所有人姓陌的人都会打仗,若是输了,就把你手上的传世墨剑送到我们钟府吧。” b两人一起携手走到文台上,经过模型前面时,陌桑迅速扫一眼模型,也站在一边。 b陌桑再看一眼萧遥酷似母亲和兄长的面容,犹豫一下把手交到萧遥手中。 b此人表面上一派儒雅,眼中却透着一股邪气,让人感到很不少舒服。 b钟离昊请的是一名陌生的中年白面书生,具体情况不详。 b三皇子帝风涧,林贵妃之儿子,帝伏蔚一母同胞的哥哥,林听音的表哥,看来二人平时的关系不错,应该配合得很默契。 b从他的年纪看,再加上眉宇间的一点朱砂红,陌桑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b林致远邀请一名身穿滚着金边,白色绣着金色四爪夔龙纹子袍,眉宇间一点朱砂红的年轻男子前来相助。 b同时也看到,林致远和钟离昊他们已经请到帮手,已经站在台上,正冷眼看着他们。 b陌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对她而言,如陌生人一样的表哥。 b“呃。” b“桑儿,把你的勇气拿出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不决。”眼看时间快到了,萧遥不由催促陌桑。 b他的虎口上有一层不太明显的厚茧,像是长期重复着某件事情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在他手上的留下这样的痕迹。 b这只手很白净,可是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有力量,不像是那种长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 b陌桑正在犹豫,一只洁白的手掌映入她的眼帘。 b萧遥的声音继续响起道:“有些事情,表哥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以后一定会明白。” b陌桑心里一动,他知道她上过战场的事情。 b抬起手道:“桑儿,同表哥一战,沙场杀敌,表哥知道你喜欢的。” b势单力薄,四个字就把她此时的心情描写得很清楚,桑儿是心中有怨,怨他们在她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 b萧遥的面色却变了变,别人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可是他听出弦外之音。 b宫悯和颜惑相视一眼,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 b底下众人一阵兴奋。 b拒绝了! b陌桑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下结论,只是心中存在太多的疑惑,淡淡道:“陌桑势单力薄,得罪不起任何人,表哥还是另请高明吧。” b陌桑看着面前名为萧遥的陌生男子,眸海中一片漠然,瞳仁中却依然映出对方一脸的诚恳。 b表哥! b萧遥却不以为然,继续看着陌桑问:“桑儿,同表哥并肩一战。” b在他们眼里,容华郡主的才华确实惊人,可是他们怎么也不愿相信,一名女子能在沙场上指点乾坤,并且取得最后的胜利。 b台下又有一名年轻男子叫道,瞬间无数人一一出声附和,希望能够与萧遥并肩作战,可见他人气之高。 b“萧遥兄,容华郡主才华惊世,但毕竟是女子,还是怀我来助你吧。” 第074章 、欲攘外必先安内 b“百姓的生活出现问题,你 b陌桑指着他们身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道:“本郡主,只需要在这里放一把火,烧毁这片森林,附近几个部落的百姓就会失去主要的经济来源,没有经济来源,他们的生活就会出现问题?” b陌桑走前,指着他的三万主力军所在的后言,笑道:“对付林公子他们,本郡主可以用水攻,至于你们,本郡主可以用火攻。” b“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b钟离昊更是不相信,大声道:“容华郡主,你是赢了,本公子马上拜你为师。” b以一万兵力对抗五万兵,双方力量相差如此之大,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陌桑还会有取胜的机会。 b闻言,台下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马上安静下来,就像怪物一样看着陌桑。 b陌桑听到后,冷笑一声:“若钟公子所说的军队力量悬殊太大,指的是军队数量上的差距,那么本郡主现在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本郡主只需要动用一万兵力,就能轻易赢得这场沙场推演,钟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b钟离晒太阳看到这一幕,很不甘道:“容华郡主,若不是你我双方军队力量悬殊太大,本公子一定不会输给你们。” b颜惑笑得最得意,二十万两银子,番五倍就是一百万两,交一半给国库,扣除本钱,他净赚三十万两。 b当然最心痛的,是那些拿出大把银子,买钟离昊赢的人,当结果宣布出来的一刻,一口老血差点吐绝。 b天知道,钟离昊的心,此时恐怕在滴血,那杆银可是钟家的骄傲。 b萧遥连忙回礼,抱拳对钟离昊道:“谢钟兄厚赠。” b“范先生,承让了。” b钟离昊身边白面书生,此人看起来虽然一身邪气,却坦然接家眼前的结果,抱拳施礼道:“容华郡主惊才,范某受教了,银改日定会亲自送到陌府。” b现在是夏季,他所有的优势在这个季节都不占优势,陌桑凭着两倍的军队力量,轻而易举就能打败他。 b钟离昊表面上虽然平静,可是面对着多了一倍的敌军,内心里还是不禁出现慌乱。 b他们现在拥有天下三分二的土地,而且都是十分富庶之地,还拥有十万的军队,是钟离昊的两倍,形势瞬间大逆转。 b只是林致远和帝风涧输了,他们的土地、百姓、军队,就变成陌桑他们的。 b这样的条件下,钟离昊是兵强马壮,本应占尽优势。 b此时雪山上冰雪融化,荒漠中偶然有风沙起,不过都不足影响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b原始丛林中盛产木材,还生长着大量珍贵的药材,是附近部落的主要经济来源。 b夏季,草原上牧草茂盛,牛羊马健壮肥硕。 b他挑选的位置中模型东面偏北的方向,地理环境有三样,草原、原始丛林、雪山,以及荒漠。 b钟离昊早在陌桑提到季节的问题时,就已经开始研究自己大本营的情况。 b迅速打败林致远和三皇子,再对付钟离昊,就易如反掌。 b陌桑淡淡道:“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你们有时间,回去后继续慢慢研究这方面的事情。” b面对这样的情况,林致远不想接受事实也不行,只是不甘心就这样,他们还没开始打仗就输掉。 b林致远看着突然兴奋的三皇子,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就听到三皇子道:“正是源自他们这座水库,他们只需要悄悄蓄满水,再趁我们不备时,突然打开水坝放水,大水冲过来,我们都没有机会逃跑就死掉。”说完,一脸憋屈地看着陌桑。 b三皇子突然兴奋地叫起来,指着自己的军营道:“致远,你看,营地旁边这条河流。” b“本皇子明白了。” b陌桑笑笑道:“此时正值夏季,也是雨季,你们再看这里,这里是一个世大的湖泊,若把大量的水汇入此地,就是一个纯天然水库,我方只要在雨季来临之前,在这个位置修改建水坝,水库里面时常蓄满水……” b林致远问,相信不止是他,而是在场人大部分都不明白。 b“这跟我们全军覆没有什么关系。” b陌桑指着己方驻地附近的植物道:“是因为雨量充足,而且此地四季气候温暖,所以植物才长得如此旺盛。” b林致远终于放低姿态,三皇子还是一脸不甘、不服。 b“请容华郡主言明。” b“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植物生长得如此旺盛?”陌桑这突然反问面前正听得入迷的两人,同时也是在问现场所有人。 b陌桑无奈地笑笑道:“你们看,这些植物枝繁叶茂,馥郁葱葱,很明显上时节正值夏季。你们再看我们驻地所在的这些植物,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叶片大且薄,植株高大,而且长得非常密集。” b两人依然一脸迷茫。 b“什么?” b两张年轻的面孔上布满迷茫,陌桑淡淡道:“三皇子、林公子,两位请看这模型,上面的一草一木,一一叶皆做得如此逼真,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为了点缀,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在告诉我们,两军准备交锋当时所处的季节。” b林致远和三皇子更是莫名奇妙,他们才刚刚扎营,怎么就会全军覆没了,不可能啊 b萧遥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第075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b陌桑正觉得自己跌落到冰窖中,到处都冷冰冰的,冷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发一般,突然一团炎热把自己包裹起来,严严实实地包裹。 b把陌桑抱入怀中,宫悯才发现在宽大的白袍下面,她的身体单薄纤瘦得惊人,这么高的个子却没有一点重量。 b宫悯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把陌桑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伸手把人也抱入怀里,用体温去暖她有些冰凉的身体。 b“来不及了。” b弥月哭着道:“有,不过在山下马车上,奴婢马上下去……” b回头对弥月道:“她冷了,有御寒的衣物吗?” b帝伏蔚大声叫唤太医时,宫悯突然出现在陌桑身边,伸手解开沾满鲜血的面纱,露出一张即便沾满鲜血,依然精致美丽得让人窒息的小脸,看着她不停开合双唇,眉头一皱。 b正在观看比拼的上官尺素,突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又看到对面一片混乱,想都没想就离席。 b长公主帐下一片混乱,马上引起帝王的注意,也引起宫悯的注意。 b慌乱之下大声叫喊:“上官尺素,你在哪,你在哪,你快点过来看看,主子她……”说到最后,忍不住哭起来。 b弥月看到陌桑一直看着自己,知道她在说话,可是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b“主子,你说什么,大声点,奴婢听不清楚。” b山风阵阵袭,陌桑觉得自己有些冷,淡淡:“弥月,我有些冷,不,很冷……”血从口鼻中涌出,一阵阵寒意从背后升起,冷入肌骨,连声音都在颤僳。 b陌桑没有慌乱,不过依然有些紧张,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b帝伏蔚也大声惊叫,她身边的宫女也跟着惊叫起来。 b弥月惊叫一声。 b“容华。” b“主子。” b看着手上的鲜血,陌桑有些惊讶地开口:“我……”刚一口,一股腥甜从口鼻中冲出,把她的面纱染成红色,胸前也被染红了一大片。 b陌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只是鼻子有些痒痒的不舒服,抬手抒了一下,只感到一片湿热,就看手中沾着鲜血。 b弥月马上走上前,看到陌桑的面色时,面上一惊:“主子,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b看到帝伏蔚的表情,陌桑就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b“弥月。” b帝伏蔚本来想说什么,看到她却突然惊恐地张磊樱口,抬手指着陌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b陌桑正看得入迷时,突然听到帝伏蔚在唤她,淡然回首。 b“容华郡主,容华郡主……” b从诗词到歌赋,从天文到地理,从历史到工学,从医药到农事,从水利到商业等,无一不涉及,而且他们并非是死记硬背,而是融汇贯通。 b接下来几场文比中,陌桑总算是见识到大鸿男儿的风采,他们文比的内容相当丰富,并且是多元化。 b沙场推演,说白点终究还是有点纸上谈兵之说,真正的战场可不是那么简单。 b端起面前的杯子,不紧不慢地抿一口水,淡淡道:“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得出来结果,才是我们最终想的东西。” b陌桑本想跟萧遥保持距离,可是一看到那张酷似二哥陌洄的面孔,她就没法不搭理他。 b萧遥解释完后,还不忘记要讨好陌桑。 b“桑儿,表哥解释得如何?” b萧遥看着众人沉思的模样,忍不住替陌桑解释道:“我猜桑儿的意思是,书本上学到的知识,须经过实践后才能应用自如,也就是为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百闻不如一见。” b陌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回席间坐下,她今天已经说得太多,不想再过多地暴露自己。 b帝风涧一愣后,似懂非懂地问。 b“什么意思?” b陌桑看到帝风涧脸上不甘的表情,淡淡道:“三皇子,陌桑不知道眉涧宫印到底有什么用,但是我们陌家的人都知道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b帝风涧却很不甘道:“容华郡主,本皇子可是拥有眉涧宫印的人,败给你们,让本皇子情何以堪。” b天天提防着他们不算,还要每天费心费力照顾他们安危。 b犯贱啊,把这些人招进社。 b陌桑嘴角抽了抽:“两位公子,别,我们巾帼社庙小,容不下你们。再说,巾帼社是女子文社,不合适两位公子,不过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到巾帼社跟本郡主一起讨论讨论。” b钟离昊咬咬牙,一脸不甘道,可是一想到陌桑脑子里藏着的好东西,这个师傅他认定。 b“原赌服输,容华郡主以后就是钟离昊的师傅,徒弟自然是巾帼社的一员。” b沙场推演结束,萧遥胜出,林致远瞪着萧遥道:“你小子,算你走运,居然捡到个宝,本公子也要加入巾帼社,社规只规定文臣的女儿不能入社,没有规定文臣的儿子不得能入社。” b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可是太快,她根本捕捉不到。 b陌桑笑着回答。 b“正是。” b三皇子听到后这句话后,沉思一会儿淡淡道:“容华郡主这话的意思是,只有后方安稳,前方才能无后顾之忧,无后顾之忧方能全力对抗外敌,或者是主动攻伐。” 第076章 、缓兵之计 b聚华峰上的聚华殿后面有一座聚文阁,原本是皇族休息的地方,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陌桑,一群人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b聚文阁有暖室内,陌桑盘坐在榻上,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水,眼睛紧闭,长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一弧阴影,脆弱得随时会消散不见。 b此时没有人理会她那张小脸有多么的绝色倾城,每个人都希望她能活下来,都在全力保住她的性命。 b宫悯盘腿坐在她身后,双掌抵着她的背心,徐徐输送内力,她的内伤有多重,在他把她抱入怀里,顺手为她把脉的时候已经知道。 b原本以为,钟声大作时,替她捂着耳朵,她就会平安无事。 b可是他不知道她原来有旧伤在身,巨大的钟声把她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了位。 b这种痛苦他曾经历过,那种痛就像是身体被强行撕裂开,可是她却不声不响地忍下,甚至连他都没有感觉。 b或许当时他没有那么快退开,应该可以感觉到她的异样。 b从她迫不及待地吞下弥生递过来的药时,他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可是他心里的成见让他选择了无视。 b是谁,是谁把她伤得这么重? b宫悯在心里划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b上官尺素一脸严肃地站在陌桑前面,熟练地把针扎入相应的穴位。 b如果银针上有线的话,他觉得自己正像一个女人一样,用针钱把一个破碎的娃娃缝一个整体。 b施完针后,上官尺素看一眼平躺在榻上,面色依然苍白的陌桑,表情有些麻木道:“体内的淤血都已经排出来,她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 b宫悯听到他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果然,淡淡道:“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b从上官尺素方才抢救的过程,还有这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抢救重伤成这样的陌桑。 b看着恢复一丝丝生气的陌桑,深不可则的眸海中漾起一丝波澜,问:“是轩辕彻当年一掌,把她打成这样吗?” b“不是。” b上官尺素马上否认。 b口中否认着,语气却充满轻蔑和厌恶。 b看得出,他对当年轩辕彻打伤陌桑一事十分有意见。 b宫悯没有点破,想起身离开时,却发现陌桑一只小手正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没有任何犹豫就想甩掉。 b还没把想法变成行动,上官尺素就出声制止:“宫大人,不要推开她,她只是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是个孤儿,把你当成陌沧,陌洄,陌川,或者是陌家的某一个人依赖,给她一点点安全感。” b闻言,宫悯怔了怔,口中飘出一声叹息。 b高大的身体重新坐到榻边的小凳上,静静地看着陌桑此时安静纯净的面容。 b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陌桑拥有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孔,她的眉毛、鼻子、嘴唇、下巴、线条,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精心雕琢,完美到了极致,没有任何瑕疵。 b颜惑只是俊美得像一只妖孽,而陌桑从骨子里,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妖孽。 b往日里若是没有那一层薄薄的面纱遮挡,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为她疯狂、为她倾倒、为她不惜一切。 b宫悯把目光从陌桑脸上移开,落在那只紧紧拽着自己的手上,毫无疑问,跟她的脸蛋完全相配,同样是十分完美,纤细修长却不骨感,可是这双毫无瑕疵的手却沾染着鲜血。 b陌桑是一个矛盾体,他对她的态度也很矛盾。 b他佩服她的惊世才华,同时也厌恶她的阴诡。 b只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她。 b或许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有太多的不得已,逼得她不得不活得如此阴暗。 b正如上官尺素所言,她只是一个孤儿,只是一个无所依靠、没有安全感的孤儿。 b而且无时无刻都有人想要她命,活着对她来说太艰难,所以她才活得如此阴暗。 b宫悯素来冷漠的心,有一丝丝心痛,这个生活在黑暗中,只想努力让自己活着的女孩,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b颜惑来过。 b若初来过。 b徐公公来过。 b萧遥也来过。 b还有很多相关的不相关的人也都派人来过。 b他们都想知道陌桑的情况,结果却只有一个——昏迷不醒,宫悯守护在旁边。 b上官尺素考虑到陌桑的闺誉,只好对外说,陌桑内伤严重,需要内功深厚的人,不时为她推宫过血,以免有人趁机造谣中伤陌桑。 b陌桑出事吸引无数的目光。 b登高文会的结果一出来,朝野内外又是一片哗然。 b只是怎么也不及吐蕃突然出兵,侵犯大鸿皇朝的边境来得震憾人心,消息传出时举国皆震惊不已。 b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在烈火国出兵侵犯后,区区吐蕃小国也敢来大鸿头上动土,真当大鸿无人不成。 b自收到消息后,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开交。 b主战派认为区区吐蕃,连国都不配是,竟敢以下犯上,必须出兵狠狠打击,扬大鸿皇朝天威; b主和派认为九国大比在即,当以大比为重,不宜动兵,派使臣议和,甚至还有人提出与吐蕃联姻的建议,还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第077章 、活活被饿醒 b陌桑故意不太肯定道:“上次宫宴时,无意中发现轩辕彻的宫印跟你的有些不一样。” b宫悯沉声问:“郡主,为何会有此想法。”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发现。 b颜惑面上一愣:“这是为什么。” b陌桑忽然想起轩辕彻的事情,几经思考后道:“看在你如此关爱本郡主的份上,本郡主就好心提醒一句,在眉涧宫印没有开启之前,最好不要碰女色,别忘了先帝的教训。” b颜惑会天天准时到陌府报到,自然是为了保全她和宫悯的声誉,免得招人诟病。 b颜惑和宫悯相视一眼,果然是一个心思通透的女子,一眼就能看明白许多事情。 b陌桑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变相地骂我,不过,还是要谢谢宫大人,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保护本郡主,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有,颜惑公子,也谢谢你。” b而后又神秘地一笑道:“不过,现在确实有不少人视你为眼中钉,天天派人在你家门口外面盯着,你出门时最好小心点。” b想到陌桑的身体状况,颜惑变相地安慰陌桑一番。 b“就你呀,阎王爷不敢收呀。” b陌桑冷哼一声,到口的谢谢也吞回去,小嘴一噘道:“谁说我要谢谢你,我是想问问,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帝都所有年轻姑娘们的公敌,那些姑娘小姐们是不是希望,本郡主最好不要醒来,直接下去找阎王爷聊天。” b这个男人真是的,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王八蛋。 b意思是保护她,只是宫里那个男人交给他的任务。 b正要开口说谢谢时,宫悯却先一步开口:“郡主不用说谢谢,你受伤在下也有责任,你安然无恙,在下也好向陛下交差。” b淡淡地看一眼坐一边,气息内敛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他居然守了她整整三天。 b谢过屁,陌桑心里叫道,她现在想杀人比较多点,没想到宫里那个男人也参和进来。 b最后看着陌桑黑得不能再黑的小脸,面带戏谑的笑容调侃道:“郡主,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宫大人,他可是抛下朝中大事不管,足足在**边陪了你三天。” b颜惑无奈地叹一口气,把那天她晕倒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陌桑。 b回头疑惑地看一上颜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b这不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吗? b这家伙怎么也在她房间里? b陌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连忙松开手,吐一下舌头道:“抱歉。”心里一阵疑惑。 b宫悯没有理会她,而是一直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b见鬼了,这个家伙怎么也在她房间里面。 b闻言,陌桑猛地回过头。 b正要解释谦调侃一番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陌桑头顶上飘落:“郡主,既然醒了,能不能放开在下的衣袖?” b颜惑嘴巴由张大,指着陌桑半天说不出话。 b突然想到了什么,陌桑瞪他一眼道:“你怎么会在我府里,还有,这里是我的闺房,你有没有考虑本郡主的清誉。” b陌桑神秘地一笑道:“好东西来的,一会儿你就知道。对了……” b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看到上官尺素听到这东西时面色都变了,不禁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一想到上官尺素当时的表情,心里就肯定火锅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b两人走后,颜惑走到她面前坐下道:“郡主,什么是火锅?” b上官尺素的面色马上一黑:“弥月,我正要去厨房看一下药好没有,一起走吧。”说完就往外面走,弥月连忙跟在后面。 b别说是要吃火锅,就算陌桑想吃龙肉,她也有办法折腾出一锅。 b“有,奴婢马上准备。”弥月却不理上官尺素的不悦。 b“什么东西?”上官尺素眉毛一挑,面色一沉。 b“想吃火锅。” b现在看到陌桑安然无恙醒来,面上却挤出笑容问:“主子想吃什么,厨房都有现成的,你说一句,奴婢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b足足昏迷了三天,好不容易等到陌桑醒来,弥月高兴激动得都快要哭。 b“有,有,有。” b此时此刻,上官尺素的内心满满的失败感,满满的阴影。 b这丫头一昏迷就是三天,想不到最后让她清醒过来不是某人的医术,而是本能的饥饿感。 b正为她把脉的上官尺素,嘴角清晰可见地狠狠抽搐,脸上充满挫败。 b看着她那张迫不及待的小脸,似乎明白了一点——她是活活被饿醒的。 b闻言,围在**边的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b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陌生的,却又充满殷切的面孔坐在面前,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也不管他们是谁,张口道:“我饿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能吃下一头牛。 b最后还是从梦里清醒过来,真实的饥饿感袭来,饿得她连继续做梦的力气都没有,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b在梦里面,他们给她的一切都是现实中没有的东西,真实美好得她不愿意醒来,希望可以永远生活梦里。 b陌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梦里面,生活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逝去的人全都在梦里活着。 第078章 、旁观者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陌桑顾着埋头吃粥,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默默地看宫悯,露出一抹佩服的笑容,上官尺素是长长松一口气,专心吃碗里的东西。 b粥吃到嘴才发现,这并不是一碗单纯的药膳,里面还加入了不少好东西,总算他们有良心,没有让她吃白粥。 b实在是太饿,陌桑也懒得理会是谁隔开她的筷子,埋头吃起面前的粥。 b里面是满满一碗,熬得极烂的,加了各种药材的药膳粥。 b盯着一锅好东西不能吃,陌桑正要发火冒,就听到头顶上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这才是你吃的东西。”砰一声,一个白瓷碗落在她面前。 b陌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矫情,直接坐到她的位置上面,抓起筷子就想往锅里捞,另一双筷子却直接把她的筷子格开一边。 b弥月马上放下碗筷,笑着迎过来道:“主子,你醒了,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b陌桑故意轻咳两声。 b咳咳…… b陌桑闻着味道,肚子也不由咕噜一声响,掀开被子披着披风走到外面,好家伙们,居然吃得连御寒的外袍都脱掉,根本没顾忌这里是她的闺房。 b再次醒来时,小客厅外面又多了几个人,正吃火锅吃得热火朝天,不时传来颜惑和萧遥满足的声音。 b陌桑只好作罢,根据原主的记忆,开始屏除杂念,专心疗伤。 b陌桑刚想反驳,就被宫悯冷声打断。 b“别说话,抱元守一。” b“你……” b宫悯的手掌抵在她的背心上,面无表情道:“你的命能保住,不只是上官尺素的医术,也有在下一份功劳,最好别随便死掉。” b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背心上一暖,一股暖流徐徐输入体内,缓解她身上的痛楚,心中充满惊讶。 b此时此刻,陌桑恨不得把在聚华峰上,想杀人她的人揪出来,挂在大钟下面,震他个十万八千遍。 b陌桑的嘴角抽了抽,扔掉怀里的枕头,凭弥月扶她起**,刹那间被撕裂般痛袭上,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两手紧紧握成拳头,不让自己叫出声音。 b颜惑一脸戏谑地看向宫悯,明眼人都看出太皇太后是要撮合两人的意思,一个老谋深算,一个狡猾如狐,天生一对! b“你是觉得很没意思,可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觉得很有意思呀。” b“这样有意思吗?”陌桑对太皇太后的行为,感到无语又很无力。 b真相是,宫悯在陌桑被扔下药桶前,就直接把衣袖撕掉。 b颜惑却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道:“你以为宫大人愿意待在你这里,他外面事多着呢,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担心有人趁你昏迷不醒时对你不利,降喻旨让他天天过来报到。”逗你玩玩,打发时间。 b弥月干笑两声:“主子,真不关奴婢事,全是他强迫奴婢这么说的。”手一指,毫不犹豫地出宫悯。 b“嘿嘿。” b“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陌桑给弥月下最后通牒。 b陌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干净整洁衣服,黑着脸道:“不是一直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吗?你怎么给我换衣服的,你这故事说得也太烂。” b陌桑一听就来气了,打断弥月道:“所以什么,宫大人一件衣服值多少钱,你就不能把衣袖剪下来,或者让他把衣服脱掉,还有……” b弥月愣了一下,马上举报:“不关奴婢事,是上官公子给主子浸泡药浴,但是主子一直揪着宫大人的衣袖不放,所以就……” b冷不丁宫悯冒出一句话,陌桑身体一僵,看向弥月的目光一片森然。 b“你还有什么是我没瞧过。” b正要抱陌桑起**时,陌桑马上抬手拦住她,眼角斜一眼坐在**边的宫悯道:“我说,宫大人,本郡主要梳洗打扮,你是否应该回避一下呢。” b弥月故意神秘地眨眨眼睛,摆放好东西后,从陌桑开辟出来的衣帽间拿出一袭披风,走进卧寝道:“主子,火锅还得过一会儿才好,奴婢先伺候您梳洗。” b颜惑看到后,心中更加疑惑:“弥月,我们这是要准备吃生肉生菜吗?” b弥月把铜锅放到炉子上面,随后几个小丫头,捧着一盘盘切好、洗好的肉类和蔬菜,还有些调味品进来,麻利地摆在炉子四周,不过菜全是生的。 b颜惑假装好奇地所谓的火锅,找个借口,逃似的溜了出去,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两人又开始不对盘。 b卧寝与小客厅只隔着一层窗,透过窗的漏空部位,能清楚地看到弥月的一举一动。 b弥月捧着一口铜锅大步流星走进来,直接放在与卧寝相连的小客厅外面,临窗的桌子上面,再把烧热水用的炉子也搬到桌子上面。 b陌桑正要开口时,就听到弥月噔噔的脚步声,到口的话马上又吞回去,宫悯也明智地保持沉默。 b到最后已经弄不清在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两人的交谈透着一丝火气,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b两人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颜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 b“什么事情需要宫悯亲自调查?” b陌桑恢复一丝血色小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本郡主能力有限,只能说一些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宫大人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还是亲自去调查比较妥当。” b宫悯看着陌桑的目光变得更深不可测:“郡主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话没有说清楚。”语气依然冷硬。 b只不过有人被动地主动向他投怀送抱,还暗中使用媚香,他要是能拒绝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b从轩辕彻当日的行程安排来看,柳悦颜有献身的精神,他难道就没有意图不诡? b陌桑淡到几乎没有颜色的唇上露出一丝讥讽,似笑非笑道:“宫大人,男人跟女人这间这点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本郡主只是发现了,却没有阻止他们而已,再说你不也很清楚,轩辕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b宫悯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不悦,反问道:“郡主,真的仅是旁观者?”而不是暗中策划这一切。 b陌桑却察觉到了宫悯的异样,知道他在想什么,回答得十分冷硬。 b“旁观者。” 第079章 、你大爷的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原谅偶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非淑女的本质。 b陌桑帅不帅,你说帅不帅,帅不帅。 b------题外话------ b闻言,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b陌桑砰一下放下手上的碗,也不问外面是什么情况,阴着脸道:“弥月,把我们人全都叫上,操家伙,再带大宝、二宝、小宝,本郡主今天要狠狠地干一架,不打趴他们我就不姓陌,你大爷的。” b荣伯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脸担忧道:“主子,瑞王府的世子爷,还有北堑国的钊皇子,他们带人打上门。” b弥月识相地上前,替荣伯顺顺气。 b陌桑瞟了弥月一眼。 b荣伯小跑着进来,陌桑看到他上气不喘不下的时候,生怕他会一口气上来晕倒,连忙道:“荣伯,别急,缓口气再说。” b陌桑本来还想来第四碗,一听老管家这声音,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得结束。 b正要继续时,就听到荣伯催命传的声音。 b“主子,主子……” b“天机不可泄露。”陌桑故意子,继续埋头吃粥。 b“为什么?”钟离昊好奇地问 b陌桑放下碗,点点头:“不错,主和,或许还有一点点机会;主战,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高侍郎一定会从中使点坏。 b林致远突然开窍似的叫道:“噫,照这么说,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最后轩辕清平都得和亲。” b只是再强悍的女人,没有见过大世面,不懂得看天下大局,自然看不明白这一层,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 b这一代的瑞王资质平庸,偏偏取了一个不甘平庸的王妃,一心想让轩辕氏的王爵延续下去,一直撺掇他建功立业。 b此番也不是真的要进犯大鸿,顶多是趁着九国大比之际,大鸿无暇分心时,一些小动静,索要些过冬的粮食。 b吐蕃只是与大鸿皇朝相毗邻的一个小部族,他们没有资格派人参加九国大比。 b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吐蕃突然进犯的原因。 b陌桑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吃粥,因为大家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吐蕃会突然进犯。 b尤其是还有轩辕清平跟陌桑的赌约在,一旦陛下接受和亲的建议意,他就可以顺水推舟,提起赌约的事情。 b现在吐蕃进犯,就是报仇的大好时机,他们当然会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 b高家的人虽然事后没有说什么,但是不代表人家不记仇。 b轩辕清平这一鞭子抽下去是解恨了,却损了高家的颜面。 b经陌桑一提醒,两人恍然大悟。 b陌桑把空碗递给弥月,不以为然道:“你们别忘记了,巾帼社正式开社当天,轩辕清平可是当众打了人家的女儿。” b林致远惊讶地看着陌桑,钟离昊也是一脸惊讶,要知道这几天她可是一直昏迷不醒。 b“你又知道。” b陌桑讥笑一声,若有所思道:“提出和亲的大臣,应该是兵部的高侍郎吧。” b“拜访我,笑话。” b萧遥得意洋洋道:“瑞王在朝中说不上话,柳丞相一党又一直保持沉默,母老虎只好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天天派人在门外盯着,只要你醒来的消息一传出,只怕她就会马上亲自上门拜访。” b林致远也不甘落后道:“主和派主认为,九国大比在即不宜生战事,派使臣安抚即可,还提出和亲的建议,这几天瑞王府那边都乱成一团。” b“我也听父亲提起,主战派说要对吐蕃出兵。”钟离昊把从父亲哪里听来的话,原话搬给陌桑。 b萧遥咽下口中的东西:“就在登高文会当天,边城传来急报,吐蕃突然出兵抢劫边城几个镇,朝会吵得不可交。” b看着他,恍然大悟道:“表哥是指瑞王妃,她怎么了。”自己这一昏倒就是三天,想必发生了不少事情。 b母老虎?突然听到萧遥的话,陌桑小脸上闪过一阵疑惑。 b挟了两块肉,刚送到口边,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放回碗中道:“以后有表哥在陌府坐镇,瑞王府那只母老虎翻不出什么风浪,惹得小爷火起,直接带人把他们家大门砸了。” b萧遥听到后,停下筷子,撸起衣袖道:“桑儿,放心,表哥今天搬回陌府住,他们是帮我搬东西,绝对不会有人多想。” b倒是林致远和钟离昊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初次看到他们的吃火锅,感到新鲜,顾着吃一时想不到。 b上官尺素和若初不以为然,他们跟陌桑太熟了。 b看一眼陌桑,不紧不慢道:“郡主,宫某保证今天的事情绝不会传出去,断不会坏了郡主的闺誉。” b宫悯放下筷子,取出帕子优雅地拭一下嘴角。 b自己明明是给主子准备的火锅,结果便宜了这帮家伙。 b弥月正因陌桑不悦而不高兴,听到萧遥喝她,忍不住道:“表少爷,火锅就是要自己动手才过瘾,再说奴婢是主子的人,只伺候主子一人,您要是想有人伺候,把桌子搬到外面去,奴婢把阖府的家丁都叫过来伺候您。” b萧遥已经大声叫道:“弥月,快点往锅里加些肉,没看到小爷的碗空着吗?” b宫悯迅速扫一眼陌桑,暗暗朝窗外看一眼。 b陌桑正疑惑时,听到出城两个字,顿时明白弥生要去办什么事情,低头乖乖吃粥没有再说话,弥生要办什么事情,只有她最不清楚。 b看到陌桑面色不对,弥月有些心虚道:“主子,弥生刚刚出府了,说是出城去办你交待他的事情。” b刚好弥月带人端菜进来,沉下脸问:“弥月,弥生呢,怎么不见弥生。”要是弥生在的话,肯定不会让这些家伙随意出入她的闺房。 b看到七八个男人在自己房间内大吃大喝,陌桑的脸不由一黑,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要不要活。 b只是没想到七个男人这么能吃,刚刚陌桑埋头吃粥的时亿,弥月看到菜又快见底,再次往厨房跑。 b四人一起开动没一会儿,萧遥就带着林致远、钟离昊加入,四个人的份量自然是不够,陌桑没醒来之前她已经跑过一趟厨房。 b刚教会三人火锅的吃法,若初就赶到,看到后二话没说,就抢过她手上的碗筷。 b原来弥月算上陌桑,只准备了四个人的份量。 b“人多,菜不够,去厨房吩咐人加菜了,谁让她没眼色,没看到我们在。”萧遥道,把又盛满粥的碗放到她面前。 b“弥月呢?”陌桑问。 b照以往的习惯,不是弥月接过她的碗,就是弥生为她服务,现丰接过她碗的却是萧遥。 b陌桑把空碗往前面一推。 b“再来一碗。” 第080章 、大门前的对持 b“郡主,你一个姑娘家的,怎能说粗口。” b林致远出自书香世家,自幼受礼法熏陶,又得其祖父亲自教导,所见的女子皆知书达礼,高雅婉约。 b再加上陌桑之前端庄大气的气度,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稍有瑕疵他就无法接受,却还是被陌桑无畏的气慨深深折服。 b在他眼里,陌桑是个柔弱女子,也需要人保护。 b此时,若有人注意宫悯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 b他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居然微微向上扬,露出极浅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b其实就算是有人看到,只怕也摸不清他这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个表情出现得太过诡异。 b钟离昊却不以为然,他也是将门中人,自然也秉承了军人的作风,军人遇事不躲不避,道理不清就用拳头解决问题。 b至于若初、上官尺素,还是那句话,他们跟陌桑太熟了。 b无论陌桑有多么惊人的表现,他们都已经见惯不怪,心志被修炼得波澜不惊。 b颜惑向来不拘小节,也瞧不上轩辕彻的为人行径,不以为然道:“先别管这些,容华郡主,你们府里连人带狗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你的伤初愈不能再动用内力,怎么跟轩辕彻和耶律钊他们打。” b陌桑更加不以为然道:“输人不输场,我才不怕呢。”心里小声道不是有你们在吗? b“就是,咱们输人不输场,表哥打头阵,老早就想好好教训轩辕彻。”萧遥一提到轩辕彻,面上满布肃杀,恨不得把轩辕彻千刀万剐。 b“错,还是由我来打头阵。” b陌桑拒绝萧遥帮忙,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狡黠。 b看到她面上一闪而逝的精光,就知道她这回不会放过轩辕彻,不禁有些同情轩辕彻。 b大门外面,轩辕彻笔直站在大门正前方,盯着大门,目光阴鸷,神情森然,身后还站一排十多个杀气腾腾的家丁。 b从大街通往陌府的路并不长,大街上的路人经过时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是来找陌府麻烦的,不由停脚步观看。 b当然,他们也只敢远远地看,不敢走得太近,生怕被无辜连累。 b离通道入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b十多名护卫拿兵器,把马车围得严严实实,像是什么大人物坐在里面。 b大门嚯一声缓缓打开,轩辕彻马上抬起头,看清楚里面的人时,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b他听说萧遥今天搬进陌府,本以为最先出来的人应付他的人会是萧遥,想不到会是重伤初醒的陌桑。 b陌桑蒙着面纱,一袭清冷白衣,越发显得她清瘦柔弱,楚楚可怜,却偏偏挺直腰杆,淡然迈出大门。 b陌桑迅速一扫眼面前的情形,看着站在外面的轩辕彻,陌桑冷声道:“你来干什么,陌府不欢迎你。” b轩辕彻骤然拔出长剑,剑尖指着陌桑面门,两眼冒炎道:“陌桑,把悦儿交出来。” b陌桑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冷笑一声:“轩辕彻,你眼睛瞎了,这里是陌府,找柳悦颜去柳府,你不会连柳府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吧。” b讥讽着轩辕彻同时,心里也暗暗疑惑。 b最先来人不应该是瑞王妃吗?怎会是轩辕彻? b他来也不是为了轩辕清平和亲的事情,而是为了柳悦颜。 b是阴谋,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b陌桑暗暗思忖,面上不动声色,冷冷看着轩辕彻,心里想着近日可能的发生的事情。 b重阳节当日,柳悦颜偷跑出府,指使玉儿谋害自己,莫非是在他们离开后,柳悦颜回府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b轩辕彻也不想如此,登高文会结束第二天,朝堂上传来准备和亲的消息后,母亲为了不让女儿去和亲,让他前往柳府探望悦儿。 b想不到结果是,柳府也正在秘密寻找柳悦颜下落。 b原来柳悦颜重阳节偷偷出府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b柳府的人都急坏了,急着想找到女儿又不敢声张,怕事情张扬出去会连累柳府。 b轩辕彻思来想去,觉得能猜到悦儿偷出府的人就只有陌桑,悦儿要害她性命,她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一定是她暗中派人把悦儿绑走。 b柳敬山一想,也觉得可能性极大。 b碰巧耶律钊又此时找上门,轩辕彻竟因为柳悦颜失踪的事情,跟耶律钊不谋而合。 b两人约好今天一起到陌府要人,此时看到陌桑出现,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指着陌桑道:“你果然是在装病,快把悦儿放出来,不然……” b“不然怎么样?” b陌桑冷冷反问一句,讥讽地一笑道:“柳小姐被皇后娘娘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你是想指空本郡主派人闯进柳府把柳小姐劫走,真是荒谬。” b“难道这不是真相吗?”轩辕彻认定事实如此。 b“若柳小姐是被人劫走的,这么多天了柳大人为什么不报官,由官府出面查找,而是让你跑到陌府撒野。” b陌桑厉声反问,轩辕彻顿时被问得哑然无语。 b正如陌桑所言,悦儿是被人劫走的,柳丞相为什么不报官,因为悦儿不是在府中被劫走,所以不能报官。 b见轩辕彻不吱声,陌桑心里肯定了一些事情,冷笑道:“轩辕彻,你今日这为作为,是要告诉在场所有人,柳小姐违抗了皇后娘娘的喻旨,私下出府时被本郡主绑走吗?” b“这可不是小罪,你可要想清楚了。”陌桑语气中带着一线威胁。 b轩辕彻没想到陌桑会反过来威胁他,更加认定是陌桑所为,咬牙切齿道:“陌桑,这就是你的目的,暗中派人绑走悦儿,再把违抗皇后娘娘喻旨的罪名强加在她头上,你真是歹毒。” b“你真是愚蠢。” b陌桑轻描淡写地讥讽一句。 b若无其事地上前两步,盯着轩辕彻冷声道:“你的女人不见了,跑到我陌府来闹事。” b陌桑又逼近两步,盯着轩辕彻的眼睛,目露怒色道:“本郡主不想在蠢人身上浪费时间,滚!” b最后一个滚字是吼出来的,不小心牵动体内的伤,一阵痛楚袭上,额头上马上冒出一层冷汗,人也开始摇摇欲坠。 b------题外话------ b陌桑:猜,柳悦儿到底是谁被劫走的,是做好事不留名,本郡主有赏。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81章 、大打出手 b豪华的车帘从里面打开,耶律钊九尺高的躯体自马车内走出来,高大的身 b陌桑知道耶律钊不怀好意,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拒绝。 b“本郡主不愿意。” b耶律钊带着几分狷狂、轻浮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容华郡主,本皇子遇到一些问题,想向你请教,郡主可愿移驾与本皇子一聚。” b应付着萧遥同时,暗暗给停在一边马车发信号。 b面对这样的情形,轩辕彻暗暗着急。 b他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陌桑,没料到训练有素的他们,在十几名家丁手讨不到丝毫便宜。 b轩辕彻带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家丁,而是他高价钱请来的专业杀手。 b陌家父子战亡,陌家残部也解体,他们拒绝朝廷的安排,退伍后甘愿在陌府当一名家丁,默默守护在陌桑身边。 b还有人曾经靖国公手下的先锋官,战场上不知立下多少战功,随便出去皆是一方将帅。 b他当然不知道,陌府的家丁部分人曾时陌桑手下的一支精锐部队。 b轩辕彻一边跟萧遥交手,也一边暗暗惊讶,想不到陌府的家丁竟有此身手,自己带来的人一时间竟无法突然破十几名家丁的防线。 b其实她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轩辕彻带来的十几名家丁身上,这十几名家丁居然不比轩辕彻的武功弱,不可思议。 b陌桑傲然站在门前,从容淡然看着眼前的混战,不时扫一眼停在不远的马车上面,预防他们突然出手。 b陌府的家丁也毫不迟疑,出手更不输给对方,抡起手中棍子就冲上前,功夫一点也比瑞王府的家丁弱。 b两人就在陌府大门前打起来,轩辕彻带来十几名家丁马上冲向陌桑,想趁机把陌桑拿下。 b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管玉箫,轻轻一挥格开轩辕的彻的剑。 b萧遥冷冷讥讽道:“欺软怕硬,太不要脸了。” b长剑一震,直接冲向陌桑。 b阴鸷的眼睛盯着萧遥道:“陌府,本世子今天一定要闯,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拦住本世子。” b这个小丫头,三年前就不应该手下留情,一掌拍死多省事,瞬间动了杀意。 b活了二十七年,第一个敢动手打他的人是陌桑,第一个敢当众骂他的人是陌桑,第一个敢伤害、算计他家人的人是陌桑,第一个敢当众让他滚的人还是陌桑。 b轩辕彻自有眉涧宫印以来,到哪里、见到谁吃得开,偏偏在陌桑面前几次碰钉,就连他的家人也是如此。 b萧遥也大喝一声。 b“滚!” b陌桑冷冷看着轩辕彻,喝道:“轩辕彻,本郡主再警告你一次,你的女人不在这里,马上给我滚。” b轩辕彻没想到自己的剑会轻易被弹开,是他小看了萧遥,连忙后退数步,站在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上,远远看着被保护在中间陌桑,懊恼刚才不应该跟她废话,直接拿下她多省事 b砰一声脆响,长剑被弹到一边,迅速把陌桑拉到自己身后,后面的府丁们也迅速行动,把陌桑保护在中间。 b抬起手,往轩辕彻指着陌桑的剑轻轻一弹, b萧遥见轩辕彻无视自己,更加不屑地道:“当众欺负一名有伤在身的弱女子,男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要么跟小爷痛快打一场,要么马上滚,陌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b他是后来才知道,陌桑只是轻轻拂了两下衣袖,就把自己自视甚高的妹妹废掉,不是打伤,而是直接废掉武功,连招式都不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那么衣袖一拂,并且那时她已经受内伤。 b萧遥终究不是陌家的人,没有陌家人智慧,他不会放在心上,他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人——陌桑。 b“就凭你,本世子还不放在眼内。”轩辕彻十分不屑地把剑指几萧遥。 b萧遥终究不是陌洄,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超越陌洄,所以他才毫无顾忌带人上门,且是在陌桑昏迷不醒时。 b他那张熟悉的面孔,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想起那名身穿白色战袍,文武双全,来去如疾风般的少年将军陌洄。 b萧家的人在二十多年前离开帝都后,没想到二十多年居然又卷土重回到帝都,而且后人还走上从政的道路。 b他知道他是谁,重阳节当天他跟陌桑在一起,迅速打败林致远和钟离昊,出尽风头的萧遥。 b望着眼前的少年,轩辕彻眸中一沉,心也掀起一丝波澜。 b走上前,指着轩辕彻道:“轩辕彻,你一而再欺负我家小桑儿,你还敢主动送门来,不打得你下不了**,我就不是你萧大爷。” b萧遥听到众人把他当成上陌洄,极俊美的面上一黑。 b“……” b“真的是二公子,我以前见的他。” b“怎么可能,二公子不是战亡吗?” b有人震惊无比地叫道:“天哪,大家快看,二公子陌洄,是二公子陌洄,他还活着,还活着,老天开眼啦。” b待看清楚站在陌桑身边的年轻公子的相貌时,围观的百姓顿时激动起来。 b充满恐怖气息的啸声停止后,就看一名年轻公子带着十多名,提着齐眉大棍的家丁走出府。 b自从林夫人被狗咬后,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陌府养着两条巨犬,每当有人到陌府捣乱必然有它们的身影,它们就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陌府。 第082章 、小宝,别乱跑。 b巷子入口处,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b三皇子帝风涧骑在一匹高大黑色的骏马上,眉涧宫印流转着一抹艳色,很是抢眼。 b盯着正跟萧遥打斗的轩辕彻,目光不怒而威,抬手轻轻一挥,跟在后面的巡防营的统领,马上大声喝道:“把打架闹事,扰乱帝都安宁的狂徒给我通通拿下,押回天牢发落。” b随行而来队伍迅速冲到陌府大门前。 b陌桑眉毛轻轻一挑,这是林致远去搬来的救兵? b两人的突然出现,扰乱了轩辕彻的计划,心中一慌一乱,出招就慢了半拍。 b萧遥看到破绽,抓紧时机,手中的玉箫猛地挥出,重重打在轩辕彻胸口上,这一下他可用尽了全力,没休养上三个多月想下**。 b轩辕彻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倒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站在一边狠狠地瞪着萧遥,计划失败,暗暗给耶律钊递一个眼色。 b帝无涧跳下马,走到陌桑身边:“容华郡主,这里的事情有本皇子处理,你有伤在身,不如先进府休息吧。” b陌桑福身行礼道:“容华谢过三皇子的好意,只是今日的事情若不能彻底解决,今儿个是轩辕世子来要人,明儿就该是瑞王妃上门要人,再明儿就是丞相府的人上门要人,陌桑势孤力薄如何能应付,就请三皇子为容华解决吧。” b闻言,在场的人神情一阵凝重。 b大部人神情凝重,是因为同情陌桑,痛恨轩辕彻之流; b轩辕彻却是因为陌桑的话,听着是很无奈,实则是在控诉、指责瑞王府恃强凌弱,逼害她一个孤女。 b站陌府大门后面的人嘴角一阵抽搐,这个小丫头脸变得真快。 b刚刚还嚣张、霸气地说有的是办法收拾轩辕彻,这会子又说自己势单力薄,无力应付,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b三皇子来了,巡防营的人来了。 b这么一闹,柳家小姐违抗皇后喻旨,私自出府的事情是瞒不住。 b围观的百姓们暗暗拍手叫好,瑞王府欺负陌家小姐多次,今天终于有人替陌小姐出头。 b瑞王府也有今天,痛快! b彻世子也会今日,真爽! b耶律钊若无其事地对三皇拱手道:“三皇子误会了,耶律钊是听闻容华郡主受伤,特意过来探望,轩辕世子向陌小姐要人是他的事情,何来勾结之说。” b帝无涧也知道没有证据,他不能拿耶律钊怎么样,顺水推舟道:“原来如此,容华郡主的人钊皇子已经见过了,她似乎很不欢迎你,为了不影响她的休养,本皇子也要处理眼前的事情,无暇招呼钊皇子,不若就此请回吧。” b这是直接赶人,三皇子是站在陌小退这边。 b肯定这一点后,百姓们不由暗暗叫好,陛下还没有忘记陌府。 b耶律钊扫一眼陌桑,低低地邪笑两声道:“三皇子,你只管忙你的事情,容华郡主既然不待见本皇子,本皇子也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嘛,就在旁边看看热闹,应该不会防碍到你处理事务吧。” b帝风涧笑笑道:“自然无防,招呼不周了,钊皇子请随意。” b耶律钊侵略性的目光,不甘地在陌桑身上停留片刻后,异常高大的身体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迅速放下车窗。 b跟耶律钊客套完后,帝风涧扫一眼轩辕彻,淡淡道:“轩辕世子,本皇子问你,你带人上门向容华郡主要人,是有真凭实据,还是你亲眼所见看到容华郡主的人把柳小姐绑到陌府。” b轩辕彻一时摸不准帝风涧的心思,不知道他站在哪一边,犹豫一下道:“除容华郡主,彻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对悦儿怀恨在心,欲置她于死地。” b“也就是说,你既没有真凭实据,也非亲眼所见。” b帝风涧一副就事论事,不偏不倚的态度,着实让人一时间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b“是,但是容华郡主的嫌疑最大。” b轩辕彻犹豫地地应一声是,其实还是想能过陌桑解决轩辕清平的事情,柳悦颜不过是一个借口。 b帝风涧转过看向陌桑:“容华郡主,你可有派人到柳府劫走柳家小姐。” b陌桑不假思索道:“回殿下,绝无此事。” b“说谎,你怨恨悦儿抢走本世子,恨三年多前本世子为了她……” b“三年前多怎么样?” b陌桑冷冷打断轩辕彻的话,冷笑一声道:“三年多前,你刚开始跟柳家小姐私会时,我们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b众人面上一怔,轩辕彻面上一黑,陌桑淡淡道:“若不是因为你们是王府,父帅得敬你们三分,若不是西北突起战事,我们陌府早就上门退亲。别以为你有多金贵,就算是没有柳家小姐的插足,本郡也会上门退亲,本郡主压根瞧不上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b陌桑这话一点不假。 b陌府一门个个英才,年少人为,自然瞧不上一个只有虚衔瑞王府。 b再次回想三年前,轩辕彻当众提出退婚时陌桑的表现,还真是一副不把他放在心上姿态。 b轩辕彻这回真的惹怒,自从眉涧宫印出现后,帝都有多少人家的女子做梦都想要嫁给他。 b主动对他献媚示好,想不到在陌桑眼里,他只是个依仗祖上功勋,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b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b“陌桑,本世 第083章 、真相背后的阴谋 b自从在登高文会上,亲自领教过陌桑的本领后,就对这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充满好奇,回去后还把她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成人生铭志, b帝风涧面带笑容道:“容华郡主言重,门口风大,郡主双重伤初愈,不宜再度劳累吹风,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吧。” b刚才处理耶律钊的事情也颇有远见,一言一行皆不失一朝皇子的气度,他日绝非池中物。 b虽然跟帝风涧只有两面之缘,两人并没有深交,却发现他的品性跟其母林贵妃完全不同。 b送走柳悦颜,陌桑对帝风涧行正礼道:“三皇子,今天的事情多亏有您,陌桑感激不尽。”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相当欣赏帝风涧。 b陌桑打断拦住弥月,她当然知道柳悦颜不会因此感谢,不过经历过这些事情后,柳悦颜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b“弥月,赶紧把人送回去。” b“柳……” b柳悦颜看在眼内,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可是……咬咬唇,面上充满怨恨道:“陌桑,别以我会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别太得意,想要你命的人多着,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b陌桑轻轻一转身,刻意挡住巷子口众人的视线,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为柳悦颜遮丑。 b弥月极不情愿地上前扶柳悦颜起来。 b陌桑给弥月一个眼色。 b最后过来人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陌桑,事实证明轩辕彻最爱的人是他自己,彻底粉碎她心里最后的一丝丝卑微的希望,数日来的隐忍终于在契约时暴发崩溃。 b刚才她一直在等,等轩辕彻冲过来抱起她,给她一丝安慰,证明他对她是真心的。 b这三日里身心饱受耶律钊摧残,她恨耶律钊,恨陌桑,恨父母没有给她一个好出身,现在面对轩辕彻的无情,她最恨的人是自己。 b柳悦颜终于轻轻哭出声,在聚华峰被耶律钊撞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没希望。 b若是她不肯承她的情,非要在此时就捅破这层纸,把事情摆到面上,只怕以后再也难容于世。 b柳悦颜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听她的话乖乖回府,就算现在大家清楚知道是她,也不会捅破最后这层纸,只要事情没有被摆到明面上,她后半生尚可安稳度过。 b陌桑蹲下身体,压低声音道:“柳小姐,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事情,陛下都会为你做主,千万别想不开,先回府吧。” b陌府的马车在耶律钊离开后,也从侧门行至正门前。 b巡防营的统领手一挥,一支队伍跟在他后面,就像押送犯人一样把耶律钊看管起来,预防他逃离大鸿皇朝。 b他心里很是不甘,邪气的目光,深深看一眼陌桑:“容华郡主,我们后会有期。”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b陌桑是很聪明,可是再聪明的女子也有弱点,没想到到他万无一失的计划会被一只小狗撞破。 b到时他想怎么对付陌桑都行,当然首要的事情,是逼问她北堑国近年来雨水越来越少的原因。 b陌桑有伤在身,自然敌不过他的护卫,可以悄无生息地带走陌桑。 b轩辕彻只要拿下萧遥,就能带人冲入陌府,到时候自然会发现他扔入陌府的柳悦颜,轩辕彻就能光明正大地报官,待官府的人一来,他的人再趁乱摸到陌桑所在。 b他把柳悦颜藏在马车内,就是想等轩辕彻拿下萧遥,陌府的人全出来救人后,府中防备不得力,再让人悄悄把柳悦颜扔入陌府里。 b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耶律钊想反抗也不行,此番没能拿下陌桑是他最大的遗憾。 b三皇子方才这番话,是要把北堑国皇子软禁起来,再他身后的北堑国追究他的责任。 b这是耶律钊自导自演,贼喊捉贼的戏,只是没想到却被当场揭穿。 b此事无须任何解释,一看眼前的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b帝无涧淡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柳悦颜,盯着耶律钊道为:“钊皇子,本皇子稍后会把此事禀报我朝陛下,只怕陛下很快就会召见北堑国的使臣,希望钊皇子回去后,提醒他们近日就不要擅自外出。” b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不管柳悦颜犯过什么过错,她始终是大鸿的子民,他身为大鸿的皇族,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的子民。 b帝无涧连忙抬手虚扶一下:“容华郡主不必如此,是本皇子考虑欠佳,女儿家名节重要,多亏郡主提醒。” b待弥月离开后,陌桑回身向帝无涧行正礼道:“三皇子,刚才陌桑擅自作主,还请三皇子治罪。” b陌桑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弥月马上乖乖地去传话。 b弥月满地唤一声。 b“主子……” b“弥月,吩咐人用我的马车,送这位姑娘回府。”有时候假意的雪中送炭,比当众落井下石更具威力。 b陌桑瞟一眼轩辕彻,面纱下露出一丝讥讽,快步走上前,脱身上的披风,盖在柳悦颜身上。 b他像是忘记了倒地上的女子,曾经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娶的,为了她不顾一切当众退婚,还为她出手打伤陌桑,口口声声不言悔的人,一直愣愣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甚至没有看一眼。 b此时此刻,轩辕彻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许说这就是他对待柳悦颜的态度。 第084章 、最可的是心机 b陌桑想了想道:“弥生今天出城是接林小姐,不过我猜 b想来老相爷也知道三日后鸿社的事情,特意让孙子过来带话,让她无后顾之忧。 b陌桑连忙起身,以后晚辈聆听长者教诲的语气道:“陌桑多谢老相爷体恤,也请林公子代陌桑问候老相爷,陌桑祝愿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福如东海,寿比九华山。” b林致远一笑道:“郡主说得不错,是我等考虑不周,来之前,祖父还特意让我带话给郡主,说郡主重伤在身,理应多多休息,大寿当日就不必免强过府祝贺,还说听音的事情有劳郡主,让我代他老人家谢谢你。” b陌桑说得不错,他们一群大男人,常到陌府确实易惹人诟病。 b几个大男人听到后面上一怔。 b陌桑扫一圈在场的人道:“本郡主尚未出阁,你们尚未婚配,府上无又长辈在,你们常到陌府不太方便,以后需要本郡主帮忙,可以让人到巾帼社传话,或是让萧遥表哥转告本郡主,本郡主会尽自己所能。” b陌桑看着各怀心思的一群男人,淡淡道:“宫大人,还有各位公子,本郡主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想问,等我身体好些再问,还有……” b想不到仅仅是调换一下两人出场先后,就可以达到这么神奇的效果,看来他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今天没白跑一趟陌府。 b其他几个人,未必如宫悯看得那么透切,却也大约猜到一些原因。 b若非朝堂上那些见多识广、老奸巨滑老家伙们,绝对会被这个丫头玩弄于指掌间。 b而是她的心机,她的世故,是她那双能看透人心、人性的眼睛。 b陌桑,这个小丫头最可怕的不是她的才学。 b再后来,从柳悦颜从马车内摔出来的那一刻,谁还会理会那只小狗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b至于那只小狗的出现,若马车内无柳悦颜,陌桑也能说一句畜生无人性。 b从而让他们忽略一点,从礼法、律法上来说,萧遥打伤轩辕彻依然是以下犯上,有违礼法和律法。 b所以当萧遥突然出现,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跟轩辕彻大打出手,即便他把轩辕彻打成重伤,百姓们也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是心里是罪有应得。 b他们从心里希望能出现一个人,能为她出头,为她狠狠地打败轩辕彻。 b从她跳出门口的一瞬间,就给给人一种孤苦、柔弱、无助的错觉,而她的柔弱无助正好突然出轩辕彻的恃强凌弱,增加人们对他的厌恶心理,心疼孤苦无助的陌桑。 b首先她硬撑重伤初愈的身体一个人走出大门,独自面对人多势众的轩辕彻。 b宫悯跟颜惑一下眼神,眼睛不由眯起,今天的事情她处理得相当漂亮。 b陌桑说出自己打头阵地目的,其实玩的就是舆论,民意有时候比法纪管用。 b“而且……从心理角度来分析,人们更愿意同情弱者,而忽略事情的本质。” b就算是把他打伤,到时候也只能说是正常防御,是轩辕彻自己技不如人,瑞王府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再说还有帝风涧在场作证。 b只有逼得轩辕彻主动出手,或者是接受挑战,他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出手揍轩辕彻。 b陌桑白他一眼,无论她再怎么占理,身份、地位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墙。 b“以下犯上,你作死呀。” b萧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好吧,这件事算你对了,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出去教训轩辕彻,这个家伙的做派太可恶了,不,是太恶心。” b这几天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道,只能先出去了解清楚情况,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决定解决事情。 b醒来时宫悯和颜惑就在她身边,弥月不方便当面向她汇报三天内发生的事情。 b陌桑也无奈,毕竟自己昏迷三天,很多事情暂时失去掌控权。 b“猜测的,并不敢肯定。” b如此一说,萧遥忍不住道:“桑儿,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柳悦颜在马车内,为什么不让我们冲出去掀翻马车,直接捉他们一个现形,你跟他们浪费半天的口舌。” b其他人也不由恍然大悟,两人本来没有任何关系,唯一能让他们走到一起的,也只有一个柳悦颜。 b“自然记得你的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还有墙下共赏一枝,笑问公子知不知。”陌桑提起中秋宫宴的事情,颜惑就想起陌桑用几句诗打趣三人的关系。 b陌桑接过弥月递来的茶杯,笑道:“刚开始听到荣伯来报,说是轩辕彻跟耶律钊一起打上门时,心中觉得很奇怪,就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走到一起?你们也应该还记得中秋宫宴的事情吧?” b看着陌桑趴在怀里,那只引发血案的小家伙,林致远疑惑地问:“郡主,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耶律钊把柳家小姐藏起来,才故意把这个小家伙放出去。” b他们原本也要出去帮忙,却被陌桑阻止,而是要他们在暗处注意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待陌桑坐下后,一直藏在他们心里的疑惑再也收不住,开始一个个轮发问。 b林致远、钟离昊、若初、颜惑他们正悠然坐里面喝茶,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清楚。 b看到事情尘埃落定,宫悯、萧遥陪陌桑回到客厅。 第085章 、拾月 b陌桑让弥月守在书房外面,自己走到书房里。 b越过书桌,一直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前面,按下隐藏在暗处的机关,面前的书架缓缓移到一边。 b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排书架,只是上面竹简看起来更久远一些,转过面前的书架,里面一处起布置清幽雅致的居室。 b里面有一个火炉,小炉内的碳烧得正旺,陌桑顺手把装满水的铜壶放到下面,就继续往前走,一间布置舒适清雅的小客厅出现在眼前,再转身往左边走。 b白色的纱幔把刻意一分为二,外面俨然是一个小客厅,纱幔后面是卧寝。 b掀起纱幔,继续往里面走。 b里面素色的**榻上,躺着一道安安静静的身影。 b这是一名成年的男子,他的墨发铺散在素色的**榻上,就像是铺在上面的绸缎,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b他的面色是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的眉眼如画,即便在沉睡中依然能看出他宛如谪仙的韵华绝世,映得窗外那株白色茶也黯然失色。 b陌桑轻轻在**沿坐下,抬起手,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眉毛、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一粒红色的药丸从她袖中滑出,准确无误地落在他淡绯色的双唇中间。 b指腹轻轻转运着药丸,在他两唇间徘徊。 b大约一刻钟后,陌桑口中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微微一用力,药丸没入他的口中。 b药丸在他口中化开后,陌桑才起身走到小炉子旁边,铜壶内的水已经烧开,正往外冒着腾腾热气。 b陌桑先把水倒在**边的茶杯内,再把余下的热水的水倒进旁边架子上的铜盆内,重新坐回到**边。 b过了好一会儿,**上的男子动了动,动了动嘴唇,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莹然剔透,像最纯净的水晶,光华曜曜。 b陌桑看着这双充满光彩的眼眸,唇角轻轻上扬,愉悦地笑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到天黑呢。”声音格外的温暖轻柔。 b“醒了。” b男子露出饱睡后,神采奕奕的笑容。 b这一笑美得动人心魄,声音带着初醒时沙哑,格外的撩人心田。 b陌桑把杯子递到他面前,男子就着她的手,慢慢喝着里面温度恰好的热水,目光一直留恋在她脸上,眸海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幸福。 b放下杯子后,男子双手撑着**,有些费劲地从**榻上坐起,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披在身后,披在肩膀上,散发出阵阵优雅的清香。 b陌桑起身把架子上毛巾浸泡到到铜盆里面,再轻轻拧干送到男子手上:“擦擦脸,你睡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饿了,我让弥月到厨房熬好粥送过来,等你吃饱后,我再跟说说登高文会上的事情。” b“好!” b男子愉悦地应着,接过陌桑手上毛巾。 b指尖触到毛巾时,面上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更加幸福。 b陌桑起身走向外面的书房,她也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转身后,男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双腿。 b“弥月,拾月醒了,你到厨房把熬好的粥端来。” b“是,主子。” b门外传来陌桑和弥月的声音,男子的温润如玉的笑容再度回到脸上。 b陌桑从外面进来,就看到男子对自己笑道:“桑儿,房间内有些闷,我想出去透透气,看看我的茶。” b“好,今天的天气不错,是该多出去透透气。” b陌桑毫不犹豫地答应,从旁边的角落里推出一辆轮椅,亲自扶男子坐到轮椅上,动作熟练,想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b幽静的四角小园中,陌府最安静的角落里。 b除了一些山石,就只有一株近一丈高的茶树。 b陌桑坐在拾月脚边,头枕在他的腿上,静静看着眼前的茶树,轻轻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b枝头上开满了如拳头大小的白色的茶山,白色的瓣中间一簇黄色的蕊,在太阳的照射下,都像是镀上一层淡淡金色。 b“好美的诗,只是有些伤感。” b拾月说完缓缓拆开陌桑的发辫,无瑕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道:“弥月都跟了你这么长时间,连个发辫都编不好,你现在是当朝郡主,日常小事还是该按着规矩来,别让弥月胡闹,免得招人诟病。” b他的声音徐徐如清风,漫进黄昏中,似那香般诱人却无迹,让人不忍也不想拒绝。 b“好。” b陌桑轻轻闭上眼睛,原岁月静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b拾月抬起头,静静看着面前的茶树,露了淡淡的笑容,脸上不染凡尘,目光纯净,高洁如皓月。 b弥月端着托盘静静站在他们身后,锅里热粥的散发着阵囝糥香味,看着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都不忍心打破眼前静好的画面。 b望江楼。 b宫悯迎朝阳而立,江风徐徐,夕阳如血,映红了半江水。 b颜惑站在他身后,红衣在夕阳光染上金色,如一朵最绚丽的牡丹,高调地尊贵奢华着。 b看着宫悯挺隽的背影,忍不住道:“陌桑这么急着让我们离开,又找借口不让我们到陌府,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在陌府待了三天,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看到那个会吸血的凶手?” b摆在林府外面,那些失去全部鲜血的尸体, 第086、泽公子(三千字求收藏) b瑞王府。 b轩辕清平儿的事情还没结,现在轩辕彻又出事。 b瑞王妃急得几乎病倒,却不得硬撑着精神打理一切,先是打发人去寻找儿子的下落,再让人去打听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 b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她说明事情的起因经过后,瑞王妃气得肝火大动,怒道:“柳悦颜,又是柳悦颜,彻儿是不前世是欠了她的,这辈子要这样折腾他。” b瑞王向来惧内,妻子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出声,只能闷头坐在一边。 b他的沉默在瑞王妃眼坦克就是没出息,看到后火气更大,继续大声骂道:“柳家这个贱人,彻儿是被她勾了魂,还是下了药?明知那个贱人勾搭上北堑国的皇子,还这么力为她强出头干嘛,他是不是傻啊。”对自己让儿子去找柳悦颜的事情只字不提。 b“还有陌桑。” b瑞王妃恨陌桑比恨柳悦颜更甚。 b想到儿子、女儿一个一个折在陌桑手上,就恨得咬牙切齿:“陌家的人都死了,她为什么还不去死。” b瑞王妃现在恨不得把陌桑活活掐死,心却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但是她绝不能让陌桑有好日子过。 b脑子中灵光一闪,眼前闪过一份请柬。 b突然想起,三日后,九月半就是林老相爷的寿日。 b林老相爷德高望重,陌桑到时必然也会过府给老相爷贺寿,趁此机会好好地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b林夫人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女儿,一定很想念,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知女儿回不来的消息,会不会在愤怒之下直接杀掉陌桑。 b—— b此时,城外落华山附近,有一座极普通的小村庄。 b村庄错落着三十来户人家,还没到村口,就听到鸡啼犬吠。 b从表面看,跟其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只有走进村庄才会发现它的异样。 b村子里的村民,大部分为男性,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带着残疾。 b在世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废物,只是在这里,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丝毫未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b林听音小心翼翼地端着熬好的药,走到一处简陋的房子前面。 b敲门后,推门走入内,里面有一道笔挺、高大身影正背着她站在窗前。 b望着面前白衫翩然,隐隐透着一股道风的背影,林听音心跳不由加速。 b抬手按了按胸口,稳定住小鹿乱的心,面上露出一抹温柔中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道:“泽公子,药好了,趁热喝吧。” b“放下吧。” b泽公子的声音很冷,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人气。 b若是往日,林听音早就暴跳如雷炸开,可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不交减分毫。 b顺从地把药放在桌子上面,看着挺拔的背影上,完全被纱布缠着脑袋道:“上官先生说,再用几天药,你脸上的纱布就可以拆掉。” b林听音说完后心里暗忖,好想看看眼前她照顾两个多月,仅仅是一人背影,就能诠释什么是出绝世霸、绝世风华的男子到底长成什么样。 b“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泽公子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庆。 b“哦,我出去了,你记得趁热喝药。”林听音应完后,懊恼地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退出房子外面。 b回到自己平时居住的小屋前,就看到很久没有露面的人站在外面,林听音差点要惊喜地大叫出声,只是一想起他当日淋了自己一头水,就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b能淋了林听音一头水的人,自然奉陌桑之命来办事的弥生。 b弥生没有在意林听音的态度,淡淡道:“林小姐,我家主子说,三天后就是老相爷的八十大寿,特意命我来接你回城,只是主子希望你,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b消息来得太突然,终于可以离开了。 b林听音面上怔了怔,确认这一点后,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喜。 b抬头看看耸立在面前的高山,再看看脚下的村子,回想赛诗会当日的事情。 b恍如隔世。 b当初陌桑强行把她带走,以为自己会受尽陌桑的羞辱和折磨。 b可是进了陌府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甚至后来再也没有见到陌桑。 b直到某天早上,她从睡梦中醒来后,就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面。 b刚到村子时,看到这里的村民不是断手、断臂,就断腿、断脚,或者是少掉一只眼睛,或者是双目失明。 b就算是伤得轻一点的,也是脸上,或者是身上布满各种伤痕,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一身匪气,说话粗鄙、举止粗鲁,面上表情凶狠,还以陌桑把她送进土匪强盗窝。 b直到后来,才慢慢从村里大嫂、大娘、大婶口知道真相。 b这里的村民全是在战场受伤严重,失去劳动力又无人照料的退役士兵,有人把他们悄悄接到这里。 b林听音来到这里后,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跟那些大嫂、大娘、大婶一起照顾那些伤重不能自理的士兵,还有新送进来伤兵。 b刚开始时,以为只是照顾他们的身体,治好他们身上的伤就行。 b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她要做的不只是照顾好他们的身份,还要安抚他们在战场上受伤的心灵 第087章 、这不科学呀 b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上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陌府门前。 b宫悯轻轻掀起车窗的一角帘子,与此同时,陌府的大门也缓缓从里面往外打开。 b通过渐渐变大的空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陌桑裹着一袭红色的披风,蒙着面纱正迎面走来。 b陌桑身后跟着眯着眼睛,走路摇摇晃晃,一副还没有睡醒模样,呵欠连连的萧遥,这个家伙也收到鸿社的邀请涵。 b看着这一对两极化的表兄妹,宫悯面无表情地走下车,站在马车边,看着神采奕奕的陌桑,伸出手道:“晨安,容华郡主。” b“晨安,宫大人。” b陌桑笑着问候,看着那只手不由愣了一愣。 b这是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手,有力量却不骨感,白皙如玉却不显阴柔,他的温度还留在记忆里面。 b根据鸿社的规定,非鸿社的社员,不得跟鸿社的社员接触,弥月和弥生不能跟过来,而跟在身边的家伙不能指望。 b陌桑犹豫一下下后,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上,抬手的一瞬间,不经意间露出缠在手腕上的紫檀佛串,指尖上就传来记忆中的温度。 b扶着他的手走上车,正要走入马车里面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开门的小厮道:“你进去告诉弥生,让他差不多的时候,到城外接应一下今天回城的林小姐。” b恐怕有人为了教训她,会把心思放到林听音身上。 b宫悯眼眸深处轻轻一闪,就听到小厮爽快地应道:“是,主子,奴才马上通知弥生。” b“等等,把他,扔进来。” b看着站在马车旁边又快要睡着萧遥,陌桑极度无奈地命令小斯。 b于是,宫悯就看到极不起眼的门房小厮,一只手提起个头高大的萧遥,扔货物一样扔到马车里面。 b萧遥这家伙倒能睡,痛得嚎叫两声后,直接趴在地毯上继续呼呼大睡。 b陌桑掀起裙摆,若无其事跨过他的身体,一脸淡然坐在临窗的位置上。 b宫悯也依葫芦画葫芦,学着陌桑跨过萧遥的身体在她对面坐下,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b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除却车轮辘辘的声音外,只有早起百姓们匆忙的脚步声,马车内显得有几分沉默,却谁也没有打破的意思。 b陌桑听着外面的声音,忽然想起父帅和三位哥哥,忍不住问:“宫大人,当年你来接过我哥哥他们吗?”他们都是大鸿皇朝惊华盖世的人物,当年一定也走过这条路吧。 b“没有。” b宫悯抬眸看一眼陌桑。 b片刻才又淡淡道:“以你三位兄长的武功,不需要本官保护。” b言外之意是,他不是来为她引路,而是保护,陌桑心中讶然,不由自主地转动着手腕上紫檀佛串。 b看着对面的男子淡淡问:“宫大人,有一个问题,本郡主一直想向你请教,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拒绝。” b宫悯挑一下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示意她继续,目光却落在她的手腕上。 b陌桑看着他眉心上,鲜红欲滴的宫印问:“本郡主想问问,你在眉涧宫印开启前,跟开启后有什么区别。” b两人之间微微一阵沉默,就在陌桑以为他拒绝回答时,宫悯却淡淡道:“郡主问错人了,宫某是天生眉涧宫印,不清楚没有眉涧宫印的感觉。” b陌桑面上一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宫印是自你一出生便是开启的。” b“是。” b宫悯回答得很干脆。 b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沮丧,无奈地轻叹一声,心里暗道:“这不科学呀!” b宫悯道:“郡主若真想知道,其实可以向三皇子请教,他的宫印在一年多前开启,虽然在很多时候他尚不如你,不过应该很清楚那是种感觉。” b闻言,陌桑愣了一下,她也清楚帝风涧是不如自己懂的多,但没想到宫悯说得如此直接。 b自大鸿皇朝以来,陌家从没出过眉涧宫印者,可是他们的能力却比拥有宫印的人更强大。 b“这也不科学呀!” b陌桑在心里暗道,索性脱下手腕上佛串,像老僧念经一样,一下一下地转动发亮的紫檀木珠。 b眉涧宫印,是这个时空唯一能吸引她的东西,她很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聪明,两者的区别又在哪里。 b只顾思考问题,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正默默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b宫悯一直正襟坐在她对面,眼睛看似是目空一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陌桑的手腕上。 b陌桑的手同样很漂亮,纤细修长却不骨感。 b按照陌桑自己的话,这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艺术家的手。 b从手腕到指尖皮肤都如用最无瑕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温度也像玉石一样是微凉的,但是轻轻一握就会变温暖。 b看着她气定神闲,熟练地、有节奏地一颗一颗转动,泛泽着低调光泽的木珠子,莫名地感到一阵难得的平静,在她身上隐隐透着某种特殊的气质。 b说不清是什么气质,只知道它很圣洁。 b跟平时的陌桑有着强烈的矛盾,就像她的身体内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b“看够没?” b陌桑突然抬头看着他。 b宫悯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淡然道:“刚才,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灵魂。” b陌桑一惊,难道他看穿自己,面上保持镇静不动声色道:“这不足为奇,人为了活着,有时候不得不给自己戴上一张面具,或许你刚才看到就是真实的我,人之初,生本善嘛。” b话说完后,陌桑清楚地看到宫悯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心里不以为然地一笑,真话向来极少有人相信。 b陌桑闭上眼睛,一下一下转动着佛串,默念着清心咒,这个身体有很多的秘密,而自己本身就是秘密。 b这个时空,这个历史阶段,佛教还没有出现,道教也没有兴起,没人知道什么是佛法无边,道法无量。 b所以宫悯并不知道他刚才在陌桑身上看到的,并不是另一个灵魂,而是陌桑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大仁大慈是佛性,以及一丝出尘脱俗的道风。 b他们这一路上不快也不慢,经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一路上都有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甚至还遇上剧烈打斗,马车不得不因此而停止前进。 b直到一阵阵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传入马车内,陌桑终于知道鸿社在哪里。 b就在陌桑暗暗庆幸,终于可以结束这段漫长又沉闷的旅途时,马车却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一个大颠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扑向宫悯。 b------题外话------ b无视睡大觉的萧遥,宫高冷终于和陌狐狸单独相处,不过离动情还有一段距离。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88章 、鸿社的所在地 b陌桑没料到最后一刻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b为了不让自己扑倒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想稳住自己身体。 b但是她忘记了脚边还躺着一个萧遥,她一脚重重地踩在萧遥身上。 b具体踩哪个位置陌桑也来不及看,马车里面马上响起萧遥那杀猪般的声音,他的人也像触电般腾一下下坐起来。 b陌桑这下惨了,暗叫一声不好,口中不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重重砸在宫悯身上,扑倒的过程中又听到萧遥的惨叫声。 b顾不得身上的痛,陌桑在心里把车夫骂一千遍。 b这样混乱的情形,宫悯也始料不及,眸中划过一丝无奈、无语。 b贴在自己这具身体没什么重量,却格外柔软,还散出阵阵淡淡的幽香,竟然让他有一线不舍。 b他推开不行,扶起也不是,两手垂在身侧,淡淡道:“容华郡主,你可有摔伤?”她旧伤才刚初愈,别摔出来问题来。 b面对这样的混乱,陌桑都还没有缓过神来,紧闭着车窗就猛一下掀开,强烈的太阳光骤然射进来,不由微微侧过脸。 b还没有适应过来,就听到颜惑大声道:“本公子就说嘛,肯定是容华郡主推倒宫悯,本公子赢了,你们快交钱,交钱。” b闻言,陌桑骤然明白。 b这一切全是颜惑他们故意安排的,顿时是气得牙根痒痒。 b从宫悯身上爬起来,陌桑调整一下呼吸道:“谢宫大人关心,本郡主没事。” b说完就听到萧遥满腔委屈道:“桑儿,你就算是摔倒,也是你压着宫大人,宫大人身强力壮的,就凭你那小身板压一下不会有事,你这一挣扎没用就算了,表哥还白白挨了你两脚。” b陌桑脸顿时一个大写的囧字,尴尬地问:“表哥,你要不要紧。” b萧遥摆摆手:“表哥没事,就是有点疼,你没事就好,表哥现在出去,替你好好的教训他们。” b说完就气呼呼地跳下马车,大步流星朝正在收钱的颜惑冲过去,二话没说就朝颜惑抡起拳头。 b颜惑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微微一侧身,就躲过萧遥的拳头,退开几步,萧遥在后面一直紧追着他不放。 b颜惑一边闪避,一边不服气地大叫道:“唉,我说,姓萧的小子,他们几个明明也有份参与的,你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人,不公平。” b“就揍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b萧遥摘下腰间的玉箫,出手一招织女扶机,紧跟一招织女投梭,边打边道:“你明知道桑儿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小爷平时跟她说话都不敢呼大气,你居然敢开这种玩笑,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b陌桑听到后心里暖暖的,就听到颜惑道:“有你跟宫悯在,怎么舍得让她摔伤。” b陌桑听到后一阵窝火,大声道:“表哥,颜惑练的武功有问题,他的下盘不稳,防护差,你主攻他的下盘,一定能在五十招内打倒他。” b萧遥听到后,马上改攻颜惑的下盘,果然打颜惑节节败退,马上得意洋洋道:“桑儿,表哥没有白疼你,晚上回去亲自给你做烤全羊,外焦里嫩,担保你吃了一回想第二回。” b颜惑虽然节节后退,但并没有落败,不满地抱怨道:“郡主,你也忒不厚道,这样揭本公子的短,本公子以后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b他在说话间,已经瞧准机会,迅速还击萧遥一招。 b萧遥马上以一个漂亮的空翻闪开,大声道:“桑儿,颜惑要反攻了,你快点告诉表哥怎么办?” b“看着办。” b陌桑没有再理会两人。 b颜惑是只老狐狸,表哥想赢他,还得多吃几年米。 b迅速扫一眼站在码头上的人,看看鸿社此次都邀请了什么人参加,在近五十数的人群中不意外地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b年轻一代的人有三皇子帝风涧、白若初、上官尺素、张致远、钟离昊,而老一辈的人则以乔大儒为首,后面站着人全是登高文会的守关者。 b其中在场的年轻人加起来就有三十多人,就连秦挽明也在其中,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上来的,各行各业的能手,是九国的大比的精英。 b陌桑看到秦挽明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拥有眉涧宫印的轩辕彻居然没有出现,难道被她打击一番后,他连参加九国大比的勇气都没有。 b宫悯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淡淡道:“以轩辕彻的态度,他参不参加九国大比,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b闻言,陌桑沉默了。 b自三年前开始,哥哥他们去世后。 b大鸿皇朝在每年的九国大比中,几乎都靠宫悯、颜惑两人联手勉强支撑。 b虽然轩辕彻也年年参加九国大比,可惜从听说他出过什么力,有过什么惊人表现,所以他参不参加九国大比,对大鸿皇朝来说已经无所谓。 b尤其是今年,一批新生力量已经成长起来,轩辕彻就更加无足轻重。 b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陌桑有些明白,为什么近三年一直是宫悯和颜惑苦苦支撑。 b是陛下要把他们留到今年的主场大比。 b是陛下为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一直没有让他们露面。 b前面故意向世人示弱,然后在主场上来一个大逆转。 第089章 、理由 b陌桑 b“子承父志,是一个理由。”林老相爷点点头。 b陌桑转身,面向下面犹豫不定的众人,淡淡道:“第一点,我陌家历代先祖都是鸿社的社员,我的父兄也是鸿社的社员,遗憾的是,他们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军营里练兵,就是驻守在边疆,无缘入殿,陌桑理当继承他们的遗志,这是为人子女的责职。” b林老丞相闻言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老夫愿闻其详,请!” b陌桑坦然地接老人家的审视,淡然一笑道:“相爷,理由很多,您可有时间细听晚辈的拙见。” b林老丞相站在陌桑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道:“容华郡主,你的惊人才华是鸿社邀请你的理由,但加入鸿社就是把自己终生奉献给大鸿皇朝,老夫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理由。” b“容华郡主,请留步。” b想到此,陌桑若无其事地走上石阶,刚走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老丞相出声拦住陌桑的去路。 b陌桑却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既然给了她邀请涵,没有把她拒之门外的道理。 b萧遥小声道:“桑儿,据说鸿社从未有过女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在陌桑开口骂人前飞快逃入大殿。 b若初看一眼陌桑,点点头也走入内。 b林致远、秦挽明他们都不考虑,直接跟在三人后面走入大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走大殿,也有少人在原地踌躇不定。 b宫悯、颜惑、上官尺素,他们早已是鸿社的成员,毫不犹豫地走入殿内。 b乔老并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考虑,大声道:“诸君,愿意留下者,请入大殿参拜儒圣,成为鸿社的一员。” b天下大义与个人圣道,他们必须有所取舍,在场三十多名年轻人不少人开始沉默。 b此时让他们改拜他道,无疑逼他们背道叛师、欺师灭祖,为天地所不容,可是九国大比的胜负,关系到大鸿在风擎大陆的地位,关系到大鸿百姓的生计。 b挑选上来的人皆来自大鸿各行来业的精英,他们都有自己所尊崇的道,自己的信仰。 b陌桑听到这番话,并不觉得意外。 b乔老继续不紧不慢道:“鸿社有大海之量,容天下之奇才,并不独取一道,但是儒道乃天下万道之根基,是以鸿社自成立以来皆以儒道为尊,入此殿需跪拜儒圣,在场诸位若有为难者可以自此退出,老夫自会派人将你等送离桃岛。” b老头子一个只是,就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猛震一下,隐隐想到了什么,只是心里仍不敢肯确定。 b乔老走上前面的石阶,站在殿门前看着众人道:“在场诸位都应该知道,走文道需拜儒圣,走武道需拜武圣,修画道得拜画圣等,按理说鸿社也应该是如此,只是……” b陌桑淡淡打量一眼,这幢建筑物以灰色的岗岩为主要建筑材料,从岗石被侵蚀的情况来看,至少已经存在两千年以上,很历史价值。 b一行人谁也不敢东张西望,跟着三位大儒来到一座,风格跟宗庙、圣殿相似的古老建筑物前面。 b仙境虽然醉人,人却不敢自醉。 b陌桑却有不一样的发现,这里看似人间仙境,实则守卫森严,机关重重,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b一路上走来所见的景致,皆可以用人间仙境形容,景致美得令人留连忘返。 b三人皆是大鸿皇朝德高望重的大儒,门生满天下,陌桑随着众人上前见过礼后,寒暄一番后,跟着三位老人家往桃林深处走。 b陌桑不猜也知道,他就是当今天子之师,秦挽明的祖父——秦阁老,想不到老人家居然也是鸿社的成员。 b这位老者同样是须发皆白,只见他眉宇间书卷气极浓,浑身儒家正气的老者。 b怎会出现在此?陌桑带着疑问,看向另外一位老者。 b他老人家不是今天过大寿吗? b大鸿皇朝在这个年纪,又拥有眉涧宫印的人,又有这番气度的,除了德高望重的林老丞相外不会有他。 b他的眉心上有一枚隐隐透着金属光泽的鲜红宫印。 b陌桑本来不认识二人,只是看到站在中间那位白苍苍,两目炯炯有神,面容不怒而威,目光中充满威严的老者,就猜到两人的身份。 b走下码头后,就看到乔大儒乔老站在一株桃树下,旁边站着两名年纪相仿的老者。 b这里也有一座相似的山峰,不由暗暗地猜测,桃岛到底隐藏在帝都那一个片区内。 b山峰苍翠欲滴,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帝都中除了陌府后面有一座山峰。 b陌桑抬头眺望无片,桃林的尽头一座拔地而起的奇秀山峰。 b若是早知道,只怕片净土也不复存在。 b随即又暗暗安慰自己,试问帝都中又有几人知道,在他们身边有这样的一处不染凡尘的净土。 b陌桑一边欣赏桃一边暗暗感叹,看来她鲜少在帝都,错过了不少事情。 b大部分人都跟陌桑一样,都没想到在帝都中竟然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看着这延绵十多里的桃林,他们脸露出跟陌桑一样惊艳无比的表情。 b踏上无名的小岛后,陌桑真的在码头旁边,一块巨石上看到“桃岛”三个出尘脱俗的大字。 b现在是秋季,这样的季节能看到如此广袤的一片桃,确实令人震惊。 第090章 、伟人不愧是伟人 b这一关考验他们在个人利益与天下大义间的取舍,考验他们的心性,考验他们是 b就在这一刹那间,刚进殿的年轻人们瞬间明白,大殿外面的选择,其实是鸿社对他们最后的考验。 b刚入圣庙的一名年轻人,惊讶地看着殿内的一名中年男人,话却在说到一半时打住。 b“师傅,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说……” b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就一个震惊的声音打断。 b陌桑细细打量着眼前一切,脑海里闪进一个念头,莫非此处便是伏龙氏的埋骨之地。 b伏龙氏的弟子被世人视为天下师,伏龙氏既然是天下师的老师,是传学授业的第一人,功及后世,后世人尊他为儒圣。 b只是年代久远,山河变换,一代儒圣的墓陵已经渐渐失去踪迹。 b古史书中有人推测,伏龙氏在生命将走到尽头时,再次回到他出生成长的故土——大伏皇朝,即如今的大鸿皇朝。 b继续游历天下、传教天下,编写传记流传于世,他的徒孙已然遍布这个时空的四海八荒九洲。 b伏龙氏去世后,他的弟子们秉承了他的遗志。 b伏龙氏是这个时空设学传教第一人,在人生最后一个二十年,他一边游历风擎大陆诸国,一边设学收徒授业,他去世后弟子已然遍布风擎大陆。 b距离太远,陌桑看不出圣像的样貌及材质,却隐约看出雕像的服饰还是以兽皮为主,可见此人生活年代十分久远。 b圣庙尽头的祭台上,是一尊乌黑黝亮的塑像,正是一代儒圣——伏龙氏。 b里面许多陈设的都十分古老,最早的追溯到二千多近三千年前,最近的也得追溯到一千五百多年前,活生生一部历史教科书。 b陌桑站在圣庙一隅,淡淡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心底暗暗泛起一阵阵惊喜,这个地方保留了完整的一角历史。 b踏入大殿的一刹那间,古老的气息迎面扑来,岁月在这里留下了沉重的一笔。 b抬头看一眼门头上“圣庙”二字,若无其事走进圣庙。 b伟人不愧是伟人! b陌桑看着下面人一个接一个走大殿,心中唏嘘不已:“真的是你们多想了。”想不到无论什么时代什么时空,伟人说的话都是极有份量的。 b是容华郡主的话及时点醒他们,拱起双手朝陌桑深深一礼后,毫不犹豫地走入面前大殿,加入鸿社施展他们的抱负。 b这些年他们太过执著于自己的道,几乎忘记当初努力学习的初衷。 b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不禁冷汗涟涟。 b抛弃自身的使命,就等同于放弃信仰。 b他们是大鸿皇朝的子民,保护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国土,是一生下来就烙印在他们身上的使命,正是他们坚持自己信仰的最终目的。 b最后一句“国之兴亡,匹夫有责”狠狠戳中他们的要害,他们竟无言以对,也无法拒绝,无法逃避。 b这样的志向,源自一名身体羸弱的女子,他们顿时羞愧得抬不起头。 b这句话,出自一名柔弱女子的口; b第四点,为大鸿皇朝之崛起。 b其实是**裸地提醒他们,国家都没了,他们所坚守的信仰,将会被敌人扼杀毁灭干净。 b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皮肤都没有了又怎会有毛发,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b第三点,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b第二点理由,他们可以说不加入鸿社,不代表他们不热爱大鸿,不代表他们忘本,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一样会义无反顾。 b第一点理由,他们可以说,他们的父辈不是鸿社的人,不需要他们子继父志; b而结果也正如三位大儒推测的一样,下面犹豫不定的人也正细细思索陌的桑话,内心的愧疚感也正一点点放大。 b最后再把一个他们无法推卸的责任强压在他们身上,提醒他们,他们坚持信仰的初衷,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引导他们主动走上正道。 b把大鸿崛起的责任揽上身,以自身的柔弱突显对方的强壮,以她的柔弱不屈,放大对手心中的愧疚感,动摇他们的意志。 b国亡了,他们所坚持的信仰也会随之消失、毁灭,摧毁他们心中的支柱。 b皮之不存毛之焉附,陌桑是把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到他们面前。 b真正可怕的是后面三个理由。 b第二点理由,提醒下面的人,他们是大鸿皇朝的子民,有所暗示。 b第一点理由,是陌桑个人的事情,可以完全忽略不管。 b秦阁老从头到尾回忆一轮陌桑话,在心里把陌桑的话进行一番剖析。 b很明显下面这些人皆心中有鬼,而这个鬼正是来自他们心中对大鸿、对百姓们的愧疚之情。 b这个小丫头最狡猾的地方,就是善于利用人的心理。 b刚开始时个人的情感非常浓烈,到中间时个人情感却越来越淡,取而代之是越来越浓重的民族大义之情,天下大义之怀, b五点理由是从小入大,从浅入深,从个人到国家,一步一步递进,丝毫不给人回转的余地。 b只要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 b林老相爷、秦阁老、乔老,三个古董级的人物,不动声色地暗暗一下眼神,他们心里清楚知道,陌桑这五个理由可不是随便说的,而是经过一番精心安排。 第091章 、陌师 b“参见陛下!” b“免礼,平身!” b徐公公尖细的声音,极有节奏地响起。 b元和帝一袭玄色的龙袍,自后殿走出来,随意站在儒圣圣像前面,后面的圣像瞬间成为他的背景。 b陌桑安安静静站在一角,尽量让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让人在场的人无视她的存在,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元和帝一惯懒散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b远和帝看着陌桑,极随意慵懒道:“容华,你不用再拜儒圣,先到外面走走,等新社员们的入社祭祀仪式结束后,孤再宣你入圣庙。” b闻言,在场的人不由一惊。 b目光刷一下落在陌桑身上,表情一片迷茫。 b萧遥刚想开口,却被身边的若初及时拦住。 b陌桑眨眨眼睛,恭恭敬敬地跪安后,若无其事退出大殿外面。 b陌桑离开后,元和帝一扫面上的慵懒,龙目中华采**,浑身下下神采奕奕。 b高大的身体傲然站在所有人面前,面容不怒而威,帝王的霸气铺天盖地,压得底下众人不由主垂下头,不敢与之正视。 b“鸿社祭拜儒圣准备开始。” b林老丞相一声令下,殿内老社员们迅速排好队形。 b新社员们看到后,也有样学样迅速行动,迅速走到相应的队伍后面,整整齐齐排成列,准备祭拜儒圣和入社祭拜。 b“拜儒圣!” b林老丞相庄严的声音一落,大殿上所有人同时做拱手的动作,恭敬虔诚地行礼。 b拜圣礼,是他们自蒙学便开始学习的礼俗,不同的圣人有不同听拜法,要求极其严苛,做错了是对圣人不敬,是要接受惩罚的。 b所以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分心,动作上列不容许有一丝一毫错误,圣庙内的气氛也格外的凝重,谁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出错。 b陌桑一时间不知上哪,独自坐在大殿外面的石阶上出神。 b眸海中充满疑惑,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陛下刚才说的是她不用再拜儒圣。 b意思是指她已经参加祭典,不需要拜一次,可是为什么她对完全没有印象。 b突然…… b一二三四五……十多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旁边山石后面探出来,好奇地看着她身后的大殿。 b陌桑记得这群小家伙,重阳登高文会上见过他们,他们是今年八月份各州府府试中取得双甲成绩的童生,想不到陛下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打算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他们,有意思。 b陌桑朝他们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过来。 b只见小家伙们面上犹豫一下,还是乖乖地从山石后面走出来。 b他们身上白色的童生服格外的抢眼,陌桑在登高文会上的事迹,他们也是亲眼所见,小家伙既然兴奋又有些紧地围坐在陌桑四周。 b“我记得您,您是容华郡主。”一个小家伙一脸崇拜地看着陌桑。 b“我听哥哥说,郡主在一个时辰内连闯九关。” b“嗯嗯,人家也听说,郡主,您好厉害。” b“……” b这群小家伙刚凑过来,就七嘴八舌地说起陌桑的事迹,言语间对陌桑充满崇拜。 b陌桑正想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时,就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道:“容华郡主,你可不可以不要揍人家。”声音中的小心翼翼引起陌桑的注意。 b抬起头,朝他们刚才藏身的山石看去。 b只见一个小脑袋从他们藏身的山石露出来,一双扑闪扑闪的眼睛不安地看着陌桑,关键是他张小脸分明是童年版的宫悯。 b陌桑知道这个小家伙是谁,宫悯的侄子宫锐。 b想是听了她要拿他报复宫悯的话,所以不敢轻易靠近自己,心眼儿还挺多的。 b想到此,陌桑哑然失笑,朝他招招手道:“放心,你们现在可是有文位的,是大鸿未来的国之栋梁,本郡主骂不得打不得,过来吧。” b宫锐听到后,稚嫩的小脸马上笑开,屁颠屁颠地走过来,盘腿坐在陌桑面前。 b伸手扯扯她的衣袖道:“姐姐,我们都在背你的乘除法口诀表,背是背熟了,可是我们想不通,你能给我们讲讲吗?”小家伙倒一点也不认生,连郡主也不叫,直接唤姐姐。 b亲昵的小动作让陌桑有些欣喜,笑道:“当然可以,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我再给你们慢慢地给你们讲解,仅次一回,你们可要认真地听讲。” b嗯嗯嗯……小家伙们用力点点头。 b陌桑找到岛上的护卫军,说明原因,让他们帮忙安排一个地方。 b护卫军倒也干脆,直接把他们领到一间摆满课桌的教室内,陌桑到后不由一阵惊讶。 b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教室后墙上面,已经赫然挂着她重阳节写下的乘除法口诀表。 b正前方,讲台上面,则是她当日随口那么一说的——“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八个大字。 b两侧也有不少书法作品,都是一些励志、警世的名言,其中就有她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b看到这些东西,陌桑大概明白元和帝把她赶出圣庙原因,其实就是想让她指点一下这群小家伙,当一回教书的女夫子。 b估计下次再来时,就能看到她的“为大鸿之崛起而读书”,“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不知道她的诗词和对联,会不会也出现在 第092章 、宫锐 b隆重、繁琐的祭典仪式早已经结束,新社员也被老社员带去参观桃岛的其他地方。 b元和帝没有急着回宫,而是把林老丞相、秦阁老、乔老,以及宫悯、颜惑、上官尺素、若初留下,把他们带一处三面处临水的楼阁内。 b还特意从宫里带来的新进贡的茶叶,极其自然交给白若初处理,一边跟众人闲聊,一边欣赏眼前秋意浓的湖光山色。 b“岛上桃纷飞,岛外秋风萧索,霏人所思呀。” b面对这样奇异的现象,颜惑不由再次感叹一番,忍不住问:“陛下,微臣一直都想不明白,从桃岛所处的地理位置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我……” b“颜惑,下不为例。” b不等颜惑说完,元和帝便打断他的话,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b颜惑面上愣了一愣,连忙起身跪下道:“微臣知错了,谢陛下絮罪!” b是他大意了,桃岛是大鸿的绝密地,岂是他能随意调查,而且他的调查,极有可能会透露桃岛的位置。 b当年他第一次踏上桃岛,第一次在深秋时节看到岛上桃纷飞的画面,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暗暗调查跟桃岛有关的情况。 b从调查的结果中知道,桃岛所在的位置,绝对不可能出现眼前的这种反常的情况。 b最后他还查到一点相关消息,就是在一百多年前,桃岛只是一座渺无人烟的荒岛,是在大鸿皇朝开国立朝以后,慢慢把它变成今天这样。 b这就是说,有人通过某些逆天的手段。 b改变了桃岛一带的气候,把春天永远留在这座小岛上。 b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大鸿掌握着一项逆天的机密,一个可以违背大自然、操控大自然的秘密。 b而他冒然调查很可能会泄露这个机密,而陛下现在只是警告他,而没有治他的罪,是天大的恩赦,不禁冷汗涟涟。 b“好了,起来吧。” b元和帝抬一下手,示意他起来,。 b顺便接过若初亲手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马上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们也尝尝吧。” b见是若初亲自奉茶给陛下后,其他人才注意到,一直侍候在陛下身边的徐公公,此时并没有跟在陛下身边。 b宫悯看一眼若初,眼眸轻轻垂下,他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b其他人正疑惑时,就看到消失一段时间徐公公满脸笑容地朝他们走来。 b徐公公见过礼后道:“启奏陛下,容华郡主给今年的双甲童生讲解了乘除法口诀表,还出了题目给他们做,现在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说是要劳逸结合,有利于记忆。” b闻言,众人不由看向宫悯。 b陌桑可是说要一个一个收拾,重阳文会上坑她的人的后辈。 b宫悯却若无其事地品茶,似乎丝毫没把侄子的呈放在心上。 b徐公公马上笑道:“宫大人,请放心,容华郡主没有为难小公子,而且小公子似乎也很喜欢容华郡主……” b还没说完,宫悯就站起来,却被元和帝拦住。 b他慵懒眼眸内闪过一抹好奇:“方才说容华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她讲的是什么故事,有趣吗?” b徐公公回想一下道:“回陛下,容华郡主说的是一只猴子在修仙路上跟妖精斗志斗勇的故事。” b闻言,众人面上一愣,元和帝慵懒地哦一声,并没有表现任何态度。 b徐公公继续道:“奴才回来的时候,刚好说到猴子出世惊动了九天上圣明仁慈的玉皇大帝,派仙人千里眼、顺风耳到南天门查看原因。” b“这故事听着像是志怪类。”老丞相皱起眉头。 b“是,不过孩子们很喜欢,听得很开心,几位学政也觉得新鲜有趣。”徐公公不卑不亢道,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也很喜欢这个故事。 b元和帝暗暗扫一眼二人,爽快笑两声,放下茶杯道:“走,我们也去听听。” b刚出两步又停下,回头对上官尺素道:“哦对了,容华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口也应该干了,你顺便给她带杯水进去吧。” b课室内,陌桑刚好说完第一回的内容,口干舌燥,一拍桌子道:“猴子修仙的故事,今日就说到这里,欲知说情,且听下回分解,你们继续温习功课,本郡主出去转转,透透气。” b底下马上响起一阵不满哀嚎的声,小家伙们听得单独未尽,一脸不甘地看着陌桑。 b陌桑却假装作没有看到,拧转身就往外面走,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追上来,披风被紧紧拽住。 b回过头一看,居然是宫锐这个小家伙。 b胆子够肥的,她没找他,他却主动找上自己。 b陌桑眉毛不由一挑,眯起眼睛道:“宫小公子,你还有什么事?” b每次一看到这张小脸,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清高孤傲宫悯,陌桑就忍不住想狠狠地拍两下这张小脸蛋。 b宫锐却浑然不觉,两只小手紧紧拽着陌桑的一角披风,仰起头,小脸上露出天真笑容:“姐姐,我以后可以去陌府,或者是去巾帼社找您玩吗?” b陌桑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道:“可以,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b宫锐马上睁大眼睛,天真的小脸一脸疑惑地看着陌桑:“姐姐,是什么条件,您说吧。” b陌桑俯在他耳边小声道:“偷一条你叔叔的垫裤去外面掉,至于能多少银子全凭你的本事,你要做到了,姐姐以后把你当亲弟弟疼。”抬手捏捏小家伙脸蛋。 b“姐姐……”小家伙惊讶地叫出声。 b“嘘。” b陌桑制止小家伙,继续小声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别人听到。” b顺势摸摸小家伙的头,走出教室外面,刚走出不过几步,还没来得及看面前的桃一眼,同样的脚步再次响起。 b陌桑回过头,漂亮的眼眸中满意疑惑,就像是画上两个大大的问号。 b宫锐朝陌桑勾勾手指,陌桑马上弯下腰,只听他小声道:“姐姐,冲着您方才说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人,我一定会偷到叔叔的垫裤,你就等人家的好消息吧。” b说完一溜烟跑掉,留下一脸惊愕的陌桑。 b陌桑看着逃远的小家伙,脑补着宫悯知道垫裤被自己侄子偷出去拍时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发一阵低低的闷笑声。 b------题外话------ b本章有奖问答题:发挥你们的推理能力,本章的内容,请猜猜宫悯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b提示:茶水 b奖金:300乐文币。 b注:每增加一个提示,奖金就会减掉100乐文币。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93章 、大神级的人物 b回过神后,目光不由自主被眼前的桃吸引,还有不远处苍翠的山峰,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b走到最近的一株桃树下,抬手轻抚着粉色的瓣,远远望去一大片一大片,如天边云霞析一样绚丽灿烂。 b这桃美虽美矣,可惜开得不是时候。 b最起码在这个科学技术落后的时空,是不可能出现。 b陌桑似乎想到什么,又不太肯定地轻轻摇摇头,桃岛上应该有很多秘密吧。 b“容华摇头,是对这些桃有意见吗?” b帝王霸气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陌桑马上回身,想都没想跪下道:“容华参见陛下!” b元和帝抬一下手,示意陌桑起向,盯着她蒙着面纱的小脸道:“说说看,这桃有什么不对吗?” b从语气来听,他对这片桃林十分满意。 b陌桑想了想道:“桃应该在春天,可现在马上就要深秋,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内出现的事物,一定存在问题。 b“原来容华是这样想的。”元和帝的语气有些沉。 b“不过也并非不可逆转。”陌桑想了想补充一句。 b指尖上拈了些粉,陌桑轻轻弹了弹道:“臣女只是想不通,想通了,它就是一项伟大杰出的贡献,或许就能在秋冬吃到春夏的菜蔬。” b元和帝眼中闪过一抹精明,坐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 b两手一握,扰在袖中笑道:“能在秋冬吃到夏天的菜,很有意思的想法。” b慵懒的目光,把陌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淡淡道:“你抽时间,把具体方法写出来,孤再让人照着方法实验、。” b陌桑想了想道:“陛下误会,臣女的意思是说,可以尝试着把培养桃的方法,放到农业种植中,增加收获的次数。” b元和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凭陌桑凭前世多年的工作经验,马上察觉到元和帝的异样,笑道:“其实种植果蔬应该会更简单一些,只要保证适合温度和足够的日照,大概是这样吧。” b陌桑给了一个大概的原理,却没有给出一个完整培植的过程。 b元和帝却十分笃定地看一眼陌桑,不容拒绝道:“后天,农官蔡大人会到陌府找你;大后天,国子监会给你空出一间课室,教孩子们怎么画画。” b“……” b陌桑只觉得自己被老鼠狠狠踩了一下,心里暴跳如雷。 b面上依然云淡风轻,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道:“是,臣女遵旨!” b元和帝看着陌桑笑了笑:“回圣庙,九国大比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家需要你的帮忙,走吧。” b他的态度不容陌桑拒绝,不过他的语气绝对没有轻视女子的意思,陌桑乖乖应了一声是跟在后面。 b再一次踏入圣庙时,里面已经大变样,摆满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其他人早已经笔直站在里面候着。 b看到元和帝出现,众人并没有下跪迎接,而是拱手行同窗间的见面礼。 b这里是鸿社,是文社。 b而不是大鸿的朝堂,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 b元和帝走到最尽头的位置,抬手示意众人坐下后,指着身边的位置道:“桑儿,你坐在这里,孤要借你的脑子用,记录今天商讨的内容,今年的大比是一场很难打的硬仗,其他八国全都盯死我们。” b“错,是七国。” b陌桑毫不犹豫打断元和帝的话。 b元和帝面带笑容道:“是了,你曾经说过,北堑国威胁不到我们,可是你得给他们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b注意,是他们,就是不包括他在内。 b陌桑眨眨眼睛道:“正如传言,陌桑有不战而亡他国的办法,而这个计划只能在北堑国实施,只不过其他各国并不知道。” b“陌小姐,本公子不明白,你为何要故意当众透露这个信息。” b颜惑出声打断陌桑的话,其他人听到马上做出同样的反应,认为陌桑的做法有欠妥逐出。 b林致远一脸担忧问:“这么重要的消息散播出去,万一北堑国察觉到计划,这个计划岂不是要半途而费。” b陌桑还没开口,元和帝就淡淡道:“这是孤的决定,是孤通过乔老,利用灯笼给桑儿传递了旨意,而这个旨意只有桑儿能看懂。” b闻言,陌桑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想起了什么,心中顿时释然。 b元和帝继续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今年九国大比上,最少有一道题目是我们可以确定的,至于要怎么回答,得看桑儿的意思。” b陌桑眼眸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淡淡道:“无论是谁问,怎么问,你们都告诉他们,答案就在陌府,让他们自己到陌府取。” b清冷眼眸内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不,应该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 b就好像遇上喜欢又因为某种原因,很久没有再做的事情时,那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b离陌桑较近的人顿时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扑来,都不由自主地一阵颤僳,当然也有人仅是眉头一皱。 b宫悯猛地看向陌桑,不过杀气已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b耳中却马上传来颜惑的声音:“宫悯,陌桑一个深闺大小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杀气,太不可思议。” b宫悯却看着陌桑,公然问:“陌小姐,这样回答,可能会威胁到你的安危。” b陌桑笑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就怕他们不敢来。”她早就挖好坑,就等着他们往下跳,连埋都不用。 b元和帝面上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笑容:“大家都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住进陌府,跟陌小姐一起守在陌府里面。” b陌桑一愣,马上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元和帝。 b元和帝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冲着陌桑竖起三根手指。 b其他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啪一声响,陌桑手中的笔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 b而且他们还清楚地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陌桑,整个人猛地一震,若不是元和帝及时出手拉住她,连人都要摔倒地上。 b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不由惊目瞪口呆。 b而在场跟陌桑比较熟的,了解她性情的几人,更是石化掉。 b天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降得住陌桑,那他一定不是人,是神,改天他们一定要好好拜会这位大神级的人物。 b------题外话------ b看到亲们的留言,有不少亲答对了哦。 b灵琲会从中选取前三名,并且给出肯定答案的读者奖励。 b至于答案中尚有不肯定语气答案不算数哦,下次记得要相信自己。 b最跨的是,正确答案有了,可惜没有人说出理由。→_←。 b理由是: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饮料。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94章 、枪打出头鸟 b“但是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国以为我大鸿皇朝积弱,好欺负,三年前不就是血的教训。”那名社员不服气 b陌桑打断这位社员的话,淡淡打量对方一眼,认得方才提倡战船的设备也是这位社员。 b“前辈,您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打出头鸟。” b“陛下,我们明明可以……” b见众人没有反对,元和帝继续道:“作为此次九国大比后援队的成员之一,除了要完善曲谱,你还得多准备一些诗词,孤希望今年的九国大比,以文挤入强国之列。” b高山流水,听到这个名字,不少人想起登高文会当日的琴声,点点头默认。 b陌桑不假思过说出曲名。 b“高山流水。” b元和帝的眉头一皱:“你定了什么曲名。” b古代的琴谱全部用文字记录,每记录一个音,就需要用到好几个字来表述,实在是太繁琐,一天也译写不出几句。 b真的不是她不愿意写出来,而是把简谱译写成古代的琴谱,实在是太复杂。 b陌桑犹豫了一下道,只是曲谱没有几句。 b“曲名倒是有了。” b元帝若无其事道:“你上次的琴曲不错,现在想好曲名没有,把曲谱完善没有,要是已经完善,就交到鸿社。” b陌桑一脸茫然,心里暗道:“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带了好东西。” b在场的人马上看向陌桑。 b元和帝淡淡道:“孤赞同容华郡主的意见,鸿社不一定非在军队装置上面取胜,本社主觉得得容华郡主应该有办法,让我们在九国大比通过别的渠道,取得更好的成绩。” b闻言,所有人一愣,陌桑刚铡问的不是社主,而是一代帝王的意见。 b陌桑看一眼元和帝:“陛下以为呢?” b“社主,陌府画舫用的装置是好几年前的,去年三大强国的战船速度快要赶上咱们,今年再不改动装置,我们可能会被踢出中强国之列,陌家如果研究不出更快装置,可以给交给别人研究。”一名社员不赞同桑的意见。 b九国大比复杂的可不只是内容,而是大比之后某人些人的心思。 b陌桑想了一下道:“回社主,画舫只是三哥早年的试验品,在没有看到其他各国战船的航速前,目前的速度就很好,最好不要随意改动有原来的装置。” b元和帝对陌桑道:“上次参加塞诗会,你觉得你们陌府画舫的速度如何,还能再吗?” b陌桑认真记录着每一个重点,当说到战船航速方面的问题时。 b而不是人们平时看到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凭一张嘴一支笔比拼,不然九国大比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思。 b这才是九国大比的真相。 b只是他们比赛的内容,往往需要一支庞大的队伍,在幕后长年累月地研究、实践完成。 b这个团队的人数更庞大,当然能真正坐在比赛席上的只有九人,以及十五名后援队员。 b九国大比跟登高文会差不多,就是九国各并派出一支伍在一起比拼。 b萧遥在心里哀嚎一声,他明天就搬出陌府。 b“冤孽啊!” b萧遥继续道:“你知道我三位表哥为什么那么优秀,都是打出来的,想不优秀都不行,不过十年前他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没想到……” b“确实是好可怕。”林致远不由咽了咽口水。 b萧遥用力点点头道:“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桑儿现在有多漂亮,就能猜到她五岁的时候一定精致得像小精灵,他居然能下得了重手,打得小丫头高烧了三天三夜,从此以后见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闻着味儿就躲着跑。” b“你说他用鞭子打了只有五岁的容华郡主。”林致远嘴巴不由张大。 b林致远的好奇心好增加了几分,好一会儿才好听到萧遥小声道:“以前姑姑来信曾经提到过一次,他应该是桑儿的三叔,姑姑会提到他,是因为他用鞭子打只有五岁的桑儿,不过听说他十年前离府,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b“他……不只是桑儿害怕,是陌府所有人都害怕他,简直就是噩梦。”萧遥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b问完却惊度地发现萧遥也在发抖,而且抖得比陌桑还厉害,心里更加好奇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b林致远忍不住小声问萧遥:“萧公子,陛下竖起三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b陌桑扫一圈在场的人,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摊在她面前一块上好白色掺着金丝的锦帛,蘸上墨汁记录上刚的问题。 b元和帝清一下嗓子:“好了,继续今天的正事。” b咳咳…… b陛下这是在安慰陌桑吗?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幸灾乐祸,甚至是有一丝解恨。 b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瞠目结舌。 b陌桑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就听到元和帝十分同情道:“哦对了,陌府的小黑屋还在吧,这么久没人住灰尘应该很厚,回府后让人好好打扫一下,免得你一个小心被关进去时被灰尘呛到。” b元和帝松开手,眯起眼睛,淡淡安慰道:“你也不太用害怕,以前你还小,他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你都长大了,他多少会顾忌你的颜面,到底男女有别嘛,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拿鞭子抽你,最多也就关你几天小黑屋。” 第095章 、陌桑的小发明 b秦阁老把书本摊在桌子上面,三人一起眯着眼睛,细细瞅上面的文 b元和帝翻开第一面,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样横着排版,是不是比以前的竖式排版更方便阅读,看着也更工整舒适。”喜悦的心情全部写在脸上。 b“相爷、太傅、乔老,你们看。” b陌桑自己也暗暗简略地计算一下,不由瞠目结舌,一千六百多斤竹简,难怪在纸张发明以前,一些文献的内容最长不过几万字,十万字的文献已经是一个恐怖的概念。 b想了半天,终于想到用一个“爽”字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b换成纸书写后,却只有这么一点点,甚至感觉不到重量,这种感觉太……太爽了。 b若是像平时一样,用竹简来记载,最少需要一万六千多片竹简,若十片竹简一斤重,三十多万字得重一千六百多斤,几乎能占大半个房间。 b闻言,其他人不由张大嘴巴,要知道《蜀地游记》共有三十多万字,每片竹简最多写二十个字。 b元和帝随意翻阅一会儿,递给旁边的老丞相,一脸欣喜道:“不错,是全部的内容。” b陌桑小声提醒道:“从左往右,一行一行阅读。” b随手翻开上面,黑蓝色的书皮,露出里面杏仁大小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文字,面上更加惊讶也有些茫然。 b元和帝接过书,出乎意料的轻,惊讶地道:“这书好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b陌桑肯定地回答,把书双手送到元和帝面前。 b“是的,全部内容。” b“全部内容?”元和帝猛地坐下身体,不敢相信地盯着陌桑看。 b陌桑从衣袖里面,取出一本大的,已经装订好的书,举在手中道:“看,这里面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儒圣弟子古师撰写的《蜀地游记》的全部内容。” b陌桑把手中的纸竖起来,淡淡道:“用锦帛书写太过昂贵,普通百姓用不起;竹简太沉,而且占地方。短短的一篇文章,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竹简,很不方便。而这纸就很轻便,原料都是现成的,成本也很低,而且纸还可以这样……” b陌桑把那卷白色的东西展开,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字:“这个东西叫纸,是用来书写的,也可以用作画。”说完后,随意在纸上画了几笔,一盆栩栩如生的文竹便出现纸面上。 b元和帝压下大家出门证实冲动,指着一卷白色的东西道:“指南针是用来指明方向,那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b“证实的事情,等商议结束后再说。” b简单地解释道:“南面受到光照的时间会比北面长,所以同一棵树上,南面的枝叉、叶子、朵会比北面繁茂,就连结出的果实,也是朝南一面先成熟,大家看看外面桃树,就能证实我的说法。” b陌桑面上一愣,想不到他们懂得观看日月星辰辨别方向,却不知道原来植物也能辨别方向。 b“桑儿,通过天上的日月星辰来辨别方向,我能理解,可是观看草树林的生长情况,我就不太了解。”萧遥目光落在圣庙内的一盆文竹上,没瞧出有什么不同。 b“是,不会再迷失方向。”陌桑肯定地回答。 b“陌小姐,有了这个东西,是不是以后行军打仗,再也不会害怕迷失方向。”一名武将出身的社员。 b尴尬地干笑两声道:“我们平时辨别发向,一是观看草树木的生长情况,二是看天上的太阳、星辰,但是在某些地方、某些时间点,是没有草树林,也看不到星辰,这样的情况下指南针就能为我们辨别方向。” b陌桑猛地回过神,肯定地回答。 b“哦,是。” b“陌小姐。”宫悯提高音量。 b真是太有爱了。 b看到两人相视这一幕,陌桑的眼睛不由一亮,可惜手机没跟着过来,不然一定拍下来发朋友圈。 b宫悯从颜惑手中接过指南针,不太确定道:“陌小姐,指南针是不是在野外用来指引方向。”说完后,微微侧眸,跟颜惑了一下眼神。 b陌桑把四大发明之一拿出来,指着勺子道:“这把勺子是用特殊材料做成,不管怎么转动,最后勺柄都是指向南方。” b“这叫指南针,也叫罗盘。” b颜惑接过旁人递来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么端倪,好奇地问:“陌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一直指着同一个方向。” b林致远兴奋地跑上前,连下面的盘子一起端起,走到圣庙的一边拔动勺子,结果一样,连换了几个地方也是一样的结果。 b“你来试试。”元和帝朝他招招手。 b“太神奇了,有点不太信,能换一个地方试试吗?”林致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b陌桑说完轻轻一拔勺柄,勺子开始飞快地旋转,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勺柄再次指着同一个方向,众人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睛。 b“大家请看,这勺柄,不管怎么拔弄它,在停下来以后,它都是指着同一个方向。” b“别关子,快说。”元和帝瞪了她一眼。 b陌桑看一眼笑,对一脸好奇的帝王道:“社主,您拔弄了这把勺子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b元和帝拔弄着盘子上面的小勺子,好奇地问一句。 b“桑儿,这是什么?” 第096章 、弥月的怒喝 b陌桑看着激动得宛若年轻十几二十岁的老丞相,惊讶得樱口微微张开。 b只是很普通的字而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字体,就算她的字不错,他们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 b林老相爷却不管那么多,捧着那本书仔细端详上面的字体,翻阅一会儿才一脸惊喜道:“没错,确实是一种全新的字体。” b指着上面的字体道:“你们看,这些字既欹侧险峻又严谨工整,骨气劲峭,法度谨严,于平正中见险绝,紧凑不失疏朗,真真是好字,完全可以入风擎大陆字体全集,若是腕上劲道再强点,上九洲字体榜也不是没有可能。” b陌桑在心里小声道:“欧体当然是好的,不然怎能跟颜体、柳体等齐名。” b林老相爷亲自开口,不得不起身谦虚一番:“谢相爷夸赞,陌桑的字体劣拙,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b其中一名中年社员道:“陌小姐太过谦虚了,待九国大比结束以后,就把你的字体和你的诗词一起上报中洲圣殿,没准能同时刊登在大陆三月一期的风擎报上,以供整个大陆的人拜读。” b“我看不止是字体和诗词可以上,你们再看看旁边画的文竹,这画法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b圣庙内又一名社员惊喜地出声提醒众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举起陌桑之前那张纸。 b指着上面的文竹道:“你们看这文竹,寥寥数笔,再变幻一下墨迹的浓浅,一盆绿意盎然的文竹跃然于纸面上,神韵兼备,意境悠远。” b经他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差点被废弃的纸上,那盆文竹格外的抢眼。 b鸿社中,有爱好丹青者,纷纷走过去,一群老中少男人围在一起,欣赏那张所谓的画。 b“错不了,是一种全新的画法,就跟之前吟风楼外面的画一样,是一种全新的,从没有出现过画法。”一群人围在一起,细细地研究一盏茶功夫后,一至认定是全新的画法。 b他们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落在陌桑身上。 b陌桑无奈地耸一下肩膀,她只是随手那么一画,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b元和帝却一脸喜色道:“我已经安跟桑儿说好,大后天会在国子监,空出一间课室她教孩子们画画,你们有时间有兴趣可以过来听听。” b闻言,底下众人一阵狂喜。 b陌桑差点再次从椅子中滑落,她陌桑何德何能,竟敢给一群德高望重的前辈讲课,折福折寿的,却又无法拒绝。 b元帝再次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今天的主题上,商讨了一会儿后,突然提到不久后的科举考试的事情。 b陌桑想了想道:“陛下,臣女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不知道可否提出来。” b元和帝略略惊讶地看着一眼陌桑,淡淡笑道:“桑儿又有新想法,你先说出来,我们听听,觉得合适再继续商讨。” b这个小丫头今天给他们带来太多的惊喜,不知道这回她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每个人都一脸期待看着陌桑。 b陌桑喝了一口水道:“历来秋闱考试后,考生考中举人以后,就可以直接安排官职,只是他们的学问虽然不错,却没有什么实践经验,直接担任一方父母官,稍有不瞬就会铸成大错。” b“所以……” b元和帝深深地看着陌桑。 b陌桑不假思索道:“回陛下,臣女觉得应该增加一项考核。” b“桑儿认为应该增加什么考核内容?” b“就是把中举的举人,安排到各县当一到三个月的实习县官,以他们在实习时间内取得的政绩来评定等级,而且评分人当地原来县官和百姓。” b“百姓们还好说话,万一当地县官故意使坏呢。” b陌桑刚说完,就有人提出意见。 b陌桑听到后笑笑道:“能否跟同僚相处融洽,也是实习的考核内容之一,也是他们将来必须面对的事情。” b元和帝眯起眼眸道:“桑儿,若真有县官使坏,换是你,你会怎么解决。” b陌桑淡淡一笑:“若真有这样的官员,首先我会先看看他的政绩,若是百姓生活安稳,说明他是好官,我会努力改善两人间的关系;若是当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结果只有两种,要么他干掉我,要么我干掉他,同时在场的诸位,也该好好想想吏治的问题。” b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思考了很长时间。 b“陛下,臣认为可行。” b“陛下,在下也认为可行。” b宫悯第一个表态,颜惑紧随其后。 b萧遥觉得十分有趣,想也没想就投赞同票。 b林致远纠结了一下:“回陛下,在下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锻炼机会,值得一试。” b“林公子有相爷护着,自然不用担心,哪那些家景普通的举人呢?他们可没有人护着。”一名社员否决这种做法。 b“这也是值得考虑的一个问题。”有人赞同她的这种想法。 b“桑儿,是你提出来的意见,你的意见是什么?”元和帝把问题抛给陌桑。 b陌桑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想说的是公平二字,可是陌桑只能安慰诸位几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在场的人听到这段话顿时石化。 b接下来的时间,除了中间休息半个时辰后,社员们都聚在一起,把九国大比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提出。 b无数问题在大家的讨论中得到最理想的答案,这次商讨会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b陌桑今天耗了不少神,上马车后就累得闭上眼睛养神。 b萧遥本来还有好些问题想请教她,看到她眉宇间疲倦的模样,到口的问题又吞回腹中,伸手替她拢好披风。 b路上一直很安静,快到府门时,突然一阵剧烈的争吵声生生扡陌桑吵醒,迷迷糊糊中听到弥月大声怒喝道:“姓轩辕的,怎么哪都你们的份,陌府不欢迎你们,滚!” b------题外话------ b偶被陌桑帅得一脸糊涂,你们呢?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97章 、瑞王妃上门滋事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林大人,林夫人,陌桑人在这里,你们还不赶紧办你们的事情。”瑞王妃猛地看向林氏夫妇,目光中充满怨毒和得意。 b瑞王妃扶着丫头的手臂,勉强站起来,硬撑着一口气,看着陌桑道:“陌桑,本王妃劝你不要太嚣张,不要得意得太早,很快有你哭的时候。” b陌桑的目光回到瑞王妃身上,冷冷道:“瑞王妃,本郡主已经给过你两次警告,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好自之为吧。” b江湖门派就算是再强大,也不敢跟一个国家作对,所以即便他们所钟爱的师妹当面被抽打,他们也不敢出手阻止,而是垂着头默默站立一边。 b陌桑一句要出兵铲平玉山派,就吓得他们不敢支声,后悔不该为了讨好轩辕清平强出头。 b随行而来的,玉山派的几名男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b换在以前,她早就破口大骂,大打出手,现在只能捂着脸低低抽泣,生怕声音大一点点,也会再次若怒陌桑。 b轩辕清平从小娇生惯养,别说挨打,连骂都没被骂过一句,现在却当众人狠狠挨了两记耳光。 b弥月马上走过去,扬起手臂就,啪!啪!狠狠抽了轩辕清平两记耳光。 b陌桑看到后,给了弥月一个眼色。 b轩辕清平的精神支柱是瑞王妃,瑞王妃倒了,她也失去精神依靠,不仅没敢上前扶自己的母亲一把,还远远地躲到一边,生怕会连累到她自己。 b最后一句话是一声厉喝,跟平时端庄大度的陌桑判若两人,让在场的人既害怕又震惊,站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b陌桑看向害怕得远远躲开轩辕清平,冷冷声道:“轩辕清平,别忘记当初的协议是,你主动请旨和亲吐蕃,稳固大鸿和吐蕃两朝的情谊,如今九国大比在即,你不履行协议,还屡到府生事端,是想违约吗?” b“还有你……” b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身体还在不停颤僳,生怕陌桑真的把她拍死在墙上。 b瑞王妃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倒在地上。 b说完,手轻轻一松。 b陌桑打断瑞王妃的话,把她往上一提,逼近她的脸道:“你们拿着朝廷的奉禄,却不思报效朝廷,还要仗朝廷赋予你们的权利,侮辱、迫害真正为大鸿出力办事的人,像你们这样的寄生虫……就该像虱子一样,拍死在墙上。” b“第一代瑞王,出兵剿匪,值得陌桑敬佩,而你们这两代人……” b“陌桑……” b陌桑盯着面前曾经不可一世,现在表情像见到鬼一样恐怖的女人,猛地伸出手揪住她的衣领,用力把她拽到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是谁给了你权利,一而再的侮辱陌府,侮辱本郡主。” b面对气势逼人的陌桑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想逃离这种可怕压迫感,可是她的想法却被陌桑一个动作扼杀。 b瑞王妃当即一阵头皮发麻,如面临大敌,额头上也不停地冒冷汗。 b此时逼近个头比她矮瑞王妃,莫名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 b陌桑却一步步逼近瑞王妃,她的个子本就是寻常女子高挑。 b惊吓得所有人都不自主地后退几步,表情惊悚。 b陌桑冷喝一声,杀气冲天。 b“滚!” b瑞王妃气得浑身发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最后指着陌桑:“你……” b萧遥却暗暗竖起拇指,这个小丫头终于发威,不再装柔弱。 b陌桑也未免太大胆,竟当众侮辱瑞王妃。 b就连林大人和林夫人也惊讶得张大嘴巴。 b闻言,不仅围观的百姓感到震惊。 b四个字从陌桑口中飘出。 b“你算个屁。” b“陌桑,你竟敢侮辱本王妃,以下犯下,本王妃是不是也可以掌你的嘴。”瑞王妃怒吼道,这个小丫头竟敢说她蠢。 b围观的百姓听到后不由瞠目结舌,容华郡主这是**裸的讥讽。 b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瑞王妃:“瑞王妃的智商,真是让人捉急啊!” b“本郡主从来没提起杀手的人数,瑞妃如何得知凶手是三人?” b“陌桑,你不要含血喷人,那三个杀手跟玉山派没有任何关系。”不等陌桑说完,瑞王妃就出声打断。 b陌桑轻轻哦一声道:“玉山派,原来几天前擅闯陌府的杀手,是你们玉山派的人。很好,玉山派的人勾结外敌,意图谋害本郡主,明天本郡主就不禀报陛下,派兵铲平玉山派叛贼……” b站在母女二人身后几名男子,马上大声喝斥、警告陌桑。 b“我们玉山派可不是好惹的。” b“小丫头,别太嚣张。” b“你敢。” b走到大门前,对着林大人、林夫人颌首后,回头冷冷扫一眼轩辕清平:“来人,给本郡主掌嘴,教教她规矩。” b陌桑冷笑一声道:“清平郡主,直呼本郡主名讳,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 b轩辕清平冲着陌桑吼一声,不过底却比之前弱了很多,眼睛都不敢看陌桑。 b“陌桑,你不要太过份。” b瑞王妃做梦都没想到,陌桑这回却毫不示弱,一上来就直接戳她的痛处、揭她的短,顿时气得脸上肌肉一抽一抽。 b刹那间,空气中一阵冷凝,众人连表情都僵在脸上。 b陌桑却不冷不热道:“哦,不对,瑞王府近两代人都是孬种,没人在背后撑腰时,根本不敢靠近陌府,你们应该来让本郡主替你们找媳妇。” b围观的百姓有些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瑞王妃僵硬背影上,想看看她会怎样还击容华郡主。 b毒,真毒,这个小丫头的嘴巴,真是比鹤顶红还毒啊! b萧遥倒抽一口气。 b嘶…… b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场的人听到她的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去看某些人的表情。 b走上前,朗声笑道:“瑞王妃,这么晚到陌府来,难道也是来替儿子找媳妇的。” b陌桑冷笑一声:“不用。” b萧遥一看到瑞王府的人就火冒三丈,瑞王府真是没完没了,恨不得面前这对母女扔进清澜江。 b“桑儿,我过去,替你教训教训这对不要脸的母女。” b倒是瑞王妃那一对母女,以及他们身后的几名男子十分力,一直跟弥月争论不休。 b林夫人、林大人夫妇二人默默地站在一边。 b烛光下,弥月带着几名家丁拦在大门外面。 b此时,天色已经全部变黑,陌府大门前居然围着不少人,大门以及巷子两侧的灯笼已经点亮。 b萧遥也抱拳道,先跳下马车,再扶陌桑走下马车。 b“告辞!” b陌桑淡淡:“谢宫大人一路护送,告辞!” b宫悯冷冷看一眼陌桑道:“郡主、萧公子,鸿社的事情不能暴露,本官不好露面,两位请在此下车吧。” 第098章 、做客林府 b陌桑听到后,轻轻一挑眼角,抛下母女二人,回头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林大人、林夫人鲁氏。 b认真想了想道:“林大人、林夫人今天亲到陌府,是为了什么事情?” b林夫人早被陌桑气势吓得说不出话,只是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最后看向丈夫。 b林大人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看向陌桑,迟疑了一下有些激动道:“容华郡主,音儿……音儿她没有没有回来,我们等了一天她也没有回来。快黄昏时,瑞王妃和清平郡主去而复返,说是收到消息,是你害了我们音儿……” b“放屁,我们家桑儿才没闲情干这种事情。”不等林大人说完,萧遥就大叫着打断。 b“林大人,你不用说了,陌桑明白。”陌桑打断林大人的话,瞪一眼还要继续说话的萧遥,看向弥月:“弥月,弥生上午出门后,是不是一直没有回来。” b“是,主子出门一个时辰后,弥生就出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b弥月不假思索地回答,心里也暗暗纳闷,弥生办事向来是利落的,还从没有发生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b“陌……” b林夫人听到陌桑派弥生出门,以为是陌桑派他去害自己女儿。 b刚想开口质问,陌桑就一记眼神扫过去,马上识相闭上嘴巴。 b陌桑想了想,面色一沉道:“林大人,林夫人,陌桑现在来不及跟二位解释。林大人,您必须马上得跑一趟顺天府,请顺天府派人出城,寻找林小姐和弥生的下落,越快越好,拖得越久他们俩就越危险。” b林大人一愣,最后想到什么,马上坐上自家马车,前往顺天府。 b看到丈夫撇下自己先离开,林夫人追上几步,陌桑却叫住她:“林夫人,本郡主随您一起回林府。” b而瑞王妃听到陌桑的话后,暗暗跟女儿一下眼神,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默默注意着他们。 b“弥月,备马车。” b弥月连忙跑入府内,陌桑又看向瑞王妃:“瑞王妃,清平群主也一起吧。哦对了……” b陌桑看向玉山派的几名弟子,淡淡道:“你们玉山派的人既然来了,就顺便把贵派上次擅闯陌府的弟子也带走,免得本郡主还得派人,把他们的尸体送到瑞王府。” b“你杀了他们。”玉山派的一名弟子问。 b“怎么,你们来之前,瑞王妃,清平郡主没告诉你们,擅闯陌府的人从来没活着走出去的。”陌桑不紧不慢地反问一句。 b玉山派的几名弟子都不是傻瓜,瞬间明白陌桑话中的意思,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原因,而是面前这对母女故意隐瞒。 b母女二人不仅欺瞒三位同门失踪的真相,还一直利用他们,把他们师兄弟往刀口上推。 b萧遥摇摇头,一脸嫌弃道:“啧啧啧,你们这对母女心真黑,竟然让人家来送死,毒!” b就在这时,弥月已经赶着陌桑的马车从侧门出来,后面还跟着另一辆寻常人家的马车。 b陌桑看向几名男子淡淡道:“他们尸体在后面那辆马车内,你们尽快离开帝都,这里不适合你们。”语气听着很委婉,态度却十分强硬。 b几名男子相视一眼,年长的男子抱拳道:“在下多谢容华郡主提醒!”转身跳上陌桑为他们准备的马车。 b从车夫手中接过缰绳,看一眼轩辕清平道:“轩辕师妹,今天的事情师兄会禀明师傅,请师傅他老人家来定夺。”不等轩辕清平出声就驾车离开,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马车内的尸体。 b陌桑没有看母女二人一眼:“表哥,弥月还有事情要出去办,你送我们吧。” b萧遥跳上马车,从弥月手中接过缰绳。 b弥月重新走入大门内,陌桑亲自扶林夫人上马车后,三人立即前往林府。 b路上,林夫人忍不住出声:“容华郡主……” b“林夫人,有什么话,我们到贵府上再说也不迟。” b陌桑阻止林夫人,她知道她想问什么,虽然她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但是还不能冒然下结论,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b林府。 b林致远看到陌桑、萧遥和自己母亲一起出现,面上不由一脸惊讶。 b问:“你们……你们怎会在一起,我父亲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府里人都说是郡主害了音儿。” b陌桑无奈地笑笑道:“林公子,你会相信吗?” b“不信。” b林致远十分肯定地回答,大约是没见到林大人,问:“我父亲,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b陌桑坐下悠然道:“林大人去顺天府,请府尹大人派人出城,到附近寻找林小姐和弥生的下落。” b轩辕清平却大声喊道:“陌……容华郡主,老相爷面前,你就别再装模作样,明明就是你派他去杀害林小姐。” b大概是因为在林府,轩辕清平不再像之前那么畏惧陌桑。 b林致远却马否定她的话:“清平郡主,容华郡主绝不会害音儿,若是想害音儿,她有的时间下手,随时可以出手,何必非在今日。” b经历了桃岛上的事情,他知道以陌桑的能力和聪明,想摁死自己的妹妹,完全可以一点痕迹不留,怎么会让瑞王妃他们知道自己的杀人计划。 b林致远上前扶着林夫人坐下,小声道:“母亲放心,音儿失踪跟容华郡主没有关系。” b萧遥也替陌桑解释道:“林夫人,我们桑儿是不会害林小姐,因为如果林小姐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b“是不是误会,表哥一会儿就知道。” b陌桑悠然地笑道,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杯,轻轻吹着茶上的热气,却并不喝,而是笑非笑地看着,坐在一侧的瑞王妃和轩辕清平。 b轩辕清平看到陌桑端着茶只闻不喝,眼眸微微下垂,故作不解地问:“容华郡主,你一直只闻而不喝,是觉得林府的茶没有陌府的茶好吗?” b这话话一听,就知道是有意挑事。 b林府的人不动声音,眼眸中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099章 、瑞王妃的心思 b陌桑两手一拍,惊叹道:“瑞王妃真是好算计,可 b啪! b陌桑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嘲弄地看着母女二人道:“你们不会伤害林小姐,相反,你们还会光明正大把林小姐送到林府,而护送林小姐回府的人应该是世子爷。长夜漫漫,若中间再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世子爷恐怕很快就是林府的乘龙快婿。” b“等等……” b抬手抹一下脖子,陌桑继续冷声道:“你们收到消息后,就赶到林府通风报信,说是本郡主害了林小姐,本郡主没说错吧。” b陌桑讥笑一声道:“陌府你们不可能靠近,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在城门外面盯着,林小姐一出现,你们的人马把她拿下藏起来,或者是……” b林夫人的身体微微一僵,瑞王妃和轩辕清平也是如此。 b陌桑瞟一眼旁边的林夫人,漫不经心道:“林小姐今天回来的事情,只有陌府和林府的人知道,两位是如何得知?还特地跑到林府通风报信,一口咬定是本郡主害了林小姐。” b瑞王妃心虚地道:“容华郡主,本王妃什么时候陷害你。” b陌桑也毫不示弱。 b“你们母女俩陷害本郡主,还想要本郡主对你们客气,没一巴掌拍死你们就不错,等事情查清楚了,本郡主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 b“陌桑,你说话客气点。”不等林夫人出声,轩辕清就猛一拍桌子道。 b陌桑毫不客气地回一句,对林夫人道:“林夫人,对着他们倒胃口,陌桑要换个地方用膳。”言语间透着浓浓的火药味和挑衅。 b“本郡主就戴着面纱用膳,怎么着,碍着你呀。” b陌桑这几天吃的全是没油没盐的东西,看到那碟小菜眼睛不由一亮,刚想动筷时,就听到瑞王妃道:“怎么,容华郡主用膳时也戴着面纱,是真的丑得不能见人吗?” b男女有别,陌桑自然跟瑞王妃、轩辕清平坐一席,林夫人作陪,席面相当丰富,她面前除了一碗白粥和一碟清菜,还有一碟小菜。 b林夫人教女儿不怎么样,管家可真是一把手,很快就张罗了两桌寿宴席面。 b林夫人恭恭敬敬地应一声,就退出客厅。 b“是。” b老相爷也不点破,笑道:“是老夫招待不周,正好老夫跟致远也没用晚膳,就一起吧。”对林夫人道:“你下去吩咐人,照寿宴的标准再摆上两桌席面,老夫要跟萧小公子喝两杯。” b这个老头子拥有眉涧宫印,又在朝堂上浸淫多年,心思通透着,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睛,现在只等弥月确认一些信息。 b看到他们幼稚的举动,陌桑得意地轻笑两声,这点儿小把戏,也就能骗骗单纯的林夫人,却骗不过老奸巨滑的林老相爷。 b母女俩一时心虚,假装低喝茶,没有回答陌桑的问题。 b“清平郡主,你为何这么肯定林小姐一定会回不来呢?”陌桑冷冷地反问,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母女二人,仿佛已经看透一切。 b“林小姐都回不来了,你们还有心思吃东西,真是没心没肺。”不等老相爷应话,轩辕清平不失时机地挖苦一番。 b萧遥却一脸不以为然,大声道:“老相爷,学生和桑儿都没吃东西,刚回府又碰到这档子事儿,这会子饿得慌,您老今天做大寿,还有吃的东西,就端两盘出来吧。至于桑儿嘛,也不敢胡乱给她东西吃,就给她一碗白粥和一碟青菜即可。” b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就听到林致远挖苦道:“萧公子,就你这喝法,跟浪费也没什么区别,幸好若初公子没有看到,不然一定会直接把你扔出吟风楼,免得你白白糟蹋好东西。” b萧遥笑嘻嘻道:“放心,有表哥在,浪费不了。”说完,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 b陌桑恍然大悟,一脸遗憾道:“可惜我不能喝茶,白白浪费了这一杯茶,秦太傅要是知道,一定会骂容华败家……”不等她说完,一只手就飞快地把抢过她手上的茶杯。 b闻言,老相爷马上得意地笑道:“容华郡主没说错,这的确是碧玉峰云芽尖,不过不是秦太傅送的,而是老夫跟他打赌赢的。” b闻一下香味,继续道:“此茶虽不是陛下的最爱,可也不会轻易拿出来赏赐,想是秦太傅转送给相爷吧。” b陌桑复闻一下茶香,笑道:“此茶的茶香清冽,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甜,茶水颜色浅而不浮,定是晋城陵亲王进贡陛下的碧玉峰云芽尖。” b想到此打圆场呵呵笑道:“容华郡主,是不是已经闻出这是什么茶,不防说来听听。” b从表面上看,他们用的是一样的茶杯,只不过他们杯子里面是茶水,而她杯子里面的却是清水,看来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b现在再想想才发现大有乾坤,定是陛下暗里早有安排,陛下对她的事情很是上心,也十分了解。 b老相爷眼珠一转,想到桃岛上,陌桑喝茶的画面。 b陌桑扬起嘴角,浅浅笑道:“相爷有所不知,容华因为身体一直不好,长年累月都在服药,上官公子一再叮嘱不能喝茶,本郡主本想推辞,只是一闻到这茶香就舍不得,这么好的茶,能闻一闻也是好的。” b林老相爷不紧不慢地看向陌桑,慈祥地笑道:“容华郡主,是像清平郡主说的那样,不喜欢我们林府的茶吗?” 第100章 、报应不爽 b这种状态瑞王妃只维持了一瞬间,就得意地笑两声道:“呵呵,是吗?谢林夫人提醒,那本王妃回去后,得好好叮嘱彻儿,切勿近女色。”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侥幸。 b“娘亲。” b轩辕清平突然轻唤一声瑞王妃。 b看着她,极不安地咬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b陌桑轻轻垂下眼帘,掩着眼中的疑惑,试探着道:“本郡主愿瑞王妃还有这样的机会,不过,还得看清平郡主愿不愿意。” b“你说是不是?清平郡主。”陌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轩辕清平身上,她刚才反应有些奇怪,莫非她背着瑞王妃,做过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仔细一想心中了然。 b陌桑终于清楚瑞王妃那一丝丝侥幸,是原自她还没有让儿子动林听音。 b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事事都为她这个当母亲的着想,暗中替她把来不及做的事情都完成了,当然她更不知道,轩辕彻早就毁在柳悦颜手上。 b轩辕清平为了自己不去和亲,比自己的母亲更希望能促成轩辕彻和林听音,所以她已经背着瑞王妃完成最后一步——下药。 b瑞王妃听到了陌桑的话后,面上猛地一惊,骤然看向女儿,目光锐利如剑。 b轩辕清平心虚地避开母亲锐利的目光,而她的逃避恰好证实瑞王妃的想法,女儿真的背着干了不可原谅的事情。 b大概顾虑到林夫人和陌桑在场,瑞王妃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表情也恢复正常,淡淡道:“容华郡主真会说笑,清平自然愿意兄长无恙。”她却不知道,陌桑也在同一时间证实相同的想法。 b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瑞王妃:“是啊,清平郡主当然愿意兄长无恙,可是她更希望自己无恙。”语气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内。 b瑞王妃看着陌桑的自信,内心的冷静正被一点点撕破,而瑞王妃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早被陌桑看穿。 b林夫人听着三人唇舌剑地明讥暗讽,隐约猜到事情跟女儿有关。 b悄悄看一眼陌桑,见陌桑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样,忐忑不安的心渐渐稳住,面容安然地陪坐在一侧。 b陌桑拿起筷子,开始一口粥一口小菜吃得有滋有味,眼眸中满足感十足,其实一直暗暗观察瑞王妃的反应,猜她此时一定很纠结很矛盾。 b若是赶回去阻止,那她的阴谋会马上被揭穿。 b若是不赶回去阻止,儿子的前途,女儿的将来,还有王府的希望都会彻底失去。 b陌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放下筷子看向轩辕清平道:“对了,清平郡主,本郡主准备明天请旨入宫,把你跟本郡主的赌约跟太皇太后讲一讲,顺便请她老人家赐你一个寓意极好的封号,你以为如何?” b砰! b轩辕清平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 b瑞王妃身体一僵,若是目光能杀人,她一定杀了陌桑。 b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恶毒,居然以和亲的事情威胁女儿,万一女儿经受不住压力,把事情说出来,她会的计划会双双落空,这么大的代价她输不起。 b思及到此,瑞王妃放下筷子道:“林夫人,消息本王妃已经带到,容华郡主人也在此,相信林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后面的事情本王妃不便插手,也帮不上什么忙,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妃就此告辞。” b林夫人看一眼陌桑。 b陌桑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瑞王妃,眼眸中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瑞王妃,府尹大人很快就会过来,听完结果再走也不迟。”想走,偏不让你如意,陷害她要付出代价的。 b“陌桑,你拦着本王妃是什么意思?” b瑞王妃面色有些狰狞,陌桑是故意拖延时间,是要毁掉彻儿,毁掉瑞王府。 b陌桑笑笑道:“本郡主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想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置,三番上次谋害本郡主,却对又大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瑞王府。” b“你好恶毒!”瑞王妃怒道。 b“谢谢夸奖!” b陌桑笑眯眯地看着瑞王妃,有本事她就当着林夫人的面,指证她故意拖延时间,用林听音毁掉她的儿子轩辕彻。 b瑞王妃气得胸口微微起伏,想强闯,陌桑一定会让她那个表哥拦着,咬咬牙道:“陌桑,你你……三年前本王妃就应该找机会弄死你,不过,你也不用太得意,本王妃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垫背。” b蓦然听到这番话,林夫人猛地站身,震惊地道:“瑞王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b陌桑看一眼瑞王妃,笑笑道:“林夫人,你还没有听出来吗?是瑞王妃在承认,是她劫走了林小姐,再栽赃到本郡主头上。” b“什么,瑞王妃你……” b林夫人知道女儿是被瑞王妃劫走,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指着瑞王妃,一时间竟得说不出话。 b陌桑把林夫人按回椅子上,轻声安抚道:“林夫人,您别太过激动了,先听本郡主把后面的话说完,再生气也不迟。” b此时,瑞王妃的面色已经铁青,陌桑却不紧不慢道:“其实瑞王妃不止劫走了林小姐,还打算使些手段,让彻世子成为林府的乘龙快婿,可是她刚刚才知道拥有眉涧宫印的人,宫印未开启之前不能近女色……” b不等陌桑说完,林夫人又激动得 第101章 、当立斩不赦 b陌桑低头喝了一口热水,自从醒来后,除了弥生、弥月和府里的人,萧遥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眼眶内不由一红。 b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秋天夜里风大露重,小心着凉。” b萧遥溺爱地刮一下陌桑的鼻子。 b“傻丫头。” b“谢谢表哥!” b萧遥倒了一杯热水塞到她手上道:“我让她先回去,你今天在外面奔波一天,肯定累了,弥月早点回去,把你一会儿要用东西准备好,你也能早点**休息。林府的膳食未必合你胃口,我特意交待她再给你熬些粥,服侍你吃完再睡。” b马车内,没有看到弥月,陌桑不由好奇地问一句。 b“怎么没有看到弥月?” b看到她出来,萧遥把缰绳扔给弥生,跳下马车,亲自扶她坐到马车内。 b陌桑走出林府,萧遥已经驾车等在大门外面。 b道了一声谢,带着女儿匆匆离开林府。 b闻言,瑞王妃的心又凉了半截。 b面上假意露出一丝犹豫,迟疑片刻才道:“既然是相爷开口求情,本官就网开一面,容你今晚先回王府,待明日本官禀明陛下后,再将你押入顺天府监牢,择日开堂审判定罪。” b郭大人犹豫一下,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不愧是门生满天下的老相爷,果然是老奸巨滑,手段果然比他们阴损。 b历经风霜的面容上,堪破世情的眼皮内,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阴谋味道。 b老相爷听到,打断她的话道:“郭大人,既然瑞王妃这么说,依老夫看,你不如先放她回府,明天早上朝会时,你再把她的罪行一一禀报给陛下,请陛下降旨,革除她的一切,再把她收监候审不迟。” b瑞王妃面色也是煞白,却依然保持着一丝冷静,颤着声音道:“你们……本王妃是有诰命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本王妃,你们……” b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轩辕清平已经被吓傻,愣愣地看着两名官差走近。 b两名衙差马上走上前,想要把瑞王妃锁起来。 b说完后,给随行的衙差一个眼色。 b郭大人面色一沉,起身看着瑞王妃,正色道:“瑞王妃,本官接到林大人报案,你派人劫持他的女儿林听音小姐,并且意图栽赃陷害容华郡主,经本官调查后,情况全部属实,现在将你暂时收押大牢,择日开堂审问。” b老相爷和郭大人看到后,面上不露出声色,心里却在不停地摇头,可惜轩辕彻一棵苖子,就这样毁在她手上。 b见陌桑如此决绝,就知道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瑞王妃绞着手中的绣帕,盯着陌桑渐渐走远的背影,面上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怨毒之色。 b陌桑知道瑞王妃说想什么,懒得跟她再理论,直接打断她的话,看也没看母女二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外面走。 b眼看着陌桑要走,瑞王妃连忙出声唤住。 b“公堂上见!” b“陌桑……” b陌桑朝二人微微福身,她知道,明天早上朝会时,自会有官员出面弹劾瑞王妃,无须她亲自出面。 b“陌桑在此谢过相爷!谢过郭大人!” b老相爷看到她眉宇上隐隐有些倦色,不禁有一丝心疼道:“容华郡主今天也累了一天,是该早些回去休息。今天的事情,待老夫和郭大人问清楚事情的原由后,一定会为郡主讨一个公道。” b林听音没事,陌桑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淡淡道:“林小姐没事就好,此时不便打扰她休养,陌桑先行告辞,改日再探望林小姐。” b老相爷慈祥地笑道:“音儿幸得弥生公子及时相救,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无大碍,致远已经去请上官公子过府为音儿医治,把体内的药力化解,再休息几日即可,郡主不必担忧。” b陌桑摆摆手,示意弥生起来,上前与老相爷和郭大人见过礼后,轻声问:“相爷,林小姐一切可安好?” b“是我低估了他们,你已经做得很好,随我去见过相爷,便回府吧。” b弥生一直笔直站在门边,看到她进来后,扑一下跪下道:“主子,是弥生一时失察,没有保护好林小姐,还累得主子奔波,请主子惩罚。” b陌桑随着大管家来到林府正厅,却没有看到林夫人,只看到老相爷跟一名四十出头,国字脸,面容刚正的官员坐在一起。 b只不过眼下,她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事情,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得赶紧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是真。 b论品级她当在陌桑之上,他却独对陌桑行礼,而视他们母女俩如无物。 b而大管家的举动的,惹得瑞王妃很不满。 b陌桑知道林府这位大管家地位不凡,后辈们都十分敬重他,当下也不以郡主的身份自居,客气地抬手虚扶道:“有劳林伯,请前面引路。” b大管家看到自家主子先跑了,只得留下来,对陌桑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相爷请容华郡主、瑞王妃、清平郡主到客厅。” b不等老管家说完,爱女心切的林夫人就撇下众人,不顾形象地飞快朝客厅走。 b林府的大管家从外面急急走过来,还没进门就一脸兴奋地大声道:“夫人,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顺天府尹郭大人亲自把大小姐送回来了,他正跟老爷、相爷在客厅说话儿,相爷请……” 第102章 、不甘的瑞王妃 b瑞王妃在府中积威已久,这么一阵怒 b瑞王妃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大声怒喝道:“轩辕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为你生儿育女,不辞辛劳打理这个家,你敢让他们动我试试看,你敢跟我和离试试看,我一定跟你没完。” b他的话一出,马上有两名强壮的家丁上前,把瑞王妃强行拉走。 b庶人陈氏,这四个字,瑞王故意咬得特意重。 b“来人,把庶人陈氏关到柴房。” b“你……” b鼻子中不由冷哼一声道:“陛下已经剥夺你的一切,如今你已不再是王妃,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别再给瑞王府招祸。” b瑞王冷冷打断妻子的话,她居然在他面前自称本王妃,别忘记了这一切都是谁给她的。 b“陈氏,注意你的言行。” b瑞王妃听后也不由一愣,随即怒喝道:“你说什么,你要跟本王妃和离,你竟敢这样对待本王妃,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b他的面色一沉,自嘲道:“看来这些年跟着本王,真是委屈你了,本王明天就入宫请旨跟你和离,不防碍你平步青云。” b以前瑞王对她话,绝对是言听计从,现在…… b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王妃,也没有意识的丈夫对她的不满。 b言语间全是在指责丈夫的无能,显然一直以来对他都很不满。 b瞪一眼丈夫,阴沉着脸怒声斥道:“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瑞王府,为了你,为着咱们两个孩子的将来。你但凡有点出息,妾身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b瑞王妃一听到瑞王的话,顿时就冒火,什么叫做罪不致死。 b“王爷,你说的什么话。” b说到这里,瑞王十分无奈地叹气道:“此事没有祸及瑞王府,已经是陛下开恩,反下彻儿身上的药也解掉了,你也罪不致死,就不能消停几日。” b闻言,瑞王妃一怔,就听到瑞王继续冷声道:“本王早就劝过你,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妄想,你偏不听,现在闯下弥天大祸,连本王也无计可施。” b头也不抬就冷声喝道:“什么阴谋不阴谋的,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吗?” b瑞王以前总是俯首听命,今天却一反常态。 b想了想,瑞王妃看向瑞王,面上十分平静道:“王爷,妾身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陌桑的阴谋,你一定要想办法揭穿她的阴谋,帮妾身伸冤。” b现在她被软禁在府中,很多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两个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能依靠的就是静坐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丈夫。 b想到差点就毁掉的儿子,和绝望死心的女儿,瑞王妃不得强打起精神,细细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她一定要眼前的不利扭转过来。 b郭大人走后,瑞王妃也被儿子和女儿扶回到府内,过了好半天才从惊惧中渐渐恢复过来。 b瑞王府。 b—— b陌桑也想不通这点,听到萧遥的叹息声后,淡淡道:“放心吧,恶人自有恶人治,我们不必太在意。” b这个女人的罪一天未定下,他就一天不能安心,总觉得她还会再生出什么妖蛾子折腾陌桑,看着陌桑总是过于苍白的小脸就不由心痛,口中无奈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b萧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桑儿,按陈氏的罪行,明明可以把她收监候审的,郭大人为什么要把她继续留在瑞王府内?” b往日里遭她压制又畏惧她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机会,自然是趁机落井下石,把陈氏往死里整。 b瑞王府慛有些人恨她恨得入骨,现在她被贬为庶民,命贱如草芥。 b仗着王妃的身份,压制瑞王府内众人多年,尤其是瑞王的姬妾们。 b这个女人向来自恃出身高贵,最喜欢以身份压人,视人命如草芥。 b陌桑抬手拢一下披风的领口,看着窗外不紧不慢道:“确实如此,不过她已经剥夺封号,还被贬为庶民,地位也今非夕比,就算到时候不能重判,瑞王妃,不,应该是陈氏,陈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b萧遥听到后,马上一脸不甘地吼道:“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就能钻律法的空子,就算罚也不会罚太重?” b瑞王妃不管有什么不轨意图,最终都没有变成现实。 b陌桑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回答。 b“未遂。” b“哪两个字?”弥月忿忿不平地问。 b过于苍白,而显得有些透明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这个有点难度,虽然瑞王妃劫持林听音,再嫁祸给我,还有意图对林听音不轨,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在这一切罪名后面,还得加上两个字……” b陌桑听到她的话后,无奈地摇摇头,结果早就在她意料中。 b弥月正是这一类人,一早听到消息以后,就一直在不停地各种吐槽,此时当着陌桑的面又忍不住道:“贬为庶民也太便宜她了,照奴婢看,就应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才好。” b这样的结果,有人觉得爽,有人觉得太轻,认为应该把她直接打入死牢,关上十年八年,再推倒刑场斩首才过瘾。 b瑞王妃被贬为庶民,软禁在瑞王府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迅速吹遍全城。 b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103章 、劈死他!劈死他! b“宫大人。” b陌桑踏入客厅的一瞬间,就看到里面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惊讶地叫出声音。 b提起裙摆,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疑惑地笑问道:“你今天怎会有空到陌府?”还真是孤魂不散,什么事情都掺和一脚。 b宫悯回身淡淡一眼,面无情道:“本官是奉陛下的口喻,陪农政部的官员到陌府,听取有关种植反季蔬菜的事宜,此事关系到民生大计,稍后即入宫上报此项工作所需要用到的全部物品。” b“这位便是蔡大人?” b陌桑看一眼跪坐在客厅内,穿着绛红色官袍,另一名年轻官员,眸中含笑地好奇地问一句。 b毕竟农事官在她的印象中,不是笑起来很慈祥的白胡子的老爷爷,就是肤色黝黑,笑起来牙齿白得发亮的中年大叔。 b想不到今天来的,居然是一位五官硬朗,阳光帅气的五好青年。 b虽然跟她所认识的,众多世家公子相比,他的皮肤是显得黑了些,还是有些不习惯。 b正好奇打量着客厅内装修的年轻官员,听到声音后,连忙拱手见礼:“见过容华郡主,下官纪宁,是蔡大人的学生,师傅他老人家昨天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闪到腰,下官只好代师傅跑一趟,还请郡主见谅。” b眼眸飞快地打量一番陌桑,面上有些迟疑、质疑,当然也有一些惊艳。 b“无妨,跟谁讲都是一样的,宫大人、纪大人,请坐。”陌桑毫不介意幻宁驿自己的质疑。 b“弥月,上茶。” b三人分主宾坐发了后,陌桑含笑道:“纪大人,陛下让两位过来,主要是跟本郡主商议,种植反季蔬果的事情,不过目前这些只是本郡主的想法,至于能否行得通,还需要你们农政部反复试验过才行。” b即便心中有质疑,纪宁表面上仍然十分谦逊地道:“师傅常经常跟我们讲,很多事情刚开始时,都只是一瞬间闪过的荒谬无稽的想法,无论多么的不可思议想法,只要肯下功夫,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b“你很幸运,遇到一位好老师。” b陌桑没有见过这位蔡农政,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不过能对学生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位墨守成规的老古董。 b纪宁对着东方拱手道:“师傅确实是很好,他的很多想法都一个一个变成现实,相信郡主的想法,很快也能在我们农政部的努力下变成事实。” b陌桑赞许地点点头,整理一下思路道:“当初本郡主只是随意那么一说,没想到陛下会当真,时间比较紧,本郡主不及细想,只有一些简单的无从考证的想法,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纪大人指出。” b“郡主但说无妨。”纪宁没想到陌桑如此直率。 b“本郡主以为不同季节、不同地域的疏菜,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温度和日照、水份、土壤需求的不同,所以本郡主也认为反季节蔬菜的种植,最重要的也是保证合适的温度,合适的光照,合适的水份。” b“郡主的意思时,秋冬种植春夏的蔬菜,保证相应的温度、日照,以及水分就能成功。” b纪宁根据陌桑给出的有限条件,总结出最后的答案,对陌桑也是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居然会知道这些事情。 b“理论上来讲,的确是如此,不过实际上会遇到什么问题,本郡主也不清楚,这还得你们农政部试验过以后才知道,关于如何保证温度这方面的问题,本郡主建议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大棚种植。” b陌桑依然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概念,没有给出全部的种植方法,有些事情点到即止,给得太多反而会引起怀疑。 b“大棚种植?”纪宁对这个名词感到十分陌生。 b宫悯的眸瞳不易察觉地,轻轻转动两下,随之闪过一丝了然的色彩,眼眸深处不经意间闪过一道亮光。 b“大棚种植,是本郡主自己设想的,一种既能保温,又能保证足够日照的房子,符合这样要求的房子应该是透明的。” b因为宫悯在场,陌桑故意用不肯定的语气解释这个全新的名词。 b说完后,自己也摇摇头否定:“本郡主认为这个办法估计行不通,世上怎会有透明的房子,你们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b宫悯却漫不经心道:“现在将近深秋,正是做实验的好时机,大棚的事情,就交给工部的人来折腾,农政部只管试验反季蔬菜种植的事情,从方才郡主列举出来的条件看,本官觉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b“纪大人以为如何?”宫悯看向纪宁。 b“正如大人所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纪宁语气、神态间也同样十分自信。 b陌桑没想到宫悯和纪宁如此自信,淡淡道:“两位大人如此有信心,本郡主也预祝你们早日成功。” b目光骤然落在宫悯身上,似笑非笑问:“宫大人,今天到陌府,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b宫悯面无情地淡淡:“陛下让本官带话给你,瑞王府的事情他会你解决,国子监已经把最大的课室给你,让你务必准备好明天讲课的内容,因为圣殿的几位殿使也会到场听课。” b闻言,陌桑面上一怔。 b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她只是随便那么画几笔而已。 b宫悯容不得她多想,用相同的声线道:“明 第104章 、棋局 b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b把两大美男放在一起比较,嘿嘿,你们懂的。 b------题外话------ b瞬间,原来一块的死棋全部复生,棋局重新开辟出一个崭新的局面,也在一刹间不可逃避地把宫悯的心思,卷入更深的漩涡里面。 b就在他以为陌桑会上一定时间思考时,陌桑手上的棋子已经啪一声落下,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b放下棋子,宫悯目不转睛地看着陌桑,方才他就是在这里被拦住,很期待她会第三十一落在哪个位置。 b两人只是凭着记忆,把之前残局重新摆一遍,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很快宫悯就落下第三十子。 b陌桑说完,凭着过人的记忆,落下第三枚棋子,宫悯眸中不由闪过一抹惊喜。 b“本郡主姑且一试。” b宫悯迅速落下第二枚棋子,淡淡道:“郡主棋艺超群,本官早有耳闻,反正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郡主不妨试试看。” b陌桑熟练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笑道:“宫大人,是想让本郡主打开方才的残局。” b刚才的残局是他前往陌府路上,闲着无事自己跟自己下的,只是走到三十子时,白子被黑子拦住,他一直想不到破解的方法,倒可以让这个小丫头试试,于是下了跟之前一样棋路。 b宫悯一边夸奖,一边不假思索地落下黑子,笑道:“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残局的第一步。” b“郡主好眼力。” b两人迅速收拾下上面的棋子,陌桑执白子先下,所以她把最后一枚白子留在原来的位置上,笑道:“这是残局的第一步棋,本郡主也照旧吧。” b宫悯也不矫情,他故意不收起棋盘,目的就是为了跟她下一盘棋,同样是为了打发时间。 b“本官也正有此意,请!” b突然想起面前这个男人,曾经利用颜惑,通过围棋来试探过自己,笑道:“宫大人,还有些时间,下一盘,打发时间如何?” b陌桑不冷不热地道一声谢,看到马车内摆着棋盘,上面还有一个残局。 b“谢谢!” b两人坐定后,宫悯的目光马上被她耳后两朵,还挂着露珠的白色茶惊艳到,忍不住赞道:“郡主头上的茶不俗,两朵的瓣在十八轮以上,是白茶中的精品——白十八学士。” b萧遥摇遥摆摆跟在后面,闭着眼睛,还是一副没有睡饱的模样。 b宫悯的马车准时出现在陌府外面,陌桑也在同一时间踏出陌府。 b翌日。 b主子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可是老天爷仿佛是只记得给她智商,而忘记给她情商,无论面对多么优秀的男子,也不会动半分男女之情。 b拾月公子若是出世,只怕世间女子皆要为他而疯狂,也只有自家主子在面对他时,能做到波澜不惊。 b弥生不禁在心里暗暗想,在公子面前,只怕连颜惑公子也要黯然失色,也只有宫大人与他相提并论。 b拾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倚在靠垫上,低头看手中的书简,神态超然,玉凡仙姿,不染一丝凡尘。 b“知道了,你退下吧。” b“知道了,也请公子别看太晚,主子眼尖,会瞧出来的。”弥生恭敬地颌首,转身退出刻意外面。 b弥生依然行事,把一切准备好,拾月靠着靠垫半躺在**上,随意一支银簪儿,挑着灯芯道:“桑儿最近好像又瘦了,你记得督促她多吃点东西,她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着实让人担心。” b弥生回答得很不解风情,拾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扶我到**上,把那边的书拿过来,我看一会儿书再睡。” b“回公子,在弥生眼里,月亮就是月亮,夜里照明用的。” b拾月抬头看看窗外,天空上一轮明月,幽幽道:“你看那月亮,高高在上,永恒、美丽、圣洁,其实很孤单。” b弥生从外面走进来,淡淡道:“公子,时候不早,是不是要**休息。” b弥月抱着陌桑消失在书架后面。 b“是,奴婢知道了。” b刚走到门口边时,拾月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明天一早我这里一趟,我要把明天开的,最美的两朵茶给桑儿戴上。” b说完伸出手,轻轻地、熟练地抱起陌桑,大步往外面走,仿佛陌桑根本没有重量。 b两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太美,有时候她都不想破坏。 b就在陌桑睡熟后,弥月轻手轻脚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陌桑的睡态,笑容可掬道:“主子,最喜欢在公子身边睡觉。” b陌桑含糊一句,两臂轻轻的环着他的腿,格外安心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b“困了。” b轻若鸿毛的声音,轻轻从陌桑耳边拂过,陌桑全舒服得不自觉地笑了,明明是告诫人的话,可是从他口说出来,听着总是格外的舒坦。 b他的眼里,世间万事万物,皆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笑道:“把它们戴到身上,是抬举它们,礼数如此,你得遵从。” b拾月静静享受这美好的时光,过一会儿才悠悠道:“金簪、银、玉树、玳瑁、宝珠,这些都是俗物,配不上你。” b时间如静止一般,把两人镶嵌在最美的画卷里面。 b风轻了,云淡了…… b刹那间。 b拾月修长、细腻如玉的手掌习惯性地,轻轻摩擦着陌桑细白的玉颈,指腹品味着她皮肤秋水玉质般嫩滑,面上的笑容惬意如暖透人心的春风。 b闻言,拾月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看向窗外,窗外月华如水,把窗外白色的山茶,映成银白色,圣洁、高贵、夺目。 b陌桑扬起唇角,笑道:“你的每一句话,以及说话时的表情、语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很开心,对吗?” b拾月唇边露出浅浅的、美得让人心醉的笑容,目光温柔如月华,显然陌桑的话取悦了他。 b“我的话,你都记得。”、 b“这话你说过了,可是人家不喜欢戴那些东西,戴在头上太沉,脖子酸得厉害。”陌桑走到拾月身边坐,极自然、极舒服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b拾月坐在陌桑身后,握着一卷眉目,温柔地一笑:“我桑儿即便不打扮,也是万古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陛下只是希望你的打扮,配得上你眼下尊贵的身份,你可是一朝郡主,太过素净不合规矩。” b陌桑站在拾月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连她不得不承认镜子里面的女子,美得绝对能颜倾天下,让天下男人为她疯狂。 b“拾月,你觉得……我需要好好打扮吗?” 第105章 、路遇君千乘 b宫悯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经过思索一番后,落下第三十二子,淡淡道:“观郡主棋风,郡主可是曾经上过战场?” b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陌桑,尤其是那又总像是蒙着一层烟雾,谁也看不透的眼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绝不可能会走下这一步棋。br> b陌桑心里一怔,玩着手中的棋子,淡淡道:“记得父帅生前常道,世事如棋局,棋局能千变万化,战场也是如此,只是战场更加残酷。” b宫悯如描画过般完美剑眉轻轻一挑,陌桑看到继续道:“战场上,一息万变,不会给你多余的思考的时间,也不会给你任何补救的机会,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 b“一将功成万骨枯。” b宫悯重复着这句话,淡淡道:“郡主的说法。很新鲜,很确切,也很形象。” b“说法?”陌桑心里一沉,语气格外冷硬道:“宫大人,认为这些话,只是本郡主的说法?” b“郡主难道认为不是吗?”宫悯眸内迅速飞过什么,面上却毫无感情地反问。 b“宫大人将来若有机会上战场,就会知道那不是陌桑个人的说法,而是铁铮铮的事实。” b陌桑语气里面藏着怒火,表面淡淡问:“你可知道,每一次两国兵戎相交后,有多少将士要失去性命?” b“你们都觉得本郡主很可怜,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大鸿皇朝还有很多像本郡主一样,因为战争在一夕间失去至亲的孤儿,他们比本郡主更可怜,最起码本郡主还生活无忧。不是吗?” b宫悯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陌桑。 b他仿佛要把她隐藏在灵魂中的悲伤、愤怒,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b陌桑不紧不慢落下一子,幽幽念起杜甫《兵车行》的最后四句:“君不见,落雁滩,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b四句话一出,无尽的苍凉汹涌而出,弥漫在两人间,出现一阵长久的沉默。 b宫悯落在一下子后,面上才露出一抹郑重道:“郡主,宫悯虽然从没上过战场,却知道战争是最残酷的,而最可悲的我们却还得以战止战。” b“所以呢?”陌桑反问他。 b“所以……无论陛下要做什么,宫某都一定会全力支持他。”宫悯一脸坚定地回答。 b其实谁也不知道,他虽然是天生眉涧宫印者,却永远看不懂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偏偏愿意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b面对着画风突然的宫悯,陌桑面上一愣,微微点点头:“宫大人,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无论以后本郡主要做什么事情,还请宫大人以后也别再打探陌府的事情,陌府永远是陛下手上的利剑。” b宫悯看着陌桑落下的棋子,他明白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b无论是谁死在她手上,无论她愿意向其他人透露些什么,那全都是陛下的授意。 b他无权干涉,也无权过问。 b两人间再陷入长久的默后,宫悯淡淡道:“吴学政是丹青高手,向来只醉心丹青,从不过问朝政,郡主对他可以不必设防。” b陌桑心里一愣,他在分享他的信息资源。 b这是在表明,他跟她是站在同一立场上。 b想到此,当即淡淡道:“知道了,谢宫大人提醒。” b“郡主不必客气。” b“大人,郡主,国子监到了。” b车夫的声音,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 b宫悯看着未下完的棋,有些遗憾地道:“这盘棋,我们是下不完,改天可有机会再继续?” b他是在征求陌桑的意见。 b陌桑想了想道:“有机会再继续吧。” b跟他下棋是件累人的事情,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 b每走一步棋,每说一句话,都需要细细思量一番,或许以后可以不必如此吧。 b见陌桑还有些犹豫,宫悯面无表情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以后郡主要做什么,不必再防范着宫某。” b虽然,他依旧看不惯她太过阴险的手段。 b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勉强可以做到睁只眼闭一只眼。 b宫悯下马车后,对站在国子监大门外,一名年过半百的官员道:“吴学政,容华郡主已送到,她的安全就由你负责。” b“宫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保证郡主的安危。”吴学政郑重地向宫悯保证,除了一些狂妄自大不自知的人外,现在谁不知道容华郡主有多金贵,万不能有半点损伤。 b宫悯离开后,陌桑开始打量眼前这幢建筑物。 b国子监是大鸿皇朝的最高学府,能进这里的全是大鸿皇朝的精英,朝廷的柱梁之才。 b他日入朝为官,也都是大鸿的股肱之臣,所以国子监大门的恢宏壮丽,也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大门。 b吴学政拈着胡子道:“容华郡主,按照风擎大陆的礼法,初入国子监前,须前往圣庙拜过众圣,经过圣庙洗礼后方能进入国子监。” b这是风擎大陆的礼法律规,即便陌桑是女子也不能例外,而圣庙就在旁边国子监旁边,只是此圣庙跟桃岛上的圣庙有所不同。 b此处的圣庙是众圣之庙,天下所有圣人的塑像皆立在庙内。 b从书中陌桑知道,天下各国的圣庙,皆是儒圣的圣像居中。 b从这一情况来看 第106章 、威胁 b陌桑却不然以为然,不紧不慢地道:“贞德女帝之大才世所罕有,陌桑望尘莫及,只不过是以女帝为例,提醒君殿使,九洲诸国中,并无任何一条律例明文规定,女儿家必须嫁人,所以陌桑不明白,这‘不要逼得我等出面’一言何来,还请君殿使言明。” b“这……” b君千乘一时语塞,眼海深沉。 b片刻后才缓缓道:“本殿使只是好心提醒你,陌家如今可只剩下你一根独苗苗,你可千万别步你父兄的后尘,绝了陌氏一族的血脉。” b此话一出,不只陌桑骤然沉下,就连吴学政面色也一沉。 b这个君千乘是**裸地在威胁陌桑,关键是这到底是君千乘个人的意思,还是中洲圣殿的意思。 b他这番话是在威胁、警告陌桑,若是她继续不知收敛,乖乖配合就会如她父兄他们一样的下场。 b陌家父子是什么下场,天下人皆知道。 b这是明着告诉陌桑,他父兄之死大有文章,而且极有可能中洲圣殿也参与其中。 b吴学政生怕陌桑会一时情急,控制不止自己的情绪,马上出声道:“容华郡主,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在等着你,今天前来听学的人中,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你千万可不能迟到。” b在君千乘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陌桑确实是动了杀意。 b几乎忍不住当即出手,骤然击杀君千乘,幸好吴学政及时打断她心中的仇绪。 b目光坚定地看君千乘道:“陌家从掌兵权那日开始,就同众将门一样,承担起大鸿皇朝的死亡,若大鸿有需要,陌桑一样能承起父兄的责任。” b若不是君千乘在场,吴学政几乎要为陌桑拍手叫好,好一个陌桑,即便是面对中洲圣殿的人,依然有如此气魄,不愧是陌家之后,巾帼不让须眉。 b无怪乎她当日能够说出“为大鸿之了崛起而读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话。 b果然是虎父无穴子,陌氏一族是陛下的一把利剑,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是陛下的良弓。 b君千乘这回不怒反笑,看着陌桑笑道:“很好,不愧是将门之后,希望真到了那一天,容华郡主能记得今日这番话。” b“陌家人做事一言九鼎,从不妄言。”陌桑毫不犹豫地回答,微微福身道:“君殿使若没有别的事情,孩子们还在等着,陌桑先行告辞。” b“容华郡主,请!” b君千乘侧过身体,让陌桑过去。 b陌桑一言不发,福身拜别后,随吴学政一起继续入里面走。 b吴学政确认君千乘听不到后,才心有余悸道:“刚才真是吓死在下了,他可是中洲圣殿的人,郡主怎敢那般驳他颜面。” b陌桑却漫不经心地淡淡道:“抱歉,吓到吴学政,陌桑还要谢谢吴学政,方才若不是学政大人提醒,陌桑可能一时冲动,出手杀了君千乘……”不等陌桑说完,吴学政就跳起来,用手捂着陌桑的嘴巴。 b“作死,作死,你这丫头不要命了。” b吴学政一时心急,就忘记了尊卑贵重,竟像长辈教训后辈一样喝斥陌桑。 b陌桑眼角斜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吴学政,请放心,现在没有人跟踪我们,说什么都行。” b“你呀你。”吴学政无奈地苦笑,用手指着她道:“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亏得你不是本学政的女儿,不然本学政一定揍你,就像揍儿子一样,狠狠地揍你一顿。” b看到一位只醉心于丹青的文艺大叔,被自己吓成这样,陌桑不由笑了:“让吴学政受惊,是陌桑的错,改日一奉上一份厚礼,给吴学政定定惊。” b吴学政刚想推辞,陌桑就打断他道:“吴学政千万别推辞,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跟作画有关。” b陌桑很清楚吴学政死穴,只要跟画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b果不其然,一听到跟画有关,吴学政的眼睛马上闪过一阵耀眼的光芒,绝口不再提推辞的事情。 b走到临时给她安排课室时,看到里面坐得满当当的人,甚至还有许多是白首老翁,全都端端正正坐在课堂上。 b陌桑嘴角不由抽了抽:“吴学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早知道她当时就只写字,不作画,无端给自己找麻烦。 b吴学政却满不在乎道:“大家都是喜好丹青的人,早就对吟风楼门口那幅画的技法倾慕多时,好不容易有些机会学习,他们自然不会错过,也请郡主千万不要藏私。” b“本郡主不是想藏私,而是看到这么多人,尤其这是有诸位丹青界的老前辈在场,本郡主腿软。”陌桑一双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学政。 b若是没有刚才的事情,吴学政一定相信陌桑是怯场,现在…… b“容华郡主到!”还不未等陌桑做好准备,吴学政就直接大声通报,鬼才相信她会怯场。 b陌桑:“……” b大叔,你怎能这样。 b三字经在心里面+破口而出。 b吴学政的声音一落,近百双眼睛刷一下看向陌桑,如饥似渴的目光,恨不得把陌桑生吞掉。 b若不是吴学政极有先见之明,已经故意卑鄙、无耻站在她正后方,拦住唯一能逃跑的路,陌桑早已经转身逃跑。 b这些人的目光太可怕,要吃人似的,就那么随意画了几笔而已,至于这样 第107章 、陈家人闹事 b面对着素昧谋面,却莫明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几人,尤其是开口说话的那位年轻公子,那嚣张的模样总有几分熟悉感。小说 b陌桑顶着一脸疑惑看向吴学政,却见吴学政面色如抹了一层火药,两眼冒火地怒视着眼前几人,明明怒火得想杀人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b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b这些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而且是冲着她来的,不过竟然人家不点破,她也就继续装糊涂。 b陌桑想了想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本郡主确实是自不量力,不过,本郡主到国子监讲学乃是陛下口喻,你们若是有意见向陛下提出,但在此之前你们要是敢干扰本郡主与在场诸位的分享会,本郡主就有权力以抗旨罪,把你交给大理寺。” b刚才说话的年轻公子顿时死死盯着陌桑,抬手指着她,半天却只说了一个字。 b“你……” b“吴学政,你应该认识他们吧。” b陌桑的目光骤然落在吴学政身上,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对这些人非常熟悉。 b此时吴学政面容绷紧,两手紧握成拳头,看得出他在竭力隐忍,显然他跟面前几名年轻人有着很深的“渊源”。 b看到吴学政迟迟不出声,陌桑眼睛转了转,看向那几个人道:“既然来了,就自己主动报上姓名。”随行的几人面上竟然露出些不自然。 b陌桑看到后,不紧不慢地催促道:“当然,如果你们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也没关系,本郡主自有办法查清楚你们的底细。”说完后,把几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b撤回目光时,就宫锐在胸前展开一方帕子,上面写着三个字——陈、五、瑞。 b骤然看到这三个字,陌桑心中一愣,随即明白是什么意思,小家伙是偷偷告诉她,刚才说话的那年轻公子,正是瑞王妃母族陈家的人,此人排行第五,是陈家第五子,单名一个致字。 b暗暗给了小家伙一个感谢的眼神,目光不紧不慢地停在刚才说话的那名年轻公子,讥讽笑着问道:“陈五公子,你说是不是?” b陌桑的话一出,不着痕迹地点明对方的身份,让在场的人心中也有个谱。 b而被点到名的陈五公子陈致顿时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陌桑:“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你在调查我。” b“你也配。”不等陌桑开口,萧遥就替陌桑回答,语气充满不屑。 b“你说什么,敢这样跟本公子说话。”陈致一脸凶狠地瞪着萧遥。 b萧遥讥笑一声:“庶人轩辕陈氏的侄子,你给小爷听好了,小爷我姓萧,单名一个遥字,字……暂时没有,是榆城萧氏的长房长孙。” b榆城萧氏,蓦然听到这个介绍,在场年纪稍长的人不禁微微变色。 b当然,再次提起被贬为庶民的瑞王妃陈氏,在场的人不由会心地一笑,大概知道这陈五公子因何而来。 b陈致听萧遥提起自己的姑母,面上先是一沉,随即嚣张地放声大笑道:“什么,榆城萧氏,本公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榆城有什么萧氏,本公子看你根本就是敌国萧氏派来的细作,现在就把你送到官办理。” b萧遥正想发作,却被陌桑一个眼神压下。 b他正忿忿不甘时,一个稚嫩的讥讽声音在课室内响起。 b“蠢货。” b陈致闻言,勃然大怒,大声喝道:“你说谁是蠢货,有种站出来。” b“谁应谁就是蠢货。” b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场众人不由哄堂大笑。 b笑过以后,陌桑就看到宫锐一副我很拽的模样地站起来,回头看着陈致,一脸嚣张道:“本公子站出来了,你敢找本公子的麻烦吗?” b陈致原本满脸怒火,待看清楚宫锐的模样,立即换了一副面孔。 b拱手哈腰笑着讨好道:“原来是宫小公子,陈致正在跟这位萧公子说事,宫大人所是不希望小公子插手大人间的事情。” b宫锐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叔叔要是知道,因为你捣乱,导致容华郡主没能教我画画,他一定会向追究到底,你就等着被你老子打到屁股开吧。” b“宫小公子说得是,稍后我回府,也让我爹参陈大人一本,弹劾他教子无方,纵容儿子到陛下特意为我们安排的,学习新画法的课堂上捣乱。”另一名年轻公子也站起来附和。 b这边说完,那边以一名年轻公子起来,态度很不友好道:“姓陈的,你也给本公子听好了,你要害我今天不能学到容华郡主的新画法,回头我也让我父亲参上一本。”说完,不屑地冷哼一声。 b陌桑听完三人的话,面下的唇角不由扬起。 b陈家在江南金华府算得上是望族,也是一方霸主,所以陈致也习惯了以身份压人。 b他却忘记了这里帝都而不是金华,在帝都地位、身份比他高比他贵的人,一抓一大把,他父亲那个三品官位根本不值一提。 b再加上,瑞王府今年几经风波后,尤其是瑞王妃陈氏被贬为庶人以后,地位也大不如从前。 b想到两府之间的关系,自然明白陈致为什么突然找陌桑麻烦,自然是想为自己姑母出口气。 b陈致听到三人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慌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半分胆怯,反而理直气壮道:“你们这么说太不公,方才是容华郡主自己说今天不打算 第108章、陈致的阴险 陌桑的点名夸奖,让小家伙眼睛一亮,郡主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她还记得……小家伙眨巴着眼睛,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m 乐文移动网 最后,在宫锐的提醒下才结结巴巴道:“郡主,您记得我的名字,太好了……”一双眼睛快要会放光,整个人看上去快要晕过去。 “本郡主当然,当然记得,你是金华府唯一的双甲童生。” 陌桑温柔地笑道:“好了,本郡主给你的奖励就是,你可以向本郡主提一个,本郡主能力范围内的任何要求。”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瞬间哗然。 霎时间,所以人都羡慕地看着杨旸,还有不少人帮他出主意,提出的其实都是他们心中想的东西。 “杨旸,你家境贫寒,不如让容华郡主资助你完成学业。” “杨旸,别听他们的,你娘亲病重,不如容华郡主请医,为你娘亲医治。” “我看应该请容华郡主,给你爹一份差事,有了收计,你也好安心学习。” “他爹就一老实巴交种田的农民,到帝都能干什么事,还是要一笔钱比较妥当。” 当中年纪稍长的,见识多,提出的建议也不一样。 只听一名学政道:“杨旸,郡主才华过人,让她收你为徒,将来状元郎一定是你的。” “别,还是认容华郡主为姐姐,有她罩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建议杨旸向陌桑提出的各种各样的要求,别说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懵掉。 看到小家伙茫然不知所措,混乱得快要晕过去的小模样,陌桑笑道:“别急,慢慢想,等分享会结束后再告诉我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满足你。” 陌桑这回没有自称本郡主,而是我,是不想提醒他两人身份的上的差别,给小家伙压力。 “是,郡主。” 杨旸终于憋出三个字,不过看神情,还是激动、混乱得找不到边。 陌桑给小家伙一个鼓励的眼神,就站在讲台上道:“吟风楼外面的画大家都见过了,本郡主把它跟前日所作之画做了一番对比,根据它们不同的画风和画法分了类,吟风楼外面的为工笔画,前日的随笔为写意画。” 画居然也能分类,甚至还给它们起了不同的名字,众人心里不由觉得十分新奇。 其中最年长的丹青爱好者,也是大鸿皇朝丹青造诣最高的者,陶老先生好奇地问:“敢问容华郡主,何谓工笔画?何谓写意画?” 陌桑想了想道:“工笔画,其实大家都不陌生,大家平时所作之画,多半是工笔画,就是运用工整、细致、缜密的技法来描绘对象,本郡主在吟风楼的画作,只是加进一点点自己的画法,增加画面的真实感。” “哦,原来我以画的就是工笔画。”一名书生若有所思道,面上却又似懂非懂。 “正是,以前没有细分,是因为还没一种有与众不同的画风出现,现在既然出现了,自然要弄清楚两者间的区别。”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不错,继续认真地介绍道:“写意画是本郡主偶得,跟工笔刚好相反,它用笔不苛求工细,而是注重神态的表现,重在抒发作画者的感情。在本郡主看来,写意画就是适合懒人一族的画风。” 闻言,底下众人不由哑然失笑。 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陌桑继续道:“大家也知道,写意画是偶得,陌桑并没有正经学过画技,所以只能给大家演示一下当日的笔法,完整的方法只能靠大家来完成。” 陌桑在挂好的提笔蘸上墨汁,在准备好的绢布下笔。 只见她随意动几下笔后,一丛兰花便跃然于绢布上。 换个位置,再画上几笔,一朵雍容华贵的水墨牡丹就在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后陌桑又用不同的笔法画了菊花、松树、梅花、松树,以及常见的小动物,每一样都意态盎然。 而完成这一切,用的全是一枝笔、一种墨,面前的女子令仅是变化一下墨汁的浓淡,出来的结果却让他们无比惊艳。 每一笔陌桑都画得极慢,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看清楚。 毕竟她没有认真研究过国画,唯一算得上认真学过只有漫画,唯一让人看清楚过程才算上是分享。 “你们看那丛兰花中,最长的的几片叶子,明明是断开的,可是却丝毫让人不觉得它断开的,而且,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叶子断开后,整体画面反而显得更加的立体。”一名穿着举人服的成年男子道。 “是了,这断开的地方,恰好把叶子的正反面表现出来,所以画面显得更有层次,显得更加立体。” “我看着嘛,容华郡主却不像是在画画,倒有点像是书法,细看之下这些枝叶、花瓣,像极了某个笔划。” “老丘说得不错,你们看这两种菊花的画法,一种是咱们比较熟悉的勾线法,旁边的画法老夫却从没见过,郡主可否为我等解释一二。” 陶老先指着绢布一角,那里画着两枝菊花,其中用勾线画那一枝菊花,仿若开中山涧流水边,超然脱俗; 而一枝用的是全新的画法,画出来菊花花瓣饱满,姿态雍容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精心种植而成。 陌桑笑道:“本郡主唤这种画法为没骨画法,想运用好这种画法,需注意笔锋的变换,书法中就有中锋和侧锋之分,没骨画法也是由此演化而成,画菊花通常是以侧锋为主,而画竹叶、松针时则是侧锋、中锋并用。” 说完后,陌桑提笔在绢布空白地方,画上几处竹叶和一丛松针。 再顺便把前世名家总结出来的,关于画竹叶的个、介、分字等结构一一演示一遍。 陌桑示范后,众人也开始依照陌桑的方法练习,而跟着陈致一起来捣乱的几人,原本是来捣乱,顺便看陌桑出丑的。 想不到陌桑讲的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画法,一下子就被内容吸引住,尤其是看到陌桑示范后,更是佩服、惊叹不已。 大好的学习的机会在眼前,不好好把握的傻子,当下也顾不得跟陈致的交情,跟人借来笔和画布,开始认真地练习。 同行好友因为陌桑全部变节,陈致简直肺都要气炸,狠狠地瞪一眼专心作画的陌桑,三角眼内露出一丝阴恨,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陌桑跪在他和姑母面前求饶。 刚走出课室外面,陈致像是想到什么事情,面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题外话------ 灵琲和陌狐狸、宫高冷,以及一众美男祝要高考、中考、初考的妹子们——逢考必过。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109章、题字 陌桑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陈致离开画室而是趁着众人练习之际走下讲台看看众人的练习情况不是指点一二bsp; 走到陶老先生向边时正好看到老人家提蘸上墨汁后再轻轻蘸上一点红色用新学的没骨画法熟练地画出一朵菊花。 陶老先生画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陌桑站在身后陌桑看到却忍不住赞道:“陶老您老肯定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居然把两种颜色巧地结合在一起。”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结合本想稍后再拿出来没想到陶老先生的这么快就想到此法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陶老先生也不藏私举起自己的练画作道:“就是在水墨的基础上再加上一种或多种别的颜色这样画面的色彩看上起来会更加丰富画面也更有层次感至于用什么颜色就这个全凭个人喜好和所画的景物而定没有特定。” “陶老前辈您老是说像这样吗?” 萧遥直接举起的画作上面画着一大盘螃蟹黄色与红色结合一看就知道是一盘煮熟的螃蟹。 看到那盘螃蟹都让人馋得直流口水陌桑不由笑道:“不错眼下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敢情表哥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清澜江螃蟹的肥美偏偏又吃不着只能画蟹充包饥。” 说得众人都笑了萧遥也不跟陌桑见外:“你知道就好别以为一顿火锅就能打发表哥。” 自从重阳节后她不是受伤昏迷不醒就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偶尔还得打发一些宵小之徒确实是没有好好招待过他。 眸海中闪过一丝抱谦大方笑着道:“改天我们一起去江边挑上几篓大肥蟹在府里置上一席螃蟹宴专门为你接风到时我们一边吃蟹肉一边作诗一边画画表哥说可好。” “记得再买上两坛上好的黄酒。”萧遥自然不会跟陌桑客气。 这几天他住在陌府压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就跟住在自己家里该怎样就怎么样。 陌桑也不主动追问他之前说过等登高文会结束后就会向她解释清楚的事情而且最近也确实没有时间研究这些事情。 这场分享会很快就结束陶老先生把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摆到陌桑面前:“容华郡主看在老头子已经这把年纪没几日活命的份上为老夫这幅画赐诗一首吧。” 闻言陌桑不由无奈地笑了这个老头子明明是倚老卖老偏偏说得可怜兮兮的豪爽地笑道:“赐诗本郡主不敢就以这画上的菊花和上一律您老觉得如此。” “就有劳郡主了。” 陶老先生惊喜地看着陌桑想不到她会这么爽快答应他的请求毫无一朝郡主的傲气。 陌桑看看画中所表达的意境再想到陶老先生平时的为人倒真有几分陶渊明的隐世之风可巧他又姓陶仔细思索后念出四句诗。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唐朝诗人元稹这首菊花诗倒像是专门为他而作最是合适他的人和他的画。 “好诗。” 陌桑刚念完众人就大声喝彩不停地重复念着诗句。 再多念几遍后眼前仿佛出现他们平时到陶老先生家拜访看到陶老先生时的画面眼内不由一亮。 陶老先生自己也一遍一遍念四句话仿佛也看到客人到访的画面惊讶地看着陌桑:“容华郡主敢情你到过寒舍不然怎会知道寒舍种着不少菊花。” 陌桑神秘地一笑:“这可是陶老先生您自己告诉本郡主的。” 老先生面上怔了一下就听到陌桑继续道:“陶老先生这么多花偏不来画偏偏画一幅菊花图说明您老偏爱菊花。” “呃这样想是没有错老夫确实是很喜欢菊花但是这也只能说老夫喜欢菊花并不能说明老夫府上一定种有菊花。”陶老先生显然是不相信陌桑这种解释。 陌桑抬手指着画上的菊花淡淡道:“您老画的这幅菊花图画面上把每一个阶段的菊花形态都画得很明确说明您了解菊花的每一个成长阶段能把菊花每一个阶段的形态都观察如此细致非家中种有菊花不能。” 哈哈…… 陌桑的话音刚落陶老先生就朗声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服了容华郡主老夫真是服了你。想不到仅凭一幅画你就能从中看到这么多的事情老夫是不能再问再问你就要把老夫那点家底摸清楚。” 其他人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哈哈大声起来。 陶老先生却亲自拿过一枝毛蘸上墨汁道:“老夫闻得郡主的字不错何不把亲自赠老夫人诗写到画上。” 陌桑看一眼那枝抱歉地笑道:“本郡主的字倒还拿得出手只是本郡主所习的字是正楷跟画风截然不同陶老先生若是信得过本郡主本郡主给您举荐一个人他的草书、行书真的很不错。” 想不到陌桑会拒绝陶老先生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但也不好勉强随即笑道:“既然是郡主推荐老夫自然信得过不知道郡主要推荐何人写不好可你可是要赔老夫一幅作。” 陌桑不自信地笑突然出声:“杨旸上来把本郡主的诗写到陶老先生画上。” 突然被点名杨旸不由一愣。 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想不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孩子来完成。 陶老先生本来也有些怀疑不过看到陌桑自信的表情不由点点头:“好小家伙就由你为老夫的来画题词好好写别枉费了容华郡主对你的信任。” 宫锐大声道:“杨旸你要相信自己人家看好你。” 陌桑鼓励地看一眼小家伙刚才宫锐那块帕子上的字就是这小家伙写的。 看到陌桑鼓励的眼神杨旸愣一下后坚定地点点头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从陶先生手中接过先把陌桑的诗复念一遍后才开始落 其他直到现在才相信陌桑真的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为陶老先生的画题字而陶老居然没有阻止好奇地纷纷围上前。 陌桑担心杨旸会怯场走过去拿起墨条亲自为他磨墨杨旸看到后小脸上一惊随即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开始在画上题字其他人却不由屏紧呼吸紧张地顶着尖。 ------题外话------ 手机没电了没听到闹铃响居然睡到十一点才起床。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第110章、快刀斩乱麻 盯着杨旸手上的陌桑也不由紧张地深深地屏住一口气她不担心他的能力就担心他会怯场。小说xs. 当第一出现在画面上时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早说好是题字他们会以为这个孩子要画画那一实在是漂亮。 当第一个这字写完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字……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写出来的可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陶老先生也同样无比震惊地看着杨旸看着陌桑不敢相信地道:“这真是一个十一二岁孩子的字。”这样风骨傲然的字若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底根本写不出。 陌桑淡然一笑暗地里长长松一口气。 其他人看到字后快疯掉这行云流水一样的字让他们想到一代书圣云中君非圣人不能有此风骨。 从他的年纪来看就算是从在娘胎里开始练字也不可能有如此成就除非他是书圣转世书圣转世也不能啊。 陶老先生从狂热中清醒过来疑惑地看一眼陌桑惊叹着道:“郡主真是好眼力居然能一眼看出这孩子的不凡。” 陌桑却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大家别出声以免打扰到杨旸其实早就想到原因书圣专世不可能但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天赋。 杨旸这个孩子在书法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只要再加以磨练日后必然有所成。 杨旸写完字刚放下马上就人挤到一边。 看着正对字画发狂的人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乖巧地坐回到宫锐身边。 趁着众人忙着欣赏画和字以及诗句的时间陌桑走过去坐在杨旸身边道:“杨旸想了这么长时间可想好要跟本郡主提出什么要求?” 杨旸愣了一下又犹豫了一回再看一眼宫锐。 宫锐鼓励地朝他点点头。 杨旸才紧张持小声道:“郡主人家知道陛下让郡主抄很多很多的书想着郡主一个人肯定忙不来我能不能能不能……” 大概是见杨旸的紧张得话都说不好宫锐看不下去抢着替他道:“姐姐杨旸除了字写得好还擅长模仿别人的字体他模仿我的字就连叔叔都看不出来他觉得也可以模仿姐姐的字。” 宫锐的话让陌桑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消失。 眸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两个小家伙的表达都有欠缺大概猜到他们的用意。 杨旸是想利用自己的特长帮她抄书再籍着抄书的机会看她的藏书还真是人心鬼大不过主意不错。 看着两张天真的小脸笑道:“好吧。杨旸在帝都这段时间就专门替本郡主抄书以后每天下学后就到吟风楼找若初公子他会带你到藏书阁把要抄的书给你。” “我……” “当然这是在为本郡主工作不能算是要求。” 陌桑打断了小家伙的话家境贫寒母亲染病的情况下依然有些一举两得的想法值得她为他费些心思铺路。 经过一番认真考虑过后陌桑淡淡道:“这样吧除了应得的报酬外允许你加入巾帼社这样你就可以随意看藏书阁里面的书遇到不懂的问题你可以随时到陌府问本郡主也可以请教巾帼社的其他成员。” 颜惑是宫悯同榜的探花郎若初比他们俩小上几岁同样曾经金榜题学识不凡。 以他们两人的学识教导一个孩子绝对不是问题再加上其他人也时不时也会到巾帼社算是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杨旸听完陌桑的话后若不是有宫锐在旁边他都要幸福得都快晕过去。 陌桑无语地摇摇头趁众人还没有从狂热中回过神悄悄走出课室外面透透气不曾想到宫悯早就在外面候着。 看到他也在这里陌桑方才的疑惑问马上得解释淡淡道:“宫大人为何要把杨旸这孩子推到本郡主身边。”如果不是人特意透露杨旸和宫锐是不可能知道陛下最近让她抄书的事情。 宫悯若无其事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看到宫悯却理所当然的模样陌桑就不由由冒火面上却和颜悦色道:“宫大人把他留在身边结果不也一样宫小公子日后也能有个伴没准将来也能像宫大人和颜惑公子样一样成为不离不弃的知己。” “本官不想让人误会。” 宫悯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拒绝收杨旸为学生。 误会误会什么? 陌桑挑一下眉看到他一身宝蓝官袍时顿时明白是为什么。 原来这个男人是担心别人会误会他在培植党羽这跟他以往的行径似乎有些不一样。 想到他以往的我行我素的作风陌桑不由讥讽地笑道:“宫大人什么时候担心过这些问题再说担心被他人误会也不是大人的作风。” 宫悯抬眸看向天际淡淡道:“有些事情可以任由他人臆想但有些事情却不不得别人随意猜想。”回眸极认真地看向陌桑目光里过度的认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陌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跟宫悯保持距离。 自嘲地笑一下道:“本郡主记得有一句话是这么讲的这个世上活在别人眼里的凡事做给别人看的其身如尸其心必腐。宫大人这样的正好 第111章、瑞王 陌府的马车消失后宫 若不是被宫悯揪着衣领估计已经跑到陌桑的马车上。bsp; 宫锐马上大声地应一声是依依不舍地朝陌桑挥挥手。 吴学政这个时候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哪不对劲只好作罢。 “宫大人宫小公子若见到吴学政记得代本郡主跟他说声对不起。”陌桑觉得自己离开时应该跟吴学政打招呼吴学政此时却偏不在学堂内。 陌桑坐到车内掀起车窗的帘子道:“杨旸明天有空你到吟风楼找若初公子他会带你去书房。”小家伙害羞地小声一声就缩到宫锐身后。 果然萧遥一看到陌桑故作坚强的小模样马上一扫脸上的紧张害怕拍拍衣服的灰尘小跑回到陌桑身边亲自扶陌桑上马车。 陌桑此时故作坚强的柔弱小模样除了个别男人外换成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不忍心抛下她不管不顾就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然而大部分强大无比的男人却不知道女人在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脆弱其实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器。 就像此时的陌桑明明心里同样的紧张害怕现在却反过安慰另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物。 某些时候女人表露出来的坚强其实是脆弱的另一种表达。 宫悯看到这一幕不由眯起眼睛眼眸中迅速闪过一丝讥讽。 说完话后那双会慑人心魄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坚强的笑意。 这听着像是在安慰的话里却带着一丝丝绝望的挽留。 赶紧追上前几步出声安慰道:“表哥陛下也没说三叔具体是哪一天回府我让弥月买花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表哥明天再走也不迟。” 想不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好少年郎居然被吓她的话唬成这样陌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萧遥一脸沮丧地从地上爬起来帅脸紧张得都快哭出来:“桑儿表哥胆子小经不得惊吓……桑儿表哥不吃螃蟹了我要回去收拾行李马上搬走以后我要每天住不同的客栈你千万别来找我……”边说边跌跌撞撞往回府的路走。 陌桑那样的聪慧的一个人突然听到陌三爷陌辞忆要回府也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地上更何况是萧遥摔成这样也是应该的。 看到有些眼熟的画风宫悯深邃的眼眸中依然是波澜不惊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武功颇好的萧遥竟然也会一脚踏实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嘭…… 看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准备上马车的萧遥道:“表哥在三叔的认知中你也是自己人哦” 莫名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陌桑忍不住笑起来。 “披着人皮的狼。” 萧遥想了想暗暗得意道:“桑儿你是想告诉我们三爷在家是头狼出门后就是披着人皮的狼。” 突然想起那个世界的一句话不冷不热道:“你有所不知三叔对待外人一向如春风般温暖对待自己人就像是严冬一般的冷酷无情。” 陌桑凭着原主的记忆看到那个男人的潇洒和冷傲姿态。 如果是他就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喜欢鲜花又浑身散发着花香外界风评颇好的男人怎会对只有五岁精致跟玉人一样的陌桑下狠手。 萧遥疑惑地看一眼陌桑有些好奇在问:“这么说三爷还是个雅人不然怎会有些雅号可你们为什么如此害怕他。” 陌桑他们立即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宫悯拎着像斗败公鸡一样的宫锐从里缓缓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脸同情时不时又忍不住暗暗偷笑的杨旸。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补充道:“想当年留香公子陌辞忆的名号就跟现在的颜惑公子一样响亮。” 原本坐在驾上一直不出声的弥生无奈地道:“三爷喜欢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摆满鲜花三爷也因为天天生活在花海中他身上也沾满花香他到过的地方总是留香阵阵后来还获得留香公子的雅号是当时帝都女子们最理想的夫婿人选。” 弥月一脸不解问:“主子您不是一向不太喜欢鲜花怎么突然想起要买花。”还一次买这么多的鲜花浪费啊! 骤然听到这番话萧遥和弥月都愣住。 陌桑想不到一向贪玩的人居然会拒绝她的建议干笑两声道:“好吧我们就只去吟风楼坐坐弥月你去花市把花市除了菊花外所有正在盛放中的花都买回来一部分摆放在大门外面的巷子两侧余下的全部摆放在风陵渡内。” 两眼盯着她一本正经道:“还是算了吧。一会儿我跟若初吃香喝辣的你却只能啃青菜喝白粥看着怪可怜的。还是等科举结束我考中举人你的身子也大好后再叫上大家伙一起热热闹闹庆祝一回。” 本以为听到她的话萧遥会很高兴不料他却敛起笑容。 陌桑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提高声音道:“表哥你不是想吃螃蟹吗?我们这就江边找渔家买去买完以后直接去吟风楼到时候叫上若初我们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国子监大门前萧遥看到停在外面的只有自家的马车而没有看到宫家的马车不由好奇地问:“桑儿我们这是要马上回陌府吗?” 第112章、厚颜无耻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瑞王的性子再软被陌桑这样三番两次冷嘲热讽也不由火冒三丈当即大声怒喝一句。爱玩爱看就来网 “陌桑你这是什么态度?” 陌桑讥讽一笑冷声挖苦道:“原来瑞王也知道媒妁之言不能不遵当初你儿子跟柳悦颜勾搭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教训他?三年前你儿子当众退亲的时候把本郡主打成重伤的时候你怎么不教训他媒妁之言不能不遵?现在却要求本郡主媒妁之言不能不遵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厚颜无耻。” 瑞王好不容易缓过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缓缓劲道:“桑儿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也不能这样说话两府当年可是交换过订亲信物媒妁之言不能不遵啊。” 在场的人做梦没想到陌桑会说得如此直接一番话呛得瑞王差点岔气。 咳咳…… 陌桑听到毫不掩饰地讥讽一笑冷声挖苦道:“瑞王爷现在可是晚上您就别做白日梦了本郡主觉得柳小姐挺合适的你还是赶紧把彻世子和柳小姐婚事给办了吧再折腾只到时候连柳大人都不愿意再帮你们说话。” 瑞王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居然还想跟陌府再续前缘真是厚颜无耻。 闻言在场的人面上一阵惊讶。 瑞王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训斥道:“你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人受过大家正统礼法教导怎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桑儿是我瑞王府正儿八经订下的未过门的媳妇你不想着早日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就知道整天胡思乱想还赶紧向桑儿赔礼道歉。” 连一向强势陈氏也被他震住想不到一直言听计从的丈夫居然敢当众喝斥自己。 强硬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一震。 瑞王用眼角余光瞟一下瑞王妃头也不抬冷冷道:“本王想干什么你干的好事都快把咱们瑞王府给毁掉本王能不出面收拾吗?” 但是瑞王具内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今天只怕也…… 从陈氏的语气来看她对瑞王跟陌桑见面十分不满。 此时陌桑才知道媒婆金是瑞王请来的。 陈氏虽然挨了打依然有着豪门世家的强势冷声质问道:“王爷何故特意来此见容华郡主还特意把媒婆金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贴心的小二为他们送上热水热茶以及精致的小点心和新鲜的果品表兄妹二人一边看戏一边吃东西。 陌桑看到这一幕后拉着萧遥走到一边悠然坐下静静地看戏。 瑞王看看自己打人的手掌痛心疾首道:“无知蠢妇擅自离府藐视大鸿律法自称王妃藐视君王违抗圣旨这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你是不是要把瑞王府以及你的母族都搭进去才甘心啊?” 陈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啪一声响陈氏整个人踉跄几步所有人瞬间愣住不敢相信地看向瑞王。 “不需要谁是我是本王妃自己要出来的……” 走到陈氏面前抬手指着她的鼻子道:“谁让你出来的是谁让你出来的?” 陈氏刚开中旁边的瑞王就怒喝一声猛地站起来。 “闭嘴。” “本王妃……” 这个女人都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要算计自己今天就把她心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抽走看她以后还也不敢再继续嚣张。 陌桑冷笑一声:“庶民陈氏凭你敢在本郡主面前自称本王妃本郡主就能以藐视君王大不敬的罪名把你送交顺天府治罪。” 陈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狠狠瞪一眼瑞王看着陌桑道:“本王妃还没死容华郡主的礼还是给别人吧。” 比他面色更黑的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瑞王妃不是庶民陈氏。 听到陌桑的话瑞王的脸马上黑了。 王妃听到这声称呼陌桑心中更加肯定是谁在捣鬼冷笑道:“王爷真是老当益壮这么快就又娶了新王妃改日本郡主定当奉上一份厚礼祝愿王爷能再添麟儿。” 媒婆金虽然不是官媒在帝都却是极有声望帝都中不管身份高低总会给她三分薄面料想不到陌桑会如此喝斥她面子顿时就挂不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对着屏风道:“王妃老身地位卑微不配与郡主说话。” 眸光冷扫一眼怒声斥道:“越老越没规矩本郡主正跟王爷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不你来插嘴滚!” 陌桑猛地冷喝一声打断媒婆金。 “闭嘴。” 见瑞王不解释媒婆金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大胆走到陌桑面前:“郡主说得不错老身正是冰人金氏人称……” 瑞王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陌桑隐约猜到瑞王的用意故作不知问:“王爷恕本郡主眼拙这位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大婶怎么看也不像是庶民陈氏倒像是帝都有名的冰人——媒婆金。” 媒婆金的金字招牌差一点砸在他手上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媒婆金铁消息想不到好几年不见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机缘下。 最后惹得他不耐烦干脆让两名亲兵守在门外每每一看到媒婆金上门就直接赶人连门口也不让进。 而当时陌沧最是年少狂傲不羁的时候加之他少年成名向来以风流雅士自居最喜欢流连花坊间自然受不了媒婆金一再纠缠往往不等她开口就直接拒绝。 当年陌沧刚满十六岁就名满帝都媒婆金也就受人所托上门提亲数趟。 陌桑认识媒婆金还是托大哥陌沧的福。 因为任何人看到面前这位大婶一身鲜艳喜庆的打扮都会知道她是什么人帝都有名的冰人金氏俗称媒婆金可以说帝都名门望族的亲事一半以上都有她的功劳。 再看向瑞王方才还一脸平和神情此时已经茫然无存脸上更多的是压抑着的不甘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大婶陌桑是既不熟悉但也不陌生但可以百分百肯定面前的人一定不是庶民陈氏。 第113章、一瞬天堂地狱 原本一派儒雅文士的瑞王此刻已经儒雅全无一双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脸悠然的陌桑。: 阴沉着一张染着风霜脸冷斥道:“桑儿打你一进门本王一直是好声她气跟你说话而你呢?见本王在此不仅不主动上前请安问好当着本王的面就自称本郡主连最起码的敬语也不用是谁允许你这样跟本王说话?你父母不在连家教也不在吗?” “本郡主的家教不劳瑞王操心瑞王有时间不如教教彻世子什么叫担当什么责任赶紧把柳小姐娶回府;教教清平郡主怎样信守诚诺什么是顾全大局教导她主动请指和亲保证九国大比顺利进行……” “陌桑你别给脸不要脸。” 还没等陌桑说完瑞王就像被踩到痛处怒吼着打断陌桑的话。 正吃着小点心的萧遥听他的话砰地一声放下茶杯两眼冒火地盯着瑞王讥讽道:“笑话桑儿的脸面什么要你们给你们瑞王府这些年以来无人建功立业只会左右逢源、趋炎附势、背信弃义、恃强凌弱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弃尽了还有什么脸面给我们桑儿你们要是再敢纠缠桑儿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说完抬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摆在旁边的一张好好的实木桌子顿时化为一堆齑粉散落在地上。 向来养尊处优的瑞王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什么时候看过这么暴力的画面顿时就吓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 看着目光冰冷萧遥咽了咽口水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若初坐在瑞王面色冷得像一座冰山碍于身份不能发作。 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仿佛每颗棋子都有千斤重一颗一颗收拾得极慢。 最后一棋子就如那张桌子一样瞬间化为齑粉从他的指间飞落最后消失不见清雅的面容上染上三分压抑的冷绝。 陌桑看到着棋子化成的流砂在若初指间滑落消失一刹那间的画面迅速定格在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前世在某部小说中看到过一句话——风华是一指流砂。 白若初肯定不知道自己曾经在一瞬间惊艳了年华也惊艳了陌桑因为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短暂就像流砂从指间滑落那么短暂。 就在此时陈氏得意洋洋的声音把陌桑拉回现实只听陈氏道:“容华郡主想退婚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把当年订亲所用的传媳不传子的玉佩还回来这婚事就算是退成。” 闻言若初一怔就听萧遥大声道:“什么破玉佩桑儿还给他们我们才不希罕。” 若初淡淡、无奈道:“玉佩被桑儿扔茅房。” “是弥月扔的。”陌桑不以为然地补充道。 萧遥的嘴角抽了抽黑着脸道:“我这就去问问轩辕彻他娶不娶你他要是想娶你我马上就让他当太监。” “你们不要太过份。” “再过份也不及你们过份。” 瑞王说一句萧遥马上反驳一句压根不把这堂堂王爷放在眼内。 陌桑却不紧不慢道:“瑞王应该很清楚这些年你们得罪了多少人瑞王府现在又是什么处境别在这个时候招惹仇恨不然……你逝世之日就是你们轩辕一族灭族之日。” “胡说我们不会亡族。” 陈氏朝陌桑大喝一声言词笃笃道:“只要彻儿还在他拥有眉涧宫印只要他能在九国大比上立功陛下一定会让轩辕氏再袭一世王爵到时我们依然是王族你们谁也想欺负我们。” 闻言陌桑冷笑一声:“眉涧宫印确实是一张免死的金牌只可惜你儿子的眉涧宫印永远不会开启。” 陌桑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吟风楼内炸开。 陈氏整个人都懵住瑞王面色也是一阵煞白。 其他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陌桑不准你诅咒我的彻儿不准你诅咒他。” 陈氏疯狂地大叫起来指着陌桑道:“你别痴心妄想那天晚上彻儿虽然也被清平下药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后来也给他解他下药他人还是好好的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陈氏你以为柳小姐的蒲兰花是用来勾引谁的?” 陌桑不紧不慢一句话就堵住陈氏的嘴巴陈氏几次张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陌桑淡淡一笑道:“回去看看你儿子的眉涧宫印再比较一下颜惑的宫印一个是越发黯淡无光一个却是日益鲜艳夺。你要再不信还可以问问柳小姐再不然可以问问彻世子自己他应该很清楚自己干过什么事情。”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怔住。 陌桑幽幽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瑞王、陈氏令郎和柳小姐可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在一起。”至于是否无怨无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些话就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陈氏和瑞王的心里把他们唯一的希望一点点从他们的身体里、意识里抽走留下的是无尽的绝望。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 陈氏像紧箍咒一样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儿子破了色戒眉涧宫印永远不会开启的事实。 陌桑的话把他们从天堂打入地狱而瑞王却很快就从悲伤中。 看着陌桑道:“桑儿无论如何陌府与瑞王府的婚约是存在的除非是本王同意除非你能退还玉佩除非陌氏还有与本王同辈之人出面不然这门婚事你无论如何你退不掉。” 若初和萧遥的面色顿时一黑恨不得揍瑞王一顿。 轩辕彻的眉涧宫印真的废了目前圣眷正盛的陌桑就是瑞王府唯一的依靠他们当然会死死抓住不放。 陌桑冷笑一声极不屑地看着瑞王冷声道:“就算本郡主拿不出玉佩就算暂时没有长辈在帝都本郡主若不想嫁就凭你们一个即将失去王爵走到头家族你们还敢强娶不成?你们也配而且……” “而且有我在有谁敢上门抢人有谁敢强逼你。” 突然一道成熟沉稳却带着三分傲慢、三分不屑四分冷然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陌桑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 本书由网请勿转载! 第114章、三叔回来了 重温旧梦故人已去。值得您收藏 陌三爷嗤笑一声淡淡道:“他比你强壮多了以你的目前的武功别说是陌洄只怕连四丫头的一掌你都受不起。”说完却忍不住一声叹息阳刚的脸上闪过一抹伤感。 嗤…… 面对**裸的轻视萧遥不甘问:“哪有什么区别我们其实真的很像的。” 陌三爷眯起眼睛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不屑道:“乍一看以为是陌洄那小子不过再多看一眼你们俩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起来吧。” 萧遥看到后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如陌桑一样行礼:“萧家萧遥见过三爷三爷金安!” 叔侄二人旁若无人地打着哑谜气氛有些尴尬。 “你猜。” 陌桑也笑笑道:“桑儿在想三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陌三爷笑笑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蓦然听到三叔在连续叫唤自己陌桑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三叔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桑儿一定替你完成。” “四丫头四丫头四丫头……” 当年的她才五岁连出家门一趟都难出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可以在府内完成却又有着极其恐怖可怕的后果。 当年她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以至于三叔亲自用鞭子狠狠地抽。 所以…… 三叔知道后也不会告诉父帅最多会变相地增加他们功课和训练时间算是对他们的惩罚。 以前他们兄妹四人若是闯了祸只要推到三叔身上准没事。 有些事情她忘记了有些事情她没有忘记。 陌桑用鼻子应了一声却带着浓浓的口腔。 “嗯。” 正出时就听到三叔对她道:“四丫头听着以后他们再敢招惹你只要不闹出人命你喜欢怎么整就怎么整他们三叔给你撑腰不管是什么后果还像以前一样三叔替你扛着。” 此时此刻陌桑才意识到一点她并没有继承到原主全部的记忆有些记忆是缺失难怪有些事情她总是连贯不起来。 当年当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情三叔打了她不久后便消失不见。 陌桑面上顿时一怔就看到夫妇二人面色一白。 瑞王才刚开口陌三爷就冷冷打断他还说出一两句牵涉到当年的事情。 “你什么你再敢打我家四丫头的主意三爷我就先废掉你们别忘记你们当年干过什么好事若不是大嫂心软老子早就废掉你们这对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你……” 过了半晌淡淡道:“抱歉我陌三爷没有死掉让你们失望了。”冰冷的语气中充满讽刺同时也有一些些怨恨。 修长的双手悠然、优雅地滑着杯盖偶尔闻一闻清雅的茶香。 陌三爷冷哼一声随找个位置坐下很潇洒地屈起一条腿踩在另一把椅子上撑在膝盖上的手接过陌桑亲手奉上的茶。 故人风采依旧自己却已是风竹残年。 过了好半晌才收回手叹气道:“陌辞忆想不到你还活着你居然还能活着!”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嫉妒和遗憾。 瑞王指着面前除了眼角下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细纹外样貌并无太大变化的男人惊讶得半天不出话。 “你……” 在场的人除了萧遥哪一个不是老榆城以他们的年纪算岂会不记得留香公子陌辞忆的嚣张。 陌桑的举动已经够惊人蓦然听到她口唤三叔在场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血浓于水的亲情并不会一个人的苛刻严厉以及一及鞭打而变淡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浓烈。 话说到一半时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陌桑从地上站起来抬手用衣袖拭一下眼泪用力吸一下鼻子红着眼圈儿微微福身道:“陌桑见过三叔三叔金安……” 四丫头多少年了自从三叔当年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如此亲昵地叫她一声四丫头。 陌桑闻言鼻子又是一酸眼泪更是流过不止眼泪把地面滴湿了小片。 良久后才轻叹一声淡淡道:“四丫头长这么大了起来吧。” 男人身体直垂下眼皮淡淡地、静静地看了陌桑。 想都没想就走上前直立男人面前凝视片刻后拱起双手恭恭敬敬地行礼缓缓跪在男人面前深深地伏在地上一直良久没有动。 陌桑以为自己会怕转身逃跑看着记忆中的面孔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眼泪就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打湿了面纱滴湿了衣襟。 狷狂的笑容如流水随着他的唇角轻轻漾开瞬时像一朵盛放在黑暗地狱里的充满危险气息的漫珠沙华散发致命却不可抗拒的诱惑。 他很冷很敏锐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陌桑身上。 撩人慑魄的桃花眼中偏偏带着四分傲然正气唇边上天生带三分张狂眉稍上还染着三邪气年纪不到四十一派文人墨客的儒雅风流。 吟风楼雅致的镂空雕花拱月门上站着一名白色广袖直襟长袍腰系美玉和香囊的男人他的面相俊美阳刚偏偏长着一双撩人的桃花眼。 第015章 回府 nb陌桑奇怪地看一眼夫妇二人,再看看自己的叔父,面纱下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nb两人还来不及上马车,就看到一名十二三岁,面容白净梳着童子头的少年跑到他们面前,对陌三爷道:“爷,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城内各处花市的花全被人买走,一朵不剩。” nb闻言,陌桑面纱下的唇角不由微微扬起,看来弥月的动作挺快的,只是快得有点不太正常。 nb“一朵不剩?” nb陌三爷眉头微微一蹙,瞬间风情入骨,片刻后无奈地淡淡道:“算了,反正今天就回府里诠,自己家里总比在外头。” nb“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nb“你才睡狗窝。” nb陌桑难得拍一回马屁,结果却拍马蹄上,被陌三爷一言堵得说不出话。 nb叔侄二人坐在一辆马车,萧遥是打死也不敢靠近陌三爷,跟若初要了一匹马跟在外面,美其名曰:“你们叔侄二人多年不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他不便打扰,就在外面陪着就行。” nb若初回到吟风楼内,看着瑞王道:“想来王爷已经无心下棋,请随便!” nb说完,就往自了自地往楼上走,留下瑞王和陈氏夫妇,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大堂内。 nb陈氏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口中喃喃有词:“我去问问彻儿,我问问彻儿,问问彻儿……” nb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 nb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nb回府的路上,陌桑就想此时此刻,贺知章这首《回乡偶书》,最适合三叔此时的情况,不自觉地轻吟出声音。 nb“四丫头,这是你专门为三叔写的诗?”陌三爷问陌桑。 nb“是。” nb陌桑轻声应道,重新把诗念了一遍。 nb三叔却摇摇头道:“乡音无改鬓毛催,这句诗不通,三叔面上可无须。” nb陌桑低笑两声,抱着三叔的手臂,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道:“别说是没长胡须,连皱纹都没长一条,三叔还跟当年一样俊美无筹,你平时是怎么保养的,桑儿也学一学,将来把同年纪的人都活活气死。” nb“再来一首,三叔便告诉你。”陌三爷故意吊陌桑的胃口。 nb“说来说来,人家现在可是大鸿第一才女。” nb陌桑在自己的叔父面前,一点平时的端庄模样都没有,一点也不谦虚。 nb再说那个世界的诗,就是一天一首也不嫌多,认真思索后轻声念道:“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nb“近乡情更怯?” nb陌三爷桃花眼朝前方抛出一个媚眼,淡淡道:“是有一点点,不过,更让三叔惊讶的是,想不到我们老陌家居然能出一个才女,做得很不错。” nb刚夸完,不等陌桑开口,又继续道:“回头把你这些日子做的诗写出来,挂到三叔书房内,三叔每天看着也觉得欣慰。” nb“是。” nb陌桑眸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nb桃花眼内顿时闪过一抹警觉,抛出一个电眼,陌三爷笑道:“怎么,还给三叔准备了惊喜给不成。” nb“保密。” nb陌桑神秘地一笑。 nb约莫过两刻钟后,淡淡的花香飘进来,随着离家的路近,花香味越浓。 nb马车在陌府大门前巷子口突然停住,童子从年面钻一个脑子进来,开心地笑着道:“爷,您快下来瞧瞧,花市的花原来全都跑到陌府。” nb陌三爷惊讶地看陌桑一眼:“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nb陌桑摇摇头,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哀伤道:“不知道,桑儿不知道三叔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记得三叔喜欢,就提前准备着,想着总会用得上。” nb“总算没有白疼你。” nb陌三爷捏捏她鼻子,先一步走下马车。 nb陌桑随后也走下马车,蓦然看到摆满花的巷子,也不由被惊艳到。 nb想不到弥月也有如此别具匠心一面,居然特意在巷子两边,摆上一排成人高的不同颜色的木槿花,木槿花的花色鲜艳,拳头大的花朵鲜艳夺目,看上去格外的赏心悦。 nb想是觉得木槿花的香味太过清淡,于是又在木槿花下面,摆上气味浓烈的月季花,所以他们老远就闻到花香。 nb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马车,远远就看到阖府的人都站在大门外面候着,陌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若初派人通知他们,所以才有眼前一幕。 nb年纪最大的荣伯站在最前面,小老头儿此时正一边看一边抹着眼泪。 nb看到他们走近,领着众人恭敬敬地行礼:“奴才恭迎三爷回府,恭迎郡主回府。” nb“荣伯快起来,快起来。”陌三爷亲自扶起小老头。 nb“三爷,奴才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活着见到您,您……” nb荣伯看着陌三爷,哭得眼泪涟涟,这可是爷爷辈的老人物,向来十分疼爱后辈们,而陌家的后辈们也向来十分敬重他。 nb陌三爷抬手亲自为他拭掉眼泪,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我还特意从外面带回来几坛好酒,到我书房去,我们坐在一起喝上两杯。” nb陆管家上前道:“弥月方才说,待三爷和郡主回府时,请你们务必先到风陵度看一看,不过要缓缓走,,:!,:,,! 第116章 、入宫的真正目的 nb第二日,陌桑起了个大早,天未亮便随着陌三爷一起入宫。 nb只不过陌三爷去了陛下与众臣议政的议政殿,而陌桑则独自前往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 nb走到慈宁宫时,却发现皇后娘娘和林贵妃等皆站在门外,仔细地那么一想,也就明白是什么原因。 nb依礼,每天这个时候,正是皇后率领一众嫔妃到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时间。 nb陌桑知道是躲不掉,连忙上前与众人见礼。 nb皇后让陌桑起来,面带笑容道:“前些日子本宫听到太皇太后一直抱怨你没入宫陪她下棋,就跟陛下提了一两句,没想到陛下马上便召你入宫,昨儿还听陛下说你叔父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nb“是,叔父昨天回府了。”想到自己还有亲人在世,陌桑眼眸中也不由露出些许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nb“以后帝都的花农都不用发愁,日后大家想买花,只怕得提前预订。”林贵妃突然插进一句话,嫔妃们面上不由一阵疑惑。 nb陌桑一怔,眼中含笑道:“贵妃娘娘说得一点不错,昨天花市的花就全都搬进了陌府,只怕短时间内花农们无法提供鲜花。” nb大约是因为三皇子跟陌桑的关系不错,再加上林听音的事情,林贵妃对陌桑的态度也有很大的改变,不像以前那般刁难。 nb“留香公子的大名,本宫当年也略有所闻,留香处处,处处留名,留名留香。”皇后娘娘淡淡出声,说完似乎想起一些事情,眼眸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 nb陌桑看到后,虽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nb恰好慈宁宫的大门也打开,众人立即终止话题,旋转身面向大门。 nb琼姑姑笑意盈盈从里面走出来,对着皇后行礼道:“太皇太后慈喻,说是寒冬将至,天气越发的寒冷,尤其是早上寒气最重,大家的心意太皇太后都知道,若要无紧事情,让诸位娘娘们以后不必每天早上到慈宁宫请安,免受风寒侵害。” nb“谢太皇太后体恤。” nb皇后率领一众嫔妃朝大门行礼。 nb回身对众人道:“太皇太后体恤,不必日日到慈宁宫请安,大家都散了吧。” nb“臣妾遵旨!” nb以林贵妃为首,向皇后行过礼后,纷纷离开慈宁宫。 nb皇后叮嘱陌桑两句话,也在一众宫女、太监、亲卫兵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离开慈宁宫。 nb陌桑随着琼姑姑一起走入慈宫,只是这一次琼姑姑并没有带陌桑入任何一座宫殿,而是直接走到慈宁宫的后花院。 nb指着前面的门道:“郡主,公子在外面等你,你快去吧。” nb此时,陌桑在明白,不是太皇太后要见她,而是陛下有事情交待她和某人完成。 nb琼姑姑口中的公子,指的正是宫悯。 nb陌桑心里一阵疑惑,大清早的,陛下到底给她和宫悯什么任务。 nb随着琼姑姑一起走向后花院的大门。 nb走到门前,陌桑没有急着推门,而暗暗打量一番。 nb四周的地面、杂草清虽然打扫得很干净,看似是经常有人走动,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扇门明显没有打开过。 nb因为门上的木锁上,好些角落都积着灰尘,是因为木锁没有打过,却天天有人擦拭造成的痕迹。 nb琼姑姑猛地打开门,一阵寒风袭来,陌桑不由自主缩一下脖子,抬手紧了紧披风的领口,辞过琼姑姑后走出门外面。 nb门外,宫悯挺直的身影,静立在一丛竹子下面。 nb墨色长发披在身后,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一袭极为普通宽大的天青色布衣长袍,没有系腰带,衣袂飘飘,越发显得道内仙风。 nb陌桑缓缓走上前。 nb宫悯像是不愿跟她说话,不待她走近便转身就朝外面走。 nb看到他这番举动,陌桑愣一下,鼻子里一声不屑的嗤笑声,快步跟在后面。 nb兜兜转转大约半个时辰,陌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皇宫何处,面前却赫然出现一辆前往桃花岛时出现过的马车,而且还是同一个车夫为他们赶车。 nb陌桑不禁好奇他们今天的任务:“这是要上哪?” nb宫悯却已经站马车旁边,面无表情冷声道:“陛下给的时间比较紧,上车吧。” nb虽然很不愿意跟宫悯独处,陌桑却也无可奈何,走过去扶着他的手上踏上马车。 nb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不过从车轮子发出的声音来看,他们依然在皇宫内。 nb马车走得很急,大约过了两刻钟后,陌桑才隐隐听到开门的声音,不久后就听到街门买卖的声音,他们终于出了皇宫。 nb大街上很吵,不过这具身体天生的敏锐,依然能感觉到,暗处有不少人跟着他们,暂时分清那些是敌那些是友,陌桑也就没处理。 nb大约三刻钟后,马车缓缓停下。 nb走出马车,陌桑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颜惑的望江楼下面。 nb此时望江楼,仿佛没有人似的一片安静,只有颜惑一袭红衣站在大门前。 nb看到他们走下马车,迎上前:“你们终于到了,再晚可就看不到好戏,快上楼吧。”说完轻轻一跌,飞到楼上。 nb陌桑正在惊讶古代的轻功时,腰间突然被什么缠住,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眨眼已经到了望江楼最高的一层。 nb站在陌生的空间内,陌桑习惯性地先打量一番身边,,:!,:,,! 第117章 、江边偶遇 nb浓雾笼罩的江面上,几道巨大的烟影正飞速移动,如烟色的巨鸟在水面上滑行。 nb巨鸟所经之处皆掀起一**巨大的水浪,把旁边的渔船推到一边,眨眼已经把它们远远甩在后面,消失在重重浓雾里面。 nb陌桑看到这一幕,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自己的兄陌洄竟然能设计出机械船,他国之人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从速度来看并未免见长,除了体积略庞大一些外,跟自家的画舫差不多,只是没想到这个时空的科技发展如此之高。 nb颜惑的目光从江南上撤回,看向陌桑道:“郡主,现在可否猜到,这是哪一国的战船?” nb陌桑脑海中,回放着几只巨鸟滑行而过的画面,不太确定地道:“船头图腾的轮廓有些像虎头,应该是北冥国的战船。” nb“跟大鸿的战船相比如何?”宫悯回过头,面上露出一丝难见的凝重。 nb“速度上免有见长,看不清楚船体的材质,其他的本郡主暂时不评价。” nb陌桑回想北冥战船的前行速度,虽然不能跟原来的世界相比,但如此庞大的船体,能有此速度实属不易。 nb宫悯淡淡道:“本官方才看清楚了,船体的外壳乃北冥国独有的烟铁打制,铁比木头重,估计这也是速度没有提高的原因。” nb北冥国的矿藏以烟铁为主,他们用烟铁打造船体的外壳是意料中的。 nb沉默一会儿,陌桑才淡淡道:“铁比木材要重,理论来说是这样,不过……最终结果还得看北冥国对烟铁的利用程度。” nb陌桑犹豫片刻后,一言点破对方战船的关键所在。 nb“照郡主的话,是指他们若想保持原来的速度,前提是把外壳变薄,过薄的外壳,即便是金属外壳的战船,也极可能会木质战船打败。” nb颜惑根据陌桑的话,大胆说出心中的猜想。 nb陌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应该是这样,最好还是先了解清楚,北冥国对铁矿石的提炼情况,以及对烟铁的利用程度。”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用火(禁词)药武器,要注意环保嘛。 nb“容华郡主的意思是,希望能近距离看看对方的战船,最好是能上去仔细瞧一瞧。”宫悯眉头轻轻一蹙,马上松开,快得眼前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nb“是。” nb陌桑应得毫不犹豫承认。 nb她不是神,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北冥国战船的外壳,是否已经达到自己原来世界的水平。 nb虽然对自己改造过的,大鸿的战船很有信心,不可世事无常,最好还是知己知彼,一步一步开启战船上的其它功能。 nb“你应该知道,科举结束后就是九国大比,到时我们根本没时间改造船只。”见陌桑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颜惑忍不住跟她急。 nb“本郡主心里有数。”陌桑不以为然的回答,让人摸不透她是太过自信,还是真的因为看不到对方的实力,不知该如何改变大鸿皇朝的战船。 nb“还有其他国七国的战船吗?”陌桑漫不经心问。 nb“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就在这里等着吧。”宫悯清冷的声音陌桑方才,更加漫不经心地响起。 nb宫悯的回答让陌桑想吐血,忍无可忍道:“宫大人、颜惑公子请放心,本郡主绝不会他国的战船超越我们的战船,你们就让本郡主回去睡觉吧。” nb天没亮,鸡还没叫就被拖出被窝,简直比让她改造所有战船还惨。 nb闻言,颜惑和宫悯暗暗相视一眼,宫悯的目光往下面渔船扫一眼。 nb颜惑看到后马上会意,吃吃地低笑道:“放郡主回去睡觉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请郡主到江边吃碗新鲜河鱼熬的粥,暖暖身子是可以的,而且对你的身体也大有益处,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nb陌桑听到后,眼睛马上一亮。 nb自从重阳节受伤后,她都快半个月没有沾一点荤腥,蓦然听到有新鲜鱼粥吃,口水都快要滴到地上。 nb看到她两眼放光,颜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不等宫悯出手,大红的广袖一卷,就带着陌桑直接从窗口跳出外面。 nb三人很快就出现在临江的河堤街上。 nb临街的水边停着一排渔船,一阵阵香味从里面飘出,不少人就坐在临时摆放在街边的小矮桌上吃粥,还有不少是帝都显贵。 nb三人最后来到一家名为磨记品粥的渔船前面。 nb颜惑熟门熟路地挑了一张桌子,招呼坐下,大声道:“老罗,先上三碗热鱼汤,再上三锅鲜滚鱼粥,快点,本公子饿了,最重要的是……” nb目光往陌桑瞟一眼,看到她一直对着另桌的鱼粥咽口水的馋样,忍不住小声调侃:“郡主,你这副模样若是让人看到,会让人误会你们陌府穷得连粥都不吃不上。” nb陌桑白了他一眼,一脸憋屈道:“你也试试十天半个月不见一点荤看看,担保见到只老鼠,你都想油炸了它。” nb“他们真的一点肉也不让你沾。”颜惑好奇地问。 nb按理说她一家之主,没有人敢这么管她才对,不过从他多次到访陌府,府上仆人对陌桑的强硬态度来看,绝对有可能。 nb虽然是为她的身体考虑,但也太严苛了一点,竟然真的一点荤也不让碰。 nb陌桑嗒嗒嘴巴道:“别说是荤的,连盐油也不让沾一点,本郡主现在,,:!,:,,! 第118章 、陌府内的客人 nb本书,请勿转载! nb元和帝一扫往日的慵懒,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眼眸不由眯起:“容华,住在陌府内的客人可好?我们很快便要用到他。” nb别过颜惑和上官尺素后,两人原路回到皇宫,刚下马车就被人直接带到御书房。 nb回过头,陌桑轻轻应一声。 nb“好。” nb宫悯看到后,淡淡道:“容华郡主,他们撤走了,今天应该不会再其他国家的战船从这里经过,我们回宫吧。” nb陌桑马上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不少马车,从不同的方向离开河堤。 nb两人正暗暗较劲时,突然听到颜惑道:“你们快点看,他们撤走了。” nb宫悯默念着这句话,心里暗暗体会,眉意的宫印越发的鲜艳夺目。 nb“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nb陌桑的眸光一斜,白一眼宫悯,这个男人是明知故问,冷冷道:“他们来江边,自然跟我们是同一个目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nb宫悯听到,看着她淡淡问:“容华郡主,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耶律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江边吗?” nb陌桑马上笑眯眯道:“放心,这些不是给本郡主的,而是给三叔和表哥接风用。” nb见陌桑越说越过份,上官尺素怒了。 nb“桑儿。” nb三人面上不由一愣,陌却不等他们回过神,继续大声道:“颜惑公子,你跟老罗是不是很熟,让他明天早上送十篓八篓蟹、大河虾到陌府,还有新鲜的河鱼也送上几尾,再把你们望江楼招牌菜,送一桌到陌府……” nb“本郡主一会儿回府,就把弥月的耳朵切下来红烧。”不等上官尺素说完,陌桑就火冒三丈道,该死的弥月白白害她吃了半个月的草。 nb“什么,没油没盐,我只是交待他们,让你吃清淡点,没说不放盐不放油,不让你吃肉,你的身体就弱,什么都不吃……” nb“你给我吃半个月没油没盐的草看看。”陌桑马上冲他哄一句,扁着嘴巴瞪着他。 nb上官尺素身为医者,最清楚陌桑的身体状况,无奈道:“不过是让你吃得清淡些,清理肠胃,你至于说得自己这可怜吗?” nb宫悯看一眼陌桑,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只是目光更加深邃,深邃得像两个烟洞,像是陌桑吸入洞中仔细研究。 nb刚才她的一番话,是对人生的大彻大悟,是看破了万丈红尘…… nb大声喝彩过后,却是莫名的心痛,若没有亲身经历生死别离,若没有亲眼看到过死亡,是不会像这般懂得珍惜生活,懂得及时行乐,陌桑却恰好在豆蔻之年经历了这些事情。 nb而颜惑突然听到陌桑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不禁为她的潇洒豪迈喝采,这几句话可以跟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媲美。 nb蓦然听到这番话,上官尺素脸上冒火的表情突然淡了,脑海里闪过昔日与陌家三兄弟在一起谈天说地的画面。 nb陌桑想了想,满不在乎地笑笑道:“以前大哥经常对我说,今日不知明日事,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言不负此生不负自己,所以酒要大口的喝,肉要大口吃,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呢。” nb见耶律钊已经被人拉上来,让人在暗中盯着,便若无其事回到望江楼,正好看到上官尺素教训陌桑:“跟你说过多少次,忌辛、腥、酸、辣,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眼下就要入冬,看到你到时怎么熬过。” nb宫悯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眼皮子狠狠地终于跳了跳,这小丫头阴损起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连耶律钊这样的人物也栽在她手上。 nb颜惑漂亮绝伦的嘴角抽了抽,见过暗算人的,没见过暗算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nb看看陌桑,再看看水中挣扎的耶律钊,上官尺素愣了愣。 nb陌桑听着耶律钊大声呼叫的声音,眼睛中露出一抹不屑:“原来是只旱鸭子。”十分优雅地收回脚后退几步,趁耶律钊的侍卫忙着救人,不紧不慢地离开案发现场。 nb粥摊老板为保护女儿,已经拿起船杆把船撑离岸边有一丈多远,所以……只听到扑通一声,耶律钊一头栽入江中。 nb此时,耶律钊的注意力,全在粥摊老板水灵灵的女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背后有人靠近,自然也没有任何防备。 nb陌桑走过去后也不打招呼,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猛地抬起腿往耶律钊屁股上狠狠一踹。 nb宫悯无奈地看一眼空空的手,扔下一块小碎银,两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走过去,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下一秒却被陌桑的动作惊得瞪大眼。 nb颜惑抢过宫悯的帕子抹一下嘴巴,也匆匆追上去。 nb上官尺素眉头一皱,没有多作考虑就匆匆跟过去。 nb说完,大步朝耶律钊的粥摊走。 nb陌桑眼珠子一转,挑一下眉:“北堑国赔我们大鸿一座城池,是为了救耶律钊的性命,那是两国的事情,但是他陷害本郡主的事情,本郡主还没有跟他算账呢。再说,本郡主还是比较希望北堑国的大司命,一代圣女到天香楼当花娘。” nb意思是,人家将要因为一次愚蠢的行为,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失去一座重要的城池,他们占尽便宜最好别卖乖。 nb宫悯淡淡提醒道:“耶律钊最近火很大,容华郡主最好别招惹他。” nb“所以……。” nb阳关城的土地肥沃,玉门城内盛产白玉,龙城可是北堑国天然屏障,失去这道屏障,大鸿的军队以后可以长驱直入北堑腹地。 nb陌桑眼眸闪过一抹讶然:“他们是不是集体脑袋进水呀?把他们圣女送到天香楼当舞娘多划算。” nb“这三府城池,三选一!” nb宫悯瞥了陌桑一眼,放下手中的搪瓷匙,从袖中拿出一方白帕,轻轻拭一下嘴角,握在手中,面无表情道:“北堑帝愿意用阳关、玉门、龙城三座城池中的任何一座来换他的自由,陛下没有理由拒绝。” nb目光冷扫一眼宫悯:“宫大人,这个家伙怎么跑出来了,他不是被软禁在驿馆吗?怎么跑出来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当众调戏良家妇女。 nb大清早,突然看到耶律钊,陌桑心情顿时不好,不禁暗暗冒火。 nb然而,他的命令下了,随行的人却没有马上执行。 nb耶律钊站在一家名为王记的粥摊面前,狷狂的俊脸比往日多了三分阴沉,目光阴鸷地看着粥摊老板。 nb陌桑循着声音看去,竟然看到多日不见的耶律钊。,,:!,:,,! 第119章 、他一直很好 nb陌桑饶有兴致地建议,然后定定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听到后马上 nb“比如说高家姐妹如何?”高家姐妹可是疯狂地想嫁宫悯。 nb“比如说……” nb陌桑没相屋当日一句戏言,小家伙真的干了,狡黠地笑笑道:你叔叔“这东西想要能卖一个大价钱,最好是拿到拍卖行,让拍卖行帮忙拍卖,而且还要让有人心人知道地行。” nb亵裢在古人看来比较猥琐和轻慢的衣服,是不可轻易给人的。 nb亵裤,就是现代的内裤,只是它的长度更接近于六分裤。 nb故意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已经拿到叔叔的亵裤,我们现在就去拍卖,把卖得钱给杨d解燃眉之急。” nb闻言,宫锐神秘兮兮看看陌桑身边的小太监,把陌桑拉到一边。 nb陌桑的脸一烟,无奈道:“你就不能说换个好听点的说法吗?”抬手戳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淡淡道:“说吧,你急着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nb宫锐一脸自信地去拉陌桑的手,下一秒却马上甩开,一脸惊讶道:“姐姐,你的手好冰好冰,就跟死人的一样。” nb“姐姐放心,人家为冷,不信你摸摸人家的手。” nb看着小家伙认真的表情,笑道:“那也要以身体健康为前提,别到时感冒了,有你难受的。” nb陌桑有些意外,想不到宫悯会把这段话挂在书房内。 nb“叔叔的书房内新挂了一副新字,上面写着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人家看着觉得挺有道理,就故意不穿厚衣,锻炼自己的心志,做一个人上人。” nb陌桑被他天真、自恋的话笑了,见他衣着单薄,伸手替他拢一下领口:“天气越发冷了,你怎么不多添一件厚暖的衣服。” nb突然看到陌桑站在外面,小家伙脸上一愣,随即喜滋滋地飞扑过来,拽着陌桑的衣袖道:“姐姐,你今天也入宫,人家正要去陌府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你来是故意跟人家偶遇的。” nb刚走到正殿外面,冷不丁就看到宫锐这个小家伙,鬼头鬼脑地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nb陌桑随着小太监来到慈宁宫。 nb―― nb宫悯懒得再解释,或许正是他解释太多,才会引起上面那个男人的注意,故意拿话来逗他,干脆不再说话。 nb元和帝语气淡淡,面上的表情却明显写着,信你才怪,话这么多肯定有鬼。 nb“孤不过是随便一问,爱卿不必紧张。” nb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简述一件事情的经过,丝毫不会让人有探索的**。 nb看他小表情和语气,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淡淡道:“回陛下,确是臣新制的冬衣,暂时托放在望江楼,江边风大、露重、霜寒,郡主身子单薄受不得风寒,颜惑便拿出来,以他的名义借给郡主防寒。” nb宫悯面上微微一愣,就看到帝王高深莫测的眼中闪过一抹暧昧。 nb元和帝口中,突然飘出一句与国事无关的话。 nb宫悯就算再清冷的一个人,嘴角也不由微微地抽了抽,就听到帝王慵懒的声音继续响起:“桑儿方才披的狐裘,仿佛是你喜欢的样式。” nb黄金盘龙椅里的男人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有你着看着她,孤才放心。” nb“所以才要你亲自到现场监督。” nb突然被点名,宫悯拱手行礼道:“陛下尽管放心,臣会亲自到场监督,只是……据臣所知,萧月相所习武功刚硬,臣担心容华郡主有伤在身,能否接下萧月相的一击。” nb宫悯眸中闪过一丝幽暗,就听元和帝补充似的道:“宫悯,你这个中书令大人,到时要做防护工作,保证桑儿的安全。” nb陌桑调皮地眨眨眼睛,跪安后,小跑着走出御书房。 nb“是,臣女马过去。” nb帝王一脸无奈地摆摆手道:“太皇太后念叨你一早上了,还快过去请安!” nb元和帝突然喝问一句,陌桑整个人一懵。 nb“嘟喃什么呢?” nb陌桑嘴角抽了抽,极小声嘟喃道:“大鸿皇朝最好的厨子都在皇宫里面,还惦记着外面的东西,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nb大比在即,大敌当前,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惦记吃的东西, nb元和帝却突然微微动了动鼻翼道:“你们俩跑去吃鲜鱼粥,怎么也没想着给孤也带一份,两个没良心的小家伙。” nb陌桑眸中却闪过一阵激动,强行压抑着情绪,淡淡道:“臣女遵旨,一定会好好准备。” nb至尊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nb元和帝听到她的话后,犹豫了一瞬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淡淡道:“筹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开始。还有,你这段时间也要做好准备,你恐怕……要亲自迎接烈火国新一代的威远王――萧月相。” nb陌桑好一会儿才重新稳住凌乱的心绪,淡淡道:“回陛下,臣女遵照陛下的旨意,把他照顾得很好,他一直很好。” nb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高高在上的男人,同样深深地盯着她,目光端的锐利如剑,任是隐藏再好在如此敏锐的目光下也是无所盾形。 nb府上的客人,蓦然听到这五个字,陌桑像是受到打击,心绪不禁有一瞬间的凌乱,眼眸深处不易察觉地掀起重重风浪。,,:!,:,,! 第120章 、半路遇袭 nb两人刚趴好,就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 nb闻声,陌桑想都不没想,把玉盒抓牢在手中,另一只手迅速拉住宫锐,带着他滚趴在毯上。 nb正想到入迷之处时,弥生的声音突然传来:“主子,快趴下。” nb陌桑懒得细想,这个时空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无紧关要的事情她不会浪费时间。 nb针对她内伤的东西,想必是一种名贵的药材吧。 nb陌桑表面上神情淡淡,心里却已是百转千回,很好奇玉盒里的东西,却没有打开瞧一眼。 nb前往上官府的路上,小家伙很兴奋,不时摆弄着马车的新鲜玩儿。 nb主动爬上陌桑的马车,招摇过市地前往上官府。 nb这回小家伙倒是应得爽快。 nb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大皇子回朝,你叔叔怕不会那么快出宫,陪姐姐到上官府走一趟吧。” nb大皇子回朝,怪道太皇太后没有时间理会他们,看来三叔和宫悯也不会那么快出宫,扫一眼手上的玉盒。 nb陌桑却没有心思理会他,而是一直记挂着方才,明明相遇,却没有任何交集的大皇子身上。 nb“男人当畜生使……”小家伙脸上一阵肉紧,嘴巴张得大大的。 nb“大敌当前,男女皆兵;情况紧急下,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使。”陌桑引用前世职场上的一句经典语录。 nb“你是女孩子呀。”小家伙惊讶地看着陌桑。 nb只见小家伙顿时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陌桑云淡风轻道:“陌家孩子的童年都是这么过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nb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你怕什么,姐姐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nb宫锐小脸顿时塌下,扁着嘴看着陌桑。 nb闻言,陌桑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回身温柔地抚着小家伙的头,笑意盈盈地道:“我要是真把你亲弟弟疼,早把送你到军营去,就最小的从兵卒做起,天天操练,夜夜突击检查。” nb小家伙反而拽得更紧,不高兴地抱怨道:“你说过,会把人家当亲弟弟疼的。” nb陌桑嘴角抽了抽,冷声道:“松手,胆小鬼。” nb“嗯……”小家伙撒娇地嗯一声:“大统领看着好凶,人家害怕。”小脸贴得更紧。 nb待队伍进入宫门后,陌桑拽了拽,就差没钻进狐裘里面宫锐,笑着道:“行了,人都走没影了,出来吧。” nb大皇子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根本不在意陌桑这个人,也不需要她的感谢,以极其傲慢的姿态重返宫廷,不知道会不会掀起一阵腥血雨。 nb理清楚对方的心思后,陌桑站在原地拱手,盈盈弯腰,向着銮驾遥遥行礼,銮驾却在这个时候动了,错过陌桑的礼。 nb大皇子没有把她叫过去,亲自把此物交给自己,而是让何统领送过来,就是不想跟自己有任何交集,免得若人非议。 nb陌桑心里一愣,顿时明白是什么原因。 nb接过礼物后,陌桑想上前谢恩,刚迈出一边脚,顿时感到一道霸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压得她无法迈动另一只脚。 nb若真是陛下所托,她收下此物倒也无妨。 nb闻言,陌桑细细思忖一番。 nb见陌桑一直犹豫没有接过盒子,何一鸣眼眸闪过一丝异色,补充道:“郡主不必多虎,也不必推辞,此物是大皇子奉陛下之命,特意为郡主寻来,对你的内伤大有益处,快收下,上官公子知道该如何用此物。” nb这礼,她收,是不收? nb当今陛下春秋正盛,尚未立有诸君,她可不想因为一份礼,便无端卷入争夺东宫的漩涡时面。 nb现在对方突然出现,突然示向她好,倒教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nb帝都中已经鲜少有人记得这位大皇子,至少自己从落华回来这段时间内,从未听到有人提起过关于大皇子的事情。 nb大皇子这样一出走,就是近十年时间。 nb墨皇后故去后,大皇子便鲜少留在帝都,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满陛下在墨皇后故去第二年,便立现任皇后娘娘梵氏为后。 nb记忆里关于大皇子的消息极其有限,只知道他的名讳是――“楚泽”二字,是当今陛下与已故皇后墨氏所出。 nb陌桑上一愣,遥遥望一眼銮驾内隐约可见的笔直冷绝身影,马上开始恶补大皇子的信息。 nb何一鸣说完,把一个玉盒递到陌桑面前。 nb“大皇子殿下奉旨巡城回宫,想不到在此与郡主不期而遇,偶闻郡主在重阳登高文会受伤,特地让本统领把此物给郡主。” nb想是何一鸣的模样太吓人,个小家伙害怕得躲在她身后,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把脸埋在她后背上,不敢面对何一鸣有些骇人的目光。 nb陌桑骤然回神,看到小家伙的举动,眼眸中露出一丝无奈。 nb正出神的一瞬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背后一暖。 nb陛下登基后,把他从边城回来,取代原来的禁军大统领,一直统领十万禁军到今天,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 nb何一鸣,先帝在位时,他就是驻守边城的一员大将,统兵十万。 nb陌桑迅速从脑海里翻出与此人有关的消息。 nb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体格高大魁梧,古铜色的脸上一道从左额角上,延伸到右耳根的疤痕,目光坚冷硬如铁的禁军大统领。,,:!,:,,! 第121章 、陌桑冒充宫悯 nb充满杀气的语气,不只敌人吓破胆,连身 nb突然,宫悯一声冷喝。 nb“滚!” nb宫悯眼眸深处,就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想把陌桑卷走。 nb看着倒在地上的身体,其他人不由遍体生寒。 nb在场的人谁也没料到,陌桑会在这个时候空然反击,还直接痛下杀手,丝毫不给对方活命的机会。 nb三支淬过毒液的短箭,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瞬间穿透他的身体,从藏身的地方一头栽倒在地上。 nb陌桑拉开车帘,顺着声音找到那个人的所在,举起弓弩,轻轻一按机关。 nb向来清冷的面容上,此刻更像是染上一层冰霜,冷得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nb宫悯从陌三爷口知道,弥生发出来信号后,连紧借来一队禁军,如同战场上最强悍的铁蹄骑士,疾驰而来。 nb长长地松一口气后,就听到原来十分嚣张的人,指着最前面的人,惊悚地结结巴巴道:“你你……”看看停在原地的马车,又看看刚赶到的队伍。 nb面上一喜,到口的话马上吞回去,他们的救兵终于赶到。 nb陌桑刚开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nb“所以,本官……” nb小家伙瞟一眼后,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随即会意地大声道:“叔叔,照这样下去,你跟姐姐这盘棋要下到什么时候?” nb陌桑指指马车的棋盘,上面是她摆出来的,跟宫悯没有下完的棋局。 nb用脚轻轻动了动趴在地毯上的小家伙,宫锐疑惑抬起头,看着陌桑。 nb陌桑再次用宫悯独有的,清冷、孤高、自信、沉稳的声线说话,杀伤力自然满格,结果只换来对方又一次沉默。 nb“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你们自己滚,二、本官把你们的命留下。” nb莫非,还有一股自己也不知道的势力,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的行踪,而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实在太可怕。 nb想到此,不禁在心里暗暗自问:“到上官府拜访,完全是临时起意,是谁这么大本事,能清楚地知道她的去向?” nb正是对方的犹豫,给了陌桑一丝灵感,从而确定自己心中的判断,有人故意泄露她的行踪。 nb陌桑没有马上听到对方的回答,也没有找话胡乱找话搪塞,倒像是在认真考虑该怎么答话。 nb试探一下是不是有人出卖自己,还是对方自己获知她出行的消息。 nb这个问题,陌桑一为试探,二为拖延时间。 nb陌桑马上冷笑一声,换回声音挖苦道:“怎么,给你消息的人没有告诉你,自从重阳节之后,本郡主出行,宫大人一定会相陪左右。” nb原本十分嚣张的声音,确定宫悯也在马车内后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 nb“宫大人,你怎会在容华郡主马车内。” nb这个小家伙主动暴露自己,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自然更加相信宫悯也在马车内。 nb闻言,陌桑愣了一下,马上向小家伙竖起拇指。 nb陌桑再想出声,就听宫锐奶声奶气道:“叔叔,人家要去上官伯伯家玩,您快点出去教训他们,把他们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不能动,再拖去送给上官伯伯他们试约用。” nb最近一段时间,宫悯保护她出行,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在紧要关头,只能利用变声锁,搬出这尊大神救场。 nb看到小家伙反应,陌桑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暂时不要出声。 nb他竟然听到了叔叔的声音,从陌桑口中飘出。 nb陌桑的话一出,原本趴在地毛毯上的宫锐咻一下坐直身体,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 nb从马车内翻出一块金属片贴在咽喉的位置,清了清喉咙,淡淡道:“放心,弥生扛不住,还有本官在,就由本官来收拾你吧。” nb弥生正在搏杀不能分心,但也不能扔下小家伙不管,蓦然想到了一个方法,面纱下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nb这个人是谁,她知道是谁,但是她不会点破他的另一重身份。 nb陌桑细细回忆了一下下,面色马上冷下。 nb这个声音…… nb正左右为难之时,一把极为嚣张的声音传来。 nb“容华郡主,你的护卫快扛不住了,你还打算继续龟宿下去吗?” nb把上好弦的弓弩重新拿在手上,陌桑重新靠在车窗边,一边透过帘子的缝隙观察外面情况,一边思考怎么样才能拖延到救兵出现。 nb万一对方还有其它后手,万一他们借助外力击溃马车的防御,到时候小家伙会更危险。 nb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太过被动了,只能等别人主动敢靠近马车,她才有机会射杀。 nb再说把他单独留在马车上她也不放心,但是再拖下去只会更加危险。 nb陌桑一时间也拿粘得紧紧的宫锐没办法。 nb“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nb小家伙鼻子发出一声极不乐意的,撒娇的声音,两只小手紧紧拽着陌桑的衣袖不放。 nb“嗯……” nb陌桑压低声音道:“放心,他们的目标是姐姐,他们也不知道你在马车,姐姐出去后,你会更安全。”对方的目的是逼她出手,只要她出手,刺杀自然会结束。 nb察觉陌桑要下马车,宫锐马上紧紧拽着陌桑的衣袖,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陌桑。 nb“姐姐,别走,人家害怕。”,,:!,:,,! 第122章 、你是要离开吗 nb本书,请勿转载! nb亲们:今天有二更,不过要等爷起床后,毕竟爷六点才睡。 nb------题外话------ nb静静看着他的睡颜,陌桑不忍叫醒,起身轻轻离开,刚走开两步,手就被熟练地紧紧拽住不放,温柔空灵的声音传来:“桑儿,你是要离开吗?” nb是拾月整日整夜陪在她身边,鼓励她、安慰她,让她慢慢走出离丧的阴影,在心里他不只是老师,还是亲人,尽管他们之间没有血缘。 nb回想三年前,陌桑在一夕间失去所有的亲人,且重伤在身上,万念俱灰,一心想求死。 nb两人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亦兄,直到三年前陌府出事后……她取代了原主。 nb原主所知所识,大部分由拾月一手教导。 nb陌家人见他谈吐、学识、气度皆不凡,跟她也合得来,就聘请他为她的西席,负责教导她学问。 nb醒来后他的腿废了,还忘记了自己是谁,后来他以拾月为号,暂时居住在陌府。 nb五年前,大鸿的边城,陌桑遇上当时伤重昏迷的他。 nb陌桑会记得这首小诗,不为别的,只为诗中镶嵌着“拾月”二字,就像是专门为他而存在,脑海中忽然泛起五年前的记忆。 nb陌桑突然想起一首,在网络上看到的小诗,轻轻念道:“留得笛声拾月伴,伴作湖色伴作山。残唐月色听溪远,佛前一梦说阑珊。” nb白色狐裘的映衬下,拾月的容颜柔和、纯净、圣洁如漫天倾洒而下的月华。 nb陌桑轻轻走过去,脱下身上的白狐裘衣,盖在在拾月身上。 nb老天爷似乎特别眷恋他,几乎把世间所男子的优点都放在他身上,美好得像上天的明月,清冷纯净、高雅圣洁,可望而不容亵渎。 nb他的神情安然、纯净,淡泊、高贵、优雅…… nb绿沉沉的茶花树下,拾月轻闭着双眸,侧身躺在半放平的轮椅中,修长的腿自然地,微曲着交叠在一起,玉手上还执着一卷书简。 nb陌桑盈盈一笑,别过三叔,把弥生安置好后,就匆匆前往书房,却看一副唯美的画卷。 nb“是,三叔。” nb闻言,陌三爷皱着的眉头才松开,淡淡道:“以颜惑的身份,未必会在意一身衣服,不过该还的你要记得还。” nb呃!陌桑愣了一下,才想自己身上披着的,是颜惑新制的冬衣,笑道:“颜惑新制还没上过身的,江边风大露重他拿给桑儿防寒,不过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这身裘衣以后是三叔的,我再另外还他一身新的。” nb陌府大门前,陌三爷盯着陌桑披在身上,属于男子的白狐裘衣,皱着眉头道:“四丫头,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nb留在原地的男子唇角勾出一抹不以为然,看看禁卫军离开的方向,再看看宫悯离开的方向,最后朝上官尺素离开的方向走,比起一堆没用的尸体,他更加好奇玉盒里面的东西。 nb白发男人轻笑一声:“但愿日后再相见时,你还能像今日这般自信。”说完,闲庭散步般,不紧不慢离开现场。 nb男子听到后,轻佻地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有何难,找机会在两人间制造误会,让他们反目成仇,我看他们怎么相互了解,相互配合,相知相通,男女间的事情往往是最是微妙,最不可控制的。” nb白发男人对被自己点名的人充满敬畏。 nb“两人以后若能相互了解,相互配合,心灵相通,再加元和帝的智谋,大鸿皇朝不仅固若金汤,还可以所向披靡,到时周边各国将难以自保。” nb“前辈,您是不是太过高看他们了?”男子面上有些不以为然,语气也有三分不屑。 nb白发男人冷笑一声:“你不了解陌桑的谋算,更不了解宫悯的手段,很多时候两人看似针锋相对,都恨不得对方马上消失,可是他们在很多时候总是不谋而合,默契到你无法想象。” nb“都死了,还有必要吗?若有活的,宫悯一定会亲自护送。”旁边男子年轻的脸上不以为然。 nb“跟上去,找机会把尸体会部毁掉,不要留下半点痕迹。”白发男人发出指令。 nb就像是在回味刚才杀戮,遗留下来的血腥味。 nb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道人影出现在现场,一人白发如雪,一人英姿飒爽,两人站在大街中间一动不动。 nb尸体都装上车后,宫悯抱着被吓坏的小家伙,一跃跳上马,飞快地往自家方向走。 nb因为打斗而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剩下宫悯叔侄二人,以及正在搬运尸体的禁军。 nb看着陌桑的马车离开后,白若初也转身往来的方向走。 nb陌三爷看一眼陌桑,轻轻叹气道:“行了,东西已经交到上官家人手上,我们回府,一个女儿家,以别整天东奔西跑。” nb陌桑明明也看到上官尺素的的表情,露在外面眼眸却始终不见一丝波澜,仿佛她天性如此,让人猜不到她是悲、是喜、是忧、是无奈、是叹息。 nb宫悯眼眸飞快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再看看在场几人表面上看似淡然,却又有着一丝丝的不甘和婉惜。 nb语气间不经意露出的一丝讥讽,却透露出一些耐人寻味的信息。 nb他的话音还未落尽,人已经潇洒地转身,大步朝自家的方向走。 nb露出一丝冷笑,合上盖子道:“还真是个好东西,七天后送到你手上,别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nb上官尺素接过玉盒,打开看一眼,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淡了。 nb而且是陛下托大皇子,专门为她准备的见面礼。 nb绝口不提此物,是针对她的内伤。 nb爬上马车拿出玉盒,递到他面前道:“刚刚得了个东西,说是你看到后就知道怎么用。” nb他这么一问,陌桑才想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nb以他对她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nb上官尺素处理好弥生身上的伤口,看向陌桑道:“郡主,突然走这个方向,可是有急事找我吗?” nb而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直白点说就是一句老话――树大招风,以后做人还是要低调点。 nb以他的背景,绝对有可能帮衬着烈火国对付大鸿。 nb这个人一直想刺探她内心的秘密。 nb想到这里,陌桑脑海闪过一个白发如雪飞舞的身影,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当时在国子监内他给她的隐晦警告。 nb假若这批杀手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势力,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洲,而目前帝都只有一个人是来自中洲。 nb陌桑听到弥生的话,脑海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nb服下的药丸起作用了,弥生恢复三分气力,神情有些凝重道:“主子,这批杀手的武功招工十分诡异,既不是烈火国赤炎堂的杀手,也不是其他七国任何一国的杀手,更不像是武林人士,他们身份有待追查。”,,:!,:,,! 第123章 、以柔克刚 nb拾月手上的温度不也不太冷,但也不够暖,每天握在手里,总是弄得人心里痒痒的,明明不够暖却舍不得放手。 nb陌桑停住脚,回身坐在他脚边,头枕在他的腿上,笑道:“不是,是看到你睡得正香甜,不想吵醒你,我可以晚点再过来看你,陪你一起用下午茶。” nb虽然最近三叔和表哥他们都住在府上,不过三叔一直都是自己在风陵渡用膳。 nb表哥通常跟同窗在外面打发,即便偶尔在府里用膳,也是自己在夜华阁用膳,极少在她在跟一起,说是不想勾引她的食欲。 nb所以,大多时候都是陪拾月一起用膳,偶尔也会自己在玉阁用膳。 nb想到三叔和表哥,陌桑想起一件事,仰望着拾月,看着他精致的下巴,笑道:“明天我给三叔和表哥接风,你也一起来好吗?我吩咐鱼家送了大螃蟹、大河虾、鲜河鱼,还让望江楼送几桌席面过来,一起吧。” nb陌桑一脸恳切地看他。 nb拾月微微沉默,微微一笑:“就是那位‘暮霜芥草,皎月含缺,半尺素梦更无眠。红烛泪燃,碎星缄默,独依轩窗辞忆染’的陌三爷,以及你素昧谋面的萧遥表哥。” nb“嗯。” nb陌桑鼻子轻轻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呵欠,轻轻闭上眼睛。 nb丝毫没有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肯定是弥月来找,她给三叔画的画像,他看到了画上的诗。 nb拾月放下书上,熟练地拆掉她的发髻,两手轻轻揉着她的头部,心疼道:“我本该过问你的事情,可是你每次出门回来,不是受伤就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我忍不住好奇你到底在忙什么?你非要这样折腾自己。” nb以前,拾月从不过问她在外面的事情,可是他今天破例。 nb陌桑闭着眼睛笑笑道:“都是那些以为陌府没落,趁机找麻烦的人,昨天瑞王轩辕诚居然想强行逼婚,今天回府的路上遇到刺杀……” nb话没说完,她就感到他的身体一僵,笑着安慰道:“弥生受了伤,三叔他们赶到,总算是有惊无险,安全回府。” nb拾月继续替她按摩,指腹准确地落在相应的穴位上,淡淡道:“如果……如果我的腿没有废,一定会替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绝不让你四处奔波。” nb“你已经把我最想要的给了我。” nb陌桑一语双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享受他的按摩服务。 nb拾月淡淡一笑:“明天,虽然只是给你三叔和表哥接风,估计来的人不会少,我不凑那个热闹。” nb“你说得对,他们一群男人吃吃喝喝的,我在那儿也没意思,应个景后就过来陪你,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下棋,谈论诗文,抚琴弄箫。”陌桑回想着以前,他们偶然拥有的美好而短暂的时光。 nb天赋使然,她大部分时间在军营,极少时间留在府上。 nb拾月为了迁就她,就住郊外的别庄,而她一有时间就往别庄跑。 nb提起别庄,陌桑想了想道:“三叔今天开始参加朝会,帝都中人很快就会收到的消息,前来拜访的人一定不会少,最近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不如到别庄住上一段时间,等这股风过去再回府。” nb“我听你的。” nb拾月的声音格外温柔,陌桑很快睡熟。 nb翌日。 nb陌桑订的大螃蟹、大虾一早便送到府上。 nb正如拾月所预料的一样,今天一定会不少人前来凑热闹。 nb陌桑几经考虑后,认定陌府不适合宴请宾客,直接包下望江楼其中一层,供他们饮酒作乐,自己则在家里躲清闲,跟拾月一起钻研棋局,研究曲谱,在拾月的帮助下,终于完成《高山流水》的曲谱。 nb上官府。 nb上官尺素正用玉盒里的东西炼药,药童进来道:“公子,昨天有人擅闯,昏倒在药园里面。” nb“问过了。”上官尺素头也不抬。 nb“用药后什么都说了……” nb“简短点。” nb上官尺素冷冷打断药童的话。 nb药童吐了一下舌头,继续道:“是烈火国的人,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用处不大,主子要不要拿去试约。” nb“随你。” nb“公子……” nb“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别打扰我。” nb药童说话吞吞吐吐,上官尺素有些不耐烦,有时候他真想把弥月要过来,替他好好调教一下家里奴仆们。 nb见主子生气了,药童马上急急道:“姑奶奶和表小姐来访,夫人让您过去陪陪,说年轻人在一起有话题……” nb“你就说我在炼药,不,说我在解剖尸体,是昨天新得的,一具患天花死的尸体,解剖过完后就过去坐陪,”不等药童说完,上官尺素就把借口想好。 nb药童顿时就蔫了,以那位大小姐的性子,听到这话不赶紧跑才怪,主子的婚事就是这样,被他自己一拖再拖。 nb打发走药童后,上官继续专心炼药,至于擅自闯上官府的人是什么人,他根本不乎,每年里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闯入府,想盗取药房的丹药,不过从来都是未靠近丹药房,就先倒在药园。 nb上官府的规矩是,有利用价值的人送交官府处理,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在府上试药,是陛下默许的事情。 nb大街上刺杀的事情早就传开,因为没有人知道当事人是谁,以及刺杀的真相,两国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冷处理。 nb孔成龙带人刺杀陌桑在前,最后反死在陌桑手上,若认真追究起来,两国都讨不到处,反正百姓们不知道真相,这样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结局。 nb至于当事人怎么想,他们不列入考虑范围。 nb陌桑也一刻没有闲着,想到马上就要亲自面对,针锋相比的多年的劲敌,她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nb萧月相武功走的是刚硬之道,可是自己那个生活过世界,却有以柔克刚的说法,以柔克刚最厉害的法门,莫过于武当的太极拳。 nb最重要的是,太极拳是真实存在的武功,而且她前世跟奶奶学过套路,和正宗的心法。 nb想到到此,陌桑自己也十分好奇,太极拳到底能不能跟她现在所学武功结合为一体,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打败萧月相。 nb------题外话------ nb最近大都在关心上架的问题,灵i在此告诉大家,:此文将在月底上架,会员号没有币币的妹子们,现在可以充值了,时刻准备给灵i加油。 nb本书,请勿转载!,,:!,:,,! 第124章 、和亲事定 nb“弥生,郡主不会有事吧。” nb弥月担心地看着门户紧闭着练功房,小声地问同守在门外的弥生,生怕会惊动里面闭面的陌桑。 nb弥生微微垂下,一阵沉默后淡淡道:“放心,郡主是聪明人,懂得分寸,她不会让自己有事。”其实他的眼神已经出卖自己,他同样担心着陌桑的安危。 nb陌桑只是想尝试着,把太极拳与原来的武功结合在一起,没想到这一尝试就是六天六夜。 nb而且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外面还接连发生几件,完全不在她意料中的事情,陌桑毫不知情,一心把想法变成现实。 nb刚开始府里的人还觉得没什么,第四天开始,府里的人就一个接一个往练功房跑,现在阖府的人都为她担心不已。 nb陌三爷亲自来看过后,就给府里人下封口令,绝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的事情。 nb若是有人问起,统一口径是郡主身体不适卧床休养调理,平时也会打发身男的侍童过来问陌桑的情况。 nb而此时朝堂上,自君王至朝臣,所有人的面上皆是一脸凝重。 nb原因是今天大苍国的战船入榆城时,竟在清澜江上横冲直撞,不仅掀翻了不少渔船,还直接撞飞了启云国的战船。 nb大苍国这样做,既展示自家战船的威力,给诸国一个下马威,还狠狠地打了大鸿皇朝一巴掌,大鸿皇朝上下心里面都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nb宫悯作为九大比的领队人,最为担心战船的事情。 nb虽然陌桑表示过,她不会让他国战船超越大鸿的战船,可是现在对方的实力摆在眼前。 nb他必须找一个机会,全方面了解对方战船的实际情况,以保证这次九国大比中,继续保持大鸿战船的领先地位。 nb“陌三爷,你身为陌家人,对此有何看法。” nb大殿上,有人把注意力引到了陌桑三叔身上,话可的意思是,要陌家担起这个责任。 nb不少朝臣听这到话后皱起眉眉,可是看清楚说话的人后,很明智地选择沉默,这出头鸟不应该是他们,而是…… nb宫悯懒懒看向说话的人,冷冷道:“柳大人的话,真是问到所有人心坎里,不过请诸位放心,容华郡主在看进北冥国的战船后,曾经说过一句话,绝不会让他国战船大鸿,柳相不必担心,陌家人向来说到做到。” nb此话暗暗指向柳府和瑞王府关系,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nb就陌桑的事情上,柳敬山就曾多次维护瑞王府,可惜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nb陌家的势稍起,瑞王府的风向就有些飘忽一定,最后轩辕彻还是没有娶他的女儿,反给耶律钊糟蹋掉,不过这是柳悦颜自作孽,怨不得谁! nb柳敬山自坐上丞相的位置,历来是越近九国大比越沉默。 nb他会在这时候突然出声,看来是被逼急了,其他朝臣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讥讽,肯定又是为了女儿的事情。 nb真是愚蠢,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居然把国家大事至于身后,真是枉为一朝丞相,枉为大鸿的臣子,丢人啊! nb柳敬山的面色比往日更深沉,宫悯看在内眼不由划过一抹惋惜。 nb柳敬山本是聪明人,可惜太过执著于出身,双自视过高,做事却又畏手畏脚,白白错过了很多立功机会,也辜负了林相爷当年的栽培之恩。 nb陌家三爷是什么人物,是何等人物,身为陌家人又岂会不知道陌家事情。 nb他大步走出列,拱手对着龙座上的君王道:“陛下请放心,桑儿早有准备,九国大比上,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们。” nb“臣听说,容华郡主最近身体不适,不知可是真的?”另一名朝臣突然出声问,不用看,众人也知道是柳相党的。 nb“最近桑儿总不出门,不是因为她的身体不适,而是因为我这当叔叔的回来了,可以照顾她、保护她,不需要她一个女儿家,再为家族的事情到处抛头露面。” nb闻言,殿上所有人面色一阵凝重。 nb陌三爷说的这番话听着很普通,可是认真细细思索,就会发现他的话包含着几重意思。 nb第一重,陌家以后由他当家。 nb第二重,容华郡主已经承认他是一家之主。 nb第三重,陌家是守礼之家,只要有长辈在,绝不会让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 nb第四重,他,陌辞忆,就算离开陌家多年,依然有足够的能力掌管陌家,为陛下、为大鸿皇朝排忧解难。 nb第五重,自然是讥讽柳丞相治家管教不严,整天让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礼不守礼,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nb第六重,是重中之重,是他这个当叔叔的心疼侄女,是当长辈要照顾、保护晚辈,同时也警告某些人,谁要是敢再欺负陌桑,他这当叔叔一定不会轻饶。 nb宫悯想了想,出列道:“陛下,战船的问题解决了,不知道吐蕃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是战还是和?” nb他刚说完,格外清净的声音,突然从大殿外面传来:“启奏陛下,儿臣以为,凡事有轻重急缓之说,眼下科举在即,九国大比为重,吐蕃不过是依附大鸿皇朝的小小部落,想什么时候收拾他们不行,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 nb闻言,朝臣纷纷回过头,就看到一道霸气不输给帝座上面那个身影。 nb自从陌三爷说出会在九国大比上,狠狠教训大苍,,:!,:,,! 第12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nb轩辕清平和亲吐蕃的消息,沸沸洋洋地传了三天后,连绵数里的赐封仪仗队,在柳丞相和礼部尚书的带领下,声势浩大地出现在在瑞王府外面。 nb此番和亲之所以格外的惹人注目,一是因为这是轩辕清平与陌桑之间的赌约,二是因为各国参加九国大比的代表在大鸿帝都,自然是举世瞩目。 nb喜庆洋洋的队伍暂停在王府外面。 nb柳承相高举着圣旨,不紧不慢地走到瑞王府大门正前方。 nb“圣旨到,瑞王接旨。” nb王府大堂内,瑞王面带一丝喜色,兄妹两人的表情恰好跟外面喜庆相反,脸上满是苦涩。 nb瑞王看一眼,规规矩矩的儿子和女儿,若无其事从椅子中站起来,整整王袍衣冠,不紧不慢地走出外面。 nb走出大门,看到站在大门有柳丞相时,脸上的表情不由一阵绷紧,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主动走上前客套。 nb柳丞相扫一眼父子二人,目光最后落在轩辕彻脸上,眸中露出一丝惊讶,此时轩辕彻表情麻木,早没有昔日的风流倜傥,意气风发之态。 nb陈氏被贬为庶民,其他侍妾的身份太低,他们都没有资格聆听帝王圣旨。 nb瑞王只带着轩辕彻和轩辕清平,跪在大门外面早就备好的香案前,深深伏在地上恭听圣旨。 nb柳丞相不紧不慢地展开圣旨,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轩辕氏有女清平,年方十七,品貌端庄,贤淑温恭,知书识礼,朕今赐封长宁公主,食实封一千户,并选婚吐蕃……择日册命,主者施行,钦此!” nb瑞王谢恩后,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布满风霜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却比不笑还难看。 nb因为圣旨里面只字未提到他,也未提到瑞王府,仅仅是给女儿一个封号好去和亲,维护两朝邦交,于瑞王府没有一点进益。 nb“恭喜瑞王,恭喜长宁公主。” nb柳丞相与礼部尚书一起道贺,只是言语间多少有一些讽刺。 nb瑞王有些不甘,向柳丞相和宋大人拱手道:“劳丞相大人、宋大人亲自跑一趟,为小女宣旨,不知陛下可还有其他旨意?” nb柳丞相自然知道瑞王的意思,是想问陛下有没有单独给他下别的旨意,面无表情地拱手道:“陛下只命本相今日到府上宣读长宁公主的和亲圣旨,本相还要入宫复命,告辞!” nb大约是想到女儿的事情,柳丞相心里有气。 nb宣读完圣旨后,不等封赏之物入府,话也不多说,便以入宫复命为由离开瑞王府。 nb“丞相大人。请留步。” nb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出声留住他。 nb柳丞相听出轩辕彻的声音,虽然不情愿,但是想到女儿,还是极不情愿地停下脚步。 nb回过头淡淡道:“不知彻世子,唤住本相有何事?”表面上是一朝丞相的姿态,语气中却有一丝丝不屑。 nb轩辕彻大步走上前,拱起双手道:“丞相大人,彻今天只想问丞相大人一句话,也顺便问问悦儿,丞相大人可愿意听彻一言。” nb柳丞相像是挣扎一番,淡淡道:“你说吧。” nb瑞王似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刚要开口阻止,就听到儿子大声道:“丞相大人,当初您没有阻止彻跟悦儿交往,一是因为轩辕氏是王族,二是因为彻拥有眉涧宫印。若是日后彻没有王爵,连眉涧宫印也永远无法启,您可否还愿意把悦儿嫁给我?” nb围观听到他的话,不由瞪大眼睛,彻世子这是在向柳家提亲吗? nb柳悦颜不是被北堑国皇子那个什么吗?就算是大鸿皇朝第一美人,也是残花败柳,他真的不介意吗? nb“彻儿……” nb瑞王气得话都说不出。 nb儿子怎么能娶柳悦颜,是柳悦颜那个贱人毁了他的一世呀! nb轩辕彻无视自己的父亲,一脸淡然地看着柳丞相,他当初并不是不知道,柳悦颜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nb只是他太满足于跟大鸿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在一起时,被人嫉妒、让人羡慕所带来的优越感,以至于后来迷失了初衷。 nb蓦然听到轩辕彻这么一问,柳丞相也不由愣住,随即自嘲地笑笑道:“你应该很清楚悦儿的情况,悦儿都这样了,你还愿意迎娶她为妻,本相能说你什么。反过来问你一句,假若本相不再是丞相,你是否依然会对悦儿好?” nb瑞王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儿子竟然直接越过他,自己向柳家提亲。 nb抢着大声道:“轩辕彻,你疯了不成,岂能娶柳悦颜这样被人……我们瑞王府丢不起这个人,为父绝不同意。” nb轩辕彻冷笑一声:“儿子不需要您同意。” nb旋即对柳丞相道:“只要悦儿不介意日后跟着我一起吃苦,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nb瑞王闻言,顿时就气疯了,不顾一切地大声吼道:“轩辕彻,你别忘记了,是柳悦颜毁了你一生。是这个女人,用下流手段,害得你的眉涧宫印永远无法开启,也害了我们轩辕氏一族,为父绝不同意你娶柳悦颜,不然别认我这个父亲。” nb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轩辕彻,随即露出的表情,就像是无法接受心爱之物被毁掉一样。 nb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发出同一个心声――彻世子的眉涧宫印是被柳小姐毁掉,永远都不会再开启。 nb宋大人却在心里大声呐喊――天哪! nb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但是身为礼部尚书的他,却偏偏知道。 nb当初为保护风擎大陆,人们不自觉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律例――凡毁掉眉涧宫印者,罪诛九族。 nb所以无论是在大鸿皇朝,还是其他八国,抑或是在中洲圣殿,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毁掉眉涧宫印的人,统统都判定是死罪,而且是诛九族的死罪。 nb因为他们是在毁灭风擎大陆的希望。 nb宋尚书看看柳丞相,看看瑞王,再看看轩辕彻。 nb婉惜地摇摇头,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下官得马上入宫向陛下禀报,由陛下来定夺,你们……唉!” nb最后,宋尚书无奈地唉一声,一甩衣袖,上了自己的官轿,匆匆前往皇宫,留下一脸疑惑的柳丞相和瑞王。 nb瑞王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门内传来一声怒喝:“席氏,本公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指手画脚……你竟敢冒犯本公主……” nb啊…… nb话没完,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nb正准备散去的众人,听到这声音后不由停下脚步,就连柳丞相也是如此。 nb片刻后,就看到席氏身边婆子冲出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席夫人……席夫人得罪了公主,被公主一脚踹中腹部,见见……”不等婆子说完,瑞王就气急败坏地冲入府内。 nb本书,请勿转载!,,:!,:,,! 第126章 、陌桑出关 nb陌三爷听到后,成熟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自豪地道:“说到天姿这一点,不 nb拾月并不是自谦,而陌家人天赋惊世,尤其是三年前受伤来醒来后,总是时不时有惊上人的表现,很多时候都会让他感到震惊。r>nb“是郡主天姿之人,拾月不过指导一二,很时候是靠郡主自己领悟和努力。” nb想到侄女所展现出来的过人才华,就知道这位西席老师必然不凡。 nb陌三爷看着拾月,轻轻点头道:“看到四丫头现在的模样,就知道拾月公子学识过人,拾月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呀!” nb他一直努力试图治好他的腿,可惜除了保证他两腿不出现肌肉萎缩外,其他的收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nb他到陌府医治的不只是陌桑一个病人,还有面前的拾月。 nb上官尺素见没有其他人在场,主动介绍道:“三爷,晚辈来为你们介绍,这位是陌元帅生前为郡主聘请的西席老师拾月。” nb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淡然月华,却风华绝世的拾月,眼眸内闪过一抹惊讶地问:“你是……” nb闻言,陌三爷猛地回过头。 nb刚想上前是就听到一道古井无波的声音道:“三爷,不必着急,桑儿不是冒进的人,她不会让自己有事。” nb陌三爷虽然觉得方法欠妥,但是都十天了,陌桑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里面,以她现在的体质怎么熬得住。 nb看看紧闭的大门,就知道陌桑没有出来,皱着眉头道:“三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轻功好的,悄悄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nb上官尺素自从两天前过来送药,知道陌桑在闭关练功后,就每在都会过来一趟,今天亦是如此。 nb“怎么,桑儿还没有出关?” nb陌三爷再沉稳的人也坐不住,除了打发侍童过来问,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守在练功房外面。 nb再说陌桑这边,已经是第九天,练功房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nb元和帝接到奏折后,已经下旨顺天府彻查,务必要找出真空。 nb国子监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学府,此时在国子监范围内,发生考生被杀的事情,尤其是科举在即,朝廷绝无可能忽视。 nb陈氏虽然被贬为庶民,但陛下并没有动陈家一分一毫,因为陈家的势力依然在,他不能做得太绝。 nb瑞王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算是默认由儿子来处理此事。 nb闻言,书童面上有些吃惊,下意识道:“是,世子爷!” nb轩辕彻的眉头一皱,看一眼瑞王:“你在这里等,我去跟母亲说一声,然后到顺天府了解一下情况。” nb书童说完,又哭起来。 nb“回世子爷,昨天用过晚膳后,公子说去抚远将军家的二公子讨论考试的事情,离开客栈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不成想今天一早,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咱们家公子被人害死,奴才赶过去时,公子的尸体还被钉在墙上,公子死得好惨啊呜呜……” nb瑞王喉咙就像是卡着一条鱼刺,竟然说不出话来,直到轩辕彻走进来,出声问:“你说,你家公子是什么时候不见,又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官府现在可有派人前来调查。” nb“他……他被人钉在国子监的外墙上,活活流地干全身血而死。”书童说出陈致的死相,想是画面太吓人,此时提起面色依然发白。 nb“什么,陈致死了,你说他死了,怎么死的?”瑞王一脸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nb陈生大声哭道:“王爷,我们公子被人害了,他死得好惨,你要为公子作主呀,呜呜……” nb尤其是陈氏刚刚害死自己未出声的孩子,心里还窝着火呢。 nb陈家的人,就没一个是省事的。 nb瑞王认他是陈致身边的人,冷冷道:“是陈生啊,说吧,你家公子,他又怎么了?”一听到是陈家人的事情,瑞王顿时就不耐烦。 nb那书童扑一下跪在他面前,大声哭诉道:“王爷,王爷,你要为我家公子作主呀,他好惨,他……” nb瑞王一听就知道这是陈氏唆使女儿干的,马上就要去母女二人算账,却看到一名书童打打扮的少年,从外面急急跑进来。 nb“回王爷,公公公主,公主说她很快就要和亲,要多陪陪陈……陈夫人。”一名下人结结巴巴道,大约因为轩辕清平现在是公主,下人也不敢再陈氏陈氏地叫唤。 nb因为女儿很清楚,她现在是要和亲的公主,他不能这个当爹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出手除掉这个障碍。 nb瑞王声音里带着火,他知道女儿一定是故意的。 nb“郡……公主呢?” nb瑞王心里其实很清楚,席氏的孩子保不住了,心都在滴血啊! nb过发好半晌后才回过神,冲着下人们大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紧把席夫人抬回屋里,快去请大夫,快呀,还想闹出人命人不成。” nb喃喃道:“完了,完了,都完了……” nb看到这一幕,瑞王就像是全身的血液被抽走一样,全身无力地瘫倒地上。 nb府上的下人们都围在旁边看着,居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扶起席氏,或者是前去请大夫,而踢人的轩辕清平早已经不见踪影。 nb大堂内院里,席氏倒卧在地上,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人也晕迷不醒人事。,,:!,:,,! 第127章 、画中的秘密 nb陌桑一袭曳地长袍,从练功房里面飘然走出,站在门口上,目光柔和地扫过众人,淡淡道:“表哥的事情,我们无须担心,只要表哥没有杀人,顺天府查明情况后自然会放人,不会为难表哥。”语气里面比平时多了一份平和 nb“桑儿。” nb“郡主。” nb“姐姐。” nb看着站在门口上前,衣袂飘飞,出尘脱俗的陌桑,众人惊喜地叫起来。 nb宫锐更是冲过去,一头撞入陌桑怀里,使劲地蹭了蹭,若不是在陌桑眼中,他只是个小学生的话,一定会以他在吃豆腐。 nb陌桑拍拍他的肩膀,推开他一点点,眼眸中露出一抹浅然的笑容,拍拍肚子道:“肚子好饿,有没有给我吃的东西,等我吃饱喝足再慢慢商量表哥的事情。” nb说完,上前扶着拾月的轮椅,往自己居住的玉阁走。 nb陌三爷不放心她的身体,连忙跟上去,边追边道:“你已经十天没吃东西,不许胡吃海吃,三叔……让厨房给你弄些清淡的炖粥……” nb“不吃白粥。” nb陌桑马上提醒他,坚决不吃白粥。 nb“放心,三叔没给你准备白粥,是放了各种好东西粥的。” nb上官尺素跟在后面,静静地看着陌桑的背影,总觉得她这次闭关出来后,整个人跟以前相比更加缥缈,更加不可触摸。 nb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整整九天九夜不吃不喝的人,出来后除了叫饿外,不仅没有虚弱不堪,反而是神采奕奕,气色也不错,面色红润,不禁好奇这几天陌桑到底在折腾什么东西。 nb想到此,不由快步走上前。 nb陌桑吃快饱时,陌三爷不太放心地问:“桑儿,你为什么说,不用担心萧公子的事情。”萧遥住在陌府,他自然要照顾好的。 nb放下筷子,陌桑拭拭嘴角道:“这有什么,只要表哥没有杀人,顶多是请到顺天府问问他昨天的去向,再核实一下相关人员的证词,就会放他回府。” nb“是要检查,有没有说谎吗?”宫锐放下银匙,满脸期待地看着陌桑。 nb“对,就是问完话后,派人到相应的地方查一查,问问相关的人,证明他们有没有说假话。” nb陌桑耐心地给宫锐解释,看着小家伙似懂非懂的模样,抬头对陆总管道:“陆叔,你派人到金华府暗查,看有没有陈致得罪过,现在又居住在京城的人,或者是查查帝都有哪些人,是近几年出自金华府,看看其中是否有人跟陈致有深仇大恨。” nb“郡主不是说表少爷会没事,为什么还要调查这些?”陆总管好奇地多问一句。 nb“预防万一。” nb陌桑说了四个字,物要类聚人以群分。 nb见识过陈氏的嚣张,再看看陈致的德行,还是不要对那位陈都督抱太大的希望。 nb杨d放下碗筷道:“郡主,我听黎学政说,陈公子就是金华府的太岁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不少人恨他入骨,最严重的五年前,生生把一名秀才的手给折断。” nb陌桑不解地问:“照理说一个秀才,应该招惹不到他吧。” nb“据说认错人了,跟他有仇的是一名会武秀才,大白天打不过人家,就夜里找几个人一起动手,结果认错人,就因为他爹是金华府的都督,再加上瑞王府的关系,当时的金华知府也不敢深究。” nb“后来怎么样了?”宫锐好地问。 nb“后来听说扔下些就作罢,谁知那秀才不甘,三天后竟在金华的状元阁中吊自尽,同时状元阁的墙还多了一副画……” nb“画的是什么?” nb不等杨d说完,陌桑也好奇地问。 nb杨d眼睛眨了眨道:“画的一副墨松图,画法有点像郡主教的那种,不过又不太像,我画出来给大家看看。” nb“跟我来。” nb陌桑放下碗,就起往书房走。 nb两个小家伙也马上放下碗,欢欢喜喜地跟在后她身后。 nb看到三人消失的身影,陌三爷无奈地叹一口气:“想不到本王亲自熬的粥,还不及一副画有魅力。” nb上官尺素听到后,放下碗小声道:“难怪这么吃。”刚说完,就感觉到两道剑一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赶紧三下两下喝完粥,跑到书房避难。 nb“难吃吗?四丫头明明喝不少,怎么会难喝?” nb陌三爷一脸不解,就看到拾月优雅地放下碗,用帕子拭拭嘴角,淡淡道:“这么难吃的粥,桑儿一吃便知道是谁煮。” nb潜台词的意思是,因为是你这个叔叔亲自煮,即便再难吃她也会勉强地吃上一碗。 nb陌三爷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无奈地道:“三爷我是照着江边那些粥摊的做法做的,味道怎么会不一样,为什么会不样呀?” nb拾月没有回答,而是自己推着轮椅往陌桑的书房走。 nb书房内,杨d正执笔站在陌桑的位置上仔细地作画。 nb陌桑站在后面,认真看着一点点展现在眼前的画面,察觉到拾月在门外,只是抬头朝他一笑,又继续看画。 nb杨d的画功不俗,用陌桑教进过的方法,很快就把画画好,然后乖巧地退出一边,安静地跟宫锐站在一起。 nb画面是棵一看去就知道是有几百树龄的松树,古松茂盛的枝叶,蓬勃的生机几乎占了满整个画面,因为画法的不同,所以画面表达出来的意境,跟,,:!,:,,! 第128章 、轩辕清平的报复 nb陌桑不由暗暗佩服画画的人,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就算是正常人都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来完成,何况当时秀才的双手已废掉。nb{b秘密的人,要知道这副画是画在墙上,不可能像她这样反过来看,能看一眼看透此画的,两人一定的关系一定很亲密,是亲人、是知己,都不再重要,因为她不想知道。 nb陌桑看完上面的字后,随手把画卷起来扔天一边,不再看一眼。 nb拾月看到后,浅浅笑道:“桑儿是不是觉得陈致罪行滔天,死有余辜,就不打算查明背后的真相。” nb“或许,除了我们,还没有人看懂这幅画,就算是有人看懂了也不见是凶手,反正表哥已经回来,别人的事情我懒得不管。” nb陌桑不假思索道,不过拾月面前,还是有些心虚,毕竟大鸿皇朝的刑法中,并没有一条因被害人罪有应得,就可以放过真凶不问罪的律例。 nb拾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nb陌桑若无其事道:“调查真相,是刑部的事情,我不多管闲事。”假装吃东西掩饰自己的心虚。 nb两人尴尬的气氛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声打乱,弥月拿着一份请柬从外走进来,边走边大声道:“郡主,长宁公主派人送来一份请柬,请柬上说诚心诚意,邀请郡主参加扶风社的金秋诗会,还把诗会的时间定在科举这日。” nb“不去。” nb陌桑想都没想就拒绝。 nb从她出关后就知道,陛下封轩辕清平为公主,准备去和亲的事情。 nb跟三日后的科举和九国大比,轩辕清平去和亲,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nb再者,陈致的死因未明,瑞王府又刚没了一个未出的孩子,轩辕清平却有心情折腾什么金秋诗会,还宴请帝都各府千金,她就不怕被口水淹死。 nb而且,她那个公主封号是怎么得来,有什么用途,大家心里都清楚。 nb真以为她陛下给的公主封号有多重的分量,不过是唤着好听,别人不当面笑话她就很不错,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nb“郡主,您不去的话,恐怕别人会在背后议论您,说您以下犯目,藐视圣意,到时候又会到处宣扬我们陌府没家教。”弥月不由提醒陌桑。 nb“本郡主从来不活在别人的嘴巴里,也不活在别人的眼里,别人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再说轩辕清平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有什么资格指责本郡主没有家教。” nb陌桑冷冷地驳回弥月的话。 nb想了想又道:“本郡主最近很忙,以后这种女人后帷的小事,不用再报到我面前。” nb弥月应一声是,赶紧去回复前来送请柬的人,看着她走远后,拾月才淡淡道:“桑儿,跟萧月相正面相碰,你有几成把握?” nb提到萧月相,陌桑眸中微微一怔,重新拿起筷子道:“他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她能打败他一次、两次、三次,就能永远死死地压着他,不让他有机会翻身。 nb拾月面上微微一怔,扬唇笑着道:“看到你如此有信心,我也就放心。” nb温柔的笑容像月华一样对着陌桑铺开,清冷纯净,陌桑看着也不由醉了,不由笑道:“我闭关那几天,脑海中又响起一段旋律,我们到花园,我弹给你听,你再帮我记下来好不好。” nb“好呀!” nb拾月愉快地应道。 nb陌桑马上抱出自己的焦尾琴,推着拾月来到花园。 nb瑞王府,轩辕清平听到陌桑拒绝邀请的消息,顿时气得把手上的茶杯砸烂。 nb两手紧紧握在一起,面容露出三分狰狞,咬牙切齿道:“陌桑,本公主就不信,你能避着本公主一辈不见。” nb想了想道:“张妈,舅舅什么时候到。” nb张妈原本是陈氏的人,陈氏出事后,张妈就被指派到轩辕清平身边,安排出嫁的事宜。 nb听到轩辕清平问自己,赶紧回话:“回公主,舅老爷他们后天就会到帝都,想不到表少爷他会……”说完不由抹一把眼泪。 nb轩辕清平看到后,马上喝道:“哭什么哭,真是晦气,我记得陌桑的表哥萧遥也参加科举考试,虽然顺天府把他放了,谁知道顺天府府尹有没有被陌府的人收买,如果舅舅知道这事,本公主看他能不能时考场。” nb张妈面色一白:“公主这样不好,万一闹起来,只怕公主也会被连累,还有世子爷。” nb公主这样做,不仅会得罪陌府,还把顺天府尹陆大人及其家族,以及陆家的姻亲邱家都得罪,以后瑞王府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nb“本公主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nb如果不是陌桑的算计,自己怎会沦落到要和亲下嫁。 nb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背井离乡,此生不得再见亲人,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陌桑。 nb陌桑一直躲着,自己既然伤不到她本人,可以动她身边人,就是不要她好过。 nb张妈见劝不住,表面上先应着,抽空把事情讲给这些天一直在书房用功的轩辕彻,希望他能劝一劝自己的妹妹。 nb轩辕彻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以我今时今日地位,她又岂会听我的话,算了……”想了想又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nb说完,继续看手上的书。 nb张妈见轩辕彻一副敷衍的态,,:!,:,,! 第129章、科举考试风波 察觉到萧遥内心的波动,陌桑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内疚地道:“表哥,这不关你事,是桑儿连累了你,他们想报复我,却又苦于没有办法接近我,最后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故意让人来扰乱你的情绪,想影响你的考试成绩,你可不能上当呀。” “桑儿……” “表哥放心,我早有安排,你只管安心考试,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金榜题名。” 陌桑知道萧遥要说什么,马上抢先安慰他一番,催促他快点进考场,如果这就是对方报复她的手段,她绝对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萧遥犹豫了一下,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刚说话的人也没有再说话,就知道她暗中确实是早安排。 用力地点点头:“好,我先进去,你要记住万事以自保为主,千万不要逞强,让人有机会伤害到你。” 陌桑点点头:“桑儿知道的。” 有他和三叔在,怎么舍得让自己受伤。 看着萧遥跟着其他考生一起走向考场,直到他背影消失后,陌桑才走出马车。 前送考的人原本打算离开的,突然看到陌桑出现,纷纷想上前见礼,突然就听到一阵剧烈的打斗声音,而且声音还越来越近。 想之前的宛如洪钟般的警告声,这些人不由纷纷往后退。 “萧遥,还我儿命来。” 陈都督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的怒火,恨不得把萧遥吃肉喝血。 原本还打算留下来看热闹的人纷纷离开,生怕会被这个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十分骇人的家伙伤到。 突然一道娇俏的身影落在陌桑身边,气喘吁吁道:“陈尚武真是人如其名,不仅武功极好极高,一身力气还大得惊人,奴婢跟弥生,还有府上的人联手都拦不住他,依奴婢看,大家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陌桑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没关系,接下来就该他们上场。” “他们?谁?” 弥月好奇地问看着陌桑,陌桑却神秘地一笑。 两人说话间,弥生他们已经跟陈尚武一路打到考场外面,那些还没有走远的人,赶紧加快脚步逃离现场。 弥月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陈尚武真是人如其名,独自面对弥生这样的高手,以及陌家军曾经的精英们,居然毫无败象,反而越战越勇,一步一步逼近考场。 战场上,若有此猛将,简直是如虎添翼,可惜这样的人不能为己用。 陌桑心里暗暗惋惜,就看到陈都督一边打退阻拦自己的人,一边大声道:“萧遥,有种杀人就别躲着,别以为躲到考场,老子就拿你没办法,天下还没有老子不敢闯的地方。” “放肆。” 一声苍老、浑厚、威严的喝斥声突然响起。 就看到三位须白发白的人,面色不悦地,匆匆自考场内走出来。 三人皆是熟人,走在最前面的乔大儒,紧随其后,是登高文会上见过邱老先生,和山下守关老人穆老先生。 科举考场是何等神圣庄严,是一个国家挑选人才的圣地,自然容不得有人在此闹事喧哗,影响考生的情绪。 所以三人一听到声音就赶出,看到考场外面居然有人打斗,其中一人还时不时大声地呼喝,立即出声喝止。 陈都督真是勇猛,一边打一边还有精力道:“三位先生见谅,陈某今儿来此,只为杀害我儿的凶手,只要你们把他交出来,陈某马上离开。” 陌桑听到此话,口中不由一声冷笑。 这个陈尚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帝都当成金华府,任由他撒泼闹事、无理取闹。 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想想这里什么场合,想想眼前的都是什么人,竟敢跟他们谈条件,仅扰乱考场秩序一条,三人就有权他死罪。 三位老先生在大鸿皇朝,皆是德高望重的人,尤其是乔大儒,就连中洲圣殿的人见了,也要礼三分,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区区一个都督,居然午逆他们的意思,简直是给自己拉仇恨。 邱老先生马上上前数步,指着陈都督大声道:“科举考试乃我大鸿,乃至风擎大陆挑选人才的大事,凡妄顾法纪,扰乱考场,影响到考生答题,再三警告不听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一律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四个字一落,一队十人身着黑色战甲,面戴黑铁面具的考场护卫军,就在出现在考场外面。 陈都督一看到这架势,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提高音量,大声道:“陈某乃金华府都督陈尚武,今日强闯考场情非得已,还请三位先生不要阻止。” “不知死活。” 听到陈都督的话后,弥月冷冷讥讽一句。 陌桑面纱下面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见瑞王妃可见其兄的性情。” 科举考场也敢闯,真是勇气可嘉,不过却是在找死。 居然敢一而再地无视三位老先生的警告,其中一次甚至还搬出大鸿和风擎大陆的考场法纪。 陈尚武居然仍然不把他们的话放在眼内,反而认为他这样要求是合理的同,是理所当然的。 三位老先生面都黑了,气得浑身发抖。 乔大儒沉着声音喝道:“陈尚武,老夫再问警告你一次,速速离开考场,并主动到刑部领罪,不然诛你陈氏全族。” 闻言,陈尚武依然不以为然道:“本都督说过了,只要你们马上交出杀人凶手萧遥,万事好商量,不然本都督今日不介意大闹……” 弥月听着陈都督的话,面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地问:“郡主,奴婢没有听错吧。陈尚武居然敢威胁三位老先生,他的脑子里面全是水吧。他把这里当是什么地方,是金华府陈府,还是菜市场,居然讨价还价。” 陌桑没有出声,而是一直冷眼旁观。 乔大儒听到陈都督的话,气得当下怒喝三声:“狂徒、狂徒,狂徒。” 回头打了个手势,大声道:“护卫军,给老夫乱箭射杀故意扰乱考场的狂徒。” 随着他一声令下,弥生他们马上闪到边,十名考场护卫军马上出动,迅速举起弓箭射杀陈尚武。 嗖嗖…… 十支利箭齐出。 陈尚武连忙闪避开,看着插在地上箭,不禁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他才相信三位老先生的话,不只是威胁,而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连连闪避开险舍致命的几箭,大声求饶:“三位老先生,晚辈知错了,晚辈只是报仇心切,并非有心要扰乱考场,请三位前辈再给晚辈一次机会,杀子之仇未报,晚辈就是死也会有不甘……” 失子之痛尽在不顾一切闯考场的行动间。 三位老先生看在眼内也有些不忍,正在有些摇摆不定时,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女音响起: “陈都督,你儿子死了你心有不甘,五年前陈致错把一名沈姓秀才当成仇人,重伤之后还断其双臂,你可还记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一凛,马上循声望去。 只见悠然陌桑坐在驾座上,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事后,你仅以一千两银子打发掉,离开时还把沈秀才的年轻貌美的妻子掳走,强纳为妾,你可有想过沈家的人不甘。” 陈都督的面色一白,心里暗道:“别的事也就罢了,容华郡主怎么知道,自己当年抢走沈秀才妻子的事情。” 察觉到陈都督有些迟缓的动作,陌桑知道自己的话有效,继续道:“抢走人家妻子还不算,在逼迫沈秀才对外说,妻子嫌弃他是个废人,连夜跟人私奔时,你可有想过沈秀才和沈夫人的不甘。” 此时此刻,听到陌桑列举出的罪状,乔大儒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原本的一丝同情也全部消失尽。 陌桑想到沈秀才隐藏在画中的状书的内容,就不由想手刃父子二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清冷的声音,压抑着无边的怒火道:“最后沈秀才不堪折磨,在状元阁上吊自杀手时,你可有想沈老爹的不甘,你可有想过那才半岁就失去爹娘的孩子的不甘。” “你胡说八道。” 过了好一会儿后,陈都督在才挤出一句话。 陌桑冷哼一声,冷声喝斥道:“怎么,陈都督以为沈秀才自尽了,此案便会死无对证?你以为沈老爹年迈无力,你以为孩子年幼无知,就奈何不了你们父子二人吗?你却不知道沈秀才在死前,就已经把你们的罪状写下,就隐藏在状元阁墙上的墨松图内。” 最后的话音一落,陈都督像是见到鬼一般,露出恐怕的表情 正是这一瞬间的分神,他闪避的动作稍稍迟缓一点点,一支利箭马上穿透他的肩膀。 啊…… 陈都督暴怒大吼一声,长剑连连横扫,冲破所有拦在面前的障碍。 突然朝陌桑所在的方向奔来,高高跃起,一剑毫不犹豫地朝陌桑劈下,吓得众人顿时忘记了反应。 陌桑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冷眸紧紧盯着隐都督,继续道:“而残害沈秀才一家人的罪行,还不足陈致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的十分之一,他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足够让他死上十回百回?” “我杀了你……” 陈尚大喝一声,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时,一支利箭直接贯穿他的咽喉。 高大结实的身体直直从高空中砸落,在场的人清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陌桑淡淡看一眼地上尸体后,顺着尸体跌落角度往上看,再往前方望去。 前面,高高的屋顶上,站着一道熟悉的笔直的身影,他还来不及收回连射箭的姿势。 “陌桑谢宫大人救命之恩!” 陌桑看一眼面前的考场护卫军,起身,拱起双手,摇摇向站在屋顶上的宫悯致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宫悯从屋顶上飞身下来,把弓箭扔给侍卫军。 走到陌桑面前,淡淡道:“陈尚武,目无法纪,扰乱考场,诛杀他乃份内之事,容华郡主不必感谢本官。” 陌桑面上一愣,这个男人今天转性,居然没有追问她眼前的事情,到底是她故意安排的,还是巧合地都撞在一起。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她这边刚好奇完,就听到宫悯道:“容华郡主,可否借步说法,本官有些事情不明白,需要当问清楚。”不等陌桑回答,他已经主动走到一边。 陌桑心里不由暗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最后还是一副要审问清楚的姿态,无奈地跟上前。 宫悯并没有马上追问事情的原由,而是看着其他人把现场收拾好,目送三位老先生重回考场后,目光才淡淡落在陌桑身上。 陌桑也毫不闪避他的审视,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默默相视好一会儿搬弄是非,宫悯才淡淡道:“容华郡主可否说明一下,你为何一定借科举考场的律法,射杀陈尚武。” 闻言,陌桑的眼睛微微一亮。 面纱下面露出一丝浅笑道:“那宫大人可否告诉本郡主,你方才射杀陈尚武的弓箭从何而来。” 刚才她第一时间就看过十名护卫军,十副弓箭全在他们各自的手上,所以宫悯手上的弓箭,只能是他自己带来的。 他跟她的想法一样,都是想借助科举考场的律法,替他们除掉陈尚武。 “本官这样安排,是因为早就查清楚他的罪行。” “本郡主想杀他,是因为一幅画,这幅就在金华府状元阁的墙上。” 两人难得一次目标一致,所以这次谈话并没有不欢而散,反而十分坦然地说出这次设计杀人的原因。 虽然出发点不同,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 宫悯淡淡道:“陈尚武死了,金华府的百姓,终于可以安心地生活。” 陌桑什么也不说,只是把杨旸画的画,从衣袖内拿出来:“这是杨旸画的,金华府状元阁墙上的墨松图。” 接过画,宫悯直接打开,细细地观察。 大约一刻钟,从画中抬起头,看着陌桑道:“郡主是想保护最先看懂这幅的人,你知道凶手是谁,你想要保护他。” 陌桑心里微微一愣。 他居然这么快就看懂这幅画,拾月可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想到他以往的性子,陌桑一脸无奈地淡淡道:“怎么,宫大人打算揭发本郡主?” 宫悯看到她要强的神情,淡淡道:“难道郡主不打算揭发本官?既然如此,本官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回考场。” 闻言,陌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他,悯却把手中的画柔成一团,紧紧握在两手中。 再松开手时,只看到白色的粉末飘散、消失在天地之间,然后大步走入考场内。 看到这一切,陌桑不由笑了。 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 “郡主,我们现在去哪?” 离开科举考场后,弥生像是没有目标地驾着马车走,弥月忍不住问陌桑。 自众三爷回府后,主子就要求所有人唤她为郡主,或者是小姐,因为三爷以后就是一家之主。 陌桑抬起头,脸上却是一个懵懵的表情,认真地想了想:“好久没有到巾帼社,我们去巾帼社看看,没准能遇步巾帼社的姐妹们。” 嗯…… 弥月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陌桑。 “躲公主。” 陌桑口中飘出三个字,弥月顿时恍然大悟。 轩辕清平开诗社宴请众人,分明是不安好心,一是想显摆自己的新身份,二是想以现在的身份,为难以往得罪过她的人,众人自然能躲就躲。 这个时候,巾帼社就成为众人最佳避难所。 得意地笑笑道:“郡主,长宁公主要是发现,所有人都躲到巾帼社,到时候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弥月已经在脑补,轩辕清平去扶风社,发现扶风社没有几个人时的表情,忍不住傻呼呼地大笑。 突然地毯上一团黑色的东西,伸出一只爪子猛地拍她一下,迅速跳入陌桑怀里蹭了蹭,口中发出一阵像小孩子撒娇的声音。 陌桑无奈地从旁边的柜子里面抓出一把类似狗粮的东西,放到小家伙嘴边。 盯着正大口大口吃狗粮,刚才十分嚣张拍打自己的小宝,弥月咬牙切齿道:“郡主,你也太宠爱了小宝,再这样下去,它都要失去狼的本性。”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它本来就不是狼。” 没错,大宝、二宝、小宝,他们一家三口都只是长得很像狼,而不是真的狼。 望着小家伙吃东西时满足的样子,陌桑轻轻抚着它的背,小家伙马上露出一个舒服的表情。 狗粮吃完,小宝很快又一次进入睡眠,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安静乖巧的小模样,总是轻易让人忘记它原本是一条狗。 果然,不出陌桑所料,他们来吟风楼时。 热情的小二就告诉他们,杨燕清、石霜霜、陈燕鸣等人已经在巾帼社内。 而他们看到陌桑突然出现眼前,惊喜得大声尖叫起来,一点也不顾及女儿家的形象。 石霜霜冲上前,抱着陌桑道:“郡主,你也是来躲长宁公主的是不是,就知道长宁公主突然间邀请我们参加什么金秋诗会,肯定是不安好心。” 陈燕鸣却好奇地看在弥月怀里,不肯自己走路的小宝,天真地问道:“这就是大宝和二宝的孩子小宝,我能抱抱吗?” 弥月乐得把这个整天撒娇卖萌的小家伙推出去。 陈燕鸣马上抱过小家伙,旁边的几名社员也马上扑过来,挣着要抱小宝。 陌桑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淡淡道:“只怕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这一束天。本郡主猜,长宁公主很快就会带人杀过来,你们不要太过乐观。” 闻言,所有人不由愣住。 陈燕鸣列是害怕地躲到杨燕清身后。 看到大家惊恐的模样,陌桑淡淡道:“放心,有本郡主在,她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我们今天也写诗,预祝大鸿皇朝的好男儿们,能考取好成绩。” “本郡主先写一首。” 陌桑说完,想了想,提笔写下一首诗——朝为寒舍郎,暮等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放下笔后,杨燕清就忍不住马上把诗再念一遍,她刚念完,就听到一道属于男性的声音道:“好一句男儿当自强,诗好意思也好,天下的学子们若是有机会读到此诗,得到容华郡主的勉励,定会加倍努力学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回过头,就看到藏书阁的门从里面打开。 颜惑一袭红衣惊艳无方地出现在陌桑面前,原本闹喳喳的姑娘们马上安静下来,一个个露出娇羞的模样,就连小宝也一阵安静。 突然就看到它嗖的一声跳下来,摇着尾巴朝着颜惑小跑地过去,围不着他不停转圈。 陌桑看到后,不由在心里暗叫一声妖孽就是妖孽,连一只畜生也为之倾倒。 颜惑却没有理由它,而是拿起陌桑的诗细细品读一番。 此诗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只是用一个稍夸张的比喻,简简单单二十个字,就把她对考生们的祝福挥洒的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此诗,首次体现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将相本无种”一句,就足以证明在她眼中,并没寒门士族之别。 因为好男儿,只要自强不息。 终有一日可以“朝为寒舍郎,暮等天子堂”。 “颜惑公子,你不会是明知道今天是咱们巾帼社成员聚会的日子,故意早早溜进藏书阁里面,偷听我等写诗吧。” 陌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想把时间过多地纠结在自己的诗上。 “本公子像是那种人吗?” 颜惑马上挺直腰杆否认,陌桑马上补刀道:“你不是像,而是简直就是。” 刚刚说完,就听到一道淡若清风的声音道:“这回,郡主是真的误会颜惑公子,这些日子他是吃在吟风楼,睡在藏书阁,恨不得把藏书阁的书全刻进脑子里面,没日没夜诵读研究,有时候我都以为他是脑子里面有毛病。” 陌桑回过头,就看到白若初带着几名端着托盘的小厮走进来。 几名小厮走进来后,麻利地把托盘里点心、果品、茶水摆到一边的桌子上,让这里的气氛看起更像是在开诗会。 颜惑看了看诗社内,捏着下巴道:“郡主、若初,你说如果我们一边吃火锅,一边喝酒作诗,诗会的气氛会不会更有意思?” “你肚子饿了不想掏钱,就直接说,何必扯这么多。” 若初毫不留情揭穿他的意图,看看沙漏道:“确实是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你们等着,我马上吩咐人准备。” 除陌桑他们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火锅。 杨燕清看看陌桑他们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忍不好奇地问:“颜惑公子,什么是火锅呀,这东西也能吃吗?” 颜惑神秘地道:“保密,反正是好东西,一会儿,你们记得要矜持点,别开抢。” 陌桑嘴角抽了抽,火锅而已,硬生生被他说得神神秘秘,无语道:“颜惑公子,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摆在眼前,你不打算推行火锅吃法吗?” “本公子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若处理就不好,烟火气太重,呛得人无法待在房间里面,严重点还可能会引起炭火中毒,若是改用无烟炭成本又太高,真正享用得起火锅的人群就很有限。” 颜惑说完后,看着陌桑道:“这些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本公子认为火锅还不适合大范围推广,不过偶尔享受一回两回也不错。” 陌桑此时才想起,这个时空还没有人利用天然气,所以颜惑才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一点,陌桑脑海里闪过一张图纸,和一个大图样。 或许自己可以建造一个简陋的沼气池,帮助颜惑解决烟火气大的问。 如此一来火锅就能顺利在全国推广,甚至能普及整个风擎大风,不过炉灶得重新打造一批,眼前家伙显然不合适。 “郡主,郡主……” 看到自己的主子又在神游太虚,弥月马上把她唤回神。 陌桑呃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就听到颜惑道:“郡主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弥月却替她解释道:“颜惑公子您有不知,每天我们主子出神过后,肯定会想到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没准她方才就在想,您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藏书阁里面,是不是因为宫大人太忙,没有时间理会您。”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陌桑在登高文会上说过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颜惑一脸无奈,看着陌桑道:“都是因为你这一番话,娘亲没少唠叨本公子,本公子只好到巾帼社躲到清静。” “少来。” 陌桑才不相信他的话,笑道:“你既然来了,就少不得要为考生们作诗一首。” 颜惑自信迷人地笑道:“放心,本公子当年虽然未能成状元郎,也是跟宫悯同榜的探花,诌一首诗没问题。” 想了想,执笔写诗。 道院迎仙客,书道隐相儒; 庭栽栖凤竹,池养化龙鱼。 诗成后,众人不由叫好,不愧是跟宫大人的齐名的颜惑公子。 若初细细品过后,看向陌桑道:“颜惑公子这首诗,跟郡主方才那首不某而合,一时难分高低,但都是极好的诗,考生们看到都会欣喜若狂。” 石霜霜悄然走到陌桑身边,小声道:“郡主,不若我等作出十二首诗来,凑成一册,当是巾帼社送给大鸿考生们科举的礼物,郡主以为如何。” 大约是有异性在场,而且当中还有她爱慕的男子,石霜霜说得很小声,却不知练武人耳朵尖,把她的话听得清楚。 “石姑娘这个主意不错。”她的声音刚落,颜惑就拍手赞同。 “我也觉着不错。”陌桑看着石霜霜跟往大相径庭的举止,不由抿唇偷笑,这大大咧咧的小妮子居然也知道害羞。 其他人马上疑惑地看向他们,陌桑马上向他们说出石霜霜的想法,众人纷纷赞同,随即开始慢慢思考各自己诗, 社员们,不是独自站在窗前看秋色,就是三三两两在一起小声商量。 片刻后,杨燕清突然惊喜地笑道:“有了,本姑娘这诗写出来,你们一定也会觉得不错。” “姐姐快,你说,我写。” 陈燕鸣马上走到桌子边,提起笔看着杨燕清。 杨燕清面上一抹得意,正要开口时,巾帼社的门砰一下从外面推开,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 只见吟风楼小二冲了进来,气也不及喘就大声道:“公子,不好了,长宁公主凤驾在外面,要求巾帼社诸位出门迎接,不然她就让人砸了吟风楼,治大家一个大不敬之罪。” 闻言,陌桑和颜惑、若初他们相视一眼。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也好,本郡主正好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长宁公主。” 弥月马上拿起一边披风给陌桑披上,把正撒欢的小宝强行抱在怀里,跟在陌桑身边,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去迎接这位了不得的长宁公主。 一行人来到吟风楼大门外,就看到轩辕清平一身公主华服,带着一众丫环婆子侍卫,趾高气扬地坐在凤辇,目光冷冷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们当中陈燕鸣的年纪最小,胆子也是最小,吓得赶紧躲到离自己最近的人身后,也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 “参见长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陌桑、颜惑、若初带着众人,若无其事地行礼。 三人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份的改变而有所改变,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轩辕清平没有让众人起来,冷哼一声:“还千岁千千岁,本宫没有被你们活活气死就不错,本宫诚心诚意邀请你们参加金秋诗会,你们竟然敢公然违命,聚在一起开起诗会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公主。” 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咆哮,陌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堂堂公主被人放鸽子,她还好意思大呼大喝地到处宣扬,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见陌桑他们都垂着头不敢出声,轩辕清平不自觉地生出一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继续拿腔捏调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全都成哑巴了,还是说你们在害怕本宫。” “本宫不过是想在出嫁之前,跟诸位姐妹们好好的聚一聚,想不到有人竟以小人心肠度本宫的肚量,以为本宫是要伺机报复,自己拒绝本宫的邀请就算了,还怂恿诸位姐妹一起违抗本宫的好意,着实是伤到了本宫的心啊!” 轩辕清平这番话,分明是在暗指陌桑。 弥月几次要出声都被陌桑制止,也不打算出声结束眼下的局面,似乎在等一个契机。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惑用传音入密,悄悄地问陌桑。 陌桑却没有理会他,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就像是被点穴一样,纹风不动。 轩辕清平见众人还是不出声,就算当众把陌桑狠狠地数落一顿,也难以发泄心中万分之一的怒火和怨恨。 只是若众人一直沉默不语的话,她也找到借口对陌桑动手,陌桑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还替她想好理由。 陌桑抬起头,唇角微微一扬:“回长宁公主,容华听闻贵府表亲陈公子日前死于非命,贵府上席夫人又不幸小月,大丧大悲前,长宁公主虽贵为金枝玉叶,也不不能守礼法,行此不义不孝之举,有损天家颜面。” 意思是,你的表哥明前些日子被人某害,轩辕清平身为表妹却不思为他鸣冤,反而聚众作乐,是为不义之举; 瑞王府中陈氏被贬庶民后,最尊贵的就是有孕在身的席氏,席氏小产,瑞王定然伤心不已。轩辕清平在这个时候,不仅不在跟前侍奉,时常安抚的自己父亲,反而办什么金秋诗会,聚众行乐作欢,是为不孝之举。 最重要的是,轩辕清平本是待嫁之身,居然毫不知道收敛。 这般招惹过市,也不怕别人笑话她没家教,再次让人诟病陈氏对子女的教育。 陌桑当众说出这番话,明摆着要羞辱轩、激怒辕清平。 果然如陌桑所料,轩辕清平听到勃然大怒,大声怒斥道:“陌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下,指责本宫。” 目光盯着陌桑,面露出三分狰狞,高声道:“陌桑目无法纪,以下犯上,冒犯本宫,本宫念其无父母教养,从轻处罚,责其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来人,徒刑!” 闻言,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惊,纷纷跪下替陌桑求情。 颜惑却马上站直身体道:“长宁公主,以您的身份无权责罚容华郡主,容华郡主就算有错,也当禀报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亲下懿旨责罚,您这样越主代庖私下行刑,有僭越皇后娘娘之嫌,小心连累令堂陈氏。” 轩辕清平现在就是算准,自己马上就要去和亲,无论她犯下什么错,别人也不会追究她的罪,所以乘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颜惑的话却提醒她,今日所种下的恶果,都将报应在她的生母陈氏身上,让她三思而后行,别做出将来后悔一生一世的事情。 这番话,果然一下击中轩辕清平的要害,嚣张的气焰不自觉地收敛了几许。 轩辕清平可以不理会父亲,因为他曾经对自己反面无情; 也可以不管自己的兄长轩辕彻,因为他可以照顾好自己; 但是她不能不管一直疼爱自己母亲陈氏,所以她才会故意找借口,踢掉席氏腹中的胎儿,就是想保住兄长世子爷的地位。 席氏的孩子没了,兄长就还是瑞王府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才能保护母亲的周全,可是她却忘记一件事,踏出瑞王府,自己这个公主,不过是即将要和亲异族部落的可怜虫,别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内。 想了想,大声道:“陌桑,你还敢不敢跟本宫——再文比一次。” 闻言,众人一震,想不到这个时候,轩辕清平居然还有心思跟陌桑文比。 轩辕清平不理会众人怎么样想,继续大声道:“你若胜了,本宫既往不咎,你若输了便自己掌嘴巴三十下,如何?” 陌桑微微沉思片刻,眸中淡然地笑笑道:“听着很公平,容华愿意跟长宁公主再进行一次文比。” 轩辕清平见陌桑答应了,面上露出三分得意,笑道:“以容华郡主大鸿第一才女的名号,应该不会介意本宫请两位帮手,协助本宫文比吧。” “这……” “无妨。” 颜惑正想抗议,其他人听到后也觉得很不公平。 陌桑却爽快地答应,急得颜惑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声吼道:“桑儿,你知道她要请的帮手是谁吗?就胡乱地答应她的要求,万一输了怎么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惊讶地看向他。 颜惑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尴尬地咳两声掩饰,不再说话。 轩辕清平看看陌桑,又看看颜惑,面上闪过一丝嫉妒,挤出一丝笑容道:“如此,本宫就不客气了,就请我陈致表哥的两位堂兄,前来协助此次本宫跟容华郡主文比。” 话音刚落,就看两名穿着举人服的年轻人,自凤驾后面走到人前。 两人的年纪跟陈致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出头上下,气质里面透着跟陈致一样嚣张,只是他们多了几份傲骨。 轩辕清平指着二人介绍道:“大公子陈放,二公子陈敏,他们两人上届科举金榜的第八、第九名,原本是要为表哥庆功的,没想到表哥……” 轩辕清平故意没有说完,让猜想连篇。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原来是两位陈家公子,你们来得正好,本郡主恰好有一个消息要通知你们。” 突然听到陌桑有消息告诉他们,陈氏两兄弟面上一愣,轩辕清平顿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得陌桑又在算计什么,而这个消息会直接影响到她跟她的文结果。 陌桑也感觉到轩辕清平的异样,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故意看向她道:“今天早上,本郡主送表哥萧遥前往去考场时,恰巧碰上陈尚武陈都督,大闹科举考场,连续警告三次后都不肯配合,已经被就地正法。” ------题外话------ 上架第一天,抱歉,更得有些晚。 看到有读者留言问,为什么前面部分免费的章节也要收费,在此回答大家。 灵琲之前已经说过,此文为倒v文,上架的同时,之前部分免费章节也会变成收费章节,望大家见谅。 t 第130章、完胜 就地正法。 四个字一直在所有人心中回荡。 轩辕清平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舅舅可是听了她的话才去考场的,所以…… 陈放和陈敏兄弟的面色更是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天人永隔。 “陌桑,你……” “回长宁公主,这是容华亲眼所见,可不是胡说八道。” 陌桑知道轩辕清平想说什么,她又想说是她害死了陈尚武,故意抢先一步堵住她话。 看到轩辕清平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陌桑继续旁若无人道:“据说,顺天府找到一份重要的新证据,找到杀人凶手的同时,也能证实陈都督不只是纵子行凶,残害多名金华府的百姓,自己本身也犯多起重罪,抄家灭门也不足为过。” “不可能的。” 轩辕清平努力提想自己,陌桑的话绝对不能信。 他们都很不清楚,一旦失去陈尚武这座靠山,不只金华府陈氏一族完了,而他们所有人都完了,包括瑞王府。 陌桑看着努力假装镇定的轩辕清平,假意问:“长宁公主,您是要继续跟容华进行文比,还是先赶到考场外面,把令舅的遗体的领走。” 越听陌桑的话,轩辕清平越觉得,自己舅舅的死,跟陌桑一定脱不了关系,可是她没有证据。 、找不到指证陌桑的证据,她不能把陌桑怎么样。 而唯一证据只能证明一点,是她自己说了假话,把自己的亲舅舅送上绝路。 母亲若知道真相,肯定会气得想掐死自己,因为是她断送了所有人的希望。 “长宁公主。” 陌桑又一次催促轩辕清平,是在不着痕迹地逼她作决定。 轩辕清平也明白她的目的,而且陈放陈敏两兄弟,自从知道陈尚武出事后,就已经无心留下来文比。 留下来赢的胜算不是很大,轩辕清平在这仩时候大可以,以孝道为台阶下台,拒绝跟陌桑继续文比。 只是她却不愿放弃眼前的机会,因为一旦她现在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教训陌桑,所以她还在考虑,到底是留下还是不留。 轩辕清平坐在凤驾上想了又想,犹豫了再犹豫。 陌桑也却没有再继续催促,而是静静站在旁边。 而陌桑的安静笃定,轩辕清平看在眼内,就仿佛是在对她进行无声的讥讽。 讥讽她即便贵为当朝公主又如何,能把她怎样?陌桑躬身站在那里,不是在给她行礼,而是等着看她如何狼狈出丑。 所以…… 轩辕清缓缓平坐直身体,挺直胸膛道:“本宫自然是要留下来……跟容华郡主文比。”错过此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陌桑文比。 “我们就在吟风楼的大堂内,当众文比,容华郡主以为如何?” 既然要出丑,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所以最好的地点,就是在吟风楼可容纳近百人大堂。 轩辕清平已经打定主意,由陈家两兄弟协助自己,赢下今天的文比,让所有人都看着陌桑输掉文比后,自己给自己掌嘴的丑态。 “两位要文比,在下来做过见证如何。” 突然一道低沉蛊惑人心的声音传来,听得众人面上一阵如痴如醉。 从人群中走出一名白发飞扬,容颜普通,看起来却十分年轻,散发着独特神韵的男人。 只见男人缓缓走到两人之间,看向陌桑,笑若春阳道:“容华郡主,本殿使来给你们当文比的评判吧。” 再次看到这个男人,陌桑极其无奈地深深吸一口气,他真是如影随形,去哪里都不不过他阴魂的纠缠。 无奈地走上前见礼道:“见过君殿使,君殿使愿意为容华与长宁公主的文比当评判,自然最好不过,不过这还得看长宁公主的意思。” 陌桑看向凤驾上,面带疑惑的轩辕清平,淡然介绍道:“长宁公主,这位是中洲圣殿的君殿使,他专门为此次九国大比而来,君殿使现在愿意屈尊降纡为你我和评判,您可愿意接受他的建议。” 两人的文比,由君千乘作评判,一会儿轩辕清平就算输了,也无法反口不认。 轩辕清平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想要答应在,面上不禁有些犹豫。 君千乘看到后,露出温和的笑容道:“怎么,长宁公主信不过本殿使。”语气很温和,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胁,让人不寒而僳。 轩辕清平一阵莫名的恐惧,连忙走下凤驾,上前恭恭敬敬道:“长宁没有不愿意,君殿使愿意当我们二人的评判,是长宁和容华郡主的荣幸。” 看到轩辕清平谦卑的姿态,君千乘眼眸闪过一丝不屑。 跟面对自己时,依然雍容华贵,不卑不亢的陌桑相比,不,两人不在一个级别上,根本无法相比。 “君殿使请!” 轩辕清平面带笑容,暗中给陈氏兄弟一个眼色。 陌桑看到后讥讽地一笑,轩辕清平竟然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陈氏兄弟二人身上,强逼他们留下来继续文比。 长宁公主再次跟容华郡主文比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以极短的时间传遍全城,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观看,看看御封长宁公主后的轩辕清,能不能再翻盘。 吟风楼大堂内,桌椅已经按文比时的要求一分为二摆放整齐。 陌桑、轩辕清平带着各自的人各据一方阵营,君千乘则站在两方阵营中间。 耐心地等双方,其实是等轩辕清平准备好以后,出声道:“你们二人此番文比,由本殿使出题,可有意见?” 他的话一出,轩辕清平和陈氏兄弟面上一愣,就听到陌桑淡淡道:“君殿使出题一定很有意思,容华没有意见,就看到长宁公主的意思。” 陌桑这话,看似是给轩辕清平选择,其实轩辕清平根本没得选择, 轩辕清平一开始自然是想拒绝,可是她能拒绝很多人,却没有胆量拒绝中洲圣殿的殿使, 再者陌桑却已经抢先答应,她自然不好再特殊,而且三对一,她胜算很大,轻声应道:“长宁自然也没有意见,君殿使请!” 见两人没意见,君千乘才不紧不慢地道:“按照以往的文比方式,皆是由易入难,本殿使今天也不例外,就从最简单的对联开始吧。” 君千乘稍稍想了想,淡淡道:“本殿使自从看过容华郡主留在望江楼的对联后,就觉得寻常对联已经难不住你,只好直接拿出本殿使的看家本领,请两位注意听本殿使的上联——” “九国大比,比琴、比棋、比书、比画,比才华。” 陌桑一愣,想不到君千乘一开口就用上了九国大比,这可是自己那个世界没有过的东西。 而上联最巧妙的是,中间部分恰好把琴棋书画,这个极普能的成语拆开,最后来一个总结性的词语,陌桑不由觉得难。 此联可不好对,细细思索一番后,本想说:“两军对垒,斗智、斗勇,斗仁、半义,半策略。”可是仔细一想马上放弃。 九国大比的存在,就是为了减少战争带来的伤亡。 自己若真说出这一联,就正中君千乘是的下怀,立意上就输给轩辕清平他们。 再认真想了想,陌桑想到明年开春的头等大事,轻声念道:“学海争渡,渡骄,渡奢,渡淫,渡逸,渡万恶。” 此联一出,在场所有人面上都不由一愣,随即大声为陌桑喝采道:“好,太好了,容华郡主,不愧是我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对得绝。” 陌桑对联中所出现的学海,正是风擎大陆中心处,一个占地极其广阔的内陆深水湖泊。 而中洲圣地,就在这一片湖泊中间,天下才子欲上中洲必得先渡学海,此下联陌桑对得不可不谓是绝妙绝伦。 君千乘面上也不由一愣,他本以为陌桑出自将门,深谙兵法,定会以战场上的事情来应对,没想到却用到了中洲的学海 九国大比对学海争渡,琴棋书画对骄奢淫逸,才华对万恶。 这些都能人自身体现出来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更工整的下联。 君千乘不由满意地笑道:“不愧是容华郡主,他日有机会,本殿使定邀请你一起争渡学海。” “您到时想您可别忘记了。” 陌桑半开玩笑道,显然这一回合自己赢了。 因为轩辕清平他们,至今也没有写出一个合适的下联。 轩辕清平不甘地咬咬牙,回头瞪一眼半天也想不出下联的陈家兄弟。 旋即皮笑肉不笑道:“容华郡主不愧是第一才女,不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容华郡主千万别骄傲,再接再厉呀。”一副本公主输得起的模样。 陌桑笑笑道:“好说,长宁公主也要加把劲,不用让着本郡主。”一句话,差点没把正在火头上的轩辕清平气得跳脚。 君千乘轻轻一拍面前的桌子,笑容满面道:“第一回合容华郡主胜出,此联的下联本殿使也想了很长的时间,而学海就摆在本殿使面前的学海,本殿使却视为不见,说来真是惭愧,他日回到中洲,定把此联奉到殿主前,为容华郡主请上一功。” “闲话不多说,两位请认真听第二回文比的题目。” 君千乘认真地想了想道:“两位就各写诗两首,其一预祝考生们取得好成绩,其二描写放榜后,考生们中举的画面和心情,限时为半柱香。” 说完要求后,马上点起一支线香:“开始吧。” 巾帼社的成员们听到第回合的要求后,面上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陌桑方才刚作了一首相同的诗,忧的也是如此,担心陌桑难再写出第二首诗。 陌桑心里倒不着急,细细思索,仔细地想又想后,执笔在竹简上写出另一首祝贺诗。 弥月就站在陌桑身后,陌桑写一句她念一句:“元和二十八年十月初九日送考生,一举登科目,双亲未老时;锦衣归故里,端的是男儿。” 君千乘听完诗后,忍不住在心里道:“这样的一首诗,寒门的考生们看到后,估计会感动得哭出来,四句诗每一句都写在他们的心坎上。” 陌桑没有理会别人的讨论,第二首诗她都不用怎么思索,就想到了唐代孟郊的七言绝句《登科后》,毛笔重新蘸满墨汁,在竹简上写下: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榆城花。 陌桑巧妙地把原诗“一日看尽长安花”中的长安,改成大家熟悉的帝都榆城。 这边陌桑刚写完,那边弥月已经她的诗念完,围观的人听后面上又是一阵欣喜,口中已经反复念颂着这首。 尤其是第三、四句诗。 这两句诗,实在是太好了。 陌桑的两首诗皆是朗朗上口,他们一听就能记住。 第二首诗前两句将考生过去失意落拓的处境,和现今考取功名得意情境进行今昔对比。 情与景相会,意到笔成,突现今朝跃入新天地时的思绪沸腾; 而后两句说考生中举在春风里洋洋得间地骑马疾驰,用夸张的比喻手法,表现出极度欢快的心情。 此诗同时有着多重含义,可以是形容考生中举后的心情,也可以形容如今天下的政治风气,可以让考生们中举后大展拳脚。 这首稍后传播后,定然会成为一首脍炙人口的作品,另一首也是如此。 陌桑的两首诗已经写好,还都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而轩辕清平那边一首都没有完成。 轩辕清平正一个劲地催促,陈放、陈敏两兄弟急得满头大汗,硬是写不出一句诗来。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估计轩辕清要破口大骂。 陌桑看到后,不紧不慢道:“长宁公主何苦为难他们,陈放公子、陈敏公子,他们毕竟是武试金榜的第八、第九,而不是总成绩第八、第九名。” 闻言,陈家兄弟二人面上一怔。 陈放看着陌桑,愣愣问:“郡主怎么知道,我们是武试金榜第八、第九名。” 陌桑淡淡道:“三年前事情,本郡主还记得一些。” 闻言,轩辕清平面上却是一阵涨红,因为她完全不记得。 原来她一心想赢过陌桑,只听到舅舅说他们兄弟二人是金榜第八、第九名,就硬拉着他们协助自己跟陌桑文比。 陈家兄弟二人,开始也觉得陌桑的大鸿第一才女不过是虚名,纵然是有些才华,也岂能跟堂堂男子的才华相比。 怎料,陌桑会是名副其实的真有才华。 一出手就直接碾压他们,他们现在是也是骑虎难下,急得满头大汗。 闻言,众人不由放声大笑,后来三人虽然免强凑出一首诗,却根本不能跟陌桑那两首相比。 尤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榆城花”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诗,简直是绝句呀,直接就把写好的诗毁掉,大方地认输。 君千乘看一眼气定神闲的陌桑,再看一眼面色阴沉的轩辕清平,顿时觉得只有傻子才会跟陌桑文比。 想了想道:“既然陈家兄弟出自将门,容华郡主也出自将门,本殿使看你们就分别作一首战词,时限依然为一刻钟。” 陌桑听到要求后,并没有急着下笔,提到战词,最好的莫岳飞的《满江红》,可是这么好地词,岂能白白浪费这里。 经过一番思虑后,陌桑提笔写下了辛弃疾的《破阵子》上半阙: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词写到一时,陌桑见轩辕清平他们还没有动笔,不由停下来假作思索的模样,以免让人怀疑。 弥月却不管那么,洋洋得意地念出上半阙词,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陌桑,示意她继续下半阙。 陌桑动摆摆手,轩辕清平看到后,趁机讥讽道:“怎么,容华郡主也有写不出来的时候,本宫没想到大鸿的第一才女,也有才思枯竭的时候。” 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冷哼,只听颜惑轻笑道:“郡主,有才思枯竭时真的不算什么,有总好过无。” 这话骤然一听,颜惑公子像是在安慰容华郡主,可仔细一想后,在场众人不由哑然失笑。 容华郡主才思枯竭真的不算什么,最怕的是有人连枯竭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没有才思的人,连枯竭的机会都没有。 这里自然是暗指长宁公主他们,他们连才思的都没有人,有什么资格取笑容华郡主。 轩辕清平想明白颜惑话中的意思后,指着颜惑道:“你你……算了,本宫才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因为她看到,陈放已经开始动笔。 陌桑才思枯竭片刻后,重新落笔写下下阙词: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颜惑走上前,看着陌桑的词,用含有内力的声音念道:“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八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他在念到最后一句时,语气中竟然出现一瞬的哽咽难言。 因为他莫名地就联想到,三年多前落雁滩一战的惨烈画面,陌桑这是有感而发,怎能教他不哽咽难言。 由于颜惑是用内力念出陌桑这首词,声音传得很远先很远,帝都很多人很多人都听到了这首词,每个人的心情都出现一瞬间的凝重。 自回来就一直忙碌的陌三爷,蓦然听到这首词,眼眸深处泛起一抹水光,不过很快就隐下,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他身边的人也加快工作速度。 林府书房。 老相爷听到后,不由自主地看一眼散落在肩上的白发。 口中喃喃道:“真是可怜白发生,不然老夫还可以为陛下解决更多的事情。” 当然不只是老相爷,帝都中很多古董级的人物,都不由自主地做了跟老相爷一样的动作——看看肩膀上的白发,然后发出同样的感慨。 他们把毕生都奉献给了大鸿皇朝,尤觉得时间太短暂。 恨不得再几天借五十年、五百年,继续为陛下、为大鸿分忧解难。 御书房内,元和帝亲自写下首词,顿时万千感慨,淡淡道:“吩咐人去查查,这首词是何人所作,报到孤这里。” 陌桑现在压根不知道,她的一首词已经给帝都带来极大的影响,写完后就静静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一刻钟时间结束。 此时如果认真看她的眼睛,就会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睛里面一片空洞。 就是那种不把万事万物放在眼内的空洞,而她这种目光空洞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个人——宫悯。 轩辕清平好不容易写出一首战词,自知自己写的不能跟陌桑相比,随手掉弃到一边道:“容华郡主三连胜,本宫输了,本宫说话算话,不会再追究你以下犯上的事情,望你日后不再重犯。” 陌桑笑道:“容华谢长宁公主大人大量,不罪之恩。” 两人的对话,让不少赶来看热闹的人感到疑惑不解。 有些人意犹未尽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人家还没看够呢。” “废话,再不走,就是笑话。” “听说,长宁公主去和亲,就是因为在登高文会输给了容华郡主。” “就那水平,还跟容华郡主文比,是嫌登高文会上输得不过瘾吧。” “嘘,你们小声点。” “……” 轩辕清平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面更是窝着一团火。 面上假装不理会别人的讨论,看向陈氏两兄弟道:“两位陈公子,随本宫走一趟考场,把舅舅的遗体领走吧。”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君千乘大声道:“差点忘记了另一桩重要的事情,容华郡主,本殿使偶尔听闻,你曾经说过,如果你参加科举,国首之上必定是你的名字,恰好今年的考卷有余一份,本殿使把它带来了,你何不试着争一争这国首。” “君殿使,自古至今,可从无女子涉足科举,此事容华须向陛下禀明,陛下若允许,容华定然不会推辞。” 陌桑没有否认说过的话,但是委婉地拒绝他的要求。 科举考试不只是各国的大事,也是风擎大陆上的大事,是各国在挑选人才,更是中洲在挑选人才。 因此九国科举考试,用的都是同一份试卷,圣殿从九国挑出学问最好的人,把他们汇聚到中洲,历经数月才研究出一套考题。 放榜之前,除了考生,也只有出题人以及印制考卷的人才知道考卷内容。 数千年来,风擎大陆一直保持着这种制度,科举考试虽说是各国在挑选人才,其实也是九国一场无声的,不见血的较量。 大鸿皇朝科举考试,前十名能上金榜,但是这个金榜不算什么,还有一个榜比各国的金榜更重要,就是风擎大陆风云榜。 风云榜共有五十席,能挤进风云榜人,定能成为风擎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是能进风云榜中榜,即风云榜上的前十名,那就绝对是入主中洲的不二人选。 国首的好处,只能举个例。 若一个人能成为国首,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中洲圣殿也会想尽办法,把月亮从天上弄下来给他。 搜索来的资料有记录,大前年的国首娶了圣殿殿主的女儿为妻,前年的国首举族都迁往中洲,去年的国首虽然没有去中洲,却直接出任一国丞相,成为风擎大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总之一句话,当上国首后,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君千乘突然给她一份考卷,要她做出来,她可以做,不过需得经过大众的认可才行。 君千乘很精明,陌桑也不遇蠢,若听了君千乘的话,私下做了这份科举考卷,第二天这份考卷就能成为定她死罪的铁证。 陌桑深知其中的可怕之处,才要求君千乘先把此事向元和帝禀明,只要元和帝出面代她拒绝,君千乘自然不能把她怎样。 “容华郡主,这是在找借口推托,莫非是怕了。” 君千乘似笑非笑地看着陌桑。 陌桑鼻子冷哼一声:“君殿使难道看不出来,本郡主在怀疑您的人品有问题吗?” 君千乘不由一愣,在场的人也不由一怔,容华郡主居然当众讥讽圣殿殿使的人口有问题。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冷道:“君殿使明明知道此事有违律法、礼法,却依然怂恿陌桑违法,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陌桑的语气十分严厉,听起来像是在斥责君千乘。 此言一出,众人才明白面前这位,看似公正公平的中洲殿使,其实是用心险恶。 自古至今,从无女孩子参加科举考试,不是女子才学够不够的问题,而是因为礼法不允许,凡逾礼法者死。 君千乘没料到陌桑敢跟他当众撕破脸,堆起笑容道:“容华郡主误会了,本殿使只是一时兴奋,失言了,还请容华郡主见谅。” 陌桑却是得理不饶人,十分果断地道:“是失言,还是另有意图,陌桑自会禀明我朝君主,由我朝君主向圣殿的殿主问清楚,君殿使方才话,到底是失言,还是用心险恶,还是君殿使的德行有问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陌桑这是**裸地威胁、质疑,来自中洲圣殿的使者,不过这名使者的所作所为着实可恶。 君千乘眼底下却隐着一抹恨色,一抹恨不得陌桑消失的恨意,面上却保持着一惯的淡泊优雅神情,以及清逸出尘的风质。 看着陌桑,面上露出浅淡的笑容,用他能蛊惑人心的声音道:“既然郡主这么说,本殿也无话可说,你现在就可以入宫向贵国君主告状。” 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信息,圣殿是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陌桑却抬头看看天空,浅然一笑道:“本郡主觉得今儿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天青云淡,是个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好日子,顺便跟她讨要巾帼社这个月例钱,太上长老可不是白当的。” “弥生,你去准备一下。” 弥生应一是,转身往后面走。 君千乘听到后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吟风楼。 颜惑马上走到陌桑身边,迷人地一笑道:“走,我陪你入宫。” 他看得出,君千乘对陌桑起了杀机,此事一定要向陛下禀明。 陌桑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反过来安慰他道:“放心,大鸿帝都内,还没有人敢动我,也没有人能动得我。” 而后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就别再往外面跑了,晚些时候,本郡主差人再送一些书过来,或许会对你有好处。”目光假装不经意地掠过他的眉心。 他眉心上的宫印,红得越来越明显。 若不是大红色的衣服掩饰着,只怕很多人都能看出他的眉涧宫印快要开启。 闻言,颜惑面上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道:“本公子就在此谢过容华郡主!” 陌桑却一甩衣袖,对弥月怀里的小家伙道:“小宝,过来,我们一起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众人面上一愣,就听汪的一声,一团黑乎乎东西跳到地上,迅速地跳入陌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她怀里。 跟众人辞别后,陌桑坐上马车,悠然往皇宫的方向走。 离开吟风楼后,君千乘脸上的淡泊优雅顿时消失,眼眸中布满阴鸷。 阴沉阒脸对跟在身边的人道:“你去告诉他们,九国大比前除掉陌桑,不能让这个丫头坏了我们的计划,坏中烈火国的大事。” 随行的人应一声是,迅速离开,君千乘站在原地一会儿后,迅速前往另一个地方。 他走的都是十分僻静,几乎没什么人走动的小巷子,似乎有意避开某些人的视线。 经过七拐八拐之后,君千乘突然凭空消失了一刻钟,再出现已经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继续往前行走。 走到一座民居前,看看四周无人后才敲门。 敲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君千乘迅速闪身入内。 门就一直紧闭着,而且四周也安置了不少暗哨,这里面应该藏身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君千乘大约待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刚出来时面色有些凝重,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照着原路返回。 回到之前换装的小屋,君千乘没有急着入内,而是仔细聆听过,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猛地推开门走入小屋内。 刚走小屋两步,就蓦然发现,小屋的窗口前,竟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回身想退出外面,门口上却站着另一道身影,从体型来看是一名男性。 君千乘猛地回过身,待看着白色身影的长相,抬手指着她:“你,你们……” 而对方却没有耐性等他把话说完,上前一步,长臂一挥,寒光闪过,君千乘的头骨碌碌地滚到地上,鲜血从切口喷出,还贱到了白色人影身上。 门口上男子走进来,合上门。 把君千乘之前换下来衣服,抱括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全部扔到尸体上面。 白色身影嫌弃地把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下,当帕子拭掉脸上的血后,扔到尸体上面,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倾倒在尸体上面。 沾上液体后,地面上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还是尸体,或者别的东西,都嗞嗞地融化掉。 整个过程就像是初春时节,大地上的冰雪融化时一样,尸体衣物化成一滩水,迅速渗入脚下干燥的泥地板内,几分钟的时间就完全消失不见。 白色身影和男子处理好所有痕迹后,迅速离开小屋,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僻静的小巷子内。 ------题外话------ 天哪,今天又迟了,居然修改近三个小时。 灵琲会尽量早更新的,最好是能恢复以前的时间。 关于今天的字数,灵琲还是跟以前一样多还少补,不会多要大家的币币。 第131章、陌桑的计划 陌桑虽然有元和帝御赐的金牌,是可以随时入宫,不受限制,不过她还是照足规矩,提前派人先过去请旨。 旨意没下来之前,陌桑走得一点也不着急,马车悠哉悠哉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闲逛着,时不时就让马车停下来,让弥月下车去买东西,有时候两人干脆一起下车去买东西。 两人买的,都是零嘴、小玩儿什么的。 这样闲逛的时候,陌桑找到一点原来那个世界,跟闺蜜一起逛街,血拼的感觉。 因为要进宫,陌桑离开吟风楼前,就换上一身合适的衣服,此时走在大街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再者以她高雅出尘的气质,以及那份端庄大度的气韵,就算没有华服,同样能吸引众人的注意。 而且陌桑最近风头正盛,又再刚结束了一场文比,对出了一个好下联,写出两首不凡的许,大家自然都认出她是容华郡主。 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他国的使臣,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尤其在听到那首《登科后》,他们既记住“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榆城花”,自然也想见见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容华郡主。 陌桑就像早就知道众人的心意,故意停停走走,以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宫内,最近男人们在忙着科举考试,忙着九国大比,后宫的女人们也没有闲着。 皇后娘娘忙着安排宴请各国要员的宴会会,林贵妃则全心全意打理轩辕清平和亲的嫁妆,其他们妃嫔们自然也找机会帮趁着。 整个皇宫,除了太监宫女,几乎没有人陪太皇太后说话,正闷得发慌时,突然听到陌桑要进宫给她请安,太皇太后自然欢喜到不得了,连催带赶地让骆公公到宫门外面候着。 “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正在一家点心铺前,给太皇太后最喜欢的红枣山药糕时,一道深厚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惊讶地回过身,陌桑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骏马旁边朝自己拱手行礼,回过礼后,若有所指道:“何大统领,真是巧呀。” 逛街还能碰到帝王身边的大红人,真是有意思。 何一鸣朝皇宫方向拱拱手道:“郡主,这不是巧,是陛下特意让在下来接郡主入宫。” 陌桑愣了一下,想不到陛下的消息如此灵通,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面纱下唇角浅浅扬起,眉眼含笑道:“如此那就有劳何大统领,不过还得请大统领给陌桑一点点时间,稍等片刻,本郡主正在买太皇太后最喜欢的红枣山药糕,等老板包好了,就跟大统领一起入宫。” 回头对老板道:“老板,再装两盒最新鲜的绿豆糕。” “好嘞。”老板爽快应道。 “老板,我们买了这么多,能送我们两块粟子糕吧。” 闻言,何大统领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陌桑。 这个丫头可是当朝正一品郡主,居然跟一家点心铺老讨要两块粟子糕,不过看老板的反应,应该不是第一回。 老板爽快地答应了,陌桑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帕,把两块栗子糕包好,很自然地收入衣袖里面,对何一鸣道:“大统领,我们走吧。” 玄武的门侧门外面,陌桑把绿豆糕拿出来,递到何一鸣面前,笑道:“本郡主听说大统领最喜欢吃绿豆糕,就特意买了两盒,小物什不值什么钱,大统领你可千万别推辞。” 何一鸣面上愣了一下,笑眯眯接过绿豆糕:“本统领可不会跟郡主客气,下回记得再送一坛好酒。”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记住了。” 陌桑的眼睛立即笑成两弯月牙,微微颌首后,带着手上又拎又捧的弥月走入宫门。 骆公公早就门内候着,带着他们朝慈宁宫走,提着两盒绿豆糕的何一鸣,看着渐渐走过的背影,总有一种被算计的咸觉。 “臣女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玉安!”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在哀家这里不用多礼。” 太皇太后连忙让琼姑姑把陌桑扶起来,让她坐到身边,仔细端详。 隔着一层面纱,抚着陌桑的脸道:“乖孩子,让哀家好好瞧瞧,听说你在重阳节上受了伤,还卧床休养了好长时间,真是心痛死哀家了,他们还都瞒着哀家,不让哀家知道。” 说着说着,就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哭着满脸都是眼泪,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陌桑忙起身,拭掉太皇太后的眼泪,跪在脚边道:“太皇太后,您别哭,臣女如今已经大安,陛下一直让上官神医府的公子照顾着。” “您瞧瞧,臣女的气色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也变红润。”陌桑站起来,特意在太后面前转了一个圈。 太皇太后扁着跟嘴嗯一声,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 突然就破啼为笑:“是比上次见面时,气色红润了许多……” 刚到一半时,突然惊讶地噫了一声,指着陌桑的衣裳道:“你今天这身衣服……也衬得起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穿着鲜艳点。” 太皇太后惊讶得像发现新大陆。 原来陌桑向来喜欢穿麻衣长袍,头发也是极随意地梳成发辫。 而今天却难得一见地,换上一身白底滚绯色,肩上和袖口都绣绯色祥云纹的双绕曲裾,下面配绯色的百折长裙。 头上还特意在额前梳了回心小髻,顶着郡主的掐金镶玉的花树和有着长长流苏的步摇,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雍容华贵。 “琼儿。” 太皇太后像是想什么。 回头唤一声琼姑姑道:“哀家记得有一对佩环,特殊别配桑儿这身衣服,你给哀家找出来,给桑儿带上。” 琼姑姑面上一愣,看看陌桑后应一声后,带着两名宫女走到后殿,很快就捧着一个红色锦盒出来,亲自交到太皇太后手上。 太皇太后抱着锦盒,眯着眼睛看了看,轻轻抚着盒盖道:“不错,是它,就是它,好多年没用的东西……” 两只依然白皙,却已经长出皱的手,珍爱地轻抚着锦盒,面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在追忆什么事情。 从太皇太后的表现,陌桑看得出,盒子里大概是太皇太后很重要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把东西给自己。 太皇太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凤血石打磨的子母玉环,陌桑看到后面上一惊,忙起身推却道:“太皇太后,臣女不能拿走您如此珍贵的东西,这可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琼姑姑对她轻轻摇头,赶紧把到口的话吞回。 陌桑并没见过此物,只是曾听祖母提过,太皇太后与太祖皇帝结缘,是因为两人同时看在玉行,看上一对凤血石打磨的子母玉环。 太皇太后亲自把佩环系到她腰上,拉着陌桑的手,隔着面纱摸着她的脸:“这对凤血石子母环,是哀家年轻时最喜欢佩戴之物,把它系在腰上,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后你日日系戴在身上,哀家远远就知道是你来了,就像陛下当年一样,远远就知道是哀家来……”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眼泪滚满两腮。 “太皇太后……” 陌桑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 琼姑姑上前,轻声道:“太皇太后,您累了,奴婢扶您到寝殿休息吧。” 太皇太后突然情绪一变,一脸却好奇地问:“哦,对了,桑儿,你今天突然入宫请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哀家呀。” 陌桑心里一滞,知道是太皇太后的迷糊病犯了,故意一脸不乐意道:“太皇太后眼睛真尖,臣女今天进宫请安,想起您最喜欢福记的红枣山药糕,就停车特意买了两盒新鲜出炉的,专门带进宫来孝敬您。” 说完,把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递给琼姑姑。 太皇太后却伸手接过点心,满足地笑笑道:“琼儿,好久没有人给我买红枣山药糕,自从陛下走后……” 闻言,陌桑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太皇太后说的陛下,不是说当今陛下,而是她已经逝去的丈夫,当今陛下的祖父太宗皇帝。 刚才,她竟然不小心触动了,太皇太后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抬头看着琼姑姑,陌桑一个字也不出。 琼姑姑面色如常道:“太皇太后只累了,陛下还在等郡主,郡主快些过去吧。” 陌桑起身对着太皇太后深深一礼:“太皇太后,臣女改日再来看您,臣女告退。” 陌桑可以说是,有些狼狈地走出正殿,让弥月把带进宫的东西交给骆公公处理后,就跟在小太监后面前往御书房。 “当年,太皇太后跟太宗陛下相遇时,穿的是跟郡主一样的衣服,作一样的打扮。”骆公公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陌桑的心猛地一颤,却没有停下脚步。 路上不由暗暗猜测,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召见自己。 本想跟小太监打听一下,又觉得没必要,多半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金安!”陌桑朝坐在龙椅中的男人跪,龙椅中的男人头也不抬道:“免礼,起来吧!” “孤听说,你今天跟长宁公主文比了,还写了几首好诗词?” 陌桑心里暗说果然,小心翼翼道:“是长宁公主非要跟臣女文比,臣女才不得不比。” 元和帝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眯起眼眸看一眼陌桑,似笑非笑道:“你少在孤面前装可怜,你若是不想比,区区一个轩辕清平算什么,她若真把你给惹急了,你一脚就能把她踹回瑞王府,老实交待吧。” “还人情。” 陌桑无奈地说出三个字,是还轩辕彻的人情。 前天前,轩辕彻派人通知若初,陈尚武会到考场拦截萧遥,所以她才能提前做好安排,利用考场律法除掉陈尚武。 上面的男人听到后没有再追问文比的事情,放下笔,看着陌桑道:“大苍国战船在清澜江上横行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孤就想问问你,我们的战船,大比上有几成把握,有没有可能狠狠地教训一下大苍国……” “打沉它,怎么样?” 陌桑冷不丁地打断元和帝的话。 元和帝听到后面上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你说什么?” “回陛下,臣女说打沉它,怎么样。”陌桑把刚才的话再清楚重复一遍,语气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哦,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陌桑亲口说出答案,元和帝一直悬着心终于复位。 想了想又道:“速度呢?据说北冥国的战船,在速度上很占优势,我们的战船如何?” 刚解决一个问题,元帝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陌桑依然是一脸笃定道:“九国大比上,陛下想赢便赢,陛下想输便输。” 大鸿皇朝的战船,经过三哥的研发,和她的后期改造,早已经能媲美清末时期的战舰,绝对可以横行整个风擎大陆。 陌桑看到差不多,突然跪在地上:“陛下,臣女跟长宁公主文比结束后,君殿使拿来一份科举的试卷,以臣女曾经说过,若能参加科举考试,定是九国国首为由,希望臣女试着把考题做出,看有是不是真能夺得国首之位……” “你做了?”不等陌桑说完,向来冷静的元和帝猛地从龙椅中站起来。 “当然没有。” 陌桑就像是被他的表现吓到一样,连忙否认。 面上露出一丝,假装庆幸道:“臣女拒绝的君殿使的要口,还跟他……算是撕破脸了。”陌桑一脸人我已经得罪,你看着办的表情。 闻到陌桑没有做题,元和帝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龙椅中,心有余悸地懒洋洋道:“只要你没有做到考卷,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如今的中洲圣殿,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圣殿。” 陌桑听着帝王近似于喃喃自语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想起颜惑宫印要开启的事情,本来想请陛下加派人手,又觉得突然这样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反而不会引人注目,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全落在上面那个男人眼中。 “桑儿,关于国首的事情,你应该了解一些吧。”元和帝慵懒的声音突然飘落。 “是,臣女知道一些。” “其实孤像往年一样,交待他们……不必争国首,上风云榜即可。” 陌桑猛地抬起,惊讶地看着龙椅中的男人,眼中明显地闪过一抹恍然大悟。 原来如引,难怪当年以大哥和二歌的才学,参加科举时,成绩反而不如其他考生优秀。 上金榜却不状元,上风云榜却不是国首,也不是风云榜中榜,原来这一切陛下一直在暗中操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语——资源外流。 因为凡是上了风云榜中榜的人,都是主动或被动地脱离原来国籍进入中洲,陛下这么做的目的是想不让人才资料外流,他要把他最想要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 当然也会有个别进入中洲,不过那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看来你已经明白孤的用意。”元和帝赞赏的声音飘下来,淡淡道:“但你可清楚孤这样做,是出于何种原因?” “因为不合适。” 陌桑淡淡说出五个字,因为眼下的管理制度,已经不适合风擎大陆的发展。 关于风擎大陆的历史进度,她原本以为已经相当于那个世界的战国时期,现在看来应该是更早一点的东周末年。 这个时期正是诸候国日益壮大,而东周王权日益没落的时期,也是封建制度跟奴隶制度矛盾日益明显、恶化的时期。 现在九国跟中洲圣殿的关系,就像是那个时期诸候国跟东周王权一样的有关系,矛盾正在慢慢激化,只是中洲圣殿的警觉性比东周强。 他们很早就看破这一点,所以它利用自身的特权,用一种隐晦的方式,限制了九国的发展。 这种隐晦方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以利益为诱,把各国最出的人才全都网罗到中洲,为他们所用,只是目前其他各国还没有意识到。 大鸿皇朝却早早地意识到,生活在悄然发生改变,所以大鸿皇朝除了顶着一个中强国的头衔外,在很多方面都强于其他八国,甚至是优于中洲圣殿。 近年中洲圣殿似乎也发现了苗头,开始针对大鸿。 由于种种原因,大家未能及时做好预防,所以才有了陛下今天的种种遗恨。 自己的那一句“因为不合适”,就一针见血说明了,大鸿皇朝的新制度跟中洲圣殿权力之间的矛盾。 大鸿皇朝今年将面临一场可怕的考验,而这一切早就上面那个男人,和很多已经牺牲的大鸿先辈的意料之中。 大鸿皇朝的强大崛起会提醒其他八国,中洲圣殿的存在已经不适合各国,以及风擎大陆的发展。 现在中洲圣殿为保住自身的权益,利用特权,给大鸿皇朝制造种种障碍,最直接的关系,就是挑拨离间。 或许当初君千乘对自己的警告,就是在暗示自己一点。 三年前烈火国突然对大鸿皇朝出兵,正是中洲圣殿背后操控的结果。 陌桑正想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出那五个字时,元和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元和帝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想不到连你都看得懂的事情,很多自诩聪明的人却依然看不懂,尤其是八国的君主。唉!” 最后,把所有的无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呀你,如此的聪慧过人,不知是福还祸。” 元和帝看着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你可知道……” “臣女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陌桑打断元和帝的话,于中洲圣殿而言,太过聪明却又不能为他们所用的人,必然摧之,就像父兄他们。 想到此,淡淡道:“陛下请放心,臣女不是木,而是竹。” 元和帝面上一愣:“何解。” 陌桑笑笑道:“前者在过于刚硬,后者刚柔兼备,相济相生,可攻可守。” 闻言,帝王的面上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起来,似乎满腔的愁绪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舒解。 大声道:“好一个刚柔兼备,好一个相济相生,可攻可守。如果孤能早一点体会到这点,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说罢,慵懒的眸子中,划过一抹伤感。 陌桑明白这份伤感的由来,有太多太多的人,因为他没有领悟到这一点而失去生命。 面上淡然一笑道:“陛下,臣女以为它来得不早不晚,过早易夭。”太早冒头,一旦被发现就难逃被扼杀的命运。 闻言,帝王龙颜又是一愣,面上露出久违的平和出尘感,淡淡笑道:“桑儿,你的一番话让孤多年未解开的心结彻底消失。” 元和帝一扫内心最深处的郁结,笑着道:“你且先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九国大比的事情,关于考卷的事情,孤自会向三日后到来的使者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臣女告……” “等等,拿来。” 陌桑告辞的话突然被打断。 元和帝一言不发,朝她伸出来大手。 看着那只掌管着天下人生死的大手,陌桑眼眸中一片,不知道上面的男人想跟自己要什么东西。 见陌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元和帝刚明朗起来的表情顿时阴下,阴恻恻道:“给大家都带了那么多东西,连大统领都有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应该给孤也带一份。” 看着帝王突然变天的脸,陌桑面上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什么,马上笑着道:“带了,臣女当然记得给陛下带。” 从衣袖里拿出她特意跟老板讨要的,用绢帕包得好好的两块粟子糕捧在手上,交给到徐公公手上。 趁着元和帝还没有拆开外面的绢帕时,赶紧跪安溜走,刚跑出御书的门口,就听到帝王暴怒的声音从后砸来。 “臭丫头,为什么只有两块?” 陌桑被砸得脚步一滞,马上假装没有听到。 提起裙摆能走多快就有多快,看得外面的宫女、太监、侍卫目瞪口呆。 陌桑边快走疾走边不时回头看看御书房的动静,没有留神前面会人,突然撞上一堵肉墙。 因为没有防备着,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痛得她哎呀叫出声,还没有回过神,就有一双大手把她扶起来,头顶上飘下来一个温和不失霸气的声音。 “你跑那么急干嘛,有没有摔伤。” 关怀与苛责并存的话让陌桑感到一震,马上就抬起头。 就看到一张跟御书房里的男人有五分相似,却更加年轻的面孔。 他是谁? 除了三皇子外,跟陛下长得如此想象,又如此年轻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想到一个人,他一定是那个人。 陌桑马上退开几步,拱起手行礼:“容华见过大皇子,容华失仪了,请大皇子治罪。” 面前浑身霸气的男子,正是不久前刚回宫,跟陌桑在皇宫外面不期而遇的—大皇子——帝楚泽。 看到陌桑的举动后,大皇子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微微侧身受礼,神情漠漠道:“容华郡主免礼,请起。” 大皇子抬手虚扶,从高处打量一眼陌桑,淡淡道:“容华郡主,这里可是陛下的御书房,因为何事走得如此匆忙。” 他的语气里面有三分警告,五分斥责,还有两分的不明确,陌桑一时间摸不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分不清是敌是友。 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回大皇子,是容华不小心惹陛下生气了,生怕陛下会把容华叫回去责罚,走得太急又没注意看路,冲撞了大皇子您,请大皇子治罪。” 说完后,头垂得更低,像是做错的孩子。 仿佛是她拘束不安,低头认错的小模样,引起了大皇子的兴致。 只见他两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道:“怎么,在容华郡主眼里,本皇子是这么小气没有容量的人,撞一下就要治人死罪。” 呃,陌桑心里一阵愕然,想了想道:“是容华失言,不应该以小女子的心肠,来衡量大皇子的胸怀。” 大皇子闻言轻笑一声:“你倒是狡猾,居然破天肯承认自己是小女子。郡主午膳还没用吧?赶紧回家用膳,小心又晕倒。” 陌桑一怔连忙应了一是,小心翼翼退开几步后,再转身看似从容自若地往外面走,当大皇子戏谑狭促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时,陌桑本来还沉稳自信的脚步竟就不由加快。 大皇子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望着。 直到陌桑走远、看不清、消失后,才敛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走进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所在勤政殿,就看到弥月站在外面,陌桑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一点点,心里不由暗暗奇怪。 这位算是第二次见面的大皇子,莫名给她一咱类似于长辈般的压力,可他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是跟宫悯一样年纪。 想不通。 陌桑无奈地在心里摇摇头。 弥月看到她马上笑着迎上前,给她披上厚暖的披风,笑道:“这天呀过了正午,就冷了许多,郡主还是要暖和些。” 陌桑没有拒绝,想到大皇子的话,笑着道:“弥月,一会儿咱们先别急着回府,就近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再说,本郡主快饿晕。” “是,奴婢都听郡主的安排。” 主仆二人在太监的引领下出宫,不想出刚上踏出宫门,就看到若初眼弥生并肩站在外面。 陌桑惊讶地问若初:“你怎么来了,是有人找吟风楼的麻烦,还是吟风楼今天来了什么大人物,需要本郡主亲自去应付。” 大概是长年受跟茶接触,受茶道的影响,若初身上总飘着淡淡的茶香,总是不自觉地散发着世外高人一样的优雅高洁。 若初听到陌桑问他,露出一抹浅而真的暖暖的笑容:“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说好要吃火锅的,你倒好,说走就走,抛下大家不管。” 见陌桑露出自责的表情,若初无奈道:“大家都在等你,走吧。” 陌桑、若初加上弥月,再加一条小狗同坐在马车里面,弥生在外面赶车,四人不急不徐地离开皇宫。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尽。 太阳在天边只留下一抹黑红终于消失时。 颜惑再次来到藏书阁,取出一颗放明珠放在书桌上,蓦然发现书桌上多也一叠东西。 这个东西他记得,陌桑在鸿社聚会时,曾经拿出来给他们看过,是用纸订成册的书。 颜惑好奇地拿起最上面第一本,深蓝色的书面上写着两个字——《论语》,往下是《孟子》,再往下就是《庄子》、《孟子》等七八本书。 这些书,是他从没有看过的,甚至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书。 颜惑反复看着这些书的封面,最后把《论语》拿在手上,这本书被放在最上面,自然有它的道理。 打开封面后,陌桑独有的欧体字映入眼帘,看到第一句内容时,魅惑众生的面孔上露出一丝为难。 因为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生涩难懂,看了一小段后就忍不住想放弃,可是想到这是陌桑的一番好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研究。 重复朗读,反复思考,细读、细品、细析后,颜惑渐渐看出一些门道,这本名为《论语》的书,真的很不凡,简直是一本天书。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丰富的人生哲学,让他对这个熟悉的世界,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 而且,颜惑渐渐发现。 他每读懂、理解通透《论语》里面的一句话,就会受益无穷。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读一整晚时间的书,也完全不觉得劳累,眉涧宫印也越来越饱满,随时都有可能开启。 莫大好处前,颜惑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情绪,本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可是他突然想到论语中,“吾日三省吾身”这一句话。 把书本一放,静坐不动,直到情绪完全平复后才继续看书。 陌桑看着若初传来的,关于颜惑读书的事情后,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颜惑的年龄和资质,眉涧宫印应该早就开启,可是他没有,既然学识已经不是他的问题,肯定哪方面的不足阻碍了他的眉涧宫印的开启,而这些疑惑在今天终于得到解释。 颜惑眉涧宫印之前不是很清晰,可是自从他看了藏书阁书后,那股子气息就越来越明显。 回府的路上,特意问问若初,颜惑最近在看什么书,知道他一直在研讨老子的《道德经》后,顿时明白他欠缺的是什么东西。 赶紧把经过自己修改过的几本书,着人悄悄送过去给颜惑,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成果,总算没有白废话她的一番心思。 提到颜惑的眉涧宫印,就不由想到轩辕彻的宫印被毁。 尽管不喜欢他,却不愿意看到他宫印被毁,如果早知道破色戒会影响到宫印,自己一定会阻止。 看来九国大比结束后,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清理,这些一直隐藏在大鸿,意图谋害大鸿人才的地老鼠们。 ------题外话------ 很多读者都反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以前免费的章节要收费了。 灵琲在此统一回复,因为此文是倒v上架,也就是把部分本应收费的章节,暂时免费给大家观看,待正式上架后再恢复收费。 第132章、让人迷醉的味道 科举考试前后要历时三天才结束,当然期间,也会有部分考生因为题目太难,或者是身体不适等,各种个人原因中途退出考试。 以萧遥的心性、能力、才华,以及三叔临考前对他的细心指导,陌桑自然不会担心他会出现这些问题。 现在她只希望示来的两天内,别再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即可。 真是人红是非多,自她从落华山回来后,各种是是非非的事情,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第三天用过早膳后,陌桑抱着小宝准备坐马车前往考场,没想到她还没踏出大门,就看到一名衣着不凡,仙风道骨老者带着家仆站在大门外面。 陌桑站在门内侧头摇摇看一眼,就让弥生过去问一句,看看对方是来找人还是走错路。 只见两人交流几句后,就看到老者扶着家仆的手走过来,站在大门外面,什么也不说就朝自己深深地一鞠躬。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陌桑无意间看到对方眉心上,殷红中隐隐闪着一层金光的宫印时,心中一惊本能地侧过身体,避开老者的礼。 走出大门,朝老者拱手深深地回敬一礼:“晚辈陌桑见过前辈,前辈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晚罪,陌桑当不起,不知前辈到靖国公府所为何事。” 闻言,老者历尽沧桑眼眸闪了闪:“老夫姓元,单名一个‘始’字,是中洲圣殿的十大长老之一,老夫此番专为容华郡主而来,而且还有桩好事要说与靖国公府,不知容华郡主可愿意听老夫说几句话。” 元始? 我还通天呢。 陌桑的嘴角抽搐一下,本来还觉得名字挺亲切的,一听到是中洲圣殿的人顿时无好感,面上却不露分毫。 露在外面纱上面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淡淡的谦顺的笑意道:“元长老有所不知,如今陌府的事情由容华的三叔作主,元长老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三叔详谈。” “令叔是?”元长老问。 “留香公子陌辞忆,元长老应该不会陌生。” 陌桑若无其事地报上三叔的名字,就算三叔没有官职,可是提到留香公子陌辞忆,谁都会记得他。 元长老听到后,眼中露出一丝难色,若有所思问:“不知留香公子如今可在府上?老夫可否见他一面。” 陌桑抱歉地道:“真是不巧,三叔参加早朝还没回来,元长老一路舟车劳顿,何不稍作休息后,再过府找他商谈。” 元长老闻言,上下打量陌桑一眼,拈了着胡子想了想,看着陌桑道:“如果老夫说,此事与容华郡主个人有关呢?” “陌桑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大小事情全由三叔作主,三叔也视容华如己出,不管元长老跟三叔商谈的是什么事情,陌桑都只听从三叔的安排。” 暂时猜不着对方的来意,陌桑只好把三叔推出来,胡诌一个借口推托掉。 而且中洲圣殿长老级析人物,越过陛下直接找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元长老再次打量一番陌桑,笑道:“人人都说容华公主聪慧过人,知书达礼,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难怪乔大儒一直不停在老夫面前夸赞你,既是如此,老夫就改天再来拜访令叔。告辞!” “元长老慢走。” 陌桑依礼法向元长老拜别。 待老人家走远后,弥月忍不住开始吐槽:“郡主,这个什么元始长老,奴婢一看就觉得他心怀叵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弥月想了想又道:“咱们要不要留下话,提醒三爷要小心这个人,表面看着是一副仙风道骨绝世隐士,没准一肚子花花肠。” 陌桑马上用手指戳了一下弥月:“别胡说八道,三叔是什么人,需要我们这些人提醒的人嘛,你别找抽。论花花肠子,咱们三叔的花花肠,比什么元始天尊,不,元始长老他老人家的肠子还多上几道弯弯……哎呀,弥生,我们赶紧出发,不然一会儿没地方停马车。” 想到要去萧豸,陌桑突然惊讶叫一声,赶紧上马车。 前世停车要抢停车位,想不到穿越到古代,还是要继续抢停车位。 弥生看到后,忍不住笑道:“郡主放心,属下早就让人过去先占着位置,不会没有地儿停马车,咱们慢慢走,不急。” 陌桑听到后马上拍手叫好:“不错不错,弥生越来越知本郡主的心,弥月你要继续加油,不然让你吃足一个月的草。” 想到她让自己大半都吃青菜白粥,现在还是很想狠狠地抽她一顿。 弥月马上委屈地扁扁嘴,不甘地叫道:“郡主,人家的出发点可是为了您的身体。” “不然你以……” 陌桑敲敲弥月的脑门,话只说一半,弥月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郡主要不是看在自己是为她好的份,估计已经把她剁了喂大宝、二宝,甚至还可能是小宝。 正说着话,他们的马车突然停下,弥生的声音从外传来:“郡主,公家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外面,可能是找您有事,您要过去看看吗?” 宫家?陌桑愣了一下。 宫悯负责考场的安全问题,没时间到处溜达,莫非是宫锐那个小家伙。 想到此,陌桑以不为然地笑道:“估计是宫小公子想到考场外面看看热闹,你去把他请过来,坐我们的马车一起走。” “郡主,不是那个宫,是公家的公。” “本郡主当然知道是宫家的宫,榆城内能有几个宫家。”陌桑想着不由笑了,想不到弥生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主子,是朝廷的马车。” 弥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语气有一丝无奈。 陌桑面上一愣,自己现在一听到跟“宫”字同音的字,就不自觉地联想到宫悯身上。 公家的车,就是指陛下平时用来接他们到一些,他们可以去,却不能知道怎么去的地方的马车。 自己曾经戏称说它们是公家的马车,弥生这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反应不过来。 弥生脸上的表情,此时看起来有些诡异,大概是他没料到,宫悯对陌桑的影响竟已经这么深刻。 陌桑走下马车,看一眼那辆马车。 以后一看到这马车,就知道陛下又有事情需要她出面处理。 等等…… 看车夫似笑非笑的表情,陌桑顿时有一咱不好的感觉,该不会他也在里面吧? 悄悄给车夫一个询问的眼神,只见车夫马上回身,轻轻地掀开车白色的帘子。 宫悯穿着一袭青色常服,修长有力却毫不见骨感的手握着一卷竹简,屈起一条腿,悠然坐在马车内。 大约因为车夫是突然拉开车帘,他的眼睛短时间无法适应外,有着鲜红宫印的眉头轻轻一蹙,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果然又是他,陌桑的心情顿时晴转阴。 朝廷又不是只有一辆马车,干嘛非要她跟他同乘一辆马车。 正暗暗抱怨着,就听到宫悯不悦的声音:“容华郡主,你还要站在哪里看本官多久才肯上车?” 陌桑闻言,气得咬咬牙根:“鬼才看你。” 抱怨归抱怨,陌桑还是乖乖地走过去。 于是……一个极不情愿地上马车,一个极不情愿地挪出一块地儿。 弥月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不能跟过去,把陌桑可能要用到的东西,一个劲儿地塞到马车上。 末了……一团黑毛球竟然主动跳上马车。 “小宝,下来。” 弥月大声惊叫一声, 小家伙却蹭的一下跳到陌桑怀里。 宫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淡淡道:“走吧。” 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不过算是默许小宝跟着他们一起走。 陌桑接过弥月递来的小宝的包袱,想到它每次一坐马车,就会呼呼大睡倒也无所谓。 然而事情恰恰相反,小宝今天特别活泼,一直在她怀里闹着不肯睡,陌桑不得用手按着它,不许它乱动,这可是公家的马车。 显然小家伙不会那么听话,趁陌桑一时不注意,用力一蹬两条后腿,从陌桑怀里挣脱,顺势滚到宫悯脚边。 陌桑心里面一惊,叫道:“小宝,快回来。” 本以为小家伙认生,会马上回到自己怀里,不想小家伙却舒舒服服地地趴在宫悯脚边,朝陌桑发出一声声亲昵的叫唤。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球,扔给它自己玩。 岂知道小家伙却把球推到一边去,趴在地,用力拍拍自己的旁边的位置。 陌桑看到后面上顿时一阵无语中,无奈地掏出一只府里会针线的妈妈做的,巴掌大小的娃娃扔给它。 把娃娃给小宝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一眼宫悯。 这么宠溺一只小狗,不知道面前这家伙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 抱到娃娃后,小家伙总算安静下,靠近在宫悯脚边安然入睡。 看到这一幕,陌桑的小心脏抽搐一下,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尤其那个男人还是她的克星,暗暗道:“宝贝,你要小心他一脚把你踢飞出马车外面。” 这一幕却没有发生。 宫悯像是没感觉到小宝的存在,保持同一个姿势,纹风不动地看书。 陌桑百般无聊地撇嘴,顺手起系在腰上的,太皇太后送的凤血石玉环在手,细细盘着玩。 凤血石,在原来的世界指的是鸡血石。 但太皇太后送她的这对子母玉环,却货真价实的凤血石,也就是传说中才会有的凤血玉,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正盘出些滋味来时,蓦地,一只大手强行拽走她的玉环。 陌桑的手突然一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宫悯冰冷的声音就近距离响起:“陌桑,太皇太后的东西,怎会在你的手上?” 注意,宫悯唤的是陌桑。 不是容华郡主,也不是郡主,而是真唤其名。 陌桑听到他的话,面上愣一下,不以为然地笑笑:“宫大人以为呢?” 太皇太后的东西,若非她本人亲自赏赐,谁敢明目张胆地戴身上,伸手抢回玉环,继续把盘着玩。 宫悯没有再说什么,看到脚边的黑球怀抱着一个古怪的娃娃睡觉,眸内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长臂一伸,把小宝的怀里娃娃拿走。 陌桑看到后暗叫一声不好,小宝最不喜欢别人抢它的东西。 果然,娃娃一被拿走,小宝猛地跳起来,喉咙里发出一个类似的警告的声音,这是小宝发火的前兆。 看到小宝马上要炸毛的模样,陌桑想都没想就出手想抢娃娃,边出手边道:“宫悯,那是小宝的东西,你快点还给它。” 宫悯用竹简格开陌桑的手。 陌桑感到一个无形的力度朝自己袭,抬起头惊讶地看他一眼。 宫悯居然对她动手,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吗?想着心里就顿时窝火。 陌桑心里的要强分子开始分裂,竟不自觉使出太极拳的“沾连粘随”四字诀中的一招,轻易把他的招化解掉。 只可惜还是不能随意使用内力,所以跟宫悯动手她依然讨不到一丝便宜,不由怒道:“宫悯,你一个大男人,跟一只狗抢玩具玩,你像话吗?” 宫悯却不以为然,举起娃娃左看看右瞧瞧。 看着陌桑意味深长道:“这个东西,郡主的床头也有一个,颜色比这个浅一些,比这个大上好几倍。莫非……” 宫悯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淡淡:“郡主,莫非你这么大一个人,晚上还会像小狗一样抱着这东西睡觉?” “要你管。” 陌桑没好气地回一句,面上有点发烫。 就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 原来往日威风八面的容华郡主,其实也有一副小女儿的心肠。 宫悯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把娃娃送到小宝面前,笑道:“好了,还给你。” 看着面前的娃娃,小宝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伸一只前爪把娃娃往他手里推了推。 陌桑看到后,眼皮跳得格外快,冷冷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今晚上睡觉不准上我的床。” 闻言,宫悯怔一下。 随即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小家是要把玩具熊给他。 它这是在向他示好,于是……她生气了,面上的冰冷不由融化掉一点点。 大手摸摸它的头,淡淡道:“你自己玩吧。”重新拿起书简,继续看书上,姿势跟之前一模一样,仿佛他一直就没有动过。 而小宝却自己叼娃娃,在马车内转圈,最后在宫悯身边找到一个,比之前的益更加舒服的位置,趴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 陌桑习惯性地拿出它的小被子,轻轻盖在小宝身上。 细心得像是在照顾一个刚会爬的孩子,而不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 宫悯看着她为小狗服务,淡淡:“刚才使用招式,就是郡主闭关数日所创的功法?” 冷不丁宫悯口中飘出一句话,陌桑心里一惊,他居然看出来了,冷冷道:“不告诉你。” 防火防盗防宫悯,而且要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一个字也不肯多透露,他从她身上套走的信息太多太多。 “本官只是瞧着还不错,就是还一点点缺陷,郡主练功时,可以再试着放松自己,不要刻意让自己忘记什么东西,或许效果会更佳。” 陌桑听到这番话微微一愣。 正想说谢谢时,就听到宫悯冷冷道:“当然,你也可以当本官是在说废话。” 闻言,陌桑快出口的谢字,硬硬卡在陌桑的喉咙里面,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只是原本盘玉的动作,却变成紧紧捏着玉石。 两人就像是两头长着刺的刺猬一样,明明是同类,本应该靠得很近很近,却因为彼此身上都有刺,一旦靠近便会伤到彼此而越走越远。 “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陌桑突然想起,自己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陛下今天让他们一起出行的目的。 宫悯看着书,头也不抬道:“无可奉告。”语气冰冷、生硬、冷漠得,让陌桑有揍他的冲动。 两人都不再说话,宫悯旁若无人看书,偶尔另会下意识地到抚一下小宝的头,小宝却丝毫不抗拒他,闭着眼睛享受美男。 陌桑看在眼内心里暗暗惊讶,动物的幼崽都十分敏感,若非是真心待她好的,它是绝不会主动靠近,可是……看着小宝靠在宫悯身边安心熟睡的小模样,她心里却是一阵解不开的疑惑。 路上,陌桑一直留意外面的声音。 这些独特的声音会告诉他们,他们将要去哪里,可能要做什么事情。 当水浪声一下一下从外面传来时,陌桑终于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事情。 车夫刚把马车停好,耳边就传来宫悯的声音:“陛下派人通知我,北堑国战船,明天就会到达榆城。” 北堑国和北冥国同是盘踞在风擎大陆北部的国家,两国之间的摩擦自然不少,除了文比、文斗外,还偶尔会动兵戈。 陛下是担心北冥国会趁此机会,复制大苍国的手段,半道上拦截北堑国的战船,给北堑国一个下马威,同时也给大鸿皇朝难堪。 陌桑想了想道:“宫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坐在渔船上,近距离观察北冥国的战船。” “陛下的意思是,保护好每一支前来大鸿皇朝参加大比的队伍,是我们职责。” 宫悯的声音一惯的毫无感情,却依然能让人听出,他没有怀疑陌家制造的战船,最少他没有问她有没有把握。 闻言,陌桑有些不太乐意道:“陛下仅仅是要求保护北堑国战船,顺利到达码头,没意思。”大苍可是撞沉启云国的战船,还掀翻了他们的渔船。就算不毁掉他们的战船,也应该把人打倒。 “陛下说,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再动,我们就该出手时就出手。”宫悯搬出孙子兵法和陌桑自己的话堵住她的嘴巴。 陌桑却不以为然:“依本郡主看,只是保驾护航的话,从各国战船靠近大鸿水域开始,就派出十艘小型战船跟着,一路护送他们抵达榆城,再换上三艘大型战船一路跟着,直到他们安全抵达指定码头为止,中途如果有人敢动手……咱们一律打得他们船毁人亡,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横。” 宫悯想了想道:“保驾护航入榆城,这个可以考虑;船毁人亡,郡主还是不太过自信。” 陌桑听到后,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疑惑。 宫悯淡淡道:“他们可都还没有展示出战船的真正的实力,到真正比试时,郡主就会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能力让他们船毁人亡。” 这番话让陌桑感到压力的同时又感十分困惑,更让她感到疑……“宫大人,因为这么点小事情,陛下要本郡主跑一趟,你难道不很奇怪吗?” “本官不知道。” 宫悯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打发掉陌桑。 陌桑就知道从他嘴里永远套不出想的信息,冷冷道:“宫大人,现在已经没事了,本郡主是不是可以去考场接我表哥。” 跟一群花花肠子都是打着几十道弯的人相处,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去考场。” 宫悯头也不抬地道,马车就缓缓调头。 科举在正午时分结束,陌桑他们赶到时,考场的大门正好缓缓打开,远远就看到一道眼熟的身影走出来。 离得太远,陌桑本不知道是谁的,直到前面的大声叫喊道:“快看,是林府的林公子,果然是林公子第一个出来,他的成绩一定不错。” 第二个出来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第三、第四、第五陌桑也不识,第六个出来的,是被陌桑教训过的秦拘明,第七个出来的身影,陌桑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表哥萧遥。 刚想走出外面打招呼,有人却比她快一步。 只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表少爷,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原来是弥月,她站在弥生旁边,不停地挥手大声呐喊,生怕萧遥会看不到他们似的。 陌桑本想下马车走过去,无奈人外面的实在是太多太,就算下去后也根本挤不过去。 随着考生们陆陆续纽走出考场,外面热闹得跟街市似的,自己就算是喊破喉咙,表哥他们也未必听得到。 无奈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只能透过车窗远远看着,看着表哥知道自己没有马车内时的失落表情,看着他下刻跟林致远他们有说有笑喜悦,再看着他们准备要离开考场…… 陌桑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回过头:“宫大人,我们也走,或许能追上表哥他们,到时本郡主就可以跟表哥一起回府。” 宫悯淡淡道:“按郡主的话做。” 车夫却无奈道:“宫大人,前后的人和马车太多,我们马车暂时无法调头。” 陌桑好好的心情在听到车夫的话顿时开始下雨,如果她的武功还在……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的内力不能用,但是他的内力能用! “宫大人,你能不能……” “不能。” 陌桑才刚刚开口,就被宫悯一口拒绝,顿时气得想吐血。 脑门上一热不由怒道:“宫悯,你以后遇到什么难题,千万别想到本郡主。”弯腰一把将小宝抱到怀里,缩到的马车一角。 大概是没想到陌桑会发这么大火,而且还是毫不掩饰地发火,宫悯眼眸内闪过一丝讶然,却没有多说一个字为自己解释。 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终于开始缓缓地移动,陌桑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小宝也已经委委屈屈睡着,鼻子不时冒出一个大泡泡。 陌桑现在只觉得尴尬,刚才她居然失控了,还冲着不相关的人发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现在只希望赶紧回府,亲自过去给表哥道喜,再跟宫悯待在一起她会窒息的,两人坐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陌桑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两个问题——道谦?不道谦? 最近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以前……在表哥出现以前,在三叔出现以前,她不是这样子的。 想到这些,陌桑心里有些恐惧,有些茫然,以前她从不会如此任性的,都任性得得有些不像自己。 回想最发生的事情,陌桑觉得有些恍惚,有些空洞、有些虚无,有些缥渺…… “郡主、郡主……” 突然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面。 陌桑抬起头看着面前冷绝、俊美的面孔,熟悉、陌生,眼眸中一片茫然,有些记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陌桑的脑子也渐渐恢复正常,眼前也一片清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宫悯深不见底的眼眸。 面对着深沉如海的眼睛,陌桑不想让本来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面上继续保持刚才的漠然。 宫悯见陌桑还是一脸茫然,无奈道地:“郡主,你到家了,快下车吧。” 陌桑像是想起什么哦了一声,连忙不迭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停好的马车却突然猛地一阵摇晃。 本来就有些魂不寒舍的陌桑,根本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二次,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直直倒向对面的宫悯。 整个人猛地撞在宫悯身上,回过神时车帘已经被高高掀起,外面有几双眼睛正震惊无比地,看着她扑倒在宫悯怀里。 抬起头,就看到宫悯有些狼狈的目光,两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察觉到她在看着他,马上别过脸,不敢,不,是不想跟她对视。 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会发生在她身上,陌桑觉得尴尬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时的情形。 结结巴巴道:“对对对……对不起,宫大人,本郡主不是故意要扑倒你,不对,故意占你便宜,不,是有意要轻薄你,也不对,是……” 怎么这么话越说不对路。 陌桑都快要哭出来,大叫声道:“你们能不能来个人,拉我一把。” 而站在车外的萧遥、林致远他们,本来是约好一起去望江楼庆祝科举考试结束,准备离开时陌桑的马车也刚好回到。 萧遥原本是好心想上前扶陌桑下马车,哪想他的突然靠近惊到了马匹,马匹一阵躁动,就听到马车里面传来陌桑的惊叫声和宫悯闷哼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小宝从里蹿出来,一头扑入弥月怀里。 再后来车夫突然掀开车帘,他们就看到陌桑整个人贴在宫悯身上,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 现在听到陌桑一声怒吼,弥生第一个回过神,马上跳上驾座上伸手拽陌桑的衣袖。 这样的动作,放在平时弥生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所以很快陌桑就被拽离宫悯身体。 陌桑的身体稍离后,窒息的感觉消失,宫悯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却全是夹杂着陌桑体香的空气,面色不由微红。 就在这个时候,马匹再一次躁动,弥生的身体也不由一晃。 陌桑的身体再次往下沉,就感觉到自己的唇碰好像到一个软软的暖暖的润润地地方,上面有着淡淡的类似于薄荷的味道。 同时宫悯惊讶,或者是惊艳的表情,已经近在眼前,连忙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才察觉到自己面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 面纱掉了,陌桑心里一惊。 刚才的感觉……看着宫悯绯红色的唇。 陌桑连忙着捂着自己的唇,自己刚才碰到的难道是宫悯的唇。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掉。 回过神时,弥生抱着她稳稳地落在大门前面,陌桑不等众人靠近,就逃跑似的,提起裙摆飞快地跑入大门内。 萧遥他们不由目瞪口呆,再回头想跟宫悯说谢谢,帘已经放下,马车也不等他们上前告辞,就不疾不徐地离开,就像是要刻意避开众人一样。 宫悯听着外面众人惊讶的声音,抬手抚着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陌桑唇蜜的香味,绝世容颜从他眼前划过,就连呼吸间都是陌桑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香和花香的味道,不浓烈却让人迷醉的味道。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迟了。 t 第133章、还是一个男人 是夜,玉阁。 弥月因服侍陌桑躺下时,看到她两腮艳若桃色,担忧道:“郡主,您自打今天下午回来后,脸色就一直红红的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奴婢去请上官公子过来给您瞧瞧,您可千万别硬撑着,到时吃苦的是你自己。” 陌桑把床头的娃娃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脸,小声道:“人家没事,睡一觉就好,别一点小事情就去麻烦上官,他事情多着呢。” “真的?” 弥月不相信地问。 陌桑马上露出脸,看着她认真道:“脸色红润有什么不好吗?”最少说明她身体健康。 弥月没有马上回答,掖好被子后,甜甜笑道:“郡主,可惜您今天没有去考场,您不知道那些人出来后有多激动,有些人都高兴得抱成团大哭,说什么今年的题目很简单,他们一定会高中举人的……” “林公子是第一个出来的,二、三、四、五好像没见过,第六是秦公子,表哥是第七个出来的。” 陌桑打断弥月的话,说出今天在考场外面看到的画面。 弥月的小鹿样圆溜溜的眼睛马上瞪大,震惊地看着陌桑:“郡主,你是不是也长了千里眼和顺风耳,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什么千里眼、顺风耳。”陌桑笑笑道:“我今天其实去了考场的,就是去得太晚,马车挤不进去人也挤不过去,后来想跟你们一起走,马车还被堵在那里动弹不得。” 回想今天在马车上的事情,陌桑脸上一阵火辣辣,忙用娃娃挡着自己脸:“弥月,你去点上檀香,我静心养养神,兴许明天面色就能恢复正常。” 绝不能让弥月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不然她会马上把上官尺素请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害羞的事情。 弥月很快就捧过香炉,点上一盘檀香,似有所思道:“提到这檀香,奴婢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郡主,郡主以前一直带在身上的紫檀珠串,您把它搁到什么地儿,奴婢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它,也没看到您带着身上。” 陌桑的私人物品,一时弥月保管,就算是少一条线,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蓦然提起珠串的事情,陌桑有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道:“我想应该是丢了吧。” “丢了?” 弥月惊讶地叫出声。 原本笑眯眯的脸瞬间沉下,严肃地盯着陌桑半天不说话。 良久才道:“郡主,奴婢跟您说过很多少次,女儿家的东西是绝对不能随便遗失、丢弃,万一让什么人捡了去,是会给您惹麻烦的。” 陌桑心里一阵愕然,没想到弥月会考虑到这么多,认真地想了想道:“放心,珠串上面又没有刻到我的名字,应该不会有麻烦才对?” 闻言,弥月就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冲着陌桑大声道:“怎会没有,比如那珠串,只要有心找的话,找个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哪个作坊出的珠子,到时他们再拿着珠串到作坊上一问,自然而然就知道是郡主的东西。” 想到各种可能性,弥月忍不住数落陌桑一通,换口气继续:“遇上那起不脸的,硬说是郡主给他的订情信物,您说到时候该怎么办?” 陌桑难得看到弥月在如此激动的情绪,还能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淡淡笑道:“本郡主逗你玩的,珠串其实是在去鸿社当天丢的,那个地方没有陛下的许可,根本上不去,你不用太担心。” 桃花岛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上的,丢在那个地方确实是不用搬弄是非心。 知道是丢在那个地方,弥月这才松本口气:“能到那个地方的人,人品都不会太差,还好还好。” 熟练地点上檀香,放下罗帐,床头上留下一盏灯,弥月才轻轻退出外面。 陌桑等到她离开后,马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口里轻声颂念着佛经。 这些日子,陛下的恩宠,表哥的呵护,三叔的宠爱,除了一些小麻烦外,很多人都包围着自己,她几乎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陌桑,顺着他们为她铺排好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直到白天,无端朝宫悯发火时才突然警觉到,自己竟渐渐被原来陌桑同化。 因为二十一世纪的陌桑绝不会这样顺从听话,于是……无边的夜色中,陌桑一遍一遍地默念清心咒。 翌日正午,玉阁的偏厅。 陌桑被裹得严严实实半躺摇椅中,原因她脸上的红色还未退,弥月还是让人把上官尺素请来,三叔知道后连早朝都没有上。 上官尺素细细替陌桑切过脉后,端起茶杯,看着三叔他们淡淡道:“心者,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开窍于舌;肺者,其华在毛,其充在皮……” “打住,我是问你桑儿好好的,昨天回来后为什么会脸红,不是让你给我背医书,简单、简短点。”陌三爷记挂着陌桑的身体,一听到这长篇大论的医文就忍不住打断。 “害羞。” 上官尺素看一眼陌桑玉颜丰若桃红。 几经犹豫后,无奈地抛出一个很难跟陌桑联系在一起词语。 “害羞?” 陌三爷惊讶地大叫一声。 随即看向陌桑,不可思议道:“你说我家桑儿脸红,是因为她害羞,不太可能吧。” 三叔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这个小丫头的性子他太了解,她会害羞,除非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不然他宁可相信她病了,而不是害羞。 上官尺素赞同地点点头:“寻常女子害羞,通常是因为遇上喜欢的人——怀春情动,以桑儿的性情,怀春情动不可能的,肯定是干什么坏事,被人抓一现形,觉得丢人才会一直脸红。” 陌桑:“>o<” 任什么她就不能害羞。 “你们都别乱猜,我知道是桑儿为什么会脸红。” 陌桑正纳闷时,就听到萧遥大叫出声,把昨天大门外面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末了不解地看陌桑道:“桑儿,上次去鸿社时,你整个人都扑倒在我身上,怎么就没见你一直害羞脸红。” 陌桑白了一眼萧遥,就听上官尺素戏谑道:“因为有人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不想潜规则若初公子的女子不是好女子,不想推倒颜惑公子的姑娘不是好姑娘,不以嫁给宫大人为目的的女子枉为人,所以……” 目光别有所指地瞟一眼陌桑,陌桑却没有心情理会她,因为有三叔在此。 “桑儿?” 三叔低沉的声音响起。 陌桑干笑两声,瞪一眼上官尺素。 这个家伙真是不哪壶不开提那壶,这话不能当着三叔面前提吗? 上官尺素却不以为然,继续道:“桑儿,当别人问你是不是也有同样想法,你是怎么回答的?”那个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答案,直至今天想起来他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忘记了。”陌桑大叫一声。 “她说了什么?” 三叔那张帅脸上已经布上乌云。 上官尺素笑笑道:“三爷,我当时不在场,你还是问问弥月吧。” 噔!弥月的心咯噔一下,赶紧上前道:“三爷,他们不在场的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郡主说那句话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长宁公主故意为难郡主,郡主为了不让人误会才不得不那么说的,您可别怪郡主。” 三叔看着陌桑,宠溺地笑笑道:“放心,三爷你只是想知道桑儿当时说些什么话,多多了解她,没有别的意思。”脸上的笑温和得要溢出来。 陌桑一看就知道这笑里面肯定藏着刀,刚想提醒弥月,弥月已经大声说出答案道:“郡主说,在她眼里唯一配得上宫大人的只有颜惑公子,谁要是敢拆散他们,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轰! 陌桑觉得天要塌了,地要陷了。 想都没想就掀开盖在毯子,光着脚就往外面跑。 刚踏出门口就听到三叔大声道:“陌桑,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混账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不能说话。” 陌桑站在门口外,探出脑袋道:“三叔,当时的情形,只有混账话才能混过去。”说完紧张地看着三叔,生怕他一个茶杯砸过来。 三叔还想说什么,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错不在你,还不进来。” “您不打我?”陌桑惊讶地问。 “你很想我打你,对吗?”三叔瞪一眼陌桑。 陌桑马上摇摇头,认真观察三叔的表情,确认他真的不会动手揍人才走进来。 重新躺在摇椅中,就听到三叔沉声道:“鞋子也不穿就往外面跑,你是诚心不想我们好过是不是。” 呵呵!陌桑干笑两声,心里暗道:“你懂什么,这叫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谁让您老以前一言不合,就喜欢拿鞭子、大棍。 想起昨天出门前的事情,敛去脸上嘻哈道:“三叔,昨天中洲圣殿的元长老来过,说是有一桩好事要说与陌府,而且还说此事与桑儿有关。” 陌桑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语气不太轻松道:“这个人的眉涧宫印隐隐闪着金光,他的心思很深沉,桑儿一时看不透他想干什么,就把事情暂时推到您身上,您到时可被踢穿人家。” 这些人该不会是见她聪明,想强行把她请去中洲吧。 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时,就听到三叔让人安心的声音:“知道了,三叔会处理。” 三叔重新替陌桑盖好毛毯,昨天他一回来,陆总就向汇报府里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元长老来访的事情。 陌桑知道九国大比在即,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影响全局,估计三叔需要找陛下商量,劝道:“三叔,上官都来看过了,人家真的没事,陛下正等你进宫商议事情,您快点去吧。” 殿使君千乘威胁她,长老想拉拢她,越发说中洲圣殿早已经不复当年的神圣公正。 陌三爷听到她的话后,看看上官尺素,上官尺素微微点头,默认了陌桑说的话,叹气道:“好了,三叔这就进宫。” 回身就对一直打瞌睡的萧遥喝斥道:“还有你,后天才放榜,放榜前你就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别再到处乱路,再像昨天喝得醉熏熏回来,人管你是姓萧还是姓陌,照打不误。” 萧遥的脸顿时煞吓得瞌睡虫都跑光,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是。 三叔看到后不以为然道:“你的成绩要是没达我的要求,以后三年里,你每一天都得对着我。” 闻言,萧遥都快哭出来了,哭丧着脸道:“是,三爷,我一定不会乱跑。” 陌桑看到后马上道:“三叔放心,昨天表哥出来时,他的心情还很好,成绩应该不会差,他还答应过人家要上金榜。” 回想起以前三叔给他们上课的情形,连自己三位哥哥都受不住,何况是自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头的表哥,他坚持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很不错。 “呃,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七个出来的?”萧遥听到她的话,忘记了继续装凄凉,惊讶地看向陌桑。 随后眼珠子一转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弥月。” 面上露出一丝懊恼道:“这个大嘴巴,真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说好要保密,到时给大家一个惊喜,一会儿找她算账。” “表哥,不关弥月析事,昨天人家也去考场了,看着表哥出来的。” 陌桑虽然不想不提昨天的事情,可也不想让弥月为她背黑锅,干脆说出自己也去过考场的事实,省得两人又为一点小事闹腾。 闻言,萧遥马上张大嘴巴,心里很高兴,却还是忍不住道:“以后这种场合,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人太多,万一被挤倒怎么办。” 陌桑正想愉快地答应,突然就看到萧遥一手,高兴地道道:“是了,昨天可是宫大人亲自送你回府,有他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受伤,这点表哥是百分百相信。” “信你个头。” 陌桑在心里大叫一声。 挤出一丝笑容道:“知道了,不过后天放榜,我是一定要过去看看的” 至于九国大比,就算她不想去,估计陛下也不会放过自己,只是千万别碰到宫悯就行,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三叔一走,萧遥马上打着呵欠:“不行了,为了这次科举考试,小爷已经很久没有睡饱过,这次要一觉睡到放榜为止,你们谁都不许吵我。” 就在说话间,他已经半眯起眼睛,摇摇晃晃走出玉阁。 三叔和萧遥走后,陌桑找个借口支开其他人,看着悠然喝茶的上官尺素道:“上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跟我说。” 上官尺素无奈地放下茶杯,从药箱里取出一颗指头大小的蜜蜡:“你上次送来的东西制成的药丸,这一颗你随身带着,他日若遇上强敌,它能保住你的心脉不受损伤,其余的我会帮你收着,留待日后使用。” 陌桑好奇地接过蜜蜡丸,左看看右看看,见上面有一个小孔,就知道该怎么把药带在身上。 把药丸收好后,说声谢谢道:“上官,你那里有没有一种药服下后,能一个人服下的其它丹药,推迟三个月再起作用?” 上官尺素一愣道:“这得看看那个人服下的是什么药,不过我会试着研制,需要什么药材,到时我会写好清单交给若初处理。还有……” 严肃的话说到一半时,上官尺素突然顿住,盯着陌桑左看看右看看,面上露出个古怪表情:“老实说,你面红,到底是春心动荡,还是难为情?” 陌桑一囧,想不到醉心医道,超然出尘的上官尺素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白他一眼道:“本郡主也是女子,遇着那样尴尬的事情,又被那么多人看到,害羞、难为情是天经地义,合情全理。” 上官尺素听到,退回原来的位置好道:“桑儿,你也别笑本公子八卦,你要知道被你扑倒的那个人可是宫悯,中书令大人宫悯,拥有天生眉涧宫印的宫悯,十五的状元郎,二十岁的中书令。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扑倒在他怀里时,就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本郡主当然……心动。” 陌桑出乎意料地坦诚,大方承认,自己在面对宫悯确实会心动。 大概是陌桑回答得太爽快,上官尺素反而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再重复一遍:“你真的对宫悯心动。” 望着上官尺素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陌桑也一脸认真道:“本郡主是真的心动,因为只有死人的心才不会动。” 上官尺素不由一脸失望道:“你呀你,本公子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多优秀的年轻男人一直围绕在你身边,你居然一个都没有瞧上?” 成熟沉稳的宫悯、颜惑,青春潇洒林致远、萧遥、钟离昊,还有身份尊贵的三皇子等,这些男子哪个一不是出类拔萃,她竟然是一个也没瞧上。 怪哉! 莫非…… 上官尺素突然想起一道清风素月、不染俗尘的身影,轻轻敛起脸上的笑容道:“桑儿,你该不会是对书房那位动了心吧?” 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拾月除了两腿不能走路,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子,连同是男子的他,有时候在面对他时,也会不由自主脸红心跳。 突然提起拾月,想着他的温柔,还有手指上的温柔,陌桑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面上带着一丝憧憬和羞涩道:“拾月那么好的一个人,本郡主当然想跟他在一起。” “他可是你的老师?” “他还是一个男人。” ------题外话------ 抱歉,今天亲戚来了,身体极度不适合,只能码这么多了。 第134章、真凶是谁 陌桑的话惊到了上官尺素,面上一脸震惊的表情,目瞪口呆看着陌桑,想不到她竟丝毫不掩饰对拾月的感情。 上官尺素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用手扶一下自己的下巴,半开着玩笑道:“只是喜欢自己的老师,终究是有违礼法,你们陌家向来最注重礼法家教,三爷不会让你胡闹的。”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三叔只会希望我幸福。” “就算三叔同意了,其他人呢?你可是当朝郡主,陛下不会由着你胡来,朝臣们也不会。” “比起让我嫁给一个有权有势,身强体壮的男人,陛下或许更希望我嫁给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威胁,身体有缺陷的教书先生。” 看到陌桑说得头头道,上官尺素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收起开玩笑的态度,认真地看着陌桑道:“桑儿,你别千万告诉我,你是很认真地想要跟拾月在一起?” “是呀,我是真的这么想。” 陌桑咬咬唇,露出一个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的妩媚笑容。 在她眼里,他是一个很有魅力、很温柔,也博学多才的男人,在他身边她的心跳也莫名加速。 上官尺素跟陌桑不算是自幼认识,但也认识好些年,以前她是个快乐、聪明、勇敢的小精灵。 可是,自从三年多前,她重伤醒来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的陌桑仿佛随着她的父兄一起,永远留在落雁滩上。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一直被动地主动重新了解她、认识她,结果却发现他自己是越来越不懂她,就像是被调换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以前的陌桑再聪明,也是照足规矩办事,从无半点逾越。 重伤后醒来的陌桑,做事情全凭个人心情,看似是漫不经心,可是从没有人能躲过她的算计。 以致他一直以为她对拾月,就算态度、行为再亲密,也会恪守师生本份不会有僭越,可是他错了,陌桑是百无禁忌。 看着上官尺素纠结的表情,陌桑唇角微微扬起,从摇椅中站起来,毫无形象地伸一下懒腰:“本郡主现在就去找拾月,告诉他——我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呃! 上官尺素向来严谨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成功被陌桑破功。 前一秒他还相信陌桑是真的想跟拾月在一起,可是听完她刚刚的话后,顿时又觉得她一二在戏弄自己。 现在的陌桑,跟她说话就像是在调查一桩疑案,大多时候,他是无法一下分辨清她说的是真话还假话。 她说话还是一门艺术,明明是一句极简单的话,里面却包含着多重意思。 需要他不停地推敲、推理、推测,才能知道她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陌桑微微翘起唇角,眼眸内闪过一抹狡黠,若无其事地走出玉阁,她约了拾月今天一起研究新曲谱,忍不住轻轻哼起新乐曲。 上官尺素听着陌桑口中哼的曲子,他一直醉心医学,可是他听得出她这一刻是真的很开心,仿佛那个快乐的小精灵再次附身在陌桑身上。 突然就不想在乎,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抱着什么心态,跟拾月在一起。 陌桑离开后,上官尺素一直坐在玉阁。 突然一阵熟悉的琴声响起,熟悉的是曲谱,陌桑登高文会上弹奏过高山流水。 他却肯定抚琴的人一定不是陌桑,上官尺素很想去看看,而他也真的这么做。 走到花园时,马上被花园那一角美好画面惊艳到, 陌府的花园城,没有鲜花,只有四季都是绿色的竹子和藤蔓,参天的古树,以及高高的围墙。 园子中一座竹子建成的小小的亭子内,拾月一袭白衣坐在古琴前,动作优雅、熟悉地抚着琴。 他的容颜如月,眸若星辰,修剪齐整的墨发如玉,披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上,仙的气质在他身上诠释得酣畅淋漓。 传说中的仙就应该是他这样,不过他却是一个动了凡心的仙。 熟练地抚着琴,温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亭子前方空地上,翩翩起舞的陌桑,每个眼神都是能醉死人的温柔。 看到陌桑在一片苍绿中起舞的一刹那间,上官尺素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检查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他竟然从不知道陌桑会跳舞,而且还跳得那么好,跟她的舞姿相比,帝都最会跳舞的舞姬,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一堆垃圾。 陌桑的舞姿如行云流水,轻盈若岫烟出山谷,广袖飞舞,笑容飘渺,不可捕捉,就是在林间总是一瞬一瞬闪现的小精灵。 你看得到却未必抓得住,可是不管她的动作怎么变化,不管站在那一个角落起舞,在亮相回眸的一瞬间,都一定会给拾月最美的笑容。 看着看着,上官尺素发现什么东西从自己脸上滑落。 抬手一摸,竟然是有些冰冷的水,下雨吗?不是,这是他的眼泪。 上官尺素惊呆,看一眼依然在翩翩起舞的陌桑,突然十分狼狈地逃出花园,他有什么资格去质疑陌桑跟拾月的感情。 他却不知道,他的狼狈逃离,陌桑感觉到了,拾月也感觉到了,可是他们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秒每刻。 陌桑修长的两臂挽出一个唯美的舞花,回眸看向拾月浅浅笑,在她前世的记忆中,能跟高山流水相配的,只是一支名为《扇舞丹青》的古典舞。 这一舞只为拾月。 拾月也恰好在此时看向她。 眸光如月华,淡淡的、纯净的、圣洁的,却执著投落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刻刀,把她一颦一笑全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面。 即便在将来无穷无尽的岁月长河,滚滚从他的生命中流过,也无法抹掉他对她最深刻的记忆。 陌府的花园与外面的世界,其实仅有一墙之隔,无数双眼睛站在比陌府围墙更高的地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的存在,也许陌桑知道,也许陌桑不知道,他们无法进入陌府,无法干涉陌桑与拾月在一起时,只愿岁月静好的画面。 曲尽舞止,拾月倒了一杯茶,递给刚走进亭了的陌桑,笑道:“你试试这茶,我在里面加了一些特别的东西,能闻出是什么吗?” 陌桑接过茶,轻轻动一下鼻翼,浓烈却不失清雅的花香钻入鼻中,桃色未退的脸上浅浅一笑:“你在茶里加了茉莉花,不过茉莉花加得太多,把茶香盖住,不若改天换成茉莉花水泡茶如何?” “好,我改天试试,你喝一口看看,除了花,这茶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拾月从不会拒绝陌桑的要求,因为陌桑从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陌桑当着拾月的面,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茶盅里茶水喝完,回味一下口中的茶香道:“你这用的是竹沥水泡的茶,所以除茶香和茉莉花的香,还有一丝丝淡淡的竹子清香,闻着浓烈,入口时却是异常的清爽。” “再来一杯。” 把杯子递到拾月面前。 拾月把茶壶一放:“偏不给你。”说完朝陌桑勾勾手指。 陌桑不乐意地撅起起嘴,还是放下杯子乖乖地走上前。 拾月指指自己的脚边,陌桑马上走过去,坐在他脚边:“你今天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拾月熟练地把她因为跳舞而有些散乱发髻拆开,用手梳理整齐,按着陌桑喜好的样式,用一根质地上乘的发带系起。 看着垂在胸前的一段冰蓝色发带,陌桑惊喜也惊讶地道:“我记得这条发带,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它就系在你的头上,上面还绣着一枝你最喜欢的白茶花。当初也是因为这茶花,我娘亲才安排你住在绿园。” 拾月听到她的话,微微抬起头45度角,看着天空微微一笑:“是呀,可惜那时候绿园那株茶花,它根本不开花,只是一株茶树。” 大约是再次提到母亲,陌桑的面色微微一白,不过很快就消失。 拾月也没有察觉到,继续轻声道:“花费了好些心思,今年终于让它开花了,你娘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陌桑没有接话,而是把头枕在他的腿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拾月的手轻轻落在她的颈项上轻轻摩擦。 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跳动。 她能感觉到他不算暖的温度。 他的温度总是不太够,陌桑在这个时候会不由自主想起宫悯的。 想不通那么冷的一个人,他的手却是那么的暖和,暖得她在触到他的一瞬间,血液循环也不由加快。 或许这就是她昨天会面若桃红吧。 浓浓的睡意袭上,陌桑无所顾忌地放任自己睡去。 或许只有在拾月身边时,她才可以睡得无所顾忌。 拾月拿起放在一边的白色狐裘盖在她身上,两手重新放在琴弦上,一曲属于这个世界的乐曲。 琴声如深山里的泉水缓缓地流淌而出,口中轻轻念出陌桑念过的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明明还不到正午,公子怎么说是昏。” 弥月的声音突然响起,看一眼已经睡去的陌桑,忍不住笑道:“郡主总是这样子,有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在公子身边。” 拾月收回手,脸上的温柔也收起,淡淡道:“或许她只有睡在我身边,才能真正的安心入睡,如果不是这里太冷,我也想让她在这里再多睡一会儿,你先抱她回去,再来推我回书房吧。” “是。” 弥月没有犹豫,抱起陌桑往玉阁走。 看着他们走远后,拾月弹了一起欢快的乐曲,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快乐地歌唱。 —— 放榜的日子在风擎大陆所有人的期待中不紧不慢地到来。 陌桑和萧遥表兄妹俩,早早就来到国子监外面的榜台前。 林致远他们也相继出现,看到萧遥后很自然是围过来,年轻男子们很自然就聊到一起。 陌桑想起那天的事情,免不了有引动尴尬,干脆躲在马车内不出来,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人山人海。 此时榜单还没有正式揭开,大部分人都不站在一起聊天,大多数是关于此次考试的题目,以及考试结束都上哪玩乐的事情。 “开榜。” 深厚、洪亮、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榜台前瞬间沸腾起来。 四名学政大人在禁卫军的保护下,迅速登上放榜台,而预防有人从中捣乱,或者是发生踩踏现象,禁卫军在榜台前形成一个包围圈。 其中两名学政把写着中举名单的白绢迅速展开钉在墙上,熟知放榜程序的人都知道,这是今科考试中举名单,按成绩由高到底、自左向右排列。 榜单钉好,底下人几乎要疯掉。 如果不是有禁卫军在场维护秩序,他们已经冲过去,趴在榜前查找他们要找的名字。 随后另两名学政从拿出一轴黄色锦帛,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色的锦帛上。 这可以陛下拟写圣旨专用的锦帛,只有成绩排在前十名的名字才有资格写在上面,这就是大鸿皇朝今年的金榜。 两名学政相视一笑,同时一跃而起,在跃直同时把卷轴展开,不过是眨眼间,就把金榜展开钉好,金榜十个名字皆由陛下朱笔亲书。 按成绩从由到底,由左往右,排在第一的是林致远,为了避免重名,名字还加上年龄、地址。 金榜朱笔实在是太过抢眼,金榜刚刚钉好,就有人大声道:“榆城林府林致远,八甲一乙中成绩,居金榜第一,大鸿皇朝今科解元。” 陌桑闻言,眉头微微一急,居然是考九项。 前世古代科举考试,主要考诗词、经义、策论。 这个时空却考九项,比高考还惨烈,到底是哪九项,回头得问问表哥。 正出神时,突然马车一阵震动,就听到弥月尖叫的声音:“中了,中了,表少爷你的成绩排在金榜第五名。” 第五名,萧遥自己面上也不由一愣,他以为最多考个第七、八名,没想到居然地是第五,连马车内的陌桑也是一震。 正疑惑是,就听到有人大声道:“萧兄策论居然得一个甲,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风擎大陆自有名以来,策论能拿到甲,十个手指头就能掰过来,想不到咱们大鸿就占了两席。” “大鸿皇朝,第一个策论拿甲的是宫大人。” “宫大人天生眉涧宫印,能拿甲是理所当然,萧兄可不一样。” “他这个甲含金量极高。” “……” 外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讨论。 陌桑听着听着,突然为宫悯感到一阵悲哀。 无论他背地里有多努力,都会被一句天生眉涧宫印抹杀掉。 其实正是因为天生眉涧宫印,他一人得承担大部分的责任。 九国大比上,轩辕彻可以不出功不出力,而他却不能,他得一个独自承担大鸿皇朝在大比中的荣辱。 而结果——荣是众人的荣,辱却是他一人的过。 思有至此,陌桑有点同情这个男人,希望今年林致远和表哥他们能帮他一把。 大家正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时,突然一把十分突兀的声音响起:“什么萧遥,可是那个杀了人,却依然逍遥法外的萧遥。” 说话的人显然故意用了内力,所以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陌桑面色一沉,就听到弥月同用内力反驳道:“我家表少爷不是杀人凶手,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污我家表少爷文名。” 那人马上冷哼一声:“是不是杀人凶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谁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是容华郡主的亲戚,早就推出菜市场斩首。” 此言一出,榜台前一片哗然。 这句话不仅是污蔑萧遥的文名,还有陌桑的闺誉,以及陌府数百年的声誉。 闻言,本应十分生气的陌桑却笑了,这个人若是也中举了,根本就是在自毁前程。 陌桑这样想着,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发展。 顺天府陆大人突然带着一队衙役冲进人群里,迅速把萧遥、林致远、钟离昊、秦挽明等以及陌桑所在的马车包围起来。 他这番举动,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 “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们包围起来。” 林致远第一个出声,他可是今年的科举解元,这样做会对他的文名造成极大的影响。 萧遥也按捺不住道:“陆大人,事情不都已经调查清楚吗?你们为什么还……”手一一从包围着他们的衙役身上扫过。 陆大人抱拳,一脸公正严肃道为:“萧公子,本府收到最新证据,证明你在跟诸位公子聚会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杀害金府考生陈致,本府现依法将你暂时关押在顺天府,在案件未正式开堂之前,任何人不得探望。”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不敢相信地看着萧遥。 或许他们是不敢相信,金榜第五的人名,考策论拿甲等的人,居然就是那个残忍的杀人凶手,实在是太可怕。 萧遥看看一脸严肃的陆大人,再看看刚刚还一起祝贺他的人,现在却一个一个不由自主从地退开几步,两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 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拳头,面容平缓地对着林致远拱手抱道:“林公子,萧遥如今算是戴罪之身,不知道还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我……” 林致远却抢先道:“萧兄,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他们也相信你是清白;而且我也相信,府尹大人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他一定会还你清白。”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代我送桑儿回府,她一个人回府我不放心。” 萧遥一口气说完心中想说的话,冲着陆大人点点头:“大人,学生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人正不怕影子斜。” 他相信她一定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陌桑坐在马车内,此时是百感交加,其实更多是纠结。 因为她已经查清楚,能看懂那幅画,而且又有能力、时间杀害陈致的人是谁。 真凶并非大奸大恶,所以她根本不想举报那个人,但她更不能让表哥无端受到牵连,咬咬道:“陆大人,本郡主……本郡主已经知道真凶是谁。” ------题外话------ 不解释,明天灵琲要万更雄起。 t 第135章、科举舞弊案1 “什么,你知道真凶是谁?” 陌桑的声音突然响起,给在场的人莫大的冲击,受到冲击最大的莫过于萧遥。 他一直以为陌桑对此事并不太上心,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他才知道,其实她一直默默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只是她不会挂在嘴边。 弥月掀开车帘,陌桑面纱覆面,露出一双幽深如海,目光隐隐透着煞气的眼眸,大红绣金纹的郡主冠服,正襟坐在马车里面。 陆大人拱手见礼:“下官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微微欠身,脸上有些表情欠缺,淡淡道:“陆大人,本郡主不愿意亲口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只能告诉您一个的线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陆大人回过神,惊讶地看着陌桑道:“还请容华郡主言明。” 陌桑不由紧紧握着两手,暗暗深吸一口气道:“金华状元阁有一幅墨松图,陆大人命人托下来后,把画反过来看,就会发现在画里面隐藏着一份信息量庞大得可怕的状书,通过这份状书,陆大人就可以找到真凶。” “郡主……” “陆大人,别问了,我们走吧。” 萧遥看得出陌桑不愿意说出真凶,可是为了他,她不得不唯心地说出一部分真相,而且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陆大人听到后,面上愣了一下,一脸正色道:“容华郡主,知情不报、包庇真凶,同样是有违大鸿皇朝律法,本府现在就可以连你一起关押到顺天府大牢。” 陌桑面无表情道:“是不是本郡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府尹大人就不需要再去查证?” 陆大人愣了一愣:“本府当然要查证。” 闻言,陌桑冷哼一声:“可是,陆大人方才一来便说,新证据证明表哥有足够的时间杀人,现在本郡主一句话,大人连查证都不曾做,就马上否认自己之前的判断,不知陆大人对此有何解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愣住,他们没料到陌桑会质疑陆大人的办案能力,而且似乎说得还很有道理。 以陆大人以前的风评,若不是证据充足,他是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人,而且还是在放榜台前,大鸿考生汇聚一堂的时候。 容华郡主仅是提供一条线索,甚至还没经过查证,他就否认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他之前对萧遥所谓的新证据也是如此武断。 “陆大人,你就不解释一下所谓的新证据吗?” 陌桑再一次追问,别怪她咄咄逼人,而这所谓的新证据出现得也太过莫名其妙。 既然有证据,什么时候捉人不行,为什么非要选在放榜这天,放榜这个时间段。 陆大人不可不能知道,这个时候把表哥带走,无论表哥是否有杀人,他的文名都受到影响,履历上也将染上洗也洗不掉的污点。 所以她必须当众问清楚,为表哥洗干净一切污名。 因为陌桑的质疑,此时所有人都看着陆大人,他们也很想听听陆大人怎么解释自己今天的举动。 陆大人若无其事道:“容华郡主,本府方才只是说新证据能证明,萧公子有足够时间杀人,并没有说杀人凶手一定是他,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陌桑冷哼一声:“本郡主无理取闹,是因为陆大人说的是收到新证据,而不是查到新证据?而且这所谓的新证据,竟因为本郡主一句话就推翻,根本不足以立证,大人却直接带人过来,把表哥当疑犯带走。” “陆大人。” 陌桑突然一脸威严地看着顺天府尹,朗声道:“你就当知道,毁人文名如同杀人,所以本郡主必须当众问清楚,到底是何人提供的新证据?他这样做到底是何据心?有何目的?本郡主要当众还我表哥萧遥一个清白,绝不让他文名蒙尘,蒙受半点冤屈。” “桑儿……” 萧遥惊讶地看着陌桑。 “放肆。” 陆大人怒喝一声。 “来人,容华郡主故意阻扰本府办案,把她带顺天府关押。”不容萧遥多说,陆大人就冒火喝断,命人把陌桑带走。 “陆大人,容华郡主只是言语过激,并无阻扰大人办案的意思,再者郡主身体向来娇弱,岂能受得住牢狱之苦,不若禀明陛下,由陛下亲自降旨惩戒郡主。” 陆大人的话音刚落,林致远想都没想,就马上出声求情。 萧遥也马上道:“陆大人,桑儿并非有意冒犯您,她只是气那躲在暗处作乱的人,一时言语不当。” 秦挽明也放下之前的不愉快,上前道:“陆大人,容华郡主只是一时护兄心切,您原谅她这一次。” 钟离昊也上前道:“陆大人,郡主只是不想萧公子有事。” 在场不少考生间接受过地陌桑的指点,纷纷上前为陌桑求情。 他们的求情不仅没有帮到陌桑,反而彻底惹怒了陆大人,只听他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想阻扰本官办案吗?你们难道看不出,容华郡主其实早就知道凶手是谁吗?她却一直瞒着不说,分明是故意要包庇凶手……” “陈家父子那样的人渣,就算是死一千一万次也难以抵消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应该把金华陈家上下所有人全都千刀万剐,处以极刑才能抵消他们所犯下的罪行,陈家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不等陆大人说完,陌桑满腔义愤地打断。 陈家父子能如此作为,陈家族中人自然也好不到哪。 若不能做到斩草除根,金华府是不可能真正的安静。 “放肆。” 陆大人勃然大怒:“他们是否有罪,自有大鸿皇朝的律法来裁定,岂容郡主一人妄作定论。” “来人,把容华郡主带走。”陆大人怒喝一声。 “请大人恕罪。” 萧遥想都没想就拦在马车前面,弥月和弥生也同时拔出剑。 林致远抱拳马上道:“陆大人,眼下九国大比即,这样做有可能正中别人的奸计,影响到九国大比的大局。” “此事本府自会有定夺,别以为你等如今有功名在身,就可以阻扰本府办案。”陆大人丝毫不肯妥协,是铁了心要将陌桑带走。 “陆大人……” “带走。” “想要带走桑儿,你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踏地去。” 萧遥猛地一掌挥出,把想上前带走陌桑的衙役全部打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面上都不由一愣,不敢相信萧遥居然会真的动手反抗, 陆大人更是勃然大怒,指着萧遥道:“萧遥,到目前为止,你依然是杀害陈致的嫌疑人,来人……” “是我,是我杀了陈致。” 眼看着两方就要打起来的情形,一道清淡沉稳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不是很响亮,却轻易打断了陆大人的话,让紧张的气氛迅速缓和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放榜台上,只有一身棕色官袍的吴学政,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面带笑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是我杀死陈致,那个人渣早就应该千刀万剐。”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愣住。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吵吵嚷嚷的放榜台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与人为善,平易近人,只醉心天丹青的吴学政会是杀人犯。 比起吴学政杀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妖人所为,为陈致那样的败类犯下滔天大罪,真是不值得。 或许是真相太过意外,连陆大人自己也被惊到,好半晌才回过神。 看着吴学政道:“你……吴学政,你说是你杀了陈致,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杀死陈致,用何种方法让他的血一直流而不凝。” 吴学政腰杆笔直,面带笑容,从容自若道:“以陈致所犯下的罪行,死一遍太过便宜他,本学政也略懂草药,在给他放血之前,给他服用大量龙血树的树液。” “龙血树的树液?”陆大人一脸惊讶。 “是,这可真是个好宝贝,用这个方法就可以让他充满罪恶的血流而不凝,直到血液枯竭而亡。” 吴学政对分毫不差地说出杀人的办法,有些遗憾道:“本学政已经用同样的方法,处置另外几名在帝都的陈家子弟,还有以前的瑞王妃陈氏,她正用鲜血在赎罪。” 这番话,吴学政是用内力吼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包括更远一点的人,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陆大人惊讶得连嘴巴都不合不上。 陌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挥手让弥月放下车帘,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 陆大人听到后不由一阵叹息,示意衙役把吴学政带走,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想查也得查。 吴学政不仅没有不反抗,反而高声道:“杀死他们这样的人,本学政一点也不后悔,可惜还是差一点点,还是差一点点。” 闻言,陌桑心里微微一动,无力地淡淡:“表哥,我们回府吧。” “慢着。” 萧遥却这回突然出声制止。 只见他看着陆大人道:“陆大人,你还没有告诉本公子,是何人向你提供的新证据,证明本公子有足够的时间杀人?是谁?” 萧遥一双,原本还有着普通少年独有的明亮眼眸,瞬间充满煞气,就像是久经沙场战士。 蓦然看到这样杀气腾腾的萧遥,陆大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面带正色道:“此事本府自然会处理,如果查明是有人故意伪造造证据诬陷你,本府自然会严加处置……” “本公子现在不相信你。” 萧遥突然怒声大吼,抬手指着不远处被衙役押着吴学政,大声道:“如果不是吴学政主动承认杀人,现在被衙役押着的人是本公子,一辈洗不清污名的人也是本公子,本公子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且……” 陌桑听到萧遥顿一下后,紧接着就一个一个字地大声道:“本公子不相信你,本公子怀疑你的办事能力,甚至是怀疑你的官品。” “你……” 陆大人像说被震住,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没有声音。 陌桑想了想,突然伸手掀开车帘,看着陆大人淡淡道:“陆大人如果能力有限,就把此事交由我们陌府自己查,无论查出来的结果误会还是陷害,本郡保证都会把结果和人一起交给陆大人,由陆大人依法处置。” “表哥,我们走吧。”陌桑轻声招呼萧遥。 “桑儿,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萧遥收起脸上的煞气,一脸不甘和委屈地看向陌桑。 陌桑漫不经心安抚他道:“放心,没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而不被发现,明天我就能把那个人揪出来,扔到你面前。” “是啊,郡主聪慧无比,本学政花费三年时间才看透那副画的秘密,郡主不过几天就能看透,还这么快就查到本学政头上,甚至还清楚地知道本学政整个杀人过程,想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本应该沉默的吴学政突然出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陌桑,看到陌桑的反应后得意地笑了笑。 陌桑却并不理会他,而是看着陆大人,淡淡道:“陆大人,最好派人保护提供证据的人,本郡主和表哥不会杀他,不代表别人不想杀他灭口。”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大人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难道是案中有案。 陌桑冷笑一声:“陆大人怎知道他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怎能确定他针对的人就一定是表哥,而不是本郡主,或者是破坏九国大比,甚至是为掩饰摆在眼前的,某些十分奇怪的事情,故意转移大家的视线。” “摆在眼前的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陆大人一脸茫然地问。 “陆大人自己看,它就在大人面前,以大人明察秋毫的眼睛,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奇怪的事情。” 陌桑说完,放下车帘,挡住幽眸中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 萧遥听到陌桑的话,也不由好奇地看看四周,也想知道那个奇怪的事情是什么。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做相同的动作,恨不得给放榜台来一个三百六十全方位度的搜索,看看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回府。” 陌桑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 弥生上一抖缰绳,拉车的马匹马上来的精神,车辘子开始缓缓地转动。 萧遥看到后,马上大声叫道:“哎,桑儿,别急着走,我们留下看完热闹再走嘛。” 陌桑没有出声,弥生自然不会听他的话,继续调转车头,不紧不慢地离开放榜台 萧遥很想看热闹,但又不能让陌桑一个人离开,赶紧跳上马车,一脸不甘地看着陌桑:“桑儿,你走那么快干吗?” 陌桑却不以为然,突然神秘地一笑:“表哥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清楚,我可是最清楚此事的人,何必要像傻子一样在那里东张西望。” “真的,可以问你?” 萧遥一脸兴奋地看着陌桑。 陌桑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萧遥马上坐到她身边,按捺着兴奋问:“桑儿,快点说,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无可奉告。” 四个字毫无预料地从陌桑口中飘出。 萧遥脸上的笑容一僵,陌桑淡淡道:“表哥,这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事情,让他们去查吧。” 陌桑自己也没有想到,科举考试结束那天,看到一些奇怪的人后,随随便便那么一查,竟然发现这么有趣的事情。 陆大人莫名其妙收到的,能证明表哥有杀人时间的证据,真想不到为了掩饰真相,他竟走到这一步,难怪他能一直沉住气不发作、也不反抗。 “桑儿,你就不要吊表哥的胃口,明明说过可以问。” 萧遥不死心地打断陌桑的思路,陌桑从沉思中回过神,笑笑道:“你是可以问,我也可以不回答。” 一听到她的话,萧遥才知道自己是上了她的文字当,假装生气地别过脸不再说话。 放榜台前,陌桑他们离去后。 林致远他们就开始忙碌开,看看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陌桑的话虽然说得很隐晦,但在场的人却不是泛泛之辈。 从她的话中就猜测到,陷害萧遥目的不是为了定他的罪,而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 林致远心里一直在纠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险,大费周张转也要移众人的视线,而且就事情摆在他们眼前的,郡主又是怎么看穿这一切? 陆大人也同样在查找。 到底是什么事情,大到需要用陷害萧遥,这么危险的手段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那些人应该知道,涉及到萧遥的事情,容华郡主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容华郡主一旦出手调查,就一定会是连根拔起的结局。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会把吴学政牵涉出来,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吴学政会杀人,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开始继续跟其他人一起寻找奇怪事情,反正凶手已经找到,他没什么好着急的。 吴学政虽然被衙役看着,却不由自主地跟大一起寻找,容华郡主说的摆在他们眼前,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奇怪事情。 “我知道了。” 大家正在费尽脑汁努力寻找时,林致远突然大叫一声,众人马上循声看去。 林致远指着高高在上,格外夺目,代表着荣誉的金榜道:“你们快看金榜,上面十个人里面,居然有五个人同是姓柳。” 闻言,所有人都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金榜。 正如林致远所言,金榜上面有五个人姓柳,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名,居然全部姓柳,而且连名也只是一字之差。 “柳家的祖坟这回还不得烧起来。” 钟离昊性格向来豪爽,看到后不由夸张大叫一声。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这只是巧合,巧合。”一个心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马上惹不一阵唏嘘。 “巧合是巧合,你们除了巧合地姓柳,连成绩也出奇地巧合。” 向来不爱说话的秦挽明,突然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指着金榜上面道:“大家再仔细看,第二、第三、第四名的成绩相同,第六名跟第七名的成绩相同,本公子觉得如果不是萧遥兄策略拿了甲,他们五个人就要连在一起。” 杨燕清的兄长,杨公子也忍不住道:“本公子估摸着是萧兄不应该占着第五名,他要是排在第七名,估计就没有刚才的事情。” 这话听着确实是很好笑,此时却没有一人能笑出来。 吴学政忽然大声笑道:“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陛下应该会向中洲圣殿要求,亲自查阅他们五人的考卷吧。” 哈哈…… 吴学政说完后就放声大笑起来,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事情。 陆大人看到后,嘴角不由狠狠抽了抽,脑子了里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暗叫一声不对。 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不对,吴学政,你刚才说的是她正在用鲜血赎罪,意思是不是指,瑞王府的陈氏还没有死,她还没有死,你……快点告诉本府,陈氏到底在哪里,快说啊!” 吴学政却若无其事地笑笑,答非所问道:“陆大人,你去金华府去看看那份罪状。” “吴学政。” 陆大人不禁冒火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吴学政淡淡道:“看完后,你能像郡主一样选择沉默,说明你人生已经活到一定境界,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巴不得金华府陈家的人都死绝。” “陈氏……” “你别以为陈氏一个妇道人家就没有罪,她那双手同样沾满无辜百姓的鲜血。” 陆大人一听,就知道吴学政是铁了心一定要陈氏死,从他嘴里是不可能问出想要的答案。 想了想道:“容华郡主能发现你杀的事情,应该也能失猜到你把陈氏关在哪里,本府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的,本府现在就去陌府。” 说完命人的把吴学政送走,自己马上去找陌桑。 吴学政看着陆大人匆匆离开的背影,面上马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题外话------ 灵琲认错,没有完成一万字的承诺。 但是我真的努力,今天的章节真的不好写。 第136章、科举舞弊案2 科举金榜上的奇怪事情,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开,帝都霎时间就像是一锅烧开的水,吵得沸沸洋洋。 “大鸿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丢人啊!” “丢人的也不只是我们大鸿。” “你这话怎么说?” “你别忘记了,科举考卷是由什么人看管的,试题从他们手上泄露,就算人品没问题,办事能力也有问题。” “说得对呀。” “柳家有能力买通圣殿的人?” “为什么不说是圣殿人用试题收买柳丞相?” “万一这事真是巧合呢?” “有这么巧合的事,别说烧了祖坟,烧了我的房子也行。” “同姓就算了还同宗,同宗就算了连成绩也相同,你以为是地里种的庄稼,出来的都差不多。”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十分激烈。 语言的精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朝堂上,大臣们之间的争讨,听得不少另外八国人目瞪口呆。 是巧合还是作弊,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陌桑和萧遥在里间听着,也不由暗暗感叹大鸿百姓厉害。 国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没有一人唾弃、指责大鸿朝廷有问题,而是把问题的根本放在柳家与圣殿上,圣殿这次犯的错误实在是太低级。 陛下的处理也十分迅速,第一时间就派人把榜上五名柳姓举人控制起来,以免他们发生意外,或者是做什么不当的事情。 最终会怎么处理他们,处理结果不是商议出来的。 而是需要查阅五人的考卷,看看他们作答的内容,确定他们有无作弊后才会所谓的处理结果。 陛下传出来的话——有则罚之,告天下;无则嘉奖,告天下。 意思是如果他们真的作弊,除了相应还处罚外,还会把此事公告天下; 若他们是冤枉的,一定会把真相昭告天下,并且会给相应的补偿,弥补他们此次的损失。 这就等于是,陛下向他们认错,试问天下有几个帝王能做到这一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而此时,临江大街边上,陌桑和萧遥都换了一身常服,同弥生和弥月他们坐在磨记品粥的粥摊,四人悠然吃着新鲜鱼粥。 萧遥也不怕热,一锅热粥他吃得飞快,放下筷子趁陌桑不备时,飞快地扯过她宽大的衣袖抹一下嘴巴,问:“桑儿,你怎会发现他们有问题。” 岂知弥月眼尖,看到后马上大叫道:“表少爷,你怎能用郡主的衣袖擦嘴。” 赶紧拿出帕子,把弄脏的地方擦拭一遍,不满道:“表少爷好歹是世家公子,举止怎能如此粗鲁,也不怕失了身份。” 萧遥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兄妹情深,关系一般的能像我们这样吗?” 看着陌桑,眯起眼睛笑道:“桑儿,你快点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现在都得满城皆知,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遥生怕陌桑不肯说,马上又补充一句。 陌桑拿出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去考场接表哥你,看到紧跟在林公子后面的,居然是几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萧遥还是一头雾水,陌桑继续解释:“你应该清楚,出场的顺序跟你们交卷的顺序一样,他们能在你和秦公子前面交卷,就说明他们的资质比你们还胜一筹,可是鸿社的聚会上,却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这显然不合理。” “我们陛下在挑选人才方面,素来没有门第之别,只要人品不差,凡有能力者一定会收拢入鸿社,所以……” “所以这样的人才没有选入鸿社,你就觉得有些奇怪,就让人暗地里查了查,结果就发现他们全都姓柳,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看到他们同上金榜,就连成绩也几乎相同,就让你生出怀疑。” 萧遥接过陌桑的话,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一眼陌桑:“桑儿这么做,只怕是不仅是因为金榜上的事情,还因为表哥,对吗?” 陌桑轻笑一声,没承认也否认,淡淡道:“新证据故意针对表哥,是欲盖弥彰之举,所以就故意给大家留个难题,把他们想掩盖的真相,坦然摆到明面上,供大家一起讨论、传播。” 陌桑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发现问题的过程。 本来她不想理会这么件事情,偏偏他们把转移众人注意力的桥梁架到表哥身上,就别怪她把他们连根拔起。 萧遥听陌桑的话,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拉着陌桑的衣袖,假意拭着眼角道:“桑儿,想不到你对表哥这么好,表哥一定会在有生之年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一生一世过女王般的生活。” 听到他这番话,别说是弥月,就连向来清冷的弥生,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陌桑这个当事人却不受任何影响,若无其事道:“表哥,你文采有限,这番话还是留给将来向表嫂表白时是用,你少给表妹我招惹麻烦,就算在桑儿面前,实现你的人生价值。” “噗嗤……” 弥月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 萧遥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到一道急匆匆的声音道:“我的郡主,原来你在这里,府尹大人正满帝都找你呢。” 陌桑抬起头,就看到陆总管站在面前,露出一丝惊讶:“陆叔,陆大人这么急着找本郡主,他是想治本郡主知情不报之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末了又道:“他要是敢治我的罪,别怪我让他忙得连见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谁让陆叔也姓陆,跟陆大人还一母同胞的兄弟。 陆总管慈爱地一笑道:“当然不是,是他从吴学政话中听出,瑞王府陈氏可能还活着,想着郡主既然能查到吴学政是凶手,自然也能推测到陈氏可能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 “所以他就让你来找本郡主。” “是这样。” 陌桑替陆叔把话说过完,得到答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大人不自己来找她,自然是因为他刚得罪了她和表哥,不好意思马上来找她帮忙,只好拜托陆叔这当弟弟的出面。 陆叔出面,她自然不能拒绝,可惜他算计出错,陌桑还是照样拒绝。 “我不知道。” 陌桑想都懒得想,就一口拒绝。 就算没有她跟府尹大人之间的恩怨,她也不会出手救陈氏,因为她也一样希望陈氏死。 陆总管自然明白陌桑在想什么,所以他才没有把府尹大人带过来,而是自己过来找她,把消息还到她面前,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陌桑无奈地冲陆总管扁扁嘴道:“你们思考一个问题,吴学政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陈致,他为什么非要故意把他钉死国子监外墙上?” 弥月、弥生、萧遥,还有陆总管马上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解恨。” “折磨。” “羞辱。” “揭发。” “是炫耀。” 萧遥、弥月、弥生和陆总管分别说出各自的答案后, 陌桑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答案,不紧不慢地解释:“吴学政是丹青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他身上也有着丹青高手共通的毛病,风流、清高、浪漫、多情……还有爱炫耀。” 弥月恍然大悟道:“因为爱炫耀,所以他才把陈致钉在国子监的外墙上,向世人展现他的高明的杀人方式。” 弥生若有所思道:“同时国子监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很清楚国子监外面,什么时候会有人经过,什么时候会没人,护卫什么时候班,所以他杀死陈家子弟和囚禁陈氏的地点,也应该具备有刚才两个的特征。” “熟悉的、能炫耀自己的地点。”陆总管记下这两个条件,向陌桑深深一揖,就匆匆离开。 陌桑知道他是忙着把推测结果告诉府尹大人,但她还有一个可能性没有说完,不过他既然走了,那就算了。 以陆大人的才智,应该能想到那是什么地方。 想不到,那就是陈氏的命,她已经仁至义尽。 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吃粥,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什么事情。 “老罗,明天一早记得多送些新鲜鱼虾蟹到陌府,我表哥可是金榜第五名,不,也有可能是第二名,我们要大摆宴席,好好庆贺!” 陌桑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如果能证实那五名柳姓举子确实是作弊的话,表哥就是今次科举考试第二名,自然要好好庆祝一回, 萧遥听着都不禁有些飘飘然:“桑儿,表哥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以前觉得要能中举就不错,没想到啊……” 这话没说完,萧遥就突然惨叫一声,害得附近的人全朝他看过来。 萧遥咬唇看着陌桑,一脸委屈道:“桑儿,你这是干吗?很痛的。” 陌桑松开掐着萧遥手臂的手,无害地笑道:“证明你不是在做梦。” 前世很多狗血剧里,都会有这样的情节,想不到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四十多年的人生,还有机会狗血一回。 真想大叫一声:“重生,真tmd的好。” 不过…… 还是很想念前世的家人和朋友,至少他们来找她是为玩,而面前这个人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找她玩。 “容华郡主?”来人不太肯定地唤一声。 “是本郡主,不过,本郡主并不认识公子。” 陌桑淡淡打量着站在面前年轻男子,白色箭袖直襟长袍,外面是缎绣的氅衣,雍容华贵。 他的体态修长,面如冠玉,眉目顾盼风流,举手投足间全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鲜红的宫印。 “在下大沧国云中君,无意中听到郡主方才的谈话,得知是容华郡主,一时按捺不住冒然相见,还请郡主见谅。”年轻男子彬彬有礼地向陌桑介绍自己。 云中君,大沧国云家的人,也是几年前的九国国首。 若不是陌桑很清楚,自己出现在此只是一个偶然,她一定会误会是对方在跟踪自己。 现在说明,对方只是偶遇自己,过来跟她打个招呼,见见她本人,满足一下好奇心,或者打听关于科举金榜的事情。 陌桑起身见过礼后,自然介绍道:“大鸿皇朝陌桑。” 这是他们私下见面,自然只是简单地报一下名字,正式见面应该在国宴上。 云中君上下打量一眼陌桑,面露赞许的笑容道:“在下今年是第九次参加九国大比,此前曾经见识八国女子的风华,容华郡主虽然不曾露出容颜,却比在下所见过的,其余八国的第一美人,更能吸引在下的注意力。” “谢谢云公子夸赞,不过很遗憾,本郡主对你没同等的感觉,说不出什么恭维赞美的字眼。”陌桑眼中带着笑,很诚实地说出,内心对云中君初次见面的真实感觉。 大鸿皇朝的美男实在太多,面前这位云公子的容颜,在大鸿皇朝也能踏入美男之列,但是算不上惊艳,无法让她眼前一亮。 云中君面上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容华郡主果然与众不同,不知道容华郡主对此次,大鸿科举考试出现作弊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陌桑听到这番话,心里暗暗道:“果然。” 重新坐定后,陌桑似笑非笑道:“此事尚未查证,云公子如何断定,他们一定是作弊而不是巧合?” 现在她可以断定,云中君特意过来与她相见,是以她为媒介,找个人流集中的地点,利用金榜之事羞辱大鸿皇朝。 “此事,郡主不正是第一个发现吗?”云中君笑容着反问。 “云公子大概也是道听途说的,本郡主只是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并没有说他们作弊,你们太过轻信流言,以后要多注意呀。” 陌桑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堵住云中君的嘴巴。 如果此事最后的结果会让大鸿国体蒙羞的话,她岂会当众揭开。 自然是因为最后承担结果的,不是他们大鸿皇朝而是另有其人,所以她才会当众揭开金榜上的秘密。 两人几番交流后,云中君终于承认,陌桑跟别的女子不同,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顿时收起心里面的那份漫不经心。 他云中君视劲敌的人物,历来都有着非凡的实力,眼前的小女子他再试试看,想了想道:“容华郡主,太过聪明的女子不太讨人喜欢哦。” 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云中君:“云公子,真正的强者,不会说这样的话。” 云中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容华郡主么说,本公子生出跟你文比一番的想法。” “好呀!” 陌桑一口应下:“本郡主接受云公子的挑战。” “什么?” 没料到陌桑会应得这么爽快,云中君本能地惊叫出声,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他可是拥有眉涧宫印、并且宫印已经开启的人,陌桑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没有看到他的宫印。 跟陌桑文比,赢了也不算光彩,却可以狠狠地打击大鸿皇朝学子们的自信,毕竟最近几个月,他们一直把她当成女神一样的崇拜。 陌桑若是败在他手上,女神形象就会瞬间崩溃。 到时候,陌桑之前所创作的东西,将会成他们手上的鸡肋,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想到此淡然一笑道:“既然容华郡主有此雅兴,不如移步前面的望江楼,就在望江楼一较高下,让天下人一睹大鸿女子的风华。” “本郡主也正有此意。” 陌桑爽快地答应,云中君心里微微一愣,马上露出优雅的笑容,悄悄给暗里随行的人一个眼色。 那些人收到暗示后,纷纷扯开嗓子大声道:“有人要文比,有人要在望江楼文啦,容华郡主、大沧云中君将在望江楼文比,大家快去看呀……” 此言一出,临江大街瞬间沸腾。 ------题外话------ 抱歉,受台风影响,灵琲这里停电了,好不容易来电的,匆匆奉上,大家别嫌少。 第137章、大比前的文比(内容已修改) 陌桑要跟云中君文比的消息传开后,人们顿时感到整座榆城都为之抖三抖。 陌桑自入世以来,虽然从无败迹,但云中君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大沧国国宝级的人物。 风擎大陆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国首,中洲圣殿不遗余力地想抢的人,大沧国费了九年二虎才把他留在国内,圣殿至今惦记着他。 蓦然听到容华郡主要跟他文比,所有人都震惊得像听到有外敌入侵风擎大陆一样,随后就是边吐槽边以最快的速度往望江楼赶。 “容华郡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云中君是谁,陌桑又是谁,自不量力。” “小小女子,狂妄自大。” “……” 消息传开后,人们纷纷发表意。 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陌桑自不量力,只有极少一部分保持中立态度。 当然发表这样评论的,全是八国前来参加九国大比的才子们,大鸿皇朝的才子们始终是不发一言。 望江楼。 里里外外都挤满人,谁都想看看这场实力悬殊的文比。 望江楼的管事几经考虑,请示过颜惑后,终于启动每年七月七赛诗会才启动的赛诗台。 自消息传开以后,就不断有画舫、战船从江面上开过来,整个场面看起来,比七月七的赛诗大会还要热闹。 朝廷怕出现踩踏意外,马上调派大批人马过云维持秩序,地上有巡房营的人维持秩序,江面上有开着战船的水军指挥前来观看的画舫和战船, 大鸿帝都的百姓们都知道,陌桑便是在塞诗台上一战成名。 以一副对联重罚了林家小姐,再一首律诗,把高高在上的柳悦颜拉下神台。 再次踏上塞诗台,对手却不再是寻常女子,而是堂堂风擎第一国首云中君。 两人的实力悬殊,比赛结果早就在众人预见中,还是吸引众多人前来观看。 有的人来,是为了一睹全甲国首的风采,有的人是专程为看陌桑出丑而来。 消息传出不到半个时辰,赛诗台外面围满人,停满画舫、战船。 大家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赛诗台,两道白色的身影上。 赛诗台上,陌桑与云中君相对而立。 两人各据一方,面容看起来都十分平静,一点也不像是马上就要文比。 台下众人看着台上两人,心里有一丝奇怪,明明是一男一女,从气势上,他们却分不出孰高孰低,真是奇怪。 云中君看着陌桑,优雅一笑道:“容华郡主,你现在后悔还得来及。” 陌桑听到后,漫不经心地笑笑道:“本郡主第一次站在这赛诗台上,对手也是这样跟我说,结果她输了。后来每次文比之前,别人都跟本郡主说同样的话,结果他们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本公子今天就终结这一切。” 云中君不假思过地说出一句壮语,下面的人不由一愣,连他自己说完后也不由暗暗惊讶。 向来只有面对自己认可的对手时,他才会说壮语,面对陌桑时他却说了壮语,真是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那就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陌桑比他更干脆,直接就要求开始,漫不经心得像催别人快点走一样。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不经意间惹怒了台下某人,云中君正想出声,就听到台下有人大声道:“慢着。” 这是一道属于年轻女子的声音,众人听到声音后一阵好奇,不由上踮起脚,伸长肚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看到底是谁敢阻止这场文比。 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自大沧国的战船内走出来,直接登上面前的赛诗台,挺直腰站在云中君身边,神情倨傲地看着陌桑:“我兄长是什么人,他可是风擎大陆有史来成绩最高的国首,岂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配跟他文比。” “是云姑娘。” “云汐语姑娘。” “风擎大陆才女榜上第五名。” 底下也不知道是谁,纷纷大喊出声,报上出女子的身份和地位。 云姑娘,云汐语,云中君的亲妹妹,风擎大陆才女榜上第五名,此次随兄出行一是长见识,二是为九国大比出一分力。 风擎大陆才女榜,听到这个名词时,陌桑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地撇撇嘴,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连女人也弄一个人排行榜。 面上若无其事道:“他之所以是目前成绩最高的国首,是因为本郡主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本郡主若能参加科举,这个位置早就易主了,而且本郡主会是唯一的全甲国首。” 做为一代学霸,陌桑绝对有资本说这样的话。 然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陌桑的话就像是晴天里一个霹雳,把所有人雷得里焦外焦。 台下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陌桑敢说出这样的话,云中君蓦然听到面上也不由一滞,笑道:“容华郡主真是好气魄,在下佩服。” “什么好气魄,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是不知死活。” “自不量力。” “我们桑儿敢说这话,自然是有底气、有资本,毕竟在她的指导下,本公子的策论可是拿了个甲。” 冷不丁萧遥突然出声,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科举的成绩一亮,顿时又引来台下台下一片哗然声。 风擎大陆上考个好成绩不难,但是想要在经义和策论也拿好成绩,比其它科目全部拿甲都难,能拿到乙就很不错。 云中君当年策论也只是拿到一个乙下,遗憾地没能成为全甲状元,虽然他依然国首,但内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些遗憾。 大鸿皇朝今年科举上,却出现一个策论拿到甲的金榜第五名,这就等于是在他心头上狠狠戳上一剑。 尽管他的笑容依然优雅,却明显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 看到这一幕,底下众人不由暗暗感叹,容华郡主果然手段高明。 还没开始正式文比,就先给云中君云国首一个沉重的打击,从心理上先压倒对手。 就在此时,另一道属于男子的声音响起:“本公子也受过容华郡主指点,策论虽然没有拿到甲,也拿到了乙上,本公子跟云国首一样,差一点点没能拿全甲,不过本公子是解元,明年争状元时倒可以一试。” 大鸿今年科举解元是林致远,说话的人自然也是林致远。 林致远这番话说得极有意思,他是告诉云中君,国首第一的荣耀,马上就会被他取代。 刚说完,秦挽明也轻描淡写道:“本公子的策论也是乙上,其实咱们大鸿今年,策论拿乙的人还真不少。” 钟离昊也毫不掩饰道:“自然要比往年多,萧兄向来大度,把从容华郡主那里听的到破题方法,大方地与我等分享才有你我今日的成就,改天我们亲自登门,拜谢容华郡主半师之恩才行。” 三人在此时说这样的话,无疑又在云中君心口补上几剑,听得大沧国参加九国大比的成员们牙根痒痒的。 “本姑娘才不管你们策论拿不拿甲,也不管你们是谁,反天我哥是风擎大陆第一国首,想跟他文比,就必须先过本姑娘这一关。” 云汐语嚣张地大声道。 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内,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姑娘,在你像狗一样乱叫前,希望你先弄清楚一件事,不是本郡主要跟云国首文比,是云国首主动提出跟本郡主文比。” 陌桑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阵石化。 极艰地转过脖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云中君,竟然是他主动提出要文比,这也太匪夷所思。 云汐语却不管那么多,听到陌桑骂自己像狗,顿时大怒,指着陌桑道:“你你……不管怎么样,本姑娘今天一定要跟你文比,不把你这个所谓的大鸿第一才女比得吐血,我就不是云汐语。” “汐儿……” “啰嗦什么呀,一起比就好。” 云中君刚想开口,就被陌桑嚣张自信的声音冷冷打断。 闻言,在场的人嘴角不由狠狠一抽,脸上的表情都要石化掉。 容华郡主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居然要同时跟云国首,和才女榜第五名的云汐语文比。 陌桑漫不经心地看着兄妹道:“说吧,怎么比,是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是工学法典,道经史学,商道水利、兵法天文,算术星宿……但凡是天下有的东西,本郡主统统可以跟你们比。” 嘶…… 闻言,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狂妄的人见过多了,却没见陌桑这样狂妄,居然同时挑战第一国首,以及才女榜第五名。 云汐语看着陌桑,深吸一口气:“容华郡主果真是好气魄,既然如此汐语便不再客气,不若就由汐语先开个头,先出一联让容华郡主试试。” “好呀。” 陌桑轻声应道。 看到情形,她像是完全不了解,风擎大陆第一国首,以及才女榜第五名,跟大鸿第一才女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云汐语见陌桑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轻笑一声道:“很好,请容华郡主听汐语的第一联——九国大比,比琴、比棋、比书、比画,比才华;容华郡主请……” 哈哈…… 云汐瓖还没有说完,底下不少人就哄堂大笑起来。 看到这奇怪的现象,云汐语和云中君是一脸茫然。 底下众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就有人大声叫道起:“那个云姑娘,这个上联,三天前圣殿的君殿使已经考过容华郡主。” 闻言,云汐语面上一囧,底下继续有人道:“容华郡主已经对出来,君殿史是对郡主的下联赞不绝口,还邀请容华郡主一起渡学海。” 云汐语做梦都到,第一回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想借此上联唬一下陌桑,没想到对方早已经知晓此联,还写出让人赞不绝口的下联。 “你的下联是什么?” 好半晌后云汐语才回地神,咬咬牙问陌桑。 陌桑看着她的表情,轻轻念出下联:“学海争渡,渡骄,渡奢,渡淫,渡逸,渡万恶。” 其他人听到这个下联,长长地吸一口气,对得实在是太工整了,还是绝对,难怪君殿史会赞不绝口。 陌桑念完自己的下联后,看着云汐语,轻声笑笑道:“按文比的规矩,本郡主已经对出下联,云姑娘对此结果,可有异议?” “我没有,容华郡主请出下联。” 云汐语淡淡应道,表面上看起来很镇静,事实上心里面已经惊涛骇浪。 这个上联,他们兄妹也研究了很长时间,却始终得不到让他们满意的下联,想不到陌桑竟轻轻松松就对出下联。 面对陌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陌桑看看四周环境,脑海中生出想出一个上联道:“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说出自己的上联,陌桑看着兄妹二人,笑笑道:“云姑娘,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十息的时间慢慢思考,开始吧。” 听到她的话,众人忍不住想吐血。 三十息时间还让人慢慢思考,容华郡主,实在太欺负人人,偏偏他们就是喜欢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 底下不少才子开始研究陌桑的上联,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就有惊人发现。 容华郡主这个上联出得太绝了,不仅利用人们常见的自然现像,还要讲究一个巧字,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下联。 云汐语一听到陌桑的上联,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个上联出得实在是太过刁钻,在短时间内她绝对不可能想出下联,不由看向自己的兄长,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只是一看到云中君沉思的表情,最后一线希望也变为失望。 就在此时,萧遥开始一片好心地,不紧不慢地帮兄妹二人数数:“一、二、三、四……” 其他八国的才子们,嘴角不由狠狠地抽了抽,毒,实在是太毒,难怪他的策论能拿到甲,手段不凡啊。 陌桑看到众人的反应后,也好心提醒道:“大家也别闲着,好好想想,云姑娘他们要是对不上来,这上联就极有可能出现在九国大比上。”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一愣,随即响起一阵阵惨叫声、叫骂声。 林致远他们听到后,却不由暗暗竖起拇指,真不愧是容华郡主,够阴的,九国大比还没开始,就乱人家阵脚。 三十息很快就过去,云汐语无奈地认输,一双眼睛怨恨无比地看着陌桑。 陌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淡然一笑看向旁边的云中君:“云国首,是否已经想好,接下来要跟本郡主比什么?” “陌桑,我们才比了一局,三局两胜才算赢,我们还有两局,对联不是本姑娘的特长,接下本姑娘要跟你比诗词。” “你我各写一首诗和一阙词,如何?” 云汐语炮语如珠,根本不给陌桑说话的机会,只要是比诗词,她就把握赢下第二回。 当下也不管陌桑是否同意,就朝塞诗台下面一艘,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画舫,深深福身行礼道:“见过诗君、词君,大沧国云家汐语,可有资格请两位殿使出面,为汐语当一回审评人。” 闻言,在场的人马上一愣,没想到中洲圣殿的诗君和词君也在会此看热闹,热闹的赛诗台瞬间安静。 片刻后,就听到画舫内响起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这边刚念完后,另一道声音又轻轻念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陌桑心里微微一惊,这不是她在登高文会时,闯第一关第三卡写的词吗? 想不到连圣殿的人居然都知道,肯定又是老头子的杰作,故意把她的诗词传到中洲圣殿。 词念完后,那个声音继续道:“本殿史第一次看到这首词时,就忍不住想象,能写出如此美丽的句子的人,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从那时候起本殿史一直期待能与你相见。” “说得不错。” 刚才念诗的声音轻笑道:“本殿使在看到《塞外》、《大梦谁先觉》和《桃花行》三首时也有一见本尊的冲动,想不到我们才刚刚入榆城,就听说本尊要跟云中君文比,机会难得,我们两个老头子就巴巴地赶过来抢位置,你一会儿可千别万让我们失望。” 两人虽然没有直接言明,言语却已经表示他们愿意当这个审评人,不过不是因为大沧国的云家,而是因为陌桑的诗词写得太好。 云汐语看到这一幕后,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面上却努力挤出笑容:“谢过两位殿使,请两位殿使为我们出题,汐语一定不会让两位殿使失望。” “既然如此……” “慢着。” 诗君正要出题,陌桑却突然出声打断。 眸光冷冷地看着云汐语,看着下面众人道:“这原本是本郡主与云国首两人间的文比,云小姐却要硬插上一脚,输了若不付出点代价,岂不是人人都误以为本郡主很好欺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找本郡主文比、文斗、文战。” “容华郡主想怎样?” 云中君一听到此话,心中就顿感不妙,不由担忧地看一眼自己的妹妹。 陌桑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三局两胜定胜负,云小姐若输了,便在清澜江中泡上两刻钟,任何人不得代替你受罚。” 说完后,陌桑看着云汐语,自信满满地笑道:“你答应了,本郡主就继续跟你比这第二局,你若是不答应,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防碍本郡主跟云国首的文比。” 看着陌桑的自信,云汐语就感到非常不爽,毫不犹豫道:“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陌桑不假思索道:“本郡主就在江水中,最少浸泡半个时辰以上,云小姐以为如何?” 现在是深秋时节,江面就寒气就够重的,何部是水里,以她的体质浸泡在冷水中,必然会大病一场,云汐语巴不得如此。 “汐儿……” “我同意。” 云中君想制止,奈何云汐语已经一口应下,只得闭口不语。 其实他也希望陌桑输,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跟陌桑文比,在见识过她的诗词伤口后,他已经没有把握能百分百赢她。 陌桑自然也猜到他的想法,落落大方地朝诗君和词君,以及下面众人拱手行礼:“容华与云汐语小姐今日文比,云小姐若输了,需在清澜江中浸泡两刻钟;本郡主若输了,就在清澜江中浸泡半个时辰。容华在此请两位殿使,以及在场诸君做个见证,若有人输了不认账——惩罚翻倍。” 词君马上笑道:“理当如此,本殿使和诗君原意做这个见证。” 底下众人也纷纷附和,他们在听到诗君和词君分别念出陌桑的诗词作品后,纷纷改变之前对陌桑的看法。 以陌桑在诗词上的造诣,连他们也不敢轻言胜过,她绝对有能力打败,风擎大陆才女榜第五名的云汐语。 他们的身份也瞬间从怀疑变成陌桑的忠诚支持者,用前世的话说,就是路人转粉,成为陌桑的忠实粉丝。 画舫内一阵沉默后,诗君先开口道:“本殿使昨晚在江上过夜,偶然一抬头,就看到天上明月如玉盘,月华如水倾洒在大地上,就像母亲默默注视的目光,你们二人就以明日为题,写一首与月有关的诗,限时三十息,开始!” t 第138章、原来是他来了 以月为题的诗,唐诗三百首中不知道有多少,可是诗君方才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仅是描写月色的诗作,肯定不能让其满意,而是要借月舒发出他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借月舒情,陌桑不得不细细思索一番。 正在此时,云汐语已经十分得意地念她的诗:“十月十四夜行舟,清澜江上霜华浓,若非渔火破长夜,会是明月偶睡重。” 念完后,云汐月看着陌桑道:“诗题《夜渡清澜江》,容华郡主以为如何。” 陌桑笑笑道:“不错,云小姐的诗真是应时应景。” 诗中记录昨天晚上在清澜江上行船看到画面,由于江面上寒霜雾气太浓,根本看不到月光照在江面上蒙蒙胧胧的景色,如果不是江上有渔船灯火点点划过夜色,都怀疑是月亮不小心睡沉。 应时应景,不只是应时应景,还指出诗君大人在说慌。 昨天晚上清澜江上雾重霜重水气重,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明月,而诗君却说看到明月如玉盘,还有月光倾洒在大地的画面。 这些证明他明显是在说谎,他不是刚到榆城,而是已经榆城一段时间,在城中某个隐蔽的院落看到的月色,所以才能看到明月如玉盘。 陌桑脑海中忽然崩出一首,前世连三岁小孩子都能背的诗。 这首诗既能打败云汐语,又能试探出诗君,是不是真的今天才刚到榆城。 认真地想了想后,轻声念道:“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好诗、好诗……” 陌桑刚刚念完,诗君就大声称赞。 重复念一遍诗道:“容华郡主这首诗虽没有华丽的词藻,却把本殿使昨天看到月色时的情景,刻画得入目三分,就像是郡主亲眼所见……” “此诗定然能上下一季的风擎大陆的季刊,不服本殿使不当这词君。” 词君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诗君的话。 词君的话一落,大鸿的才子们马上大声欢呼。 陌桑却低眉浅笑,果然不出她所料,词君、诗君并非今天才到榆城,而是数日前。 目光暗暗看向云汐语,她到底是故意提醒自己,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写的是她入榆城时看到的夜色。 只见云汐语气得剁脚,冲着陌桑大声道:“容华郡主,第二回刚过一半,离胜利还差一首词的距离,你不要太得意了,我随时会翻盘。” 陌桑笑而不语,就听到词君轻漫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容华郡主,本殿使刚刚又打听到,郡主于三日前就写出一首好词,不如念来给大家听听,也让在场诸位开开眼界。” “这有什么不行。” 陌桑还没有出声,萧遥就出声答应,大声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刚开始只有萧遥一个人在念,接着旁边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念,一种浩然正气在赛诗台上升起,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 陌桑眉心上突然一阵刺痛直达大脑深处,一阵冰冷从眉心上传遍全身,顿时全身冒冷汗,不由自主地抬手,用力揉搓眉心,妄图驱走那份寒意。 弥月温柔体贴的声音马上近身响起:“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呀……” 正想回答时,弥月突然惊叫一声,紧紧握着她的手,回身道:“郡主的手好冷,还在冒冷汗,弥生快拿件厚点的衣服来给郡主穿上。” 闻言,陌桑愣一下。 抬手抹一下额头,果然上面满是汗水。 云中君微微沉吟道:“是本公子考虑欠妥当,江边风大寒气又极重,容华郡主身体娇弱,依本公子看,郡主不如移步楼内再继续比……” 突然一道冷硬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容华郡主身体不适,云国首就算赢了也会让人诟病,是胜之不武,还是改日再比;至于云小姐跟郡主的文比,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就自己主动跳到江中,浸泡两刻钟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一愣。 就看到一个青色的影子如飞鸟般掠过天空,稳稳落在陌桑身边。 陌桑听到破空的声音,身侧光线蓦然一暗,还没回过神,就被熟悉的暖意包裹着自己。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渐渐恢复温度和气力,快速地流淌,把她身上的寒气一点点驱散。 回过神时,身上已经多了一袭,跟上次颜惑拿给她的,码数大小一样的青色锦袍,上面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文殊兰。 只是这件锦袍是有温度的,是跟登高文会上内伤发作时,最先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温度,微微侧过眼眸。 宫悯的表情永远像冰冻过一样,冷得让人不敢正视,目光更是森然得骇人,此刻他正冷冷看着云汐语,似乎云汐语不主动跳到江中受罚,他就会亲自出手把她逼到水里。 云中君连忙把云汐语拉到自己身后,表情略显紧张道:“宫大人,山水有相逢时,何必咄咄逼人,再说两位殿使还不曾开口说话。” “云国首,敢把两位殿使方才的话当耳边风,本宫可不敢。”宫悯冷声讥讽道,回眸看着下面众人道:“在场诸位都承诺要为此事作见证,云国首这样做,是要考验他们的品行端正,还是考验两位殿使的威严呢。” 云中君面上优雅的笑容一僵,想不到宫悯竟然搬出诗君和词君来压他们。 正要开口,云汐语却站上前一步大声道:“有本事的话,就让容华郡主再当场做一首词,凭真本事赢下这第二回,本姑娘立即跳……” 不等她说完,整个人就突然飞起,直直摔落水中。 在场的人当场顿时怔住,随即是一片哗然,因为他们看到陌桑突然玉掌一翻。 云汐语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咻一下飞出赛诗台,直接摔落在水中。 陌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冷声道:“输了便是输了,哪来那么的废话。”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不由一震。 大鸿的才子激动得握紧拳头,暗暗感叹道陌桑不愧是将门之后,一出手就震慑全场,寻常人家的女子怎会有如此气魄。 云中君怒喝道:“陌桑,你竟敢……”蓦然又想到云汐语还浸在水中,回头冲着大沧国的战船道:“来人,调转船头,快救小姐起来。” 陌桑听到后马上大声道:“弥生,调几艘我们陌府的战船出来盯着,半个时辰内不许任何船只靠近云汐语,凡有船只胆敢靠近云小姐一丈以内,一律给本郡主撞沉。” 闻言,在场不只是大鸿的才子,连他国也有不少才子倒抽一口气,面对陌桑时不由肃然起敬。 想不到小小女子竟有此气魄,果真是不凡,难怪能写出《塞外》那样豪迈的诗篇,难怪能写出《破阵子》拥有灵魂的战词。 “陌桑……” “云国首,有些事情的后果,该谁担着就谁担着,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陌桑冷冷地警告云中君,裹紧身上依然温暖的锦袍,淡然问道:“云国首,还要继续你跟本郡主的文比吗?” 言下之意是,若想中止云小姐的惩罚,除非是跟她文比,并且是以最的时间,赢得这场文比,他才有资格提要求。 闻言,众人不由一阵腹诽。 容华郡主还真是会抓时机,真够阴险的。 明知此时云中君没有心思文比,偏偏在这个时候问他这样的问题。 摆明了,是想云中君自己主动取消文比,丢也是丢云中君的脸面。 其实,两人就算真的文比,以容华郡主的才应该也不会输得太惨。 云中君看一眼水中的云汐语,勉强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道:“抱歉,舍妹正在受罚,本公子恐怕无法专心与容华郡主文比同。” 想了想又补充道:“希望容华郡主能谅解身为兄长的责任,大比上若有机会,本公子一定会跟容华郡主一较高下,还望郡主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话中有话,是暗示陌桑的病可能是假的,毕竟她方才一出手就拍飞了云汐语。 萧遥听后正想出声辩解,就听到陌桑淡淡道:“放心,只要圣殿允许女子参加大比,本郡主一定会接受云国首的挑战。” 他暗示别人她是在装病,她就提醒众人他的话全是虚情假意,九国大比不允许女子参加,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继续文比。 云中君脸上的优雅一僵,强堆起笑容道:“来人,准备好热水,一会儿小姐用得着,再准备一艘小船。” 回头对陌桑道:“容华郡主,舍妹虽然深谙水性,不过江水冰冷刺骨,恐防有意外,本公子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 “情理中,云国首请。” 陌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根本不担心云中君会乘机救走云汐语。 云汐语没下水之前,他维护云汐语是兄妹情深,下水之后若是再救,就是他们言而无信之流,有损他的文名。 宫悯深知这一点,就没有再出声,而是看一眼陌桑后同,回头对弥月道:“还不赶紧送郡主回府,这样的天气下郡主还冒汗珠,肯定是有问题的,回府后还是请上官公子过府瞧瞧,别到时真的病倒。” 陌桑闻言,嘴角抽了抽。 拢紧身上锦袍:“谢宫大人关怀,这衣服本郡主会吩咐人浆洗干净,改日再归还。” “随你。” 宫悯冷冷应一声,转身往望江楼内走。 陌桑也在弥月的搀扶下,走上陌家的画舫,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刚走入画舫里面,陌桑便整个人软倒在厚暖毛毯上,抬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这里刚才痛得她几乎窒息,若不是不想让某些人看出破绽,一开始痛的一刹那间她就要晕倒。 “郡主,是不是眉心痛的毛病又犯了。”弥月把一块厚暖的狐被盖在陌桑身上,倒了一杯热水喂陌桑喝上几口。 陌桑无力地点点头,眉心痛的毛病,自从重阳节受伤后就没有再犯,没想到今天会再犯,痛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倒,还差一点点就让某些人知道她的身体有问题。 现场估计没有几人能看出,动手的人是她,暗中发力的人却是宫悯。 宫悯今天能在不问她为什么的前提下,直接配合着帮她掩饰真相,真是破天荒,看来那一吻还有些价值。 想到那一吻,再看看裹在身上的衣服,还这温度……陌桑的心跳不由加速,面一阵火辣辣。 刚想摸一下自己的脸,就听到弥月惊天动地的惊叫声:“不得了,主子的脸又红了。弥生加快速度,赶紧回府让上官公子瞧瞧。” 就在他们火急火燎赶回府时,却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画舫。 因为弥月这么一催促,弥生马上提速,一个不小心就把画舫的速度提到最快档。 现在画舫正以这片大陆上,从没出现过的速度在前进,瞬间秒杀后面无数的战船,看得后面众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前来参加九国大比的,八国战船上的才子们,嘴巴张大得像是含着一个鸡蛋,这还叫画舫吗?分明就是一艘战船好不好。 宫悯站在望江楼上,看着远去的画舫,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难怪这小丫头一直如此自信,原来他们大鸿战船的速度早已经被改造得,能够横行整个风擎大陆。 转眼心里又一沉,陌桑就算再嚣张也是有分寸地嚣张,绝不会在此时故意展示出大鸿战船的实力,莫非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急着赶回府才会把画舫速度提到最高。 想到此,宫悯转身往外面走。 陌桑也感觉身后画舫的速度飞快,顿时无语地扶额,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说什么。 看到就看到吧,反正大鸿的战船,除了速度快得惊人外,还有很多的功能没有展示出来,九国大比上再露一手亮瞎他们的眼睛。 大约半个时辰后。 上官尺素替陌桑把过脉道:“你的身体除了旧伤外,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旧伤也不会导致你眉心刺痛、寒意入骨,还有……脸红。” 目光不自觉地瞟过,陌桑一直裹在身上的,属于男子的衣袍,一眼扫过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的衣服? 他是最清楚陌桑身体状况的人,一边想衣服的事情,一边故作深沉道:“我还是先跟父亲商讨过你的情况后,再决定给你用什么药,或者施针疏通经脉,这几天你就好好地休息,不要再劳心费神,安安静静地养一养,或许症状就会减轻一些。” 陌桑鼻子里嗯了一声,乖乖地躺在床上。 上官尺素收起药箱,对弥月道:“你去点一盘檀香,让桑儿好好睡一觉,别让人再打扰她休息。” 这些天外面发生过不少大事,几乎桩桩件件都跟她扯上关系,再聪明强大的人也需要休息,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 走出玉阁,对前来送他出府的萧遥道:“萧遥公子,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麻烦你转告三爷,这些日子尽量让郡主多休息,外面那些跟郡主无关的烦心的事情,该谁管就谁管,别屁大点儿事情都摆到郡主面前。” 萧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上官尺素指的是什么事情。 拱手作揖道:“上官兄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给三爷,保管不会再有任何烦心的事情传入桑儿耳中,另外……” 警觉地看看四周,确认无人后,萧遥敛起笑容:“你老实告诉我,桑儿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为什么她总是突然就倒下,而且每次倒下后……” 说到这里时,萧遥的语气有些凝重,顿了顿,压下激动的情绪道:“每次倒下后再醒来时,精神看着是很不错,可是只要认真地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却会比之前弱一点点。” 虽然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点,可是每次一点点,总有一天会不会达到她身体的极限。 上官尺素骤然听到这番话不由一愣,淡淡一笑道:“萧兄是关心则乱,其实郡主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我猜是桑儿最近是练功遇到瓶颈期,才显得有些反反复复,所以建议她安安静静地养着,有些事情睡着睡着就一梦而通。” “你没有骗我?”萧遥仍然不信。 “是你们没有注意,如果有注意的话,就会发现桑儿身上的气韵,越发接近大自然,似乎要返璞归真。” 自从上次她闭关出来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她的心越来平和,对她的内伤就越有利,或许过不了多久,真的能不药而愈。看上官尺素自信笃定的模样,萧遥也不由相信他说的话,拍拍胸堂道:“放心,小爷我保证在九国大比前,不会有任何烦心的事情传入桑儿耳中。” 上官尺素拍拍萧遥的肩膀:“当然,有你和三爷在,我也放心些。” 以前她实在是太忙了,他看着都心痛,本以她一直孤身一人,面对所有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萧遥,陌三爷随后又回府。 看着有人替她处理不少事情,看着她因为有亲人在身边,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他也觉得当初几乎倾尽上官世家医术,把她从鬼门关上抢回来,是值得的。 走出陌府外面的巷子,却意外看到宫家的马车停在外面,面上露出一丝意外,两脚不由自主走过去。 车夫掀起车窗,就看到宫悯正襟坐在里面看书,看到他身上华贵的衣袍时,眼睛不由一亮,顿时明白陌桑身上那件衣服是谁的。 面上掀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大步走上前,拱手道:“宫大人,是在等在下。” 宫悯放下手中的书,欠欠身道:“郡主在赛诗台突然病发,本官担心郡主有什么意外,会影响到六天后的九国大比。” 上官尺素眼眸内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淡淡道:“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多休息,不要再费心劳神,那些不打紧的小事情就不要让郡主听到,更不要让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前面的语气还很客气,后面的语气似乎就不是那么的友善。 宫悯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抬头顺着上官尺素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一个很久没有在公众场合的人,正骑着马缓缓走近,心里冷冷地一笑道:“原来是他来了,难怪上官尺素的语气突然充满敌意。” ------题外话------ 奉上原创诗一首,花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啊! 到底值不值得? t 第139章、背后的真相 来人匆匆而来,看到宫悯和上官尺素也同样震惊,却没有下马的意思,依然继续往前走。 看着来人马上就要调转马头,走入通往陌桑的巷子,上官尺素皱皱眉头道:“彻世子如果是来找容华郡主,还是请回吧。” 骤然听到上官尺素的话,轩辕彻猛地勒住缰绳,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上官尺素:“上官公子说这话,莫非是郡主不在府上。” 上官尺素回过头,不紧不慢道:“郡主确实是府在中,只不过之前她与云中君、云汐语兄妹在赛诗台文比,过度劳神以致旧伤复发,服下药后已经睡下,只怕要明天正午左右才会醒来,所以你即便去了也见不着,还不如不去。” 宫悯听到后迅速扫一眼上官尺素,眼眸内交过一抹异彩,就听到轩辕彻急急道:“可是我有急事要找郡主,难道不能……” “不能。”上官尺素马上肯定地回答。 想着从弥月那听来的话道:“本公子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自信,再者本公子听说,郡主早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陆大人,陆大人难道还没有找到另外几具尸体。” “情况不止是这样。” 轩辕彻马上急急解释:“陆大人从吴学政的话里推出,我母亲可能还活着,不管怎么样,他是我母亲,我必须得救她。” 所以他才厚着面皮来找陌桑,那怕面对的可能无尽的羞辱,他也要救自己的母亲。 原来陈氏于两日前,突然消失不见,以为她不过是听到兄长陈尚武出事的消息,想出去探一个明白。 大家都没有太过留意,再者这种事情也不能摆到明面,直到陆大人今天找上门他们才知道,陈氏原来是被吴学政绑走。 轩辕彻带着家丁,按着陆大人给出的条件,马上满城搜查陈氏,却只找到几名陈家子弟的尸体,而没有找到母亲陈氏。 “以前是我和母亲对不起郡主,但是我不能不救自己的母亲,所以……” “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不过郡主真的睡着了,你还是跟陆大人好好商讨一下,吴学政有可能把令堂关押的地方。” 上官尺素马上打断他的话,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人打扰陌桑休息。 轩辕彻动动嘴唇,其实来之前他心里也没有底,陌桑到底会不会帮他,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看到轩辕彻心急的模样,宫悯轻叹一声:“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麻烦郡主,上官,你把容华郡主给陆大人什么消息告诉我,我试看看,能不能找到。” 闻言,上官尺素一愣,轩辕彻一怔。 回过神后,上官尺素马上道:“郡主给的信息是吴学政最熟悉的,并且能炫耀他杀人技巧的地方。” “陆大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轩辕彻迫不及待道:“我跟陆大人就是依照这个信息,在国子监附近的丹青阁,找到几名陈家子弟的尸体,却一直没的找到我娘亲,所以才不得不过来……找郡主帮忙。” 上官尺素低头思索片刻,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往九国大比地点圣战台的路上,有一副延绵数里的巨大壁画,正是吴学政历时数年,直致年前才刚完成的杰作,为了九国大比,吴学政半个月前还特意去检查一遍……” “不是那里。” 宫悯马上否认上官尺素的答案,淡淡解释道:“壁画是前往圣战台必经之点,陛下早就调派重兵把守,吴学政一人过去尚可,但是带着一个大活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吴学政不会做有损大鸿国体的事情。” “照这么说,岂不是没地儿可找。”轩辕彻心争如焚。 “错,其实还有一个地方,你们可能还没有找过。”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诡秘。 “什么地方?” 轩辕彻紧张得握紧两手,宫悯淡淡道:“国子监附近的奇艺馆,里面收藏着大鸿历代名家的作品,为迎接前来参加和观看九国大比的人们,奇艺馆新增加不少的作品,前日吴学政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塑也送入奇艺馆,供后人世代瞻观欣赏……” “他一定是把母亲藏在雕像中。”不等他说完,轩辕彻就大叫起来。 迅速跳上马,对着二人抱拳道:“谢两位今日相助之因,彻今天急着救母,改天再登门道谢。”马鞭一扬迅速前往奇艺馆。 “彻世子,最好叫上陆大人一起。” 上官尺素在后面大声叫道,随后对宫悯道:“宫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帝都这位不可一世的世子爷,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自称本世子,而是一直用自称我,真是难得一见地谦虚。” 宫悯重新拿起书,翻到原来的页数道:“人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后才会成长,容华郡主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吗?” “桑儿可不是,她从不耍大小姐脾气。” 上官尺素一口否定宫悯的想法,微微抬起头,似是追忆道:“我第一见到桑儿时,是在军营里面,那时候她才刚满十岁,跟随在靖国公身边,一身铠甲,浑身英气不输于男儿。” 宫悯眸内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我听说的是,陌家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城郊别庄静养,怎会……” 刚说到一半时,眸内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色采,淡淡道:“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看来郡主身上有很多不为知的秘密。” 或许正是这些秘密,让陌桑处事方式看起来十分阴诡。 看到宫悯若有所思的表情,上官尺素意味深长一笑道:“陌府没有出事前,桑儿处事方式其实跟你很像,一切的改变从她重伤醒来后开始。” “她以前的性情呢?” “活泼、自信、真诚、坦率。” 上官尺素说出记忆中的陌桑,想想现在的陌桑过人的手段,不由毛骨悚然,可是也每每让他心痛难眠。 犹豫一下,看着宫悯道:“如果不是遭逢巨变,桑儿不会变成这样的,不过现在有萧公子三爷在,相信桑儿一定会慢慢变回原来的性情。” 宫悯听到后,淡淡道:“但愿如此。” 上官尺素犹豫一下,上前一步道:“宫大人,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什么?” “敢问宫大人的衣服为何会在郡主身上?” 闻言,宫悯愣了一下,没好气:“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八卦的人。” 看看上官尺素像发现珍宝一样的表情,无奈解释道:“赛诗台风大寒气重,郡主突然病发,情急之下才会把我的衣服给了郡主避寒,算不得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情,登高文会上不也如此。” “是算不得什么?” 上官尺素忍着笑,盯着宫悯的脸道:“可是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情解释。” 宫悯面上一怔,手一扬,车帘就垂下,冰冷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有时间管我的事情,不如管管自己的事情,听说上官夫人这回替你物色陆家小姐陆无双为你妻子人选。” 嘶…… 上官尺素倒抽一口气,嘴角狠狠一抽。 二话不说,转身就跳上自己的马车,急匆匆往家里赶。 看到这一幕,宫悯的护卫兼车夫清风,看到后忍不住好奇地问:“主子,上官夫人又不是第一次替上官公子物色妻子人选,每次他都能轻轻松松打发掉,为何这次他会如此慌张?”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八卦,还不赶紧回府。”冷不丁宫悯轻斥清风一句。 清风却不以为然地抿抿嘴,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马鞭轻轻一扬打道回府,宫悯一直思考在陌桑的事情。 陌桑的身体有伤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可是她今天却要他配合她把云汐语打落水中,掩饰她身体有伤的事实,但是她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体虚弱的情况,这到底是什么。 以前陌桑处事方式跟自己相似,可是现在的陌桑,使出的手段往往连身边的人都毛骨悚然。 按照上官尺素的话,陌桑并非传言中的羸弱不堪,而是一直随父在军营,有没有一种可能。 三年前落雁滩一战,陌桑同样在军营中,甚至还可能参加了那一战,所以她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父兄战亡过程。 想到此,宫悯的心脏狠狠地一颤。 当时的陌桑才多大,好像是还不满十四岁吧。 试问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孩,亲眼看着父兄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是连大人都无法面对的事情,然而她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些,相继而来的是祖母闻讯病逝,母亲又自刎殉情。 陌桑在一夕间失去一切,还因为柳悦颜的陷害差点失去性命,以及世人的种种指责,小小年纪便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或许这就是导致她后来性情大变的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时,陌家父子的死太过诡异,明明是打了胜仗,为何还会惨死在战场上。 他们若是死在战斗结束前,还说得过去,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思议。 若没有他们指挥,落雁滩一战不可能获胜,如果他们是战斗结束后才死亡,事情就更让人匪夷思所思,除非在战场指挥军队作战的人不是他们。 莫非是……?不可能。 宫悯马上否认心里的想法,陌桑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女孩,怎么可能指挥陌家军。 思及到此,宫悯心中的疑团依然是疑团,而且是比以前更大的疑团,想解开这个疑团,他还得再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题外话------ 抱歉了,今天只能先更这么多。 第140章 轩辕彻听从上官尺素的建议,请陆大人一起赶到奇艺馆。 正如宫悯所言,吴学政被送入奇艺馆的作品,是一尊真人大小无异的陶瓷雕像。 这是一尊面容栩栩如生,体态婀娜,呈侧面半躺姿态的水仙子陶瓷雕像,眉宇间看着隐隐有一丝熟悉感,只是他们无暇顾及。 陆大人看着雕像,兴奋的同时又感叹不已,想不到吴学政竟能想到这种杀人方法,把活人封在自己的作品里面,只要处理得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里面藏着一具尸体。 “来人,把雕像打碎……” “慢着。” “是馆主来了。” 奇艺馆的负责人连忙出提醒。 馆主是一名七十多岁老翰林,看到他们要砸雕塑,马上出声制止。 轩辕彻连忙抱拳施礼道:“馆主,情非得已才毁掉雕像救母,还望馆主见谅。”说完就要动手砸掉雕像。 “住手。” 馆主大喝一声,上前数步指着众人道:“这尊雕像里面根本不可能藏有瑞王妃。” 轩辕彻刚想说什么,却被陆大人拉住,只听陆大人恭敬地见礼道:“馆主大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您可不能轻易下结论啊!” “有没有尸体,老夫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是有又怎样,为一具尸体毁掉如此精美的作品值得吗?”老馆主丝毫不卖面前两人的账,轩辕彻正想继续解释时,就听到老馆主继续道:“更何况里面更本没尸体。” “老馆主,我母亲是活的,没死。”轩辕彻赶紧插话。 “那就更不可能在里面了。” 老馆马上肯定地回答,指着雕塑道:“这是陶瓷雕像,捏制成泥胎后,还需发放置一段时间,再放到炉子里面煅烧几个日夜,你母亲是两天前才失踪,这尊雕像却是在大半个月前成形,怎么可能把一个活人塞进去。你要有办法,我拜你们为师。” “这……” “你们都是读书人,能有点常识吗?”老馆主没好气地数落众人一番,同时把陆大人他们推到一边,不许他们靠近雕像。 “宫大人明明说……” “宫大人?你说宫悯是吧。这臭小子当年就经常逃我的课,嫌我的课会弄脏衣服……” 老馆长一直絮絮叨叨地数落宫悯当年的种种恶行,听得后面众人哭笑不得,轩辕彻却急得要冒火:“陆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宫大人去。” “屁大点事也找宫大人,你这个府尹是吃……吃土大的吗?” 陆大人刚开口,就被老馆主呛了一句,无奈道:“老馆主,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能给点提示吗?” 只见老馆长拈着胡子想了想道:“按照吴学政的性格嘛,肯定是把人藏在他熟悉,又能炫耀他本事的地方,我想想看看,我想想看……” 轩辕彻和陆大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老人家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刚想离开,却蓦然听到他跟陌桑说过的相似的话,脚步马上一顿。 老馆主突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 “老馆主。”轩辕彻马上冲到老馆主面前。 “两个月前,陛下曾经命吴学政弄点有意思的东西,老夫记得是一幅画卷,就在北城的城墙上面,还差一点点就完成。” “我想起来了……” 陆大人突然大叫一声,惭愧地看着众人解释道:“难怪吴学政被捕当时会一直说,可惜还是差一点点,还是差一点点,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呀。” “走,我们马上去北城。” 闻言,轩辕彻马上带着瑞王府的人马赶去北城。 陆大人想出声制止,可惜轩辕彻已经走远,如果吴学政指是画差一点点没有完成,就意味着陈氏已经死亡。 陌桑也没想到,她一觉醒来后,案子已经破了,看来陆大人还算有几分本事,居然能找到吴学政藏陈氏的地方,尽管他们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弥月替陌桑松松梳了一根发辫,用发带系好后道:“陈氏死了也好,这样郡主日后也能清静一些,吴学政也算是为郡主做了一件好事,柳府那边怕是又不好过,想不到柳悦颜跟轩辕彻的婚事会又一次黄掉。” 前面的话,陌桑还能理解,只是听到后面那句时,忍不住道:“什么叫又一次黄掉。” “郡主忘记了,轩辕清平封公主那天,轩辕彻已经向柳大人提出要柳悦颜,如今陈氏一死他又得三年孝服,自然不能娶柳悦颜。” “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其实不娶也好。” 陌桑淡淡应了一句,笑道:“想不到陆大人脑子反应会这么快,这么快就能找到陈氏,我原以为他还得往我们陌府跑一趟。” “陆大人没来,轩辕彻来了,不过被上官公子挡回去。刚好遇上宫大人,宫大人随口问了两句,提醒他往奇艺馆跑一趟,最后还是老馆主想起吴学政在北城的城墙上有一副未完成的作品,他们才找陈氏,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陈氏已经血尽而亡。” 陌桑听完后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吴学政指还差一点点,不是指陈氏还有机会活着,而是指那副画还差一点点没有完成。 吴学政最后给她留下的信息,不是要她代他杀掉陈氏,而是要她代他完成那副作品。 想了想道:“明儿一早,你派人赶在陆大人上朝前,见一见陆大人,就说本郡主想代吴学政完成那副画,问他什么时候能解禁。” “是,郡主。” 吴学政杀人案并没有太多人关注,陈氏的死更不会有人在意。 因为陈氏已经被贬为庶民,官府第二天便结案,轩辕彻就把尸体领回去,瑞王马上命人入殓草草葬掉。 轩辕彻和轩辕清平自然不同意,再怎么样从简,也不能委屈自己的母亲,奈何瑞王执意如此,无论他们怎么反对哀求也没用。 最后还是轩辕清平抬出自己的公主身份,瑞王才让管家请来几名道士,打了三日堂斋,念了三日经,一口薄棺材把陈氏抬走。 出殡当天,除了轩辕彻和轩辕清平兄妹二人外,轩辕氏一族竟然没有一人送葬,送殡队伍看着好不凄清孤苦,奈何陈氏生前得罪过人实在是太多,根本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三天内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弥月无一遗漏地报告陌桑,偶尔也会对陈氏幸灾乐祸几句。 陌桑听到后,淡淡叹息一声:“斯人已逝,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以后不可对死者不敬。对了,科举的事情可能结果?” 弥月的回答是摇头,意料中的事情,陌桑没有太大的反应,起身道:“走,我们去北城门,替吴学政完成那副画,免得他死后变成鬼来骚扰我。” “拾月也一起。” 陌桑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 弥月顿时一愣,随即惊讶地张大嘴巴,随即她惊天动地叫声:“天哪,大神终于要下凡。” 自从三年前陌府出事以后,拾月便没有再出门,不是陪郡主在书房看书,就是专心致志培育那一株不花的茶树。 直到今年秋天,茶树终于开花了,他才偶尔到花园走走,还都是在郡主的陪同下,差别在早到一刻晚到一刻间。 大神?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想不到这个时空,居然会出现这种名词,不过用来形容拾月最形象不过。 大约半个时辰后,陌桑靠坐在拾月脚边,口角含笑道:“从陌府到南城门,最多只需要一个时辰,你可以小睡一会儿,养养神。” 拾月看一眼窗外的风景,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不累,只是太久不出门,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窗外的眼神中有一丝恍惚。 “你老不爱出门,以后我多陪你多出来走走,好不好?” 陌桑习惯地枕在拾月的腿上,闻着他身上茶花的清香,闭上眼睛不说话。 也许这样静静相处的时间太长,这个习惯已经变成本能,只要靠在他身边就忍不住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拾月如呢喃般应一声,微凉的大手习惯地轻轻摩擦着她头发、颈项、脸庞,一遍一遍又一遍,就像是要把这种感觉牢牢记在指尖上。 “怎么不见弥月。”拾月突然出声问。 “画具太多,弥月驾着另一辆车先过去,我们可以慢慢走,不急。”陌桑闭着眼睛回答,声音就像没有睡醒一般,异常慵懒。 拾月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境像,享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如玉的感觉,还有陌桑血液流动时带来的震动感,那是一个生命在他手上徘徊。 路上,陌桑有点儿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拾月仿佛给她喂过一回水,是仿佛,那种感觉有点像在做梦。 再醒来时就听到弥月抱怨的声音:“郡主,奴婢都等你们老半天了,你们怎么才到,再晚一点,郡主就白来一趟。” 闻言,陌桑愣了一下。 抬手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面一看。 意外地看到宫悯那辆,低调不失霸气的马车也停在下面。 拾月拿起放在一旁的面纱,熟练地替陌桑系上,淡淡一笑道:“小家伙今天也来了,有得热闹。”抬手顺了顺陌桑的长发,用那根冰蓝发带系好。 “姐姐,姐姐……” 陌桑还没下车,就听到宫锐热情的叫唤声。 弥生从外面掀开车帘时,小家伙已经半个身份爬上马车,只是看到马车内的画面时,小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陌桑若无其事地走出马车,自然地伸手捏捏小家伙的面颊,笑着说:“你这小家伙今天怎么有空来,不用上学堂吗?是不是又逃课?” “人家没有逃课。”小家伙挣脱陌桑的手,扁扁嘴走到一边,抬手往城墙上面指了指。 陌桑扶着弥月的手走下马车,抬头就看到宫悯坐在三米多高的架子上,正拿着画笔认作画。 看到他悠然的姿态,忍不住打趣道:“宫大人,你最近似乎很清闲呀,居然有闲情来替吴学政完成画作。” “托陌三爷的福,本官最近终于也有休沐的时候,想着这画作若就这样摆在这里,有损大鸿皇朝帝都的形象,就过来试着补上。” 宫悯边说边回过头,恰好看到弥生扶拾月坐到轮椅上。 再看到陌桑接下来的一串的动作时,狭长的眼眸不由微眯起,掩着眼内的一抹未明。 陌桑看着拾月坐好以后,从马车内合一袭披风替他披上系好,再面带笑容在他腿上盖上一块毛毯。 这些的动作陌桑像是重复过千千万万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个动作都熟练、温柔,体贴细致。 最重要的是,陌桑对那个人的态度,任谁是看到刚才那一幕,都能看出被她细心照顾的那个人,在她心里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想到此,宫悯优雅地轻轻一纵。 从架子上面跳下来,看着拾月的如月亮般温柔的眼睛道:“这位是……” “拾月。” 拾月在陌桑开口前,就主动地介绍自己,十分坦荡地接受宫悯的审视。 他独有的低沉嗓音,就像是在不经意间触动了琴弦的一刹那间,声音惊魂压夺魄。 宫悯也主动介绍道:“宫悯。”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带一丝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偏偏不会让人生出反感,隐隐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拾月微微欠身道:“宫大人之名,拾月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请恕在下腿脚不便,无法向宫大人行礼。” 闻言,陌桑刚想开口,就听到宫悯道:“在下今天也没有官袍在身,拾月先生不必多礼。在下也是从小侄口中得知,拾月先生是郡主的西席老师,能教出郡主这样的学生,拾月先生定然有过人之处。” “桑儿本就天赋过人,拾月也不过是指点她一二,以免她多走弯路。” 提到陌桑这个唯一的学生,拾月显然十分满意,回头看一眼陌桑,面上不自主露出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两人间有一种超越师生的情感,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惊讶,而且他这么做在别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 实在是让人生不出一丝邪念。 宫悯微微颌首,看向陌桑,举起画笔道:“郡主此行,跟宫某目的相同,不如一起吧。” 陌桑抬头看看城墙上的画。 严格来说,面前的作品不算是画,而是历史文化长廊之的东西。 就是用一幅幅充满纪实性的作品,展现大鸿皇朝近三百年的人文发展历史,向客人、后人介绍大鸿皇朝的一切。 他们需要完成的是画作的最后一部,图已经勾画好,并且已经完成一小半,他们只需要根据图样,把空白部分填充上颜色即可。 本来没有多大的工作,难就难在此画与城墙一样高,需要高空作业,普通人还真无法完成这项工作,也只有宫悯和陌桑这样的人可以胜任。 “当然,本郡主从那边画过来,最后再一起完成下面部,如何?” “正合我意。” 宫悯说完后,看一眼拾月拉着陌桑的手,轻轻一跃回到架子上面。 弥生摆好架子,确认没有问题后,回到陌桑身边道:“郡主,可以了,属下送你上去。” 陌桑看一眼拾月:“我在上面画,你在下面看着,万一颜色不对,记得提醒人家。”语气中三分撒娇,七分的不太放心。 拾月轻声道:“你去吧。”不太情愿地松开拉着陌桑手。 抬头,朝弥生点了点,弥生一手揽着陌桑的腰,把她送到架子上面。 离城墙不远的酒桩、茶楼上,无数眼睛在盯着他们,其中盯得最紧的就是云汐语。 远远看着陌桑专心致志的背影,云汐语忍不住问:“哥哥,如果我从这里射一箭,有没有机会把她射死。” 云中君看着陌桑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射死她不可能,射伤她还是有机会的,不过代价是,我们在一瞬间被射成马蜂窝。” 闻言,云汐语一愣:“原来哥哥也跟我一样,希望陌桑死。” 当然也仅仅是希望,因为活着的陌桑价值最大,死了便不值一文。 就在此时,一队仪仗浩浩荡荡从前城内开来,从队伍人员来看,应该是一支公主的仪仗。 这支公主仪仗还没有停下来,就听到一把女子的声音:“来人,给我把城墙上的画毁掉,统统毁掉,一点痕迹也不许留。” 闻言,附件的人马上来了精神。 纷纷从酒庄茶楼内走出外面,准备一会儿看热闹。 陌桑边画边对宫悯道:“宫大人,这种事情,你出面比较有震慑力,以你的地位,一句话就能把她震得有多远滚多远。” 宫悯听到后,不紧不慢地给画笔蘸颜料,淡淡道:“我不擅长跟白痴打交道,担心一时不耐烦,直接把她拍得贴在墙上,到时上哪找个人和亲,还是郡主出面比较合适。” 果然……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正要下去时,就听到宫锐稚嫩的声音道:“姐姐,你不用下来,我去帮你解决,保证要她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不等陌桑他们应话,就撒腿飞快地朝仪仗队奔跑。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上百人的骑兵队,从城门外面飞驰而来,看到迎面而来的公主仪仗,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两支队伍眼看着就要撞上,准备看热闹的百姓们,一颗心顿时提到喉咙上面,突然骑兵最前面的人一勒缰绳,疾驰中的马匹由于是急停,顿时就高高提起前蹄长啸一声,两支队伍竟没有一人受伤。 ------题外话------ 实在是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就干脆不要标题。 第141章 见无人受伤,坐在架子上的陌桑和宫悯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同时微微有些凝重,对方可是来者不善。 远远看着那支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陌桑有些好奇地问:“宫大人,这是八国哪一国的骑兵代表团,以前大比的资料中好像没有他们的记载。” 宫悯淡淡道:“托你的福,萧月相参加今年的九国大比的消息传开后,其余七国全部派出最精英的骑兵队伍,看那铠甲的颜色,应该是北冥国定国公府的骑兵。” “照这么说,领兵的人就是定国公次子琴剑将军霍徵羽。” 陌桑淡淡说出队伍最前面,骑在战马上着黄金色铠甲,神情中却透着几分文人的清逸出尘,年龄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将军的名号。 定国公府拥有北冥国三分之一的兵权,盘踞在风擎大陆的北方,傲视着北堑国,也一直对大鸿虎视眈眈,同时也提防着烈火国。 这次竟然参加九国大比,想必也是冲着烈火国的箫月相的大名而来。 看着浑身散着江湖剑客气质的霍徵羽,陌桑一边画画一边问:“据闻这位琴剑将军,自命风流多情,陛下这次派了那位将军前来迎接他入城。” “石家石沐风。” 宫悯毫无感情地说出一名字。 石沐风,石霜霜的同胞哥哥。 想起这个人的另一外号——银笛公子,陌桑不由流汗,陛下还真会安排,银笛对琴剑。 陌桑正想问问宫悯这场较量双方的胜败比时,突然就听到霍徵羽惊讶的声音:“长宁公主,你就是那个跟容华郡主文比输了,几番赖账不成后,不得不去和亲的瑞王府的轩辕清平。”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囧。 接着就听到霍徵羽十分不满道:“大鸿陛下也太不把我们北冥国骑兵当回事,居然派一个蠢货来迎接迎接本将军。” 言语间充满讥讽,丝毫不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有所收敛,陌桑的嘴角抽了抽。 现在都不用去看轩辕清平的脸,就知道她的面色一定是又红又黑,甚至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霍徵羽似乎还欠不够,继续道:“不过,迎接本将军的女子若是换成是容华郡主,本将军就另当别论。” 轩辕清平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咬咬牙道:“容华郡主是我大鸿皇朝的好女儿,本宫自知不及,不知霍将军见到容华郡主,会如何对待?” 只闻霍徵羽朗声一笑道:“本将军定然卸甲解剑,御琴一曲来相见,毕竟容华郡主轻轻打败风擎大陆才女榜第五名云汐语,敢跟云中君文比的女子,至于你……” 霍徵羽不屑地摇头不语,意思言而喻,就是你轩辕清平不佩迎接他。 轩辕清平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没想到陌桑的影响力这么大,不仅大鸿有无数人支持,就连九国也有不少支持,看来她得从长计议才行。 “看来郡主很受欢迎啊。” 看着城门前的画面,宫悯忍不住调侃一句。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刚想回话,就听到轩辕清平故意提高音量的声音:“容华郡主,霍将军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霍将军可是专门为你而来,怎么着也应该下来见上一面吧。” 闻言,霍徵羽马上顺着轩辕清平指的方向极目一看。 只见离地面近二十米高的城墙上,坐着两道白色的,正在忙碌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是谁,不过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皱着眉头道:“长宁公主的意思是,坐在那上面的女子,就是容华郡主?” “正是。” 轩辕清平再度看向陌桑,高声命令道:“容华郡主,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还不快点下来,见过霍将军。” 闻言,围观的百姓面色一沉。 轩辕清平说是什么话,就算是要为难容华郡主,也不能让堂堂正一品郡主来见一名将军。 自己不要脸就算,还要拉上容华郡主,真是太可恶,恨不得上前把她轰走,简直就是丢尽大鸿皇朝的脸面。 陌桑听到后,头也不回道:“长宁公主多虑了,迎接霍将军的人选,陛下早有安排,还轮不到陌桑多管闲事。” “容华郡主说得是,石沐风奉我朝君主圣旨,前来迎接北冥国霍将军,闲杂人等一律退避三舍。”她的声音刚落,一道英气十足的声音就响起。 众人猛地回过头。 就看到石沐风骑着白马,一身戎装,率一支人数相等的骑兵,缓缓自城内开来。 队伍将要靠近时,石沐风瞟一眼轩辕清平道:“长宁公主,刀剑无眼,您的凤驾最好也移到旁边。” 这话一出,轩辕清平顿时涨红,此时她才明白,石沐风口中的闲杂人原来指的是她自己,因为除她以外,所有人都在三舍之外。 看看眼前的阵势,再看看头也不回的陌桑,轩辕清平咬咬唇道:“本宫谢石将军提醒。”对队伍前面的护卫道:“调转方向,本宫要到城墙下面,最后一次拜祭亡母。”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皱起眉头。 自从陈氏出事后,轩辕清平越发连礼义廉耻都不知。 陌桑听后也不由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弥生,通知轩辕彻,让他把轩辕清平带走。” “清风,拦下她,别让她靠近城墙,顺便把小公子带回来。” 宫悯也无奈地出动自己的护卫,眼眸深处飞快地闪过一抹神秘感。 看向陌桑道:“郡主觉得,长宁公主今日之举,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人从中挑唆,抑或是有人故意纵容。” “都有。”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 瑞王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拦不下自己的女儿。 陈氏家教再差,也应该教过女儿什么是礼义廉耻,刚刚丧母,又出嫁在即,轩辕清平不可能乱跑。 这不仅家法、礼法,更是国法。 国法绝不允许轩辕清平这么做,除非是她不要命了,故意作出这样的举动,主动引火烧身。 根以往的规矩,轩辕清平既然已经封为公主,又定为和亲的人选,宫里就该派出有经验的太监、宫女来打理轩辕清平的一切事宜,再派上一两名上年纪的嬷嬷,教导轩辕清平公主的礼仪,可是这一切目前都没有出现。 想到此,陌桑心里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看向宫悯。 过了好半晌后才继续动笔道:“看来是本郡主低估了柳丞相和瑞王,他们为保住地位在背后真的做了不少事情。” 轩辕清平走下辇车,带着丫环婆子,提着一篮篮元宝、蜡烛、线香和黍稷梗,以及各式供品准备在陈氏被钉死地方拜祭。 刚要摆上供品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道:“长宁公主,我家大人说今天不宜行拜祭之礼,请公主回府,改日再前来拜祭。” 看着来人,轩辕清平心里一惊,黑着脸道:“本宫要是不回呢?” 清风不以为然道:“清风只好强行请公主回府,并禀报陛下,由陛下来治你的罪。” “本宫还是要留下呢。”轩辕清平自然认得面前的男子是谁,也知道他的主子是谁。 “大人说,公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多为彻世子想一想,他可是公主日后唯一的依靠。”清风不卑不亢地提醒轩辕清平。 这些话自然不是宫悯教的,清风不过是摸准轩辕清平会无所顾忌的原因,随意那么一说,用最简的方法解决主子交给自己的事情。 轩辕清平听到清风的话后,果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不甘心地看一眼陌桑:“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本宫多谢他的提醒,改天定会登门道谢,但是这幅沾着我母亲鲜血的画,本公主一定要毁掉。” “回公主,此画乃吴学政奉旨而作,公主还是回府静心待嫁,别再多生枝节。” 清风的话说得很明白,想要毁掉这副画,必须得到陛下的许可,不然她休想再靠近画作一步。 轩辕清平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在出嫁之前她都无法凭身份教训陌桑一回,可是她不甘啊! 越想越气,轩辕清平本能地想找一个出气对象,目光不停地寻找,突然看到陌桑的马车旁边坐着一名,从没有见过的年轻男子,心中一动。 再看一眼他身下的轮椅,原来是个残废的,见他一直仰头看着陌桑的目光,想都没想就提着裙摆,以最快的速度飞快地朝拾月冲过去,一边跑一边拔下头上的发簪。 “轩辕清平,你敢。” 察觉到轩辕清平的意图,陌桑马上怒喝一声。 陌桑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轩辕清平更加确认,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对陌桑很重要,更是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速度竟不是一般的快。 清风愣住了。 弥月愣住了。 宫锐愣住了。 弥生此刻不在场,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制止轩辕清平。 拾月依然微微抬头,面带微笑看着陌桑,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自己。 陌桑想都没想就真气一提,从架子以最快的速度身而下,在发簪落之前,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拦在拾月前面。 轩辕清平一阵发狠,发簪无不迟疑地插在陌桑的手臂上,再猛一下拔出发簪,鲜血瞬间染红陌桑雪白的衣袖。 突然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惊住,陌桑却顾不了那么多,忍着强用内力带来的噬骨之痛,抬起没有受伤的手,一掌重重拍在轩辕清平胸口上。 轩辕清平的身体砰一直飞出一边,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当她看到陌桑的手臂在流血,却放声大笑道:“陌桑,你终于也有今天,你终于有今天,我终于赢你一回,死也值得,哈哈……” 宫悯一跃来到陌桑面前,只见陌桑看着自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如雪,额头上直冒冷汗,鲜血正慢慢渗出嘴角。 看到这一幕,宫悯也顾不了那么多,伸手想抱过陌桑。 陌桑却微微一闪往后倒,拾月本能地抬起双手抱着她,面色同样苍白,轻轻唤着:“桑儿,桑儿……” 拾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轻轻唤了一声弥月。 弥月早就从架子下面扑过来,听到拾月唤她马上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 “快,快把上官公子的药拿出来,给桑儿服下,快。”拾月不停地催促着弥月。 “药……” 弥月愣了一下,马上把手伸入陌桑的领口内,从里衣内取出一个枚小小的荷包。 宫悯面上露出一丝讶然,就看到弥月从里面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蜜蜡,捏破外面的蜡层后,把一枚鲜红的丸药喂到陌桑口里面。 完成这一切后,弥月回过头道:“宫大人,上官公子说过这药能护住郡主的心脏,请你像上回一样用内力,引导郡主体内的凌乱的内力,再把药力引导到郡主的经脉内。” “我知道了。” 宫悯上前一步,从拾月怀里抱起陌桑。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陌桑极小声道:“宫大人,让清风看着拾月,看着拾月。”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宫悯的衣领。 宫悯犹豫了一下,看一眼坐在轮椅中,神情十分复杂的拾月,淡淡道:“清风,你留下,跟弥月一起照顾拾月先生。” 闻言,陌桑崩紧的身体终于放松,紧抓住衣领的手也松开,口中飘出一声极其虚弱的,小得几乎听不到的谢谢,尽管声音很小却是费尽陌桑全部力气,说完后便昏倒。 第142章 乱…… 看到宫悯抱着昏迷不醒,嘴残留着血迹的陌桑回府,陌府顿时就忙乱成一团。 直到上官尺素把陌桑卧寝的门合上,府里面的人,宫里面的人,还有外面的人,他们才都静静等待一个共同的消息——陌桑是死了,还是活着。 陌桑出事不过一个时辰,消息却已经传遍整个帝都,甚至是更远的地方,相信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陌府,若不是因为陌府里面潜藏着一个可怕的隐形杀手,很多人已经忍不住潜进陌府一探究竟。 玉阁内外戒备森然,连只一鸟都飞不过去。 陌三爷、萧遥,宫锐,还有后面赶来的颜惑、钟离昊、石沐风、杨燕凌。 后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奉命前来保护陌桑,他们此时全都以一种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状态守玉阁外面。 他们预防那些趁机想加害陌桑、强闯陌府的人,大门外面也有重兵把守,除非持有帝王御赐的金牌,否则任是谁也不能靠近陌府。 陌桑出事后,瑞王府、柳府、金华府的陈府,以及柳夫人的母族,马上被大批的军队包围,就连四族中在所有在外面办事的人,也被集中在一处看管起来,帝都的气氛一度紧张。 至于罪魁祸首的轩辕清平,更是直接被打入天牢,没有帝王圣旨任何人不得探视,就连狱卒也不能跟她说话,否则一律处以极刑。 元和帝此举隐隐让大鸿的百姓们觉得,陌桑一旦有任何闪失,两府四族一定会全部为她陪葬,而且连他们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大鸿帝都,一片山雨欲来风满城的紧张气氛。 这种紧张的气氛,跟九国大比的气氛相比,也毫不逊色。 驿馆中,云中君感慨万千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大鸿帝肯定想不到,容华郡主会被区区长宁公主弄得重伤不治。” 云汐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我当日还以为她是装的,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不是病了,而是有旧伤在身,或许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就是陌桑最致命的弱点,想想她的遭遇,我对她倒有三分同情。” “所以老天爷是公平的,你不用太过纠结于输给陌桑的事情,有机会倒是可以好好结交。” 云中君丝毫不计较,陌桑让亲妹妹在冷水里浸泡半个时辰的事情,从全局来看,跟陌桑结交是利多于弊。 “但是你不觉得,大鸿帝为着一个陌桑,把瑞王府和丞相府,以及相关的人部软禁起来,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吗?” “你的意思是……” 云中君看着自己的妹妹,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云汐语若有思地继续道:“陌桑固然是才智过人,可是为她这么做,真得值得吗?除非陌桑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兄妹二人顿时陷入沉思中。 北冥国以驿馆,霍徵羽也同样陷入沉思里面。 其中一名使臣,手指轻叩着桌面道:“我隐约听到传言,说容华郡主掌握着一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灭国的方法。” “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办法证实这是真的。”另一名参加九国大比的才子出声道,说完又十分遗憾道:“本公子真是爱煞她那首《桃花行》,真没想到她的人也如诗中所言,真真是命薄如桃花。” “什么命薄如桃花,我看你是色心不改吧。”霍徵羽忍不住打趣道。 “什么色心,本公子那叫风流。” 那名才子不服地大声叫屈道:“再者,你们别忘记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这些人有谁过陌桑的真面目,谁知道她面纱下面到底是丑是美。” 闻言,那名使臣也笑了笑道:“霍将军,你若是有机会跟容华郡主文比,就以容华郡主摘下面纱为条件,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如何?” 霍徵羽闻言,愣了一下爽快地笑道:“容华郡主这回若是没死成,本将军一定会向她讨教琴道,她在登高文会上一曲惊世,连圣殿的君殿使也对她自创的琴曲赞不绝口,改天有机会去拜访君殿使,顺便向他讨要一份琴谱。” 就在八国使臣们不停讨论此事时,元和帝又下了一道惊人圣旨。 圣旨的大概内容是——罢黜柳敬山丞相之职,连同柳氏全族一起打入死牢,五名上金榜的柳姓举人即日推出菜市场斩首。 此旨一下,八国的使臣们一片哗然。 柳敬山可是一朝丞相,岂是说罢黜就能罢黜。 尤其是在九国大比即将举行之时,罢黜一朝丞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此事在大鸿皇朝,偏偏掀不起一丝波澜,似乎大鸿的百姓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没有一人质疑元和帝的决定。 而且元和帝这首圣旨下得非常耐人寻味,明明不是针对陌桑的事而下,却又像是针对陌桑而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柳氏一族会有这样的下场,绝对跟科举舞弊脱不了关系。 如此一来,整件事情就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风擎大陆所有考试的题目都出自中洲圣殿,并且由圣殿的人看管和押送。 此此一来,就出现两个问题: 其一,柳敬山为什么会有科举的题目? 其二,大鸿帝王为什么严惩柳氏全族? 这两个问题,是值得风擎大陆上,其他八国深度思考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代表着两种可能: 一是,柳敬山收买了中洲圣殿的人,获得考题; 二是,中洲圣殿内有人用考题收买柳敬山,让柳敬山为他们办事。 若是前者,他们完全可以忽略不管;若是后者,他们就不得不管,不得不提高警惕。 因为中洲圣殿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收买他们国内的人为圣殿卖命,或者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细想着圣旨的内容,八国中参加九国大比的核心人物,都不由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沉寂几千年的风擎大陆将要风起云涌。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事中洲圣殿若是处理得不好,就会一直烧到中洲圣殿,再从中洲烧到九国,从九国烧遍整个风擎大陆。 想到此,霍徵羽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我们发什么愁,真正要发愁的,应该是中洲圣殿的殿使们。来来,我们继续喝酒、听曲。” 同他们相距离不远的庭院内,云汐语也是不以为然道:“中洲圣殿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将失去九国对他们的信任,风擎大陆将再一次陷入战乱。” 反观跟他们同在一条平衡线上的,三大强之一的烈火国的使臣们,他们此时却是满面愁容。 原因在于一直为他们出力的君千乘,已经有数日没有再露面,他们很多计划没有如常进行。 孔成龙眼中冒火道:“不能再等了,因为等一个君千乘,我们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再等下去就要错过最好的时机。” 其中一名着正二品官服的官员淡淡:“还是等威远王来了再说,此事毕竟跟他有直接的关系,我们不能做主,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等几天又妨。” “哼。” 闻言,孔成龙冷哼一声,离开驿馆。 众人也知道他跟箫家不合,自然就没有再理会他的去留。 孔成龙走远后,其他人官员马上闭上门窗,外面还派人盯梢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事情。 陌府内,上官尺素铡一走出房门,陌三爷就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只管说,四丫头的伤防不防,需要什么药,不管付多少代价,费多长时间我都愿意找来,只要能再次保住她的命,要我做什么都行。” “三爷别急,您先听我说,桑儿的伤没那么严重。来来来,您先坐下来,我慢慢给你讲。” 上官尺素见陌三爷急得冒火,也不敢多说废话来安慰,把他拉一边道:“三爷放心,郡主除了手臂上的伤,旁边的都不妨事……” “四丫头都吐血了,怎么会不妨事。”不等上官尺素说完,陌三爷就大叫起来。 “三爷,吐血未必就是坏事,桑儿及时服了我的药,宫大人又耗费内力为她推宫过血,再配合她新近练的功法,真的不妨事。” 上官尺素看他是真的急了,也不再跟他背医书,直接跟他说明原由,“不妨事”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特别响亮。 拉着陌三爷到一边,坐下细细说道:“这回情况险是险些,不过反倒让桑儿的旧伤恢复了大半以上,桑儿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然,陌桑能没事除了及时服下他那颗药,最重要的是宫悯及时用内力,压住她体内狂乱的内力,再把药力推入经脉,使药力能直达受损的心脉,反倒让她得益不少,旧伤也一下子恢复六七成以上。 想到陌桑手臂上的伤,忍不住道:“只是……” 原本听到这番详细的解释后,陌三爷悬着的心恢复少许,一听到他这么,一颗心又马上吊高:“只是什么,你快说。” 其实不只是三叔着急,颜惑也不由催促:“上官,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干脆点。”指着自己的胸口道:“你这一半一半的,说得我们这里难受,一梳直下,你只管直说,郡主还能活多久,我们心里好有……” “呸!呸!呸!”不等他说,萧遥马上打断他话道:“说的什么丧气话,快点吐口水,再说过。” “呸!呸!呸!”颜惑马上吐了三下口水,把上官尺素拉起来,自己坐下道:“快点说,再卖关子,我们一起揍你。” 上官尺素换个位置,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辛苦了宫大人,上次为救郡主费了不少内力,这次费的内力更多,就想问问三爷,打算怎么答谢宫大人,宫大人可救了郡主两次,三爷总得有点表示吧。” 大概是怕这些急起来,真的会揍他一顿,立即转移话题。 闻言,众人没好气地指指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没好气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陌三爷认真想了想道:“宫悯救了四丫头,陌府自然要好好的感谢他,珠宝奇珍什么的,他们宫府也不缺,所幸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闯荡,无意中倒是得了一样奇物,就把那奇物送给他,聊表我的心意。” “能入宫悯眼的东西,必然十分难得的奇珍,说‘聊表’二字,三爷怕是太过谦虚。”颜惑跟宫悯最熟,他自然也知道宫悯目前最需要什么东西。 “四丫头是我们陌府的致宝,再珍奇的东西,为了她也不值得一提。”陌三爷说完,回头交待侍候他的童子几句。 童子闻言,面上犹豫一下下才离开玉阁,不久后复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玉盒。 陌三爷接过玉盒,打开看一眼后,递给上官尺素道:“我这一物,是谢了宫悯,同时也谢了你,这东西也就你感觉兴趣。” 上官尺素接过来打开一看,面上马上露出惊讶之色,把盒子合上递回去道:“三爷此物实在是太难得,真的要给宫大人他也不敢收,你还是换旁的什么东西,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得。” “你不必再多说,你也知道我陌家的规矩,就这样吧。” 陌三爷不容上官尺素多说,硬把盒子塞到他手里:“赶紧制成药丸,宫悯出来时,赶紧送给给他,再耽搁此物可就要失去药性。” 上官尺素深知陌家从不欠人情的习惯,只好收下玉盒,起身对着众人抱拳:“郡主已经没事,她一会儿就能出来,我赶紧回去把药制出来,好让宫大人服下,以免影响他在九国大比正常发挥。”也不用人送,自己一人就走出陌府。 “郡主既然已经没事,我们也离开吧。” 颜惑知道陌桑没事后,也卞起身告辞,只要陌桑是清醒的,绝对没有人敢闯入陌府。 他的话刚落,陌桑清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本郡主多谢诸位关心,如今还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能答应本郡主。” 颜惑一听是陌桑的声音,心中更是释然,马上笑道:“郡主请说,出去后我嘱咐他们便是。” 陌桑微微抬眸,看一眼盘坐在面前,正为自己动功疗伤的宫悯,淡淡道:“请诸位把本郡主的真实情况暂且瞒上一瞒,若有人问起,就说本郡主虽性命无忧,只是短期内也难以全愈。” “郡主放心,本公子一定会把话带到。” 颜惑虽然心中疑惑陌桑的决定,不覅跑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本来还想问问宫悯的情况,只是想起上官尺素的话,就猜到宫悯这次一定消耗了不少内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走出外面,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陌府,脑海中不经意闪过童子当时犹豫的表情,顿时察觉到陌三爷给宫悯的东西,有可能也是对他自己有着特殊用途的东西。 现在却为陌桑,却毫不犹豫给了宫悯,可见他对陌桑这个侄女有多么珍视。 “玉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颜惑不自觉地在心里问,为什么童子会舍不得,想来想去不明白,干脆什么也不想。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后,陌桑已经跟没事人似的,静静坐在落地窗前,坦然打量着盘坐在榻上,安安静静运功调息的宫悯。 陌桑此时才蓦然发现,宫悯的五官俊美之色其实更在颜惑之上,只是他恰到好处掩饰,习惯性的内敛,再加上高冷的让人不敢正视的表情,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他的长相。 突然又想到拾月,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明明不可比,却忍不住暗暗比较一番。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刀剑相交的声音,陌桑眉头一皱,居然有人不怕死,敢夜闯陌府。 陌桑朝窗外看了一眼,马上回过头看向宫悯,见他身体微微晃动,额头上也在冒冷汗,似是受外面的影响。 宫悯虽然只是在调息,若突然受到外界干扰,同样也会危及到他的生命,此时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干扰。 思及至此,陌桑朝外面冷声道:“弥生、弥月,速战速决。” 说完后,迅速合门上窗,点上一盘檀香,快步走到古琴前坐下。 深吸一口气后,两手轻轻挑拔琴弦,一曲《清心谱咒》从她指法间流淌而出。 茫茫夜色中,陌桑的琴声穿透黑暗,在陌府上空盘旋,刀剑交加的声音,也渐渐被这能净化人心的琴声淹没。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场恶斗也在陌桑充满魔力的琴声中结束,玉阁外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十二具尸体。 弥生一一检查过后,马上命人把尸体抬走,把外面的情况悉数报给陌桑,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凝重和担忧。 陌桑得知居然有人闯到玉问,面色也是微微一沉,片刻后才淡淡:“知道了,我这里不用你们守着,把玉阁的机关打开,就都下去睡吧。” 虽说陌桑是一边跟弥生说话一边抚琴,琴声却丝毫不受她情绪的影响,幽静的琴声一出,依然有着洗涤心灵,净化世间万事万物的力量。 随着琴声一阵阵漾开,宫悯受惊扰的心神慢慢恢复平静,只是似乎经脉受到什么阻碍,一直无法时入最佳状态,武功也就一直难以精进。 这些细微的情况,陌桑都一一看在眼内。 待众人都离开后,她一边娴熟地抚琴,一边轻声念颂着太极拳的内功心法。 太极,是那个世界才有的东西。 太极讲究的是刚柔相济,平衡兼容,相克相生。 再从太极到无极,即是无穷无尽的意思,这个理念于任何功法都有辅助之效。 只是太极、无极的说法玄之又玄,陌桑本不想过早地让人知道,只是想到宫悯是为了自己过度虚耗内力,还是把太极内功心法倾囊相授。 宫悯除了天生拥有眉涧宫印,自身也天资过人,很快就悟到太极内功心覅从的精髓所在,一法化万化,消耗掉的内力此时如潮水般生起,迅速在他的奇经八脉内流淌。 此时此刻,他的武功不止是精进了一点点。 随即竟在丹田处凝出一个漩涡,漩涡一直在不停地凝结。 最后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破人体极限,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后,再渐渐恢复平静。 宫悯缓缓睁开眼睛,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同时方圆百里内的声音,也都尽在他耳内。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惊讶不已,想不到陌桑给他的内功心法,竟然会如此厉害,一夜间让他的武功精进了几个层次,忍不住想出外面试练一回。 刚走出不过几步,马上被眼前画面惊到,大声叫道:“来人,快把上官尺素唤来,簪子上面有毒。” ------题外话------ 还是那句话,少的字数,改天补上。 t 第143章 “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我昨天明明检查过,伤口根本没有中毒。” 上官尺素一大早就被叫到陌府,看着昏迷不醒的陌桑时,不由为自己大声叫屈,这个丫头就能消停半刻吗? 宫悯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陌桑,似有所思道:“我相信上官,以他医术不可能没有发现发簪上面有毒。昨天晚上我在调息时,隐隐约约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同时也受到了影响,差点走火入魔。” “后来呢?” 上官尺素好奇地问,弥月也好奇地看着他。 宫悯想了想道:“后来一阵很特别的琴声出现,琴声中蕴含的力量能净化一切,我渐渐忘记外面的一切,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说到这里时,宫悯脑海中出现陌桑倒在古琴上的画面,语气淡淡道:“应该是郡主在抚琴,我醒来时看到她倒趴在古琴上,手臂染着黑红色的血,唇色微微有些发紫,一看便知道是中毒之兆。” 突然又想到什么,宫悯顿一下继续道:“你说昨天检查过,桑儿并没有中毒,那她的毒从何而来。” 上官尺素替陌桑把过脉,眼眸闪了闪:“所幸桑儿中的并不是什么罕见奇毒,弥月去熬一碗绿豆汤来,给你家郡主好好排排毒。” “绿豆汤!你确定?”宫悯惊讶地看着上官尺素。 “是呀,就是绿豆汤。” 上官尺素十分肯定地回答:“宫大人,不是所有的毒,都需要十分复杂的解法,她中的这种,一碗绿豆汤就行。” 宫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内功心法,淡淡道:“世间万事万物皆相生相克,只要把相生相克的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相互消融,就能把两者的毒性消融为虚无,无分高低贵贱。” “煮碗绿豆汤而已,至于说得那么玄吗?” 弥月听到两人打哑谜似的话后,冷不丁地呛一句,打断他们故弄玄虚的对话,没好气地摔门而出。 看着弥月走远后,上官尺素拿出一个瓶子:“给你,这是陌家给你的谢礼,三爷说谢谢你两次救了桑儿,而且这东西你也用得上。” 担心宫悯不肯收下,还特意说明这东西的用途。 宫悯眼眸中微微一凝,面无表情说道:“把这个东西还给三爷吧。” “三爷坚持要把它给你,我也没办法。”上官尺素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昨天晚上是郡主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一套内功心法,令我在一夜之间突破原有的桎梏,我跟……陌府已经互不相欠。” 宫悯连看都不看一眼瓶子,就大步走出陌桑的卧室。 上官尺素拿着瓶子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喃喃自语道:“突破桎梏,突然破梏……” 口中一直念着,念着,两眼突然一亮,马上追出玉阁外面,却只看到宫悯跟陌桑一样,越发返璞归真的背影。 宫悯突破桎梏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的眉涧宫印将要进一步开拓,有多少人都像林老丞相一样,年过八十也无法突破最后桎梏。 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岁,这般年纪就又要迈进一个新的境界,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整个风擎大陆都会为之抖一抖,而作为内功心法的创始人,陌桑的命运又将会如何呢? 上官尺素不敢再往下想,坐在床前,撸起陌桑的衣袖,开始一边为她换药,一边无奈道:“臭丫头,你不知道这东西染上到衣服上,很难洗吗?” 而此时外间,关于陌桑重伤难愈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腾腾。 这些传言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不出半日时间,坊间竟在传陌桑活不过二十岁的传言,还有不少人表示惋惜。 正在此时,元和帝又一道圣旨发下,昭告天下,从即日开始,大鸿皇朝丞相一职由陌辞忆出任,并总理九国大比的一切事务,所有人必须配合他的工作。 这道圣旨一出,举国上下一片哗然,就连其他八国人听到此消息后,也不禁惊得瞠目结舌。 都不由怀疑元和帝是不是疯了,昨天才刚刚罢黜原丞相柳敬山,时隔不到十二个时辰,就匆匆任命早年花名在外,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的陌辞忆为一国丞相。 丞相,是百官之首,也是辅佐皇帝总理百政的官员。 这个职位关乎到一国的稳定,一朝的安危,岂是说换就能随意换的。 然而,元的帝偏偏就这么做了,大鸿皇朝的满朝文武官员,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此决定。 似乎帝王的这个决定早在他们的意料中,让有心人想从中挑拔都不行,一个、两个对此事无语得说不出话。 此时众人也隐隐明白一个事实,元和帝应该是早就想换下柳敬山这个没有太大作为的丞相,科举的事情恰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和机会。 当然,最让人瞩目的,自然是集万千荣宠一身的陌府。 陌府今年真是无比的荣耀,陛下先是追封了陌家父子,然后封陌桑为正一品郡主。 现在一个不小心,陌三爷就成为当朝丞相,权倾大鸿皇朝,他们却没有时间庆贺。 老天爷似乎总是公平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为重大的消息传来——烈火国威远王箫月相率领一支骑兵队,不日将抵达大鸿帝都。 烈火国威远王座下的虎狼之师天下闻名,在风擎大陆所向披靡,是每个国家挥之不去的梦魇,大鸿帝都在此时也陷入一处恐慌中。 三年多前,陌家军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歼灭虎狼之师。 想不到才不过三年析光阴,威远王的后人又重新组建起,一支全新的虎狼战队。 此时这支军队正缓缓逼近他们,大鸿帝都的百姓们不由暗暗担心,陌家父子不在了,还有谁能保护他们。 其他各国也在暗暗猜测,陌家剩下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儿,以及刚当大鸿皇朝丞相的陌三爷,他们能继续保护整个大鸿皇朝? 除了陌家军,试问天惠,还有哪一支军队能抵挡得住烈火国的骑兵,是北冥装备最好的的霍家军,还是大沧国的郭家骑兵? 此时此刻,人们忍不住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罗列出来。 陌桑受伤; 柳相被罢黜; 陌辞忆出任丞相一职; 箫月相率领骑兵出现。 不算今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就是九国大比的日子,却一下子发生了上面四件大事。 有心人想试着把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或许是找出这一切的根源,结果却毫无所获。 眼看着九国大比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着箫月相的队伍渐渐逼近,所有人都紧张得一颗心高高悬起,大鸿皇朝到底还有没有办法打败烈火国骑兵。 就在这种紧张、担忧的气氛的中,人们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九国大比的前一天。 烈火国鲜红如火的旗帜,随着太阳升起,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 此时老早就收到消息的人们,早早就全都拥挤在北城门附近,等候这一刻的到来。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人们的心情跟太阳走相反的路线,太阳在升起,他们的心情在下沉。 烈火国这支队骑兵,比几天看到的所有国家的骑兵队都强悍,仅仅是看着他们靠近,就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队伍快要靠近城门时,最前面的人握剑的手一举,队伍里每个城员,就像是约好似的,同一时间勒住马匹。 京华楼上,颜惑看着队伍最前面的人道:“你们看,队伍前面的人,就是新一任的威远王,虎狼之师的新统帅——箫月相。” 秦挽明压低声音道:“据说他是天生神力,同时还拥有眉涧宫印,还练成家传的绝世武学,当世能打赢他的人没几个,兵法更是无人与之相比。” 林致远看着英勇无比的箫月相,忍不住问:“颜惑公子,钟离昊跟他打,有几成胜算。” “没有。” 颜惑十分干脆的回答。 林致远的嘴角不由抽了抽,看看他问:“你呢?” 颜惑不假思索道:“换我,文比我有机会,武比也只能全身而退,因为我根本无法跟他近身比拼。” 闻言,林致远、秦挽明等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了,脖子也不由缩了缩,连颜惑这样的人物都无法靠近,实在是太变态。 颜惑看到后淡淡道:“大鸿皇朝,三爷、宫悯或许能战胜他,可惜他们都是文官,历朝、历代、历国,从无文臣迎接武官使臣的先例,就算有也只是在一旁作陪而已。” “那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颜惑现在也是爱莫能助。 箫月相太强大,远远看着就有一种不可战胜的念头,从他的心底升起。 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陌家儿郎没有出事,只要有陌家男儿在,他们心里才有底。 “叔叔,你让我下去揍他。”宫锐站在窗户最前面,冲着箫月相,用力挥舞着两只小拳头。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然马上让清风扔你回府。” 宫悯冷冷警告半个身体探出窗户外面的侄子,伸出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预防他摔到大街上。 杨旸乖乖站在白若初旁边,看着箫月相小声问:“若初公子,陛下安排谁来迎接烈火国骑兵队?” 宫锐也好奇地问:“是呀,叔叔,到底是护国公府的钟离昊少将军,还是杨将军府的杨燕凌少将军,前来迎接威远王。” 同在一个雅间内另一名年轻公子道:“我心里面觉得这个威远王是个很厉害、很可怕的人,仿佛根本没有人能战胜他。” 若初认真地想了想道:“就品级而论,箫月相是烈火国的异姓王,我们大鸿也应该安排一位异姓王迎接,只是大鸿皇朝这些异姓王,传承几代后,是一代不如一代,估摸着陛下会派一位皇子前来迎接吧。” “我觉得应该大皇子,他看着比较厉害。”宫锐有缘见过大皇子一面,第一个便想到他。 “三皇子也很英勇。”杨旸马上道,三皇子最近有事没事,也喜欢往藏书阁钻,两人也渐渐相熟。 “好了,我们大鸿皇朝人人才济济,相信陛下一定会安排合适的人选,前来迎接烈火国的威远王。” 宫悯无奈出声打断两人的争论,两皇子的能力是几何,此是他们两个小屁孩能随意讨论,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两个小家伙自然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只想有个盖世大英雄出现,打败面前他们认为不可能战胜的男人,保住大鸿皇朝的颜面。 “大鸿皇朝的人听着,我们威远王说了,若是陌家人亲自来迎接他,能在他手上过三招,他就即刻无条件入城;换成其他人来迎接,必须打败他才能入城,不然谁来就把谁命留下来,直至明天九国大比开始为止。” 此言一出,北城门一片哗然。 狂妄,太狂妄了。 居然如此瞧不起大鸿皇朝。 现场有些比较冲动的,练武的人想冲出去,却总是被人有意无意地拦住,一个也无法冲到城门前。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看到一直没无人上场,箫月相放声大笑道:“怎么,大鸿皇朝的人全是缩头乌龟不成,竟无一人敢前来迎接本王。” 他的话音一落,一道属于女子的清冷声音响起:“威远王此话差矣,杀鸡焉须用牛刀,本郡主这不就前来迎接你。” 闻言,所有人一震,立即循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待看到远远开来的队伍时,无不张大嘴巴,下一刻人们兴奋地大声尖叫。 啊…… 呜…… 喔…… 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欢呼声,欢迎着声音的女主人——容华郡主。 蓦然听到陌桑的声音,宫悯脸上一阵惊讶,循着声音看去,面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是一个惊艳的表情。 此时,陌桑一身银白的铠甲,手握着红缨长枪,跨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只见她长发如男儿一般束在头顶上,戴着玉冠,面上依然蒙着白色的面纱,眉宇间一段英气不输男儿。 英姿飒爽地出现大街上,后面是一队威威武武的骑兵,他们士气更在烈火国骑兵之上。 看到这一幕,大鸿的百姓们激动得要流泪。 “郡主。” “郡主” “……” 最先是熟人在齐声高呼。 接着是大鸿皇朝的百姓们。 再后来连城墙上的将士们也齐声高唤着。 本来忐忑不安的人闪,看着陌桑率领着一队骑兵缓缓而来,眼眶刹那间红了。 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陌家男儿,率领大军出征时的画面,也是这般的雄赳赳、气昂昂。 “陌家军。” 城门前,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陌家军,人们马上跟着高呼起来: “陌家军……” “陌家军……” 这一声声的叫唤,就像是把原主灵魂唤醒一样。 陌桑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紧长枪,面向着自己的敌人兼仇人,一步一步走上前。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箫月相一看到陌桑也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陌家的人他从来都不敢小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地道:“前方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陌桑朗声道:“陌家陌桑,奉我朝陛下,前来迎接烈火国威远王入城。” 箫月相冷笑两声:“看来陌家人真的是死绝了,居然派一个黄毛丫头来迎接本王。” 陌桑也毫不示弱道:“看看你身后的骑兵,本郡主终于可以肯定,虎狼之师真的死绝了,竟然拿一群不入流小丑充数。” 三年前落雁滩一战,陌家父子虽然战亡,陌家军却保存了一部分的力量,而虎狼之师除了箫月相一人外,竟然无一生还。 这也是近三年箫月相一蹶不振的原因。 “说得好。” 城墙上,突然一声叫好。 就听到有人道:“我想起来,护城军的骆将军,就是陌家军的旧部。” 闻言,底下众人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杨将军也是。” “石将军也是。” “你们注意到没有,凡是从陌家军出来的人,他们全都当上将军。” “是啊。” “……” 这些议论声传入箫月相耳中,格外刺耳。 面上一沉,高声道:“陌桑,想要迎接本王入府,须本王手上过三招。” 陌桑当即冷笑一声道:“箫月相,想骑着马入城,先打败本郡主,不然你们统统给本郡主下马,步行入城。” 此言一出,城门前又是一片哗然。 紧接着又一阵沉默,再过十息后瞬间暴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喝采声、助威声。 北城门前热闹得跟九国大比的赛场,离城门的最近一处雅间内,云中君皱起头道:“汐儿,我们之前是不是看错陌桑,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受伤,不然她怎会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云汐语闻言,若有所思道:“我也有同感,可是文比那天她明明一掌就把我打下水。还有大前天,我们都清清楚楚看到,陌桑受伤吐血昏迷不醒,若说是假的,陌桑也太会演。” 云中君笑笑道:“这个小女子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而另一处雅间内,霍徵羽举着一锭金子道:“快快,本将军买容华郡主赢,你们也赶紧下注,买定离手呀!” 诗君、词君也各自捏着一杯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城门前的一幕。 最后还是诗君先忍不住,开口问:“词君,说句真心话,你希望谁赢多一点?” 词君看着下面情形,淡淡道:“虽然胜负早已预见,我还是希望容华郡主能胜,她若是能取胜,定然是大鸿后援队中的一贺,到时本殿使就能收集到更多更好的词,推荐给九洲圣院。” “英雄所见略同。” 诗君马上赞同地道。 两人议论一会儿后,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陌桑和箫月相身上。 而同在雅间内的林致远却一脸担忧道:“颜惑公子,你说容华公主出战,会有几成把握。” 颜惑心里其实同样担心,面上却一脸淡然道:“本公子从未见过郡主全力出手,不知道她的实力几何,不过从她在登高文会上,挥挥衣袖就打败轩辕清平的成绩来看,郡主的武功至少不比我差,在箫月相手上走三招,绝对不是问题。” “叔叔,人家好担心郡主?”宫锐紧紧抱着宫悯手臂,紧张得不敢下面的画面。 “放心,郡主不是鲁莽的人,她一定是想到好办法,才会前来迎接威远王。”宫悯安慰着小家伙,其实已经暗暗做好随时出手救人的准备。 杨旸正要开口问时,就听到箫月相大叫一声 “很好。” 箫月把手上的佩剑一抛,接过长矛道:“本王也十分佩服的郡主的勇气,当着众人立下誓言——本王若输,本王以及后面的骑兵便一起步行入城,郡主若是输了,本王也不要你的性命,只是不希望在九国大比上看到你。” “成交。” 陌桑爽快地应道,手中长枪如灵蛇吐信,瞬间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枪花。 ------题外话------ 看多很多人都在说男主女主感情发展慢。 灵琲只能说,很多熟悉灵琲的读者都知道,灵琲的文从来不是以爱情为主的。 第144章 “好!” 陌桑一出手,顿时惊艳所有人。 本来因为陌桑答应对方条件太快,而略有意见的人,看到她小露一手,瞬间忘记之前的想法 现场不仅是大鸿皇朝的人在叫好,还是其他八国的人,纷纷出言叫好,就连箫月相,以及他身后的骑兵团也是一脸惊艳。 “好!好!好!” 箫月相毫不吝啬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上过战场,跟陌家几位公子都交过手,陌家枪法的厉害之处他最清楚不过。 想不到陌桑年纪小小,又是一介女流,居然也深得其中精髓,一出手便是如此不凡,真是出乎他所料,也忍不住大声喝彩。 连说三个人好字后,古铜色的脸上面带笑容:“自从陌家父子战亡后,本王还以为陌家枪法要失传了,没想到容华郡主竟也深得陌家枪法的精髓,本王今日有幸再次领教。” “容华郡主,请!” 两手不由自主握紧手中的长矛,继续道:“看到郡主出枪时的杀伐之气,如果你不是女子,本王差点以为你上过战场。” “好说。” 陌桑轻描淡写地应一声,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眸却不错过箫月相任何一个微表情。 箫月相这个老对手,脑子里面有太多关于的他记忆,所以陌桑十清楚他的性情,面上时常带着笑容,实则是笑里藏刀,随时会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附近不少人上过战场,钟离昊,杨燕凌、石沐风等,他们也同样认可箫月相的话。 尤其是北冥国的霍徵羽,看到陌桑小露一手,心里不由暗暗震惊,连手心都冒汗。 现场会耍枪花的人不少,只是大多数都是有招无形,陌桑小小年纪就能够带动气流,以气化形,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耍出的枪花。 这份功力意跟他相差风几,她平时到底是怎么努力练武的,忍不住笑着叹道:“陌桑今天就算败了,也会一战成名,风靡风擎大陆。” 云中君此时也不由自主地叹道:“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在武学方面就有如此高的成就,可惜她生为女儿身,不然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词君此时也遮掩对陌桑的喜爱,大大方方地赞道:“此女一出,天下女子都要黯然失色,看来以前是我等孤陋寡闻,搞什么风擎大陆才女榜,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要开始了。”诗君提醒词君。 城门前。 陌桑缓缓举起长枪。 箫月相也两手握紧长矛,目光却已经在半空中交战。 他身上此时所散发出的煞气,刮得陌桑身后的长发不停飞扬。 旁边人更觉得是腊月里寒风刮得脸痛,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几步,或者是抬手用衣袖遮住脸。 从表面来看,虽然陌桑方才一出手不凡,但是从体格、气势、经验上来看,箫月相是占足优势,这轮比拼陌桑是必输无疑。 当然,在场也有不少人希望陌桑输的,陌桑诗词成绩太过惊世,若她不能参加九国大比,在比拼诗词这一轮,他们将会有更大的胜算。 陌桑虽然早从记忆中知道,箫月相十分强悍凶猛,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哪些的强悍凶猛,难怪烈火国女主如此看重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杀……” “杀……” 两人再时一夹马腹,策马奔向对方。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马上高高吊起。 楼上楼下无数眼睛盯着一黑一白的身影。 两人越来越近,距离越来直短,两人都势如破竹。 箫月相手中长矛长达五米,不等陌桑靠近,就向上举起,趁陌桑靠近之际,再重重地往陌桑头顶上拍。 长矛下落之时罡风阵阵,就是千斤重的巨石也会被拍碎,更别说是陌桑柔弱的身躯,众人不忍心再看,或闭上眼睛,或者转过头。 陌桑看着长矛就要落下,依然不慌不忙地急速前进,待到距离箫月相仅有一米多点时,两手横握着长枪往上一格,看似有千斤之重的长矛,竟然被陌桑轻松一下弹开,在场的人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箫月相也不由一愣,没想陌桑竟然正面接下自己的一招。 就在他愣神之际,陌桑的长枪再一次灵蛇吐信,寒光一闪,枪头正正架在箫月相的脖子上,只要她往回一收,就能割破箫月相的颈动脉。 这个画面瞬间深深地定格在所有人心里面,多少年以后,人们也没有忘记。 某年某月九国大比前象前夕,大鸿皇朝容华郡主陌桑,以一招打败烈火国虎狼之师的新统帅——箫月相。 “万胜、万胜,万胜……” “郡主、郡主、郡主……” 回过神的大鸿百姓们,扯着嗓子大声欢呼。 他们居赢了,容华郡主居然打败了箫月相。 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大街上,人们高声欢呼着。 甚至有人激动得抱在一起,之前所有的担忧一扫而光,大声呐喊着。 有人已经往城内奔跑,大声宣布陌桑打败箫月相的成绩,霎时间全城为之震动。 朝堂上,收到消息帝王,以及下面一众臣子们,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纷纷向元和帝和陌三爷道喜。 “你赢了,本王输了。” 箫月相愣了半天后,放下长矛,终于承认自己输掉现实。 虽然这个结果让人难以接受,箫月相不失为战场上的王者,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爽快地下马,承认比拼的结果。 其实只有他心里面清楚,方才陌桑还手之时,他完全感觉不到她内力的波动,也就是说陌桑根本就没有动手内力。 若是她动用内力的话,只怕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想到此,箫月相脖子上一凉,背心上不由直冒冷汗,突然觉得陌家最可怕的人,其实不是陌家父子四人,而是面前的陌桑。 回想着陌桑方才的举动,战场上的画面突然从脑海深处涌出,一道不算高大的身影竟跟陌桑重合在一起,可惜那人早已经埋在,离落雁滩十多里外的鬼灵谷里面,不可能再出现在此间。 陌家,每个人都是可怕的对手,同时也是值得尊敬和学习的对手。 这些年他一直记得,第一个在战场上打败自己人,那个人也是陌家人,他记得他的名字是——陌殇,是陌家三少的亲随。 三年前落雁滩一战中,陌殇带领着陌家军的五千精兵,迎击他带领的八万援军,两军在落雁滩十多里外的幽灵谷相遇。 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走出鬼灵谷。 陌殇把自己,连同五千陌家精兵,以及他的八万援军一起埋葬在鬼灵谷。 由于他和援军未能及时赶到,陌家军大败虎狼之师,自己的父亲以及昔日的战友全都死在战场上,自责、内疚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中秋节后,使臣们传回消息,他才得知父亲的遗体,竟然落在陌家人的手上。 为了迎回父亲的遗体,他主动请求女帝陛下,允许他参加九国大比,并且以一定的代价迎回父亲的遗体,没想到陛下竟一口答应。 陌桑在仇视箫月相的同时,也十分佩服这个对手,自然不会这时候失了礼数。 撤下长枪,抱拳笑道:“承让了,威远王果然是名不虚传,本郡主此番获胜实属侥幸。” 这番话真不是陌桑故作谦虚,挡下那一击的瞬间,陌桑有一瞬是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 就现在两条手臂现在还麻痛麻痛,若不是她早就知道箫月相的气力过人,想到了用利用一个“巧”字取胜。 古代武学太过玄奥,凭着记忆她一时间还不能完全吃透,幸好原来的世界有一门了不起的学科——物理学。 这个世界很多无法解决的事情,完全可以用物理方式来解释,自然在此之前须得经过一番精准的计算,和反复试验地行。 从记忆和所收集的资料到知道,箫月在战场上惯用兵器是六米长的长矛,虽应了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不过也并非是绝对。 兵器长攻击范围自然也广,攻击威力也强,但却不能保证长矛上,每一寸皆是一样的力量,所以既有最强点,自然也会有最弱点,她只要找到这个最弱点,就有取胜的把握。 这个方法有点像杠杆原理,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支点,就能轻轻松松把地球翘起。 只要计算出,箫月相在全力一击时,长矛哪个长度上的力量最薄弱,就可以正面轻松接下他的一击。 所以从知道箫月相要参加九国大比时,陌桑就已经开始反复计算、试验,终于让她找到最合适距离。 根据这个距离,陌桑重新设计长枪的长度,暗地里跟弥生、若初他们实验过多次以后,刚才侥幸接下箫月相方才的一击,并且迅速出手控制他。 当然,这个方法只适用于此时。 到了战场上,箫月相在毫无顾忌的情况下,有的是办法避开的长枪,所以陌桑是丝毫不能松懈。 正沉思出神,箫月相自己先跳下马,再大手一挥,百名骑兵纷纷跳下马,在礼官的引导下,在众人瞩目中不紧不慢地步行入城。 烈火国的骑兵队,风擎大陆上最强的骑兵队,却成为九国大比史上,第一支步行到驿馆的骑兵队,而且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陌桑并没有跟随一起,而是吩咐身后骑兵队一起入城,自己则留在原地不动。 直到两支队伍都走远后,弥生和弥月两人才骑着马出现在她左右,守护着陌桑往陌府的方向策马奔腾。 萧遥见陌桑回府,担心她是强撑着,马上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回到陌府时,上官尺素早早在门外候着,看到陌桑平安归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恭贺郡主大获全胜!” 陆总管早早就带领着阖府的人候在大门外面。 看到陌桑骑着战马,一身戎装归来,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率领众人恭迎陌桑回府。 陌桑赶紧地跳下战马,上前扶起陆总管道:“陆叔,您这是要干什么?还有你们……” 目光落在后面的家丁身上,大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些起来,你们这是要折煞本郡主。” 他们这些人,都是三年前随着自己一直撞击敌人援军,幸存下来战士,生死战友,岂能随意向她下跪。 陆总管起来,抬起手,悄悄拭一下眼角道:“郡主,看到你又能穿上铠甲,握着长枪作战,我们这是高兴,一高兴就忍不住下跪……”一说着一边簇拥着陌桑入府。 上官尺素见自己不能近身,只好大声叫道:“喂,你们给我悠着点,一会儿别让她喝太多,吃太多,明天还要参加九国大比的。” 弥月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大步追上去叫道:“郡主,等等奴婢,郡主一招就打败箫月相,实在是太痛快!奴婢今天也喝上二两刀子烧,狠狠地醉生梦死一回,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 上官尺素和弥生刚想跟上前时,就又一阵马蹄响。 回头就看到萧遥带着众人一起骑马疾驰而来,一行人纷纷跳下马,大大方方地走入陌府。 颜惑边走边道:“郡主今天旗开得胜,打败三大强国骑兵统帅之一,为了我们大鸿皇朝挣足了脸面,我们都去向她讨一杯喜酒喝,沾沾这喜气,明天九国大比上,我们好再为大鸿争光。” “为大鸿争光……” “为大鸿争光……” 其他人纷纷附和,跟颜惑后面走进陌府。 弥生站在最后面,确认进去的人全是平时常来往的人才跟在后,方一起走入陌府。 陌桑已经换了见客的女装,在花园的待客厅内他们,里面也早早摆上几桌酒席,单等着他们入席,就可以大吃大喝。 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又都十相熟,也就不拘什么主人宾客,随意吃喝。 宫锐却不管那么多,坚持要坐在陌桑身边,大家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由着他腻歪在陌桑身边。 “怎么不见宫大人?”颜惑此时才发现宫悯没有跟着一起来。 “被徐公公叫走了。” 宫锐奶声奶气地叫道,趁机把陌桑碗里,弥月剔干净刺的鱼肉塞到自己嘴里,气得弥月拿筷子敲他手指。 陌桑却不以为然,把碗里的东西全倒进他的碗里,小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端起碗向弥月炫耀一番。 弥月赌气不再为陌桑剔骨头,就看到颜惑用筷子挟起一只烤鸡轻轻一抖,一副鸡架子就完完整整地分离出来,看得弥月尖叫连连,赶紧过去讨教。 “我也来试试……”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好多人朝我们府奔来,不知道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弥月还没说完,就被门房上的小子打断。 闻言,大家不由一惊。 陆总管马上起身道:“你们继续,我去看看,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行。” 陌桑点点头,陆总管就带着门房一起走出大门外面,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匆匆走来。 待看到清楚众人的表情时,陆总管悬着心终于放下,只见大家都是满脸笑容,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就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陌桑常买点心那家店的老板。 老板远远就高声道:“陆总管,我等前来恭贺容华郡主打败烈火国威远王,为大鸿皇朝争光,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郡主务必收下。” 不等陆总管出声,老板刚把几盒点心塞到陆总管怀里。 他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后面的人拉开,陆总管想伸手拉住老板,一篮子青菜就挂到他手上。 送菜的阿婆大声道:“这是我自己种的菜,听到郡主打败了威远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是我新收上来的果子,感谢替我报仇。” “这是我们庄上养的母鸡,给郡主补身体。” “我亲自栽培的菊花,给郡主欣赏。” “……” 大半个时辰后,陌桑他们突然看陆总管和几名家丁,怀里抱着一大堆七七八八的东西走进来。 看到此情形,众人不由瞪大眼睛,连忙七手八脚把他们身边的东西放到一边。 陌桑拎起一条鱼道:“陆叔,这是怎么回事?” 陆叔喘了一口气道:“这是百姓们,为了感谢你打败威元王,特意送给你的礼物。” 闻言,陌桑一愣,看看面前这些东西,就知道是城中老百姓的送的,想都没想就道:“陆叔,咱们不能收老百姓的东西,赶紧给退回去。” “大家都是放下东西就走,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东西。” 陆总管连忙解释,另一名家人也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外面还有很多,都快把咱们府门口前那巷子给填满,再不想办法阻止百姓们送礼,估计三爷回府时,就得翻墙头进府。”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 就看到弥月拎起一块肉道:“这些东西不赶紧处理,肯定会坏掉,郡主得快想想办法。” 颜惑伸手拿起挂在陆叔脖子上的一串蒜头道:“把这些东西都装车送到我名下酒楼,明天不做生意,我再添些东西,就办一个城宴,宴请全城的老百姓们,郡主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好。”陌桑高兴地拍手道:“既这么着,就交给颜惑公子处理,就当是本郡主跟百姓们一起庆祝九国大比完满结束。” “陆总管,您安排人把东西分类整理好,我一会儿让人过来装车拉走,顺便把办城宴的事情传出去。”颜惑说完后,给身边的护卫一个眼神。 护卫马上往外面走。 陌桑知道他是叫人来把东西拉走,见萧遥他们又开始继续作乐。 走到颜惑身边小声道:“你最近感觉如何,还缺些什么东西,我尽量帮你找来。” 颜惑看看四周小声道:“我感觉差不多了,年内应该就可以开启,颜惑在这里谢谢郡主,如果没有你……” 两人正说着,宫锐这个小家伙突然挤到两人中间,拉着陌桑的衣袖:“姐姐,人家困了,想睡觉,你送人家回去好吗?” 宫锐因为喝了两杯果酒,脸上红扑扑的,小脸蛋煞是可爱。 陌桑捏捏他的小脸道:“行,姐姐让弥生先送你回去,再顺路送颜惑公子一起回去吧。” “嗯……”小家伙像牛皮糖一样贴到陌桑身上,撒娇道:“人家要姐姐送,姐姐还没到人家家里玩过,你送人家回去嘛。” 陌桑见他有些微醉也不太放心,拍拍他的背道:“行行行,姐姐送你回宫府。”回头对若初道:“若初,你一会儿记得送杨旸回国子监。” “是。” 若初马上给杨旸一个眼神,杨旸会意地点点头。 颜惑想扶过小家伙,小家伙偏偏拽着陌桑不放。 陌桑无奈地笑笑道:“算了,他今天是赖定我,赶紧走吧。” 四人一起走出府门,看到外面情形时,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 半晌后,颜惑用手合上自己漂亮的下巴道:“郡主,这也太过夸张了吧。” 大门两边,石阶旁,两侧的石狮子上,还巷子两边墙脚下,都堆起一米高多的瓜果蔬菜,还有活鸡、活鸭,甚至几个月大的小狗、小猫。 “姐姐,人家也要养狗狗,就叫小小宝。” 宫锐两手拽着陌桑手臂撒娇,陌桑无语地点点头,示意弥生把小狗抱到马车上。 颜惑看到小家伙一直缠着陌桑,皱皱眉头,趁他高兴不留神时,突然从后面揪着他的衣领,提起来往车上面一扔,小家伙马上一阵哀嚎。 上马车坐后,颜惑瞪一眼面前,顶着一脸委屈小家伙:“你最近是越发娇纵了,那天让你爹和你叔叔看到你这副德行,他们不狠狠揍你一顿才怪,现在越发连宫错都比不上。” “姐姐,他凶我。” 小家伙马上扑陌桑脚边告状。 陌桑抬手拍拍他,看向颜惑道:“还是个孩子,别对他要求太高,再大些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真心希望小家伙能无忧无虑地长大,不要像好三位哥哥一样,从小肩负着重责,都没有机会好好享受童年。 “你也别太纵着……” “他”字还没有出口,马车就突然吱吖一声停下。 弥生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郡主,宫大人来接宫小公子回府。”听到此话,小家伙马上泄气得像蔫掉的小树苗。 颜惑不失时间地调侃道:“宫大人呀,我们刚说起你,没想到你就马上出现,小家伙喝了两杯,有些醉了,正借酒撒娇,闹着要郡主抱他嘶……” 陌桑不等他说完,就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拧,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宫悯的声音冷冷响起:“锐儿,马上过来,跟叔叔一直回去。” 语气生冷中多了三公命令意思,小家伙打了一个冷战,紧紧拽着陌桑的手不放。 陌桑笑笑,安慰他道:“快去,没事的。把小小宝也带上。” 用务抽出自己的手,把窝在自己脚步的小狗,抱起来放到小家伙怀里,亲自送他下马车。 宫悯一袭青衣站在车边,看到陌桑也一起下马车,拱起手道:“有劳郡主亲自送小侄回府。”说完,看一眼小家伙:“上车。” 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听不出一丝丝生气成分,小家伙却吓得连忙不迭地爬上车,末了还不忘记邀请陌桑到宫府玩。 陌桑笑着应了,突然想颜惑还在车上,正想让颜惑跟宫悯一起走。 蓦然又想到颜惑一反常态地没有下车,猜他是还有话对她说,就笑笑道:“宫大人客气,就算说谢也该是本郡主说谢,感谢宫大人多次相送。” “本官只是奉旨办事,郡主不必客气。” 宫悯一句话,把事情跟自己撇干净后,转身上马车,冷声道:“回府!” 目送马车走远,陌桑眸内闪过一丝疑惑,上马车后对颜惑道:“颜惑公子,你觉不觉得,宫大人今天有点怪怪的。” 颜惑不以为然摆摆手道:“我跟宫悯从小认识,他就这副德行,其实他呀,是外表看着冷漠,其实也是有个有心人,等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就会慢慢发现,他并没有外表那么高冷。” “是吗?” “当然。” “你跟我说说宫大人的事情吧。” 陌桑突然有点想了解宫悯的事情,不为别的,就因为有趣。 颜惑自然不会推迟这点小小的要求,就把他们俩以前趣事,挑着跟陌桑说上一遍。 正说得起劲时,突然嗖嗖嗖……几声响,还有什么东西卡住马车,马车也随之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猛转弯时的冲击力,差点把陌桑和颜惑撞出马车外面。 待马车渐渐恢复正常后,陌桑马上问:“弥生,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话问完后,却迟迟没有听到弥生的声音,陌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弥生肯定出事了,正要掀开帘子外面看时,马车的速度突然加快。 陌桑往后面倒,颜惑连忙出手接着她,镇定自若道:“先别急,马车的速度变化不定,我们最好是静观其变,确定对方的目的再说话。” 陌桑仔细地想想也是如此,不久就听到一阵浪花拍在岸边的声音,不由暗暗疑惑对方到底想干什么,突然马匹像发疯了似的一阵嘶鸣。 察觉到马匹有异,陌桑叫一声不好,随即耳边又传来沙石滚落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跳出马车,马车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不可控制地飞快甩入水中,湍急的流水猛一下淹没了马车。 第145章 “主子,主子,主子……” 太阳刚刚西沉,宫悯正在书房温习明天大比要用的资料,门外突然传来清风急促的叫唤声,深邃的眼眸顿时一沉,又像想到什么起身走出外面。 走出书房门口,就看到清风扶着浑身血迹斑斑的弥生走进来,眉心上的宫印闪过一抹寒光,快步走上前问:“弥生,清风,他怎么伤成这样……” 想是听到他的声音,弥生吃力地道:“大人,快快救人,快去救……” “你先别急,进屋后慢慢说。” 宫悯让清风赶紧扶弥生入书房,一边打发人请大夫。 弥生却等不及,边走边喘着气道:“大人,郡主、颜惑公子出事了,快去救他们,他们……” “你先别着急,把话说清楚,本官才好救人。” 宫悯的话依然是不紧不慢,语气里卞有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仿佛他只要听清楚原由,就能把人救出来似的,听着他的声音就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弥生喝了些水,稳稳了气息和情绪道:“路上跟大人别过后,我驾着车送郡主和颜惑公子前往颜府,经过一片林子时,突然一阵极强的掌风袭来,把我打落马车,我想追过去,就有人出来阻拦,来人的功夫十分了得,几轮拼杀,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闻言,清风心里一惊道:“主子,这些人的来头恐怕是一定不小。” 宫悯点点头,弥月的武功在清风他们一行中,是数一数二的,居然也伤成这样,可见对方的武功极高。 想了想对清风道:“你马上带人沿着马车车轮的痕迹寻找,另外再派人前通知颜府和陌府,让他们也派人一起查找,有任何发现马上遣人来报,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是,主子。” 清风马上出去安排。 宫悯对弥生道:“你伤得不轻,就这里歇着,一会儿大夫过来把伤口处理处理,你家主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 “弥生代郡主谢过宫大人。” 弥生说着要起身道谢,那他这一动就扯到伤口,痛得他几乎晕倒。 宫悯连忙按着他:“本官有需要时,你家主子不也是倾囊相助,用不着跟本官说道谢。” 闻言,弥生才安心躺下 过不多久,清风就遣人来报信。 说是在离颜府不完的一座桥边,发现马车落水的痕迹,请他马上过去看看。 宫悯看报信的人神色有些异常,说话时像是在避着弥生,让人照顾着弥生,匆匆跟报信的人出府,路上报信的人才道原由。 原来他们循着马车的痕迹一直找到江边,从种种迹像来看,马车极有可能是掉到江边,而且地点正是清澜江,河水最为湍急的一段水城。 现在天色渐渐暗下,不利于打捞,两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宫悯听完后,面色不觉就沉了几分,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他很清楚这段水域的可怕,水流湍急,底下又有暗礁,不时有能卷翻船只的漩涡出现。 这段江面,纵是经验丰富的渔民,也不敢在这一段水域行船撒网,更何况现在天渐渐黑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船翻人亡。 从弥生的话来看,他们三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一路跟踪。 弥生出事后,陌桑和颜惑若能及时发现,跳下马车逃跑倒好,若是不能及时发现,连马车一起落水,连他也想不出办法。 宫悯带人这一路找来,都没有发现二人跳车的痕迹。 两人凶多吉少比例又多了几分,面色也随之再沉上两分,一边加快脚步匆匆来到江边。 大约一刻钟后,陌三爷就派人带话来,他们已经派出船只,从下游开始一路往上寻找,让他们只管在上面找,若有什么发现马上通知他们,他们可以马上驱船赶过来帮忙。 宫悯一听也觉得这个方法好,马上找来水性极好的人,腰上栓着绳子到水里打捞。 想到明天的九国大比,再想到两人同时出事,一时间心里面沉甸甸的,想了想带着清风,还有一队人马开始在附近的水域寻找。 大约半过多时辰,陌三爷他们在一段水位较深,水流较缓的河段打捞上一个车身,虽然外面裹的油布帘子之类的,已经被水流给冲散,但架子却还是好好的,能看出这是陌桑常坐的马车,只是人和马匹却不见踪影。 自从知道陌桑出事后,陌三爷就一直沉着脸。 此时看到车子没看到人,悬着的心反倒是略略宽了不少。 再看到架子有好几处被利器刮过痕迹,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对方用什么东西挂住马车,拖着马车一路狂奔到此,再突然斩断绳子,借着余力把马车甩入江中 到半路时,正好遇上沿江往下查找的宫悯。 宫悯得知他们捞到马车时,想了想问:“三爷……丞相大人,请问郡主的水性如何?” 陌三爷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马上问同样一脸担忧的弥月:“弥月,你是一直服侍郡主的人,郡主可通水性。” 弥月被他一问,面上也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回三爷,宫大人,奴婢是三年前,府里刚出事那会子才派到郡主身边的,奴婢也不知道郡主到底通不通水性。”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陌三爷复问宫悯。 宫悯听到后,面色又沉了两分,露出淡淡的无奈道:“因为颜惑不识水性。” 颜惑唯一的弱点就是不懂水性,若陌桑通水性,他们或许还有救,若是两人皆不通水性,只怕……他都不敢往下想。 陌三爷轻叹一声:“只望上天见怜,可怜桑儿打小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陌家的使命,给她一条生路。母亲、大嫂,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桑儿,她还小呢?” 闻言,宫悯心里微微惊讶,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起详细分析附近的地形,还有本带水域情况。 再看看渐渐暗下的天色,商量过后还是把此事上报元和帝,派战船一起打捞。 元和帝得知陌桑和颜惑出事的消息后,大为震怒,把用子多年都玉盏也砸掉。 毫不犹豫地派五艘战船,大皇子帝楚泽恰好也在场,请旨以巡逻为由,指挥战船进行搜查。 宫悯和陌三爷分别带着一队府兵和护城军沿着两岸寻找,颜府则派人到沿江的百姓家密访。 江面上突然出现大型战船,还有大量的官兵沿岸搜索,自然惊动了八国的有人心,纷纷派人调查大鸿帝这番举动的原因。 八国在大鸿眼线众多,很快就从小道打探到消息,得知是陌桑和颜惑被人设计,跌落清澜江后,也纷纷派出人秘密查找。 他们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想从两人口中探听明天大比有用信息,甚至有人是打着秘密把二人带离大鸿的注意。 这些人不敢明着查找,而是伪装成夜里打鱼的渔民,在江面上暗暗查找,务必抢在大鸿的人之前找到陌桑和颜惑,带不走杀掉他们也不错。 大皇子、宫悯、陌三爷等人也感到这些人的存在,并且已经猜到这些人的目的。 想到两人落在这些手上的后果,不由加快速度,同时也加派人手进行搜找,一定要抢在这些人前面找到他们。 萧遥等人得知陌桑出后后,也想出去帮忙寻找,元和帝考虑到明天的九国大比,即刻命人把他们全都集中到国子监,派人严加看管着,一个也不许擅自行动。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为了方便在江不上的搜救工作,几经考虑之后,大皇子命各战船的船长开启战船的最新功能——照明。 五艘战船同时射出耀眼的光芒,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顿时惊呆八国在九国大比上的核心人物,纷纷赶到江边一探究竟。 大皇子所在的战船船长提醒道:“大皇子,照明功能只启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 “如果是为了不影响到明天的大比的发挥,本殿命令你们一直坚持到天亮为止。”大皇子毫不犹豫地打断所在战船船长的话。 船长马上解释:“不是,是这个功能只能坚持半个时辰,除非郡主亲自来操作。” 闻言,大皇子面上一怔,微微沉默后,大声道:“吩咐水兵,抓紧时间搜找,同时留意着周边船只的动静,他们有任何异动,即时把人和船扣下,只要能保证颜惑和郡主没事,一切后果都由本殿来承担。” 就在众人挖地三尺,把清澜江翻过来时,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一阵阵刺骨的冰冷,让陌桑从昏迷中醒来。 陌桑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脑海中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很快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莫名的画面从记忆汹涌而上。 庞大的信息量,差点把她的脑子撑得裂开,好一会儿后陌桑才渐渐适应过来,压制内心的那分悲愤,开始思考落水的事情。 落水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出马车,迎面扑来的除冰冷的江水外,还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马车不停在水中磕磕碰碰。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离开马车后,陌桑要命的发现颜惑居然不懂水性,一出了马车被湍急的水流卷着走。 陌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连忙借着湍急水流的力量,迅速抓住颜惑一角的衣袖,带着他离开旋涡,尽力往岸边游。 原主懂不懂水性,陌桑不知道,反正她那时一直暗暗庆幸,前世自己为了保持身材坚持每天游泳,再配合上这具身体刚恢复大半的内力,带着颜惑游到岸边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段水域的水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带着颜惑靠岸,反而被水流越卷越远。 最后竟然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天旋地转中,除了下意识地抓紧颜惑的手不放外,脑子已经不能思考,再次恢复意识是被冷刺骨江水冰醒。 想到颜惑,陌桑不由看看自己四周,一边用不太大的声音呼唤着颜惑。 陌桑不奢望颜惑安然无恙,只希望他也被漩涡一起被带到这里,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陌桑在黑暗中呼唤着、寻找着颜惑,另外一边的人也没有停止寻找他们,照灯已经全部熄灭,五艘战船依然点着火把继续搜查工作。 此时此刻还找不到陌桑和颜惑,众人的心也渐渐沉到谷底,通常落水超过三四时辰,还找不到人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放弃,偏偏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一人提出放弃,就连御书房的灯也一直亮着,没有人能安然眠。 “三爷,那边有两匹马。”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正心急如焚,几乎疯掉的陌三爷马上顺着声音冲过,弥月也紧跟在后面。 果然在离江边不远处芦苇丛中,两匹马悠然地趴在沙地上睡觉,听到脚步声警觉地站起来。 弥月上前用火把一照,兴奋地大声道:“三爷,是郡主的玉龙和赤兔,它们俩都没事儿,郡主也一定会没事的。” 陌三爷连忙上前两步,看清楚马匹后,连声道:“不错,是桑儿的马,是桑儿的马,它们都在这儿,你们快到附近找找,仔细点找。” 就在此时,闻讯一起赶来的若初,却拿起一段绳子,抚着平整切口:“三爷,套在马匹上绳子是被利剑切断的,马匹并没有随着马车一起跌落水,我们……他们可能不在这里。” 若初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真相。 他的话一出,弥月顿时就一声,放声大哭出来。 闻到她的哭声,一起找人的士兵也面沮丧之色,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郡主和颜惑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陌三爷也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还没看到他们的尸体,他们就还有活着的可能,继续找,继续找……” 其实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到底还有没有继续寻找的必要,可是他不死心,无论如也继续寻找。 陌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幸好有内力的人听力极好,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怕是极小的声音。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陌桑连忙跑过去,在离岸边不远的礁石堆里,现一个黑影被卡在礁石缝隙里。 一阵风吹来,颜惑惯用的香料味道,马上灌入鼻子里,陌桑毫不犹豫地奔走过去,一摸黑影身上的衣服料子,华贵衣料的手感瞬间让她确定这就是颜惑,连忙把他从礁石从里拉出来,扶着他往岸上走。 天上只有一弯弦月,恐夜里江水涨潮,陌桑扶着颜惑里面走。 无论如何,他们得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恢复体力,待天亮以后再作打算。 走着走着,陌桑发现前面有一丝亮光,心中顿时一阵兴奋,有亮光就意味着有人家,他们可以安心地休息。 陌桑扶着颜惑一直往前面走,隐隐约约能看到房子的轮廓。 正要大声问有没有人时,颜惑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大叫翻滚。 颜惑突然发疯似的举动,不仅惊到了陌桑,也惊动了房屋里面的人,不等陌桑扶起颜惑来问明情况,就听到一道充满危险的冷喝声响起:“什么人擅闯望月山庄,给我拿下。” 嗖嗖嗖…… 声落人落,几道黑影围在阱桑身边。 陌桑心里猛地一震,想不到大鸿皇朝,居然还隐藏这样一股势力。 想了想,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提高音量朗声道:“本郡主和朋友意外落水,被江水冲到此地,黑暗中不认得道路,误入贵庄地域,非擅闯,还望庄主见谅,允许本郡主和朋友在此过一晚,明天我们自会想办法离开。” “郡主?” 主人充满危险的声音再度响起。 察觉到主人的意图,陌桑马上道:“本郡主是靖国公陌辞镜之女陌桑,请庄主家看到家父的面子上,收留我们一晚上。” 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陌桑只好搬出自己的父亲,希望对方看在父亲为大鸿牺牲的份上,能够出手帮她和颜惑一把,最好能马上送他们回到城里,免得大家为他们担忧,影响到明天九国大比的情况。 主人轻笑一声道:“原来是容华郡主大驾光临,本庄主真是有失远迎啊。”声音刚落,不远处就多了一道黑影。 黑影缓缓走到陌桑面前,默默地看了陌桑和颜惑一会儿,淡淡道:“原来不只是容华郡主大驾光临,还有大名鼎鼎的颜惑公子,想不到两位会一起光临我望月山庄,真是让在下感觉到无比荣幸!” 闻言,陌桑一愣。 想到来人既然已经认出他们,却还是如此态度,显然不会轻易出手帮忙,而且他的语气里面就能听出一丝丝敌意。 陌桑仔细想了想,大声道:“本郡主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要庄主能帮本郡主和颜惑回到城中,无论庄主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本郡主能办到的,本郡主一定会尽量满足,本郡主愿意立下字据为证。” 庄主听到陌桑的话,不由放声大笑,笑声惊起飞鸟无数。 突然又止住笑道:“容华郡主不愧是将门之后,女中豪杰,说话就是痛快,本庄主就喜欢跟你这样爽快的人做生意。不过……” “不过什么?”陌桑马上紧张地问。 “既然郡主这么说了,本庄主自然要好好思索一番,到底该向郡主索要什么报酬。” 他站着那里细细思索半晌后,最后无奈地一摊手道:“本庄暂时想不到需要什么,不如郡主和颜惑公子先入山庄,待本庄主想到了,再告诉你本庄想要什么也不迟。” 陌桑没有任何犹豫,而且她也没得选择,扶起颜惑跟那人后面,走进他口中的望月山庄。 第146章 走进望月山庄后,庄主也不以客相待,而是直接命人把陌桑和颜惑安置一所小院子内。 陌桑也不理会,待所人都离开后,拍开颜惑的穴位,给他喂了一杯水,压低声音问:“颜惑,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吓得我魂都掉。” 颜惑喝过水后缓缓转醒,只是意识仍然没有完全恢复,昏昏沉沉中只闻一段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十分的舒服,下意识地凑近香味的来源,贪婪地用力地多吸几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意识到方才的香味是从陌桑身上的味道。 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面上一阵红晕,幸好他脸上沾有污泥,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愣了一会儿后,想起陌桑问自己的话,四下里看看,确认无人,小声道:“郡主,我的宫印可能要开了……” “什么?” 陌桑惊叫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哭丧着脸道:“你不是说要年后嘛。” 什么时候开启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开启,想了想无奈道:“你先撑着,我这就去找庄主商议,能不能把我们连夜送回城里。” 颜惑的头痛此时缓了一点点,听到她的话时,顾不得男女大防,拉着她的衣袖,虚弱地道:“郡主,不要去,我还撑得住,你千万不要再答应他力所不及的要求。” 刚才她给庄主许诺时,他听得清楚。 刚想出声反对,就被她突然封住穴位,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知道了。” 陌桑先应下,把他扶到榻上躺下,小声道:“我不在时,当心点,小心成为别人的肉票,本郡主可不会赎你。” 颜惑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放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头也不怎么痛,你安心去吧。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也别管我,自己先逃出去再说。” “嗯,那你自求多福。” 相对于颜惑的能力,陌桑相信他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走到外面,对守在门人的两人道:“去告诉你们庄主,他若能连夜送我们回城,他想要什么,本郡主愿十倍交付。” 两人犹豫一下暗暗交换眼神,其中一人作揖道:“请郡主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回庄主。”转身就往外面走,不一会儿就回来传话道:“庄主请郡主到客厅。” 陌桑跟在人那身后来到客厅。 灯火之下,终于看清楚这望月山庄庄主模样。 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体态风流,浑身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着一袭紫色锦袍,领口微微敞开着,几分放荡不羁。 五官里有几分前世混血儿的味道,眼眸深邃,轮廓线条冷硬,俊美得像吸血鬼一样,偏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主,跟之前所见过的男子们相比,他身上自有不可言阴柔之美。 庄主也同样打量着陌桑。 陌桑的衣衫还滴着水,几乎及地的长发,水藻一般凌乱地披在身后,同样往地上躺着水,饶是如此看起来却依然风姿卓约。 面纱被大水冲走,脸上也沾着不少的污迹,看不清楚她的五官,偏偏一双英气傲然却不失妩媚的眸子,比屋里的明珠还夺目,再加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傲然气势,清贵气韵,足以让天下男儿为她折服。 庄主看着不由点点头,直奔正题:“方才下人传话,说只要本庄主肯连夜送你们回城,你愿意把本庄主的请求十倍相付?” “陌人家的信誉,几百年从来无人质疑。” 陌桑直视着面前,年纪比自己大上近十岁的男子,气势依然逼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需要别人出手帮忙而所减弱。 庄主娴熟地滑着杯盖道:“郡主,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本庄主,这态度是不是应该好些,姿态是不是应该放低一些些。” 哼!陌桑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本郡主想庄主是误会了,本郡主不是在求你,而是在跟你做一笔交易。” 男人轻轻不屑地冷一声,陌桑不以为然地继续道:“你我各取所需,本郡主相信陌府、颜府,乃至皇宫大院里面,总有庄主想要的东西。” “皇宫?” 庄主挑了挑眉头:“你认为皇帝会为你……们俩,大方让本庄索要国库里面的东西。” “若只为本郡主和颜惑,陛下自然不会,若是为了大鸿皇朝,陛下就一定会同意。”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不过坐下之前,早已经暗暗把客厅里里外外打量一遍。 客厅表面上并未见奢华,可是里面的每一样摆设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一样皆是有价无市的奇珍异宝。 当然这些不是陌桑在意的东西,她在意的是客厅里面机关,不过六七十个平方的客厅内机关密集,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对手上。 庄主看到陌桑所坐的位置,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很快就松开,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容道:“容华郡主,其实你我已经交过一次手。” 哦!陌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庄主也不故意卖关子,慵懒性感的声音淡淡道:“本庄主也不怕直说,望月山庄做的是买卖人命的生意,几个月前我的一个堂口,接到一单生意就跟陌府有关,对方要求我的人夜闯陌府救人,结果我的人是竖着进去却是横着出来,而且死相奇异。” “所以呢?”陌桑笑问。 “本庄主没有特别的要求,就是想见识见识,这名杀人不留血的无形高手,还有……” 庄主顿时一下,淡淡看一眼陌桑,继续道:“本庄主希望,望月山庄也能有一名这样的杀手。当然,本庄主给时间郡主慢慢考虑,待想清楚以后再回复本庄。” “不用考虑,本郡主答应,大后天庄主可以亲自到吟风楼带走。”陌桑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爽快快得那庄主不由怀疑,他的要求是不是太低。 “郡主不用再考虑。” 庄主敛起脸上的怀疑,若有所思地确认一次。 陌桑想了想,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用考虑,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明天的事情重要,本郡主希望能尽快回到城中,送我们上岸后,你若还能送我们到想去的地方,本郡主附送你控制无形杀手的方法。” 几个月前,应该是她把林听音强带回府时,估计是林夫人请人夜闯陌府,想救回女儿办的糊涂事情。 “成交。” 庄主也爽快地应道。 想了想又道:“哦,忘记自我介绍,本庄主姓曲,曲如歌。” “曲庄主。” 陌桑笑唤一声,对在客厅内侍候的人道:“取笔墨来,本郡主这就立下字据。” 侍候在客厅的人正想动时,曲如歌出声制止:“慢着,郡主不必如此,本庄主信得过陌家人的品行。” 因为现实告诉他,不是他索要的东西的不重要,而是陌桑根本没有得选择的余地,如此反复思索浪费时间,不如干脆一点,趁早离开这里。 陌桑想了想道:“本郡主和颜惑公子出事,外面必然已经闹翻天,想来不只是陌府和颜府的人想尽快找到我们,八国和中洲圣殿的应该人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本郡主希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城,本郡主愿……” 曲如歌不等她说完,说笑着打断道:“郡主不必多言,这点儿爱国之心,本庄主还是有的。” 陌桑听到后不由笑出声道:“本郡主真希望,曲庄主的爱国心能更多一点,毕竟无形杀手是本郡主夜里,能安稳入眠的宝贝。” “郡主现在后悔可来不及。”曲如歌轻笑几声后敛起笑容,面上恢复往日的阴沉,冷声对外面的人道:“来人,即刻安排船只,送郡主、颜惑公子回城,再保护他们前往想去的地方。” “是,庄主。” 渡口离望月山庄不到一里地。 陌桑扶着颜惑来到渡口时,一只渔船只已经在渡口等着他们。 看到渔船时,陌桑心里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曲如歌的用意。 夜里行船,也只有打渔的船只不引人注目,想来八国也是跟她一样想法吧。 扶着颜惑上船后,陌桑拱手道:“曲庄主,告辞!” “容华郡主,请!” 陌桑没有道谢,因为这只是她跟他的一场交易。 待船要离开渡口时,曲如歌突然出声:“郡主,本庄主有一事不明,为何郡主非要大后天才能完成你我之间的交易?” 闻言,颜惑身体一僵,正要出声追问时,陌桑漫不经心地一笑:“本郡主和颜惑公子明天一早就要前往圣战台参加九国大比,而后天是陛下为庆祝大比圆满结束的国宴,本郡主自然不能脱席,自然是大后天方得闲。” “曲庄主,不会等不得吧。”陌桑笑着反问,这个人真是反复无常,方才还说信得过陌家人的品行,此时又暗生疑鬼。 “郡主无须介怀,本庄主只是有一点好奇。”曲如歌不以为然地解释,然后对着船夫们点了点头,船只马上离开渡口。 路上,颜惑忍不住小声问:“郡主,你是不是承诺了曲如歌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离开望月山庄。” 望月山庄,曲如歌,也许陌桑不熟悉,但颜惑是生意人,跟各条道上的人都有过交集,自然清楚望月山庄做的什么生意,曲如歌是什么样的品行。 他肯连夜送他们离开,肯定是陌桑答应他什么要紧的条件,不然…… “你不必多想,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陌桑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打断颜惑的思路。 “郡主确定。” “自然,到时你一看就知道。” 大约是为了避开水中的暗礁,和能吞噬船只的漩涡,船走的并不是直线,他们花大半个时辰才靠岸。 护送他们的人问:“郡主,颜惑公子,你们打算去哪里?” 陌桑不清楚宫印开启时,颜惑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表现,所以必须找到一处不惹人注意,而且又能妥善处理此事的地方才行。 所开离开望月山庄的路上,陌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刚刚想到一个既有人懂得眉涧宫印开启时怎么处理,又不会惹人注意的地方,暗暗给曲如歌的打了一个手势,一行人马上悄悄往陌桑指的方向走。 而此时离天亮,只有两个多时辰。 陌桑为了保证颜惑的安危,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们已经安全的事情,尽管她很想通知他们,免得他们担忧。 而另一边,宫悯、陌三爷、颜府众人,依然在努力寻找他们,心急如焚,却不知道两人早已经安全到一个谁也想不到藏身之所。 他们都祈求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此,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希望、祈求,太阳还是照样冲破夜幕,向全天下宣告,会新的一天又开始。 宫悯和陌三爷等人的心,瞬间沉到清澜江底。 弥月哭得跟眼睛都肿了,八国的人却长长松一口气,大鸿皇朝失去两名强将,对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太阳彻底冲破云霞的时候,始终没有找到陌桑和颜惑的事情成定局时,浓浓哀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帝都。 大鸿皇朝战队,每个人都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在重兵保护下,跟随着宫悯他们一起前往圣战台,一路上还不时掀开帘子往后面张望。 希望能看到陌桑,骑着战马,朝他们奔跑过来。 此时,陌桑不时看看天色,急得在门外走来走去。 看得坐在旁边的女子忍不住出声道:“郡主,你能不能别一直走来走去,你晃得我娘亲的眼睛都花了。” 陌桑脚步一顿,用力跺跺脚步道:“我能不急吗?你看看,这天都亮了,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生孩子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闻言,坐在一旁的母女不由一愣,女子回过神后,掩面一笑道:“娘亲,你快听听郡主这话,倒像是她亲看到过别人生孩子,不然怎知道生孩子用不着这么长时间。” 刚说完,就听到陌桑不以为然道:“我亲眼看着二宝生下小宝。” 噗…… 夫人一口茶喷出来,面上露出一丝不自在。 女子面上一愣,马上大声警告道:“陌桑,你再提起你们家那两条狗,我马上赶你出林府。” 不错,这里是林府。 正是陌桑想到的,既有人能妥善处理颜惑的事情,又不会惹人注意地方,坐在旁边正是林听音和林夫人母女俩。 陌桑和颜惑昨晚突然出现在林府,自然惊动了整个林府的人,得知是颜惑要开启宫印后,老相爷马上把颜惑送进书房,同时吩咐府中人不得对外走漏半点风声。 看到陌桑一身狼狈,浑身上下都在滴水,脸上全是泥污。 想着她身体虚弱,遂把林听音叫起来,让孙女把陌桑拉到她屋里,梳洗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免得她再添病症。 陌桑无奈地轻叹一声,大家现在都应该出发前往圣战台,时辰一到圣战台就会关闭,到时候就算颜惑宫印开启也派不上用场。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陌桑越发坐不住,大比上很多事情需要她参与,而且九国大比的规矩跟登高文会一样,若是队员人数不够的话,成绩也会自动降到后三名。 相信这是大鸿所有人不能接受的事实。 正心急不已时,林府管家来报:“夫人,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给颜惑公子送衣服的。” 闻言,林夫人一怔,颜府的人怎会知道,生怕陌桑误会是她向外传的消息,马上解释道:“郡主,我们可没有……” 陌桑马上打断道:“是我暗中发信息,让人通知颜府的人。”遂对管家道:“马上让他进来,若我的丫头到了,也一并让她进来。” 声音刚落,就听到弥月哭腔浓浓的声音:“郡主,奴婢来了,你你……”话只说了一半,就一个字也说不出,人也出现在陌桑面前。 弥月一见陌桑,什么也不顾,扑上前抱着陌桑,放声哭道:“郡主,您吓死奴婢,奴婢以为你再也呜呜……”话没说完,就又哭得泪人似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都抹到陌桑身上。 陌桑抬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因为颜惑公子出了点状况,我不方便通知你们,一直拖到天亮了才暗暗通知你。” 两人正说着,颜惑的护卫语桐就包着一个包袱进来,一进来就看陌桑在,却不见自家主子,马上冲到陌桑面前急急问:“郡主,我家公子呢人?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把上官神医请过来帮忙。” “你家公子没事,倒是因祸得福,眉涧宫印要开启,现在是最要紧的关头,你再暗暗调派一些人手在这里守着。” 陌桑说完后,指着他手里包袱道:“你先在这里看着,把包袱给我,我得马上前往圣战台,本郡主绝不能大鸿沦落为让人瞧不起的弱国之流。” “郡主,你想干什么?”弥月马上感到一阵不安。 “一会儿你就知道。” 陌桑拿过语桐手里包袱,把弥月带来的包袱扔给林听音:“林小姐,有没有胆量同本郡主一起前往圣战台?” 林听音本能地接住包袱,细细思索一番,顿时明白陌桑的意图,用手捂着张大的嘴巴,惊讶地看着陌桑。 随即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林夫人,再看看一直紧闭着大门,纠结地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爽快地道:“好,我跟你一起闯。” “走,到我房间去。” 抱着包袱,林听音爽快地招呼陌桑往自己屋里走。 陌桑抱着语桐带来的包袱,拉着一脸疑惑的弥月,跟着林听音一起往外面走。 走到林听音的闺房,陌桑马上打包袱,把里面是一套鲜红的,属下男子的衣物,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看到这一幕,弥月再傻也明白陌桑要干什么,忍不住大声道:“郡主,你这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奴婢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嘴上说着,两手却迅速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跟着一起忙活。 t 第147章 进入圣战台的最后一个关口。 萧遥他们走下马车,站在马车旁边回头张望,看到空寂的来路,心情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过了这一关,若陌桑和颜惑没有出现,就说明他们真的出事,以二人性情,除了死亡,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他们参加九国大比。 比他们先到的八国战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入关,而是全都站在关口外面,看到他们走下马车后,脸上全都不自觉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若是颜惑和陌桑不能及时赶到,无论他们在大比上怎么努力,取得什么样的成绩,都会直接跌落弱国之流。 宫悯看到众人的心绪不对,不以为然道:“诸位,不必太在意名次的事情,就算会跌落最后三名,也只是名义上的,并不能代表我们大鸿皇朝的真正实力,也不代表你等的真正实力。” 林致远听到宫悯话,马上大声对众人道:“宫大人说得是,大家别忘记了登高文会时,郡主是怎样以少胜多的。” 钟离昊也大声道:“郡主可以做到的,我们也一样可以做到,咱们要以最好的成绩排在最后三名,让他们就算赢了也不好意思说嘴。” “套句桑儿的话,咱们要用成绩——秒杀他们。” 萧遥也高声喊一句口号,眼圈内积压着担忧的愤恨,咬牙切齿道:“我要在大比上狠狠打败他们,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为桑儿报仇。” “对,我们要报仇。” “报仇。” “报仇。” “……” 八国代表队,本想趁机打击,好让大鸿鸿社的人意消沉。 结果却是鸿社的成员们不仅没有消沉,反一个个斗志昂昂,顿觉得自讨没趣,纷纷冷哼一声,转身走入关口内。 萧遥再次回头看一眼来路,对面无表情的宫悯道:“宫大人,距离封关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再等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们。” “是呀,宫大人我们等等……” “不必了,能来的话,他们一定会赶来,走吧。” 宫悯无情地打断其他人的话,率先走入关口内,其他人再不甘愿也只好跟着走入关口内。 萧遥想坚持等到最后一刻,林致远和钟离昊两人却走上前,架着他两边肩膀,把他拖入关口内。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颜惑和陌桑不可能出现,与其再等下去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到大比现场,熟悉一下环境和气氛,早点调整好心情。 走入关口后,再走上大约一刻钟,充满神秘感的圣战台终于展露在众人眼前,所有人看到圣战台时,大嘴巴都张大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若是陌桑在场,看到圣战台时,也一定会忍不住大声尖叫。 圣战台活脱脱是一个一面临水,三面全是观众坐席,中间为战台的,面积广阔的体育馆。 最重要的是,圣战台的建筑风格,完全打破了天下人的对房屋结构的认知,太雄伟、太壮观,太不可思议。 大比还没有正式开始,前来观看九国大比的大鸿百姓们,就兴奋得尖叫连连,因为圣战台也是此次参加大比的作品。 圣战台最后的成绩,就算不能排在第一,也必然是前四名,他们当然兴奋得大声尖叫。 同样震惊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另外八国战队,以及从风擎大陆各地,赶来观看大比的人们,其中也包括中洲圣殿的使者们。 他们这些人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大鸿皇朝历时三年建成的圣战台。 太牛了,太惊艳了。 估计在不久的将来,中洲及各国都会出现一座,或者是几座这样的建筑物。 惊艳、惊讶过后,负责主持的圣殿使者,走到赛场中间,双往上一举,高声道:“九国大比正式开始。” 闻言,参加大比的成员,以及后援队纷纷入座,大鸿皇朝的鸿社的成员,极不情愿地走到他们坐席。 宫悯作为鸿社的领队,自然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且历年坐在旁边的人都是颜惑,今年……正想得出神时,突然人群中暴出一阵欢呼声。 成员们还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突然落在他们旁边。 看到突然出现的二人,鸿社的成员们不由愣了一下神,下一秒,欢叫声就像咬爆的鱼子时一样,瞬间暴发出来。 他们不叫还好,一叫圣战台上所有人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包括他们自己在内。 原来圣战台采用了望江楼塞诗台的回声原理,只要在圣战台中心部位上发出的声音,都能比平时扩大十倍以上。 这是为了让观众清楚地了解大比的情况,现在他们的声音被提高了十倍,自然震得在场的人都受不了,纷纷捂紧自己的耳朵。 当然,除了声音外,还有赛场上的画面。 画面会经过镜子几次折射,放大后再反射到观众席对面的镜子上面,效果就像是看演唱会时的大屏幕。 满足广大观众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赛台上所有人的小动作,都逃不过现场上万又眼睛,正说明大比的结果完全真实。 刚来到现场的颜惑,迅速扫一眼整个圣战台。 如所有人意料的,颜惑马上张大嘴巴,回过神后用手合上下巴,自如的走到宫悯旁边坐下。 陌桑看一眼颜惑后,大方地向众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坐到后援队伍最边上的位置,而坐在她旁边的正是萧遥。 萧遥看到陌桑自然激动,正想出声,就听到陌桑道:“表哥,大比在即,有什么话想问桑儿,我们大比结束以后再说。” 闻言,萧遥只好乖乖坐着旁边不出声,不时为她递茶递水,一时又把剥了壳的粟子放到她手里,一时唯恐她冷着,把她手握在自己里手捂着暖。 颜惑看到后唇角一扬,露出标志性的,如他名字一样,魅惑众生的笑容。 宫悯刚想开口问他昨天的事情,一阵淡雅的幽香钻入鼻子,到口的话像是被幽香压住,硬生生吞回肚子里面。 骤然侧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深邃的眸海中闪过一抹不明,用传音入密道:“郡主,颜惑为何没有来。”语气微微有些急促。 只见面前的颜惑脸上的笑容一滞,随之恢复正常,大大方方地拉起他的手,在掌心上写了四个字:“他在林府。”这四个字足以说明,颜惑目前并无性命之忧。 宫悯愣了一下,从假颜惑的手里抽回自己手,面上又恢复以往的冰冷。 陌桑这个四个字的意思是指——颜惑目前在林府,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无法参加九国大经,所以…… 宫悯侧眸再看一眼陌桑,眉头不由皱了皱,继续用传音入密道:“胡闹,万一被人看出端倪,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陌桑用眼角瞟一眼宫悯,面上露出一丝魅惑笑意:“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大比的最后。”意思是除非是对她和颜惑都十分熟悉的人,否则根本没有人能看穿他们的身份。 当然,这番话在别人听来,想到的是另一重意思——宫悯察觉到颜惑身上有伤,担心他无法坚持到最后,颜惑为安慰他而说。 他们哪里会想到,坐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颜惑,而是女扮男装的陌桑,而坐地萧遥身边的,正是换上陌桑衣服的林听音。 这就是弥月当时说的,陌桑的疯狂想法。 陌桑易容成颜惑的模样,林听音则易容成她的模样,光明正大地参加九国大比。 最重要的是,此时从陌桑口中飘出的是颜惑的声音,从林听音口中出飘出的,是陌桑的声音。 骤然听到跟好友的声音,宫悯不由愣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陌桑间能把颜惑的声音,模仿得一模一样。 如查不是两人身上的气味有异,连他也分不出真假。 陌桑这边自是不用他担心,让他担心的是后面的林听音,面对如此大的场面她能否稳得住,能否保证不会因为紧张而露陷。 大概是猜宫悯的心思,陌桑抬起手掩住口,小声道:“放心,我跟林小姐在路上已经商议好了,凡是需要她回答的问题,我会先把答案告诉你,再由你传音给她,她只负责说出答案,别的事情一概不用她考虑。” 宫悯身体往后一靠,算是默认陌桑的办法。 收敛起浑身的气息,开始专心于大比的事情,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而看到陌桑和颜惑竟在最后一刻出现,八国战队成员的心一沉,眼睛正紧盯着颜惑和陌桑。 稍后,就看到听大比的主持人道:“好了,各战队的人员已经到齐,九国大比正式开始,第一回合比拼内容是——农事创新。” 此言一出,战台上众人瞬间哗然。 因为按照往年惯例,是以对子、诗词开头,今年却一反常态,竟然直接就比拼农事创新。 陌桑自然对这方面的事务进行过详细的了解,毕竟在这时代,每个国家仍然是以种植业为根基,商业为辅。 耕地是百姓们的命,农作物生长、收成情况,关系到一国的强弱,到目前为止,九国中没有哪一国家敢说自己国内,没有百姓饿死的情况发生。 前世记忆中,农事指的是耕地﹑施肥﹑播种﹑田间管理、收割、收获、贮藏、六畜管理等,项目是五花八门。 其中光是田间管理这一项,就包括除草、防倒伏、喷洒农药、病虫害防治、防寒、防冻、防旱、浇水、防涝、排灌等方面工作。 这个时空的情形,跟那个世界差不多,只是少一些高科技产品的辅助。 而大比对创新的要求,就是想办法提高农作物的产量,以保证百姓们能吃饱饭,不再发生饥荒饿死人的现象。 这道题,每年必考。 陌桑隔着多人,看一眼坐在另一头的纪宁。 自从当日提出大棚种植反季农作物的概念后,就没有再过问此事,不过从纪宁脸上的自信看,不难猜测到最后的结果。 主持人给出题目后,八国分别说出他们在农事上创新,有改进农具,有防虫害,有贮藏、甚至还有人提议扩大畜牧业。 方法是不错,只是成效不明显,并没有达到圣殿想要的结果。 直待八国一一说完他们的创新成果后,主持人把目光放在鸿社,笑眯眯道:“鸿社,你们作为东道主的战队,有什么新的想法。” 鸿社被点名后,纪宁也不急着说话,而是从桌子下面小心翼翼搬出一个用白布蒙着东西。 纪宁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把那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面,看向众殿使道:“我们鸿社几经思索试验后,得出的方法大棚种植反季农作物,还打算利用此法进行南菜北种,增加农作物的收获次数。”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愣,评审席十几名殿使马上来的精神。 农事殿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是大棚种植,什么反季节农作物,你能否详细解释一下这两个概念和方法。” 纪宁起身,简单言明大棚种植概念和方法,陌桑听到后也不由暗暗称赞:“这纪宁和蔡大人还真是有魄力,居然凭着自己一个想法,就真的把思路理得清清楚楚。” “只是想法而已,能不能实现,还很难说呢。” 纪宁的话刚落下,同为中强国的启云国,就不能出言质疑。 纪宁也不争辩,指着面前用白布包着东西道:“诸位殿使,这就是利用大棚种植的方法,新近才培育出来的南瓜苗。” 揭开上面的白布,纪宁继续道:“虽然尚不能证它一定能长大,能开花结果,但最少证明,大棚种植反季农作物这个方法完全可行,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闻言,在场的人又是一震。 就听到负责农事的殿使大声道:“把秧苗送上前,与我等看看,你所言是否属实。” 虽然农事殿使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从他迫不及待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他对大棚种植方法十分感兴趣。 “遵命!” 纪宁听到他的话后,抱起木盆,以最快最稳的速度,把木盆送到农事殿使面前。 那小心翼翼的,虔诚的态度,就像把价值连城的宝贝,送给最尊贵的圣者一样。 只见木盆子刚一放下,农事殿使马上就把木盆拖到自己面前,看着木盆里的瓜苗,眼睛一阵发亮。 农事殿使左瞧瞧,右瞅瞅,一直紧盯着盆中的小幼苗,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不错,是南瓜苗子,是魂南瓜苗子,在这种季节,种子能发芽还长了这么高,说明的方法确实有效,这个方法若能放在其它农作物上,百姓每年的收成将增加一倍。” 他的话一出,底下老百姓们马上一阵欢呼。 t 第148章 细细看了南瓜苗半晌后,农事殿使把木盆给旁边,心急眼热了半天的殿使们。 回头看着底下众人道:“此法虽然仍然在实验中,不过前景可观,本殿使支持也十分喜欢这个方法。” 说完后,低头看着纪宁道:“你若同意的话,大比结束后,本殿使将留下来,同你们一起研究此法。” 纪宁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眼宫悯,见宫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拱手笑道:“殿使肯亲自指点学生,是学生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幸,学生和恩师自是求之不得。” 两人的交谈,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下面的欢呼声更甚。 其他殿使听到后也不由点点头,不管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仅是这些与天下人共享的作派,大国风范已经可见。 陌桑听到后心里一动,随便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陛下这一招是在笼络天下人的心,大棚种植法若是成功,天下百姓都要承大鸿皇朝的恩情。 “郡主,箫月相一直看着林小姐,他不会是看出什么问题吧。” 起宫悯的声音突然在耳朵里面响起,陌桑若无其事地看一眼箫月相:“他又不是千里眼兼透视眼,隔这么大老远,还有一层面纱,也能看出坐那里的人不是本郡主。” 宫悯面无表情地端起茶,微微侧向陌桑道:“郡主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 陌桑微微一怔,没想到出卖自己的,竟然是身上的味道,难怪她一坐下来宫悯就知道她的身份。 端起茶杯掩着嘴唇,讥讽道:“宫大人放心,隔这么大老远的,他不可能闻到本郡主身上的味道。” 换是颜惑,或是三叔,那一身刺鼻的香味,估计赛台上所有人都闻得到。 “正是如此,别人才会怀疑。”宫悯大概是猜到陌桑的好私服,轻声提醒一句。 陌桑心里一怔,马上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颜惑身上的浓香,几百米外都能闻到,少了这扑鼻浓香确容易让人怀疑,是她考虑欠妥当。 事到如今也没有改变什么,只能打起十二万精神,小心就应付,陌桑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大比中。 第一回合比拼结束后,第二回合马上开始,这一回合比拼军事。 比拼军事,主要比拼的自然是武器,从兵器到铠甲,再到各种冷兵器,以及攻城用器械全都一一搬上台。 陌桑的司南搬出来时,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这东西也算兵器?” “这东西能杀人吗?” 北堑国的堑社的一名社员不由大声道:“怎么大鸿皇朝的军队在打仗时,是准备请我们北堑国的军队吃饭吗?” 此言一出,八国中人纷纷放声大笑,时不时有挖苦的飞话喷出。 陌桑看着也不由流汗,他们怎么这玩儿放在兵器这一块,不是故意招人笑话嘛。 宫悯淡淡道:“此物名为罗盘,也叫指南针,是专门用来指引方向的工具,无论是陆地还是海上,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能使用。” 闻言,场上笑声突然止住。 宫悯接过司南,轻轻拔动上的勺子道:“这个勺子用特殊材料制造,无论如何转运,勺柄永远指向南方。” 风擎大陆广阔无边,森林、草原、沙漠、沼泽、冰原等各种地貌皆有,而且地域占地皆十分广阔,迷路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若有一物能为他们指路,当真愿意拿千来换。 当然,这只是普通百姓们的想法,而野心家们听到此物后,早已经把注意到打到海外的世界。 几千年前,风擎大陆外面人能打上风擎大陆,以后有这个小东西指引方向,他们也一样可以打上别人的疆土。 九国,包括中洲,这些年一直不懈努力地去改造各种船只,不就是为了将来远行海外,探索更多未知的事情。 陌桑思索间,几个罗盘已经送到八国战队手上。 审评台上的殿使们,人手一个司南,根据宫悯提供的方法,不停地转运着上面勺子。 结果都跟宫悯说的一样,勺柄永远指向南方,不由点头称赞,最后一致认为此物应该排在第四位。 刚宣布出结果,北冥国霍徵羽却抗议道:“罗盘根本不能用来作战,算什么武器,若排第四我们北冥国战社表示不服。” “北堑国不服。” “南蜀国不服。” 闻言,其它七国中也两个国家附言。 而一直没有出声西凉国战队,领队人却出声道:“我们皓社却觉得当排第四位。” 岂料他的声音刚落,北堑国的就大声道:“你们西凉弱国,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听到此言,众人的眉头不由一皱,西凉国虽弱,却也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古国,北堑国这样说也太过份。 本以为西凉国皓社的人大怒,不想领队的人却不紧不慢道:“容华郡主,北堑国今年的雨水比去年少了一小半,明年估计会更少,你明年再次讨要他的圣女,他们没准会答应的。”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陌桑在今年中秋节,当众跟耶律钊索要北堑国圣女的事,早已经传到各国,只是没想到今天西凉国会当众提起。 北堑国人的脸都气绿了,而且他们这么一提,耶律钊在大鸿皇朝的种种劣行也被人想起。 其中最让人笑掉大牙的,就是他因为一个柳悦颜,而丢失一座城池的事情,西凉国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陌桑自己也不由愣了一愣,想了想小声对宫悯说了两句话。 随后就听到林听音漫不经心道:“谢谢皓社的朋友提醒,不过本郡主改变主意了,本郡主要北堑国的国君,主动把他们的大司命送到天香楼。” 最后一句话林听音特意搞高了音量,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底下瞬间又掀起一阵吵闹声,有人大声叫骂,也有人大声喝彩。 陌桑古怪地看一眼皓社的人,他们是哪来的勇气,竟敢公然跟北堑国作对。 皓社另一人大声道:“容华郡主好气魄,我等原郡主早日得偿所愿。还有,我们对这罗盘十分咸兴趣,不知道大鸿君主,可愿意相赠一二。” 宫悯听到后,看了一眼陌桑,淡淡道:“大比开始之前,我朝陛下便言道,若有他国之人想要罗盘,待诸位归国时,皆可相赠罗盘十样,以及罗盘的制造方法。” 他说过错后,陌桑马上接过话道:“还有,大比结束后,罗盘也会投入售卖之列,帝都各大商铺皆有销售,有兴趣的朋友都可以购买,现在还请诸位继续保持安静,把时间交给上面的殿使们。” 这番话一出,底下又一阵叫好声,不过很快便安静下来,静静观看大比。 闹腾半天后,殿使终于有机会发言。 其中一名殿使淡淡道:“此物虽然不具备杀伤力,某些时候却是致胜的关键,而且此物利于民,各行各业皆能使用,我等经过商议,都认为当排第四,再有异议者取消比赛资格。” 评判结果一下来,八国中人纵有不服也不敢多言,同时也提高了警惕。 大鸿皇朝一开始就夺得这么好的成绩,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威胁,接下来的比赛也不能再掖着藏着,必须拿出好东西来才行。 接下来工学,这就包括了建筑、水利工程、机关设置等方面的内容,凭身下这座圣战台,大鸿皇朝这一回取得不俗的成绩。 整体成绩直逼去年的前三甲,随进都有可能挤身强国之列,但也只是目前的。 接下来就是战船的比拼,这是最具决定性的回合。 九国为了一回合全都牟足劲,大把大把的银钱大砸在战船的改造上面。 按照比赛规则,每国只能派出一艘战船,九艘战船已经准备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圣战台正前方的水面上。 只等着审评官一声令下,战船就会马上开动,以最快的速度抢夺五十里以外的锦旗,最先带着锦旗回到圣战台的战船为胜。 别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比速度,比的还有战船硬度,不然九国也不为会战船花那么多的银钱,战船质量、功能不行,只怕没到半道就会被撞沉。 大鸿战船凭借着速度上的优势,已经连续多年以夺冠。 最可气的是它的速度说快嘛,却并不是快上很多,偏偏凭八国的战船怎么追就是追不上。 三大强国一直屈居在后面,这些年三国也是牟足劲要战胜大鸿战船,今年更是花了比往年多出一倍的银钱来加强各自的战船。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在在九国大比上,在大鸿皇朝的主场上,把大鸿战船撞破、撞烂、撞沉,最好船毁人亡,给大鸿皇朝致命的一击。 元和帝他们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格外在意战船的情况。 陌桑也是最近才明白这原由,所以才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大鸿战船到底有多强,想跟他们争,就放船过来吧。 主持人的声音刚落,就有人嚣张道:“听说大鸿战船,昨天为了寻找郡主,足足在运作了一个晚上,如今一大早又赶来参加九国大比,不知道船员们还有没有力气继续比赛?” 陌桑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不知道,我们大鸿战船,采用的都是轮班制……” 刚说完,脚就被某人重重踩了一脚,痛得她眼泪差点流出来,马上转过头狠狠地瞪一眼罪魁祸首。 宫悯地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道:“颜惑公子,请注意一下言行,不该你管的事情千万别多嘴。”颜惑公子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陌桑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颜惑只负责商业运作上的事情,船员轮班制这种机密事情他怎么可能知。 刚才她一时情急,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幸好宫悯及时打断。 “颜惑公子,什么是轮班制?” 箫月相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有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陌桑的身体不由一僵。 正想着如何解释时,宫悯就淡淡道:“抱歉,这是我朝的军事机密,恕我们无可奉告,我们还是战船上一较高下吧。” 宫悯说完后,率先走出座席,带领鸿社的成员一起前往下面的战船。 陌桑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混在人群中匆匆给了林听音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一切如常即可。 登上战船后,主持人一声口令,九艘战船马上出发,大鸿战船一如既往地领先,也并没有快出太多,只是比北冥国的战船快一个多船身。 元和帝为了办好今年的大比,曾经些难度和趣味性,三年前就对这段河道进行改造。 有些水域可以九船并行前进,有些水域却仅容一艘战船通过,而且各水域的情况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换。 所以,抢占位置的机会就变得十分有限。 同时还具备时限性,因此竞渡才会变得更加剧烈、残酷、有趣。 此时才刚刚开始,还没出现战船相互撞击的情况,不过就算出现恶劣竞争,审评员也不全说什么。 赛场如战场,允许有死亡的情况出现。 九艘战船越走越远,渐渐脱离的观众和审评员的视线,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一个隘口。 面前隘口十分窄小,技术若是不过关,就会被卡在那里,而后面的战船为了通过隘口,会毫不犹豫地撞上来。 直到硬生生地把被卡住的战船撞出隘口外面为止,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被卡的战船被撞烂,也有可能两艘战船一起出问题,总之不会太顺利。 离隘口还有两里地时,大鸿战船开始加速。 眨眼间把所有战船远远地甩在后面,顺利地通过了第一个隘口。 迎面而来就是一处险滩,水域虽然很宽阔,但是水下有暗礁一触即沉。 还有隐藏水下的浅滩,一旦出现搁浅的情况,只能靠大鸿的救援队前来相助脱困。 这可是十分丢人事情,所以大部分战船,到了这样的水域宁可放慢速度,也绝对不会冒险急行。 作为东道主,大鸿战船自然不用担心,因为整个航道他们已经演练了很多遍,对这五十里的水域相当了解。 而八国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一直在赛道上练习,对航道也相当了解,若没有意外断不全出现上述的情况。 趁着众人欣赏风光之际,宫悯淡淡道:“郡主,以我们速度有多大的胜算。” 陌桑不假思索道:“百分百。” 宫悯看了她一眼:“做人还是要谦虚点好。”说完便走到一边。 他前脚刚走开,林听音后脚便来她身边,小声道:“郡主,萧公子发现我是假的,他居然发现了,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陌桑唇角勾了勾道:“他是不是给你捂手?” 林听音马上点点头,陌桑笑笑道:“我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表哥一摸便知道真假。” “你们关系真好,我哥就不会这么细心地照顾我。”林听音一行羡慕,同时抱怨起自己的兄长林致远。 “林公子其实很关心你,登高文会时,他便以放你回府为条件跟我比战场推演,他只是没有我表哥直接而已。” 陌桑把登高文会上的事情小声说与林听音知道。 林听音越听眼睛越高,若不是陌桑提醒不能暴露身份,她已经马上冲到林致远面前。 两人聊几句后,萧遥也走过来,一脸担忧道:“颜惑公子,我家桑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受伤,有没请大夫为她诊治。” 闻言,陌桑心里一怔,马上看向林听音,林听音马上冲她吐一下舌头,别过脸看江边的风景。 陌桑了然,敢情她没有把自己假扮成颜惑的事情说穿,所以表哥根本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一直记挂着的表妹。 陌桑也觉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挤出一丝笑容道:“萧公子请放心,本公子已经通知了陌府,离开时弥月、弥生正在照顾郡主,他们还特意请来上官神医,郡主只是着了些风寒,不防事。” 萧遥听完这番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故意对林听音道:“桑儿,江上风大,你还是到船舱里避一避,别一会儿着了风寒。” 林听音听到后抿唇一笑,也对陌桑道:“颜惑公子,你昨夜也泡了不少冷水,虽说你有武功可以不惧眼下的寒风,只是昨夜之寒非眼下之寒可及,还是入船舱稍作休息吧。” 陌桑想了想也是如此,随他们一起走入船舱内休息。 五十来里的水路的不算长,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大鸿战船当仁不让第一个夺下锦旗,调转船头往回走。 调转船头后他们才发现,后面竟没有一艘战船跟上来,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沉默了,八艘战船都没有跟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八国已经暗中达成协议,联合起来对付大鸿战船。 陌桑收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走到宫悯身边。 看着空空如是的江面,想了想道:“三大强国为了在这一回合打败我们,极有可能已经暗中协议合作,三国中必有一国,自愿意中牺自己的战船来牵制我们,甚至是某些弱国为了他们利益,也甘愿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宫悯听完陌桑的话马上表示赞同,指着地图道:“这比赛的五十里水中上,共有五处险要之地,其中适合两艘战船前后夹攻的,只有这两处险地,一是来时的第一个隘口,二是第三处的急流,他们可以在这一段水路围攻我们。” 陌桑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心生一计道:“宫大人,如果提前破坏计划的核心,他们的计划是不是会不攻自破呢?” t 第149章 三人跟众人商议后,陌桑退避回船舱内。 战船马上全速前进,以最短时间出现那一片,极有可能被诸国战船同时阻拦、围攻的水域。 只见面前的水域,水流急能把小渔船直接被掀翻,就连普通大船一个不小心也会被水流带得偏离航线,永远无法离这段水域。 还有能吞噬船只巨型漩涡随时会出现在身边,在这里他们终于看到了其中六国的战船。 六艘战船以不规则的方式,拦住了他们的前进的路,大鸿战船不得不在五里外停下,远远就听到一个优雅自信的声音。 大沧战船上,云中君白衣胜雪,一派优雅从容地站在甲板上,面带笑容用内力传音:“宫大人,大鸿皇朝的战船年年夺冠,我们大家都腻了,方才我们八国商量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换一换今年局面,还希望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戚将军一听就破口大骂:“你们这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你们,赶紧滚远点,不然别怪本将军把你们全部打沉。” 宫悯站在甲板前面,面无表情地高声传音:“诸位,锦旗我们可以让给你们,但是请你们马上让开一条道,我们有急事需要马上返回圣战” 台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一声极其响亮的,痛苦的惨叫从船舱内响起。 闻到这一声惨叫,六国战船上的人一怔,随即听到有人大声道:“宫大人,上官公子说,颜惑公子头痛得厉害,反抗得也十分剧烈,他们快控制不住他,希望你多派几个人下进去帮忙。” “你们两个马上进去帮忙。” 宫悯随手一指,指了林致远和钟离昊,两人毫不犹豫地走入船舱内。 两人刚进去不久,就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快,快按住他,别让他弄伤自己,本来身上就伤幸好有伤” 虽然双方还隔着五里地远的距离,后面的声音又是断断续续,但是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隔五里地说话,跟面对面说话,其实是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的话早被对方清清楚楚。 大鸿战船上紧张忙乱,对于不知情来说是莫名奇妙,但是对于经历过眉涧宫印开启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颜惑会在这个时候开启眉涧宫印,在确认这个信息以后,六国战队的人眼眸不由黯然,江面上明显隐隐浮动着一股杀气,气氛越来越紧张。 他们这些人都很清楚,眉涧宫印者的数量,往往决定着一个国家的强弱。 大鸿皇朝的眉涧宫印者,虽然不是最多的却是最强的,往年一个宫悯就能保证大鸿皇朝稳坐三大中强国之首的地位。 颜惑本来就很强,眉涧宫印一旦开启成功,大鸿皇朝简直是如虎添翼。 稍后大比,岂不是直接把他们三大强国挤到一边,另外三个中弱国,则是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 面前六艘战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三个中弱国不敢冒然行动,可是三大强国却不以为然,绝不容许危及到他们三国地位的情况出现,就算有也要扼杀在萌芽时期。 凡是经历过,或者 是看到过眉涧宫印开启的,都知道眉涧宫印开启期间,绝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倘若开启失败,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变成傻子,另一种是死亡,所以凡有人开启眉涧宫印,皆是最高级别的戒备。 面前这些人太清楚这一点,现在只要给大鸿战船那么一下,颜惑宫印开启必败无疑,三大强国的战船马上跃跃欲动。 宫悯及众人也警惕地盯着他们,恶战一触即发,下一刻 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北冥国的黑铁外壳战船,如黑色般巨人般率先朝他们冲过来,鸿社的社员们一颗心不由揪紧。 看到这一幕,宫悯给了戚将军一个眼神,大声道:“霍将军,本官再警告你们一次,马上停下来,不然定要你们船毁人亡。” 霍徵羽马上大声道:“船毁人亡,宫大人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大鸿皇朝的战船,有什么本事能让北冥国用黑铁打造的战船,在如此短的距离内船毁人亡。” 北冥国战船的速度不算慢,不过几息间,两船间的距离仅剩下一千多米。 当留在原地的五国战船上的人都揪紧心脏,准备碰上看到北冥和大鸿战船相撞时,下一秒他们几乎忘记呼吸。 北冥战船上,突然连续发出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团一团高过一团的火云腾空而起,几乎映红了整个江面,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五国战船上的人都惊呆了,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上的火云。 “救命啊救命啊”呼天抢地的求救声在江面上响起,把所有人从震惊中惊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天哪” “北冥国的战船居然裂了” “北冥战船快要沉了” “天哪快救人呀” “” 宫悯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也不能一震,不由张大嘴巴。 鸿社其他人看着前方的画面,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们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朝北冥战船射去,随即就听到几声巨响,然后就看到冲天火云,照得他们不由用手挡住眼睛。 随即还有一阵阵热浪扑过来,有些人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体。 “牛太牛了” “神,太神了” “石破天惊呀” “绝对是空前绝后。” 回过神后,鸿社的成员们纷纷用言语,惊叹着方才看到的惊天动地的画面。 比他们更震惊的,是五国战船上的人,他们此时全惊呆了,北冥战船那么强悍,居然一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只见北冥战船如黑色巨人般的船体,已经四分五裂,一点点消失在水面上,活下来的人正拼命在水中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后,宫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声道:“通知救援队,马上过来人把落水的人救起来,我们走。” 他的命令一出,战船上马上就发出一阵紧急救援号角声。 号角响过后,战船开始继续前进。 宫悯负手站在甲板最前面,大声传音道:“前方各国的朋友,你们听着,大鸿不想赶尽杀绝,若有再敢阻拦者,北冥战船就是你们的下场。” 五国战船上的人,十有八成被刚才的画面吓到直冒冷汗,再听到宫悯的擎告,哪还有勇气阻拦。 他们的战船跟北冥战船相比,不知差了几个层次,岂敢再跟大鸿皇朝,一时间纷纷主动让出道。 大鸿皇朝战船顺利离开这一片江面,继继续前进。 陌桑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到宫悯身边道:“宫大人,北冥战船已毁,八国的计划算是不攻自破,接下的一关应该不会有问题。” 宫悯侧眸看一眼陌桑,淡淡道:“确实是不会再有问题,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一国如此大胆,居然敢拦我们大鸿战船的去路。” “自然,希望你我继续合作愉快。”陌桑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宫悯。 “自然,合作愉快” 宫悯淡淡应道,回头,淡然看着前进的道路,眸海中闪过一抹愉悦。 原来之前宫悯一听到“核心部分”这个名词,眼睛及不由一亮,稍稍了解后,马上就同意了陌桑的提议。 两人经过一番仔细地分析过,认定八国若真的打算夹攻他们,负责撞沉他们的战船一定是北冥国战船。 因为只有北冥战船有勇气做这样的事情,同时又不担心他们报复,因为大鸿皇朝和北冥国之间,还隔着一个南蜀国,大鸿皇朝还不具备隔国作战的能力。 “北冥战船。” 当两人同时说出,八国计划的核心部分时,陌桑心里一怔,不由看向宫悯。 恰好宫悯也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一碰,连忙慌乱分开,幸好没有人在意到这一瞬间的相撞,不然又要生出多少是非。 戚将军却提出一个不能忽略问题,问题就是作为九国大比的东道主,除非北冥战船主动攻击他们,他们才能出手还击。 陌桑就想到,故意放出颜惑眉涧宫印突然开启的消息。 以九国对眉涧宫印开启者畏惧,诱惑北冥战船主动攻击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理由打沉北冥战船,粉碎八国前后夹攻他们的计划,而且是一箭双雕的办法。 现在想起宫悯得知颜惑眉涧宫印开启时的惊讶表情,想到戚将军知道颜惑是她假扮时的震惊表情。 陌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道:“接下的事情就交给宫大人处理,本郡主估摸着,颜惑公子应该已经完成宫印的开启,本郡主这双脚呀,总算是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下,不用再继续受罪。” 原来陌桑为了让自己的身高,看起来更接近颜惑的高度,特意穿了一双十公分高的厚底鞋,一双玉足自然是又累又痛。 宫悯低头看看陌桑的脚,眼眸微微一闪:“晚上让你的丫头,在热水里面加点盐,给你泡泡脚去去乏,明天还得折腾一天呢。” 陌桑无奈地撇撇嘴,突然又想到北冥国众人明天的表情,不由得意洋洋:“宫大人、戚将军,我们明天国宴上,就坐看北冥国的人一边肉疼,一边强颜欢笑着跟我们喝酒, 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看以后还有谁敢招惹大鸿皇朝。” 戚将军听到她的话马上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咱们大鸿就是大老虎,要一口吞掉他们。” 宫悯看一眼陌桑,微微颌首道:“是该给天下人一点警告,在我们大鸿皇朝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们撒野。” 闻言,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刚一转身就对上萧遥幽怨的眼神,陌桑心里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呵呵陌桑干笑两声,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眉心轻轻一蹙,两手抓住萧遥的手臂,撒娇道:“表哥,人家觉得有些冷,脚还又酸又疼,你扶人家回船舱里面坐着好不好。” 陌桑娇滴滴的声音一出,宫悯顿感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冷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戚将军一个哆嗦,差点连自己的战刀都拿不稳。 萧遥却像是没有感觉,听到陌桑叫冷叫累,哪有还有心情责怪她欺瞒自己,马上转身半蹲着身体道:“上来,表哥背你进去,一会儿给你暖暖手,明知道外面风大还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表哥和三爷为了你,心都操碎了,等过些日子爷爷来了,非揍你一顿不可。” 闻言,陌桑毫不客气地趴在他背上,听到他的话时,不以为然道:“外公心疼人家都来不及,怎会舍得揍人家,他老人家知道后,一定是先揍表哥一顿,怪你没有照顾人家。” 萧遥背着几乎没有重量的陌桑,忍不住心疼道:“从昨天到现在,你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一会儿中场休息时,记得多吃些。” “我要吃肉,吃满满一大碗的肉。”知道萧遥在心痛自己,陌桑马上提出不算要求的要求。 这具身体确实是怎么养也不养不胖,前世就是用来拉仇恨,这一世却只能让人心痛心酸。 “行,今天谁敢拦你吃肉,表哥揍他。” 萧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是有意提醒,一会儿有好吃的,都要留给背上的小丫头。 陌桑听到后,马上得意地笑起来,欢愉的笑声把刚才爆炸带来的阴影全部冲散,船上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 宫悯眼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凝重,却容不得他多想,战船很快就来第二关,密布着暗礁和浅滩的水域。 刚进入这段水域不远,他们就看西凉国的战船搁浅在一处浅滩上,船体已经几乎被撞毁,算是废了。 附近没有看有尸体浮上来,说明没有人死亡,应该已经被救援队救走,接下来要拦下他们,如果不是西凉国,那就只剩下北堑国和烈火国。 两国都跟陌桑有着极深的渊源。 北堑国,陌桑已经放话,大鸿皇朝可以不把北堑国放在眼内。 烈火国,跟陌桑更是不死不休敌人,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干掉,两国间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 战船不紧不慢地前进,隘口眨眼就出现在眼前,只是一看到前面空空如是的隘口,所有人心里不由一阵疑惑,就听到宫悯大声道:“所有人马上回船舱内坐好,戚将军准备第二轮射击。” 第150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居然顺利地渡过隘口,只是一过了隘口,却遇上比北堑战船迎面撞来的情形更可怕的事情。 出了隘口,只见原本十分平静的江面上,此时竟然弥漫着重重的浓雾,正如浓烟般在不停涌起、翻滚,普通人只能看到三五米以内的物事,以陌桑目前的内力,也只能看到清楚十多米以外的事物。 出于安全考虑,战船不得不渐渐放慢了速度。 看着外面翻滚的浓雾,陌桑心里面一阵疑惑。 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江面上的气温虽还有些低,但天气还是不错。 只是刚刚隘口外面还太阳当头照,可是一过了狭窄的隘口后,无缘无故就浓雾翻滚。 这不科学呀 这些雾到底是何而来 陌桑想着问题,出了船舱,走到宫悯身边问:“宫大人,这浓雾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制造的,也是比拼的一部分吗” 宫悯头也不回道:“自然而成,当初陛下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圣战台建在此处,也算是战船比拼的一部分吧,说是让今年的九国大比变得更有意思一些。” “郡主,请看。” 宫悯抬手指着前面道:“从隘口算起,大约十里以内的水域,这一段水域上午看着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一过正午,江面上就会自然涌起大量雾气,若没有特殊设备,和熟悉这一段水域的人,根本无法通行。” 陌桑想了想继续问:“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明天早上吗” “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说到时间的问题,宫悯无奈道:“以我们速度,本来可以赶起雾前回到圣战台,只是被六国那么的一拦,耽误了一点点时间” “误了便误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陌桑淡淡打断宫悯的话,若有所思地道:“这么浓重的雾气,以北堑战船目前的实力,想必也不敢冒然行动,本郡主先回船舱内休息,有情况再通知本郡主。” “郡主,请便” 两人客气地分别后,各自忙各自地事情。 陌桑回到船舱内,马上陷入沉思中,今年的比赛规矩已经被彻底打乱。 九国大比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单纯的展示各自的实力,而是开始夹杂血腥的比拼。 在没有回到圣战台之前,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浓雾里面,还有什么阴招在等着他们。 “郡主,你说北堑战船会不会也被困浓雾中。”水面上太过平静,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钟离昊忍不住问陌桑。 “本郡主相信宫大人。” 陌桑淡淡回答,宫悯是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才会要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 钟离昊听到后点点头:“郡主,外面为什么会突然起雾,太诡异了,不会是水下藏有什么脏东西吧” “大白天就能出来作乱,肯定很猛。”一名才子煞有其事地附和。 林致远听到后,捏着下巴,一脸认真道:“我观察过,这五十多里水域不属于清澜江,可能是一个分支,不过水却是从清澜江引进来的,说明这里地势比清澜江低,也就意味着” 说到这里时,林致远突然停下不说,故意卖关子,看着众人着急。 众人正听到紧要关头,他偏偏停下,马上不满地大叫起来:“意味着什么快点说呀” 看到众人不停地催促,钟离昊都握拳头了,林致远才神秘地一笑道:“意味着,清澜江中若是有什么东西,最后肯定会被冲到这段水域里面,比如说尸体什么的,所以这里阴气特别重。” 闻言,众人顿时感到背后冷嗖嗖,不由猛地哆嗦一下。 萧 遥缩一下脖子,两手紧紧拽着陌桑的手臂道:“林致远,别胡说八道,小心吓到桑儿和令妹。” 陌桑看到他们人人自危的模样,用力掰开萧遥的手,不以为然道:“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人死如灯灭,哪来什么鬼呀魂呀,不过是心里面有鬼才生出鬼来,心灵至纯至净,自然没有鬼怪乱心神。” “郡主,那要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大白天怎么突然生出这深的雾水,太诡异。”另一名鸿社的成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其实雾气就是水气,肯定是在这个时间段内,有什么东西让这一段水域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致使空气里的水份迅速凝结,形成眼前的大雾。” 陌桑简略地提醒众人,雾气的形成是气温突然下降,使得空气中水分凝结形成的。 什么鬼神之说她才不会相信,肯定是水下有什么东西,或者附近一带的地貌地形比较特殊,使温度在特定的时间内骤然下降。 宫悯说这种情况只持续一个时辰,如此有规律的事情,肯定附近有什么东西,影响着这一切的发生。 想了想道:“你们可以先测试这里的温度,等出了大雾区后,再跟外面的温度比较一下,就知道本郡主说得对不对。” 陌桑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来了兴趣,可是拿什么来测试温度呢 这个问题一时间难住了所有人,目光纷纷落地陌桑身上,她身上向来有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没准这会子身上也带着呢 陌桑无奈地两手一摊:“本郡主也不知道,要不一会儿出了雾区,试试两段水域的水温如何”她又不是神人,怎能料想到所有的情况。 这会儿子让她上哪弄个温度计,上哪找水银什么呀。 连陌桑也没相对有用的办法,众人只能失望的轻叹一声,静等着冲出浓雾区。 陌桑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身下的战船顿时了一下,很快就又以上继续前进,只是速度仍然不快。 现在毕竟还没有什么探测仪器,能提前预知前面的情况,靠着一双肉眼能有眼下速度,能继续航行已经十分不易。 估计戚将军正为此头痛,陌桑却在想别的问题。 想北堑战船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攻击他们 想北堑战船,目前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 而且在什么条件下,北堑战船才能猛地给大鸿战船一击 以北堑战船目前的实力,就算是在浓雾里,也不会有机会攻击到大鸿战船,他们到底会用什么办法呢 陌桑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不对头,八国极有可能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以抢夺锦旗为目标参加九国大比,而是早就计划好留在哪个水域内,伺机给大鸿战船致命的一击。 只是他们没想到,大鸿战船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器,直接就把北冥战船给轰掉,破坏了他们计划的核心部分。 现在由于浓雾的关系,他们的消息也一直传不过来,北堑战船没有收到消息,自然不会冒然行动,他们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吧。 大约过了两刻钟扣,船舱内渐渐光亮了起来,他们就要离开浓雾区,众人一直压抑着心情也有些飘飘然。 战船也弄渐渐提高速度,不过是十几息间,就冲破了最后一层烟雾。 当太阳光射下来的一刻,众人纷纷冲出船舱外面,接受阳光的沐浴。 宫悯看到后也没有出声制止,出了浓雾区,根本不用担心北堑战船会突然袭击他们,再说北堑战船也追不上他们。 离圣战台还有一里地的距离,瞭望台上水兵就拿起锦旗不停地挥舞,远远告诉观众席上的百姓们,是他们大鸿战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果不其然,他们马上听到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大鸿的百姓正在为他们欢叫呐喊。 当战船顺利地停靠在岸边时,看着高兴得近道疯狂的百姓,陌桑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真实。 他们居然这么顺利就回到圣战台,是不是太过顺利,仿佛背后正有一头猛兽在盯着他们,随时会朝他们伸出魔爪。 /> 战船停好以后,众人在百姓们的欢呼声陆陆续续走下战船,还十分臭美地朝能观众席上的百姓们招手,脸都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就在鸿社的人准备全部走下战船时,突然一艘战船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闯入人们的视野,观众席上众人纷纷站起来,想看清楚到底是哪一国的战船。 当战船越来越近时,近到只有一千多米距离时,人们的欢叫声,瞬间换成了尖叫声。 陌桑因为心中还有一丝疑惑,暂时没有战船,远远就看到北堑战船,它的船体明显有被撞过的痕迹,却以最快速度朝他们开来。 耶律钊还站在甲板上,十分嚣张地大声喊道:“快让开,快让开,我们的战船受损,失去控制,快呀,前面的战船快点躲开” “王八蛋。” 陌桑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鸿战船发动起来不算慢,可是这么短的距离也不可能马上完成起动,就算是起动了也来不及躲避。 怎么也没想到北堑战船,竟会挑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袭击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卑鄙,太过份。 宫悯看到后,面色也不由一沉,冷着声音道:“戚将军,我们武器还能再用一次吗” 戚将军道:“可以是可以,只怕到时候会北堑国会反咬我们一口” 他刚说到一半时,宫悯就急急道:“可以就行了,马上打沉他们,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撞过来。” 闻言,戚将军不由看一眼陌桑。 陌桑马上道:“你只管打沉他们,后面的事情有陛下他们处理,没的为保护别人而伤害我们自己人,而且还是眉涧宫印者。” 这话是暗暗提醒戚将军,绝不能让人揭穿她假扮颜惑的事情,不然大鸿皇朝将面临着十分可怕的后果。 陌桑的话一出,戚将军也不再犹豫,马上命人把炮口对准了北堑战船。 宫悯也马上用内力传音:“情非得已,北堑国的朋友,委屈你们一下,请你们在本官数完二十息后,马上跳入水中,或者是尽快退到战船船尾,本官现在开始数数,一、二、三” 宫悯根本不容许对方多问一句,就马上开始数数。 陌桑看到后,嘴角一阵抽搐,想到向来公正无私的宫大人,也会有如此流氓的时候,不过这样流氓的宫悯更招人喜欢。 戚将军那边,已经指挥手下的士兵,熟练地把炮口对准了北堑战船。 现场所有人中,除了刚刚参加过战船比拼的鸿社社员们,谁也不明白大鸿战船想干什么,耶律钊也同样是不明白。 耶律钊一心想撞毁大鸿战船,根本不把宫悯的警告放在眼内,而且他也不能让战船停下,他们的战船一旦停下,就说明他们是故意袭击大鸿战船。 九国大比的规矩繁多而严厉,倘若大鸿战船还在航行中,北堑战船怎么袭击它,都不算是犯规。 若大鸿战船已经完成比拼,或者从一开始就一直停靠着不动,这两种情况下的任何攻击都有违九国大比的纪律。 攻击的一方将会受到严重的惩戒,后面的成绩不管有多高,最后结果都是垫底,同理陌桑假扮颜惑的事情,若是被揭穿也是受到同样的处罚。 宫悯、陌桑、戚将军他们,才不得不把戏演到底。 “二十。” “放” 宫悯的声音一落。 戚将军的声音马上响起。 陌桑就看到一枚鱼形炮弹,咻的一声朝北堑战船射去,赶紧用手紧紧捂着耳朵。 两弹连发后,两声巨响一前一后响起,圣战台前的水面上,刹那间火云冲天起。 现场所的人都被惊天动地的一幕外镇住,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在空中翻滚的火云,完全忘记了反应。 北堑战船本来就受损,质量比北冥战船也不知差了多少级别,木质 的身体一下子就炸得断两断,一眨眼间的功夫就沉得没了影儿。 这个时候众人还沉浸在眼前惊人的画面中,直到宫悯内力传音给附近的救援船队时,人们才猛地从震惊中醒过来,看着前方空空的水面,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石化,渐渐化为一丝恐惧。 回想之前的画面,心脏不由猛一滞。 即便是一艘受损的战船,这速度也太快的吧。 良久后才有人叫出声:“天哪,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在眨眼把一艘战船打沉。” “太可怕了,是传说中的神器吧” “大鸿皇朝不得了,居然有神器相助。” “我们大鸿要屈起。” “” 连见多识广的圣殿众殿使们,也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 大鸿皇朝的人,真真是妖孽转世,竟然研制出这么可怕的、逆天的武器,这教风擎大陆上其余八国,日后如何能安生。 看到救援队已经赶过去,宫悯对陌桑道:“麻烦郡主在这里守着颜惑,本官去给圣殿的人一个解释,戚将军也继续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战船。” “本郡主知道了。” “本将军明白,宫大人请放心。” 戚将军马上爽快地应道,武器依然准备着。 预防再有那一国钱多不肉疼的,继续用战船攻击他们,同时又调了一队精兵,守在战船下面。 陌桑看着下面的部署,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道:“戚将军,战船上可有弓箭,借本郡主一副,我倒要看看哪国的死士能避过本郡主手上利箭。” “有。” 戚将军爽快地应道。 回身对身边的侍卫道:“给郡主一副弓并一百支箭,你们也领教一下陌家箭法的利害。” 片刻后,侍卫就送上一张弓,以及一百支箭。 陌桑看看四周,让人把弓箭送到船舱上方的,站在那她能看清楚下面所有的情况。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宫悯带着一支三百人的黑甲卫队,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战船。 上到战船以后,宫悯马上指挥黑甲卫守着船舱的所有入口,别说是人,连一只鸟也休想飞进去。 陌桑看到这一幕时不由目瞪口呆,原来宫悯所谓的给圣殿的人一个解释,就是摆出有人在眉涧宫印开启时的阵势。 用实际行动告诉中洲圣殿的人大鸿战船,是为了保持眉涧宫印者开启宫印,才不得不打沉北堑国的战船,堵住那些准备群起而攻的人的嘴巴。 大鸿皇朝的救援队一点也不含糊,很快就把人一个不少地救上岸。 看着趴在码头上,狼狈不堪北堑战船的成员,大鸿皇朝的百姓们不由暗暗偷笑。 耶律钊缓过练劲来后不由破口大骂道:“他们是故意的,北堑国要求中洲圣殿的殿使他们主持公道,严惩大鸿皇朝。” 陌桑听到后,马上从藏身上地方站起来高声道:“耶律钊,你是不是刚才掉进水里,脑子里面进水了,说出这样颠倒是非的话,别以为是我们打沉你们的战船,你就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势告状。” “本郡主实话告诉你们,只要把沉船打捞起来仔细查证,就能查证你们的战船之前是否真的失控,到时别怪” 陌桑话没有说完,突然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耶律钊。 圣战台上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就被吓傻了,容华郡主是疯了不成,居然要用弓箭射杀耶律钊。 萧遥、林致远、上官尺素他们看到后一愣,刚想出声制止,陌桑的手已经松开,三支利箭同时射向耶律钊,所有人的呼吸不由一滞。 t 第151章 砰!砰!砰! 三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六支箭同时落在耶律钊一步之遥处。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圣战台上一阵沉默后,瞬息后一阵狂热的欢呼声,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发而起,人们几乎疯了一样尖叫。 陌桑竟不是要射杀耶律钊,而是用三支箭拦下另外三支箭,救了耶律钊一命,众人不由暗暗松也一口气,也纷纷猜测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射杀耶律钊。 幸好容华郡主反应快,这个黑锅他们大鸿皇朝可不背。 耶律钊从震惊中回过神,伸手拔出其中一支箭,仔细瞧了瞧扔在地道:“走,回去换一身衣服,继续比。” 这意思是说,他们不再追究战船被打沉的事情,看来是谁要杀他,他已经心中有数,所以才会急急离开。 钟离昊出自将门,箭法也不错,自然懂得其中的门道,三箭刘发并且命中目标,是很难很难很难的事情。 想着日后能跟陌桑学射箭,忍不住兴奋地大声叫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师傅刚才拉弓的姿势、动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帅!” “太帅了!” “帅呆了。” 萧遥也得意地大叫两声。 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家桑儿可是万里挑一,聪明、漂亮又能干,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呀!” “什么你们家的,郡主姓陌又不是萧。”林致远忍不住呛他一句,素日里最受不了的就是,萧遥隔三差五地拿陌桑炫耀,因为他只有嫉妒的份。 萧遥却不以然道:“一修好姓氏算什么,小爷可是把桑儿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别怪小爷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以后谁想娶我们家桑儿,须得过小爷这一关才行。” 萧遥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众人不由一愣,顿时全都没有了声气,不是他们在意陌桑曾经被退过亲,而是觉得他们配不上陌桑。 他们的智商、胸怀,跟陌桑不在一个级别上。 从年纪上在算,他们都比她大上一两岁,可是在她面前,不自觉主变成小弟弟。 而且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像她那样绝顶聪明的女子,非得天下间最完美的男儿来相配不可,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陌桑此时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命人把箭都收回来,接过六支箭看了看,把自己射出的三支箭放回箭筒,另外三支箭,当着众人的面送到北冥国战队的坐席上,其用意显而易见。 主持大比的殿使,看看时辰,跟其殿使商量过后,大声宣布道:“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大比继续。” 他的话音一落,殿使们纷纷走向大鸿战船。 船舱内依然时不时传出颜惑痛苦的叫声,有时候又是长长的寂静,让人揪心不已。 殿使们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相互点点头。 其中一名殿使淡淡道:“应该不会错,是在开启眉涧宫印。” “宋殿使,你言之过早了,未经证实的事情,焉能信以为真。”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而被唤为宋殿使的中年男子,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奈拱手认错:“元长老说得是,是属下失言,当是眼见为实。” 元长老当即上前,对守在战船上的宫悯大声道:“大鸿皇朝的人听着,本长老要求入船舱,检查事情是否属实。”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的眉头不由一皱。 宫悯毫不犹豫地大声道:“抱歉,本官拒绝。” 他的话,显然让元长老不高兴,只见元长老的面色一沉:“宫悯,如此直接拒绝中洲圣殿们的检查,莫非事情是有假。” 宫悯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冷峻逼人的脸上毫无表情道:“元长老非要检查真假,也不是不行,本官就把丑话说在前面,万一惊扰颜惑开启宫印,这责任您老可得担着,本官可不会担这个罪名。” “这……” 元长老一阵犹豫。 陌桑听看他的表情后,当下就冷笑一声:“元长老,天下人都知道,眉涧宫印开启时,不能受到任何惊扰,您老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可是**裸地提醒,那些懒得离开圣战台的观众,元长老是明知故犯,居心不良。 元长老面色又是一沉,陌桑就又讥讽道:“再说了,谁会傻到用眉涧宫印开启,这么憋足的借口。”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眉涧宫印是否开启,全都显现在脸上,根本无法隐藏,谁会傻到用这个做借口躲避责任。 陌桑唇角微微扬起,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堂堂圣殿长老却不知道,说出去谁会相信,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元长老面上一阵难堪,而方才被斥责的宋殿使,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不见,暗看一眼站在战船顶上的陌桑,眼底下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宫悯眼眸中轻闪一下道:“元长老,趁着诸位殿使都在此,本官有句话要提一提。” 元长老眉头一皱:“你说吧。” 宫悯不紧不慢道:“按照九国大比的规矩,大比期间若有人因为眉涧宫印开宫,不得不退出比拼,该战队可以从后援队中挑一人上来补缺。” 潜台词仿佛是在说,怕您一会儿又忘记了,特地提前说一声,免得一会儿耽误大比的时间。 元长老冷哼一声:“九国大比的规矩,本长老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回头对众殿使道:“好了,我们也去休息一下,稍后的大比会更加剧烈,你等还得继续辛苦。” 言罢,率先往圣战台后面走。 圣战台后面,配的酒楼、客栈,早已经为他们,以及大比的各支队伍,准备好丰盛的午膳。 酒楼里面,此时聚集了大鸿、西凉两支战队,只是西凉战队的人胃口似乎,坐在桌子旁边却没有一动筷。 大鸿战队的人隐约猜到原因,其中一人大声安慰道:“西凉国的朋友,你们因为战船搁浅,提前结束比拼,但跟某些战队比起来你们算是幸运。” 闻言,西凉战队的人一滞,虽然他们没有直接说明原因,可是西凉战队的人也不是笨蛋。 除了他们在场的人和北堑战队的人,其他战队到现在仍不见踪影。 从这点他们就猜到,六国战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到圣战台。 八国的情况他们清楚,不过跟北堑国相比,他们确实算是幸运,最起码他们的战船,拖出浅滩后修修还能继续用。 这么一想,西凉国战队的人心情不觉好起来,胃口自然好起来,痛痛快快地吃起面前的喝酒吃东西。 直到他们吃饱喝足以后,八国的人才陆陆续续进来,所有人都是黑口黑脸的。 尤其是北冥战队的人,他们最狼狈,看到大鸿战队的人,两只眼睛都在冒火, 西凉战队的人看到这情形,不禁瞠目结舌,连北冥战船都吃大鸿战船的亏,方才的话定然不假,真是解恨啊。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所有人重落座。 主持的殿使略说几句场面话后,就开门见山道:“大鸿战队队员,颜惑眉涧宫印开启,无法继续参加比拼,按照大比的规矩,可以从后援队中挑一人上来替补。我等经过商议后,为了公平起见,替补的人选,将由各国投票决定。” 闻言,除了大鸿战队外,八国战队不由来了精神。 霍徵羽第一个表态:“北冥战队希望容华郡主参加大比。” 云中君第二个表态:“大苍战队也希望由容华郡主代替颜惑公子参加大比。” “烈火国也希望容华郡主参加大比。” 箫月相也不紧不慢地回答,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后面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三大强国已经表态,余下的两个中强国和三个弱国也纷纷表态,西凉国跟了一票,北堑国竟然也希望陌桑参加大比。 五比三上,陌桑坦然坐到颜惑的位置上面。 大比马上开始,主持笑眯眯道:“上午我们比拼的,都是需要体力的项目,终究在场的读书人多,咱们这会子就来点的文雅事情,这一回就比比六艺中的乐,要求是新曲新乐器,即用目前风擎大陆上,没有出现过的乐器,演奏没有出现过的曲目。” 题目一出,九国在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题目出得还不算太刁钻,拼也只拼那一国的乐器更易流传,那一国的曲子能传世,不是什么难题。 陌桑听到题目后却不太乐观,若只是单纯比乐器创新,她倒有六分以上的把握不垫底。 至于乐曲方面嘛,风擎大陆上出现过不少,比那个世界更优秀的乐曲,但求不垫底吧。 主持殿使的话一落,八国纷纷拿出入自己的乐器。 宫悯小声对陌桑道;“郡主,经过一番商议后,我们最终选择了郡主提供的乐器,所以一会儿还得劳烦郡主。” 陌桑就猜到,自己提供的乐器一定会放入选,至于曲子…… 正想着时,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优美的旋律让陌桑整个人一怔。 抬头望去,原来烈火国的人已经开始,用他们的新乐器演奏新曲。 自到了这个世界后,乐器方面的书她看不过少,一眼就能看出,烈火国的乐器是新创的,因为书上并无此乐器的记载。 从外形来看,跟那个世界的竖琴有几分相似。 竖琴音质十分美丽,音色空灵,演奏出的曲子更是如行云流水。 音量不高却柔如彩虹,充满诗意,音域广阔,余韵悠长,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面前的乐器,虽然没有尽得竖琴的优点,却也占了七八分,日后几经改进后,必然能达到竖琴的效果。 这个乐器的分数应该不会太差。 曲子嘛,陌桑不想作任何评价,还是留给专家门吧 这回合的评分标准十分有意思,乐器和曲子得前三名的为甲,四五六名为乙,七**自然丙。 陌桑似笑非笑看着弹奏的人,乐器不错,曲子也不错,就是弹奏的人对曲子还不够熟悉,弹奏时有些生涩、不够连贯,影响了效果。 烈火战队的人弹奏结束后,殿使们交头接耳讨论一会儿。 其中一名殿使笑道:“乐器新颖,音色不凡,外形高贵优雅,不过仍然有改进的空间。” 旁边的殿使接着道:“曲子也是不错,比较完整,只是演奏人对曲子不够熟悉,也未能深悟曲子要表达的意思,有点遗憾。” 从殿使的语气、态度来看,烈火战队的成绩未必能是甲,余下八国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 接下来的是大苍国,大苍国负责演奏的人是云汐语。 这回的演奏很不错,不过乐器却比不上烈火国竖琴。 殿使们的评价依然是有所保留,接下来的七国成绩也不尽完美。 大鸿皇朝作为东道主,自然是主后一个出场。 陌桑从琴匣中拿出小提琴,一展示一边轻声道:“这是小提琴,属于弦乐器。” 选择制造小提琴,也是因为她前世只学过钢琴和小提琴,对这样两样乐器也比较熟悉,而且小提琴带在身边不费力、不占地。 陌桑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深呼一口气,琴弓轻轻一拉,人们的眼睛不由一亮。 此曲的旋律十分优美、宁静、优雅,就像是在念诗,却又不是这个世界的诗,意境优美得想入梦,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曲音缓缓止住,众人还沉浸在其中,陌桑只好拿着小提琴静静待着众人从意境中醒来,心里暗道:“到底是有好几年没有再碰这东西,手上的功夫生疏了,有一个地方竟然没有拉好。” 想到有些失落。 上面那些人耳朵尖得很,一定能听出她的问题,双甲无望。 咳咳…… 突然有人轻轻咳嗽两声,众人像是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看四周。 直至看到仍然站在原地陌桑,众人才猛地想起来,他们刚才是在听陌桑拉的音乐。 这曲子旋律太优美,太安静、太舒服,他们都差一一点要睡着。 审评台上一名殿使笑着朝陌桑招招手:“把你的乐器拿上来,给本殿使瞧瞧。” 陌桑马上走前,双手把琴和弓送上。 殿使接过小提琴,学着陌桑把小提琴放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琴弓轻轻拉。 岂知发出来的却一声刺耳的声音,比拉锯子还难听,吓得殿使连忙把两者分,笑道:“看来这小玩不好学,对了,你方才拉的曲子叫什么。” 陌桑想了一下下道:“就叫——夜之梦吧。” 其实应该是《爱之梦》,李斯特的作品,这个时空人们对爱的表达仍然十分含蓄,不得不临时改掉一个字。 说出曲名后,陌桑就静静站在哪里,静静等待殿使们的评价,此时此刻,竟然莫名有一种当年参加工作面试时的紧张,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题外话------ 老实交待,看到陌桑拿出小提琴时,有多少人以为陌桑要拉《梁祝》的。 t 第152章 “夜之梦,夜之梦,好名字,难怪听得人人都入梦,你先回去吧。” 过了好一会儿后,陌桑紧张得都快要打喷嚏,因为她鼻子里面确实是痒痒的,才等到这么一句话不好不坏的主话。 陌桑微微愣一下,接过小提琴后,行过礼后退回去,刚一坐下说听到宫悯道:“郡主方才为何紧张……”不等他说完,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就响起。 陌桑用帕子揉着鼻子问:“宫大人,你方才说什么?” 宫悯瞥她一眼,冷声道:“没什么,郡主请继续。”嘴角边的肌肉不可控制地扯了扯。 嗯?陌桑疑惑地看一眼宫悯,就听到坐在旁边上官尺素轻笑道:“方才,我们看到你两手握紧,以为你是太过紧张,没想到你是憋喷嚏憋的,害得我们担心半晌。” 呃!陌桑眼中露出一抹愕然。 想了想道:“上官,我方才的曲子怎么样,应该不会垫底吧。” 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古人,三个弱国战事农事商业发展方面不怎么样,可是在器乐这方面,连她都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尤其是南蜀国,他们乐器完美得无可挑剔,曲子连她都听得入迷。 比前世许多古典名曲强上许多,忍不住道:“南蜀国在这方面的天赋和能力,超出了本郡主的想象。” 以前也大概了解过南蜀国,不过也只是了解他们的兵力、民生,这方面倒不太在意,如今少不得多多了解。 宫悯淡淡道:“南蜀国盛行歌舞,国内歌舞坊随处可见,自上到下,从帝王到平民皆通音律,南蜀国女子更是歌舞好坏论才德,未出阁前都会到当地有名的歌舞坊学习歌舞,连种田的农夫都会一两样乐器。”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照这么说,他们在诗词方面的成绩,应该也不会差。” 南蜀国倒有几分前世南唐的的影子,如今国力积弱只怕也与此有关。 就不知道,南蜀帝在诗词歌舞方面,是不是也如南唐后主一样出色。 “确实是很不凡。” 上官尺素笑着回答,侧眸看向宫悯:“每年也只有咱们鸿社跟他们争夺诗魁词首,所以南蜀国对我们敌意破深。” 陌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南蜀国一直跟他们作对,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在里面。 后面的人也小声道:“去岁九国大比的诗词魁首就被咱们鸿社夺走,南蜀战队的人连国宴都没有参加就走了,后来才知道,南蜀帝有言在先,他们若是夺得诗首词魁,就为他们的领队越公子赐婚。” 噗…… 听到这番话,陌桑顿时笑喷:“谁这么坏,生生毁掉人家的好姻缘?” 闻言,在场的人一阵沉默,纷纷伸手指向某人,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戏谑。 陌桑看看成为众矢之的的宫悯,嘴角抽了抽,笑道:“宫大人,失敬了,失敬了,没想到你的战绩如此辉煌。” 宫悯淡淡瞥她一眼,不以为然道:“谢郡主夸奖,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们需要忌惮的人员名单上,已经添上郡主的名字,都是一样的人,郡主不用太过谦虚。” 呃! 陌桑一愣。 就听到主持人大声宣布道:“这一回合的器乐成绩如下:北冥国丙下,东吴丙中,启云丙上,北堑乙下,西凉乙中,大苍乙上,烈火国甲下……” 说完第三名后,主持人突然一顿。 惊讶地回头看一眼评审台上的人,无奈地宣布道:“由于大鸿与南蜀票数相等,需加赛一场定胜负,加赛项目为射箭。” 此言一出,圣战台一片哗然。 陌桑早前以同发三箭,救下耶律钊的事情,早已传到所有人耳中。 圣殿这样的安排,分明是偏袒大鸿皇朝,南蜀国前来观看大比的百姓们,纷纷大呼比拼不公平,有内幕。 其他各国也觉得,一定是大鸿皇朝使了什么手段,收买了中洲圣殿的人,才出这样的比赛项目。 陌桑抬头看一眼审评台后面,只见元长老若无其事地歪在椅子里面,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 鸿社众人面色也不好看,圣殿的人这么安排,分明是要此起诸国对大鸿皇朝的不满,挑唆八国联合起来对付大鸿皇朝。 陌桑越想越气愤,耳边却响起宫悯漫不经心的声音:“南蜀战队一直是值得敬佩的对手,为表示对你们的尊敬,我方派出容华郡主应战。” 此言一出,底下更加热闹。 先前只是南蜀国的人大呼不公平,现在果然连另外七国的看众也帮着鸣不平。 陌桑同时发三箭救下耶律钊的事情早就传开,每个人都知道容华郡主箭法非凡,南蜀战队中,根本无人能与之匹敌。 正正是如此,大鸿战队才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就算是赢下这一回合,因为比拼项目的不公,他们也会让天下人诟病。 再者,陛下早就有旨意在先,他们不争前三强。 这回合若是再拿个甲上,他们极有可能挤身前三强,打破风擎大陆目前的局面,对大鸿皇朝来说极为不利。 宫悯却偏偏派她上场,岂不是有心抗旨。 陌桑看了一眼宫悯。 宫悯淡淡道:“郡主,这么艰难的任伤,只有你能完成。” 闻言,陌桑心里一阵惊讶,宫悯这番话里面,似乎还含着另一层意思。 深看一眼身边的男人,无奈地走出席。 从中洲来的工作人员,把弓箭送上来。 陌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先射,这是身上为东道主的礼仪。 偏偏南蜀战队的人不愿意领情,翘着手站在一边,陌桑无奈接过弓箭,把弓箭细细检查一番后,轻轻松松拉了一个满弓。 大鸿百姓们顿时欢腾万分,南蜀战队的人不由握紧了拳头,想来是知道自己必输无疑,脸上充满了无奈,却不得不出战。 陌桑却并不急着取箭,而是拿出一方丝帕,捏着一角举在半空中,细细看丝帕一会儿后才收起来,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看到她这一举动,底下众人不由一阵疑惑,就听到霍徵羽道:“容华郡主是在检查风向、风速、风力,箭在射出后往往会因为风而偏离路线,从而影响到命中率,可见容华郡主是深谙骑射箭之道,南蜀国这会必输……” “哈嗤!哈嗤!哈嗤!” 霍徵羽的输字还没落下,三个响亮的喷嚏声突然响起。 他们还看到类似箭的东西,从他们眼前划过,就听到陌桑惊讶地道:“噫,我的箭呢?”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一愣,纷纷看向陌桑,只见她手上有弓却没箭,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陌桑突然掏出帕子捂着口鼻。 看到她的举动,所有人又是一愣,一个响亮的喷嚏再次响起。 看到她众人这样,人们似乎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容华郡主方才突然打喷嚏,一个不小心就把箭射出去吧。 箭呢? 想到这里,人们纷纷开始找箭。 “在那,箭靶下面。”也不知道是谁眼睛那么尖,一下就看到陌桑的箭落在哪里。 “什么,箭靶下面?” “没有呀,哪个乱叫的,出来。” “看到了,是对方的箭靶下面。” 此言一出,圣战台顿时一片哗然。 南蜀国的看众们,更高兴疯了,闹哄哄的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看众们纷纷猜测,是不是陌桑正在射箭时,没有防着自己突然打喷嚏,手一松箭就射了出去。 结果…… 结果就是眼前的情况。 此时最兴奋的莫过于南蜀战队的人,只要他的人能射中鞭,他们自然就是这一回合的第一名。 原本两拳紧握的人,此时也松开了双手,抱拳对陌桑道:“容华郡主,承让了。” 陌桑不屑地瞟那人一眼,冷哼一声道:“输了便是输了,什么承让不承认,本郡主又不是输不起,最瞧不上你们南蜀人这副虚伪的嘴脸,明明心里都乐开花,还在装谦虚。放心,我们大鸿皇朝的输得起,不会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说完,扔下弓就往回走。 路上又一边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得原本还颇有意见的大鸿百姓们心疼不已。 隔着远远就大声道:“郡主,保重身体呀,我们大鸿不怕输,就怕有人输不起,明年大比再干翻他们。” “社主,你们永远支持你。” “郡主,天凉了,多添件衣服。” “……” 大鸿皇朝的百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你一言我一语,安抚起陌桑。 陌桑站在坐席前面,对着众人拱手道:“容华有负诸位所望,敬谢诸位不罪之恩。” 不等下面的人回答,就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上道:“容华郡主无须介怀,咱们大鸿皇朝输就要输得有气势、有态度,不比那些小家子气的,成日里阴谋诡计不断,后面的比拼交给大家,你好好歇着吧。” “是,容华谨遵长公主教诲。” 陌桑朝贵宾区上,深深拱手行礼。 长公主以及诸位皇子一直静静坐哪里。 回到坐位上,陌桑刚坐却是一阵咳嗽。 上官尺素连忙拉起她的手,切过脉后,面露忧色道:“连日劳神,昨天早上使了力,午后又浸了好些时间的冷水,昨晚又一整夜没有休息,一早就劳神劳力,再不好好保养,我们上官府的名声就要败在你身上。” 闻言,所有人面色一怔。 就听到元长老不紧不慢道:“药君,向来醉心医道,何不趁此时为郡主切一下脉,也好指点一下后辈们的医术,或许以有缓解一下郡主之症。” 陌桑心里冷一下,分明是怀疑她故意输给南蜀国,想让药君一探虚实。 想到此人不久前的行为,陌桑起身轻笑道:“容华谢元长老关心,本郡主不急着离开,能否等南蜀战队的朋友射完箭后再说。” 看着被冷落在一旁的男子,她都有点于心不忍。 大家听到她的话才想起,人家南蜀战队的人还没有射箭,不由尴尬地干笑两声。 主持人也抱歉地欠身一笑道:“是本殿使一时疏忽了,请南蜀战队的队员准备射箭。” 这容华郡主果然是不凡,就算败了,也依然有那么多人支持她,出言安慰她,不想她受到任何委屈。 百姓们能如此同心同德,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大鸿皇朝的教化之道,果真与他国不同。 换成其他国,他们的战队若是意外落败,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低级的错误,肯定会被百姓的口水淹没。 南蜀国的人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拉挽弓射箭。 大约是没有压力,居然一箭中心,赢了这一回合的比拼,排在第一位。 主持人正要开口时,元长老突然出声打断道:“这一回合比的是医道,不如就以郡主的病为题,由诸国负责这一关的人为郡主切脉,就以谁能说对郡主病症,拟写出最有效的药方为标准。” 他的话一出,众人眉头不由一皱。 “如何?”元长老见没人回答,又追问了一句。 “本郡主拒绝成为大比的题目。”元长老的声音刚落,陌桑马上拒绝。 目光骤然落在元长老身上,毫不留情面地冷声斥道:“元长老怀疑本郡主方才是装病,故意输给南蜀国,有违九国大比的纪律,大可以直接让药君为本郡主诊脉,何必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毁了中洲圣殿的在天下人心中的公道。” 陌桑此番喝斥不可不谓是惊天动地,所有人的心都狠狠地一震。 自中洲圣殿成立,千把两千年的历史,可从没有人敢当从斥骂过中洲圣殿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长老。 突如其来的一顿喝斥,元长老顿时就一阵面红耳赤,诸位殿使也顿时面上无光。 圣战台上众人虽没起哄,也陷入沉思中。 细细思索着整个大比的过程,中洲圣殿是否真的做到公正无私。 宫悯突然不紧不慢道:“元长老,容华郡主虽然智勇过人,素来行事不拘小节,但她终究是女儿家,您这样安排众人为她切脉,把郡主的病症一一道与世人知道,日后让郡主何以自处。本官认为元长老此次的安排欠妥当,还是用原来安排的题目吧。” 这话听着是建议,语气分明是不容更改。 大鸿战队众人的表现,把在场的八国中人震得目瞪口呆。 其中不少暗暗竖起拇指,彪悍的大鸿皇朝,居然质疑圣殿长老的德行,否决他的决定,真是前无古人啊! 陌桑眼眸中蒙上一层寒霜,冷冷道:“元长老心中既有疑虑,就应当大大方方提出来,用事实证洲铁律,还余者公道,方不失圣殿长老之名,不失中洲圣殿之威。如今这行径,倒让人猜疑中洲乃鸡鸣狗盗之流。”一席话说得元长老无言以对。 “容华郡主,你放肆了,中洲此容你诋毁。”主持人突然轻斥一声。 “辱人者,人恒辱之。” 陌桑从坐席上走出来,朝审评台走去,边走边道:“非容华在诋毁中洲圣殿,而是尔等行事在诋毁中洲圣殿。” 走上审评台,一直走到药君面前:“本郡主的武学修为是不错,只是自幼体弱,自会记事起便一直汤药不断,这些年幸得上官大人与上官公子细心照料,家人呵护,好不容易养到今天。饶是如此,外面还在传本郡主活不过双十年月。” 陌桑说完物事,把手伸到药君面前,淡淡道:“为表公证,还大鸿皇朝清白,请药君为容华诊脉。” 药君看一眼面前苍白、清瘦的手腕,就知道陌桑所言不假,再看看陌桑露在面纱外面的半张脸,面上微微一怔。 回头看一眼元长老,见他完全没有反应,犹豫一下拿出药箱,把脉枕放在药箱上面道:“容华郡主,请把手放在脉枕上。” 陌桑依言而行,药君把一块帕子覆在陌桑手腕上,伸手为陌桑切脉。 三息过后,药君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表情十分的震惊,也十分的惋惜 再过十息后,药君收回手,也收回脸上的惊涛骇浪道:“九国大比过后,还望郡主能多多休息,体内寒气可用药浴驱除,往后就少劳心费神,安心调养身体,定然不会是薄命红颜。” 薄命红颜,四个字一出,在场的脸上不由一滞。 药君诊完脉,沉默一会儿后,方起身对元长老道:“回长老,容华郡主确是寒气入体,伤及肺腑,导致鼻息不通。” 大概意思就是说,陌桑突然打喷嚏把箭射偏确实是意外,并非是有意而为,再为此事争论不休,则有损中洲圣殿威望和信誉,望三思而行。 元长老无奈道:“本长老知道了,时间有限,大比继续。” 陌桑打喷嚏射偏箭是假的,但是眼下身体不适却是真的,所以接下来的几项比拼,陌桑皆没有再参与其中。 宫悯今天也没有参加任何一项比拼,而是把机会让新进鸿社的新人,由他们来应付后面琴棋书画、诗词对联较简单的项目。 他们取得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却也没有落在最后,大鸿战队的稳稳占住中强国之首的地位。 陌桑体内时冷时热,头也有些晕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浑厚有力的声音道:“容华郡主,敢问本王的父亲的遗骨,此时按放在何处?” 问题一出,圣战台突然一阵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陌桑身上。 ------题外话------ 今天总算早点了。 t 第153章、深不可测 陌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旁边的宫悯。 宫悯看着正前方,淡淡道:“郡主,大比已经结束,现在是最后一个环节,互问互答。” 回头,对上陌桑眼眸中的茫然,无奈地淡淡解释道:“烈火国夺得大比第一名,他有权利向三大强国以下六国中的任何一国,提出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如实两上字咬得特别重。 陌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点,淡淡道:“他们问什么来的?” 看到她病迷迷糊糊的小脸,宫悯眼眸中闪过一线恻隐,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上官尺素一个眼神。 上官尺素无奈掏出针包,取出两支银针:“桑儿,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扎在相应的位置上。 嘶…… 陌桑痛得倒抽一口气,眼泪都快痛出来。 上官尺素拔银针,取出一个药瓶,放到陌桑鼻子前面:“轻轻吸一口气。” 病中的陌桑向来很听话。 轻轻吸一口气,一股清凉油的味儿,从鼻子里面一直冲上脑子里面,整个人顿时清醒。 看到她的眼睛中已是一片清明,宫悯才淡淡道:“威远王问你,他父亲上代威远王的遗骨,此时按放在何处?” 这一回合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就是强国向下面的弱国提问题。 提问方式是三大强国可以向下面六国,其中一国提出任何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不过他们也只能问一国和一个问题。 再依次类推,就是中强国提问三弱国中的其中一国提问,也同样是一国只能问一个问题。 虽然只是一个问题,却往往让被问的国家纠结很长时间。 因为问的问题,绝对不是贵国皇帝每天吃多少碗饭,而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问题。 烈火国在最后面的几个回合,突然异军突起,居然连连夺甲,最后获得大比的第一名。 他有权利第一个挑选回答问题的国家。 大鸿皇朝被挑中是理所当然,谁让他们今年的表现太过突然出。 然则,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以为烈火国会问,大鸿战船打沉北冥、北堑战船用的是什么武器。 这也是目前全场最关注的问题,所有人都期待着答案,没想到烈火国却问一个如此无关紧要的问题。 “陌府。”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 所有人不由一愣,下一刻就被陌桑的话吓到。 只见陌桑揉了揉鼻子,漫不经心道:“威远王可以拿青州来交换。” “什么?” “青州……” “一个人死人。” “你想都不别想。” “做梦。” “白痴。” “退过亲,没有人的女人。” “……” 陌桑的声音刚落,烈火国的人就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不仅是出言侮辱陌桑,甚至还有人出言攻击起前威远王。 陌桑听到后也不生气,同情地看一眼箫月相道:“原来,在烈火国的百姓的眼里,用生命保卫你们,保护你们家园的前威远王,是如此的不值钱,本郡主真为上任威远王感到不值,也同情威远王——你。” 陌桑轻轻几句话,就把烈火国众人的漫骂、侮辱、攻击压下。 烈火国的人顿时一震,目光骤然落在箫月相身上,面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箫月相两手拳头紧握,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陌桑,如果目光能杀人,陌桑估计已经死了千百回。 陌桑却一点也不在乎,站起身道:“威远王不必动怒,你此时的心情,本郡主也曾经历过,你可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或者是大醉一场,再或者是给自己一刀,发泄发泄,痛一痛就好。” 本是云淡风轻的话,此时却像刀刻一样,深深刻印在每个人身上。 大鸿所有人顿时沉默了,纷纷垂下头,不敢去看站在那里,单薄却傲然的身影。 他们心里面,此时充满了愧疚。 三年前,三年前陌家父子四人、陌夫人、陌老夫人先后去逝。 他们也曾像方才的烈火国人一样落井下石,出言侮辱战亡的陌家父子,和孤苦无依的陌桑。 当年,陌桑独自面对锥心的事情,她该是何等难过、失望。 或许就是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发泄发泄。 还有听到她说给自己一刀时,他们莫名地想到轩辕彻的那一掌,那时候的陌桑,应该不是想痛一痛就好,而是想随亲人而去。 回想这些往事,他们除了愧疚还有心疼,眼圈儿不觉红了。 他们怎能出言侮辱为保护他们,献出生命的英雄们。 他们怎能排挤英雄留在世上的遗孤,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而这个孤苦无助、体弱多病的贵孤,却没有怪罪他们,而是用孱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站出来保护他们,维护大鸿皇朝的尊严,劳心费神地为大鸿皇朝争夺荣耀。 他们受之有愧,不配享受她为他们带来的荣耀。 “萧公子,郡主累了,这里的也完结,你赶紧送郡主回府休息。” 宫悯看一眼陌桑单薄的身影,回身淡淡地交待萧遥,看向上官尺素道:“上官公子,你也陪郡主一起回府吧。” 萧遥终于等到这句话,得知陌桑又生病时,他坐在后面就像是坐在针毡一样,恨不得马上结束大比。 此时听到宫悯的话,马上大步走上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抱起陌桑往外面走,边走边大声道:“上官公子,桑儿身上发热,你快点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药箱里备着药,一会儿上车后给郡主服下。” 上官尺素拍拍自己的药箱,他一直留着陌桑的情况,怎么不知道她生病。 两人带着陌桑正要离开时,突然一阵暗香袭,大鸿战队前面多了一道红色身影。 颜惑一袭红衣,悠然站在大鸿战队前面。 容颜没有改变,那股子魅惑人心的气质却荡然无存,留下的却是一身清华,祥和如月光。 然而这些不算什么,眉心上一枚殷红的,古体木字形的宫印,瞬间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宫印的光芒却刺痛了八国众人的眼睛,八国代表队的人不自觉皱起眉头,观众席的贵宾区内,八国的要员们也同样皱起眉头。 加上颜惑,大鸿皇朝目前便有四名开启眉涧宫印的人,其中三人还是如此的年轻,再加上陌桑和陌辞镜叔侄二人,撇开年迈的林老丞相不算,五人同时为大鸿皇朝出力,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的头痛不才怪, 想想他们的战船,想想他们在军事、农事、商业上的能力。 还有刚刚坐在赛台上,除了宫悯、颜惑、上官尺素以外的所有新面孔。 这些人在大比中全都有不俗的表现,而且他们明显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尽全力参加大比。 大鸿战队故意把前三强的位置让出,估计就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是这样做跟他们所展现出的实力,就相互矛盾。 大鸿皇帝想隐藏实力,就应该把这些人全都藏起来,更不应该展示战船上的可怕武器,他们到底想隐藏什么事情,底在在密谋什么事情。 矛盾的安排,让八国和中洲圣殿的人,越来越不到事实的真相。 或许这正是大鸿皇帝的高明之处,就是要他们摸不清大鸿的底细,从而把他们真正想隐藏的东西或者事情彻底隐藏。 颜惑看一眼面前这些人,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不以为然地回头,嘻笑着对宫悯道:“宫大人,本公子已经没事,让黑甲卫护送郡主回府,咱们留在这里继续看热闹吧。” 想到偷袭他们的那些人,颜惑仍在心有余悸。 宫悯看一眼陌桑,淡淡道:“调一支黑甲卫护送郡主回府,并且在驻守在陌府。” 这话是在警告八国中人,轻举妄动,不然下场会很惨。 送走陌桑后,众人仍旧归座。 大苍和北冥不甘地坐下,无奈地从另外五国中,挑出一国来问话。 问的都是些不打紧的事情,九国大比就在各国都抱着深深的遗憾中完满结束,各自归去不提。 颜惑和宫悯刚走出圣战台,就接到元和帝的旨意,命令他们今晚守在陌府。 看来陛下已经收到消息,担心陌桑病着,陌府的人今晚应付不过来,特意让他们过去帮忙。 两人来到陌府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下,匆匆来到玉阁,就看到萧遥、上官尺素、陆总管、拾月、弥生都守在外面。 见过礼后,颜惑也不急着问陌桑的情况,直接对陆总管道:“陆总管,郡主已经在大比上说出前威远王遗骨在陌府,本官猜箫月相是准备夜闯陌府抢走遗骨,守在外面的黑甲卫交由你调配。” 陆总管拱手笑道:“颜惑公子的好意,在下代郡主领了,黑甲卫就不必了,他们在这里我们反倒放不开手脚。” 颜惑面上一愣,就听到弥生道:“自有陌府有来,就从来无人能擅闯陌府。” 最言,宫悯微微一想道:“陆总管,黑甲卫可以回去,不过本官和颜惑是奉旨前来保护郡主。” 陆总管听到后,堆起笑容道:“既然如此,宫大人、颜惑公子,请里面坐。”回头对侍候在旁边丫头道:“海棠,看茶。” “上官,郡主的情况如何?”宫悯看向坐一边的上官尺素。 “风寒。” 上官说出两上字。 风寒不算什么大病,可是宫悯和颜惑的眼眸却不由一黯。 风寒算不得什么大病,只是陌桑的身体太过孱弱,风寒一旦入体极有可能引发其的病症。 宫悯感慨道:“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是呀。” 颜惑也叹息一声。 一旦引发其它病症,陌桑这个冬天不会太好过。 想到这些,颜惑就感到十分内疚,陌桑本来可以迅速离开,为了救他才会一直泡在冷水里面。 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就听到宫悯道:“不用内疚,明年夏天一定要记得学会游水,到时郡主一定会对你千恩万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颜惑没好气地拍开宫悯的手。 “你没听出来,本官这是在安慰你吗?”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颜惑抬手弹弹自己的肩膀:“把我的衣服弄皱了。” 陆总管面带笑容道:“宫大人,颜惑公子,上官公子,三位我们郡主奔波,想必还没有用膳,在下这就命人去准备。” “陆总管,也不用张罗什么,就给你们弄个火锅吧。” 大概是来陌府的次数太多,上官尺素是一点也不客气,想吃什么就说什么。 陆总管和气地笑道:“自然可以,在下这就吩咐人预备。”又叮嘱侍立在一旁的三个丫头几句,才退出玉阁。 目送陆总管离开后,宫悯打量一眼几个丫头,淡淡:“萧公子,本官记得郡主身边,向来只有弥月一个丫头侍候,什么时候又添了三丫头?” 萧遥愣了一下:“不知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院子里也添几个小子并两个丫头。” 几人的目光不由落在弥生身上,弥生无奈地道:“三爷说郡主又正一品郡主,身边只有弥月一个丫头不成体统,再说弥月本来事情就多,有时候未免会照顾不过来,就从下面挑了三丫头上来,先跟弥月学着,看各人的造化吧。” 言外之意是,这三个丫头能不能留下,还得看他们日后的表现。 萧遥一听马上来了兴致,跑到三个丫头前面,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模样儿倒是标志,来来,报一下名字,从你开始吧。” 手一指,指着一名嘴角边有颗痣丫头。 只见那丫头落落大方地行礼道:“奴婢倪裳见过表少爷。” 挨在她身边的,有着圆圆脸蛋儿,长相十分可爱的丫头接着:“奴婢晓雪见过给少爷。” “你也姓萧?”萧遥惊讶地看圆脸丫头。 “回表少爷,是春晓的晓,奴婢怎配跟表少爷姓萧。”晓雪说完后,紧张地垂下头。 “一个姓而已,什么配不配的,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呢?”萧遥指着最后一个丫头。 丫头福一福身道:“奴婢海棠。” 听完三人介绍后,萧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名字都还可以,不过还得看桑儿喜不喜欢。” 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不如本公子给你们把名字了,省得桑儿还得费神替你们想名字,就像弥生、弥月兄妹俩一样。” “萧公子,属下跟弥月用的是本名,我们本家姓肖,小月肖。” 弥生无奈地说出自己的本姓,他可不想听到后面一堆弥什么,让人误会他这么多的亲妹妹,一个妹妹就够他头痛的。 萧遥露出一个恍然大民悟的表情,想了想道:“为了不让桑儿操心,就我来替你们改名,既然有了海棠,不如全都以花为名,不行,这法子重了三爷屋里的丫头,本公子得想点新鲜的。” 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颜惑和上官尺素摇摇头。 宫悯却静静看着拾月,而拾月却微微抬头,静静看着天空上的星辰。 前者是高山上万年不化的,至真到净的冰雪,一个夜空中,众星烘托的皓月,一时间难分出高下。 “有了。” 萧遥突然大叫一声:“就唤……” 刚说两个字,鼻子突然用力地吸了吸,手舞足蹈道:“这味儿,一定是用山鸡、狍子、鹿腿熬的汤底。” 他的话音刚落,果然就看到陆总管带着人,送火锅用的东西进来。 桌子就摆在客厅里面,岂知他们刚坐不下,弥月就从里面出来,无奈地轻声斥道:“你们又在这里吃火锅,一会儿郡主醒了,又要嫌弃味儿重。” “我们就是故意的,没准郡主一闻着这味儿,自己就醒了,跑出来跟我们他东西吃。” 颜惑熟练给自己配了一碗调料,迅速挟起一块,放在锅里面涮几下,再放到调料里面一个转儿,就放急急放到嘴里。 上官尺素也一边吃一边道:“我平日在家里里,也试着这么吃,也不知道你们府里厨子怎么弄的味道,就不是如你们府里的好吃。” “我也有同感。”颜惑马上赞同,一边往锅里加菜加肉,一边道:“我可是让望江楼最好的厨子弄的汤底,用的也是顶级材料,这味道就是没有这里的好,总觉得少点什么东西。” 宫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东西,慢嚼细咽,动作优雅,并不发一言。 拾月也是如此,不过他想吃什么,弥月就会送到他碗里,根本不用他动手,他的碗里面永远不会有空的机会。 这诡异的一幕,宫悯看在眼内,唇角微微一翘,却不点破。 想是饿了,这一顿饭他们很快就吃完。 拾月吃完后,就让弥生推他回房,萧遥也回去换衣服。 宫悯、颜惑、上官尺素三人,仍然坐在客厅吃茶闲聊。 弥月留下海棠招呼他们,自己就带着晓雪、倪裳前往陌桑的卧寝。 正吃着茶时,宫悯把茶杯一放:“他们来了。” 颜惑一脸不高兴道:“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本公子的晚饭还没消化呢。” 上官尺素不会武功,什么也听不到,不过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人来了,淡淡道:“桑儿好容易睡下,就不能消停消停。” 海棠却不以为然道:“真当我们陌府是他们想来就来的,一会儿他们知道……”话没说完,一阵阵惨叫声就远远地传来。 三人正好奇时,就听海棠不满的声音:“明天又有大把尸体要处理。” 宫悯眼眸轻轻闪动,淡淡道:“海棠,你们难道就不需要派人前去拦一拦吗?” 他能听清楚陌府里面所有人声音,完全感觉不到杀手出现的地方,有陌府的人出现,也没有听到任何机关启动时,机械转运发出来的声音。 陌府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解决那些,意图强闯的杀手、暗卫,难道在陌府里面,真的存在着鬼魅一样的怪物。 宫悯越想,越感到陌府的深不可测。 ------题外话------ 九国大比终于结束。 第154章杀手的真面目 深夜里的惨叫声不止,那些人全不怕死似的,一批接着一批,翻过墙头,往陌府里面闯。 宫悯和颜惑不觉眉头微微一皱。 若单是一国夜闯陌府断不会有这么多的人,除非是八国的人联合一起。 海棠面色依然如旧。 看来陌府还不把这点人放在眼内,因为他们还是没发现陌府的人有任何行动。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感到地面在微微震动,极轻微的震动,还有一些脚步声。 上官尺素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终于感觉到机关在启动,就听到弥月的声音响起:“倪裳、晓雪、海棠,你们也赶紧去帮一下忙。” 弥月的声音一落,就看到海棠无奈地扁扁嘴。 随后就看到晓雪和倪裳出来,两人的面以色也一样十分不情愿。 “海棠。” 看到三人快要离开,颜惑马上叫住海棠。 海棠他们不由停住脚步,颜惑笑着道:“本公子能跟过去看吗?” 三人还没有出声,就听到弥月在时面道:“宫大人,颜惑公子,两位也可以一起过去看看。” 话说到一半,弥月忍不住笑出声道:“不过你们不能光看不动手,还有……无论你们看到什么,千万别太过惊讶,也不要对外说起。” 弥月话中的意思是,他们可以了解一些,陌府不为人知的秘辛。 宫悯犹豫一下:“我们都离开了,万人有人闯入玉阁,你和弥生应付得过来吗?” “放心,没有人能闯到玉阁。” 不用弥月出声,上官尺素就代她回答。 他出出入入陌府多年,什么怪事都遇到过,就是没见过能正常离开陌府的擅闯者。 上官尺素笑着解释道:“本公子老早就想见识一下,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可怕怪物,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惜不会武功,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吧。” 闻言,宫悯的心微微一动,往陌桑房间的方向看一。 意味深长道:“本官对传闻中的怪物也同样充满好奇,去见识一下也好。”说完,率先走出外面。 颜惑紧跟在后面。 海棠马上道:“你们可不能就这么在府里走动,把这个香囊带在身上。” 海堂边说边拿出两个香囊,送到宫悯和颜惑面前。 两人毫不犹豫地接香囊,顺手挂在腰上。 晓雪和倪裳神秘地一笑,领着他们若无其事地走出玉阁。 上官尺素看着他们离开后不久,轻声道:“弥生,他们走远了,你请郡主出来吧。” 他的声音刚落,就看到陌桑卧寝的门吱吖一声从里面推开,弥月从房间内走出来,后面是穿得密密实实的陌桑。 陌桑早就醒了,因为还有事情要办,不想惊动外面的人,就一直没有吭声,好不容易等到颜惑和宫悯离开,她才有机会出来。 上官尺素无奈道:“桑儿,我们有的时间,何必一定要在今晚。” 陌桑摇摇头:“上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刚说一句话,陌桑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声音嘶哑得像在喉咙里贴了一张沙纸。 弥月连忙递上一杯水:“郡主,润润嗓子,别明儿连话都说不出,白白便宜那些坏家伙们。” 在弥月眼里,凡是让自家主子生病、受伤的人,统统都是大坏蛋。 大坏蛋必须死,一张小嘴,早替陌桑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后辈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陌桑接过水一气饮尽,继续道:“箫月相舍得用掉九国大比上的机会,问他父亲前威远王的问题,明天国宴上就一定会亮出他们能交换的底线,利用圣殿和诸国众人的压力,逼迫陛下以极底的条件同意交换。” “混蛋!都是大混蛋!” 弥月张口就骂,骂完后对陌桑道:“郡主,您明天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放心,我会让他们终身难忘。”陌桑淡然一笑,留下弥月看房子,带着弥生和上官尺素出了玉阁。 “陌府可真大呀! 颜惑跟倪裳他们后在,走了大约一刻钟后,还没有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忍不住感慨一句。 晓雪笑笑道:”只是去惨叫声传来的地方,很快就能到,到处理尸体的地方,就得走远一点,死人不能跟活人混在一起嘛。“ 宫悯听到她的话后:”这么说,那些意图站在高处,偷窥陌府的人,其实他们只能偷窥陌府的一个小角。“ ”正是。“ 陌府里面有一座山,据记载是自古便有。 天下人都以为陌府的面积是到那座山为止,其实那座山只是一道天然屏障。 翻过山后,是另人乾坤。 宫悯和颜惑跟在三个丫头身后,翻过那座山后才发现。 山的另一边,依然是亭台楼阁,房屋小榭。 跟前面的面积相比,后面的面积能用”广袤“两个字来形容,大小几乎是一座小镇的面积。 原来这才是陌府的真面目。 ”陌府夜里真够阴森恐怖。“ 山上的路,曲曲折折地又走了约一刻后。 颜惑忍不住吐槽一句,也不怕人家生气。 山上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枯藤、老树、翠竹,仿佛已经修炼成精怪。 它们在夜色中全都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随时都会朝他们扑过来。 三个丫头不以为然地笑。 晓雪更是笑嘻嘻道:”两位慢慢习惯就好。“ 走下山后,就是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回廊。 回廊上没有灯,长长的回廊居然连一盏灯都没有,这可不是大户人家应有的规矩。 宫悯和颜惑相视一眼,眼眸中都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五人又走了一刻钟后,回廊的尽头的拱门内隐隐能看到火光。 回廊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两人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直接就越过倪裳、晓雪和海棠他们,迅速走到有灯火的地方。 里面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就突然闯入他们的眼帘。 两人的面色顿时一阵青白,一阵风刮过后,后背上凉嗖嗖的。 拱门内有不少半丈多高树木,树木都挂着一个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人,不,是尸体, 任是两人平时再见多识广,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心里面一阵发毛,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面上的肌肉明显地一下一下抽搐。 颜惑的嘴角抽搐好半晌后,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指着前面的树,结结巴巴道:”宫悯,你看,你看看……看到没有,树树……树成精了,上面上面结结……结出来人来了。“终于把话说完整。 啪! 颜惑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捂着脸惊讶地叫道为:”痛的,痛的,本公子真的不是在做梦。“ ”天哪!树上真的结出人啦。“ 惊讶得天塌下来的声音,跟他的外表和身份完全不合。 就在两人惊魂未定时,倪裳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响起:”这就吸血树。“ 颜惑猛地哆嗦一下,两人紧紧抱着宫悯,看到是倪裳他们是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海棠淡淡道:”人或者是别的活物,一旦碰到吸血树的枝叶,叶子就会紧紧吸住他们,然后扎入他们的皮肤里面,吸取人物或动物血液,外界一直传言的鬼怪就是它们。“ ”什么,杀人的就是他们。“ 听到这番话,再看着面前的情形,颜惑都唏嘘不已。 宫悯面无表情地推颜惑,冷静地打量着面瓣吸血树。 擅闯陌府人,无论他们怎么小心提防,一定没想过,他们要提防的其实就是身边的树木。 他们最先想到的,反而是想以树木为掩护。 结果可想而知。 等他们察觉到时为时已晚。 这些人被吸血树吸住时,未必会第一时间死亡,应该有机会跟同伴说明一切。 只是在黑暗中,再加内心恐惧,让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判断出,攻击他们的其实是身边,最不起眼的树木。 再者就算他们意识到攻击他们的树木,只怕也误以为是鬼怪在作祟,恐惧早就淹没了他们的理性,哪里还有心思提醒自己的同伴们。 这种安排,果然很高明。 颜惑察觉到自己失态,整理一下衣服道:”宫悯,这些树木原本在前面,现在却在这里出现,我若说整座陌府是活的,你信吗?“ ”信。“ 宫悯不假思地回答。 这种情况并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陌府能制造出震惊风擎大陆的战船,机关设置方面自然不在话下,歌舞剧以陌府各处地面能自由活动不足为怪。 倪裳见两人这么快就恢复正常,马上笑笑道:”宫大人、颜惑公子,里面请!“ 陆总管正在旁边观察树上的情况。 看到宫悯和颜惑进来时,面上露出一丝讶然。 见海棠他们也跟在后面,就猜到是陌桑的意思,连忙上前道:”见过宫大人,颜惑公子,两位里面请。“ 随后瞪一眼海棠他们仨,轻声斥道:”你们怎能把宫大人和颜惑公子领到这里来,没的污了两位的眼睛,回头定要重重罚你们。“ 颜惑不以为然地笑道:”陆总管,你不用责怪他们,是我们一时好奇跟过来。“ 宫悯也指着吸血树道:”此番也算是增长见识了,没想到这树木也能杀人,自然间的万事万物真是千奇百怪,让我等惊叹不已。“ ”是呀。“ 陆总管轻应一声:”我们郡主常说,天下那么大,日后一定要出去看看。“ 宫悯眸中微微一怔,淡淡道:”说得不错,天下那么大,一定要出去看看才知道,外面还有什么是我们没经过、见过的。“ 颜惑看看面前的不算高,长得十分古怪的树,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些吸血树,也是陌氏的先祖他们种植?他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些树种?是怎么培植的?如何能让这些树不主动攻击他们?“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总管无奈一摊手道:”这是陌家的秘辛,只有陌家人才知道,在下也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两位,就是吸血树从不主动攻击陌家人,在下猜是跟他们的血统有关,否则老夫人、夫人他们生前也不会配带香囊。“ 宫悯眼眸轻轻一闪,没有说什么。 颜惑却惊讶把香囊拿在手上,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预防吸血树的攻击?“ ”在下也不知道。“ 陆总管摇摇头,想了想道:”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今晚所见所闻,再无其他人知道。“ ”自然。“ 颜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宫悯微微颌首,淡淡道:”本官明白。“ 真相若传出去,那些人很快就会想到应对之法,陌府将永无宁日。 颜惑想起他们进来时,陆总一直在观察树上的情况,笑着问:”陆总管,你方才在看什么?“ 他不会是在看树上,那个人的鲜血快要被吸干,好打下来吧,下一刻他的想法就得证实。 陆总管若无其事一笑道:”在下下在检查那具尸体的血已经被吸干,好弄下来检查一下身份,把他们按国籍放好,明天一早就给各国送回去,郡主说了,我们陌府不负责埋,再者这些人也不配埋在陌府。“ 颜惑表情一阵石化,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些杀手除了体型不同,打扮都差不多,你们怎么区分。“这回问话的却是萧遥,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到这里。 ”办法很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他们的五官、肤质、肤色、体型,还有他们身上的味道,就能判断出他们常年在什么环境里面生活,还有一些不太惹人注意的小习惯,也能看出他们来自哪一国。“ 陆总管十分详细地介绍一番,指着一具尸体举例道:”你们看这具尸体的领子,我们大鸿着衣习惯是左边领子在上,而他却是右边的领子上,而这正是大苍国的人着衣习惯,所以这具尸体是大苍国的死士。 “北冥国地处极北,气候十分寒冷,不可能天天洗浴,即便来到大鸿也不例外,这具尸体一定是北冥国的死士,体味太重。” 萧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指着树上的一具尸体,一脸嫌弃道:“陆总管,赶紧让人把这具尸体弄走,免得污了府里的空气,呛到桑儿就不好了,还有那具、那具、那具……都一次性搬走吧。” “还不是时候。” 陆总管无奈摇摇头,笑道:“得等树木吸干尸体的鲜血才行,否则尸体是弄不下来的。” 晓雪笑嘻嘻道:“八国总算是为我们陌府做了一件好事,给这些吸血树送来一顿丰盛的大餐,这些血液够它们欢快一段时间。” 宫悯听着晓雪的话,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虽然这些人是咎由自取,只这样来形容他们也太过了,而且晓雪才多大年纪,就是这样的恶毒心性。 陌桑是因为亲人逝去之故,变得冷血无情? 他们呢? 晓雪、倪裳、海棠他们经历过什么? 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 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又 是什么让他们在面对这么多尸体时,居然没有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宫悯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得不答案,突然想到三年前的落雁难一战。 或许一切的源头,就是三年前落雁滩一战,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是真相。 陌家军与虎狼之师惊天动地的一战。 烈火不会无缘无故出兵大鸿,除非有什么不得已情况。 陌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举动。 看来只要查清楚那一战的源头,就能解开心中所有的疑惑。 只可惜,他暗中调查了这么长的时间,能查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太少,因为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抹除。 他的人无据可查。 突破口只能是陌桑,从她身上一定能查到有用的消息。 “陆总管,一会不会像摘果子一样,把尸体摘下来吧。”颜惑好奇的声音,打断了宫悯的思路。 “用这个……” 陆总管指一下脚边,前端被烤弯的竹杆,提醒道:“就算是有香囊在身,我们也不敢靠近得太近,万一小心碰到一下,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我们只能用同样的方法为你们收尸。” 颜惑听到后,赶紧缩到宫悯后面道:“这吸血树太可怕了,怪道这几百年来,擅闯陌府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离开陌府的,敢情都是给这些当肥料。” 说话时,他的牙齿都在打格。 胆小的模样,哪有半分眉涧宫印开启者该有的模样。 宫悯也不理会,淡淡道:“陆总管,需要本官和颜惑做些什么,尽管吩咐。” 陆总管愣一下,连摆忙拱手道:“两位特意前来保护郡主,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岂能让两位干这种粗活,还是赶紧回玉阁,上次就有一伙人冲到玉阁外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 闯到玉阁? 蓦然听到这个消息,宫悯眼眸中一沉,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回去保护郡主吧。” 陆总管听到后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海棠,送宫大人和颜惑公子回玉阁,另外再让小厨房备些茶点,还有再熬一锅清粥,预备郡主醒后要用。哦,感冒的人口淡,再准备几样小菜吧。” “是。” 海棠福了福身:“宫大人、颜惑公子,这边请!” 三人又沿着原路回到玉阁,刚进门口,就看到弥月从陌桑房间内走出。 弥月一看到他们,就拍手笑道:“海棠,你回来正好,郡主醒了,说是想吃鸡丝粥,你赶紧给郡主做吧。” “宫大人,颜惑公子,请!” 海棠走后,弥月马上请他们前往客厅。 宫悯挑一下眉:“郡主醒了,情况如何,若是太严重,本官明天可以禀明陛下,说郡主病重,不能参加国宴。” 颜惑也附和道:“是呀,郡主的情况如何,严不严重?” “郡主……” “本郡主没事,就是嗓子不太好,有劳两位关心。” 弥月正迟疑时,陌桑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时传出一两下咳嗽的声音。 宫悯眸中微微一凝,颜惑对陌桑一直有极深的愧疚和感激,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走入房间内,弥月想阻止都来不及。 颜惑一走入房间内,就看到陌桑披一头乌黑的长发,裹着暖的披风,盖着兽毛被,拥着小手炉,静静坐在窗下的榻上,面色苍白如雪。 榻上面的窗户微微打开,露出一条缝隙。 陌桑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郡主,你怎么把窗打开了。”弥月着急的声音马上响起,人也像小猫一样灵活扑过去,要把窗关上。 “别关。”陌桑马上制止。 “郡主,你的身体才刚好点,不能再吹着。”弥月生气地看着陌桑。 “房间里面炭火气太浓,呛得我喉咙难受,开窗透透气,不打紧的。” 陌桑说完轻轻咳嗽两声,看向站在门口颜惑道:“本郡主没事,有劳颜惑和宫大人记挂,明天庆功宴,本郡主一定会按时参加。两位的客房已经命人准备好,请两位将就一晚,招呼不周,请多包涵。” “郡主客气了,你也早点休息。” 颜惑站在门,朝陌桑点点头,有些不舍地退出外面。 弥月也紧跟着出来,抬手道:“宫大人,颜惑公子,请往这边走。” 走出玉阁后。 宫悯看看天空,淡淡道:“弥月,怎么不见上官公子,他是不是已经歇下,也跟我们住一处吗?” 弥月轻轻笑道:“上官公子早早就歇下了,为了方便照顾郡主,他一向是在郡主的书房内歇息。” 陌桑给两人安排的客房,正是她以前居住的绿园。 颜惑看着站在门,看着门头上面两个字道:“本公子记得,第一次到陌府拜访,郡主就是在绿园接见我。” 弥月一脸抱歉道:“时间太仓促,来不及打扫收拾,别的园子又久不住人,霉气太重,只好委屈两位在绿园将就一晚。两位的贴身侍卫已经在院子里面,还特意安排了小子上夜,缺什么、需要什么,两位尽管吩咐他们。” “辛苦你了,赶紧回去吧。” 颜惑扬起唇角,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弥月微微一笑,往来路走。 绿园里面灯火通明,映得园子里的绿竹凤尾森森,一阵寒风刮过,竹影摇曳,别有一番风韵。 宫悯看看着竹影道:“是个好地方。” 弥月也好像有些不一样。 颜惑看着随风摆动的竹子道:“宫悯,我们别睡了,以外面的惨叫声为乐,欣赏这竹影起舞,一起喝酒到天亮。” “宫悯!” “宫悯!” “……” 连叫几声没有收到回应。 颜惑回过头,才发现早没有了宫悯的身影,气得他大骂:“宫悯,你个大混蛋,走了也不吱一声。” 陌桑听到后,唇角微微向上扬道:“大家都早点睡,明天将一场让人刻骨铭心的好戏,需要本郡主养足精神好好欣赏。”说完看向窗外。 弦月如勾,夜深似海。 ------题外话------ 吸血树,产地阿富汗,现实中没有解决的办法,文中纯属虚构。 亲们有机会看到吸血树时,千万别来问灵琲配方,灵琲只能提醒你们,记得要跟吸血树保持距离。 第155章、国宴前夕 东方破晓,新的一天又开始。 陌桑正在用早膳时,陌三爷的书僮雨墨就过来传话:“郡主,丞相大人让小的过来传话。” 闻言,陌桑连忙扶着海棠的手站起来,就听到雨墨道:“丞相大人说他和宫大人用过早膳后先入宫上朝,让郡主晚点儿带着表少爷并颜惑公子、上官公子一起入宫,还说今天风大,天气比昨儿冷,嘱咐郡主要穿厚暖些,千万别再冷着自己。” “是。” 陌桑微微福身,应了一声是。 雨墨走后,陌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回身道:“弥月,把那件绣文殊兰的锦袍,还有白狐裘衣拿出来,赶紧送到绿园。” 锦袍原是宫悯的,本来以来白狐裘衣是颜惑之物,直到她发现裘衣上的文殊兰图案时才知道,原来那也是宫悯的东西。 想了想干脆当自己不知道,一起送到绿园,由他们自己分配吧。 “是,郡主。” 弥月忙把东西取出来,亲自送到绿园。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陌府大门出发。 元和帝出于安全考虑,还派了一支百人的黑甲卫,保护他们四人一起入宫。 九国大比的战绩,无须公告,天下人也尽知道。 大鸿皇朝的百姓们脸上全是喜庆的笑容,见面就聊九国大比上的事情。 从昨天大比结束开始,茶楼、酒肆、面摊、粉店里,就有说书的先生,把九国大比上,每一个回会的比拼说得让人如身临其境。 只要说到大鸿战船打沉北冥战船、北堑战船时,百姓们就兴奋拍案叫好,大叫说打得好,就要打沉他们,那股兴奋劲恨不得把所有的战船都打沉。 当说到陌桑挽弓三箭齐发,拦下三支利箭,救下北堑国皇子时,人们更是激动得坐都坐不住。 再说到陌桑一个喷嚏,把箭射偏,还一脸茫然问自己的箭在哪里,众人不由哈哈大笑,他们可以脑补当时的可爱画面。 陌桑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百姓们欢喜的笑声,眼中也不由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放下手中的棋子道:“父帅以前常说,只要能听到百姓们的欢笑声,就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 “令尊是个值得对手敬佩的人。”坐对面一袭惑人红衣的身影,淡然放下手上的棋,语气中充满感慨。 “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是我朝陛下最大的愿望,也是我父帅最大的愿望,我会努力实现他们的愿望。” “天同覆,地同载。说得真好!”说话时,眼睛盯着棋盘,陌桑一子已经落下,不由笑道:“郡主何不干脆点,不然这盘棋可没机会下完。” 陌桑淡然一笑,落下手中的棋子:“如你所愿。” 离皇宫越近,路上就越冷清。 到了宫门后,陌桑的马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在黑甲卫的保护直接驶进皇宫。 所幸现在也只有她这一辆马车,若有旁边人看到陌桑的马车,就这样大大咧咧驶入皇宫,不知道要又引起多大的风波。 朝会没有结束。 国宴自然也没有开始。 陌桑下了马车后,就有小太监把她领到御花园。 此时,各府上的女眷、公子们,皇后及各宫的妃子们,还有诸位公主们,也全都在御花园。 正在暖阁里面,陪着太皇太后说说笑笑。 陌桑连忙上前,正要见礼时,就听到太皇太后道:“是桑儿吧?” 闻言,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惊讶,见礼道:“容华拜见太皇太后,给太皇太后请安。” 老人家一看到陌桑就欢喜,听到她依然有些嘶哑的声音不免心疼,马上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陌桑走上前,就听到皇后娘娘打趣道:“太皇太后眼睛可真尖,大老远就出是容华郡主来了,臣妾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 太皇太后拉着陌桑在自己坐下,看着皇后一脸得意道:“哀家可不是看出来的,是用耳朵听出来的。”说完,伸手把陌桑系在腰上的凤血石佩环拿起来,轻轻一晃,马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皇后娘娘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长公主帝伏蔚马上出声道:“太奶奶,蔚儿也有一对铃铛,从明儿起也带在身上,这样您老人家远远就知道蔚儿来了,都把眼力省着,日后好看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史、蔚儿,还有诸位皇弟、皇妹们大婚。” 皇后娘娘马上笑着对林贵妃道:“贵妃娘娘,长公主这话儿,你要是再听不出意思来,本宫和太皇太后就可抢你的功劳。” 林贵妃愣了一下,马上用手戳一下女儿的额头道:“你大皇兄、三皇兄还没娶正妃,你急个什么劲,这事儿自有你父皇作主,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又抢不走……” “母妃。” 帝伏蔚原是想逗太皇太后开心的,没想到弄了个大红脸,连忙窝在林贵妃怀里撒娇。 陌桑听到林贵妃的话,心里不由暗暗疑惑,不知道是谁那幸运,居然被帝伏蔚看上。 太皇太后也抱着陌桑,哈哈地笑道:“说得是,咱们皇宫里也很久没办喜事了,是该弄桩喜事来热闹热闹,过几天八国和中洲国的人走了,哀家就把皇帝叫过来,问问他,什么时候给我们蔚儿配一个驸马,哀家也想喝一杯喜酒。” “太奶奶,您也取笑蔚儿,蔚儿不依。” 帝伏蔚羞得不敢抬头,整个人趴在林贵妃怀里,众人看到后乐得呵呵大笑。 陌桑把一切看在眼内,心里不由暗暗奇怪,什么时候林贵妃和皇后娘娘变得如此和睦,莫非这些日子宫里又发生什么变故。 太皇太后看到了,也笑得靠在陌桑身上,跟着众人一起说说笑笑,只是不一会儿就忍不住打呵欠。 陌桑看到后,暗暗给琼姑姑一个眼色。 琼姑姑上前轻声道:“太皇太后,御风园虽好不过风大,不如回慈宁宫暖暖坐着聊天,您昨天跟大皇子下棋,赢走了大皇子的暖玉棋盘,这会子不如让容华郡主陪您下一盘棋。” “是了,是了。”一听到下棋,太皇太后马上来了精神。 拉着陌桑道:“走,陪哀家下棋去,你一会儿要是输了,哀家也不要你的东西,就罚你为哀家画一幅画像。” 陌桑连忙起身,轻笑道:“太皇太后不嫌弃,臣女一定把太皇太后画得美美。”对着众人福一福,跟着琼姑姑一起扶太皇太后上了轿辇。 “恭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早便跟着众人说说笑笑,哪还有什么精力跟陌桑下棋,一回到宫里便睡下。 陌桑也不在意,只待太皇太后睡下后,看一眼那副暖玉棋盘,摸一下手感,以免日后太皇太后问起,不知道如何回复。 琼姑姑服侍太后躺下后,出来看到陌桑正在棋盘前,面上微微一愣。 上前福一福身道:“劳郡主跑一趟,太皇太后上了年纪,精神时有不济,歇息一会儿就好,还得劳郡主在此候着,待太皇太后睡沉再行离去。” “姑姑客气了,这是容华的福份,别人求都求不来。” 陌桑微微欠身,心里也不免闪过一丝忧虑,太皇太后年事已经高,只怕也就这一两年内。 琼姑姑陪着陌桑轻声闲聊,不过是问问她的身体情况,一盏茶后见太皇太后没有醒来,就命人仍送陌桑回去御花园。 陌桑这一来一回的走动,觉得身子有些重有些倦,怕自己的咳嗽声影响到别人,二来也不想浪费精力应付那些女眷们,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养养神,只待国宴开始就悄然入席。 “桑儿,你怎么睡在这里?” 刚养一会儿神,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陌桑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若初端着茶杯站在面前,愣了一下笑道:“走得有些泛,坐下歇一歇,一会儿再往前面。” 白若初把手中茶杯递到她手上。无奈道:“你呀你,就是不能让人省心,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躲人也不用躲到这阴冷的地儿,东边的阁子暖和,还算是清静地,我陪你到那边坐坐,一会儿再一起入席。” 陌桑喝一口热水道:“放心,我没事。” 路上,陌桑疑惑地问:“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跟那些女眷打交道,怎么也跑到御花里。” 白若初温和地笑笑道:“有些事情得禀报陛下,不得不入宫一趟,朝会没散,听说你也在御花园,就进来看看你。” “什么事情,要紧吗?”陌桑马上紧张地问。 “是好事,一会儿我再细细告诉你。”白若初故意卖关子不告诉陌桑,扶着她往那边阁子走。 “看来不只是本公子一人要避难,想不到你们也来了。” 两人刚走阁子外面,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两人走进去看一看,就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人自然魅惑众生的颜惑,另一人让陌桑有些意外。 忍不住打趣道:“上官,颜惑往这里躲我能理解,你躲在这里就不太合理?你开口一提死尸,那家姑娘不躲瘟病似的躲着你。” 颜惑马上拍手笑道:“他从今往后有克星了,有人居然比他更喜欢跟死人打交道,更了解尸体,灾难呀。” 陌桑不由笑道:“这不是跟你志同道合,干嘛躲着呀!” 上官尺素一直被两个取笑,忍不住道:“郡主,你跟宫大人也志同道合,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 陌桑顿时语塞,好一会才干笑两声道:“嘿嘿,当然不愿意,谁愿意跟冰块过一辈子呀。” 颜惑一听不乐意道:“本公子就觉得宫悯挺好的,再说有他罩着你,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闻言,陌桑心里一怔,不由轻轻咳嗽两声。 上官尺素马上紧张地拉起她手,替她细细把起脉。 白若初不失时机道:“上官,你真该时时刻刻盯着她,方才她居然坐在那边的风口里,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她就要睡在哪里。” 上官尺素听到后,沉着声道:“果然,我一刻不盯着,你就风口阴地里坐着,眼看冬天就到了,是不是打算吊着药罐子过年,再这么下去我们家的招牌,真要让你给砸了。” 知道白若初是愿意转移话题,陌桑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抬起一只手道:“我对天发誓,过了今天就好好养着,什么也不想,都听你的安排,否则罚我吃一年的草。” 白若初和上官尺素都知道,陌桑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得她和他们都是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九国大比结束后,不只是她要好好休息,连他们也该好好休息。 颜惑马上来了兴致,笑道:“本公子已经想好了,各国和中洲圣殿的人一走,本公子就先到香城看枫红,品枫露茶,吃枫叶蒸糯米饭,再到邺城听曲喝花酒,然后到宁城看初雪,看完初雪再罗城登高看日出……” 说到一半时,同情看一眼陌桑:“放心,知道你不能出远门,本公子一定会把当地好吃、好玩的,托人送一份给你。” 陌桑一脸鄙夷道:“人家才不希罕。” 这家伙就是故意拉仇恨,明知道她不能门,偏偏故意说那么一堆话。 正纳闷时,就听到上官尺素道:“放心,他有他的玩法,我们有我们的玩法,也不想我们往年在陌府里,光是一边看雪,一欣边赏看梅花,一边吃火锅,就能羡慕死一城的人,再说糯米饭什么的,你吃了克化不动,还不如梅花糕入口即化过瘾。” “说的是,我们陌府的雪境,也只有你和若初看过。”陌桑眼眸中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藤萝、树木、花草依然苍翠,却已经被冰雪包裹起来,再喝着府里温泉水酿的酒,俯看帝都,也别有一风番味。”白若初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如天边的浮云,轻得不可琢磨,越发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颜惑面上的笑容一僵,突然一拍手道:“幸亏,本公子只是计划,若是已经出发可就晚了,今年本公子也到陌府看雪境。” 陌桑听到后,噗嗤一下笑出声,却忍不住咳嗽两声,忙止住笑换个话题道:“你的眉涧宫印总算是开了,好歹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感觉。” 说到宫印,颜惑抬手抚一下眉心道:“怎么说呢?就像脑子里面多了一座书库,天下所有书本全在里面,当你想要什么内容的时候,就会主动从脑海里面飞出来,或有一知半角的疑惑,里面也能给一个完整答案。” “这么神奇。” 陌桑不由张大嘴巴。 这不是把一个度娘放在脑子里面吗?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由道:“是不是以前只知道书名,却没有认直看过的书,也会在里面出现?” “你怎么知道?” 颜惑惊讶地看着陌桑。 上官尺素和白若初也好奇地看她,面上充满疑惑。 陌桑连忙笑笑道:“本郡主是猜,平时看宫悯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就随便问问。” 自从她穿越以后,前世凡是图书馆里有的书,或者是她听到过名字的书,也同样能完整地出现在脑海里面。 当她需要用到什么知识的时候,相关书籍就会自动从脑海深处弹出,就像是度娘住脑子里面,连她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个时空古怪得让她感到害怕。 说他是冷兵器时代嘛,偏偏所有的战船都在用非人力的发动机,只是比较原始。 说他是科技发展时代,偏偏在很多方面,落后得只处于那个战国初期,偏偏又有一个相当于联合国那样的机构——中洲。 陌桑心里有些无语,就听上官尺素道:“还好,没有加重,过了今天,就细细地养着,年初一就能参加迎春文会,上元佳节的花灯文会,三月底的送春文会……”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让奴才好找。” 正说着,一把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四人连忙看向大门外面,就看到徐公公站在外面。 “徐公公好!” 四人忙向徐公公问好。 徐公公笑眯眯道:“朝会散了,陛下要见四位,哪都找不到人,没想到你们都躲在这里,快随奴才前往御书房吧。” 御书书。 大皇子、三皇子、林老丞相、陌三爷,宫悯都在里面,四人连忙肯前见礼。 元和帝坐在椅子中,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懒洋洋:“都起来吧。听长安说,你们四人都在御花园东边的阁子里说话,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倒都聚到一块,你们说什么话呢,也说给孤听听。” 陌桑笑道:“是玩笑话,倒是若初有一桩喜事,要禀报陛下。” 元和帝哦了一声,笑道:“若初,是什么喜事,快说来听听,大家也一起高兴高兴。” 白若初上前,郑重其事地跪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们大鸿皇朝又要添一名眉涧宫印者……” “什么?” 帝王面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陌桑也不由一震,回过神,跟众人一起跪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大鸿皇朝又添一名精英,不止是帝王欣慰,他们也高兴,若是传出外面,真是羡煞八国和中洲。 “不知是何人?” 元和帝迫不及待地问,陌桑和众人脸上也一脸期待。 第156章、国宴巨变1 白若初看一眼众人,拱手道:“回陛下,是金华府今年的双甲童生杨旸,年方十二岁。” 杨旸才十二岁,只要他不像轩辕彻那样荒废时光,就意味他也有可能在三皇子或者颜惑那样的年纪,开启眉涧宫印。 闻言,陌桑心中一惊。 想不到居然是杨旸这个小家伙。 这小家伙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只是没想到他能凝聚宫印。 元和帝一听,面上马上乐开花,催着白若初道:“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若初继续道:“大比的前一天,杨旸像平时一样为郡主抄书,按习惯,午膳时分他本应出来跟大家一起用膳,可是到点却没有看到他,大家以为他是抄书抄入迷忘记时间,就到书房唤他下来用膳,却看到杨旸晕倒在地上。” 说到此处时,若初停下来,调整一下自己越说越激动的情绪。 放慢语速继续道:“当时在下正随着大家一起寻找郡主和颜惑公子,直到大比开始后,在下才回到吟风楼,就发现他眉心上多了一枚古体水字形的宫印,方知他激发了宫印。” “杨旸现在怎么样了?”陌桑担忧地问。 见陌桑担忧,若初马上道:“醒了,能吃、能喝、能睡,没问题。” 陌桑听到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林老丞相道:“刚聚宫印,就能看出形状,此子定然不凡。不过……” 林老丞相面上露出一线古怪:“老臣听说,颜惑公子开启宫印前,也一直在吟风楼,郡主的私人藏书阁内闭关。” 混浊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陌桑,目光却锐利如剑。 陌桑马上躲到陌三爷后面,避开林老相爷的目光,一脸不安道:“老相爷,您老别这么盯着本郡主,本郡主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说到过藏书阁的人又不只他们,就连宫大人、林公子,钟公子……他们也都到过藏书阁,看过里面的书籍。” 罗列出一大堆名字,是想证明——颜惑开启宫印,杨旸激发宫印,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孤也看过那些书。”元和帝补充一句。 “陛下,老臣是想说,待送走八国和中洲圣殿诸人后,也想到藏书阁闭关一段时间。” 林老丞相说完,陌桑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叫什么话,还不是一样怀疑藏书阁里藏有什么东西,能助人开启宫印。 “准了。” 元和帝爽快地答应,懒洋洋地笑道:“大比结束后,大家该好好松一口气,办一次大比就累得人仰马翻。” 陌桑听到后,表示同感:“中洲圣殿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在中洲办多好,大不了各国交一部分费用,每个前去观看的人,可以收他们十两二十两银子,再来个招商,谁出赞助费,谁就能在赛场上卖东西……” “有这么好的主意,你不早说。” 不等陌桑说完,元和帝就大声叫道,狠狠地瞪一眼陌桑:“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让孤损失了多少银子,真想抽你。” 陌桑嘴角抽了抽,一脸委屈道:“臣女怎么知道陛下没有收看众的钱,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准备画舫、马车,对外说只要花五两银子,就能圣战台一日游,相信会有愿意的。” “五两银子,你不如去抢。”陌桑刚说完,元和帝就噎她一句。 “大鸿百姓当然不会,可是八国的人,甚至中洲的人会呀!他们一定对圣战台的结构、材料很感兴趣,花五两银子故地重游,看他们想看的东西,花得一点也不冤枉,反正看一眼圣战台又不会少一块。” 说到赚钱的方法,陌桑有一肚子赚钱的计划,只是她现在一个人兼顾不过来,以后再说吧。 元和帝眼眸转了转道:“说得有道理。颜惑,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颜惑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目光落在陌桑身上。 陌三爷马上移一下身体,挡在陌桑面前,十分冷静道:“这点小事,颜惑公子就不要劳烦我家桑儿,她病着,需要休养。” “三爷误会了,本公子只是觉得郡主似乎特别喜欢头上这条发带,不由多看了一眼。” “颜惑公子为何这么说?”陌桑伸出一个脑袋。 “自从认识郡主以来,群主就一直只用这条发带,有些好奇。” 颜惑看着陌桑随意挂在两边步摇上的,冰蓝色有着精致绣纹的发带,补充道:“发带的确是很漂亮,只是不太配你今天这身华贵的打扮。” 故意把发带弄得如此抢眼,分明就是想引起别人注意。 这条发带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陌桑抚一下发带,笑道:“因为我只有一条发带,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他喜欢我天天带着,我就天天带着。” 元和帝眉头一皱,慵懒地瞥了一眼陌桑,懒洋洋道:“长安,吩咐衣工局,给郡主做一百条不同花式的发带,颜色要鲜艳华丽,堂堂大鸿郡主天天用同一条发带像什么话,再照郡主身量做几身鲜亮、鲜艳的衣服。” “陛下……” “朕知道原因,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一个人扛着。” 元和帝打断陌桑的话,想了想道:“朕提醒你,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别一味任性胡闹。” 虽不清楚陛下指的是什么事情,在场的人都不由皱起眉头,暗暗看一眼陌桑。 陌桑躲在自己的叔父后面不再出声,还是元和帝打破了沉默:“桑儿,前威远王的遗骨,你是否已经准备好,烈火国要求在国宴上,当众验证遗骨的真假,别到时让他们挑出什么毛病。” “是,臣女遵旨!” 陌桑站到前面,淡淡道:“陛下,臣女想问一下,两国交换的条件。” “三万两黄金。”元和帝无奈看一眼陌桑。 “三万两黄金!”陌桑听后冷笑一声,冷冷:“果真是一具遗骨的价钱。陛下若没什么事,臣女告退。” 陌桑也不管元和帝是同意,转身就走出御书房,陌三爷想拉住陌桑,就听到无和帝道:“她心里不爽,由她去吧。” 风涧突然出声道:“父皇,儿臣也觉得,郡主的要求有点过份,有点无理,一副遗骨,怎么可能值一洲之地,她的气生得有点莫名其妙。” 闻言,陌三爷马上道:“臣代桑儿向陛下赔罪……” “丞相,不必多言,孤明白。”元和帝无奈地一声叹息。 这个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 帝风涧还想说话,却被大皇子打断:“父皇,宴会的时辰快到了,儿臣去看看太皇太后。” 元和帝点点头道:“若初,你留下,你等先往前头,孤稍后就到。”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跪安,退出御书房外面,前往宴会地点。 国宴开始后,一直歌舞不断。 觥筹交错,杯盏相撞,欢声笑语…… 陌桑入席后也不跟人说话,静静坐在席间,仿佛这场宴会与她无关。 酒过三巡后,气氛微微有些变化,人们隐隐感觉到什么,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某一个位置。 箫月相突然起身,拱手道:“陛下,按照是上签定的协议,本王要当众验证亡父遗骨,不知现在可否开始。”语气里有几分迫不及待。 “当然可以。” 元和帝看一眼陌桑:“容华郡主,把前威远王的遗骨……交给威远王,让亡灵早日安息。” 陌桑听到后,深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缓缓走出席,站在大殿注意拱手道:“臣女遵旨!” 看向箫月相,冷声道:“请威远王稍等片刻。”转身退出大殿外面。 箫月相得意地一笑:“有劳容华郡主亲自跑一趟,容华郡主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实在不行找个没人地方大哭一场,或者是大醉一场,发泄发泄,再给自己一刀,痛一痛就好。” 箫月相把昨天,陌桑大比上对他说过话,原话奉还回去。 陌桑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看一眼箫月相,鼻子里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出大殿。 看到陌桑心里不痛快,萧月相更加得意,眼眸内的恨意也更深。 元长老看着陌桑离开后,转身看向元和帝:“大鸿陛下,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容华郡主下个月便过十七岁生日,大家都知道她虽有过婚约,不过已经被退掉,老夫有心做一回媒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被退掉”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 此言,大殿上,大鸿皇朝的人面色顿时一沉。 其他人听到事,不由暗暗幸灾乐祸,圣殿长老亲自说媒,陌桑自然是要远嫁中洲。 砰 陌三爷手上的酒杯直接碎掉。 瞪一眼元长老,回对紧张地看向元和帝。 而另一席上,如果不是若初和上官尺素一个死按住,一个捂着嘴巴,萧遥已经跳起来,指着元长老破口大骂。 其他人也紧张不已。 宫悯和颜惑相视一眼,眼眸中露出一抹讥讽。 两人若无其事地举杯对灼一杯,想娶陌桑,没有九条命,千万别做白日梦。 元和帝听到后,一派慵懒的笑道:“容华,是孤看着长大的,自小聪慧过人,就是身子单薄,从小到大没断过汤药。” 说到这里,突然长长一声叹息:“靖国公戎马一生,就只有这一点血脉,孤舍不得的她远嫁,想必丞相大人作为她的亲叔叔,也是舍不得她远嫁,若是对方肯入赘陌府,孤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注意,只是考虑一二。 意思是,就算对方同意入赘,他们也未必会答应。 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谢谢元长老的好意,但是他们拒绝他的好意,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陌有那样的聪明才智,换是任何一国的帝王,都舍不得把她送出去,再者谁能驾驭得了陌桑,也不怕被她一枪挑掉。 元长老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却还是故意当众提出…… 只怕是别有用心,不过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坐在一边静静地看戏即可。 “老夫还没说给谁保媒,大鸿陛下何必急着拒绝。” 元长老眼眸中藏着一抹冷笑,似乎他等的就是元和帝他们的拒绝。 怎么料他刚说完,陌桑挖苦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元长老有闲情管本郡主的姻缘,还不如调查科举考题泄露一案,给天下考生一个交待。” 陌桑的话一出,在场的人心里一凛。 大鸿皇朝不久前科举考试,居然出现一榜五人同姓,连成绩也几乎一模一样奇迹。 同姓同成绩这就算了,关键是他们在答的策论师时,竟连破题、立意、内容竟也昌一模一样。 说他们不是作弊,谁会相信,分明就是有人提前得到题目,把答案写好,让五名同姓举子背熟照抄在考卷上。 无论是有人泄题,还是有人盗题,中洲都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若是后者他们还好交待,只要把偷盗试题的人找出来,再把负责押运的人罚一顿,此事就能揭过。 若是前者,这里面牵涉的范围可就广了。 作弊的考生全部处死,买题的人更是满门抄斩。 泄题人可是要诛连九族,中洲圣殿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一诛连,估计有四分一的人被牵涉在内。 大鸿皇朝在事发不久,就把五名考生推出菜市斩首,用事实告诉天下人,是中洲圣殿的有人泄露考题,难怪陌桑说话是底气十足。 这个形势很紧逼,但也没有眼前的形势紧逼。 陌桑再次出现在大殿时,依旧风采夺目,只是再怎么夺目,也不及她身边红色身影夺目。 此时此刻,大殿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威远王,居然不是一副森林白骨,也不是骨灰坛子,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前威远王还活着。 当这个念头植入众人的意识时,所有人都激动、震惊、兴奋…… 此时此刻,大殿上最为震惊、激动、兴奋的人,莫过于箫月相。 他年年拜祭自己的父亲,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还活着,自己的父亲还好好地活着。 看着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表情,世间所有文字、语句,都无法描写他此时激动、兴奋、高兴的心情。 箫月相想都没想,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只有用手触碰到眼前人的身体,他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梦。 烈火国在场所有人也都兴奋、激动不已。 而另外八国则担忧不已,前威远王回归,烈火国的军队士气,很快就会恢复到巅峰,他们的国家也会受到威胁。 大鸿皇朝的朝臣们,面色渐渐沉下,难怪容华郡主昨天张口就要人家一洲之地,原来她手上的威远王居然活的。 他们为了区区三万两黄金,居然草草答应跟别人交换。 真是…… 真是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记耳光。 元长老看到这一幕,眼中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另外七国在担忧同时,也不自觉地对元和帝投去一抹讥讽的眼神。 大鸿皇朝这回真是亏大发,为了三万两黄金,竟放走了一头老虎,把自己逼入困境。 前威远王被囚禁三年,心中必然怀有怨恨,回朝后定会卷重来,一雪三年被囚之耻。 陌家父子不在,试问还有谁敢迎战烈火国的虎狼之师。 大鸿皇朝这回危矣! 耶律钊看到这一幕,更是恣意地大声取笑。 “捡芝麻丢了西瓜,你们大鸿皇朝的人真够聪明,本皇子真是佩服你们呀!” 帝风涧听到此言,本能地想反驳,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竟然一个字也不说出口。 想起今早的朝会,他还觉得以三万两黄金交换一具白骨,是多么划算,连方才在书房还指责陌桑是无理取闹。 此时才明白真正的原因,他是在放虎归山。 看到大鸿皇朝无人反驳,耶律钊更是恣意地大声讥讽、挖苦。 他是恨不得把在大鸿皇朝这段时间,所吃的窝囊气全都奉还给陌桑,奉还给整个大鸿皇朝。 颜惑、上官尺素、若初他们担心地看着陌桑。 终于明白她方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地离开御书房。 因为她手上的威远王是活的,一个活的着前威远王,自然值一洲之地,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而陌桑在对元长老一番冷嘲热讽后,就保持着两臂垂在身侧的姿势,静静站在离开前威远王一步远的位置上。 无论别人是用目光讥讽,还是用语言挖苦、嘲笑、攻击,她始终是不发一言,就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动,安静让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箫月相却不管那么多,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一袭红衣前威远王面前。 细细看清楚站面前人,再三确认站在面前的,就是自己以为死多年的亲生父亲时,扑一下跪在地上:“孩儿拜见父亲!” 前威远王连忙伸手扶起自己子,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面对三年不见的儿子时,还是激动说不出话,眼角内也泛起一丝湿意。 看到儿子的成长,前威远王眼中充满欣慰。 箫月相好不易平静下来,动了动嘴唇道:“父亲……” 然…… 就在些时,陌桑眸内突然闪过一抹森然。 突然两边广袖飞舞而起,数道闪着杀气的银光乍现,就听到边噗一声响。 殿上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前任威远王,脖子上、手臂上、腰上、腿上,鲜血突然汩汩冒出。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血腥画面,众人脸上一阵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他们快要回过神时,就看到前威远王的头一歪,突然骨碌一下跌落地上,顺势向旁边滚动几下后才停止, 大殿上一片死寂。 头颅滚动时发出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最诡异的是,地上头颅的脸上,保持着欣慰、微笑、激动的表情,连眼角的湿意还有退。 还没等他们彻底回神,没有头颅的身体突然散落地上,而两只手却紧紧握在箫月相手上。 看到这诡异的画面,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石化掉。 大殿上,一片死静! 第157章、真相 啊!啊!啊! 萧月相突然疯狂地大叫三声。 震得整个大殿欲裂开,扑一下跪倒在地上,面对着一推血肉抱头痛哭。 陌桑静静站在原地,衣服、面上、额头上、头发上,全是一点点、一片片的带着热气的鲜血,表情木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微微仰起头,咬咬牙把眼泪吞回肚里。 大殿上,那些嫔妃、公主、小姐、夫人们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连连,胆子小一点的直接晕倒,却无无一人敢离开大殿。 元和帝慵懒的窝在帝座里面、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底下朝臣也无一人出声,从刚才的震惊,渐渐冷静地看着下面的血腥画面。 宫悯冷冷看着陌桑。 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她的脑子、把她的心都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原本跟她相熟的人,此时才发现,他们从来就没有了解过陌桑,甚至都不知道她以前到底干过什么。 几个月前,她突然就出现在帝都,闯入他们的生活里面。 八国及中洲圣殿的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从整件事情来看,除了陌桑以外,包括大鸿皇帝在内,竟没一人知道前威远王还活着,所以两方从一开始都以交换一副白骨为谈判目的。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以三万两黄金换前威远王遗骨,想追究陌桑的罪却也不容易,不少人把目光落元长老身上,希望他站出来主持公道。 元长老却像是没有感觉到,静静地坐在席间看着这一切。 “陌桑,竟敢当众杀害我朝王爵,你是想破坏两朝三年前签定的签上协议吗?” 孔成龙突然跳出来,指着陌桑大声喝道。 他的声音刚落,萧遥就跳起来道:“姓孔,别以为吼得大声就有理。协议书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三万金卖你们一副遗骨,容华郡主不过是在履行协议上的条款,活人值一洲之地,死人才三万金,你们自己作孽,别想赖到我们家桑儿头上。” “你们没有说明前威远王还活着。”烈火国一名使臣忍不住道。 “我们也没有说前威远王是死的。”大鸿的一名大臣马上驳回。 “是你们故意掩没。”烈火国参加大比的一名成员怒道。 “是你们自以为是。”鸿社的一名社员马上反唇相讥。 “当着中洲圣殿长老面前,你也敢说大话。”孔成龙不由搬中元长老。 “协议主就是中洲圣殿元长老从中协调,当着他的面前签的,连交换金额也是他定的。”三皇子马上说出谈判的经过。 “圣殿长老也……” “闭嘴。” 两方人马你一言我一言,一直争吵不休。 元和帝懒洋洋地喝一句,慵懒的声音不怒而威,震得两方人不敢多发一言。 雍容的身体缓缓坐直,看着下面血淋淋的画面,淡淡道:“长安,马上找一副上好的棺木,好生收敛前威远王的遗骨。” “给你。” 一直没有出声的陌桑,突然把一样东西递到箫月相面前。 看清楚她手上的东西时,众人面上全都不由一愣,居然是一个针线包。 陌桑为什么要给箫月相针线包? 大家在心里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箫月相没有接过针线包,而死死地瞪着陌桑,咬牙切齿道:“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父亲,为要这样对待我们……” 陌桑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 额头上虽然溅着点点血污,却丝毫没有遮掩住她的容貌,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摘下面纱的陌桑,在场大部分人都震惊不已,从他们闪亮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都被陌桑容颜惊艳艳到。 天下间竟有美得如此惊人的女子,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一颦一蹙如神来之笔,血渍不仅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更衬托出她冷若冰霜的气质。 箫月相死死盯着面前的面孔,竟然在一瞬间,跟脑海里另一张面孔重合在一起。 突然疯了似的大声叫道:“陌殇,你居然是陌殇,你居然是个女人,你居然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该死的。” 闻言,在场所有人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此时也在大殿上的石、杨两位将军,更是猛站起身,震惊地看着站在大殿上的陌桑。 石将军惊讶地喃喃自问:“怎么可能,郡主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她怎么可能是陌殇,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杨将军动了动嘴唇,什么也不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陌桑。 凡是在陌家军待过的人都知道,陌三少身边有一员小将,他深得陌三少的信任,小小年纪就参加战略布署 刚开始他们还不服,直到他们第一次正面与虎狼之师交战。 陌殇第一个出阵,众人看他瘦小不堪,以为他一招就会成为对方长矛下的亡魂。 结果,他却打败了当时气焰极为嚣张的箫月相。 陌殇虽赢了箫月相,自己却也伤不轻,不过却也算是一战成名。 从此军中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不服他,陌家父子四人对他更是宠信有加,常常委以重任。 商议军政时,从来没有缺过,而且他提出的意见,都是不用讨论就能通过,陌家也在她的建议中不断壮大,最后终于强大到能跟烈火国的虎狼之师相抗衡。 回想当年的种种事情,此时才发现。 他们当年是如此大意,竟然没有瞧出他是女儿身,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陌桑没有回答箫月相的问,淡淡道:“三年前,本郡主也是一针一针,把父帅和哥哥们的尸体缝合完整。” 蓦然听到这句话,每个人的胸口像是被重重一锤,胸口堵得他们几乎要窒息。 就连箫月相也无比震惊地看着,浑身溅满鲜血陌桑,她怎能把如此残酷的事实,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口。 元和帝听到后,缓缓闭上眼睛。 大皇子眸子中一片黯然,漠然地看着陌桑,不发一言。 突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当年,郡主从几十万尸体里面,一块一块找全元帅和三位少帅的尸块,用自己的头发把尸块缝合起来,清洗干净,再亲自为元帅和三位少帅穿戴整齐,整整七天七夜,不眠不休!”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面上都不由一震。 看着站在一脸淡然站在大殿中间的陌桑,在场不少人眼圈红了。 他们仿佛看到堆满尸体,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一个浑身是血的单薄身影,不停地翻开面前尸体,寻找亲人们散落在其中的遗体。 回过神后,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名清瘦的中年白面书生,笔直站在殿门上。 “陆先生!” 杨将军喊出来人的名字。 陆先生即陆总管,只见他缓缓走入大殿内,站在大殿中间对着帝王行礼。 行过大礼后。陆总管一步一步走上前,一直走到帝王下方才转过身,淡然看着众人朗声道:“今天,就由我陆淳,向在座的诸位揭露三年前,落雁滩一战的全部真相。” “落雁滩一战,天下人都知道,陌家军打败了虎狼之师。” 耶律钊又是第一个发言,讥讽地一笑道:“其实哪来什么打败,不过是两败俱伤。”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陌桑冷笑一声道:“钊皇子说得对,陌家军、虎狼之师、打败,不过是世人的猜测,他们不是真的战亡,他们是被一群小人给害死的,而害死他们的就在这大殿之上。”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 元和帝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猛一下坐直身体,死死看着陌桑。 陌桑把针钱包扔到箫月相脚步边,淡淡道:“我已经帮你穿好线,你可以一边缝合尸体,一边听本郡主说说当年的真相。” 闻言,众人不由咽了一下口水,惊悚地看着陌桑。 这句话说得何其冷血,可是他们偏偏无法恨她、讨厌她,对她只有无法解释的心疼和爱怜。 陌桑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语气悠悠道:“三年前,落雁滩一战前夕,本郡主奉命率领五千精兵,前往鬼灵谷拦截烈火国派来的援军,其实早就大战开始前,本郡主就在鬼灵谷内布署好一切,只要把八万援军引入鬼灵谷,把他们困在里面即可,本郡主和五千精兵回去继续参加大战。” 说到这里,陌桑苦笑一下:“然而……事情却出乎本郡主的意料。” 陌桑深吸一口气,面上故作淡定道:“在八万援兵进入鬼灵谷后,本郡主带着人正从早就准备好的暗道撤离里,山谷里突然烧起熊熊烈火,拦住出去的路,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大爆炸,烈火国的八万援军,以及来不及进入暗道的精兵,全都埋葬在鬼灵谷。” 听到这里,所有人陷入沉思。 话中的意思是,是有人希望他们同归于尽。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容华郡主,后来呢?” 陌桑吸一下鼻子,吞下眼泪,沧然一笑道:“后来,因为大爆炸,暗道不少地方塌了,本郡主带着仅存的两百多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暗道出来,岂知我们刚一出暗道,就遇到一群黑衣人的伏击。” 闻言,大殿上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他们紧紧握着拳头,神情紧张地看着陌桑,仿佛他们就在现场。 陌桑含着眼泪,若无其事地笑道:“当时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那怕对方只有十几个人,我们也拼得几乎全军覆没,我这条命……” 陌桑哽噎一下,继续道:“是一百多名将士,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就到这里,眼泪已经溢满她的眼眶,却死死忍着,硬是不让眼泪流出。 “本郡主和活着的一百多名将士都受了伤,本以为哥哥们会带兵前来接应我们,可是我们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援军,大家只好走一段爬一段,费了好长的时间才回到落雁滩,远远地我们就听到撕打的声音,风里全是血腥味儿,你们猜我后来看到了什么……” 陌桑说到这里,大家已经隐隐猜到原因。 落雁滩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自然没有援军去接应他们,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大概猜到众人想法,陌桑面露苦涩,眼中含泪道:“我看到了一大群疯子,不知痛、不知累,不分敌我,拼命杀戮,只想把边上的人统统杀光。” 这番话一出,大殿上所有人面色骤变。 箫月相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郡主的意思是……” 陌桑的眼泪终于轻轻地滑落,声音却无比冷静地道:“本郡主的意思,他们不仅相互撕杀,他们还自己人杀自己人,就像是被鬼怪附身一样,不停地杀戮,不知疲倦的杀呀杀呀杀呀……” 陌桑以手为刀剑,一边不停左劈右砍,一边十分冷静地道:“直到把身边的活人都杀光为止,直到他们快无法动弹时,黑衣人又出现了,他们把那些还有一口气撑着的将士,砍萝卜似的一刀一个,一剑一双……” “我想爬过去阻止,却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死死的按着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死,本郡主记得是二哥最先倒下,再看到大哥倒下,然后是三哥,看着看着……就失去知觉,再次醒来时,放眼看去全都是死尸,本郡主身边的人却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不到三十人,哈哈……” 说到最后,陌桑突然疯狂地大笑道:“都死了,都死了,到处都是尸体,我害怕呀!” 陌桑哭了…… “我找大哥。大哥不见了。” “我叫二哥,二哥不理我。” “我又去找三哥,三哥也不见人。” “我想找父帅,告他们状,父帅却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我想找祖母,我想找娘亲,他们却都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了……” 呜呜…… 陌桑一边流泪,一边疯狂地大笑。 大声哭诉着当时的绝望,在场不少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流泪。 “别说了。” 陌三爷突然出声打断。 大步冲过去把陌桑紧紧抱在怀里。 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道:“乖,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还有三叔,你还有三叔,三叔要你……” 陆总管心疼地看一眼陌桑,淡淡道:“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在下这个侥幸活下来的谋士说吧。不然在下真的害怕,这些秘密会烂在心里面,或者是带进棺材。” 只听他轻叹一声,淡淡道:“当时,在下只是一介谋士,三脚猫功夫上不了战场,元帅命我留在后方,暗暗观察两军交战的情况。” “两军刚开始时,还是正常的,只是杀着杀着就不对劲啦。正如郡主方才说的,他们不仅相互撕杀,他们还杀自己人,察觉到不对时我马上鸣金,他们却像没听到一样,不管不顾,拼命地杀呀杀呀……” 越说越激动,陆总管不得停下来,缓和一下情绪才继续道:“我猜测他们可能是被下了人药,赶紧去找军医商议,不想刚走到军营外面,就看到一伙黑衣人在追杀军营里面的人,一看情形不对我赶紧逃跑,拼命地逃呀,一个不小心滚落山坡,晕死过去。” 说到这里,陆总管长长地吁一口气,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片刻后他继续道:“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小心翼翼摸回军营,就看到部分幸存的将士,他们围在火堆旁边说话。” 陆总管面上一阵苦笑道:“从他们谈话中,我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大战已经结束,元帅和三位少师战亡,当我追问他们当时的情开,他们……他们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根本没有参加那一战。” 殿上众人不由一阵哑然。 陆总管无奈地继续道:“正想继续往下问时,上官神医突然走出来,把我拉到一边,二话不说,就让我赶紧到战场上把郡主拉回来,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郡主的身份,看着她在战场上找了七天七夜。” 谁说男儿有泪不弹,陆总管却两眼泪涟涟。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他们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说到这里,本应失望的陆总管,突然得意地一笑,兴奋地笑道:“那些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人,他们一定想不到,居然有人清醒地见证了这一切,还找到他们不小心遗留在战场上的证据,不过为了活命,我们装死的装死,装失忆的装失忆,直到今天……” 接下来的真相,直接惊呆在场所有人。 三年前,两支军队,五六十万将士的性命,竟不是战死,而是惨死在那些他们最信任的人的阴谋里。 三年前,正是中洲圣殿殿主交替的时候,有人为了坐上殿主之位,以灭掉大鸿皇朝为利益条件,跟烈火国女帝暗中交易。 陌家军的勇猛却超出他们所料,他们只好把一种禁药用虎狼之师的身上,不料中洲也有人发现他们的计划,在大战的前一天,也暗中把禁药用在陌家军身上。 这种药能让人的战斗力提升数倍,同时也会让人失去人性。 他们只会本能地,重复着之前药力发作前的动作,真到他们生命力耗尽为止。 此时此刻。 大殿上所有人,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不敢相信一直代表公平公证的中洲,竟然有人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容华郡主,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大殿上,中洲圣殿终于有人发话,此人正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元长老。 陌桑的情绪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抬起头,眸子闪着冷光,看着元长老,淡淡道:“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是一震。 因为陌桑说是“容不得你抵赖”,而不是“容不得你们”抵赖。 意思是指,当年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就是中洲元氏一族。 这个想法在众人心中形成,所有人顿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陌桑的指证虽然只是一面之词,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通顺了。 因为三年前,元氏一族也有人是殿主的储备人选,他们有理由、有动机做出上述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把目光投落在陌桑身上。 陌桑却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脚尖轻轻一点,骤然落在元长老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嘴角边勾起一抹阴魅的笑意。 元长老心里噔一下,就看到陌桑两手一扬,数道银丝骤然从袖里射出,昆昆缠着元长老的身体,陌桑眼眸中闪过下骇人的阴冷杀意,两边衣袖猛地一阵飞舞,相同的、血淋淋的画面再一次出现。 大殿上众人,再次陷入恐怕中。 ------题外话------ 写一章,掉了好多眼泪,求安慰。 第158章、真相的背后 再一次看到相同的血淋淋的画面,人们却是不同的心情。 陌桑这回杀的可是一名圣殿长老,绝不一朝的威远王能与之相比,中洲圣殿追究下来,大鸿皇朝还能包庇陌桑不成。 元氏在中洲是望族,元长老在圣殿也有一定的威信。 堂堂一名圣殿长老,就这样当众被杀,这样中洲圣殿颜面保存。 其中一名殿使猛地站起来,大声喝道:“陌桑,你敢杀害圣殿的长老,你眼里还有没有中洲圣殿。” “三年前中洲圣殿没有站出来主持公道,三年后就不要出声。” 陌桑厉喝一声,猛地回头盯着说话的那名殿使,两眼冷得眼万年冰山,说话的殿使不由打一个冷战,不敢再多言。 三年前他们就查出使用的是什么禁药,这种禁药的药方一直由中洲圣殿保额,只是他们报到中洲圣殿,三年却等不到任何回音。 明摆着就是想包庇罪魁祸首,所以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查明所有真相,布置好一切,等的就是今日。 一记凌厉的眼神,竟然唬得堂堂圣殿使者不敢出声,其他人更不敢言语。 陌桑手里拖着滴血不沾的天蚕丝,走到烈火国使臣的坐席前,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女帝拜月,本郡主已经宰了她的老情人,现在给她两个选择:一,把真相公告天下;二,以死谢罪。不然……” 此言一出,所有人猛地一震。 烈火国所有人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孔成龙更是指着陌桑破口大骂:“陌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陛下去死。” 陌桑勾起唇,露出一抹诡魅道:“本郡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把这个拿回去你们女帝,她看到了就知道应该怎样选择。” 抬手解下头上的发带,随意挂在孔成龙的手上,笑着道:“她要是两个都不选,本郡主就选择,把这条发带的主人千刀万剐。哦,临死前记得让她把那颗,据说能包治百病的神转丹送过来,本郡主有个朋友用得上。” 看着手上那条发带,孔成龙不由一阵发悚,不知为何那条发带挂在手上竟有千斤重。 陌桑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配上脸上的血渍,这一笑看起来十分诡异,看着大殿内众人毛骨悚然。 扫一眼大殿上所有人,陌桑突然提高音量道:“在诸位离开大鸿皇朝前,本郡主送你们一句话: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 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是一惊,细细品味过后,面色骤然大变。 这句话分明是暗示他们,中洲圣殿早已经不再公平公证,为了利益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一国。 提醒他们日后不要太过信任、依赖中洲圣殿。 看着众人变幻不定的表情,陌桑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淡淡道:“今日之事,全是陌桑一人所为,与在座任何人都无关,中洲元家的人想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毕竟昨天晚上来的那点人,还不够塞我们宝贝析牙缝,来得越多越好。” 蓦然听到这话,在场的各国要员面色骤然大变。 耶律钊不由主地咽了咽了口水,神情惊悚地看着陌桑,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活着离开陌府。 陌桑却若无其事道:“尸体,本郡主已经派人,送到你们所住的驿馆外面,离开时记得带走,别污了我们大鸿皇朝的地儿。” 闻言,各国要员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背后直冒冷气,生怕陌桑会报复他们。 大鸿皇朝的官员听到后,却不由地点点头。 郡主这样处理最好不过,没有当众点明是那几国的人,就是不打算跟他们撕破脸,给各自都留一条后路,日后还有机会合作。 “陌桑,你既然知道我父亲也是受害者之一,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他。” 本以为尘埃落定时,箫月相的话突然响起,再次掀起一阵波澜,人们马上目光集中到陌桑身上。 陌桑微微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的话:“我父帅,还有三位哥哥都死了,他凭什么活着。” 此言一出,大殿上又是一阵哗然。 陌桑不以为然道:“若不是为了等到今天,三年前我就杀了他。他今日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说完这番话,陌桑朝上面的帝王一拱手,抛下众人走出大殿。 箫月相看着她的背影,两手紧紧握着拳头,目光森然,咬牙切齿道:“陌桑,从今天起,本王跟你不死不休。” 陌三爷马上道:“萧遥,跟着她,别让……” “三爷,还是晚辈去吧。晚辈顺便替检查一下她的身体。”上官尺马上急急道。 陌三爷马上改口道:“你去也好,桑儿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本相担心影响到她的身体,你去看看吧。” 他倒是很想跟过去,只是以他的身份眼下的情况根本走开,桑儿一翻话已经影响到九国的格局,他必须留下来处理某些事情。 上官尺素得到许可,马上匆匆离开,快步追上还没走远的陌桑。 拦在她前面道:“桑儿,为什么不告诉箫月相真相,是威远王要你当众杀死他,而且你父帅是为救威远王才死的,为什么要让他误会你、恨你。” 以箫月相的性子,只要有心人加以提拔,一定会对她展开疯狂报复。 以她目前的武功,根本无法跟箫月相抗衡。 陌桑无奈地苦笑一下:“告诉他真相以后呢?让他判出烈火国,跟我联手一起抗衡中洲元氏、中洲圣殿,还是一起先灭掉烈火国拜氏皇族?威远王自己都不想干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去碰。” “他就让你去干,是吗?”上官尺素怒声斥问。 “所以,他把他的命给我。”陌桑面无表情道。 “桑儿,你傻呀。” 上官尺素心疼地看着陌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事情。 他们怎忍心让她独自承担。 “兵来将挡,水来掩,不用太过担心。” 陌桑突然爽朗一笑,朗声道:“走,陪我回府去,本郡主要好好的睡一觉,最好能一觉能睡到明天天亮。” “好,回到府上后,我给你一颗药,保证你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上官尺素宠溺地一笑,明知道她是想逃避众人的追问,他却不由自主地想纵容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大殿上。 两具尸体已经被搬走。 地板也已经擦拭干净,血腥味儿也被浓浓龙涎香遮住,。 除了少掉陌桑和元长老外,国宴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每个人的心情已经全然不同,谋算着向自己的君王细述,他们一趟大鸿皇朝的所见所闻。 大约半个时辰后,国宴也在看似乎热闹的气氛中草草结束,宫悯和陌三爷等重臣,马上被传到御书房。 御书书房外面,派重兵把守,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只知道国宴结束后,没有一个人指责陌桑的行为,而三年多前落雁滩一战的真相,以及科举舞弊的真相,却已经传遍整个人大鸿帝都。 中洲圣殿,很快就被天下人的舆论,推到一个尴尬的位置上面。 而九国大比上,大鸿皇朝展示过的新发明,大部分被摆到商铺中摆卖。 其中最受追捧,销量最好就的是纸。 当纸质的书籍,出现在市面时,更是掀起一**的购买狂潮。 到后来不只读书人争着买,连许多普通百姓、达官贵人也抢着买,书局外面往往是还没开门营业,外面就已经排着一条长龙。 陌桑近几个月来所作的诗、词、对联,以及一些经典语录,也被收录成书册,取名为《容华文集》,刚上市就遭到人们哄抢。 队伍排得好好的,突然一个人冲到最前面的小个子书生面前,拿出一锭十两重元宝道:“兄台,十两白银,换你这个位置。” 谁知道那名书生不屑地瞟出一眼,讥讽道:“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一千两,我也不能跟你交换。” 想插队的人无奈道:“兄台,在下也是情非得已,我爹说了,今天若是买不到《容华文集》,以后就别叫他爹,连家也不用回。” 排在第二的人马上道:“不能回家门算什么,翠花说了,我要是买不到《容华文集》当聘礼,她就不嫁给我。” “大鸿皇朝的人,要不会背容华郡主的诗词、语录,还是大鸿皇朝的一人吗?” “无论如何,今天也要买到《容华文集》。” “我要买十本。” “……” 人们正大声说话时,哗啦一声,书店开门。 大家马上一个劲地往前挤,手里举着钱,大声报着要购买的数量。 店内的负责人马上大声道:“大家注意了,老板有新规矩,《容华文集》每人每天限购一本。” 他的声音刚落,还惹来一阵叫骂声,负责人一脸无奈道:“有钱难道我不想赚吗?《容华文集》太抢手,若不是我下手快,今天你们就白跑一趟,这里只有一百册,九十九以后的人就不用排了。” “不是一百册吗?为什么只怕九十九。” “就是,凭什么?” 负责人的冷冷一笑道:“你们想要,难道我就不想要吗?再多说一句话,今天只卖九十册。” 听到此话,众人不由一阵箴言。 排在第一百名的人却忍不住破口大骂。 排在九十九的名人马上道:“回去我就烧香拜神,感谢苍天保佑,感谢老祖宗保佑。” 徘在第一的人拿着书册道:“终于买到了。”随意翻开一页轻声念道:“桃花帘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天哪,容华郡主怎能写出迷人的诗句。” 抱着书,人已经飘飘欲仙。 其中一名看着穿着,应该是出自寒门的书生也激动地念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好一句话将相本先种,真真是道出我等寒门子弟的心声,在下佩服。” “为大鸿之崛起而读书,实是我辈的义务,明儿就把我家小子送去学堂。” “……”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 他们的话全都落在,那些尚未离去的八国人的耳中。 云中君翻阅着手中的纸质书,看着陌桑的诗句,淡淡感慨道:“陌桑,真一奇女子也。” 随即轻叹一声道:“可惜她是女儿身,不能建功立业。将来也不知道被谁娶了去,那人定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云汐语淡然一笑道:“上次文比输后,我还很不服,知道真相后,是心服口服,明年的风擎大陆才女争夺比拼时,定有她的一席之位。”她都有些期待明年那一场,属于女子的九国大比。 别处酒楼上。 霍徵羽捏着酒杯,笑眯眯道:“陌桑自今日起,便要名动风擎大陆。” 北冥国的一名使臣道:“不错,好一句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这回我们倒要好好看看,中洲圣殿怎么挽回他们的声誉。” 北堑国驿馆内,耶律钊抱着一名衣衫半退的艳丽女子,若有所思道:“真想不到,烈火国的女帝,居然跟元长老有一腿,果然自古帝王多风流,即便是女人也不例外。” 说着,一双手胡乱动,弄得怀中的女子娇喘喘连连。 耶律钊脑海中,忽然出现陌桑那张染着鲜血的,惊艳绝轮小脸。 再看看怀中不停娇喘的女子,一脸的胭脂水粉,庸俗不堪,顿时一阵厌恶,猛地一把将女子推倒地上。 艳丽女子的身体刚被点燃,却猛地推开,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故意让衣衫从身上滑落,露出大半雪白的身子,一脸委屈道:“殿下,您把奴家弄疼,您得补偿奴家……” “滚!” 耶律钊冷喝一声。 艳丽女子还是不信邪,凑上前用身子蹭着耶律钊的腿:“殿下……” 岂料刚一开口,就被耶律钊猛一脚步踹开,重重摔在地上,吐血不止,马上就有两名侍卫把她拖出外面。 无论外面怎么吵闹,玉阁里面始终安安静静。 陌桑吃过药后,就一直安安稳稳地睡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字也传不到她耳朵里面。 就在她睡着以后,拾月,以及先后回府的萧遥、陌三爷,他们三人都一前一后轮着来看过陌桑。 看到她一直睡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都只是在床前静坐片刻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回到各自的房间。 望江楼的顶层上,宫悯一袭青色锦袍,悠然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 风景却不知不觉变成陌桑,沾染着鲜血的容颜,脑海全里她今天在大殿上的表现。 陌桑的一言一行,甚至极小的小动作都在他的脑海里过一遍,每想通一件事情,眼眸内就增加一份冷意。 到最后他眼睛里的冰冷,冷得似乎能一眼冻结面前的清澜江,两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捏着窗框,仿佛是在捏在陌桑的手臂。 颜惑坐在后面,若有所思道:“真不敢相信,陌桑竟然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看着自己的亲人倒下,亲手缝合他们的尸体,亲自埋葬他们。” 这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听着她哭诉,他的心都快要碎掉。 有那么一瞬间,他冲动得想把她抱在怀里。 用自己的毕生来保护她,安慰她。告诉她,他会永远守在她身边。 陌桑,可怜的陌桑,当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或许正是仇恨支持她活到今天。 想了想,忍不住问:“宫悯,三年前落雁滩一战的真相揭开了,元长老也死了,烈火国女王也在她的掌控中,你说桑儿她算不算是大仇得报吗?” 桑儿? 蓦然听到好友这样称呼陌桑。 宫悯的眉头微微一蹙,淡淡道:“这才刚铡开始。” 元长老和烈火国女帝,不过是帮凶之一,元凶还在中洲,陌桑不会放过他们。 “明天,我去陌府一趟。” “颜惑,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颜惑刚表示自己明天要去探望陌桑,宫悯就好心地出声提醒他。 陌桑就是一个充满秘密无底深渊,若非有不凡的定力,一旦陷进去就会永远出不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跟她保持距离。 闻言,颜惑惊讶地看着好友,宫悯却头也不回淡淡道:“撇开陌桑绝世容颜不提,她聪慧过人,藏着无数的秘密,再加凄苦的身份,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她深深吸引,可是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你要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什么?”颜惑一脸茫然。 “你也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明明有更妥当的处理方式,她却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把真相摆在天下人面前。你自问一下,你是否有能力驾驭这样的陌桑,如果没有,你最好远离她,远远看着就好。” 宫悯想陌桑今天,种种表现背后可怕心思。 还有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布局,心里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尤其是那条冰蓝色的,让他印象深刻的发带,记得她在御书房提到那个人时。 陌桑明明是一副爱恋的姿态,下一刻那个人却成为她威胁烈火国女帝的筹码。 试问一下,一个连自己感情都可以利用的女子,她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 还有,陌桑报复箫家父子的手段,是何等的冷血、残酷。 箫月相这辈子都会因为,间接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直活在内疚、痛苦的生活里面。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箫月相恨她,为什么? 两人明明可以携手合作,一起对抗中洲圣殿的,为什么把关系着弄得水火不容。 宫悯陷入沉思中,他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他想了解充满神秘感的小女子。 陌桑肯定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瞒着天下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下心里的仇恨,过一个普通女孩应有的平静生活。 颜惑看着宫悯背影,或许宫悯根本不知道,真正陷进去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他。 时间真是一点也不等人,一天就这么草草结束。 陌桑从睡梦中醒来,天边一片灰白,那是太阳将要出来的表现。 出了一会儿神,陌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大声道:“弥月,快准备热水,本郡主要好好沐浴梳洗。” 新的一天开始了!想了想道:“晓雪,让人准备十株吸血树的小树苗,一会儿本郡主要送人。”她很期待曲如歌看到吸血树时的表情。 ------题外话------ 补昨天少掉的字数 t 第159章争吵 “郡主,三爷昨天交待说,您醒后,请您马上到风凌渡一趟。” 陌桑满怀期待时,不想弥月一盆冷水泼下来,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想了想,狡黠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我们在落华山上,收集的松针露水拿一坛出来,本郡主要亲自为三叔泡一杯好茶。” “郡主,你昨天是不是干什么事情,得罪了三爷” 冷不丁弥月又一盆冷水泼下,陌桑的身体一僵,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没好气道:“让你拿你就拿,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陌桑乖乖跪在身穿绛红色一品大员官袍,气度越发冷峻威严陌三爷面前,面带笑容道:“三叔金安,这是桑儿一早起来,就亲自给您泡好的松露茶,还有您最喜欢吃的雪糖栗子糕,您尝尝。” 陌三爷端起茶,挑剔地小小抿了一口,没好气地白陌桑一眼:“你少给三叔惹麻烦,三叔就万福金安了还有,把你收集的松露水全部送到这里,就你那泡茶的水平,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水。” “三叔,您不能这样,您好歹” “嗯。” 陌桑正想抗议。 陌三爷鼻子里嗯一声,陌桑马上闭嘴。 陌三爷喝半杯茶,又吃了一块点心,放下道:“你今天没事别给我乱跑,陛下派了衣工局的人来为你量身,我们到底是公侯府,三叔也接下了柳丞相留下的烂摊子,有些事情你不能太随心所欲。” “是,桑儿明白。”陌桑恭谨地应一声。 “你别阳奉阴违。”冷不丁陌三爷又给她一记警告,以他对小丫头的了解,她会乖乖留在家里才怪。 “桑儿不敢。” “三叔知道,那些衣服累赘,不比你家常的衣服舒服,不过那是圣旨,圣旨不可违。” 陌三爷郑重提醒陌桑,他也不喜欢身上的官服,华贵有余舒适不足,哪有家里常服那般宽松舒适,不过身份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任性妄为。 “你一会儿去看看拾月,他也为你担忧了一天。” 想起昨天眉宇的愁结不放的拾月,陌三爷提醒陌桑一句,要记得尊师重教。 呃陌桑怔了一下下,很快便笑道:“是,桑儿一会儿过去陪拾月一起用早膳。” 陌三爷又叮嘱一番后放行,陌桑提着裙摆小心谨慎地退出风陵渡。 走到门口时,看到门前一丛雏菊开得正好,想着泡杯菊花茶也不错,忍不住当一回采花大盗。 刚伸出手就听到一声怒喝:“陌桑,你是不是皮痒了” 陌桑却没有收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好的一枝折下,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出风陵渡。 看得跟着一起来海棠目瞪口呆,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叔侄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拾月正坐在窗下安静看书,突然一枝带着晨露的雏菊出现眼前,接过后无奈地笑:“你又偷摘三爷的花,小心他揍你。” “这是松露水的报酬。” 陌桑理直气壮地道,想了想一脸肉疼道:“三叔要我把松露水全送到风陵渡,一枝花算什么,搬一盆走都是应该的。” 拾月看着她肉疼的表情,不由哑然失笑:“几坛子的松露水,值得你肉疼成这样,再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收集竹子上的雪水煮茶,我最喜欢看你泡茶时,认真的模样。” “嗯。” 陌桑笑着应道:“我们先用早膳,一会儿宫里要来人,给我量身做衣裳。” 把花递给海棠:“找个好看点的花瓶,灌上水把花插上,摆到书桌上面,再把早饭摆到这里。” 说完,就在拾月的对面坐下道:“我们一边看茶花,一边用早膳。” 看着外面,叶子绿的光亮的茶树,陌桑不由感慨道:“天气越发冷了,这茶花倒越发的苍翠。” 拾月打量一下陌桑的装扮,浅笑道:“你今天还要出门” 陌桑点点头:“嗯,是有一点事情要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海棠正好拿着花瓶进来,拾月马上道:“海棠,一会儿陪郡主出门,记得给郡主换大毛厚暖些的衣服,最好是多备一套,免得到时又穿别人的衣服回来,没的招人诟病。” 闻言,陌桑面上怔了怔。 哑然失笑道:“拾月,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挺可爱的。” 拾月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细长眉目,潋滟风情,越发画出来般动人,陌桑不由看得入迷。 拾月也不闪避,低头看手里的书,任由她这样痴痴看着,唇角却不由自主 地微微扬起。 “依奴婢看,郡主的早饭也不用摆了,看都看饱了。” 弥月打趣的声音突然响起,陌桑猛地回过神,知道自己又看拾月看入神。 回头白了弥月一眼,不以为然笑笑道:“不摆就不摆,反正拾月秀色可餐,本郡主看饱了不吃也行。” “胡说八道,想讨打。” 拾月拿着书,作势要打她,却只是轻轻磕一下她的额头。 陌桑顺势接过书,插好书签,放到一边道:“美色当前,人家不可能坐怀不乱,巾帼社的姑娘们要是看到你,早就口水泛滥,哪有我这般矜持。” “越说越不像话,再胡说八道,我告诉三爷去。”拾月无奈地搬出陌三爷,眼底下却是满满的宠溺。 “拾月,你变坏了,动不动就拿三叔来压人家。”陌桑帮意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眼眸里面的狡黠一点也不掩饰。 拾月挟一只小汤包到她碗里,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脸吃成个包子,就允许你给我画一张画像。” 看着她又瘦了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拾月不由心痛。 “郡主,公子同意你给他画画像,赶紧吃,撑死也值得。” 弥月盛了小半碗稀粥给陌桑,陌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气汤包。 “慢点,小心噎着。” 拾月不由提醒,看着两腮鼓鼓的陌桑,不由轻笑出声。 两人的早膳,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用完早膳衣工局的人便来到陌府。 前来为陌桑量身的是一名四十左右的苏姓女官。 苏女官话不多,麻利地为陌桑量过腰身上后,拿出几十种布料样式让她挑选。 陌桑把这些活儿全扔给倪裳,倪裳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对衣料的了解让苏女官叹为观止,说改天有时间,要好好请教。 苏女官燕没有久留。 待陌桑挑选好面料和衣服样式后就起身告辞。 陌桑让陆总管亲自送她出府后,自己才带着海棠和晓雪出门。 吟风楼。 雅间的门敞开着,陌桑一走近门口。 就看到曲如歌如吸鬼般俊美的面孔。 黑发微弯地披在身后,紫色华服十分张扬,倒是合他不羁的性情。 陌桑走进雅间后,神情淡淡道:“抱歉,本郡主来晚了,还请曲庄多包涵。” 此时,陌桑依然戴着面纱,只是薄薄的一层面纱,岂能挡住她的绝世风华。 而再次看到陌桑,曲如歌不由眼前一亮,并没有追问陌桑迟到的原因,而是十分有礼地起身相迎。 看得旁边的护卫一脸讶然,就听到他十分善解人意道:“侯门望族规矩大,总有很多的身不由已。郡主请坐” 闻言,护卫们的下巴,差点跌落地。 曲如歌却毫不掩饰地,大大方方打量起陌桑。 当日望月山庄初见,陌桑全身狼狈不堪,脸上沾着不少污泥,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颜。 此时看到她难以遮掩的绝世风华,不禁后悔当日的怠慢,不过也仅仅是想想,以陌桑的能力何须他的怜香惜玉,她也不屑于此行径。 陌桑坐下后,也不客套寒宣,开门见山道:“本郡主今天来履行当日的约定,把陌府的无形杀手送给曲庄主。” 曲如歌想制止。 陌桑却已经对门外道:“搬进来吧。” “容华郡主,你别告诉本庄主,这就是贵府的无形杀手。” 大约一刻钟后,曲如歌终于回过神,看着摆地上的,带花盆的一株半米左右高的小树苗,一脸羞恼地质问陌桑。 陌桑一直细细看着曲如歌脸上的精彩表情,再听到他的话后淡淡道:“此树名为吸血树,能吸食动物以及人类的血液,所以培育时要格外的小心,千万别碰到它的叶子,即便是这么小的一株树苗,也能吸干一个成人的血液。” 曲如歌不由瞪大眼睛,不过他相信陌桑的话,嘴抽了抽道:“本庄主若要种植,岂不是得日日以鲜血灌溉。” 陌桑摇摇道:“不用,它平时就跟普通树一样,只有活物碰到它时才会有所反应,本郡主还要提醒曲庄主,不小心碰到吸血树时,砍树是没用的,只能把被吸住的部分砍掉。” “郡主的意思是,若是手碰到,就得把手砍掉,如果是头碰到岂不是” “若是头碰到,就不用救了,反正砍头也是死,不如留一个全尸。” 陌桑强忍住笑打断曲如歌的话,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生怕会错过他极为细微的表情。 果然,曲如歌又露出一个惊悚 的表情,陌桑心里不由暗暗偷笑,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递到他面前道:“这是避免被吸血树攻击的配方。” 曲如歌刚想接过时,陌桑突然又把纸轴收回。 曲如歌的面色顿时一沉:“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陌桑两指捏着纸轴道:“曲庄主,本郡主要提醒你,这个配方只能避免吸血树主动攻击,一旦你们碰到吸血树,这个配方同样是无效的。还有,本郡主不希望曲庄主以外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安危。 “本庄主不是小孩子,用不着郡主说教。” 曲如歌没好气地应道,一把夺过陌桑手里的纸轴,打开看一眼后迅速毁掉。 当初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交换条件,此时看着小树苗,他总有一种被坑的感觉,心里无比的憋屈。 陌桑强忍着笑意,面上故作好心道:“另外九株就在外面马车内,需不需要我的人帮你把树苗搬上你的马车,毕竟你对它们还不熟悉,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慢慢就会知道它们的习性,懂得怎么跟它们相处。” “把树说得跟人似的。” “万物皆有灵嘛。” 陌桑抛下一句话,起身准备离开雅间。 快要走出门口时,回过头道:“需要帮忙的话,跟掌柜的说一声,他会为你安排。” 看着陌桑的背影,曲如歌想拒绝这次交易。 因为一旦他带着树苗离开,陌桑跟他之间便再没有任何关系,他突然有点舍不得。 陌桑冷笑一下,毫不犹豫地走出雅间,她今天到吟风楼,除了完成交易,最重要的是去看看杨旸。 确定没有人跟踪后,陌桑走进巾帼社社。 若初为了保证杨旸的安全,暂时把他安置在这里,等把他父母接到帝都后,再另行安排他的住处。 陌桑走进藏书阁时,面上一怔。 杨旸正在安安静静地抄书,只是两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这里。 走上前淡然一笑道:“想不到宫大人今日如此休闲,居然有空到”不等她说完,另一个小家伙就大叫着扑过来。 陌桑正想闪开时,小家伙已经抱着她,大声哭着忏悔道:“姐姐,都是人家不好,如果不是人家闹着非要你送人家回府,你也不会掉到水里,还感染风寒,呜呜” 宫锐哭得眼泪、鼻涕齐齐流,一把一把全都蹭在陌桑的衣服上面。 海棠看到后头皮一麻,就看到迅速晓雪出手,把小家伙拽到一边。 口中不停地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宫小公子还是要注意一下礼节,别给我们郡主招黑。” 宫锐不满地大叫道:“人家才十二岁,还是孩子,不是” “锐儿。” 宫悯沉着脸轻唤一声。 小家伙马上老老实实地走到杨旸身边。 看到陌桑进来,杨旸马上起身见礼:“杨旸见过郡主郡主今天也是特意过来看我。” 陌桑略带抱歉地浅浅一笑道:“本郡主出来办点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顺便”两个字,陌桑咬得特别重,她不想让杨旸以为激发眉涧宫印后,他就跟平时会有所不同。 岂知道小家伙听到后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一脸兴奋道:“郡主,你跟宫大人一样,也是顺便来看我,不因为我有了眉涧宫印。” 陌桑听到小家伙的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有人因为你的眉涧宫印,特意过来探望过你”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会有人特意过来拜访陌桑心里打一个问题。 “没有,若初公子交待过,不准对外面提起。”杨旸马上摆摆手,摸摸自己的宫印:“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有了眉涧宫印就特殊对待。”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陌桑听到杨旸的话感到十分欣慰。 最起码他不会是第二个轩辕彻,不过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回。 杨旸虚心地接受了,然后看看宫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郡主,你说的话为什么会跟宫大人说的话一模一样” 呃陌桑愣了一下。 宫悯面无表情道:“本官只是不想再发生相同的悲剧。” 提到轩辕彻,陌桑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间一阵尴尬的沉默。 看到他们这样,杨旸人小心大,赶紧硬拉着宫锐走开,把空间留两人继续慢慢尴尬。 宫悯突然举起手中的书:“这是郡主新添的藏书,本官看过后觉得不错,想问问这些书,郡主到底是从哪里得到。” 看着他手上的论语,陌桑想了想, 若有所思道:“宫大人,只要有益于世人,何必一定要执著于它的出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追根索源。” 宫悯眸中一怔:“郡主,本官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陌桑冷冷一笑:“宫大人,你其实不是想知道这些书的出处,你是想知道本郡主心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悯听到后,面色顿时一沉,就听到陌桑冷声道:“宫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希望你尊重一下别人的。本郡主肯把这些书拿出来,是因为它对世人有帮助,而不是为了让宫大人质疑本郡主。” “还有” 陌桑深深盯着宫悯的眼睛,直奔主题道:“本郡主自问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既然没有损害大鸿皇朝的利益,也没有损害到宫大人的个人利益,你为什么一定要处处针对本郡主” “是不是本郡主不说出这些书的出处,就是别有用心” “是不是本郡主一天不把自己变成个透明人,就是心怀叵测。” “郡主误会了” “本郡主误会了什么” 想着宫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提防,陌桑忍不住厉声责问道:“你难道不是一直觉得,本郡主为人行事太过阴诡狡诈吗你难道不是一直认为,本郡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别有用心吗你难道不是一直处处提防着本郡主吗” 宫悯自懂事以来,还从来没人这样质疑过他。 此时面对陌桑的连番责问,再冷静的性子也不由生出一丝恼火。 同样紧紧盯着陌桑,冷声质问道:“容华郡主,这些书既然有益于世人,亦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说出这些书的出处,除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 闻言,陌桑轻蔑地冷笑几声。 指宫悯手上的书道:“宫大人,既然这么想,大可以一把火烧掉这里的书,别一边享受着这些书带来的好处,一边以救世主姿态来质问本郡主,拿这些书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本郡主并没有强逼你们看这些书。” “你” 宫悯刚想反驳却突然打住,面上随即露出一丝震惊。 他突然不出声,陌桑以为他是理亏,忍不住挑衅道:“你什么你,你敢说你没有从这些书里得到过好处。” 宫悯却看着她,突然轻叹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活得简单一点,活得轻松一点,就像普通女子一样,平凡宁静地生活。” 闻言,陌桑整个人一愣。 看着突然变柔的宫悯,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她的才华后,都希望她能不凡,唯独他希望自己平凡一点,简单一点,轻松一点。 宫悯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拱手道:“抱歉,是本官一时失态了,本官以后都不会再过问郡主的事情。” 把书放回书架上,匆匆,不,是有些狼狈地逃出藏书阁。 看着宫悯匆匆离开的背影,陌桑面上不由一愣。 这个男人 他该不会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吧 想了想,陌桑心里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 宫悯深得老天爷眷顾,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怎会知道她的难处。 托着腮,出了一会儿神后。 陌桑心里面带着一丝必然离开藏书阁。 门合上的一刹那间,藏书阁深处,传来两声长长的吐气的声音。 “爷爷,宫大人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响地走开。”一把年轻的声音疑惑地问。 “因为他发现,他对郡主的所有质疑,都是源自他在担心她的安危。”苍老的声音带着洞察一切世情的姿态响起。 片刻后,就看到林老丞相,林致远各捧着几本书,从藏书阁最后面的书架走出来,祖孙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后。 大步走到前面,把书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准备一番长谈。 林老丞相轻叹一声:“宫悯是担心陌桑太过出色,而成为某些人迫害的对象,就像他当年一样,时时刻刻受到死亡的威胁。” 闻言,林致远恍然大悟。 宫悯是天生眉涧宫印者,并且一出世宫印就已经开启。 从小受到自各方势力的关注,以及某些势力的迫害,好几次都一只脚步踏入鬼门关。 连他身边的亲人也是几番死里逃生,好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才算是结束。 所以 林老相轻轻一声叹息:“宫悯是把陌桑当成当年的自己。” 第160章、表妹 陌桑刚走出巾帼社,就遇上若初。 见他身后的人端着茶水点心,以为是给宫悯他们准备的,淡淡道:“宫悯他们走了,不在巾帼社。” 若初眼眸轻闪,笑道:“这是给林老相爷和林公子送的。怎么,你没有看他们?他们可一大早就到了,还定了客房,说这段时间都会在吟风楼,这是他们特意叫的茶点。” 陌桑顿时只觉得一道雷劈在身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戳着手指头道:“老相爷和林公子在里面呀,我可能没留意到。” 就是说,她跟宫悯吵架时他俩一直里面听着。 怪不得宫悯跑这么快,肯定是突然想起老相爷他们也在里面,难为情。 “怎么了?”若初看出她不对头。 “没什么。”陌桑马上矢口否认。 若初马上斜了她一眼:“你真的没事……才怪。”最后面两个字在心里说。 看她那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就知道方才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呀,赶紧把点心和茶水送进去,茶凉伤身。” 陌桑知道若初看出她不对劲,偏偏就是不肯承认,催促着他赶紧送东西。 若初见她不肯说,便没再多问。 想到箫月相等人还没有离开,眼珠子一转道:“林老相爷说,他有些问题一起想不通,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没空,先走了。”陌桑马上拒绝。 这爷孙俩刚欣赏完她跟宫悯吵架,她要是此时回去,还不知道被他们怎么取笑打趣。 三十六计走上为策,不等若初出声,就匆匆往外面走。 若初无奈地在后面道:“箫月相他们还没有离开,你别到处乱跑。” 陌桑随意扬扬手,示意她知道。 想到箫月相,陌桑心里有一丝无奈,只希望永远别再遇上他。 若初带着人来到藏书阁外面,远远就听到林致远的声音:“爷爷,这么说,宫大人想知道这些书的出处,并不是想探索郡主心里的秘密。” “是的,他是不想让世人误会,这些书全是郡主一人所创。” “也对,郡主若是平凡一些,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偏偏郡主又对宫大人诸多隐瞒,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林老相爷长长叹息一声:“宫悯是关心则乱,陌桑是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本来极简单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们弄得十分复杂,还生出误会,他们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林致远道:“爷爷为何不点醒他们?” 只听到林老相爷轻笑两声:“你对陌桑那丫头,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爷爷,孙子对郡主确有倾慕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陌桑虽聪慧,到底是女子,迟早会嫁人生子,这个人情陛下还是会给爷爷的。” 林老相爷对自己在元和帝心中的份量,还是有十分的自信。 这样做虽然不太光彩,不过为了自己的孙子,为了林家的将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初在外面听到两人的对话,大为震惊。 暗暗给后面的人一个眼色,悄然出外面。 离巾帼社稍远后,轻声对随行的人道:“方才听到的话,一个字也不如对外提起,更不许在郡主面前提起。” 桑儿的幸福只能她自己选择,他绝不允许这些人算计。 三天后,八国的使臣、战队,以及中洲圣殿的殿使们,陆陆续续离开大鸿。 大鸿皇朝上上下下暗暗松一口气,帝王却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休息,因为九国大比一直搁置的事情,马上被一件件拎出来处理。 首当其充的,就是科举舞弊案。 柳敬山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为保妻女一条性命,把所有罪名揽上身。 而刑部却不管那么多,再加有心人的检举。 柳悦颜当年设计陷害陌桑,逼死丫头冬儿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查出来。 当真相被揭开时,帝都的百姓们震惊不已。 原来当年,是他们误会了容华郡主,柳悦颜还真是歹毒。 随后,柳夫人教唆女儿色诱轩辕彻,毁掉轩辕彻的事情,也被身边的人揭发出来。 真相一查明后,元和帝一道圣旨,柳氏一内全部打入大牢。 柳氏一族中,没有命案在身的全都流放边城充满军,有人命案的开春后处以死刑。 朝堂上,柳相一党大部分是寒门出身的官员。 其中牵涉极深的官员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入牢的入牢。 而牵涉不深,又没有人命案在身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调离、降职、革职。 上位者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这样做,其实只是为不让别的寒门子弟寒心。 柳敬山一案中,瑞王府也受到牵连。 先是瑞王被剥夺王爵打入大牢,接着是轩辕清平被剥夺公主封号打入大牢。 再后来,轩辕氏一门,女子和未成年男子充入掖幽庭为奴,成年男子则一率的流放充军。 曾经显赫一时的瑞王府,一夕间树倒猢狲散。 世人感叹、唏嘘不已。 眨眼十一月,冬天依始。 九国大比结束后,陌桑一直静养,身子倒比往年好些。 这天是颜惑的生辰,颜惑给她、萧遥、拾月都发请柬。 拾月喜欢安静,前一日就差人把礼送过去,所以今天只有陌桑和萧遥表兄一起。 前往颜府的路上,正好遇上官兵押解一批犯人出城,他们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轩辕彻虽然沦为阶下囚,如今又被流放,不过在一种犯人中,他的气质还是格外的抢眼。 陌桑坐在马车内,看着人群中轩辕彻的背影,淡淡道:“轩辕彻是成也眉涧宫印,败也眉涧宫印,他若能早日认清,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萧遥嗯一声道:“他呀,就是被他那个爱慕虚荣的娘给误了,总是想着不劳而获。” 弥却不以为然:“认奴婢看,他呀就是活该,好色成性又没有主见,奴婢可不同情他。只是便宜了柳悦颜那个贱人,开春后临头一刀而已。” “行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陌桑无奈地催促,他们可是要去参加颜惑的生辰,误了时辰可不好。 柳悦颜嘛。 自然会有人慢慢收拾,她不必多此一举。 想到颜惑的生辰,陌桑不由轻轻的叹息。 按礼,颜惑只是后辈,他的生辰本不应该大办。 奈何他们颜家生意做得大,需要交际的人员颇多,只是借着他的生日,巩固一下人际关系。 大前日宴请的是生意场上朋友。 昨天宴请的是,官场上的朋友。 而今天正日,前来参加的便全都是颜府的亲朋好友。 陌桑自然在邀请之列。 弥月递上请柬后,门房上的人马上让人往里传话。 片刻后,就看到颜惑匆匆走来,亲自走到马车前,满脸笑容道:“我还以为你不来,正准备差人把好吃的东西,送到一份到府上。” 陌桑扶着弥月走出马车,笑道:“颜惑公子生辰,本郡主岂敢不来,不过好吃的还是要送一份到府上,拾月不喜欢热闹,你给他送一份如何。” “本公子收了他的礼,自然要回一份。” 颜惑天性好热闹,他也颇为欣赏拾月的才华,所以陌府里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请柬。 萧遥却疑惑问:“寿星公,我们一家子你发一份请柬就行,干嘛非要给我们每人发一份请柬。” 闻言,颜惑马上得意洋洋地一笑:“你傻呀,发一份请柬只能收到三爷一份礼,本公子给你们一人一份请柬,你们就得一人给本公子准备一份礼,这样多划算。光是萧公子你的玉箫,就不下白银千两。” 闻言,萧遥快哭出来。 陌桑也不由扶额,果然是无商不奸。 最可恶的是,这个家伙还在请柬上写明,他们需要送他什么礼物。 给她的请柬上就是要一幅他的画,拾月的请柬则是孤本旧书三部。 萧遥最惨,直接奉上那管,他平时用来做武器的玉箫,肉疼得萧遥从收到请柬的那天起,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 陌桑是女子,进府后便有侍女引领她到后堂,拜见颜家的长辈。 颜惑的祖母颜老太君尚在,陌桑来到后堂,自然是先去拜见颜老太君。 而后堂,颜老太君听到下人来报,已经领着众人前往二门上迎接,一则陌桑的身份摆在那里,二则陌桑于颜惑有救命之恩。 陌桑远远看后,连忙让弥月前去拦下,自己也不由加快脚步。 走上前,亲自扶着颜老太君:“老太君金安,陌桑今天过来,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贺寿,老太君若行此大礼,陌桑只好家去。” 国宴上的事情,早就在民间传开。 众人虽然称颂,却也同时忌惮着。 颜老太君已经是古稀之龄,平日里鲜少出门。 虽然早就耳闻容华郡主陌桑之名,却也是第一见到本人。 本以为陌桑出自将门,定是个言行举止都十分粗鄙女子。 此时见面才知道,陌桑是一位体态曼妙,风华绝代的绝世红颜,跟自己的孙子倒是般配。 颜老太君对陌桑是越看越满意,拉着陌桑的手,慈祥地笑道:“若非郡主舍命相救,老身的孙儿只怕是回不来。” 颜惑的母亲颜夫人也道:“依礼,我们应亲自登门道谢,只是惑儿说郡主近日身体抱恙,需要静静养着,让我们别打扰你,还说你跟别人不同,从不会在意这些事,让我们别瞎折腾,我一想也觉得是这样,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陌桑看到颜老太君的神情,再加上颜夫人话中有话,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面上不露声色地笑道:“颜惑是本郡主的朋友,朋友有难岂有不救之理,这谢字日后不要再提,不然本郡主会浑身不自在。” 颜夫人马上笑道:“是这个理,各家小姐都在梅园,跟我们家几个丫头商议着,要起一社单为惑儿贺寿,他们正等着见你。” “如此,陌桑失陪了。” “郡主,请!” 颜夫人让身边的妈妈,亲自送陌桑过去。 颜氏一族,真不愧是大鸿皇朝的钱袋子。 从花园精巧的布置可见一斑,随便一处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物件。 看着一件比一件昂贵,而且全是有价无市的东西,陌桑不由暗暗吐舌头。 梅园里数十株梅花竞相开放,陌桑眼睛不由一亮。 刚踏园门就听到一阵叫好声,原来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以红梅花三个字为韵作诗。 看到陌桑进来,石霜霜马上大声道:“了不得了,你们还赶紧作诗,郡主的诗一出,我们的诗就做了白做,没人能记住。” 陌桑听到这番酸溜溜的话,又好气好笑道:“行、行、行,本郡主今天不做诗了,就当一回审评人如何,免得日后石夫人上门找本郡主算账。” “这又是为何?” 陈燕鸣走过来,亲昵地挽着陌桑的手臂。 陌桑今天没有戴面纱,只见她狡黠地一笑道:“误了石小姐扬名,找个好夫君的账呀。”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哄堂大笑。 石霜霜的脸顿时红得跟梅花一样,冲过来要撕陌桑的嘴,毫不在意的彼此的身份。 原本众人对陌桑还有所顾忌,此时看到石霜霜如此跟陌桑玩闹,也渐渐放开心中那份忌惮,一时间众人把写好的诗,送到陌桑面前虚心请教。 陌桑也一一指出诗中的好与坏。 再说了些对仗、平仄、押韵的话,大家听得是心服口报。 杨燕清听着听着,忍不住道:“虽说不想让郡主抢了风头去,可是看不到郡主的好诗,我心里到底是不舒服。” 云梦也放下琵琶道:“正是,我还想着再以郡主的诗和上一曲,上次的破阵子我一听便喜欢得不得了,可惜我没有经历过战乱,终是做不出那个意境的曲子,后来也就弃了,正想今日能不能有一首小女儿心肠的诗,好让我和一曲。” 陌桑知道云梦弹一手好琵琶,笑道:“本社主这里倒有一支好琵琶曲,就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 “这不废话吗?” “郡主的曲有谁不爱听。” “快点吧。” “……” 听到陌桑又有新曲,众人不由纷纷出言催促。 陌桑想了想道:“我不擅琵琶,只能轻轻哼出来,等云梦听熟了,再弹我们听,如何?” 大家自然同意,陌桑清了清嗓子,轻轻哼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琵琶曲。 云梦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连陌桑都一直暗赞她是莫扎特再生。 无论是什么曲子,只要她听过两遍后,就能熟悉弹奏,所以很快梅园里面就响起悠扬、唯美、动人的琵琶音。 当中有擅舞的,忍不住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很多人看到后,也都忍不住跟着起舞,陌桑则坐在一旁打拍。 陈燕鸣和石霜霜偏不放过她,死拉硬拽把她拉起来,一时间梅园里琵琶声声,广袖飞舞,倩影翩翩。 大约新曲子太好听,梅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并不冒然走近,而是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一众女子,踏着曲子自由地偏偏起舞。 陌桑的身量比别人高,体态却十分纤瘦轻盈,再加上前世看不过不少古典舞蹈,偶尔加了一两个进去。 远远看着,虽然十分生涩,却有几分独特的韵味,再配上她的绝色容颜,一举一动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因为她今天并没戴面纱,有些人竟然一时没有认出她是谁,只是暗暗好奇,帝都什么时候又添了一名绝世美女,真是希奇! 跳完一曲后,弥月见陌桑有些汗意,担心她回汗,把手炉塞到她手里:“郡主,出了好些汗,奴婢陪您先到后面换身衣衫吧。” “也好。” 陌桑轻轻应一声。 向大家说一声失陪,便往后头走。 大户人家办宴会,总会给客人各备上好的客房,给他们更衣、歇息用。 颜家自然也不例外。 陌桑带来的备换衣物,早早就放在客房内。 里面的炭火也烧得十分暖和,重新穿戴好后,陌桑才又回到梅园。 此时,梅园里面多了好些人,有男有女。 大家都端端正正坐着,只有一名白衣女子,在梅花树下翩翩起舞。 陌桑看到女子的舞姿,眉稍扬了扬,悄然入座,小声问旁边女子道:“赵小姐,这是哪家的小姐。” 见是陌桑,赵小姐小声道:“听说是宫大人的表妹。” 表妹!表哥! 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忍不住笑问:“该不会是姓林吧。” 赵小姐面上愣了一下,用帕子掩面笑道:“当然不是,人家姓楚,楚楚可怜的楚,闺名唤楚怜。” 呃!陌桑心里一怔。 怜、悯,怜悯,真不愧是表哥、表妹,连名字都如此有爱。 这不是**裸地向世人宣布,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儿,谁也别想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是准备着要秀恩爱,虐狗吗? 陌桑对不由多看一眼,不由感叹还真是人如其名。 模样还真是长得楚楚动人、楚楚可怜,不自觉把她跟林妹妹对上号。 曲终舞尽,众人十分赏脸地拍手,陌桑自然也是十分优雅地跟着众一起拍手,算是鼓励。 岂知道人家似乎并不领情,直接走到陌桑前面,两眼水汪汪,看着陌桑似嗔似怨似天真道:“你方才并没有认真看楚怜跳舞,为何还要鼓掌呢?” ------题外话------ 表妹上线,就是让你们吐槽。 套路啊! 第161章、颜惑的算计 楚怜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刷一下聚焦在陌桑身上。 看着陌桑茫然的表情,他们脸上也是一阵疑惑,容华郡主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千金小姐,居然被人家当众责问。 赵小姐不自然地坐直身体,暗暗用手动一下陌桑,提醒她赶紧回答人家的问题,早知道不在背后说人家闲话,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陌桑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面带笑容道:“其实本郡主真心不想鼓掌,只不过本郡主所接受的教导和修养,要求我必须得给你鼓掌,这是对你辛苦表演的感谢,而不是赞美你,你的舞跳也只能说是熟练而已,相信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楚怜面上一折,众人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 因为陌桑一语道出了他们鼓掌的真实原因,只是礼貌而已。 他们尴尬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现在,有人比他们更加尴尬。 赵小姐看一眼陌桑,讪讪笑道:“郡主,其实你不用这么诚实的,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正如陌桑所言,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楚怜的舞确实跳得不好,鼓掌是出于礼貌,但郡主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陌桑眼中微微一怔,看一眼赵小姐,再看一眼羞愧得快要晕倒的楚怜,干笑两声道:“赵小姐,你这一刀补得真够狠的。” 这句话让楚怜更加难堪。 巴巴地告诉楚怜,不只是陌桑这么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楚怜看着陌桑,看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心里面一阵羞愤,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我……” “一、二、三……” 看着楚怜激动语不成句时,陌桑却突然开始数数。 看到她此举,众人又一愣,目光再聚焦到她身上。 楚怜不得不停下,一脸疑惑地看着陌桑,同时也紧张地戒备着,害怕陌桑又说出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话。 陈燕鸣早看出楚怜是故意想刁难陌桑,面上故作一脸好奇问:“郡主,您怎么突然间数起数来,人家楚小姐话还没说完呢?” 陌桑看着她,一脸认真道:“我在数楚小姐什么时候会晕倒。” 嘶…… 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容华郡主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偷笑。 楚怜听到陌桑的话后,整个人猛地地震,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陌桑看着她轻笑一声:“楚小姐,需不需要本郡主让人到梅园门口盯梢着等宫大人一到,马上通知你该晕倒了。” 话说得这么直白,在场的人若还是不明其中意思,真真是一群大白痴。 面上虽然不表现出来,却忍不住跟旁边人,心领意会地交换一征眼神。 原来楚怜这一番异常举动,全都是因为她的表哥,中书令大人——宫悯。 看着楚怜难堪不已的表情,大家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是哪里也看到过相同的画面。 是了,记得七月七赛诗会上,柳悦颜也被容华郡主一句话,弄出这样的一副囧态,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掉。 楚怜眼下也是如此,当时轩辕彻是被柳悦颜迷得团团转,最连宫印也被毁掉,就不知道换成宫大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正当他们不停地各种脑补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梅园,而其中一道身影的主人,正是事件的导火线——宫悯。 看着渐渐走近的宫悯,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石化。 回过神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敢情她是神仙转世,居然能够未卜先知,算到宫大人会出现在梅园。 陌桑心里不以为然地一阵冷笑,这样的套路、桥段,前世的言情小说、偶像剧里多去了,还用得着去想吗? 楚怜不过也是柳悦颜之流,陌桑才懒得浪费精力,干脆直接当众戳破她的用意,免得日后她一直纠缠不休。 眼下,楚怜是骑虎难下。 看着渐渐走近的宫悯,紧张得想哭,偏偏一滴眼泪都挤不出,不禁后悔自己的今日的冲动。 刚才她故意上问陌桑那番话,是想提醒大家,陌桑根本没有认真看舞,却故作姿态为她鼓掌,暗示众人陌桑的为人有多虚伪。 按照她设想,陌桑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维护自己的高贵、优雅的形象,而她越是努力维护,越说明她的为人有多虚伪。 只是没想到,陌桑的回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仅坦然地承认自己并不想鼓掌,还特意地提醒她,大家鼓掌只是出于礼貌,是个人修养问题,她的舞其实跳得一点也不好。 陌桑用几句话,就扭转了整个局面。 先是提醒众人是她在故意找茬,三言两语道破她心思,证明一切都是真的,甚至连她的计划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现在怎么办,一旦表哥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 楚怜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竟然朝陌桑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 陌桑却忙着跟坐在附近的人说说笑笑,完全不理会楚怜的祈求。 面对楚怜的祈求,陌桑心里冷冷一笑,楚怜若是足够了解她的过往,肯定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因为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人家捅她一刀,她还帮着擦干净血迹,她的选择永远是——永绝后患。 宫悯、颜惑一走过来,就发现气氛不对。 楚怜紧张兮兮地站在陌桑。 陌桑却只顾着跟身边人说说笑笑,视楚怜如无物。 颜惑一眼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回头给宫悯一个眼色。 意思他们宫家的人,还是他们宫家人自己解决,他这个主人不方便出面。 这是两人自上次吵架后第一次见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跟他见面。 宫悯一惯的面无表情,既没有看楚怜,也没有看陌桑,而是对跟在楚怜身边的丫头:“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自家小姐不舒服吗?还不赶紧扶小姐到后面休息,若不行就赶紧回府,请大夫来瞧瞧,别在这里强撑着,扰了大家兴致。” 他这是话里有话。 提醒楚怜已经招人嫌了,就别在这里继续招人嫌。 虽然这样处理并不高明,但总比她一直站在这里出丑强,看得出宫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表妹的性情。 他的话虽隐晦,不过众人也明白他的用意,这是给楚怜一个台阶下台,趁此机会赶紧离了这里,也不至于沦为今天宴会的笑柄。 台阶给了,下不下,就看楚怜自己。 跟容华郡主斗,她还得再回娘胎里面,修练个千把年才行。 宫悯说完后,就走到一边坐下,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楚怜一眼,当然也没有陌桑一眼。 两人的表现在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在颜惑这个大熟人眼里,却是大大的有问题。 两人平时就算再不对盘,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相互之间不看、不闻、不问。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两人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楚怜怎么也没想到,宫悯会是这样的态度,咬咬嘴唇,泪水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偏偏强忍着不哭。 这时,丫头上前小声道:“小姐,奴婢扶你到后面消息。”说完,伸手想扶着楚怜。 “走开,不用你管。” 楚怜一把推开丫头,捂着脸,大哭着跑开。 颜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回头对陌桑道:“郡主,听说你们方才专门还本公子做了不少好诗,还赶紧拿来让本公子过目。” 看到他这副得意,陌桑很想拍飞,奈何今天寿星公最大。 白了他一眼,让人把誊抄好的诗送到他手上。 颜惑一一看过后,一脸疑惑地问:“郡主,你今天为何没有写诗。” “噫,颜惑公子,你怎么知道郡主没有作诗,是因为上面没有好诗吗?”坐在旁边的赵小姐,马上一脸惊讶地开口问。 “倒不是,只是觉得上面的诗,跟郡主以往写的诗风格不搭。”颜惑了解陌桑的性情,像她这样杀伐果断的人,断断不会写出这种,以男女之情为主题的,情意缠缠绵绵的诗句。 “颜惑公子,其实是我们故意不让郡主做。” “这是为何?” “有了郡主的诗,你们一定不会再看我们的诗。” 石霜霜大大方方说出原因,陌桑的诗写得太好,只要她的诗一出,他们的诗就全都失去光彩,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颜惑面上愣了一下,笑道:“你们的诗也好,比以前进步了许多,可见你们在巾帼社学到不少的好东西。”陌桑在这方面可从来没有藏私。 “是进步了,不过还是比不上郡主。” 杨燕清也酸溜溜道,说后忍不住一阵阵叹息。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比不上陌桑,想了想道:“诗不能写,不如郡主以梅花为题写一首词,大家以为如何?” “词也好,我正好和上一曲。” 云梦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陌桑听到众人的话一阵汗颜,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她的诗连他们都不如,不过为了不让颜惑失望,少不得再写上一首。 细细思索一番后,再看看眼前的梅花,提笔写下诗题: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古代关于梅花的词多,但大部分带有消极之意。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首《卜算子、咏梅》最合适颜惑。 陌桑的词一成,在场的人都惊艳不已,纷纷大声拍着手叫好。 历来梅花诗、梅花词,不是抒发不得志的愁绪,就是写梅花的清冷孤傲,宁可凌寒独自开,也不屑与百花争奇斗艳的傲骨。 陌桑这一首词却反其意而作,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傲骨,原意与众同乐的高尚操守。 颜惑看完后,赶紧收起原稿,得意洋洋:“原来本公子在桑儿心里是这样子,不错,不错。哦,你给我画的画像上,记得把这首词也写上去,还有这梅花也画上。” “你的要求还真不少。”陌桑忍不住吐槽。 颜惑却拿着词稿走到宫悯身边,完全不理会陌桑的吐槽。 把词稿往宫悯面前一送,笑眯眯道:“你也瞧瞧桑儿的好词,跟你那首不相上下,只是立意完全不同。” 宫悯没有接,而是淡淡道:“本官对这些没兴趣,本官感兴趣的是,什么时候能收到,吐蕃并入大鸿皇朝国土的消息。” 闻言,颜惑愣一下笑道:“不是吧。你也真够狡猾的,明里要跟吐蕃和亲修好,暗里却安排人摸清人家的底细,一举把拿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且时间也太短,只怕当地民众不受驯化,万一……” “放心,没有万一。” 宫悯十分自信地道,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吞掉吐蕃,是他计划多年的事情,他绝不会让那个万一发生。 朝政的事情,颜惑不好多问,想了想小声问:“宫悯,你给本公子老实交待,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什么你们俩?”宫悯故作不知。 “你跟桑儿呀,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不然你们怎会见面连招呼也不打,这不像是你们平时会干的事情” 颜惑相信自己的感觉,宫悯和陌桑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宫悯看着眼前的梅花,若无其事道:“收起你的八卦心,本官跟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吗?” 颜惑还是不相信,笑着道:“你敢看着本公子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无聊。” 宫悯不再理会颜惑,也不跟他说话。 若无其事地赏花、喝茶,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情,看起来比眼前的梅花还孤傲、清高。 陌桑远远看一眼宫悯的孤高姿态,眸中闪过一抹讥讽,面上神情也是冷冷的,漫不经心地欣赏近前的一树梅花,一边喝着杯中的热汤。 两人却没有发现,他们此时的神情、姿态是多么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有些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颜惑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道:“明明是同一类人,偏偏斗得跟乌眼鸡。” 看来他得从中调和调和才行,想了想道:“本公子最近新得了一个棋局,研究了许久才破解,不如拿出来,大家也试着破解,看看你们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破解。” “还有,最先破解棋局的两人,本公子有奖励。” 末了,颜惑又补充一句,众人一听有得玩,又有奖励,马上兴奋起来。 秦挽明抢先道:“这得看看是什么奖励?” 颜惑见众人来了兴致,大方道:“本公子先卖一个关子,只能说是颜家珍宝库里面的东西。” 他的话一出,梅园内顿时一阵沸腾起来。 在场的都很清楚,能入颜家的珍宝库的,必然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赶紧催促他摆出棋局。 颜惑把语桐叫过来轻声吩咐几句,语桐听完后匆匆走出梅园,过了一会儿后就拿着一叠纸进来,恭恭敬敬送到颜惑面前。 颜惑指着语桐手上的纸,笑道:“棋局已经画在纸张上面,一人一份,你们各自想到破解之法后,悄悄用笔画上,再交到我手上即可,最先交到我手上且答案正确的两人,可以随本公子一起进入珍宝库挑选一份礼物。” 此言一出,众人简直兴奋得要痪掉。 能进颜家珍宝库,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连忙上前拿过棋局,细细地坐在一边研究。 陌桑对里面的珍宝不敢兴趣,倒是里面的机关设置,对她充满诱惑,也让弥月拿了一份过来,试着解开棋局。 当然,连颜惑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破解的棋局,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棋局,陌桑也少不得多花费一些时间思索。 拾月在这方面倒是教过她不东西,再加上前世所看过棋谱,以及国际围棋比赛,再把这些关于围棋的知识宗合在一起。 陌桑倒是有几分自信能取胜。 认真看着棋局,看着看着……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陌桑整全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正是因为她这一晃,人也马上清醒过来,连忙稳身体和心神。 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沉迷的模样,不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暗道:“好大一个坑,差点就栽倒在里面。” 这哪里是什么棋局,分明是一个迷晕阵。 甩甩头不再盯着手上的棋局,而是在脑海里面构思一个棋局,然后一步一步地把棋局往回走,试着摸清楚设局人的棋路。 陌桑就这样撤散再重新组合,再拆开再组合,再拆再组…… 连续好几次后,陌桑终于摸清楚设局的人思路,其目的根本不是破局,而是继续设下另一个棋局。 把棋局想通透后,陌桑拿起笔,背着人在纸上的棋局轻轻一点,拿着棋局往颜惑面前一递,迫不及待地问:“颜惑公子,本郡主是第几个交卷?” “第二。” 颜惑口中飘出两个字。 陌桑一怔,居然有人比她还快,脱口问:“是谁?” “他。” 颜惑的下巴斜斜一扬。 陌桑顺着方向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只见宫悯披着一袭青色披风,围着雪狐皮围脖,长身玉立,丰神如玉,随意那么一站,就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想到要跟他单独一起珍宝阁,嘴角的肌肉不由抽了抽。 估计宫悯是看着陌桑交上棋局,所以脸上冷得跟冰块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宫悯这副表情,陌桑心里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去呢?面上却乖乖地抱紧弥月塞来的小手炉。 去,要一直面对宫悯; 不去,就错过里面的机关弃置。 弥月却不管那么多,听到自己主子是第二,高高兴兴地替陌桑系好斗蓬,放心地笑道:“有宫大人陪碰上,奴婢是放一万个心。” 陌桑面上一阵纠结。 颜惑却露出一个煽情的表情:“本公子知道你不在乎里面的珍宝,不过本公子可以保证,里面一定有你的感兴趣的东西,快点随我来吧。” 说完,不容陌桑多说,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拽着宫悯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陌桑正想夺回自己的衣服,颜惑却突然施展轻蔑,逼得她不得不也施展轻功。 三人一起出了梅园,最后落在一片郁郁苍苍的竹林里面。 看着眼前连绵无边的竹林,陌桑一阵疑惑。 正想问颜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时,一直被紧被握着手臂突然一松。 回过头却发现,原来站在她身后的颜惑已经没有踪影,不由疑惑地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宫悯。 宫悯眼眸中也是一片茫然,就在些时,颜惑的声音远远地从外面飘进来:“宫悯、桑儿,我们颜家的珍宝库就这一片竹林里面,至于能拿到什么样的奖励,全凭你们的能力和运气,本公子看好你们哟。” 闻言,宫悯和陌桑一阵无语。 而与此同时,颜惑正站在竹林外面,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得意洋洋回头对语桐道:“去,命人安排一桌火锅料过来,本公子一边吃火锅一边等他们出来。” t 第162章、颜家珍宝库 放眼看去,竹林连绵成林,仿佛有几十里、几百里广阔。 陌桑知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行动。 宫悯也一样,神情十分冷静地站在原地。 颜府有多大,他们心里有数,府内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片竹林,眼前的一切应该只是幻像。 突破幻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两人都在想办法破除幻像,只是面对着没有机关痕迹可循的竹林,两人也都暂时陷在困境里面。 陌桑轻轻拍着小手炉,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环境,轻轻动了动鼻翼,空气没有异味,暗暗动一下内力检查一身体,正常,说明里面没有至幻之类的东西。 若不是药物引起的幻觉,就一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的眼睛产生错觉。 想到此,陌桑弯下腰,想捡脚边的石子,不想另一只手也同时伸出,陌桑的动作一滞,不由抬起头,就对上宫悯没有表情的脸。 青天白日下,如此的近的距离,陌桑能清楚地看到宫悯五官的俊美绝伦,还看到他眼眸里面古井无波,以及他瞳孔里面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个影子就是她自己。 陌桑有些尴尬地别过脸,不敢再继续看宫悯的眼睛。 宫悯继续方才的动作,捡起地上的石子,淡淡道:“现在是上午,太阳光从东边射过来,应该启动西面的机关。” “冬日太阳轨迹偏南,所以……应该是这个角度。” 陌桑淡淡补充一句。抬手朝西面偏南一点的方向一指,一颗石子就顺着指的方向射出。 只听到砰的一声响,面前的竹林碎开。 地上是全是玻璃渣子,玻璃的另一面,上面涂着一层薄薄的银。 玻璃后面涂上薄薄一层银,是早期制造镜子的方法,想不到颜家在这个时候已经掌握这种方法。 看到这里,她才记起自己一直用的就是这种镜子,而不是铜镜,不过用白银成本太高,看来出去后得好好跟颜惑淡淡。 想好日后的决定,开始打量面前境像。 原来幻像就是利用镜子,多重折射而成,可惜水平有限,还是很快就被他们看破。 镜子破碎后,露出一块约两层楼高的巨大的山石。 山石表面长满青苔、藤萝,给人的感觉是,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出现。 就算这里不是入口,但这里仍是颜府的珍宝库,不可能没有人巡逻,有人经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如果没有痕迹,就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故意把痕迹掩饰住,所以……这里一定有问题。 “欲盖弥彰。” 宫悯口中飘出四个字,语气不只是无情,还很刻薄、轻蔑。 陌桑心里一怔,只兔崽子宫悯大手一挥,眼前的青苔居然大片脱落,就听到他冷冷道:“这个季节,以及这个日照角度,怎么可能会有青苔。” 闻言,陌桑一怔。 想不到他跟她的想法,居然一样。 太阳从东边射来,这一面阳光充满足,根本不可能长出青苔,除非这些是伪装。 所以上面青苔,是人为弄上去的。 青苔落尽后,在山石下方,露出一道铜铸的,约两米高的门。 只是,与其说它是门,不如说是一面铜镜。 因为这道门上没任何花纹,就是一块打磨得十分光洁的铜块。 上面也没有锁眼,两边也没任何有机关的痕迹,铜块就像是浇铸在山石上一样,跟山石相互容为一体。 这道通往珍宝库的大门,应该如何打开? 陌桑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不过并没有轻易靠近,因为里面不可能没有机关。 宫悯静静看着铜门出了一会儿神后,转身往铜门正对的方向看,却见陌桑已经朝那个方向迈出一只脚,她也发现铜面的秘密。 突然,眼前一道银光划过。 宫悯眸中一滞,想都没想,就伸手拉住陌桑。 陌桑的人一滞,就听到宫悯急促的声音:“小心脚下,有陷阱。” 闻言,陌桑吐了一品气,眯起眼睛看了看,淡淡道:“不只是脚下,上面也有,这么密集,人不可能从中通过。” 逆光下,竹子与竹子之间,一道道发丝大小的银丝纵横交错,交织成一张网。 再看看看银丝的色泽,应该是淬过剧毒,人只要碰上一点点。就会瞬间丧命。 宫悯眉心微微一蹙:“郡主明天如此危险,为什么还要过去?” 陌桑看着面前的银丝道:“这些银丝中有一部分连着机关,不小心断错就会触发机关,但是开门的机关一定在竹林里面,距离还不会太远。” “凡事留一条后路,总不会错,所以呢?” 宫悯了解颜惑,似乎是绝路,其实结果往往是绝处逢生,他更好奇陌桑为什么还走过去。 陌桑漫不经心道:“所以,宫大人,现在可以松手了。” 眼睛往被宫悯拽住的手臂上盯一眼,示意他可以放手己,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死掉。 “抱歉。” 宫悯轻轻松开手。 走上前一步,静静看着铜门正对着的那一片竹林。 陌桑揉揉被抓过的地方,上走上前一点,宫悯却抬起手臂拦着,不让她再继续往前。 看到他这个动作,陌桑微微一愣,淡淡道:“机关应该在铜门折射范围内的竹子上面,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说话时,鼻息间总闻到一股淡淡的,似兰似麝,若有若无的味道,这应该是宫悯身上独有的,属于男性的味道,跟他的人一样冷静沉郁。 “郡主今日可带了袖中箭。”宫悯突然回过身,却看到陌桑在微微出神。 “呃!带了。” 陌桑就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一样,脸上一阵**辣,一边说一边抬起藏着袖箭的手臂。 宫悯一个回身站到陌桑身后,握着她的手臂,指向其中一条银线,在陌桑耳边轻声道:“射断这一根银丝,就会解法竹林相应的机关。” 熟悉的温度,从耳边轻轻拂过,陌桑准备射箭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瞄准目标。 抬起另一只手,想拍下机关按钮时,却发现手上还拿着弥月塞给她的小手炉,正要放下时,一只手出现在眼前。 把手炉放到大手上,陌桑重新瞄准目标。 轻轻一拍袖箭的机关,一支箭嗖一下射出,砰一声银丝断掉,竹林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陌桑正疑惑时,宫悯突然两臂一收,把她紧紧圈入怀里往地上一倒,就听到一阵箭羽划破长空的声音。 箭雨停止时,陌桑微微抬起头。 山石上钉着八支,其余的箭全都落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陌桑不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仰起对看着宫悯道:“宫大人,你怎会知道,打开机关同时,也藏着杀机。” 宫悯扶着陌桑坐起,把小手炉重新塞到她手道,淡淡道:“本官了解颜惑,这里不是正式的入口,所以一定是机会里面伴随着杀机出现,就一直暗暗防备着。” 陌桑抱着暖暖的小手炉,悄悄往宫悯身上一眼。 刚才宫悯把她护在怀里,他的身体却直接跟地板接触,不知道有没有摔伤,却看到他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和碎叶,忍不住伸手替他拍掉。 宫悯本想制止,最后却没有出声。 任由陌桑一点点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碎叶片。 拍去最一处灰尘,陌桑直起身体,看着静静站立在苍石绿竹之间的宫悯,眼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光芒。 绿竹的苍翠,竟然没有把穿同色系衣服的他淹没,长发虐,墨发飞,衣袂翩,眉间锲着鲜红欲滴的宫印,更见他的高贵、沉静、高傲、优雅,眼神悠悠看着面前的山石。 大鸿皇朝的第一美男,其实不应该是颜惑,而是眼前的宫悯。 宫悯转过身,看着钉在山石上的七支箭道:“这七支箭,是以北斗七星的顺序排列,只是这多出来的一支箭,郡主能看出是什么名堂吗?” “北极星。” 陌桑口中飘出两个字。 在那个世界中,北斗七星、总是会跟北极星联系在一起。 宫悯疑惑地看着一眼陌桑。 陌桑想了想:“是紫微星。” 古代没有北极星这一说法,古人通常称北极星为勾陈,紫微,也不知道宫悯这回听到没有。 预防他再像以前那样追问,陌桑看向山石的北面,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那里的藤蔓有一段颜色有些微的不同。 两人走过去一看,才发那一段根本不是藤蔓,而是一段跟藤蔓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 颜家果然是财大气精,居然舍得用如此名贵的翡翠制作机关。 打开铜片的机关找到了,只是这个机关该怎么打开呢?陌桑盯着这么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不由陷入沉思。 是拉? 是拽? 是拔? 正想着时,宫悯已经伸出手。 握着翡翠藤蔓的一端,轻轻的掰。 陌桑顿时就感到身下微微震动,耳中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此时,竹林外面,准备吃火锅的颜惑,挟着肉的手一滞,无奈地摇摇头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看着脚下石板移开后,露出的一段石阶,陌桑顿时一阵无语,感情那个铜门,真就只是一面镜子而已,难怪会直接锲在山石上。 宫悯先走下石阶,回身朝陌桑伸出手,陌桑看一眼石阶上的苍苍青苔,把手放到宫悯的掌心上,由他牵领着自己缓缓走下石阶。 走完石阶后,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里面有八扇门。 陌桑看着八扇门,一阵无语,居然又是九宫的布局。 九宫是排局的框架和阵地,它是洛书与后天八卦的结合,分别放置八门中的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只要从中找出生门,应该就能顺利时入珍宝库。 正当她默背易学时,就听到宫悯轻蔑地道:“净喜欢些故弄玄虚,却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陌桑正惊讶时,宫悯就拉着她走石阶正对着那扇门。 门后一片漆黑,幸好练武的人夜视能力都不错,宫悯在前面领路,大手握着陌桑小手,一步一步地往前面挪。 陌桑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不时碰到她的衣服一下,不由靠近宫悯一点,站在他身后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大约走了近两刻钟,宫悯突然停下脚步。 陌桑一时没有防着,一鼻子撞在他的背上,痛得她差点掉眼泪,揉着鼻子道:“你停下也不提醒人家一声。”语气中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到了。” 黑暗中响起宫悯冷静的声音。 陌桑只听到一声沉默的,墙体缓缓转动的声音响起,一道亮光从里射出。 在黑暗中待太久,陌桑都有些不适应,本能地把头往回转,她不转还好,一转顿时就被后面的景象吓得大叫一声。 长廊两边的墙上,全是不停地蠕动的触手,陌桑都不敢细看那是什么东西,把手上的小手炉一摇,整个人都扑倒宫悯身上,推着他往门里走。 宫悯整个人不由自住地往前跨出一步,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就听到到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还没等他细看,一个巨大的流星锤朝他们砸过来。 看到这一幕,宫悯马上拦着陌桑往前扑倒。 待流星锤原来返回时,才抱着陌桑闪到安全的地带,面上露出一丝无语。 抬头看一眼门外,不停挥舞的触手,突然有种想抽颜惑一顿的冲动,弄个什么玩儿不好,偏偏把这恶心玩儿养在珍宝库内。 看到陌桑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头的模样,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没事了,那些东西不伤人。”就是有些恶心,而且这些东西没有光时,它们不会动,一旦遇到光马上变得非常活跃。 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陌桑,居然会害怕这个东西,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陌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发现自己竟紧紧抱着宫悯。 面上不由一红,连忙松手退开几步,垂着头道:“本郡主失仪了,抱歉。” 宫悯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走吧。”率先朝流星锤飞来的方向走,两人转过挡在前面的石墙,马上被堆在里面的东西惊艳到。 t 第163章、随心如意镯 珍宝库,无愧珍宝二字。 进来之前,陌桑本以为里面会是金银珠宝堆成山来。 此时一看才发现自己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金银珠宝算什么,在这珍宝库里,只配用来当底座,因为上面的东西才算是珍宝。 “伏龙氏真迹。” 陌桑看着用千年樟木柜子,锁着竹简惊讶地叫出声,这可是各国愿意用一洲之地交换的东西。 用天蚕丝织造的护甲,能白骨生肉的万年血灵芝、野生的千年夫妻参、成人拳头大的天然珍珠、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些算是最次等的东西,往上一点的天下第一名琴焦梧,冬暖夏凉的玉缕衣,收藏几千年的陈年美酒,连可以化解万毒的青龙珠也在这里面。 琳琅满目,陌桑看得眼睛都花了。 其中有她认得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总之这些东西,随随便便拿出一件,都足够天下人为之疯狂。 “郡主,你可有看上什么东西。” 陌桑正看得入迷时,宫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面上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本郡主都差点忘记进来的目的。” 里面好东西太多,看着看着,就忘记自己进来的目的,不紧不慢道:“不急,本郡主还想再看看,里面好多东西是本郡主没见过。” 宫悯看着陌桑眼中的好奇,脸上的惊讶,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丝惊讶。 这里每一样的东西都价值连城,甚至是就算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出售,陌桑却仅是想见识见识而已。 本想由着她慢慢看,却又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进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出去,萧公子怕是要冲进来。” 这位萧公子对陌桑可不是一般的上心,简直是恨不得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想到萧遥的性子,陌桑眼珠子一转,无奈地点点头。 看看四周的东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回头问宫悯:“宫大人,你挑了什么东西呢?” 宫悯举起手中的东西:“砚台。” 大概猜到陌桑不知道选什么,指着旁边道:“郡主精通茶道,那套茶具就很不错。” 陌桑马上摇摇头:“选这套茶具,估计我刚踏出珍宝库,若初就会冲上来抢走,不行,不行,我再挑挑看。” 宫悯:“那把琴也不错。” 陌桑:“三叔会直接让我送到风陵渡。” 宫悯:“这一双玉玲珑也不错,大部分女子都喜欢。” 陌桑:“我们家小宝也喜欢。” 宫悯:“这一块千年血竭呢?” 陌桑:“上官尺素就在外面。” “……” 两人挑了半天后,连宫悯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面无表情指着前面道:“看来郡主只能选这一样了,只有这一样不会有人跟你抢。” 陌桑闻言,顺着宫悯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架子上有一紫檀木盒,走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对做工十分精致的银手镯。 “这算什么奇珍异宝?”陌桑惊讶地问宫悯。 跟珍宝库其综东西来说,这一对银手镯实在是太过普通。 宫悯伸手拿起其中一只手镯,淡淡道:“这东西乃千年玄铁所制,由风擎大陆最好的铸剑师,石大师花十年的时间锤炼而成。” “铸剑师,改行打首饰?” 陌桑惊讶地拿起另一只手镯,比量一下自己手腕。 扔回盒子里道:“太大了,不能戴。”比她的手腕大出一倍不止。 宫悯却不以为然,若无其事拿起那只手镯,拉起她的手,把手镯一下套进去,冷冷道:“郡主别不识货,这是江湖上排名第三的兵器随心如意镯,是多少江湖女子梦寐以求的宝贝。” “可是……” 陌桑正想说太大时,却惊奇发现,手镯的大小竟然变了,变得正好适合她的手腕,不由惊讶地看向宫悯。 宫悯放开陌桑的手,指着手镯淡淡道:“随心如意,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随心所俗地使用,平时带在手上可以用来装饰,需要的时候只要转运一下上面的花纹,就可以当兵器使用。” “真的。” 陌桑欣喜地拔着手镯。 见她喜欢,宫悯继续介绍:“这两只手镯,表面跟白银没什么区别,本体其实是一块千年玄铁,其中一只里面藏着天蚕丝,另一只里面藏着千年黑玄铁打造的,只有小指宽,薄如蝉翼,一尺三寸长的墨剑。” 呃!了解手镯的作用,陌桑心里更加惊喜,手指轻轻敲一下手镯,放到耳边听了听道:“怎么区分它们呢?” 宫悯淡淡道:“龙纹是剑,凤纹是蚕丝。” 说完,看一眼旁边沙漏:“郡主,奖励已经选好了,我们出去吧。” 说到出去,陌桑马上想到走廊两边那些触手,面色顿时一白,戳着手指道:“出出出去呀,可是,可是我还没……” “走另一条路。” 宫悯抛下一句话,转身往珍宝库深处走。 陌桑听秷后,马上欣喜地跟在后面,心里面还是有一丝不安。 谁知道这条路上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连忙加快脚步,紧跟在宫悯后面。 此时竹林外面,颜惑、萧遥、钟离昊、林致远,还有后来加入的上官尺素,白若初,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 几人一边吃火锅,一边不时往竹林里面看,都是在等陌桑他们出来。 萧遥吃一口,朝竹林看一眼。 看到他这样,颜惑忍不住道:“萧公子,宫悯陪着她,你就放心吃吧。” 闻言,白若初的夹菜的动作微微一滞,想起上个月的事情,两人上个月刚吵过架,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不会又是…… “出来了。” 颜惑突然叫起来,就听到萧遥道:“本公子没有看到他们呀。” 他的声音刚落,就看到颜惑轻轻拭一下嘴角,扔下帕子得意笑道:“他们从另一个地方出来,跟本公子走吧。” 珍宝库内,陌桑看着前面木板,鼻翼动了动:“木板后面是书房,还是颜惑的书房。”从木板缝里飘来的,不仅有墨香,还有颜惑身上的浓香。 陌桑想了想问:“我们为什么不出去?” “这道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宫悯毫无感情的声音轻轻飘起。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反问一句:“万一颜惑公子不知道我们从书房出来呢?” 颜惑怎会知道他们是从书房出来,只是她的声音刚落,面前的木板就缓缓地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出口。 宫悯已经走出外面,陌桑生怕外面又有什么东西,连忙伸手拽着宫悯的一只衣袖,亦趋亦步地跟后面,转过前面的架子后,眼前突然一亮,他们已经来到书房。 看到坐在书房内的一行人时,陌桑心中一惊:“表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萧遥马上走上前道:“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弥月担心你的手炉冷了,表哥也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指着另外几个人道:“钟兄和林兄他们听说了,也跟着过来看看,后来若初公子和上官公子也过来,我们一起在竹林外面等你,没想到你们却从这边出来,不信你问问他们。” 回头看向众人,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打死他也不敢说是准备来抢东西。 此时,其他人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陌桑紧拽着宫悯衣袖的手,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颜惑看到后却会心地一笑,故意大声道:“来来来,过来让本公子瞧瞧,你们都挑了什么好东西?” 陌桑很自然地松拽着宫悯的手,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镯道:“本郡主挑了这对手镯,颜惑公子不会心疼吧。” 颜惑看一眼手镯,面上露出一丝疑惑,看一眼宫悯道:“郡主,你怎会挑中这对手镯?” 居然挑上这件好东西,眼睛真够毒的,却忍不住暗暗瞟一眼宫悯,该不会是这个家伙暗中帮着挑拣吧。 陌桑无奈地扁扁嘴道:“只有选这件东西才不会被他们抢走。” 闻言,颜惑面上一愣,就听到萧遥咳嗽两声,指指若初和上官尺素,很不屑道:“你们呀你们,真是让本公子失望,怎能老算计桑儿的好东西。” 两人听到后,嗤之以鼻,端起茶杯,熟练地滑着杯盖。 陌桑的东西,他们只要觉得合适,向来是打声招呼就拿走,习惯了,改不掉。 颜惑马上打圆场道:“对了,宫大人,你拿了什么好东西,让本公子也看看,回头好让人记在账本上。” 宫悯若无其事晃动一下手上的砚台,陌桑马上看到颜惑的嘴角猛地一抽。 宫悯却淡淡道:“昨天宫错溜进我书房玩,把我的砚台打烂,方才想起就随手拿了一方。” 陌桑再一次看到颜惑的嘴角狠狠地一抽,眼眸内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砚台很名贵吗?颜惑肉疼成那样。 萧遥看了看陌桑,突然惊讶地大声叫道:“桑儿,你的手炉呢?弥月明明说你是带着手炉进去的。” 想到手炉,陌桑不由想起那舞动的触手,心脏不由怦怦跳,面上却淡淡道:“大概是看东西看得太入迷,忘记拿了,现在也不冷,颜惑公子一会儿就会派人取出来吧。” “当然,本公子一会儿就派人去取出来,送到郡主手上。” 颜惑优雅地一笑,眸中露出一丝狐狸样的狡猾。 想到她出来时,紧拽着宫悯袖子的模样,八成是看到什么东西,吓得把手炉给扔掉。 再看宫悯姿态,看似是面无表情,其实他十分享受那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从椅子站起来,朗声道:“走,本公子陪你们再出去喝一杯,郡主方才也没有好好吃什么东西,是不是应该进些吃食?萧公子,你说呢?” “是是是。” 萧遥马上道,拉着陌桑往外面走。 上官尺素轻咳两声道:“颜惑公子,郡主的饮食宜清淡,席面上的东西不太合适她。” “放心,本公子早就单独预备下郡主的饭菜,让人送到郡主休息的客房。”颜惑得意洋洋地一笑,起身豪爽地道:“桑儿,我们走,看看本公子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别。” 陌桑马上拒绝,扫一眼众人道:“本郡主一个人过去就好。” 不等他们出声,陌桑就逃似的匆匆走出书房,有他们看着,她就是吃龙肉都没有味道。 宫悯一眼就能猜到众人的心思,眼眸内闪过一丝讥讽,待他们都离开书房后,看着颜惑冷冷道:“下次再乱来,我就不只是拿走一方砚台,而是拿走一整套。” 别以为他不知道,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 颜惑不以为然地干笑两声,转过脸后,一边又肉疼不已。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凑全一套十二样式的砚台,无端端被拿走一方,可恶! 陌桑刚走进梅园,弥月马上迎上来:“郡主,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奴婢都担心死了,生怕有个万一……” 看到弥月紧张的小脸,陌桑一脸无语,淡淡道:“哪有什么万一,是颜惑公子让我去拿东西,怎么可能有危险。走,我饿了,赶紧回客房看看,颜惑公子给我什么好吃的东西。” “是。” 见陌桑安然无恙,弥月也高兴。 他们前脚刚进客房,后脚颜府的丫头就端东西进来,一一摆在桌面上。 陌桑确实有些饿了,闻到香味觉得更饿,赶紧坐到桌子前面,只是一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脸上的笑容顿僵住。 “这些,是你们家公子为我们郡主准备的饭菜。”弥月惊讶地问送菜来的丫头。 “是呀,这些可是宴会上最好的菜式。”送菜的丫头一脸自豪地回答,这些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 “这……” 陌桑摆摆手,制止弥月,神情淡淡地对丫头道:“你先下去,一会儿再进来撤东西。” 送菜的丫头愣了一下,一脸紧张道:“郡主,我们公子吩咐,一定要看着郡主吃完饭菜后才能离开房间。” 弥月眉毛一挑,马上怒声斥道:“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送菜的丫头还想说什么,马上被弥月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一脸紧张地看着陌桑。 “郡主,这……” “你去请颜惑公子过来。” 陌桑的声音刚落,送菜的丫头听到后,转身就往外面跑。 弥月的动作却更快,伸手往前面一点,就封住她的穴位。 陌桑看一眼这个丫头,淡淡道:“本郡主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自己主动交待,还是本郡主把你交给颜惑公子处理。” 第164章、帝王的决定 这丫头应该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听到陌桑的话也不以为然。 想着陌桑再厉害也不过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姐,面上故意露出一个惊慌的表情,垂着头一脸委屈道:“郡主,这些菜要是不合您的胃口,奴婢可以让厨房重作,郡主……” “冥还不灵。弥月,去请颜惑公子过来。” 陌桑见丫头还嘴硬,不肯承认,只好让弥月去请颜惑。 丫头愣了一下,想是没遇到过陌桑这样的梗,却还是不以为然道:“您就算是告诉我们家公子也没用,他又不能把奴婢的主子怎么样,郡主还不如息事宁人,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放肆。” 弥月大声喝道。 此时,陌桑也看出来,这个丫头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深知道大户人家的人要面子,尤其是那些依附于颜家的人,知道他们不敢跟颜家撕破脸,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这一回,她撞到踢到铁板。 陌家现在是什么地位,不是他们需要颜家,而是颜家需要陌桑脑里的东西。 “是吗?” 陌桑冷笑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本郡主很好奇,倒要看看,你的主子是什么厉害角色,连个丫头也敢狗仗人势。” “弥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颜惑公子过来,瞧瞧他们家的丫头的猖狂。” 陌桑漫不经心地催促弥月一句,看着那丫头冷笑一声道:“就算不能把你家主子怎么样,但是本郡主却可把你一家子怎么样。” 闻言,丫头面一惊。 此时才明白,陌桑跟以往那样小姐都不同。 以前那些小姐的家族都想巴结、攀附颜府,所以他们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眼前这位可管这些。 想到此,丫头马上挤出眼泪道:“别,郡主,求您千万不要告诉我家公子,奴婢什么都招了,求郡主别把事情闹大,别伤害我的家人。”丫头假装哭着大声哀求陌桑。 “晚了。” 陌桑口中驾轻飘出两个字,丫头眼底未见绝望的神情,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淡淡扫一眼面前这些菜式确实顶级,即便是寻常富贵人家也未必能一次吃全,可是每一样对她来说都催命的。 颜惑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断不会给她安排这样的菜式,肯定是有人暗中调包,她一定查出这个人是谁,凡是想要她性命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弥月离开后,陌桑看着丫头淡淡道:“你大概还不清楚本郡主的身份吧?” 否则以她的身份,就是给这丫头天作胆,她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害自己,甚至被发现后还威胁自己。 陌桑笑笑道:“本郡主封号容华。” 闻言,丫头的面色刷白,血色全无,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大鸿皇朝有几个容华郡主,她岂会不知道得罪容华郡主是什么后果,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真人,再说今天陌桑没有蒙面纱,她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所以…… 若不是被点穴的话,丫头已经吓得瘫倒。 弥月离开一会儿后,就跟着颜惑就匆匆回到客房里面。 看一眼被点穴的丫头,再看一眼桌子上面的饭菜,眉头一皱,怒道:“语桐,把这个丫头拖出去,给本公子好好地审问。” 语桐进来把丫头拖出去后,颜惑看一眼陌桑,冶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桑儿,谢谢你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加害你。” 陌桑没有看他,指指桌面的菜,面无表情淡淡道:“颜惑公子,还是好好想想,贵府上为什么会有人要害本郡主,本郡主等着你的交待。” 颜惑抬眼,幽黑如夜的眼瞳闪过一丝精明,淡淡道:“能支使动这丫头的,不是我府里的人,就是常跟我府中的人打交道的人,想来这个人并不难找出,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果然,很快语桐的脚步声就响,却站在门口外面没有进来。 颜惑看了陌桑一眼,起身走出外面,过了一会儿后走进来道:“桑儿,我让人重新给你准备一份饭菜。” 陌桑心里微微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摇摇头道:“不必了,本郡主现在没胃口。”回头对弥月道:“弥月,你去找表少爷,就说我泛了,想回府,问问他是一起回去,还晚点让马车来接他。” 颜惑没有直接给她审问结果,就知道这个结果以后都不会再有答案。 “桑儿,这正宴都还没有开始,你就要离开吗?”颜惑听到陌桑要走,不由急了,眼眸内还有一丝丝挣扎。 “本郡主今天本来就是应景儿,跟大家见见面,乐一乐,而且本郡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上官添麻烦。” 陌桑这番话是别有所指,颜惑这个开启了眉涧宫印人,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面色骤然一变,马上急急道:“桑儿,相信我,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我累了。” 陌桑口中飘出三个字,代表她的决定。 颜惑抿了抿唇,知道陌桑不会改变决定,面上挣扎几下:“我让人护送你回府。” “不必。”陌桑毫不犹豫地拒绝。 “桑儿,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颜惑语气中有一丝哀求,颜家人口众多,不似陌府那么简单。 “不必,本郡主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陌桑依然拒绝,就算他什么不说,她也一样能查出背后的主子是谁,是留是杀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所改变。 想到此,陌桑淡淡道:“颜惑公子,本郡主当日助你、救你,全是为大鸿皇朝的将来着想,不带任何私心,希望你别多想,日后还是唤陌桑一声郡主比较妥当,本郡主不想因为一个称呼,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桑儿……” 颜惑震惊地看着陌桑。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蓦然想起母亲和祖母的态度,顿时明白那个人为何会忌惮陌桑。 想了想,拱手道:“是本公子考虑欠妥当,还望郡主见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陌桑如此优秀出色,陌三爷又深得陛下圣宠,陌府如今的地位正如日中天,现在谁不想高攀陌家,颜家的人又岂会不打她主意。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自以为是的决定已经威胁到某人利益,所以那个人才如此迫不及待地对陌桑出手,同时也会引起某人忌讳。 再者某人,以及如今那位行事极为低调的陌丞相,岂会放任他们算计陌桑。 陌桑的婚事到了今时今日,就是她自己也不能作主。 甚至当年陌府跟瑞王府的婚事,不过是一个晃子,真正的人选陛下心中早有安排。 想到陌桑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这点上,宫悯比他做得好多了。 论跟陌桑单独处的时间,他明显比他们都多,却始终保持着该有礼节,保持着适合的距离。 他们都试图要融进陌桑的生活,而宫悯却选择一直站在外面,保持距离却不远离,所以他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事实,而陌桑也没有那么排斥他。 想到此,颜惑看一眼陌桑,淡淡道:“天气又冷,空着肚子坐车怕不是妥,不如喝一碗热汤再回府吧。” 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正处在换声期的沙哑声音:“容华郡主、颜惑公子,我家主子刚刚听说了这边的事情,说空着肚子坐马车不利于郡主的身体健康,特意给郡主送了一碗热汤羹过来。” 陌桑看了颜惑一眼。 颜惑马上道:“是宫悯身边的宫白。” 陌桑心里微微一动,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只想喝汤,想了想道:“进来吧。” 片刻,就看到一名十五六岁,体型圆润,眉目清秀的少年,手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来。 宫白恭恭敬敬地把汤放在陌桑面前:“主子说,郡主不必对他言谢,让属下把这里的饭菜拿过去吃即可。” 呃!这个男人…… 陌桑顿时一阵无语。 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得是,这些菜本郡主吃不得,你们家公子吃了倒好,免得浪费。” “回郡主,这是给属下吃的。” 宫白一句话,噎得陌桑说不出话。 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要直接被呛死。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颜惑嘴角抽了抽:“宫白,郡主的饭量小,要不要给你再加点饭。” 宫白提起装满饭菜的食盒,笑眯眯道:“不用,主子说我最近胖了一点,不宜吃太多,郡主的分量刚刚好,近日就照着郡主的分量用餐。”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陌桑的声音幽幽道:“男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少,将来会长不高的。” 说远后,陌桑故意挑剔地上下细细打量宫白一番。 这小家伙长得不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是长得太过圆润,直接拉低了颜值。 想了想,淡淡开口:“宫锐的个子似乎快要赶上你了,他还不到十三岁哟。”特意把十三这个数字说得重点。 闻言,宫白的面色一阵煞白。 看着小家伙的面色,陌桑在心里暗爽,论毒舌,论打击人,她陌桑不会比任何人差。 想了想道:“小白,别太伤心,你要坚信一点,每一个胖子都是一支美男潜力股,回头本郡主让人送你一份瘦身计划,只要你安照计划坚持一个月以上,肯定能看到成果,你要是坚持半年后,就是男神一枚,保证追你的女孩子不会比你家公子少。” 小白? 宫白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颜惑勾勾唇角,陌桑这张小嘴,果然是毒过鹤顶红。 宫悯是很聪明,不过他身边人,只能用一个盛衰形容——忠心耿耿。 宫白看向陌桑,陌桑却不再理会他,若无其事地吃着鱼羹汤,汤还很热、很鲜,吃到肚里暖暖的。 回府的路上,弥月淡淡道:“郡主,奴婢已经查清楚那个丫头背后的人是谁,是颜府的二少夫人,二夫人是唐家大小姐,闺名唐心柔,目前由她主持府中的事情。” 陌桑听完,终于知道唐心柔为什么要对付自己,淡淡道:“我听说,唐家的主要做家具生意,可是真的。” 说到家具,原来那个世界的家具,在材质方面或许不能跟这个世界相比,可是在美观、实用、款式方面,一定要胜过这个时空的家具。 若两者相结合,打败唐家并不难。 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设计一套自己喜欢的家具,马上拿出纸和笔。 御书房,元和帝批阅完奏折,接过长安奉上的茶,不动声色地问:“长安,这是第几个了?” 徐公公一脸疑惑道:“陛下,什么第几个。” “第几个来求陛下赐婚?”元和帝没好气地吼徐公公一句。 “算上恭亲王,这已经是第六家……” “错,是第十一家,中洲君家、元家、大苍、北冥、启云,也都发来国书,向孤求娶容华郡主。” 元和帝头痛地揉揉眉心:“这不是为难孤吗?” 徐公公笑眯眯道:“容华郡主才貌双全,求娶的人自然也多,少不得陛下为郡主操操心,费费神。” “呸!” 元和帝暴了一声粗口道:“孤才不操这个心,他自己挖的坑,就让他自己跳去,你去把礼品尚书给孤叫来,朕跟他好好商议商议。” 陌府。 陌桑打颜惑生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玉阁,两耳不闻窗外事。 根本不知道有人求娶自己的事情,直到第七天,拍拍书桌上的一叠厚厚的设计图纸,伸伸懒腰道:“海棠,海棠,准备马车,我们去找若初。” 海棠从外面走进来道:“郡主,今儿外面下着雪了,路滑得很,明儿雪晴了,再出去吧。” “下雪了,什么时候下的?”陌桑惊讶地问。 “昨儿午后,郡主最近一直忙着画画,都没有留意外面下雪……” “这可是初雪,拾月说过要一起收集竹子上面的雪水,用来泡茶,明天雪停时,正是收集雪水最好的时间。” 陌桑不等海棠说完,就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一番。 从书桌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点窗户,寒气马上迎面扑来,不过仅仅是一瞬间。 “郡主,小心冻着。” 海棠的声音响起,一袭厚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拢了拢披风的毛领,陌桑看着外面皑皑白雪,露出一个醉人笑容:“不如这样,明儿把若初叫到府上,咱们在花园里吃火锅,吃得身子暖和了就开始收集竹子上雪。” “还是郡主想得周到,奴婢这就让人去通知若初公子。”海棠贴心地接过话。 “去吧。” 陌桑淡淡应一声,继续看着外面茫茫白雪,忍不住轻轻叹道:“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海棠刚走门口,听到这句话脚步不由一滞,这句话觉得很寻常,可是细细一回味,又觉得这话里面别有含义,就像嘴里含着一枚千斤重的橄榄。 翌日。 陌桑用过梳洗过后就来到陌府的藏书阁。 陌府的藏书阁,拾月居住的地方,穿过一层一层的书架,轻轻拧开上面的机关。 再穿过又一重书架后,陌桑就看到拾月一袭月白锦袍,已经坐在窗下的榻上看书,前面炭炉的火烧得正旺,空气有点闷。 陌桑脸上的笑容一收,急急道:“炭火烧得这么旺,窗又关得这么紧,会中毒的。”说完走过去,半打开其中一边的窗户。 “我怕冻着你。”捡月笑着放下手上的书。 “人家穿得暖和着,那就冻坏了。”陌桑扯扯身上的衣服。 白色缎面棉袍,配着貂绒的袄子,外面还披着厚厚的狐裘,脚上还蹬着鹿皮小靴,确实是穿得很暖和。 “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出门。”看到陌桑全副武装,拾月不由笑问。 陌桑目光幽怨地看着拾月,碎碎道:“你忘记了,上次我们说好的,等到下雪时要一起收集竹子上的雪水泡茶。” 拾月伸出手,拉着陌桑坐到身边,低笑道:“大冷天,冻着你,三爷可饶不了我。” “放心,不会冻着。” 陌桑拽着拾月的手,嘟着嘴撒娇道:“从前天午后开始下雪,到今天雪晴,现在收集雪水刚刚好,竹子的香味全渗入雪里,这样的雪水泡出来的茶,香味一定很特别,你就陪我嘛。” “这可是初雪,一年就一回,你不去也得去。” 看到拾月不为所动,陌桑怒了。 见她生气,拾月却忍不住笑了。 看着瞪眼呶嘴的陌桑,拾月忍不住调侃道:“我的小桑儿生气时的模样儿最最可爱。” “拾月,你又在取笑我。”陌桑气得用力跺脚。 “就算去,你也得容我换身衣服。”拾月伸手捏捏陌桑的鼻子,眼眸全是满满的宠溺。 闻言,陌桑马上笑起来,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儿,起身道:“我去让弥生进来,伺候你换衣服……” “不必。” 拾月拉住陌桑笑道:“横竖不出门,只是加一件衣服,你帮换吧。” 陌桑愣了一下,拾月向来不喜欢她帮他换衣服,今天怎会无缘无故…… “怎么,你不乐意?” 拾月挑一下眉,眼角边风情乍现。 陌桑马上笑着道:“当然愿意,人家小时候也经常帮你换,是你嫌弃人家人小手脚慢,不让人家帮你换。” 记忆中,在烈火国突然出兵大鸿皇朝前,拾月的衣服一直是她帮忙换的,不过从她伤重醒过来后,拾月就拒绝这些举动。 拾月低低浅笑道:“不是嫌弃你手脚慢,是你长大了,男女终归有别,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胡闹。不过今天例外,只是加件衣服,倒还是可以成全你尊师重教的孝心。” 陌桑听后,笑着去拿衣服。 边走边道:“紫色的好不好,雪天里穿白色,都跟雪融化。” “随你。” 拾月无奈地的摇摇头,任由陌桑打扮自己。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花园。 陌桑得意洋洋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火锅,一会儿吃暖了,我们再去收集初雪。” 拾月的鼻翼突然动了动,轻声笑道:“我闻到了烤鹿肉的味道,想来是萧公子听说你要在花园里面收雪水,终于舍得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我们也快点过去,刚好赶上新鲜鹿肉出炉。” “有吃的,表哥一定比别人勤快。”陌桑笑笑道。 两人来到亭子外面,果然看到萧遥一人在烧炉前面忙碌。 萧遥一看到陌桑和拾月,就张口抱怨道:“你们俩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幸好小我我耳聪目明,及时赶发现你们俩的秘密。” 弥月大方拿起几串烤好的鹿肉,朝他们晃晃道:“郡主,拾月公子,你们来得刚刚好,刚刚烤好的鹿肉,你们快过来尝尝。” 拾月今天兴致特别好,回头看着陌桑道:“闻闻这香味,我受不住了,快点推我过去,今天我可以敞开怀来吃。”说完后,马上对弥月道:“再搬一坛好酒来,吃烤肉不喝酒,岂不辜负了这景致,还有这块鹿肉。” “说得好。” 萧遥马上赞同地大叫一声:“有酒有肉,才叫生活,小爷早备下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陌桑听到后,不由取笑道:“表哥,你前儿不是说,大冷天里躺要被窝里享受美食,才是生活吗?” “生活不能一万不变嘛。” 萧遥一副理所当然地看着陌桑,举起两串烤鹿肉道:“来来来,试试表哥的手艺,包你吃过,从此天天缠着表哥给你烤肉。” 陌桑走上前,接过鹿肉串,给拾月一串,先了闻了闻香味,张嘴要咬时,就听到有人飞快地走过来,不由停下咬肉的动作。 片刻后,就看到若初只穿着一身棉袍,连保暖的披风也不披就匆匆出门。 看到他这匆匆忙忙的样子,陌桑心里不由暗暗疑惑,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若初径直走陌桑面前,看着她的眼眸内充满担忧,犹豫一下道:“桑儿,陛下刚刚下旨昭告天下,把你……把你赐婚给宫悯,开年后就要成婚。” 啪!啪!啪!砰! 陌桑的肉串跌落地上。 拾月的肉串跌落地上。 萧遥的肉串跌落地上。 弥月的酒杯跌落地上。 第165章、赶尽杀绝 元和帝圣旨一出,就像是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帝都瞬间就像是感染了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到每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进入霍乱方式,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林府,林老丞相抚着胡子,意味深长道:“想不到是他,老夫真是白操心了。” 而站在一旁的林致远,暗暗松一口气,在心里暗道:“这么厉害的女子娶回家,本公子可降不住。”老天爷保佑。 上官尺素收到消息时,正在炼制一味很重要的药,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本公子老早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一腿。” 颜惑本来在谈一单很大的生意,蓦然听到赐婚的消息,一拍桌子道:“我的好友今日大喜,本公子懒得你们废话,条件本公子已经给出了,做不做是你们的事情,本公子赶紧过去去贺喜,告辞!” 留下十多名商户,面面相觑。 钟离昊捏着下巴道:“小爷就觉得,娶妻应该娶个听话的,容华郡主那样的,适合远观。”其实是小爷打不过。 石沐风安慰自己的妹妹道:“霜儿,你生气也没用,不是哥哥帮理不帮亲,宫大人那样的男子都成精了,除了容华郡主也没人敢收,你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石霜霜白他一眼:“哥哥,你不也一样吃不下容华郡主。” 石沐风:“……” 杨燕清暗暗庆幸道:“幸好人家喜欢的不是宫大人,高家三姐妹这回真的要哭晕在茅房里。” 想到高家三姐妹对宫悯疯狂、执著的爱慕,他们又有好戏看,不由提前做好准备,还是先去安慰一下霜儿妹妹。 高府,快要被三姐妹的泪水淹没。 高侍郎下朝后都不敢回府,一直躲在外面。 国子监,宫锐一听到消息,哇一声哭着跑出课堂,就像是被抢走心爱礼物的孩子的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其他人不由一阵疑惑,就听到杨旸一脸淡定道:“宫锐曾经发过誓,说等他十五岁中举人后,就向容华郡主提亲,现在容华郡主成了她婶婶,不哭死才怪。” 闻言,众人嘴角猛抽。 城里的百姓,讨论得比他们更厉害。 待他们的心情平静下来后,每个人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是喜、是悲、是怨、是恨……大家心里完全没有概念,只是觉得其实这样安排也不错,虽然心里总有那一点点不舒服。 陌府花园里。 陌桑看着跌落地上的肉串,一脸惋惜道:“可惜这么好的一串肉,我都还没有尝一口呢?” 萧遥走过去,一把拉着她的冰凉的小手道:“桑儿,你要不愿意,我们马上进宫,求陛下收回圣旨,他要不是答应,表哥带你走,我们浪迹天涯,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若初没有出声。 弥月没有出声。 弥生没有出声。 海棠他们也没有出声附和。 陌桑轻轻挣脱萧遥的手,浅然一笑道:“表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看他一脸想打架的模样,淡淡解释道:“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反正不是宫悯也会是别人,换是别人,还不如是宫悯。” 最少宫悯对她不怀任何私心,做不到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还是可以的。 “可是……” “好了,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萧遥还想说什么,陌桑却漫不经心地打断他,好半晌后才淡淡:“桑儿,太委屈你了。” 陌桑看着他,不以为然地笑笑:“委屈什么,本郡主要嫁的人是宫悯,天生眉涧宫印拥有者,大鸿皇朝女子们梦寐以求的夫君对像,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应该满饮三杯,庆贺自己得了如此乘龙快婿。” 大步走进亭子内,端起弥月倒好酒,一口气饮尽。 从弥月手上夺过酒壶,斟满酒杯,举杯笑看着众人道:“来,大家都满饮此杯,恭贺本郡主将要嫁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儿。” 弥月看到后,伸想抢走陌桑手里酒杯:“郡主,您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陌桑挡开弥月的手,一口饮尽杯的酒,笑着道:“本郡主今日大喜,理应庆贺,你们快来,喝下这杯酒,算是恭贺本郡主。” 若初看着陌桑,几次三番想安慰她、阻止她,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陌桑举起第三杯酒,微红的小脸上,堆着新幸福的笑容道:“父帅、娘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泉下有知也应该欣慰,这一杯酒我要敬你们,父帅、娘亲,女儿长大了,终于要嫁人,不用再牵挂女儿,你们安心去吧。” 酒杯一倾,酒水洒在地上。 萧遥他们看到后心疼不已,仿佛倒出来的不是酒,是她的眼泪。 陌桑又倒了一杯酒,高举着大声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也不用担心了小四没有人要了,你们也赶紧去给小四找嫂子吧。”酒水轻轻洒地。 若初看到陌桑失态成这样,不由看向拾月,希望他能出声劝止陌桑。 却意外地发现拾月脸上已经失去笑容,面色比地上的雪还白,眸中满是悔恨交加,到口的话全都在喉咙里面。 陌桑拿着酒壶,再次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举着酒杯道:“弥月,快去给我拿一串烤肉过来,有酒无肉不成欢,今天我们要玩得尽庆些,以后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 烤炉上的肉早焦了…… 萧遥马上撤掉,勉强挤出笑容道:“表哥马上给你烤,你先吃着火锅,烤肉一会儿就好。” 海棠马上道:“是是是,郡主先吃着火锅,暧暖身子,一会儿再吃烤肉,吃饱喝足后,我们就一起收集竹子的上雪,改明儿再看郡主表演茶道。” 陌桑坐在桌子前,一往锅里加着菜,一笑道:“不用改明儿,等收集竹子上的初雪后,把去年在落华山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拿出来,本郡主马上给你们表演一翻,这种天气最适合表演茶道。”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弥生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心里暗道:“郡主,嫁给宫悯,你真的愿意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再看拾月一眼。”他才是你心里最想嫁的人吧。 弥月走到拾月身边,轻声道:“公子,奴婢送你回屋里吧。” 拾月摇摇头,唇边露出一抹醉人的,淡淡的笑容:“不用,今天难得桑儿高兴,我应该陪着她一起高兴,一起醉,不是吗?”却不由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是吗?”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终于要嫁人,自己真的高兴吗? 陌桑酒一杯一杯地喝,肉一口一口地吃,却完全不知道酒肉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整个人都抽空,就想用吃的东西填满。 宫府。 宫悯的书房。 颜惑看着坐地书桌前,安静看书的宫悯,魅惑的脸上难得失去笑容道:“宫悯,你要是不愿意娶陌桑,可以跟陛下提出的,以你的身份,陛下一定会把她许给……” 说到一半时,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陌桑其实也没有错,只是她的良人并不是宫悯,可是无论把她许给谁,似乎都不合适。 照理说,陌桑救过他的命,也算是他的朋友,可是两相比较之下,他还是更偏向于宫悯,毕竟他们从小一起好到大的发小,没理由因为一名女子而疏远兄弟之情, 宫悯若无其事地转动手中的竹简,淡淡道:“对我而言,娶谁都一样的,不是陌桑也会是别的女子,与其是别的女子不如是陌桑,虽然我不喜欢她行事的狠辣风格,最起码她可以让我省心省力,不需要花费心思、时间重新认识。” “因为这个,你愿意娶陌桑。” 颜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宫悯,就像在看怪物一样。 居然为了懒得再重新认识别的女子而娶陌桑为妻,这个家伙的心思简直是可恶到令人发指。 “是呀。” 宫悯应得十分干脆。 看着颜惑愤怒的表情,冷冷反问道:“如果,陛下把她指给你,你愿意娶她吗?你敢娶她吗?” “我……” 颜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陛下若是真的把陌桑指婚给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从陌桑对他冰冷生疏的态度来看,很显然她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虽然自己跟宫悯一样,都开启了眉涧宫印,陌桑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是不同。 在他面前时,陌桑是强者的态度,她会主动保护他。 在宫悯面前,陌桑却是弱者姿态,她会依赖于宫悯。 所以…… 陛下指婚的人选如是他,或者是别人,陌桑一定会坚决反对,宫悯也是如此。 两人若要成亲的话,陌桑只能是宫悯,宫悯只能是陌桑,他们在没得选择的情况,只能选择彼此,可是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颜惑想到此,一脸无奈道:“你们呀,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本公子是怎么也算计不过你们。只是陌桑才小小年纪,怎会也如此老谋深算。” 宫悯想了想道:“陌桑的事情,本官不操心。” 颜惑竟然是无言以对,陌桑那样聪明的人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淡淡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会哭吗? 陌府 “桑儿怎么样了?” 陌三爷下朝回到府上,连官服也不换,就直接来到玉阁。 萧遥和若初马上起身见礼,萧遥犹豫一下道:“三爷,桑儿喝醉,睡下了,等她睡一觉醒应该会没事吧。”语气不太确定。 陌三爷摇摇头又点点头,接过弥月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淡淡关系密切:“闹一闹也是好的,桑儿是个懂事的孩子,闹过她会知道怎么选择。” “三爷,真的没有办法?”萧遥不甘地问。 他希望桑儿能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人却不是宫悯。 “没有。” 陌三爷回答得十分干脆,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努力为她争取。 赐婚的事情一晃过去三天,人们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安静,就像很多事情一样,都随着时间被慢慢冲淡,只过眼下又因为另一件事情。 此事再并引起人们的关注。 陌桑和宫悯虽然是帝王指婚,不过该走的程序,也必备得走一遍。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除却亲迎外,六礼中的五礼是一样都不能少,甚至是做得别的人家更加精细。 天子指婚后,宫家原本对这门婚还存在犹豫,倒不是计较陌桑曾经订过亲,而是担心的陌桑的身体,问名后,即请阴阳先生算过二人的生辰八字,卦相结果是相亲相合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意见。 纳吉后紧接着是纳征。 宫家送出的彩礼,丰盛得让人目瞪口呆。 最前面的彩礼已经入了陌府,宫府这头的彩礼还没完全出府,可见礼之多啊! 大户人家纳征,跟普通人家纳征不通,彩礼的多少,直接显示出男方对这桩婚事有多看重。 宫家给出如此丰盛的彩礼,自然是十分重视这桩婚事,也十分看重容华郡主,不过以容华郡主的品貌和身份也当得起。 纳征过后就是请期,就是把取亲的日子定下,并且正式通知女方家族,两家把这些事情都做全后,这桩婚事正式订下。 陌桑也从此时开始,不再理会外头的事情,开始全心全意地准备自己的嫁衣。 自古女子的嫁衣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细细缝制,古代女人一辈子都在一针一线里面,陌桑再怎么样特殊也不能例外。 宫家送来的,皇宫里赏赐的,还有各府里关的,玉阁里面堆放着大量名贵的大红布料,以及各种颜色的名贵丝线。 从婚事订下这一日开始,每个人都暗暗期待着陌桑的嫁衣,毕竟整个大鸿皇朝的人都知道陌桑不擅长针线,谁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样的嫁衣来,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找人代做嫁衣。 陌桑这一弱点,也成为某些人攻击她的武器。 只是无论那些人怎么攻击,陌桑此时却依然静静坐在窗下出神。 仿佛那些事情完全跟她无头,她的态度不禁急坏几个丫头,以前皇后娘娘派来的,帮忙缝制嫁衣的几名女官们。 上次来为陌桑量制衣裳的苏女官也其中,看到陌桑一直在出神,完全不理会嫁衣的事情,心里也不由暗暗着急。 走上前轻声劝道:“郡主,这婚期已经定下,你多想也无益,您不如看看这打赏人的荷包,该选些什么花式比较好看,照奴婢以往的经验,这荷包宜多不宜少,免得一进短了招人笑话。” 哦! 陌桑从神思中回地神,从小几下面的抽屉内拿出一叠纸递给苏女官。 苏女官接过图样一看,眼睛马上一亮,惊讶地问:“这是些都是郡主您自己画的图样,真漂亮,奴婢还没见过这样新鲜的花式。” 末了,指着最后的一份图纸,不敢相信地问:“这是就是郡主为自己的设计嫁衣样式,这种样式的嫁衣,别说是奴婢,只怕积古的老师傅们也没有见过,待到出嫁之日,此嫁衣一出定能轰动全帝都,看那些小人还敢不敢说嘴。” 陌桑扫一眼图纸,原来是她某部古装剧,画的女主大婚时,经过改良的婚服。 面若无其事地淡淡道:“这是本郡主闲着无事画的婚服图样,以及裁剪图样,你们看看能不能裁制出来,能的话就照着图纸裁……” “当然能。” 不等陌桑说完,苏女官就一脸兴奋道。 看到陌桑一副懒洋洋地模样,面带笑容一敛,无奈地提醒道:“郡主,奴婢只能代你把在布料上面绘制好图样,后面的裁剪、缝制、刺绣的事情,还是得您自己亲自动手,奴婢们可不能代劳,这嫁衣的一针一线,必须得由自己完成。” “本郡主知道,你们去忙吧。” 陌桑淡淡道,她想去看看拾月,可是三叔不允许她出玉阁。 而此时此刻,一个更重大消息,正以最快的速度送进皇宫,甚至传遍全风擎大陆九国。 “什么,烈火国女帝驾崩了?” 元和帝不敢相信地反问报信的人。 烈火国德贞女帝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不过身体向来十分强健,怎会无缘无故驾崩。 报信的人马上道:“回陛下,没有人知道女帝驾崩的真相,不过国丧已经操办中,新帝也将不日登基,陛下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他们的国书。” 闻言,元和帝点点头。 突然想起陌桑在国宴上提出的要求,不由缓缓闭上眼睛。 自言自语道:“桑儿,你手上的底牌是什么,居然能把一朝君王生生地给逼死。” 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当日的事情,蓦然想起那条发带,那条发带里面,一定着藏着什么秘密。 元和帝陷入沉思中,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一朝君王心甘情愿去死。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回过神后,元和帝挥挥手让报信人退下,想把陌桑传进来宫来逼问,又担心此举会坏了陌桑的大事,只能等到新年国宴,烈火国的使臣把转神丹送过来的时候,陌桑交出底牌时,他才能知道真相。 思索片刻,沉默良久后。 元和帝道:“长安,宣丞相、中书令、大皇子、三后地陷、颜惑他们入宫。” “奴才遵旨!” 陌府。 弥月在陌桑耳边小声道:“郡主,烈火国女帝驾崩。” 陌桑听到后,淡然一笑:“知道了,她不想死也不行,你去一趟上官府,问问上官尺素,我要的药制好没有?”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 闻言,弥月眼内闪过一丝疑惑。 最后还是顺从地应下,趁无人注意时,悄然出了陌府。 而此时,帝都唐门,却发生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每个人都紧张不已。 唐心柔正一脸小心翼翼地,十分紧张地站在自己的父亲,唐家现任的家主面前。 唐家主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女儿道:“心柔,你可知道近日我们家的生意差了很多,这个月的订单居然不及上个月的一半。爹让人一打听才知道,陌府竟也开始做家具生产,并且抢走了我们一半以上的客户。” 唐心柔一听,眉行一竖,大声叫道:“什么,陌府这样也做太过份,这不是明摆着抢我们的生意吗?” 唐家主听到后冷笑一声,盯着女儿冷冷道:“再过份也不及你过份,你自己对容华郡主做过什么事情,你现在一五一十给我老实交待清楚。” 闻言,唐心柔整个人一震,一阵眩晕袭上,差点站不稳,那件事情她本来以为陌桑会看在颜惑的份上就这样算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陌桑根本是在用杀人不见血的方法,把他们唐家赶尽杀绝。 ------题外话------ 估计陌桑和宫悯的反应,不太符合大家的标准,不过这样冷静才适合二人的性格。 t 第166章、渺园家具展 嘶…… 面前的布料,就被陌桑顺着画好的裁剪线,嘶一声剪到底。 本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裁剪布料,居然被陌桑三下两下就裁剪好,说她没有做过衣服,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苏女官惊讶地看着陌桑,忍不住问:“郡主以前学过裁剪。” “本郡主以前学过杀人,出手要准确、毫不犹豫,裁衣、杀人两者其实是相通的。”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举起剪刀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郡主……” 苏女官脸上的表情一僵。 弥月听到后连忙拉开苏女官道:“苏女官,郡主就这样,经常说话不在一条线上,你不用理会她,慢慢习惯就好。” “弥月……” 陌桑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弥月马上干笑两声:“是我们说话,经常跟郡主不在一线上。”说完赶紧跑。 陌桑却不肯放过她,追上她后一直掻她的胳肢窝,弄得弥月一边笑一边求饶。 海棠经过时看到后,故意添油加醋道:“郡主,弥月前儿还说你是个精分,经常自己跟自己说话。” “海棠……你这个蹄子也不是好东西。”弥月一边躲避陌桑的手,一边喘着气告状:“郡主,这丫头跟别人打赌来的,赌你在大婚前能不能做出一件像样嫁衣……” “郡主,奴婢买你一定能做全天下最漂亮嫁衣,人家可不会像某些人,整天担心这担心哪,是绝对相信郡主的能力。”海棠不以为然道,小样的跟本姑娘斗,你还差一截。 “马屁精哈哈……郡主饶命哈哈……” “饶你才怪。” 玉阁外面。 陆总管淡淡道:“三爷,郡主应该没事了?” 陌三爷听着里面笑声,面上挤不出一点笑容,淡淡道:“桑儿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到心疼,如果她平凡一点点该多好啊!” 如果桑儿不是那么的聪明,而是跟普通女子一样,无论她想嫁给谁,那怕是身体有残疾的拾月,他也会毫不犹豫同意,可是她偏偏从小聪明到大,以至于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早早被别人的安排好。 提到拾月,陌三爷面上露出一丝惋惜。 若不是双腿有残疾,他一定是不会逊色于宫悯的人才,他乐见其成。 看到陌三爷对拾月的惋惜,陆总管马上安慰道:“三爷,郡主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各安天命吧。”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 听到这句话,陌三爷面上露出一丝苦涩,需要经历多少痛苦才有能有这番觉悟。 各安天命,这是多么无力的一个词语,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最后还是天命难违。 “他怎么来了?” 陆总管突然惊讶地问。 上官尺素撑着一把白底,描着绿竹的伞,一袭白衣缓缓走来。 “见过丞相大人。”上官尺素收起伞行礼。 “桑儿今天的心情不错,你进去看看她吧。” 看到是上官尺素,陌三爷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风采不输当年。 上官尺素,大概是他唯一不用戒备的人之一,因为桑儿无条件地信任他。 上官尺素拱手,径直走入玉阁。 陌三爷马上听到晓雪喜悦的声音:“奴婢见过上官公子,郡主说公子来,请公子先行到书房,她一会儿就过去,公子可以看看书。” “好,把你们好茶、好点心,给本公子送一份到书房。”上官尺素毫不客气地吩咐丫头们。 “是,公子请!” 门口外面,陌桑三爷轻轻念道:“今朝风雪迷人眼,他日不识红尘深。缘来缘起无觅处,缘聚缘散了无痕。”念完后,打开手里的青油伞,缓缓离开玉阁。 青油伞上的一簇白色雏菊,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像是在风雪里摇曳。 陆总管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中,陌家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三爷的故事应该跟花有关吧。 玉阁的书房内,上官尺素把一个鸡蛋大小的盒子,轻轻推到陌桑面前。 陌桑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一枚指头大小的丹药,白莹莹的煞是好看,满意地笑道:“什么时候服用最合适?” “提前半个时辰。”上官尺素淡淡,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陌桑的眼睛。 “知道了。”陌桑把盒子收好。 “桑儿,真的要这样吗?”上官尺素按着陌桑手。 陌桑轻轻抽出手,若无其事笑道:“怎么了,我们不是早已经说好,这件事你不能管。” 闻言,上官尺素一阵沉默,想了想道:“我来的时候,看到颜府二少夫人在外面,这又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她怎么找上你。” “不是无缘无故,她想杀我。”陌桑漫不经心道。 看来她的计划起作用了,唐家的生意快要支撑不住。 趁着年底,家家户户都有打扫房屋,添置新家具,除掉迎新的习惯,她得再给唐家一次沉重的打击。 “什么时候的事情?”上官尺素一脸紧张地地问陌桑。 “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 陌桑轻声安慰他,颜惑要维护自己的亲人,没有动手处置唐心柔,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教训、处置。 看着上官尺素依然眉心紧蹙,陌桑忍不住打趣道:“听说,你最近跟陆小姐走得很近,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上门提亲。”陆小姐是陆叔的侄女,她自然要多问一句。 “没没……没有的事情。” 上官尺素被陌桑这样一问,脸不由红了,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陌桑不由轻笑两声,想一会儿子道:“若初三日前传信,明天会在吟风楼的渺园举办家具展,你若有时间不如看看,别天天都是窝在家里面,你要是看上什么,我送你。” “家具展,有意思?你会去吗?”上官尺素不由多问一句,对家具展这一说法,还是感到十分新鲜。 “三叔不准我出门。”陌桑无奈地撇一嘴。 古代的女子就是悲剧,一旦定下婚期,若非十分要紧的事情,是断断不能出门抛头露面。 上官尺素面上露出一抹失望,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淡淡道:“桑儿,宫家虽没有颜家人口繁多,却也不见得是简单,最近外面有不少闲话,就是从宫家传来出的,宫家的人事也是千丝万缕,你过门后记得小心行事。” “知道了。” 陌桑淡淡道,她自宫府不简单。 头一个想她不过的,就是把自己视为眼中钉的楚怜。 见识过颜家二少夫人手段,就知道这些大家族内部明争暗斗有多剧烈,宫家只怕也不会比颜家差吧。 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上官尺素又替陌桑把过平安脉,交待她一些日常的越剧饮食后,便起身告辞。 出府时,看到唐心柔还在外面,不由摇摇头。 唐家生意遇到挫折,不想办法怎么度过难关,却一味把问题推在桑儿身上,难怪桑儿能够一下子就把唐家搬倒。 “主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上官公子,你明天也会过去。”上官尺素离开后,弥月马上疑惑问地陌桑。 “我也没有说不会过去呀。”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狡黠,想着明天的事情,淡淡问:“唐心柔是不是还在外面?” “还在呢。”弥月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一声道:“奴婢还以颜府的二少夫人有多厉害,竟敢公然谋害郡主,只是任由她一直这样,万一传出去后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影响郡主的声誉。” 陌桑勾唇轻笑:“本郡主就怕没人传。” 此事一旦传开,自然会有查其中原因,意图加害她,别说颜府的二少夫人,就是颜惑的夫人也一样的下场。 弥月愣了一下,会意道:“可怜颜惑公子,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希望这个颜夫少夫人能够聪明一点,唐家生意差一点点,总比丢掉性命强。” “显然她不够聪明。” 陌桑讥讽地一笑,起身揉揉肩膀道:“走,我们继续忙去,还有一大堆的东西要绣,不然明天三叔真的不许我出门。” 家具展,这个名词在好几天前就传开。 人们无不对这个新鲜的名词充满好奇。 原因早在好几天前,渺园的主人就派人把诉请涵,派人送到大鸿皇朝各地有名的商户手上。 同时帝都很多大户人家的家主、夫人、公子、小姐也收到请柬,不过是邀请他们前来观看。 到了家具展这一日,很多商业嗅觉灵敏的商户,依时来到渺园外面,他们刚到一下马车,就眼前的影像吸引住。 大门前,一个小小的池塘内,数道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丈,眨眼间又从高空落下,变成只五六岁孩子高粗水柱,一眨眼水柱又像扇子一样斜斜地散开,有时候水柱还会不停地旋转着向上升起,再一眨眼间水柱又冲天而起。 “这是什么?”一名商户好奇地问在门外接待的小厮。 “谭老爷,这叫人工喷泉,这个不算什么,有水的地方都能建,里面的好东西多着,您里面请,去晚可是会被人抢光的。”小厮口齿伶俐,亲自领谭老爷走入大门内。 商户有商户的入口,普通夫人、公子、小姐们也另有通道。 陌桑来到渺园,巾帼社许多姐妹都在,一看到陌桑纷纷上前,丝毫不因为她跟宫悯订了亲而有所疏远。 石霜霜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见外,拉着陌桑的手道:“郡主,您来得正好,人家想要一张梳妆台,这里的梳妆台都好漂亮,每一张我都想要买下,您赶紧帮我挑一张,不然会被别人抢走。” 闻言,陌桑不由暗暗偷笑。 这些梳妆台都按照那个世界,最梦幻的芭比款式设计。 尤其是中间一面大大的,十分清晰的镜子,更是大大地满足姑娘们爱美的要求,别说是他们难以选择,连她自己也是一样难以选择。 陌桑想了想道:“反正又不是很贵,你不如都买回去,换着用。” 这次家具展中,梳妆台暂时只展出三款,每一款都是精品,漂亮又实用,自用送人都不成问题。 而且他们所做家具,不只是走高端路线,中、低端的消费群体也不要放过,就像眼前这三款梳妆台,不过是几千块东西。 以石家的能力,买下这三款梳妆台,不过是九牛一毛。 因为时间有限,这次家具展,展出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全是实用性比较强的东西。 梳妆台、衣柜、床、摇椅、沙发、简易式桌椅,有单件展示的,也有全套展示的。 简单、美观、大方、实用,自然吸引前来观看的,不少商户的眼睛,同时也点亮他们的生意之路。 其中一名商户道:“这柜子上面嵌一面镜子,换上衣服,再看一眼就能知道自己衣冠正不正。” 另一名商户坐在一把摇椅上,悠然地眯着眼睛道:“我比较喜欢这椅子,想想冬日里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上面晒晒太阳,夏日可以坐在阴凉的地方乘凉,吃着水果点心,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同在一处的一名商户得意道:“我最喜欢这沙发和琉璃面茶几,老实告诉你们,我已经报名竞争渺园家具赢洲的代理权。” “代理权?什么意思?”其他人听到这个名词不由愣,面上也一阵茫然。 “这是个新鲜的玩儿,大概意思是这样,如果我能拿到赢洲的代理权,赢洲的其它家具商户,想要卖渺园家具,只能从我这里拿货,渺园是不会直接把家具买给他们,而赢洲九府中,每府谁有资格卖渺的家具,也是由我来定,渺园不会过问。”那名商户十分得意地解释道。 其他人听到后,顿时觉得这种售卖模式十分有趣。 片刻后,一人大声道:“不行,我得赶紧找若初公子去,不然我们徽洲的代理权就要被别人抢走。” 他说完话时,其中不少人已经不动声音地离开,这么重要的信息,自在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赶紧去报名竞争代理权抢为上。 颜惑今天也来了,听到商户们的谈话后,眼眸不由闪过一抹惊讶。 这个代理权有些意思,还要报名竞争。 意思是报名后,还得经过若初他们考核后,选中商户才有资格售卖渺园的家具。 这么大的商机他没理由错过,魅惑地一笑道:“语桐,你也去颜家报个名,抢夺帝都附近几个州府的代理权。” 颜惑交待完语桐后,走到正在欣赏家具的宫悯身边,小声道:“宫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家具的设计,还有这个家具展,以及什么代理权,全是出自你家娘子的手笔。” “她还不是我娘子。”宫悯冷冷提醒颜惑。 “日子都定了,还不是你娘子是什么?” 颜惑忍不住调侃宫悯一句,面上笑得跟老狐狸一样道:“你也不用买,陌桑的嫁妆里面肯定会有这东西。” 宫悯冷冷瞟他一眼,面无表情:“长公主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要不要我提醒一下陛下,给你一个驸马爷当当,新房就由若初来布置,如何?” 颜惑马上用捂住嘴巴,不再多言一个字,娶公主还不如娶郡主。 帝伏蔚那脾气,娶了她,估计他要像高侍郎一样,有家不能回。 “郡主,这么大的空间,为什么只摆一张椅子呀。” 两人正说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她的话里面有“郡主”两个字,马上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宫悯和颜惑也马上回过头,就看到一名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指着一把造型简单的椅子,好奇地问站一边,蒙着面涨,披着白色狐皮披风,怀里抱着精致小手炉,一身容华尊贵的女子,眼睛都不由自主地一亮。 陌桑无奈地看一眼陈燕鸣,淡淡道:“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椅子,因为这把椅子最少可以坐二十人……” “什么?” “二十个人?” “还是最少的。” 附近几个人听到陌桑的话后,纷纷大叫出声。 陈燕鸣惊讶地张大嘴巴,下一秒忍不住大声道:“天哪,这把椅子怎么可能坐二十个人,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能。”打死她也不相信。 看到陈燕鸣的激动的模样,陌桑一阵无语,马上打了一个手势,让两名小厮过来给众人展示一遍。 旁边的人纷纷围过来,想看看一把普通的椅子怎么坐二十个人。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只见两名小厮一人扶着椅子一边,轻轻地往两边一拉。 奇迹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原来只能坐一个人的椅子开始变长,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从两个人到四个人,四个到八个…… 两人一直往两人边拉,碰到有人的地方,椅子还能转弯,等两名小厮停下来时,众人的嘴巴已经张大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天哪,这真是刚才那张椅子吗?” “何止是二十个人,三十个人都可以啊!” “这是在变法术吗?椅子怎么变得这么长。” “看到这椅子,老夫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我的神啊!” “……” 渺园用一把椅子惊艳了全场。 渺园的家具一出,其他家具制造商可怎么活,人们不由同情地看向,同在人群中的唐家家主。 唐家主从一下马车开始,心里面就一直感到十分不安,看到渺园里面各式家具后,就觉得他们唐家完了,现在再看这么一把神奇的椅子,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渺园把家具做到这一步,以后唐家的生意可怎么做呀。 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陌桑,唐家主恨不得杀掉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竟然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生生把唐家逼上绝路。 正在大家喜滋滋的时候,一名浑身是伤的女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扑一下跪在陌桑面前,深深地磕头道:“容华郡主,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请您原谅奴婢一时冲动,不应该谋害您,您就放过奴婢的家人吧。” ------题外话------ 灵琲又原创了诗一首,大家别呛,将就一下吧。 第167章、同情的眼神 蓦然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一愣。 陌桑也认出这个丫头是谁,正是颜惑生辰当日,意图谋害她的丫头。 这丫头此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某人的安排,看一眼旁边的颜惑,示意他来解决。 颜惑也早认出了丫头,眉头顿时皱起,怎会是这个丫头,不由怒喝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谁让你到这里来生事?” 看着颜惑激动的神情,众人心里面更加好奇。 尤其是这个丫头居然当众承认谋害容华郡主,难道她不知道这个罪名足可以灭她全家吗? 还求什么容华郡主放过她全家,简直就是自己在找死,生出这样的女儿,简直坑死爹娘。 陌桑冷笑一下,淡淡道:“求本郡主放过你的爹娘,你求错人,你应该求求你自己不要那么愚蠢,亲自把爹娘送上断头台。” “什么?”丫头不解地看着陌桑。 “弥月,告诉她为什么。”陌桑冷声道。 弥月上前一步,简单论述道:“根据大鸿皇朝法典,奴籍者谋害当朝郡主未遂,其主罚金千两,当事者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边城服苦役。当然,当事人如果是受人的指使,或者是被胁迫,且认罪态度又好的话,自然又另当别论。” 大鸿皇朝虽然不似别国那样,把奴才当牲口看待,不过针对对奴籍的刑罚还是十分苛刻,比身为主谋的主子罚得还重。 闻言,丫头的面色一白。 目光不知所措地在人群中移动,仿佛是在找什么人,似乎是想通过那个人的表现,来证实弥月的话。 陌桑懒得理会这些人,淡淡道:“弥月,你跟顺天府的人比较熟,当日的事情你也最清楚,就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本郡主再说一遍,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弥月马上跪下道:“是奴婢失察了。” “算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忙,谁会留意这些小事情,起来吧。” 闻言,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有人要谋害她的性命,算是小事情吗? 在她心里,到底什么是大事情? 陌桑让弥月起来后,看向陈燕鸣他们道:“姐妹们,我难得出来一趟,已经吩咐人在巾帼社准备了果点,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陈燕鸣马上附和道:“是是是,自从十月科举当日一聚后,我们就很久没有开社了,今天趁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以前每次开社都被某些不束之客打断,真没意思,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自不力量找郡主麻烦。” “陈妹妹,你说错了,他们不是自不量力,他们是蠢得无可救药。” 杨燕清一语道破天机。 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容华郡主眼下是帝都最不能招惹的人物,谁会没事得罪容华郡主。 陌桑不想继续这些话题,扶着海棠,随着众女子一起前往巾帼社。 经过颜惑身边,停下脚步道:“颜惑公子,本郡主努力了,奈何有人不识趣,接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颜惑微微一沉吟,颌首道:“谢郡主提醒,本公子知道怎么处理。” 听到这个答案,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面对陌桑讥讽,颜惑回头站在身边的人道:“宫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最好亲自送一送郡主,免得又有人半路拦着郡主……” “陌桑,陌家之前从不涉足家具,你这一次却特意办家具展,难道不是为了能过整跨唐家,以报复我当日意图毒害你吗?”不等颜惑说完,唐心柔就突然冲出人群,指着陌桑大声责问,仿佛陌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想不到颜家二少夫人竟会干出这种事情,目光纷纷落在颜惑身上。 看到唐心柔冲出的一瞬间,颜惑不由头痛地扶额。 在场的都是商人,脑子精明着,唐心柔在一群聪明人前,玩这种博同情小把戏,无疑是在找死 陌桑听后不由停下脚步,凑到颜惑耳边小声道:“你们颜家挑选媳妇的标准可真低呀,这种智商的女人也能进门。” 刚说完,就听到宫悯轻轻咳嗽两声道:“颜惑,颜二少夫人已经自己主动认罪,你就不要再过问,还是交给官府吧?”她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主动放弃掉。 蓦然听到宫悯的声音,陌桑不由抬看一眼身边雍容、淡泊、优雅的身影。 银白点翠的束髻冠,两鬓各有一缕墨发飘落肩上在,浅青色绣文殊兰暗银纹锦袍,白色狐裘,雍华高雅,隽逸出尘。 眉如墨画,眸子里面像是装着一片星空,目光明亮、视线广阔,似乎整个天下都装在的他眼内,谦上眉心上鲜红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宫印闪,给他慑人心魄的容颜,渲染上冰雪的高冷圣洁。 青竹林里的飞仙,高洁如山中雪。 神魂皆不染一丝凡尘,言语难以形容他的卓绝风姿。 渺园中人来人往,人人富贵非凡,独他如一股清流缓缓潜入每个人的心涧,以高贵的姿态入驻在每个人心里。 陌桑微微一怔,却又很快回过神,微微垂下头,倾听众人的议论声,意图用周边杂乱无章的声音调整自己有些微凌乱的情绪,掩饰面对宫悯时内心的不自然。 “弟妹,你糊涂啊!”颜惑用糊涂二字,说尽心中的无奈。 “我……” “郡主当时没有追究,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会再追究你,你又何苦如此。” “我们唐家的生意……” “唐家不会因为郡主也做家具而败落,以唐家的能力,以及唐家在家具行业的影响力,郡主完全有可能会选择跟唐家合作……” “你别胡说,我才不会选择跟唐家合作。”不等颜惑说完,陌桑就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别过脸不看,偏偏转过头就要面对着宫悯,无奈地转过身用背对着他。 陌桑的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偏偏站在宫悯跟前,却不经意显露出小女人的风韵。 颜惑看到她这个小动作,强忍着笑意道:“但你不会限制若初选择跟谁合作,若初想要找人合作,唐家自然是首选,你不是经常说一句话,有力不赚的都是傻子,你不是傻子,若初也不是傻子,所以……” 颜惑的话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 就算他没说完,大家都明白他是什么,在场只有唐家父女是傻子,有钱不想赚。 宫悯没有说话,以他对陌桑的了解,这个丫头最多是想打击、教训一下唐心柔。 唐家是存是亡,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定,跟陌桑没有半点关系。 颜惑一番话,听得唐心柔和唐家主完全懵掉。 看到他们这样,颜惑无奈道:“唐家主,您也在生意场上打滚几十年,还会不知道危机也是转机的道理。” “这……” 唐家主一脸悔意。 颜惑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淡然道:“渺园的家具一出,受到冲击的不只是你们唐家,大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本公子开始也很着急,不过一想就发现问题,若初是突然做家具,销路方面肯定有问题,所以才会有这个家具展,以及什么代理权。” 说完后,颜惑看向陌桑:“郡主,本公子说得对不对。” 陌桑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本郡主当初确实只是想教训一下颜二少夫人,绘好图纸后,先是了解唐家家具的售卖情况,后来不知不觉就了解到风擎大陆的家具行业的情况,觉得这个行业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就决定再做大一点。” 在场的商户听到后,忍不住想捶胸顿足。 陌桑一时怄气,就能怄出一条生财门路,若是全心全意地做生意,哪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本来都忘记的事情,颜二少夫人突然又跑到陌府外面闹,今天还跑这里闹,本郡主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陌桑说过错后暗暗吐了一下舌头,nozuonodie差点就破口而出,幸好她及时煞住,不然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众人才明白事情的原由。 最近帝都的种种流言,也不攻自破。 唐家,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郡主这话说得真好。 唐心柔此时才明白,陌桑压根儿就不把她放在眼内,是自己心里有鬼,才会一错再错,闹到今天这种局面。 “容华郡主,我……” “本郡主可什么也没做。”陌桑一脸无辜地看着唐心柔。 唐心柔自己把事情闹大,还闹得人尽皆知,是他们给了竞争对手打击他们的机会,所以还是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真相大白后,唐心柔心里后悔不已 顺天府的人来到现场,问明情况后,毫不犹豫地带走唐心柔和那个丫头。 看着唐心柔的背影,陌桑摇摇头:“姐妹们,走,我们去巾帼社,看看我都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颜惑一听陌桑又有好东西,忍不住道:“作为巾帼社的顾问之一,本公子是不是也应该跟过去看看,监督你们作诗写词。” “这里的事你不管吗?”陌桑惊讶地问一句。 “谁的娘子就谁来管。”颜惑不以为然抛下一句话。 说话时暗暗瞟向宫悯,意味深长地一笑后,大声道:“姑娘们,我们一起走吧。” 他这么一吆喝,巾帼社的姑娘兴奋得大声尖叫,惹得别的文社的姑娘眼红不已,尤其是高家三姐妹,他们妒忌的目光能把巾帼社的姑娘们撕掉。 陈燕鸣当时被高家三姐妹欺负哭了。 现在终于可扬眉吐气、趾高气扬,得意地朝他们冷哼一声,一甩头,大摇大摆地跟在颜惑后面。 石霜霜也朝他们挤眉弄眼,转身故意小声惊叫道:“颜惑公子,陈妹妹,燕姐,等等人家嘛。”踩着小碎步往前追。 看到巾帼社的姑娘们,一个个嚣张成这样,陌桑一阵无语。 转身后却是宫悯笔直的身影,面上一阵尴尬,朝他微微点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错开一步擦肩而过。 刚走出渺园就发现,宫悯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陌桑心里一阵疑惑,不是说订亲后不能见面,他跟着自己该不会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清楚,不由放慢脚步,等着宫悯走近。 宫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郡主突然放慢脚步,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陌桑心里一阵惊讶,疑惑道:“宫大人一直跟我,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只是听颜惑说,藏书库最近又添置了不少新书,过去挑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宫悯的语气一始既往的冷漠无情。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自从两人中间多了一纸婚约,说话行动间反倒显得比以前更加客气、生疏。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却不说一句话,来到巾帼社门口外面,却没有听有任何声音,陌桑心里不由一阵疑惑。 踏时门口,往里面一看。 看到里面的人时,脚步一滞,他怎会在这里?。 宫悯看到里面的人时,眉毛不着痕迹地挑一下,大步走上前,拱手行大礼道:“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帝楚泽,一身暗金色便服,屈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半眯的眼眸从二人身上扫过,不禁让人联想到某人的作派。 宫悯一袭青衣雪白轻裘,陌桑白衣白裙白披风,连面纱也也是白色,除了头发和眼睛外,唯一有颜色的东西就是她抱着小手炉。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两堆雪堆一起,大皇子捏捏眉心道:“容华郡主,父皇说过你很多次,你一朝正郡主,应该穿些颜色鲜艳的衣服,你这样子往雪地里一站,宫悯都找不到你。” 噗…… 颜惑一时没忍住,噗一下笑出声。 陌桑面纱下的嘴角抽了抽,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再说,谁会让她站在雪地里。 “笑什么笑,本殿说得不对吗?”大皇子冷冷瞟一眼颜惑。 “殿下说得太形象,在下一时没忍住。” 颜惑暗瞟一眼宫悯和陌桑,脑补着宫悯雪地里找陌桑,宫悯在雪里找陌桑,就忍不住一直想笑。 正得意不已时,两道凌厉的目光从他身扫过,颜惑浑身不由一颤,马上看向宫悯和陌桑,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陌桑若无其事地淡淡道:“殿下,是三叔说了,陛下已经吩咐衣工局为容华裁制新衣,府里就不必再重复添置,只是衣工局的送新衣一直没下来,只好穿旧年的衣裳。” 旧年她还在孝服期,衣服自是然白的。 “怎么,陛下上次吩咐衣工局给容华郡主做的衣服,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吗?”大皇子一脸不悦地回头问身后的太监。 “回殿下,给郡主的十身衣裙,一百条发带,衣工局早已经做好,请皇后娘娘过目时,皇后娘娘说郡主身子娇弱,还应再添置一些厚暖的披风、斗蓬、暖手筒,以及防雪防水的暖靴,想是做好后再一迸送到靖国公府上。” 太监的一番话,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丞相大人这么小气,大过年的也不舍得给侄女添置些新衣,明儿早朝时本殿会提醒他。” 陌桑眼珠子一转,讨好地笑道:“殿下,添置新衣可以不提,您能不能提醒一下丞相大人,还有他们,记得给臣女一点钱。” 抬起手指向海棠、弥生,目光幽怨,理直气壮道:“殿下,堂堂一朝郡主,出门时身上却一个钱都没有,传出去多不好听。” 闻言,颜惑和宫悯不由相视一眼。 记得那次在江边吃鱼粥,陌桑就跟他们抱怨过。 本来还以为是她的玩笑话,想不到竟然都是真的。 堂堂一朝郡主出门,身上居然没有一个钱,听着确实让人很憋屈,尤其是她还为陌府赚了这么多钱。 咳咳…… 大皇子轻咳两声,靠在椅背上,一派慵懒道:“你们陌家的银钱怎么花,孤管不了,眼下快过年了,你也别备什么年节礼,记得把外面那些新颖的家具,送几套入宫,尤其是书房那些桌子、架子什么的,最紧要的摇椅记得多多送入宫。” 大皇子的话一出,众人面上不由一怔。 陌桑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抱怨道:“原来殿下这一趟微服出宫,不是为了体察民情,是为了跟容华预订下年节的礼物。” 大皇子的意思,自然是陛下的意思,想起颜惑强盗土匪式的索礼行为,还有三叔搬光政策,不由暗暗在心里腹诽:“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流氓的帝王,就有什么样流氓的臣民。”果然是上下一条心。 “嘀咕什么呢?”大皇子看到陌桑嘴巴一直在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臣女说,殿下跟丞相大人,颜惑公子,真是君臣上下一条心。”陌桑说完后,在心里面干笑两声。 “当然,孤跟丞相大人、颜惑自然是……不对,你这个死丫头居然骂孤。” 大皇子幡然领会陌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抓起桌子上面的笔筒,猛一下朝陌桑掷去,陌桑轻轻一闪躲到宫悯身后。 只见笔筒嗖一声飞出门外,门外哎哟一声惊叫,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威严、霸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吼道:“那个缺得鬼乱扔东西,差点砸在你家二爷的身上,还不赶紧滚出来,给爷我赔礼道歉。” 闻言,在场众人一颗心咯噔一下,十分同情地看向坐在中间的帝楚泽。 陌桑不由在心里暗暗腹诽道:“出门没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巾帼社跑。” t 第168章、那个人是谁 “你给孤老实交待,到是谁扔的笔筒。” 元和帝啪一声,把笔筒重重放在桌子上面,众人不由缩了一脖子,目光暗暗瞟向,若无其事站在帝王旁边的大皇子帝楚泽。 别人都在担心帝王大发龙威时,陌桑却琢磨帝王为什么自称二爷。 毕竟在那世界,自称二的,不是自黑,就是真的缺根筋、缺心眼。 而上面的男人可一点也不二,凭他敢让无数能力非凡者入朝为官,就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帝王能力有多强大,底下臣子们的能力就有多高。 帝王的能力越强大,底下臣子们的能力也越强大。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能把大皇子、林老丞相、父帅、三叔、宫悯、颜惑等,这些精得跟狐狸一样的人吃得死死的,说明元和帝本身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容华,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大概是看到陌桑一直在神游,没有理会自己,元和帝忍不住出声问。 陌桑回过神,恭恭敬敬地回道:“回陛下,臣女在想,陛下为何会自称二爷,里面是不是什么有什么曲故?” “典故!呵呵,没有,就是觉得唤大爷不太好听,二爷比较顺耳。” 元和帝轻笑两声,漫不经心地解释,对这个称呼他是自我感觉十二万分良好。 陌桑心里暗道唤二爷也不见得好听,就听元和帝道:“长安,容华郡主的新衣什么时候好,本来气色就不好,她又素来不爱那些胭脂水粉什么,再这样一身白,就越发显得面无血色,看着教人担心。” “谁说臣女不爱胭脂水粉,臣女今天也有用。”陌桑轻轻摘下面纱,露出精心打扮过的小脸,在场的人不分男女都不由眼睛一直。 陌桑向来苍白的双唇,此时呈现出一抹少女独有的嫩粉红,上面像是抹一层蜜,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有想上前咬一口的冲动。 两腮上也染着淡淡的桃粉色,衬着奶白的如玉雪肤,比山泉还清澈的水眸,容色煞是娇嫩动人,在场的人不觉地看得心神荡漾。 石霜霜第一个回过神,大声惊叫道:“哇,好漂亮,粉粉的、水水的。郡主,人家好想咬你一口。”也不顾有异性在场,张开双臂朝陌桑过来,捧起陌桑的脸左瞧右瞧。 其他姑娘们看到后,也一拥而上,就连宫悯也被挤到一边。 云梦用手指抹了一下陌桑的唇,惊讶地叫道:“居然还不会掉色,我平时用的已经上好的,不想这个更好。” 杨燕清也用手揩一下陌桑的粉腮,惊喜地笑道:“胭脂也好,摸着不涩手,不像我们平时用的又干又重,还不易摊匀,一点也不舒服,这个摸着倒是润润的。” “郡主,你说有好东西给我们看,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陈燕鸣眼睛闪亮,握着两个小粉拳,一脸期待地看着陌桑,心里暗暗叫道:“是!是!是!是!” 陌桑看着姑娘们一脸期待的表情,故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迟疑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大声宣布道:“你说对了……” 后面的话还说完,姑娘们就大声地欢呼。 看到大家高兴,陌桑得意洋洋道:“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分,放在后堂,赶紧过去瞧瞧吧。” 陌桑的话一出,姑娘马上兴奋地簇拥着陌桑往后堂走,完全不理会在场的,大鸿皇朝最尊贵的几个男人。 男人们面对这种情况,莫名地生出一种挫败感。 想到跟姑娘们闹成一团,完全没有往日的冷静、成熟、高冷、沉稳的陌桑。 颜惑摇摇头道:“本来还以为郡主会与众不同,想不到她跟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是我高看她,还是她转了性。” 眼角余光暗暗看一眼宫悯。 元和帝却不以为然道:“容华虽比别家女孩懂事些,到底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活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目光落在宫悯身上,无奈地叹气,慢条斯理道:“他是个没事儿,半天不会说一句话的闷葫芦,如果容华也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成亲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闷葫芦,听到元和帝这么说宫悯,颜惑不由暗暗偷笑。 宫悯却还是同一个姿态,同一个表情站在那里,仿佛元和帝说的人并不是他。 颜惑不由暗道:“闷葫芦这词语,还真是适合宫悯。” 正想出声附和时,就看到陌桑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从后堂走出来,惊讶地道:“噫,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姑娘们呢。” “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陌桑淡然一笑道,眼睛却不敢看上面的帝王。 “你是担心孤看到了,又把东西抢走吧。”元和帝慵懒的目光往陌桑身一瞟,眼眸内露出一丝无奈,这丫头的防范心太强。 “放心,孤今天出宫,就是想看看你的家具展,外面那个人工喷泉不错,你改天让人也在御花园里弄一个吧。”元和帝丝毫不跟陌桑客气。 “是。” 陌桑轻轻应一声。 看到陌桑又把面纱蒙上,元和帝笑道:“把脸蒙上干嘛,挺好看的。” 陌桑拂一下脸上的面纱,淡淡道:“回陛下,臣女习惯了。”这层面纱能遮掩她的真实情绪,少几分伪装。 大厅内,出现短暂的死寂。 元和帝不知什么时候,敛起外放的慵懒,锐利的目光看着陌桑。 片刻后,淡淡道:“烈火国女帝驾崩,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如果她是为保住你手上的人而自尽,孤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帝王的话一出,空气也不由一凝。 宫悯他们听到后,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陌桑身上,这也是他们一直想问她的问题。 陌桑听到后默默垂下头,咬咬唇道:“陛下,臣女现在还不能说,等烈火国使臣把转神丹交出来时,您自然知道会真相。” 元和帝无奈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你杀了威远王,箫月相视你为死敌;烈火女帝因你而亡,是天下人都知道事情,两国随时会兵戎相见;还当众取诛杀圣殿的长老,就算圣殿不追究你的责任,中洲元家也不会善罢干休。” “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是不肯说吗?”元和帝又问一句。 陌桑的头垂得更低,用力咬着唇,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肯透露半个字。 元和帝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眸露三分怒色,冷声喝道:“陌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外面有多少人等着要你的性命。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肯让孤知道,你要孤如何护得住你?” “父皇……” “闭嘴。” 大皇子刚想出声劝止,马上被元和帝喝断。 元和帝用力瞪一眼自己的儿子道:“等孤问完她,有你说话的时候,只怕你到时不想说。” 闻言,陌桑的头勾得更低。 元和帝一看,大怒,喝道:“抬起头来,看着孤,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今天不交待清楚,你就别想出吟风楼。” 闻到这一阵怒喝,颜惑现在终于相信,元和帝今天是要动真格的。 陌桑这个丫头的秘密实在太多,今天她若是不吐点东西出来,陛下恐怕不会轻易放她走。 宫悯依然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一眼陌桑,明明同在一个客厅里面,他却似乎一直游离在另一个异世空间,无论面前发生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元和帝缓了缓情绪,眸光锁定了陌桑。 陌桑顶着万圴压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咬的唇道:“陛下,说点别的,行吗?” 啪!元和帝猛一掌在桌子上,吓得陌桑缩了一下脖子,就听到帝王继续怒道:“你以为是集市买办,还能讨价还价。” 元和帝这一掌拍得够响,宫悯终于从神游中惊醒。 看看眼前形势,拱手道:“陛下,不如先听听郡主怎么说,再作决定也不迟。” “你倒肯帮着她,她还没有改宫呢。” 远和帝不冷不热地挖苦一句,目光继续锁着陌桑道:“说吧,孤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陌桑暗暗松一口气淡淡道:“臣女想说说有关北堑国的事情,削弱北堑国的计划,五年前已经开始,现在已经看出成效,想再加快进度的话,需要大家的帮忙,所以……” “所以,你终于舍得露口风了。”元和帝没气地反问,目光中的锐利已经收敛不少,空气中的压力减。 “陛下,臣女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太早透露计划的内容,不小心泄露出去一点点,就一点点,这个计划都会全盘落空。” 陌桑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察看元和帝的面色,见他面色稍缓才敢壮着胆子说话:“北堑国主要以畜牧业为主,草原就是他们生存的根本,臣女的计划就是要慢慢破坏他们的草原,断掉他们的生计。” 嘶…… 闻言,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气,惊讶地看着陌桑。 破坏草原,就像是抢走农民的土地,是会生生把人逼死的。 想到此,元和帝的面色终于恢复正常,淡淡道:“说说看,你是怎么破坏他们的草原。” 陌桑理一下思路道:“臣女第一步,派出商队到北堑国,高价收购狼皮,北堑国百姓受不住诱惑,自然会大量猎杀狼群。” “这是为何?”帝楚泽好奇地问。 “牧民的牲口以吃草为生,而狼群又以吃牲口为生,三者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数量时,就会形成一个平衡的生物链。” 生物链? 听到这个名词时,四人男人眼内闪过一丝亮光,也有一些迷茫。 陌桑看到他们的表情,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北堑国的草原只有这么多,不可能再增加,而狼群和牲口的数量却是可以变的。” 再看一眼,见他们还是似懂非懂,继续解释:“狼群是牲口的天敌,每年都一部分牲口会被狼群吃掉,如果草原上狼群减少,每年被吃掉的牲口的数量就会减少,也意味着牲口数量会逐年增加。” 宫悯想了想道:“郡主的意思是不是,北堑国草原上牧草的数量,只能供养一定数量的牲口,狼群减少后,牲口的数量就会逐年增加,当牲口的数量超过草原的承受力时,牧草不充足的情况,牲口就会大批量饿死。” 陌桑用力地点点阔大,继续道:“牧草的生长是有周期性的,牲口过多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一片草地的牧草吃光后,而先前吃过的草地上牧草还没长起来,没有牧草吃,牲口就只能活活饿死。” “就这么简单吗?”颜惑惊讶地看着陌桑。 “当然不是,除鼓励牧民猎杀狼群,还暗中命人把山羊分批送入草原……” “这是人为增加牲口数量?”大皇子打断陌桑。 “不是。” 陌桑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山羊吃草时,往往会连草根一起吃掉,地里没有草根,自然不可能再长出牧草。” 宫悯马上道:“这是破坏草原的另一种方法。” 元和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是在双管齐下,狼群减少,牧草数量在减少,而牲口的数里却不停增加,牧草供不应求时,牲口就会大量饿死,牧民们不想饿死,就会另谋出路,想来你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一条出路。” “陛下,臣女是四管齐下。” 陌桑眼眸中露出一丝得意,四个男人面上马上露出一抹讶然。 陌桑也不卖关子,继续解释道:“良好的草原不仅能为牲口提供足够的食物,同时也一座天然水库,当草地消失时,暂时储蓄在地下的水分也会随即流失。” “地里水分流失会带来什么后果呢?”颜惑一脸茫然问。 “雨水的形成,其实就是地上的水在一定温度下,变成气体慢慢升到高空上,当空中的气体达到一定密度,再遇上合适的条件时,就会重新变成水从天上降落,这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雨。” 陌桑说到这里,看看四人的表情,这个问题他们应该能理解吧。 换口气继续道:“草地遭到破坏,不能再储蓄水份,地面上的水大量减少,雨量自然也跟着减少,这也为什么北堑国的降雨量,会一年比一年水的原因。” 宫悯微微沉吟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五年的时间,只怕还没有达到郡主想要的效果吧。” 陌桑轻轻嗯一声,看向颜惑道:“虽然还没有出现牲口大批量饿死的情况,不过牧草正渐渐减少,牧民们是能感觉到的,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给他们再谋一份增加收入的生计,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忽略掉牧草的事情。” “怎么增加。”元和帝一脸满意的笑容。 “高价向北堑国的商人收购木材,用以生产纸张,商人为了赢利,自然会鼓动百姓们伐木换钱。”陌桑眸内闪过一丝狡黠。 大皇子一听,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伐木换钱,从表面上看是利国利民,实际上是加快破坏的速度,一步一步把北堑国的百姓逼上绝路,北堑国朝廷不会弃百姓生死不顾,到时候一定会动用国库救助百姓。” 宫悯看着一眼陌桑,淡淡补充道:“草地被破坏,百姓们完全失去生计,国税收不上来,还要连年救助百姓,只能减少军费的支出,军队得不到充足的补给,战斗力就会减弱,到时我们就可以慢慢吞掉北堑国。” 颜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哦一声后,有些惋惜道:“只是便宜了西凉国和北冥国,什么没干,就能瓜分北堑国的国土。” 元和帝却一脸满意道:“这正是计划的最高明之处,大鸿皇朝若独吞北堑国,定然会引起另外七国和中洲注意,三国共同瓜分才不会引人注目,而且我们还不能拿最大的份额。” “能拿到最好就行。”陌桑淡淡道。 “不错。”帝楚泽附和。 北堑国最好的几个洲城,全都挨着大鸿皇朝,西凉国和北冥国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鸿皇朝的边城。 清楚全部计划内容后,帝楚泽、颜惑、宫悯全都佩服地看向陌桑。 元和帝却眯着眼睛道:“容华,孤记得你方才说是四客齐下,还有一管是什么?” 三名年轻男子马上看向陌桑。 陌桑淡淡道:“还有一管就是,毁灭北堑国百姓心中的信仰,让他们尽快成为大鸿皇朝的子民。” “此话何解?” “原闻其详。” 颜惑和宫悯同时出声,陌桑的声音再一次淡淡响起。 “天下人都知道,北堑国的百姓,最信任、最依赖的,不是他们的君王,而是他们的大司命,即北堑国的圣女。” 陌桑说到这里,突然反问道:“雨水一年比一年少,生计出现的问题的时候,假如你们是北堑国的百姓,会不会开始质疑大司命的能力,甚至觉得大司命已经不能庇佑他们。” “当然会。” 四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陌桑看一眼元和帝后,淡淡道:“百姓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丰衣足食,遮风挡雨,谁能满足他们,谁就是他们的信仰。” 看着他们渐渐恢复正常的表情,陌桑继续道:“想要彻底毁灭一个国家,不只是要占领他们的土地,还要征服这片土地上百姓们的心,让他们忘记原来的国家、原来的君王,心甘情愿成为大鸿皇朝的子民。” 闻言,在场的人一震。 尤其是坐在中间的帝王,深深地看着陌桑,点点头笑道:“好一个四管齐下,只是,烈火国恐怕不会任由大鸿皇朝开拓疆土。” 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臣女还不能告诉陛下……那个人是谁。” 烈火国女帝驾崩,新帝登基,一场夺位大战在酝酿。 ------题外话------ 大家的留言,灵琲都会看,只是没有时间一一回复。 而且大部留言跟剧情发展有关,所以灵琲不能回答,不过灵琲每条留言都会认真看的。 t 第169章、桑儿妹妹 元和帝,帝楚泽、宫悯、颜惑,四人听完陌桑的全盘计划后,除了宫悯一惯的没有表情外,其他人无不唏嘘不已。 即便身为大鸿皇朝最高统治者的元和帝,内心也是波涛汹涌,石破天惊,同时也佩服不忆,果然是不需要一兵一卒即可亡他人之国。 怪道,连君千乘那样的人,都会沉不住气。 元和帝自问可以止纵观天下,一言一行一计一谋,比可强民、强兵、强国,独独无法想出如此精妙的战术。 尽管心里清楚原由,还是忍不住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还藏有什么东西。 想到此,元和帝看着陌桑,若有所思道:“容华,孤应该庆幸你生在大鸿,而非他国。”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生在他国也没用,大鸿皇朝是最难攻破的,所以那起人才会想到,要毁掉我们大鸿皇朝人才的方法。” 提到这点时,元和帝的面色微微一沉:“轩辕彻可惜了,但愿边城的磨砺,能让他慢慢成长起来,孤还是会给他一次机会。” 提到轩辕彻,陌桑想起了一个人,眼珠子一转道:“陛下,臣女能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科举的事情,陛下打算怎么安排。”陌桑若有所思地问。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元和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陌桑向来不主动关心朝政的事情。 陌桑眨巴一下眼睛道:“天天看着表哥在家里,日子过得越来越接近他的名字,所在才问问,什么时候给他点事情折腾。” 元和帝怔一下,恢复慵懒之态道:“关于此事,孤觉得你上次在鸿社的提议不错,把他们分派到各地县城,担任一段时间的父母官,磨练磨练他们的心性,以及应变能力。” 帝楚泽有些惊讶道:“父皇的意思是,科举方试成绩,加上他们在任期意的政绩,才是今年科举考生们最后的成绩。” “不错。” 元和帝毫不犹豫地回答。 想了想道:“一个月太短,看不出成绩,就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后再公布他们的成绩。” “陛下,眼下就要过年了。”陌桑舍不得萧遥一个人在外面过年。 “放心,孤自然不会太苛刻他们们,择日就公布这行一决定,年初八再上任。” 元和帝宣布这一行决定后,五人就在巾帼社内,拟定进一步加快削弱北堑国的详细计划。 拟定计划过程中,五人各抒己见。 四人有他们对天下大势的了解,陌桑有那个世界里无数的奇招和独特见解。 计划全部似定好后,元和帝看着陌桑,依然帅气的面容上,露一丝惋惜道:“容华,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朝堂上必有你的一席地。” 陌桑垂眸浅笑:“陛下不让臣女入朝堂,便是对臣女的保护,臣女的希求不高,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康健,三愿临老头,桃花依旧笑春风。” 元和帝听到后微微一怔。 和蔼地笑道:“第一愿孤许你,第二愿靠近你自己多保养,第三愿嘛,只有能看他。” 目光别有用意地往宫悯的方向一瞟。 宫悯却不为所动,而是默默整理方才记录下来的,计划的内容。 颜惑却忍不住好奇地道:“郡主,桃花依旧笑春风,本公子听着,怎么觉得这是一首诗的其中一句。” 陌桑无奈地淡然一笑道:“应该是是一首完整的诗,可惜容华记得的只有这一句,不过只此一句,已经足够表达我的愿望。” 原诗表达的是物是人非的伤感,再配上她自己前头的话,真真是伤人至极,还是不要说出来。 “算了,等你改天记起来了,再念给孤听也不尺。” 看出陌桑心里的犹豫,元和帝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陌桑轻轻应了一声是,就听到宫悯淡淡道:“三愿临老头,桃花依旧笑春风,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郡主还是想开点吧。” 蓦然听宫悯的话,其他人才明白陌桑第三愿的真正意义。 陌桑是希望将来临老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依旧健在,可惜年华易逝,岁月难求,人终究难逃一死。 天命不可违。 五人一阵良久的沉默。 “好了,孤出宫有一段时间,也该回去。” 元和帝出声打破沉默,扶着徐公公的手站起来。 走到一半时,回头对陌桑道:“丫头,记得把你用的胭脂水粉,送一批入宫。” 闻言,陌桑不由瞥一眼大皇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见其子可见其父,顺从地应一声,就听到元和帝道:“宫悯,你送桑儿回府,还有……” 元和帝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道:“虽然你们表面上都默认这桩亲事,实际却是因为圣旨难违,不过还是孤要声明,这桩婚事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孤只是顺应你们,成全你们。” 陌桑和宫悯眼眸同时闪过一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做过选择。 看着两人脸上疑惑,元和帝眼眸内闪过一抹精光:“宫悯,还记得当年你留下的棋局,你说过谁能破解棋局,就会娶谁为妻。” 陌桑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这个棋局她听石霜霜和杨燕清他们提起过。 从落华山回来后,除登高文上破过的棋局,她唯一破解过的棋局就是太皇太后给她的棋局,以及颜惑设下的棋局。 颜惑的棋局不可能,那就只有太皇太后让她破解的棋局。 回想起当时老人家的表现,心里一阵无奈:“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其实一点也不糊涂。” “桑儿,你知道怎么回事了?” “臣女……臣女当时真的不知道,早知道……” 陌桑语塞,总不能当着帝王的面,抱怨太皇太后的不是。 懊恼地跺跺脚,谁会想到经常像孩子一样哭闹,毫无公害的太皇太后全给她下套,不由瞪一眼宫悯,没事设什么棋局招亲。 面对陌桑的控诉,宫悯竟无言以对。 若不是元和帝刚才旧事重提,他已经棋局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几年前设的局,何曾料想到太皇太后会一直记着这事情,还特意用来给陌桑下套,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敏锐目光不觉落在帝王身上,他不可能不知道,陌桑是被太皇太后算计,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原来是太皇太后设的套,害得我还以为是不小心亲了他一下,就要以身相许……” “原来你们都已经亲上,那就更应该在一起。” 陌桑正兀自出神进,元和帝的声音突然近戏谑地响起,顿时吓了她一跳。 看着众人古怪的表情,陌桑心里一阵懊恼,跺跺脚匆匆说一声臣女告退。 拧转身就往外面跑,确切点是逃跑。 该死的,想得太入神,竟然忘记在场几个人都内力深厚,能听清楚极为细小的声音。 颜惑看着陌桑逃跑的背影,捏着下巴道:“宫大人,郡主是在什么时候亲上你的,滋味如何?” 宫悯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陛下,颜惑的宫印已经开启,您可以为他指一门婚事,成亲后,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颜惑说的。 说完后,朝元和帝拱手,大步走出外面。 大门外面,陌桑坐在马车上,马车却一直没有动,不由催道:“弥生,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呀。” 闻言,弥月和海棠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郡主怎会如此急躁,就听以弥生不紧不慢道:“郡主,陛下刚刚说过,让宫大人保护你回府。” 陌桑一阵头痛。 两个丫头听到后,恍然大悟,暗暗相视一眼。 弥月笑道:“既然未来姑爷要送郡主回府,是应该等等。海棠,走,我们去坐后面的马车,别在这里碍事。” 陌桑不由白一眼两个丫头。 海棠笑嘻嘻道:“郡主,圣旨不可违,您可别为难奴婢们。”无视陌桑的眼神威胁,两个丫头大摇大摆地走下马车。 “见过宫大人。” 外面传来两个丫头问安的声音。 陌桑的身体不由绷直,眼前突然的一亮。 帘子从外面掀开,宫悯高大的身体走进来,面无表情坐在陌桑对面。 鞭子的声音响起,马车开始缓缓转动,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偶尔相撞。 陌桑面上故作淡定,目光却总是会比宫悯先一步移开,莫名就紧张得如临大敌,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郡主破的棋局……” “本郡主不是故意的。” 宫悯刚开口,陌桑就急急地为自己辩解。 看到陌桑有表现,宫悯一愣道:“本官没说你是故意的,只是想想问问你如何破解。”眼眸内闪过一丝郁闷。 陌桑不由扶额,自己是不是反应太过了,不就是多了一张婚约,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跟以前一样,想了想道:“宫大人,你自己的棋局,还不知道怎么破解吗?” 给她下套,想都别想。 宫悯抬眸,看着她道:“本官只是想不明白,郡主为何要故意把天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你明明知道这样很危险。” 陌桑眸中一愣,微微垂下头,轻轻道:“有吗?” “有。” 宫悯肯定地回答。 两眸深深盯着她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宫悯看着陌桑的表情道:“你当众杀死元长老,本官可以理解,可是威远王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那么极端的方法杀死威远王,致使箫月相记恨你?甚至连元长老,你都可以像杀死君千乘……” “你派人跟踪我。”陌桑惊讶地看着宫悯。 “任何一个进入大鸿皇朝的人,本官都会暗中派人跟踪,我的人只是恰好看到君千乘走进那间小房子,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白若初和郡主,而君千乘却再也没有出来,甚至连尸体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宫悯眸海里是陌桑的缩影,她漂亮的眼睛里充满惊讶。 陌桑避开宫悯的眼睛,冷声道:“宫大人,这是本郡主的事情,与你无关。” 宫悯大手一伸,钳住陌桑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道:“以前无关,现在有。几个月后,你将成为我的妻子,我不能看着你找死而不闻不问。” “本郡主死了,你也自由,不是很好吗?”陌桑漠然一笑,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 “不好。” 宫悯冷声道:“娶你总好过娶别人,反正亲都亲过了,虽然本官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过却是事实。” 这话差点把陌桑噎死。 陌桑的胃里一阵抽搐,用力别过脸道:“本郡主不想跟你说话。” 宫悯松开陌桑的下巴,顺手从马车的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若无其事地翻看,更明显地表达他不想说话的情绪。 弥生一边赶车,一边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也不由飙汗。 这哪像是一对快要成亲的男女,分明就是一对冤家对头,陛下这桩婚事配得很有问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打架。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陌府大门前。 宫悯先下车,青袍白裘,一派悠然、高雅、绅士、飘逸站马车旁边。 看着陌桑从马车里面走出来,待她快要走出马车时,突然伸出手,温柔道:“桑儿妹妹,我扶你下马车。” 陌桑正像往常一样走下车,刚刚抬起一只脚,突然一只大手突然在眼前,耳边还响起一声肉麻的“桑儿妹妹”,心脏不由哆嗦下,脚下一个不心踏空,口里惊叫一声从马车上跌落。 宫悯连忙伸出双手接住她,把她放到地上。 趁着陌桑惊魂未定时,提醒陌桑:“就算本官主动要扶桑儿妹妹下车,桑儿妹妹不用这么激动。” 陌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指着宫悯:“你……谁是你妹呀。” 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后,陌桑才挤出一句狠话。 这个男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变得这么奇怪。 宫悯抬手,拔开陌桑指着自己的手道:“你我的亲事已经定下,这称呼自然要改一改,桑儿妹妹也可以唤我一声宫哥哥,或者是悯哥哥。” “悯你个头,你吓得本郡主差点摔死。”陌桑没好气地白一眼宫悯。 这个家伙一是存心的,什么时候叫不好,偏偏在她下马车时,还是在她已经抬起一只脚的时候。 宫悯却若无其事道:“本官看到别的,订了亲的男女都是这样称呼彼此,所以桑儿……” “不准在后面加妹妹两个字。” 陌桑打断宫悯的话,想到那一声“桑儿妹妹”,就忍不住一个哆嗦,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够肉麻的。 宫悯理一下身上的衣袍道:“既是如此,从今往本官就唤郡主为桑儿,桑儿最好也能改变一下对本……对我的称呼,不然别人听着也不像话,还以是我们不满意陛下的指婚。” “本……我知道了。” 陌桑听着宫悯的话,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们本来就不满意陛下的指婚好吗?他自己都没有习惯,为凭什么逼着她习惯。 太没天理。 看着陌桑想哭不得的表情,宫悯优雅地转身往里面走。 陌桑无奈地跟在后面,脑子一百零一次闪过同一个念头——踹一脚宫高冷的屁屁。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 海棠若有所思道:“我现在总算明白,陛下为什么会把郡主指婚给宫大人,也只有宫大人的手段才能震得住我们郡主,其他人……不行。” 海棠己的意见,马上得到弥月的赞同。 弥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刚才只是二人的冰山一角,更精彩的还在后头。 陆总管看到陌桑和宫悯一起回来,面上一阵惊讶。 宫悯淡淡道:“最近帝都不太平,特意护送桑儿回府。” “有劳宫大人。”陆总管马上回礼。 “自家人不必客气。” 宫悯看一眼站在旁边的陌桑,淡淡道:“陆总客,以后桑儿出门还是应该多带些人,免得那些宵小之流,见桑儿身边人少,以为有机可乘。” 宫悯一口一个桑儿,陌桑着都觉得面红。 看着两人寒喧得差不多,冷冷道:“陆叔,我哦了新,你代我招呼宫……宫公子,告辞!” 拧转身,就往玉阁的方向走,要她唤宫悯一声宫哥哥,或者是悯哥哥,不如直接杀了她好超生。 天杀的宫悯,这么肉麻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感觉到宫悯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陌桑不由快脚步,以最快飞的速度远离宫悯的视线。 看着陌桑走远后,宫悯跟陆总管寒暄两句也告辞。 回宫府的路上,宫悯回想起自己唤“桑儿妹妹”时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真肉麻! 他自己都差点受不住。 玉阁。 弥月汇报一下,顺天府处理唐心柔的情况。 看在颜惑的面上,再加弥月有心放水,顺天府只是罚了三千两银子。 至于那个丫头及双亲,只打了一顿,唐心柔把他们安排到唐府听差。 唐府的差事虽然远不及之前在颜府的体面,三人已是千恩万谢,差事苦点,总好过流放到边城当苦役。 海棠却一脸不甘问:“郡主,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那几个人的性命当然不值几个钱,不过颜家的人情,以及唐家的人情和销路却很值钱。” 两府看在她放过唐心柔的份上,一定会把计划中的事情进行得悄然无息,再说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赚钱的机会,发展扩大产业的事情。 t 第170章、大殿上的变故 渺园的第一批家具上市,不到两日便抢购一空。 很多买不到家具的大户,毫不犹豫地留下订金,而吃到甜头的商户,订单比之前提高近十倍。 除却本国人想要买渺园,相邻几国商户也看到了商机,不惜动用外交之力向渺园抛出橄榄枝。 刚到十二月下旬,北堑国、南蜀国的使臣,以及两国的做生意的大商户,就提前出现在榆城,目的自是渺园的家具。 九国大比结束的时间并不太算长,这些人再次出现在榆城时,百姓们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自从渺园家展具展后,弥月几乎日日都向陌桑汇报外面的情况,陌桑却似乎并不太关心,只是日夜一针一线地缝制大婚用的喜服。 这天,倪裳用托盘端着一套水红色,外面罩着一层白色轻纱衣裙进来。 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郡主,这是宫府送来的衣服,说是为郡主准备的,参加国宴上的礼服,雪蚕丝的料子,十分难得呀。” “有问题吗?”陌桑头也不抬问。 “尺寸不对。”倪裳含笑道,再说宫府要送郡主过年节的衣物,不可能送一套尺寸不合身的衣服。 “你查到是谁要给本郡主送礼。”陌桑娴熟地绣着手上的荷包,以宫府名义送的衣服,绝对不会只送一身衣服。 除非是宫悯自己送的,可是宫悯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尺寸,所以…… 倪裳轻轻道:“是寄住在宫府的表小姐楚怜。” “就猜到是她,这智商还不如我们家小宝高。” 陌桑轻蔑一笑,伸手轻抚一下趴在身边,长大不少,胖得像黑球一样的小宝。 瞟都不瞟一眼衣服,就冷声道:“把衣服给宫悯送去,就说宫府的丑事,别等本郡主进门后处理。” “奴婢明白。” 倪裳捧着衣服笑着走出外面。 宫府,翠薇苑 楚怜坐在房间里抚琴,琴声轻慢悠扬。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丫头道:“小姐,陌府已经收下衣服,到时我们就看到她出丑。只是可惜那么好的衣服。” 楚怜唇边温婉地一笑:“一套雪蚕丝的衣服算什么,只要能阻止陌桑嫁入宫府,我可以会出任何代价。”说完,继续抚琴,琴声悠悠透露出抚琴者喜悦的心情。 宫府书房。 宫白捧着一套水红色,属于女子的衣物道:“主子,郡主让人带话,宫府的丑事,别等她进门后处理。” 闻言,坐在书桌后面的宫悯微微抬起眼眸,面无表情道:“你把这套衣服送去给祖母,就说表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说一门亲事。” 呃!宫白一脸惊讶。 回过神后,马上端起衣服退出书房外面。 宫悯放下书,端起茶杯道:“赢戈,从夫人特意为郡主准备的衣服里挑出一套,让人明天给郡主送去。” “是。” 年轻的声音,从宫悯头顶上飘落。 宫悯想了想,忽然道:“等等……” 手指沾上茶水,在桌子上面写了一行字:“去吧。” 翌日。 陌桑还是以同样姿势,坐在窗下做女红。 倪裳捧着一套浅金色,外面罩着一层淡绣金纹轻纱衣裙,以及一套纯金的头饰,满脸笑容道:“还是姑爷最知郡主的心,这衣裳除了郡主,别人也穿不起,还有这头饰,精致到不得了。年宴上,郡主穿上这身衣裳,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陌桑抬头看一眼:“是不错,放着吧。” 倪裳把衣服放好后,看着陌桑道:“郡主,送东西来的人还在外面等着。” 闻言,陌桑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倪裳,倪裳无奈道:“按规矩,郡主得回一份礼给宫大人,不然宫府的人会说我们小家子器。” 陌桑低头继续做针线道:“我知道,你就照着规矩,给回他一份礼,不用拿来让我过目。”弥月向来不用她操心回礼的事情。 看到倪裳不动,陌桑心里一动:“他不会是指定了什么东西吧。” 倪裳轻笑两声:“郡主,来人说,宫大人让郡主送他一方砚台。” “砚台?” 陌桑面上一黑。 他上次不是刚从颜惑那里拿了一方砚台,怎么又跟她要砚台。 倪裳马上道:“郡主,宫大人送来衣裳,外面那轻纱用料是天蚕丝,是刀枪不入的宝贝。里面的料子更不用说,这么冷的天气,把这身衣裳穿在身上,马上就暖和得跟初夏一样,郡主的回礼可不能太小器。” “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谁对郡好,奴婢就向着谁。宫大人对郡主多上心呀!” 陌桑没好气道:“你去我的库房,把刻竹纹的金星歙砚,跟别的东西合成一套文房四宝回给宫悯,别的就依照规矩回吧。” 上心? 他上心的是她好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倪裳马上笑眯眯走出外面。 看着倪裳高兴的模样,陌桑一种肉痛。 弥月看到后,不以为然道:“郡主肉疼什么,您和宫大人就快要成亲,他的也是你的。” 陌桑嘟着嘴巴道:“衣裳算什么,那方砚台,人家还没有用过,倒让他给先用了,本郡主心里不舒服,凭什么呀。”一个个跟土匪强盗似的,就会抢她的好东西。 真奇了怪,他怎么会知道她有一方上好的砚台? 陌桑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弥生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打断她的思路。 弥生压低声音道:“郡主,若初公子刚刚传来消息,烈火国的使臣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入城,估计这会子已经入宫。” 蓦然听到这个消息,陌桑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却没有说话。 默默一针一针地绣着荷包,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知道了,想来陛下很快就会召我进宫。” “郡主……” “放心,我知道怎么安排,你下去吧。” 弥生走后,陌桑突然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我想一个人到花园走走,静静的想点事情,你们别跟着我。” “郡主。” “我没事。” 陌桑披上避雪的斗蓬,出了玉阁后,一个人前往花园,却不知不觉来到书房外面。 面对着熟悉的景致,陌桑面上一愣,她怎么到这里来了,本应该离开,可是她却想着了魔一样,走上前推开书房的门。 看到坐在窗下那道熟悉的身影,眼圈儿不由一红。 “是桑儿来了。” 拾月抬起头,声音里有一丝惊喜。 看到陌桑时,唇角微微一扬,浅笑着朝陌桑伸手道:“过来,坐这里。” 陌桑也不由唇角一扬,毫不犹豫走过去,把手放到拾月的手里,熟悉的温度马上紧紧包裹着她冰冷手,耳边是拾月温柔的声音。 “怎么不拿个手炉,手都冷了。” 拾月伸出另一只手,把陌桑另一只手也紧紧握在手里。 陌桑调皮地一笑道:“你知道的,三叔不许我出玉阁,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还不敢走平时的路,就怕会被别人发现。” 拾月脸上的笑容一凝,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抬眸上下打量着陌桑道:“一转眼,当年的小女孩就长大,要嫁人了。” “你来得正好,到我房间去,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算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 “是不是太早了点吧。”陌桑紧张地看向拾月。 “这几年我一直在府里,都没有出门远游,过了年,我想一个人到外面走走、看看,现在给你正合适。” 拾月轻声解释。 温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陌桑,拉着陌桑的手也越握越紧。 陌桑的手被拾月握得有些痛,却浑然不觉似的浅浅笑道:“以前都是为了陪我,你才一直留在府上,如今我已经大好,你是应该多出去走走,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几个人,陌府在各地都有客栈、酒楼……” “桑儿,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拾月说完后,松开陌桑的双手。 陌桑走到拾月后面,推着轮椅往书房深处走。 拾月让陌桑把他推到窗下坐着,推开窗后,指着其一个书架道:“你去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陌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两个成人拳头大的素色锦盒,走过去把盒子拿来递给拾月。 拾月没有接过盒子,看着陌桑的眼眸中,露出丝丝期待:“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陌桑轻轻打开盒子,樱口不由张大。 惊讶地看一眼拾月,又满心欢喜地看看盒了里面的东西。 看着惊喜、惊艳的表情,拾月温柔地笑了:“几年前,我偶然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闲暇时就试着自己动手打磨,最后得出这件玉饰,本想送给你作及笄之礼,未曾想到府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一直搁置着,现在送给你也不算晚。” “喜欢吗?”拾月忍不住再问一次。 “喜欢。” 陌桑用力地点点头。 细细看着盒子里面,两朵栩栩如生的茶花,真不敢相信它是用翡翠雕成。 白色的花瓣层层堆起,中间一点鹅黄为蕊,边上还有三两片翠绿的叶子,上面还挂着点点滴滴的露珠。 “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陌桑轻轻合上盒子,一脸惊讶地问拾月,若是还生活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一会以为这是在造假。 “你喜欢就好。” 拾月看着她欣喜若狂的表情,脸上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陌桑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坐拾月脚步边,把对枕在他的腿上,轻轻道:“拾月,如果可以,我最想嫁的人是你,不是宫悯。” “我知道的。” 拾月的修长的手,轻轻摩蹭着陌桑脸颊、颈项。 这个熟悉的动作,还有指腹上凝滑的感觉,无论重复了多少遍,他也觉得不够时间够长。 陌桑闭上眼睛,耳边是拾月温柔的声音:“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衣服要多穿,记得要多吃点东西,不能每次总要人哄着才肯好好吃饭。我的承诺一直在,你什么时候把脸吃成小包子,我就让你给我画画像。” “嗯。” 陌桑鼻子轻轻应一声。 拾月继续道:“该忙的、该操心的都结束了,日后就好好养着,当一个健康漂亮的新娘……” 指腹上突然感觉一些湿意,拾月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淡淡念道:“好梦不愿醒,醒来缘如烟。无梦出华都,此生不复见。” 陌桑的眼泪流得更凶。 拾月深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茶树道:“我离开后,记得替我好好照顾它,跟我这么长时间,你知道该怎么照顾它,是吗?” 陌桑想回答不懂,可是…… 除了轩辕流泪,她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拾月轻轻拭掉她的眼泪,轻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拾月永远都活在你心里,只要你心里有拾月,他就一直活着。” 越过窗外的半掩在雪里的茶树,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们,眸海里没有一丝波澜,却深如古井,让人不敢直视。 三日后,天空上飘着雪。 陌三爷让侍童给陌桑送来一个盒子,说是烈火国使给她的东西。 陌桑接过盒子后,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的,殷红如血的丹药,烈火国女帝手上的,天下间最后一枚转神丹。 “天哪,这是转神丹。” 刚打开盒子,晓雪就惊讶地叫道。 海棠也马上挤过来,看着盒子里面的丹药道:“奴婢听说,普通天下,只有一颗转神丹,一直收藏在烈火国皇宫。” 倪裳原本正在整理陌桑的衣物,一听到晓雪的话,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走过来看一眼:“不就一颗药,只要有药方、有药材,上官公子一定能炼制出来,他可是这方面的圣手。” “你说得不错,只要有药方、有药材,可惜你说的这两样都已经没有,所以就算上官公子是医仙、医神,也不可能炼制出转神丹。” “不是吧。” 倪裳一脸惊疑。 晓雪马上道:“所谓转神丹,就是有神一样功效,将死之人服下能延寿十年。体弱之人服下,可以……” “弥月,把转神丹给拾月送去。” 陌桑突然出声,打断晓雪的话,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弥月。 海棠、晓雪、倪裳面上一滞。 晓雪回过神后,马上道:“郡主,不可以。” 海棠和倪裳也马上出言阻止,弥月犹豫着,不敢接过陌桑递给自己的盒子。 陌桑冷冷道:“我心意已决,这是我唯一能为拾月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看着陌桑决绝的表情,弥月咬咬牙,接过盒子,朝拾月居住的地方走。 弥月走了一会儿后,陌桑看着来传话侍童:“清风,三叔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 清风哦了一声道:“回郡主,爷交待说,陛下有旨郡主明天随着爷一起入宫,让郡主今天早点休息,别影响明天出门的时间。” 陌桑站起听完后,淡淡道:“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早起。” 次日早上。 大鸿皇朝的心脏议政殿上,在清一色的着官袍的队伍中,除了诸位皇子外,站着一道非常突兀的身影。 陌桑一身郡主朝服,极不自然地站在大殿前方,陛下的圣旨只是让她入宫,没说让她一起参加早朝啊! 看到陌桑突然出现在朝会上,大臣面上露出一丝费解。 九国大比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相信陌桑有站在朝堂上的能力,只是好奇陛下今天让她参加朝会的原因。 感觉到气氛不对,趁着帝王还没到,陌桑侧头小声问:“三叔,您是不是听错了,人家应该去后宫,或者是在御书房等着。” 陌三爷面无表情道:“陛下就是这么吩咐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好。” “表现好,有奖励吗?” “有鞭子,你想要吗?” 陌桑无奈地撇撇嘴,乖乖站在大殿上。 感觉着周围的气氛,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就听到徐公公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所有人同时下跪,口中山呼万岁。 陌桑跪在地上,耳边是帝王矫健、沉稳的脚步声。 不,还有另外五六个人的脚步声,他们随着帝王一起走进大殿。 “众卿平身。” 元和帝威严中,总着慵懒的声音淡淡响起。 陌桑随着众人一起站起来,扫一眼大殿上多出来的六道身影。 看清楚其中三人身上的服饰时,面纱下的小脸一僵。 愣愣地看着三人的表情,陌桑整颗心瞬间跌落万仗深渊,彻骨的冰凉从脊梁骨一点点往上爬。 三名使臣的锋利如剑的目光,悉数落在陌桑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一副恨不得把陌桑撕碎的模样。 其中一名使臣站出来,对着元和帝拱手行礼道:“大鸿帝陛下,我朝先帝女主陛下已经履行,九国大比庆功宴上容华郡主提出的要求,请您当着圣殿使者的面下旨,命容华郡主遵守当日的约定,交出发带的主人,我朝的皇太孙——拜水皇孙殿下。” 此言一出。 龙座上的帝王猛地一震。 满朝文武大臣也为之一震,目光一瞬间全落在陌桑身上。 t 第171章、决绝 疑惑、震惊、惊讶、失望、愤怒…… 无数种情绪,反复冲刺着整个大殿,所有的这些情绪,全都冲向大殿那道单薄的身影。 太多的情绪投落在陌桑岙上,也许是太过沉重,单薄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最后依然笔直站在大殿上,就像是在暴风雨里的一株翠竹。 抬头。 陌桑看向上面的帝王,深深行礼,转身往外面走,手却被陌三爷紧紧拉住。 “三叔,对不起!” 陌桑眼中含着泪水,挣脱陌三爷的手,抬起头却看到宫悯。 宫悯深深看着陌桑,却没有出手阻拦,任由陌桑离开大殿。 前面的人都拦不住,后面的人更加拦不住,陌桑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离开大殿,外面的御前侍卫、禁军全都没有阻拦,从容不迫地走出皇宫。 陌桑跨上骏马,一路狂奔回陌府。 推开面前厚沉的大门,面前出现一幅陌桑眼里最美好的画卷。 大门后,拾月撑着一把青油伞,静静坐在轮椅上,墨发飞扬,紫衣雍容,唇角轻扬,眸子熠熠…… 就像每次她踏进书房时看到的画面,只是今天他眉眼上露出三分威严,眼神中一分凌厉,把唇角上的笑意冲淡,散出来的气质依旧清雅高贵,内敛中展露出六分雍容尊贵。 门外、门内,静静相望。 目光在空中相遇,喜悦、伤感、无奈……重重交织。 陌桑什么都没有说,笑着走进大门内,走到轮椅后面,轻轻推动轮椅,一步一步地走近陌府大门。 踏出大门,从此不再有拾月。 踏出大门,此生梦断缘也尽。 踏出大门,此世相见未有期。 陌府大门今天不设门槛,却用白玉砌成一道寸宽界线,界线内与世无争,界线外万丈红尘,纷争不断。 陌桑在界线前停下,看着门外的纷纷扰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看不到拾月的表情,也许跟她一样再也笑不出,就算有也是胜利的笑容吧。 深吸一口气,陌桑轻轻推动轮椅。 轮椅跨过白玉界线,喧哗的声音马上钻入他们的耳朵里面。 门外两支军队在等着他们,一支是大鸿皇朝的军队,另一支是烈火国的军队,旁边停着一辆朱轮华毂。 烈火**队,看到坐在轮椅上紫衣白裘,雍容华贵的男子,刷一下整整齐齐地跪下,高声呼道:“参加太皇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拾月死了。 陌桑的心寸寸碎裂…… 四名烈火国的士兵,把他们的皇太孙抬上朱轮华毂。 禁军统领何一鸣走上前道:“郡主,陛下请你入宫。”语气中有一丝无奈,眼神中有一抹费解,也有一丝惋惜。 “知道了。” 陌桑无力地轻应一声,坐上旁边的马车。 烈火国的军队簇拥着朱轮华毂缓缓前行。 大鸿皇朝军队为簇拥着陌桑的马车前行,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却是两个国家在暗暗较量。 看着大殿外面,九千九百九十九长阶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大殿上众人一片沉默,气氛就像是炉子上的蒸笼,里面的面团正在一点点地不断膨胀,随时会炸开。 紫衣白裘的男子,坐在华贵的轮椅中,由四名护卫抬上大殿。 看清楚男子面容的一刻,陌三爷浑身一震,面上惊震、愤怒、失望、痛心、无奈……就像是一团火在慢慢煎熬着他 宫悯深邃、幽黑的眸内闪过一丝丝惊讶,随即眸海深深如不见底的古井,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大鸿皇朝的朝臣们,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只有好奇和惊讶。 三名使臣面上先是一怔,随之欣喜若狂地下跪,高声道:“臣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贞女帝最宠爱的孙子,如今烈火国新帝拜长空的嫡长儿子——拜水殿下,拜长空也是因为有他这个才智卓堪虞的儿子,才有机会坐上储君之位。 拜长空不日前已经登基称帝,只是他能否坐稳帝位全靠这个儿子。 这个儿子却在五年前于边城,突然失去踪迹,三年前却又突然接到他传回的信息,后来又再次失去联络…… 直到女帝临终前才颁下密旨,命他们前往大鸿皇朝接皇太孙殿下回朝,一番调查后他们才知道事情始末。 五年前,皇太孙前往边城巡查,路上遭人暗害,重伤之下不知不觉竟逃到大鸿边城,在昏迷中被大鸿当时边城军元帅,陌辞镜的小女儿陌桑救回军营,并带回到帝都陌府。 陌府在不知情的情况,见他学识不凡,就聘请他为女儿的西席。 皇太孙殿下利用这个机会,暗中刺探到大鸿皇朝的机密,找机会传信回给女帝。 当时中洲圣殿元家间欲拉拢烈火国,终于策划出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凭着皇太孙殿下传回来的情报,终于灭掉陌家父子,只可惜因为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他们也没有占到任何好处,白白牺牲了威远王和虎狼之师。 “免礼,平身!” 温润的声音淡淡响起。 从容、平静中,有着皇者的风范。 宫悯眼波微微一动,就听到徐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宣容华郡主上殿!” 随着这一声传报,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回看,上一次是威远王,这次是皇太孙,下次又会是谁呢? 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好奇。 陌桑面无表情地走上大殿,面含霜华,冰冷绝艳。 无视朝臣们各种凌虐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大殿,从容不迫跪下道:“臣女叩见陛下!” 就此深深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名使臣中的一名使臣,走到中间满脸含悲道:“皇太孙,不,是太子殿下,臣等前来接您回朝。” 此人是烈火国的两朝元老,丞相大人君千言。 他的话一出,拜水整个人一震,一脸不敢相信地问:“相爷,皇祖母她……不可能。” 君千言回身一指,指着陌桑,满脸悲愤道:“回太子殿下,是容华郡主于九国大比庆功宴上提出要求,陛下须以性命相抵,并且交出转神丹,方肯放太子殿下您回朝……” 不等君千言说完,拜水突然出手,把跪在地上的陌桑,用内力把陌桑吸到身边。 大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把手中纤细的脖子捏断,陌桑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他手上。 陌桑没有挣扎,眸子清亮,面容格外平静地看着他。 咫尺距离,在面前的男子脸上、眼眸内,再也看不到一丝丝拾月的影子,有的是烈火国太子拜水殿下,恨不得掐死她的愤怒。 “桑儿……” “太子殿下。” “放开她。” “太子殿下,别冲动。” “……” 大殿上一阵阵惊呼声。 宫悯一个闪身出现在拜水身边,冷声道:“放开她……”不等他说完,拜水做了一个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 拜水突然低下头,用力地深深地吻住陌桑的嘴唇,用力咬破陌桑的红唇,反复吸吮着她被鲜血染得腥红诱惑的双唇。 他的用力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把无力反抗的陌桑直接吸入腹中,彻彻底底地与她融合成为一体。 陌三爷面上又惊又怒,失控地怒喝:“放开她,混蛋。” 大步冲过去,却被两名护卫死死拦住,不容许他靠近两人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陌桑当众受此凌辱。 宫悯从震惊中回过神,正要出手时,拜水却一把推开陌桑。 抬头看向宫悯,伸出舌头炫耀似的,轻轻舔干净嘴唇上的鲜血,邪佞狷狂的一笑:“宫大人,别介意,本殿守护了她五年,总要尝尝她的味道。” “挺甜的。” 拜水补充一句。 宫悯马上抡起拳头,被另外两名侍卫死死拦住。 陌桑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去嘴唇鲜血,走到拜水面前,两手撑在轮椅上的扶手上,妩媚地一笑道:“当然是甜的,因为我的血里面有毒药。” 拜水面上一僵。 陌桑俯下身体,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沉、魅惑的声音轻轻道:“这些鲜血里的药力,能把转神丹的药性压抑三个月,同时半年能不得动用半点内力,否则你将暴体而亡,就跟我父帅和哥哥们一样,碎成一块块。” 呵呵…… 陌桑得意轻笑出声。 拜水面上一沉,后背上一阵冰冷,冷声道:“陌桑,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陌桑凄然一笑,一个一个字地缓缓道:“我要你跟我一样,眼睁睁地、无力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在眼前倒下,然后在一堆尸体里面寻找他们破破碎碎的尸体。” “为什么?”拜水的声音一软。 “因为是我把你带回陌府,是我把父帅的作战计划,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陌桑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出,藏在内心最深处,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是她害了死几十万陌家军。 这个秘密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的头上,她被压得喘不过气却不得不背负着,只有以牙还牙后她才能得到解脱。 大殿上众人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被悲怆包着的陌桑。 陌三爷面都黑了。 君千言马上道:“你已经逼死我朝陛下,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 陌桑大声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拜水道:“你已经害死了父帅和哥哥们,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祖母和娘亲,他们俩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亲孙子、亲儿子一样看待,你怎么舍逼死他们,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猛地一震。 拜水异常冷静地冷笑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纯净眸内闪过一丝不屑,拜水面上毫无愧疚道:“不错,是本殿提前把你们都战亡的消息,暗中透露给老夫人和你母亲,他们就像本殿所预料的一样,病死的病死,殉情的殉情。” “所以……” 陌桑退开几步,挺直身体道:“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都会原原本本还给你,这半年的时间内你最好把自己藏好,因为我已经把有关你的消息传遍风擎大陆,你只要泄漏一点点行踪,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仇恨、悔恨一直折磨着她心。 拜水看着陌桑,突然轻笑两声道:“不愧是本殿一手教导出来学生,心果然够狠。” 两人的目光冷冷对持着,其他人也没有出声,大殿上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却又被爱恨情分深深地冲刺。 过了半晌后,拜水看着陌桑越发苍白的面色,不以为然地冷冷道:“陌桑,你别忘记了,你所会的东西全都是我教的,本殿一定会想到办法阻止你的计划。” 陌桑不以为在地一笑道:“我给了你三次机会杀死我,以报你的教导之因,可惜三次你都没能杀死我,说明我已经用超越你,而且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杀死我。”眼眸内闪过一丝丝决绝。 “是吗?” 拜水一声冷笑:“只要有机会,本殿一定会亲手结束你。” 陌桑漠然一笑:“放心,本郡主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拧转身面向帝王,面无表情地跪下,低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再看拜水一眼。 君千言并另外两名使臣,朝元和帝行礼:“谢大鸿陛下对我朝太子殿下的照顾,告辞!”一挥手,四名护卫抬起轮椅走出大殿。 三名圣殿使者也离开后,大殿下的气氛,更加阴沉肃穆。 每个人的目光都静静落在陌桑上,他们看不到陌桑的表情,猜不到她此时的心情。 良久之后,元和帝轻轻叹息一声息:“容华,你太让孤失望了,也让你父帅失望,让丞相失望,你让所有人都对你失望。” “退朝。” 元和帝一拂衣袖,走下龙座。 在一阵山呼声中,离开大殿。 几位皇子看一眼陌桑后,也随之离开。 接着大臣们也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陌三爷和宫悯。 陌三爷看一眼陌桑后,不发一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宫悯一个人陪着她。 看着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陌桑,宫悯淡淡道:“为了他,值得这样吗?” 相互折磨,他痛,她也痛。 陌桑轻轻直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宫悯不由伸手一扶。 抬眸看着宫悯,陌桑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不知道,就想任性一回,或许有一天你遇上所爱,就会明白到底值不值得。” 微微朝宫悯福身道:“我很抱歉!” 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抱歉她的行为让他为难。 宫悯走出大殿门口外面,默默看着陌桑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走出皇宫,弥生已经在外面等着。 回到陌府,除了门房来应门外,从外到内都一片沉寂,所有人仿佛都藏起来。 陌桑独走回玉阁,从容不迫地换上一身白袍,十分冷静地一步一步走到宗祠。 陌府的人不是藏起来,而是全都集中在祠堂里面。 陌三爷背着大门站在祠堂中间,其他人看到陌桑走进来,面上充满担忧之色。 “孽障,跪下!” 三爷冷喝一声。 陌桑毫不犹豫地,扑一下跪在地上。 闻到这一声跪,陌三爷猛地回过头,目光锁着陌桑,苍白的小脸上,嘴唇上的伤口格外的扎眼。 想到大殿上的一幕幕,还有陌桑此时倔强的眼神,三爷的面色一沉,冷声道:“荣伯,请家法!” 家法,荣伯被唬了一跳。 马上劝道:“三爷,郡主年纪还小,饿她两顿,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 陆总管也马上求情:“三爷,郡主身体弱,经不得打。” 四个丫头也一起跪下:“三爷,郡主一直病着,这一打如何受得住。” 府中下人也纷纷跪下替陌桑求情,陌三爷听后怒火更加盛,指着陌桑骂道:“陌家早晚也会毁在她手上,不如我现在就打死她,权当大哥、大嫂没养过这个女儿。” “三爷……” “你不去是吗?我去。” 见荣伯不动,陌三爷自己走到祠堂后面。 片刻后,拿着一根鞭子走出来,啪一鞭抽在陌桑身肩膀上,雪白的衣服马上渗一条血痕。 陌桑马上咬紧嘴唇,火辣辣的痛从肩膀上散开,耳边响着三爷又痛又恨的声音:“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啪又一鞭落在陌桑背上。 “你忘记自己的责任吗?” “累有爹娘、兄长,死不知悔改。” “为一己之私,无视国法、礼法。” “这一鞭,代陌家列祖列宗打你。” “这一鞭,代你爹打你。” “这一鞭,代你娘打你。” “……” 陌三爷每说一句,就往陌桑抽一鞭。 片刻功夫,陌桑背上、手臂上全是鞭伤,众人看着心痛不已,连连出声求情。 他们不求情还好,一求情三爷更加生气,手上的鞭子猛地连抽了十几下,打得陌桑瘦弱的背上一片鲜红。 陆总管连忙扑上去,紧紧抱着他大声道:“三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又对陌桑道:“郡主,你快认错呀,认错呀。” “三爷,大爷就只有郡主这点血脉,你也忍心断了吗?”荣伯也大声求情。 “留着她,只会毁了陌家,打死她后,我也一根绳子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请罪。” 三爷再次举起鞭子,是真的要把陌桑往死里打。 陌桑却是任由三爷怎么打,嘴唇都咬出血了,硬是不坑一声,笔直跪在那里。 看到陌三爷一鞭比一鞭狠,弥生连忙夺过鞭子,跪下道:“三爷,现在就打死郡主,他日陛下问起,您如何向陛下交待清楚。” “我……” 陌三爷一摔手中的鞭子,眼眸内泛着一层水光。 “郡主……” “不准动她,由她跪着。” 四个丫头刚想动,陌三爷马上怒喝一声。 指着在场的人,大声怒喝道:“由她在这里跪着,谁也不许求情,不许给她饭吃,不许给她添衣,不许给她送火盆,谁要是胆敢给外面传信,我就让她到雪地里跪着。” 闻言,所有人马上嘴巴紧闭。 “出去。” 陌三爷把所有都赶出祠堂。 派了自己的人在外面看着,把府原来的下人全都监控起来,一个都不许靠近祠堂。 回到玉阁,弥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向弥生道:“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郡主伤成这样,天寒地冻的,只怕是熬不过今晚。” “四处都有三爷的人盯着,我们根本出不去。”弥生一脸无奈,能出去他早出去了,岂会在这里干着急。 “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弥月看看海棠、倪裳、晓雪,突然眼睛一亮,对着倪裳道:“倪裳,你跟苏女官不是很熟吗?能不能让苏女官帮忙把消息带出去?” 倪裳道:“你忘记了,今天是除夕,苏女官他们并没有过来帮忙。” 最后一线希望也断绝。 晓雪忽然道:“我记得表少爷好像出府了,说是陛下有旨,让他们参加最后一关考试。” “可是,咱们连玉阁都出不去,怎么给表少爷传话。”海棠哭丧着脸,想到陌桑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哭道:“郡主伤得这么重,再不及时医治,只怕……” “不行,拼了命我也冲出去。”弥月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你疯了,忘记三爷的话吗?” 弥生连忙拉住弥月,一脸沉静道:“就算我们出了玉阁,也到不了陌府大门,消息传不出去还会连累郡主。” “哥哥,我们是不是错了,不应该帮着郡主。”弥月小声问弥生,如果他们不帮着隐瞒拾月的身份,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错也好,对也好,郡主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弥生轻声安慰弥月,他们是郡主的人,郡主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无怨无悔, 兄妹二人的一番话,引来海棠、晓雪、倪裳的注意。 三个丫头从兄妹二人的谈话中听出,他们是知道一些事情原由的。 看着他们,晓雪叹气道:“你们糊涂呀,有什么事情能比让郡主好好的重要,如果郡主能渡过这一劫,大家还能继续跟在郡主身边,别忘记自己的本份。” 倪裳想了想道:“实在是想不到办法,咱们就把郡主要用的东西准备,万一郡主能回来,也能及时用上。” 尽管希望渺茫,大家还是照着倪裳的话做,把陌桑可能用的东西一一准备好,默默地、无奈地坐在玉阁内等待消息。 祠堂的门没有关,冷风一阵阵吹来,陌桑依然笔直跪着。 背上的鲜血凝结冰,跟皮肉在连在一起,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陌桑也已经感觉不到冷,脑海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仇报了。 拾月走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 是不是安静地离开,或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陌桑抬头看着面前,一块块冰冷的灵牌,上面有她最熟悉的人,动了动嘴唇,一阵撕裂的痛,刺激着她的大脑。 忘记了,嘴唇被咬破,上唇跟下唇粘在一起,陌桑只好在心里默默道:“祖母,父帅,娘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的仇报了,小四终于有脸去见你们,你们等等我,我们一起过年。” 天色渐渐暗下,一匹快马停在陌府外面。 萧遥一跃跳下马,愉悦地大声道:“小爷回来了,快开门,开门。” 他的声音刚落,门房的就马上从里面跑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到一边。 萧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门房的压低声音道:“表少爷,您别入府,快找人来救救郡主,三爷今天狠狠打了郡主。” “你说什么……” “三爷要打死郡主,赶紧走,不然没有人能救郡主。” 门房的一边说,一边把萧遥推上马,生怕里面的人发现,把萧遥也关到府里面,再没有人能救郡主。 把萧遥推上马后,门房的不容他多说,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匹马上就朝外面奔跑,看到萧遥离开后,门房的整个人一跨。 原来陌三爷把府里所有人换了,唯独没有换掉门房上的,门房上的正愁着没人帮忙传话,看到萧遥回来就像是看到救命草,赶紧让他把消息传出去,希望有人能来救郡主。 萧遥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奈何门房的根本不容他多逗留。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知道一个事情——陌三爷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打了桑儿,而且还是往死里打。 想到这一点,萧遥马上想到一个人。一路策马狂奔来到吟风楼,直接奔到若初的书房,却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若初一看到他,马上急急道:“是不是郡主有什么消息。” 萧遥愣了一下,看着同在书房里面的颜惑道:“到底发什么事情,我刚刚回到府门外,门房的就把我拦下,匆匆告诉我,三爷要打死桑儿,让我赶紧找人救桑儿,我只好来这里找若初商量。” 颜惑一脸无奈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宫悯让赢戈来传话,让我到吟风楼等陌府传出的消息。” 回头对站在身后的人道:“语桐,你马上传信给赢戈,就说三爷打了郡主,郡主伤得很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让他想一个能救郡主的,或者是能拦下三爷的人。” 其实唯一能救郡主,只有高高在上的帝王。 t 第172章、天子之意 宫悯。 提起宫悯,萧遥马上兴奋地道:“宫悯,对了,他是桑儿的未来夫君,他可以向三爷求情,三爷看在他面上一定会饶过桑儿。” 颜惑抬手,拍一下他的头道:“他要是方便出面,哪有我一公什么事。大过年的,本公子不在家里吃喝热闹,跑到这里跟若初躲清静不成。” “宫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萧遥好奇地问。 “他……没有说,可能是不知道吧。” 颜惑语气有一丝犹豫,其实宫悯是说的就不知道,心里暗忖:“他不知道才怪呢。” “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萧遥一脸惊讶,看着颜惑道:“我出门前到过玉阁,晓雪说桑儿跟三爷入宫,宫悯也一早入宫参加朝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颜惑心里当然清楚,宫悯不可能不知道。 宫悯不肯说,自然是有他不能说的道理。 或许是事情太过重大,陛下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所以宫悯才不会对他说明其中原由。 想到种种可能,颜惑十分冷静道:“咱们先别管这个,先想想到底还有什么人能冲入陌府,还能震得住三爷。” 萧遥皱着眉头,无奈道:“要是爷爷在这里就好,爷爷不会怕三爷,可惜他老人家还远在密城,不然……我有办法,能不能找个人假扮成我爷爷,把人救出来再说。” 颜惑和若初听到后,不由相视一眼。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看到二人的神情,萧遥就知道有戏,马上站起来道:“走,我们去找上官尺素,论易容术,谁比得上他。” 三人是说走就走。 夜幕降临,帝都却并没有安静。 炮竹声一阵阵响起,陌府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丝毫过年该有的气氛。 祠堂内,寒风从洞开的大门,吹刮在陌桑身上。 陌桑除了脑子还在转动,全身都已经失去知觉,突然耳边响起一种动物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 就看到小宝扭动着胖得圆滚滚的身体,撒欢似的跑到她脚边,伸出舌头舔舔她冷得没有知觉手,热乎乎的身体就钻到陌桑怀里。 陌桑生怕自己会冻着小宝,想开口让它离开口,却一个字也不出。 想推开它手却不能动,浑身的血液仿佛已经凝结,背后更像是背着一块厚沉的冰,又冷又硬。 突然脖子上一暖,另一个硕大的脑袋轻轻抵着她,这个高度应该是二宝。 片刻后,大宝的脚步声响起,不过似乎拖着什么东西,二宝突然走向大宝。 陌桑正疑惑时,就感觉到身上多一层暖暖的东西。 原来大宝、二宝咬着一床貂绒被,熟练地盖在她身上。 陌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眼角上不觉流出一滴眼泪。 陆叔他们一定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才想到让大宝、二宝、小宝过来陪着自己。 大宝、二宝替她裹好被子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跑过去把门合上,再静静趴在陌桑身边,用它们的体温来温暖陌桑。 当熟悉的鼻鼾声在耳边响起时,陌桑莫名的安心感动。 三个大家伙就像是三个大暖炉,寒冷被一点点地驱走。 陌桑的身体终于恢复知觉,两只手也终于能动,扯一下身上的被子,把小宝也包起来。 小家伙的个头虽然不小,却只有六个月大,比不得父母强壮耐寒。 虽然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却牵动背后的伤口。 撕裂的痛让陌桑几乎窒息,深深吸一口气,疼痛感才稍稍缓和一些,也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 看着面前一块块冰冷的灵牌,尤其是看到父母、兄长们的灵牌时,再回想起大殿上的一幕幕画面,陌桑有些恍惚。 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完全失控,她并不是那个陌桑,可是她却完完全全代入她的人生,她的情感。 陌桑有一丝恐慌,她越来越失去自己,对原主了解得越多,她越想代原主把没有完成的事情完成,最后却迷失了自己。 原来那个世界的经历,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陌桑,只是在生死关头,灵魂在梦里又多活一世。 怎么有点像庄生梦蝶? 醒来后分清到底是自己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在梦在变成他。 原来的世界,除那些知识外,很多事情都在慢慢退色,那个世界的亲人、朋友、同事、恋人,正从她脑海里一点点挤走,留下的全是原主的记忆。 天天浸淫在这些记忆里,让她渐渐失去了自己。 “你真的失去自己吗?” 从心底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陌桑脑子里不由一阵恍惚,脑子里忽然出现三年前。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三年前难得休一回长假,她选择当背包客,独自出门旅游,不是旅游的季节,景区的旅客寥寥无几。 费了不少时间,终于登上一处绝顶,站在护栏前,张开双臂迎接山风,并体会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突然一双手从后背用力地一推,跌下山崖的一瞬间,她看到清楚那个人模样。 只是……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第一个人就是拾月。 拾月,想到这个名字,陌桑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针,每呼吸一下就会痛得她要窒息。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找到了原凶,可是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情感也是一种可怕的,不可琢磨的东西,它左右了她的思想。 三年时间里,查明一切原委,却也如原主一样,不知不觉地迷恋着拾月。 拾月,不,是拜水,烈火国的拜水殿下是何等聪明,即便被她软禁在陌府内,依然有办法跟外界互通消息。 登高文会上的暗杀,轩辕清平的偷袭,还有九国大比前,那一次几乎要了颜惑性命的暗杀,是何等的精明。 只是,他明明每次都可以杀死她,可是每一次他都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直到最近,她用自己人代替他的眼线。 依然会定时给他传递信息,独独隐瞒了烈火国女帝驾崩的消息。 所以…… 陌桑不愿意再往下想,默默念起了心经,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反复念颂,炮竹声渐渐远离,仿佛置身在另一个平静的世界里。 宫里的年宴热闹非凡,各府里小姐纷纷在宴会上献艺。 帝王的赏赐一拔一拔地发下,人们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让年宴不是那么的圆满。 元和帝依然是一派慵懒地高高在上,一双眼眸也总是半梦半醒,仿佛在看着下面的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大家心里却很清楚,下面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皇帝。” 太皇太后的声音突然响起。 元和帝马上坐直身体,笑道:“皇祖母,唤孙子有何事?” 太皇太后一双浑浊的眼睛,瞅一眼下面的女眷席,一脸不高兴道:“怎么不见桑儿?宴会前,有个孩子说,桑儿的舞跳得极好,皇祖母想着要让她献舞,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她是不是故意躲起来。”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殿内的气氛微微一凝。 元和帝暗暗给皇后一个眼色。 皇后娘娘起身来来到太皇太后身边,笑道:“皇祖母,臣妾也一直在找容华郡主,原以为她是怕我们跟她要东西故意躲起来,差人一问丞相大人才知道,原来是容华郡主贪玩,跟丫头玩了几回雪人,染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不过她却孝敬皇祖母一样好东西。” 侍立在旁边的宫女马上拿出一个长方小盒。 皇后娘娘拿出盒子里面的东西,走到太皇太后面前,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戴在太皇太后脸上。 皇后娘娘退开几步,众人就看到太皇太后脸上多了两个银白色的圈圈,正疑惑时,就听到太皇太后不满道:“皇后,你脸上的胭脂太淡,再艳点会更加好看。” “皇祖母,您能看清东西了?”元和帝惊讶地问。 “皇帝,你胖了。” 闻言,元和帝一怔,在场众人更是一惊。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眼神一向不是很好。 现在却能看清楚皇后脸上的胭脂是浓是淡,还看出陛下最近又胖了一点点,奇迹呀! 元和帝尴尬地咳嗽两声,看着太皇太后脸上的东西,好奇地问:“皇后,容华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吗?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皇后娘娘回身道:“回陛下,臣妾也不知,只是上面写着字条,是给皇祖母的,还写着最好是年宴开始后,再给皇祖母带上。” “皇祖母,您戴着觉得怎么样。”元和帝好奇地问。 太皇太后看着下面众人,笑眯眯道:“刚才看什么都是一坨坨的,现在能分清楚谁是谁。” 指着下面的人道:“那是蔚儿,那是泽儿和涧儿,还有那是悯小子,怎么不见惑小子,他们两个向来是出入成双成对的。” 底下众人听着太皇太后的话,不由暗暗称奇。 太皇太后脸上两个圈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戴上后,就能看清楚远处的东西。 太皇太后对这份礼物十分满意,得意洋洋道:“哀家不急,到元宵节时一问桑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殿上的气氛又微微一凝,大臣们不敢看上面帝王的表情。 容华郡主今日犯下的错,足以抵消父辈们立下的功勋,陛下没有直接把她打入天牢,是天大的仁慈,存了陌府的体面。 元和帝淡淡道:“皇祖母喜欢就好!” 这句话的态度有些模糊,让人猜不到陛下到底是要饶恕郡主,还是过完年后就再另行处置。 目光悄悄落在宴席最前面的两人身上,宫悯、陌三爷,两人笔直坐在席间。 两人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表情——面无表情,两人还一直是零交流。 朝会上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记。 经历了早上的事情后,宫悯还愿意娶陌桑吗? 这个问题有人欢喜,有人愁。 宴会结束比较早,宫悯就匆匆走出皇宫,坐上马车。 赢戈小声道:“主子,萧公子带来消息,丞相大人打了郡主,而且是往死里打。” 陌三爷会打陌桑,意料中的事情。 宫悯淡淡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萧公子也不清楚,他是从门房那里得到的消息,陌府门房的连门都不让进,就让他想办法救人,颜惑公子还让语桐带话,让主子想想有没有能救郡主,或者是能拦下三爷的人。” 赢戈把语桐带来的话,只字不漏地重述一遍。 宫悯一阵沉默:“他们现在还在吟风楼?” “他们去了上官府,听说是萧公子想到办法救郡主。” 闻言,宫悯眉心上出现一个川字,稍稍思索,马上道:“赢戈,调转车头,我们去上官府。” 他让颜惑找若初等消息,不是让他想办法救人。 这一救是要出大事的。 只是马车光到转角处,就被一人拦住,赢戈不得不停下马车。 宫悯眼眸轻抬,闪过一道寒光,就听到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宫大人,我家主子说,上官府那边不用担忧。” “然后呢?”宫悯冷冷问。 “主子请宫大人一聚。”来人语气中有几分嚣张。 “带路。” —— 上官府药园。 上官尺素知道陌桑的事情后面色一黑。 陌桑的身体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这一顿打,再在风里跪着,少说也得没掉半条命。 他虽然很着急却也不糊涂,听完萧遥的计划后,摇摇头道:“在没有弄清楚原因前,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再等,桑儿会死的。”萧遥大声叫道。 “上官,你能分析一下情况。”若初也觉得上官尺素说得有理。 “说得是,宫悯只是让我打探消息,并没有提救人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颜惑马上同意若初的提议。 “你们……”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再急也不迟。” 上官尺素不紧不慢道:“你也说了,桑儿是跟三爷入宫,回来后被打的,三爷打得如此狠,肯定是桑儿犯了什么大错。” 颜惑听到后马上道:“你意思时,如果郡主犯的是国法,自有国法处置,三爷不会要马上桑儿的命;如果打一顿,跪一跪能解决的事情,郡主顶多是吃些苦头,不会有性命之忧。” “是这个意思。” 上官尺素马上道:“桑儿在宫里犯事,万一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冒然救人,反倒是害了桑儿,害了陌府。” 萧遥听到完三人的分的也觉得有理,可还是忍不停下担心:“桑儿挨了打,要是再被罚跪祠堂什么的,冰天雪地的,桑儿只怕会……” 面前三人一阵沉默。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无所知。 该想到都想到了,只希望陌桑能挺住。 上官尺素默默收拾好药箱,把陌桑要用到的药全都准备好,继续守在药炉前,专心致志炼制丹药。 夜越深,雪越大。 这一晚,注定无法安然入眠。 天亮了。 雪停了。 漫天飞雪淹没旧年的痕迹。 城中又是一阵阵炮竹声,人们用传统的方式,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陌府的人谁也没有睡好,每个人都记挂着跪在祠堂里的人,天刚刚放明就纷纷走出房间。 雪停了。 府里一片白茫茫。 铲雪、扫地的声音响起。 陆总管带着几名下人来祠堂院门外面,一脸淡定地对守门的人道:“三爷的话,打扫祠堂,准备拜祭祖先。” 说完也不等守门的人同意,就猛地推开门带人走入内。 蓦然看到跪在雪地里的陌桑,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一僵。 陆总管连忙走上前,急急道:“郡主,你你怎么跪在雪地……”不等他说完,一床被子就从里面扔出来,啪一下落在地上。 陌三爷阴沉着脸,从祠堂里面走出来,看着陆总管道:“你们把本相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本想说过不许给她添衣添被,你们倒是很聪明,居然利用几只畜生把东西弄进来。” 陆总管扑一下跪在地上:“三爷,郡主都这样了,您真想要她的命不成。” 陌三爷双手负在身上,看着天空道:“本相说过了,她要是死了,本相就一根绳子勒死自己,去向大哥、大嫂请罪。” 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冷冷道:“本相再说一次,谁再敢暗中给她送东西,下次就不是跪在雪地里,本相直接把她送到天牢,反正没几日她也要住到里面去。” “三爷……” 陆总管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一脸冷峻的男人,三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怎能如此绝情,把郡主送到天牢里面,以郡主的身体,在里面活不过几天,这不是送郡主去死吗? 哼!陌三爷冷哼一声:“你瞪我干什么,如果不是你们一味的纵容,她怎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我倒希望她现在死,一干二净。” 这么狠绝的话,从陌三爷口中说出,陆总管惊呆了。 “三爷,就算郡主是罪不可恕,也应当由陛下、由大鸿律法下旨处置,怎能是您亲自处置郡主,您让郡主……如何自处。” “陛下没有下旨处置,是念在大哥的功勋上,若是下旨,陌府几百年的声誉便毁于一旦,她要是懂事就知道该怎么做。” 陌三爷冷冷驳回陆总管的话。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陌桑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依然一片平静无澜。 经过一夜的思索,很多事情她已经想清楚,是她一时的任性,毁了陌府几百的声誉。 三叔打她是应该的,把她送到天牢是国法,她毫无怨言。 陌桑顾不得痛,强行开口道:“三叔,您别死,桑儿咎由自取,不怨您。” 刚说完话,鲜血腥咸的味道冲刺口腔。 陌桑全然不管,短短几个字,几站费尽她的力气,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儿。 陌三爷听完后,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入祠堂里面,从祠堂里面飘来短短几个字:“桑儿,错了就是错了,三叔会陪着你一起受罚。” “我不怕了。” 陌桑努力再挤出四个字,有一个人陪着自己。 此时此刻,陌桑觉得,是不是原来的陌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三叔好好活着,不要因为她而轻生。 陆总管无奈看着叔侄二人,两人的性子都是如此固执,就算三爷没有拦着他们,三爷若是不肯定原谅,郡主也一定会坚持跪在这里。 这如何是好? 陆总管带着人,头痛地离开祠堂。 上官府,萧遥猛地站起来道:“我入宫求见陛下,问清楚陛下的意思。” 颜惑连忙拉住他道:“萧公子,我知道你跟郡主兄妹情深,可是冲动行事只会害了郡主,大鸿皇朝目前很多事情还离不开郡主,陛下不会轻易要郡主的命,最多是罚一罚,我们再等等,就算求情也不应该是我们去求情。” “是谁?我马上去找他。”萧遥迫不及待道。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颜惑把萧遥按在椅子上面,或许陛下也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 宫府。 宫悯站在窗前。 直到宫锐、宫错进来拜岁,讨要压岁钱,才从沉思中回守神。 宫白不用主子开口,马上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大大的红包,哄他们离开书房。 “主子,你该去老夫人拜岁!” 宫白小声提醒,主子昨夜回来得很晚。 回来后就一直站在窗前,看了一整夜的雪,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良久后,宫悯才淡淡道:“准备热水,我梳洗过后,再过去给祖母拜岁。”顺便找个借口出门,他不想留在府里迎来送往。 皇宫。 御书房外面。 大皇子帝楚泽一大早就跪在外面,过没多久三皇子也跪在外面。 宫里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宫外面,两殿下此番举动是什么原因,朝臣们心照不宣,很快六部尚书也纷纷入宫,无声地跪在御书房外面。 随后,护国公、杨将军、石将军,应国公…… 凡是昨天参加朝的人,陆陆续续入宫,跪在御书房外面,默默无声地为陌桑求情。 颜惑他们很快就收到风,四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上官尺素马上吩咐道:“百草,备马车,我们先到陌府附近等着,只要陛下旨意一到,我们……” 他话没说完,萧遥就一溜烟地冲出外面。 御书房里面,元和帝两手拢在衣袖里面,靠在龙椅里面,闭着眼睛养神。 徐公公奉一杯热茶道:“陛下,喝口热参茶提提神,您为着郡主的事情,已经一宿没睡。” “外面都是什么人?”元和帝接过参茶,猛地喝了一口。 “除了中书令、丞相大人、容华郡主,昨儿参加朝会的人都在外面。”徐公公把外面的情况,点滴不漏地汇报给帝王。 元和帝看一眼徐公公道:“长安,你是觉得孤应不应该饶恕容华。” 徐公公愣一下,垂下头笑道:“奴才不知,只是两位殿下冰天雪地地跪着,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倘若知道,又该抱怨陛下的不是。” “混帐。” 元和帝骂了一句:“孤问的是这些话吗?净胡扯,你是越活越糊涂。” 唉!元和帝长叹一声,想了想道:“容华这个丫头,就是不能让孤省心。罢了,传孤口喻,就说容华御前恃宠而骄,言语冲撞……冲撞了大皇子,顾念她年幼失孤,无双亲教导,罚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好好学习礼法。” 噫,徐公愣了一下道:“奴才遵旨!”马上就往外面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元和帝道:“你再多带几个人,到吟风楼,把巾帼国社的藏书,统统搬到孤的御书房,让你恃宠而骄,搬空你的宝贝。” 最后两句话让徐公公哭笑不得,应了一声是匆匆走出御书房。 御书房外面,看到门终于开了,大臣们马上抬起头。 徐公公看着众人道:“大皇子、三皇子、诸位大人,请回吧。” “徐公公……” 帝楚泽正想问结果。 徐公公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确认帝王的意思后,帝楚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地上站起来,回身道:“谢诸位大人,陛下已经有了定夺,大家请回吧。” 他的表情、他的话就是结果。 经过一夜的思考后,陛下还是原谅了容华郡主。 陌桑对大鸿皇朝的价值,远胜于他们当中许多人,他们入宫求情,不过是做了陛下想他们的事情。 徐公公带着人匆匆来陌府。 门房的看到后,直接就领着徐公公来到祠堂。 徐公公一看到跪在雪地里,浑身是雪的陌桑,整个人唬了一大跳。 赶紧宣读了帝王的口喻,就对陌府的人道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郡主扶回房里,请上官公子过诊治。” 陌府众人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四个丫头马上走过去,去掉陌桑身上的积雪,很快就露出后背上、手臂上凝结成一块的鲜红。 徐公公看到后,嘶一声吸了一口冷气,丞相大人还真下得了手,把身娇肉贵的容华郡主打成这样,一边催促人把陌桑带走,一边摇头叹息。 t 第173章、夜访陌府 玉阁。 颜惑、萧遥、若初、上官尺素、弥生,全守在客厅内,目光一直盯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 陌桑挨完打后,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祠堂里冻了一夜,后来又在雪地里跪了大半天,血肉跟衣服粘在一起。 上官尺素只好先用银针护着陌桑的心脉,再让几个丫头把陌桑的衣服剪掉,再用热水化开凝结的血肉,把粘在伤口上的衣服一点点分开。 虽说医者父母敢,不过剪衣服,清理伤口的工作,上官尺素还是让略懂医术晓雪处理。 萧遥进后还没有看到陌桑,急得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几次狠不得冲入房间一探究竟,最后还是停下脚步,忍不住问弥生:“弥生,你说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弥生只有三个字。 “你一直跟在桑儿身边,怎会不知道。”萧遥怒火地看着陌桑。 “我不能跟郡主入宫。”弥生冷静地回答,他是不能入宫,不过他却知道原由,只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你……” “萧公子,够了,够了。” 颜惑打断萧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出现的,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谁?”萧遥问。 “拾月。” 颜惑轻轻说出一个名字,目光同时迅速扫过面前几人。 马上发现弥生、上官尺素、若初的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消失不见,显然他们知道其中原由,只是不愿说。 宫悯一直不肯露面,只打发赢戈问话、传话,也是防着他追问其中原由吧。 拾月? 他在这件事里面又充当什么角色。 颜惑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拾月。 陌桑也没有特意介绍,他的存在感一直不强,连样子都有些模糊。 莫非,陌桑因为拾月,突然不愿意嫁宫悯,大殿上公然抗命,所以三爷才会如此生气。 师生恋? 不可能吧。 颜惑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如果真是这样,三爷打陌桑一顿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什么会惊动徐公公呢? 目光突然落在弥生身上:“弥生,徐公公作什么来陌府?” 弥生不假思索道:“传陛下口喻,郡主恃宠而骄,大殿上言语冲撞了大皇子,罚闭思过三个月……” 噗…… 弥生的话还没说完,若初口中的茶水就喷出来。 若初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拭一下嘴角,淡淡道:“茶水太烫。” 颜惑看一眼手边的茶杯,茶杯早已经没有热气冒出,茶水也是凉的,眸里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识破却不点破。 吱吖一声响。 面前的门终于开了。 倪裳端着一盆血水从里走出来。 五人马上走到客厅外面,一脸紧张地看着倪裳。 倪裳出去倒掉血水,进来道:“晓雪也想加快速度,但又怕再次撕裂伤口,只能一点点慢慢来,上官公子还得再等等。” “我不急,方才还没来得及问,三爷到底用什么打桑儿,大概打了多少下。”上官尺素只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方便他一会儿给她用药。 “是鞭子。” 倪裳不假思过地回答。 仔细回想一下又道:“天牢审问重犯那种,三爷最少打了郡主三十多下,打完后衣服全被鲜血浸湿。” 闻言,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天牢审问犯人的鞭子,上面可是有倒刺的,一鞭子下去皮肉全被刺破。 陌桑一下子挨三十多鞭,若处理不及时,皮肉、衣服、伤口就会连在一起,怪道伤口如此难清理。 颜惑摇摇头,对语桐道:“赢戈应该在外面,你去给他说说郡主的情况。” 语桐马上转身往外面走。 片刻后又复回来,把一个小盒子送到上官尺素面前:“赢戈让我交给你,他主子说你知道怎么用。” 上官尺素接过盒子马上打开,就听倪裳惊讶道:“噫,这不是那转神丹,晓雪说这丹药有神效,郡主不是已经给了……”话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怕众人会追问,转身走入房间里面。 转神丹? 众人疑惑地看着盒子中的丹药。 九国大比庆功宴上,陌桑曾当众提到过,是交换条件之一。 想到这件事情,颜惑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答案——拾月应该就是那个烈火国女帝,愿意用生命的人,他会是什么身份呢? 颜惑在心里留下一个问号,催促道:“上官,此药既有神效,你赶紧给郡主用吧。” 陌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希望这颗药有用。 上官尺素把药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淡淡道:“这不是转神丹,是百毒丹,不过却另有妙用,过几天再给桑儿服下。” “为什么不现在用?”萧遥急躁地问。 “还不是时候。” 上官尺素一脸无奈。 当然不能说,他给陌桑的丹药能抑制药性的发挥,现在无论用什么药都不会起作用。 萧遥要是知道了,会直接劈了他。 宫悯送来的这颗百毒丹,三五天就能解除陌桑体内那种特殊的药力,但他还是不能马上给陌桑用。 三爷打陌桑,不是他真的想打,是要给陛下一个交待。 打完后又让她一直跪在雪地里,是赌陛下还舍不得陌桑死掉。 徐公公及时出现,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伤绝对不能好得太快,陌桑只能每天好一点点。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伤口。 望江楼。 宫悯坐在书房内,听完赢戈的汇报后,若无其事地看书。 立在一旁的宫白忍不住问:“主子,您为什么不把那颗转神丹给郡主,这样郡主会好得快一些。” 宫悯头也不抬道:“就算给了,郡主也一定不会吃。” 看到那颗药,陌桑不仅不会吃,只怕会揪心,女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 报复后,却又抱着一颗必死的心。 殉情? 默默在心里摇头。 宫白看到自家主子出神,忍不住道:“主子,转神丹不能给,最少得去看看郡主,颜惑公子他们都在陌府。” “不想凑热闹。” 宫悯头也不道。 宫白面上一怔:“这怎么叫凑热闹,是关心。” 宫悯漫不经心道:“我不关心。” 宫白的嘴角狠狠地一抽,不关心郡主,干嘛让赢戈到陌府外面等消息。 主子难道是不好意思? 脑补着各种可能,宫白看一眼自己的主子。 却发现自家主子又在埋头看书,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倍感无语、无力。 主子就一点也不担心,郡主到时连拜堂的力气都没有,或者一命呜呼掉,他上哪找一个他自己愿意娶的女子。 想了想,忍不住道:“主子,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容华郡主可是独一无二……”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外面走走,晚点我会自己回府。” 宫悯突然出声,打断宫白的话。 宫白无奈地应了一是,不紧不慢地走出书房。 看了一会儿书后,宫悯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昨天晚上拜水殿下亲手交给他,让他把这颗药给陌桑,理由是——他不会让她用死亡逃避痛苦,逃避他的报复。 拾月。 拜水。 默念这两个名字。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收起盒子继续看书。 上官尺素、颜惑、若初从陌府出来时,外面已是万家灯火,不过街道上依然十分热闹。 颜惑看看大街上的人道:“两位,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本公子暂时不想回府,两位有没有兴致,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 上官尺素想了想:“出来一天,回去肯定让我娘数落一顿,不如晚点,等我娘他们睡下了再回府。” 把药箱交给药童,淡淡道:“百草,你先回去,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在望江楼饮宴,晚点回府。” 百草犹豫一下道:“公子,你记得要早点回,不然夫人会揭了我的皮。” 百草走后,若初无所谓道:“我是孤家寡人,什么时候回吟风楼都一样,不过本公子只喝茶不喝酒。” “走吧。” 颜惑两臂一伸,推着二人往前走。 玉阁。 此时一片宁静。 上官尺素交待过,要让陌桑静静养着。 萧遥在看过陌桑后已经回房休息,只留下弥月一个人在房内守着。 大约是昨天过度紧张、担忧,又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弥月也熬不过瞌睡虫的偷袭,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窗户吱吖一声,从外面推开。 宫悯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走入房间内。 关好窗户后,抬手朝弥月凌空一指,大步走到大床前。 床头上留着一盏灯,旁边放着一个精致香炉,香炉内点着熏香。 香味极淡,闻着却格外的舒心。 陌桑安安静静趴在床上,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唇上的伤口十分扎眼,或许是伤口太痛,即便在昏睡中也会不时皱眉。 掀起一角被,把手搭在陌桑的手腕上,眉心蹙起,鲜红欲滴的宫印顿时变成一簇火焰。 陌桑体内的真气乱窜,昏迷中的陌桑却没有半点压制的意识,她是真的一心想寻死吗? 把陌桑的手从被里面拉出来…… 蓦然看到一条光洁如玉的手臂,宫悯面上中一怔,微微染上一丝红晕。 原来被子下面,陌桑身上竟然是不着片缕,雪白的玉臂上,一枚鲜红的守宫砂十分夺目。 宫悯定了定心神,掌心抵着掌心,一股内力徐徐推进,压抑着陌桑乱窜的真气,以免她再次伤及肺腑。 翌日。 上官尺素替陌桑把脉时,眸内闪过一丝疑惑。 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清理过伤口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出陌府。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陈公公外面候着。 陈公公笑眯眯道:“上官公子,皇后娘娘担心郡主的身体,打发奴才出来问问上官公子,郡主的身体如何。” 上官尺素见过礼后,笑道:“陈公公随便打发一个孩子过来就行,大雪天的何苦自己亲自跑一趟。” 皇后娘娘担心是假,是陛下自己想知道桑儿的伤势如何。 “皇后娘娘不放心别人,奴才只好跑一趟。”陈公公一脸和蔼的笑容。 “是皇后娘娘看重陈公公。” 上官尺素客气地回一句,面露担忧之色道:“跟公公说句实话,郡主昨天送回房时已是气若柔丝,现在是吊着一条命,现在还一直昏迷着,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在下也说不准。” 闻言,陈公公面一怔。 突然震惊地大叫道:“天哪,郡主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看到陈公公震惊的表情,上官尺素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陈公公有所不知道,丞相大人狠狠打了郡主,用的是天牢里面带刺的鞭子,鞭到处皮肉尽烂,这一打就是三几十鞭,把郡主后背打得是血肉模糊。” “我的娘呀。” 陈公公惊上叫一声:“丞相大人下手也太狠,郡主仙子一样的人物,他怎下得了手。” 上官尺素马上附和,皱着眉头道:“郡主本来就体弱多病,这半年里不是染病就是受伤,本来能静静养着,这冬天也能平平安安过,不想挨了打,不许上药不算,还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风寒入骨腑,只怕会传闻成真。” “什么传闻。”陈公公一脸疑惑问。 “郡主活不过二十岁的传闻。”上官尺素的声音压得更低。 陈公公唬得脸色都白了:“上官公子,此话当真?你可不能乱说呀。” 上官尺素马上道:“容华郡主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在下岂敢妄言她的生死。” 说到这里,上官尺素故作神秘地道:“郡主的病情,还望公公能隐瞒一二,只道郡主是皮肉伤,万不可让皇后娘娘知道实情,以免皇后娘娘担忧,郡主这边在下也会全力医治,为皇后娘娘分忧。” “自然的。” 陈公公马上应道。 躬身行礼道:“奴才还得回去复命,上官公子请便。” “公公,请!” 陈公公离开后,上官尺素才提着药箱,坐上自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离开。 上官尺素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不少人从陌府附近撤离,赶紧把偷听来的消息报给自家主子,暗地里又是一阵风起云涌。 御书房。 “打重犯的鞭子,打了三几十鞭。” 元和帝还没等陈公公说完,就失去冷静地大声咆哮。 陈公公马上道:“打完了不许上药不算,还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抬回房里时都快没气了,上官公子好不容易才把郡主从鬼门关拉回。” “上官尺素还说什么?”元和帝继续问。 “他说,郡主什么时候醒来,能不能醒来他还说不准,还说啪……” 陈公公说着说着,突然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捂着嘴巴:“后面的话,上官公子不让奴才告诉皇后娘娘,不想让皇后娘娘担忧。” 元和帝马上道:“不能说给皇后娘娘听,就说给孤听。” 陈公公犹豫半晌才道:“上官公子说,郡主活不过二十岁的传闻可能会成真。” 砰! 元和帝最钟爱的茶杯跌落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徐公公马上紧张地叫道:“陛下,您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御医,快去传御医。” —— 陌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迷迷糊糊,一时间人来人往,一时间又是无边的沉寂。 背上又痒又痛,想用手抓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最要命的是喉咙干得能冒烟。 突然一只手握着自己,是熟悉的温度。 是弥月?应该是弥月,弥月才会陪在她身边。 用力反握着弥月的手,大声叫道:“水,弥月,给我水……” 宫悯今晚过来,是想继续为陌桑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刚拉起她冰冷的小手,奇迹就出现。 陌桑竟然反过来握着自己的手,口中还发出极小的声音,把耳朵贴近才听清楚,她要喝水。 看到床头上放着半碗水,碗里还有一把小银勺,赶紧端在手里,用小银勺小勺一小勺地喂。 陌桑一直是趴着睡,喂起不是很方便。 宫悯的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会把水洒落陌桑脸上、枕头上,连忙用衣袖擦掉。 这样半喂半洒地喂完那半碗水,放下碗,宫悯抬手抹了一把汗,暗暗感叹道:“照顾人真不容易。” 陌桑喝过水感觉好多了,费力地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看到一道身影在忙碌,不过她可以确定那不是弥月。 宫悯回身就看到,陌桑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惊。 正想着怎么解释,陌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见陌桑这样,宫悯暗暗松了一口气,八成还迷糊着,醒来后也是什么也不记得。 长吐一口气后,继续为陌桑运功疗伤,今天也是他最后一天为陌桑治疗内伤,已经连续五天,再继续的话会让某人察觉到。 翌日,清晨。 海棠来换弥月,拿起床头的碗,想给陌桑喂水时,却发现碗里面是空的。 面上微微一怔,朝正在伸腰的弥月埋怨道:“弥月,你昨天夜里给郡主喂完水后,怎么不再凉一碗水。” 弥月伸懒腰的动一僵,大步冲过到床前,抢过碗一看,里面果然没有一滴,有些迷惑道:“昨天夜里给郡主喂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海棠不以为然道:“不是你喂,难不成是郡主自己爬起来喝。” 郡主的伤有多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能醒过来他们就该谢天谢地,还自己爬起来喝水,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闻言,弥月仔细一想也是。 想来是自己昨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给过郡主喂过水。 继续伸碰上懒腰道:“我去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记得马上叫我。” “知道了,你赶紧去睡吧。”海棠不以为然地催促,重新倒了半碗水,小心翼翼地喂陌桑。 上官尺素站在外面,把两个丫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唇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两个糊涂的丫头,夜里遭贼了还不知道。 ------题外话------ 亲们:今天停电了,所以没有七千字,明天继续努力。 t 第174章、雪夜危机 陌桑昏迷的第七天,上官尺素把百毒丹给她服下,开始给伤口上药。 所幸现在是冬天,只要时常清理伤口,保持伤口干净,就算没有上药,伤口也不会有继续恶化。 陌桑背上的伤口,还微微有愈合之象。 大鸿皇朝内,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上官尺素。 换成别人来医治,只怕不是伤口恶化,就是体内寒症发作,或者内伤加重。 上过药,晓雪在陌桑身上,盖一床轻薄暖和的蚕丝被,叹气道:“七天了,也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能醒来。” 上官尺素把过脉,絮絮叨叨道:“桑儿,你已经睡了七天七夜,差不多该醒了,三爷为了你头发都愁白了,他还不到四十岁,男人风华正茂时,他就未老先衰,你还想不想要一个婶婶。” 萧遥也走过来,拉着陌桑瘦得皮包骨的小手道:“桑儿,表哥已经给家里写信,不参加什么考核了,表哥就在这陪着你,就算全天下人都不要你,表哥一定要你。” “你醒来后,要是不想留在帝都,表哥带你去密州,密州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好玩的地方。” 弥月听到两人的话,不以为然地走上前道:“郡主,若初公子让奴婢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陛下让人把巾帼社的东西统统搬走了,连一支笔一张纸也没放过,还把吟风楼外面那堵有画的墙给移走。” 闻言,上官尺素和萧遥不由张大嘴巴,暗暗相视一眼。 陛下果然够狠。 海棠吐吐小舌头,暗暗庆幸道:“幸好陛下没有到咱们这玉阁,不然别说东西,只怕连这房子也要移到宫里头。” 上官尺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玉阁里的东西再精致不过。 倒不是里面的东西有多明路,每一样却是市面上没有的。 这房间的布置、布局,就跟寻常的房间不一样,十分清新,坐在里面就像是坐田野里。 不奢华,却十分舒适。 闲聊几句后,上官尺素便起身告辞。 走出玉阁时,却看到陌三爷站在不远处的竹子下面。 走上前行礼:“三爷。” 看着陌三爷两鬓刺眼的白发,不等他开口,上官尺素就主动道:“三爷,郡主的伤并无大碍……您去看看她吧。” 语气中有一丝哀求,淡淡道:“郡主她一定很想见到三爷,或许她听到您的声音,就能醒来。”她一直在等他的原谅。 陌三爷却转身走开。 脑海里却回响着陌桑昏迷前,最后一句话——三叔,您别死,桑儿咎由自取,不怨您。 上官尺素无奈地摇摇,爱之深恨之切,三爷打陌桑的时候,他心里也应该如同刀割,不然了不会为陌桑愁白了发。 陌桑醒来看到后,只怕是又要多添愁绪。 夜里,天空突然飘起雪。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一阵洞箫声。 箫声低沉呜咽,如泣如诉,若有若无、若虚若幻,苍凉凄清…… 陌桑半梦半醒中听到这箫声,仿佛听到了战鼓声,两交战,铁马金戈,大战过后硝烟滚滚,尸骨遍地,鲜血染红大地。 荒凉的战场上,烟雾弥漫,四道骑在战马的身影突然出现前面。 隔同着飘忽不定的烟雾,陌桑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谁,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唤道:“父帅,大哥,二哥、三哥,等等我,等等我,我是小四……” 四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骑着战马一直往前奔跑。 陌桑拼命在后面追,不停地大声叫唤:“等等我,等等我,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只是,凭她在后面怎么叫唤,他们却是越走越快,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浓浓的烟雾中。 荒凉的战场上又只剩下陌桑,茕茕而行,东走西顾,找不到前面的路,看不到来时的路。 陌桑找呀找,隐隐看到一名穿着月色云纹绉纱袍的妇人,搀扶着一名体态圆润的老妇在前面慢慢行走,不由飞快地朝奔跑过去。 走近时,看清楚两人的面容,面上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大声叫道:“娘亲,祖母,你们要去哪,带上桑儿,桑儿也要跟你们一起走……” 话没说完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 拼命挣扎,大声叫喊,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走远,消失不见。 “娘亲,祖母呜呜……” 陌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不停地努力挣扎,想要摆脱身上的禁锢。 玉阁,烛火通明。 陌桑本来好好睡着,突然又哭又喊,不停地挣扎。 四个丫头看到后吓得束手无策,只能先按着陌桑的手脚不让她乱动,以免她再伤到自己。 弥生去请上官尺素。 萧遥、陆总管都守在外面。 萧遥听着陌桑折哭喊声,心急得像被火烤一样,忍不住道:“无缘无故的,桑儿怎会哭闹得如此厉害。” 陆总管听到他的话一怔,眼眸微微一沉,今天晚上到底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 就在此时,萧遥突然大声道:“是箫声,陆叔,箫声一定有问题,快想办法制止箫声。” 他的兵器就是玉箫,最是了解箫声的特性。 从外面的传来箫声呜咽、苍凉、凄清,最是断人心肠。 箫声在影响着陌桑的梦境。 陆总管听到后马上道:“你马上去请三爷过来,我先顶一会儿。”转身大步走入房间内,随后就里面一阵流畅的古琴音。 萧遥一听就知道陆总管的想法,他是要以音扰音,用琴声阻断外面的箫声。 自己赶紧去叫人,刚走出门口就看到陌三爷迎面走来,连忙道:“三爷,有人想用箫声害桑儿性命,您快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 陌三爷应了一句,匆匆走入房间内。 看到陆总管已经在抚琴,效果却甚微,陌桑依然大哭大闹,不停挣扎。 隔着帐子匆匆一眼,走到陆总管身边。 陆总管马上让座,陌三爷往古琴前一坐。 两臂一抬,双手往琴弦上一搭,手指一勾,激昂的琴声响起,盖住呜咽的箫声。 箫声依然没有断,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不时传入房间里面。 陌桑的情绪也跟着时好时坏,几个丫头心急不已,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陌三爷一边抚琴一边不时看向陌桑,听着陌桑孤苦无助的哭喊声,心里也是一阵悲凉。 箫声不断,桑儿怕不是能好,陌三爷冷静道:“陆总管,派人循着箫声找,找到吹箫的人,能生擒的生擒,不能生擒格杀勿论。” 陆总管马上走出外面。 箫声却突然加强,似乎加入了内力,陆三爷不由咬紧牙关强撑。 萧遥听到后马上大声咒骂道:“可恶,畜生、禽兽。”对方能用内力,三爷却不能用内力。 桑儿现在没有抵抗能力,三爷的琴声若加入内力一定会伤到桑儿,急得他在外面走来走去,口中不停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瞧着陌桑痛苦的表情,晓雪担忧道:“再这样下去,郡主会不只是会受伤,还会……”不等她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哼,琴声随即一顿又马上响起。 四人抬头看去,就看到陌三爷嘴角边挂着血丝。 三爷受伤了,四个丫头面上一僵,眼眸中露出一丝绝望,连三爷都受伤了,还有谁能救郡主。 陌三爷受伤后,陌桑受到箫声的影响明显变大,稍稍缓和的情绪马上再次激动起来,口中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手脚不停地挣扎。 噗…… 三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面色如金,十指染血。 清风看到主子喷血,赶紧从背后扶着他道:“爷,您怎么样了?您别吓唬清风。” 陌三爷的琴声一断,箫声呜咽入耳,每个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绝望,连三爷都扛不住,再也没有人制止外面的人杀害郡主。 呜呜…… 四个丫头忍不住低低哭泣。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敲锣声胡乱响起。 四个丫头猛地一震,就看到荣伯拿着个锣敲打,萧遥也拿着一个铜盆不停地敲打。 看着他们的动作,四个丫头心里猛地一震。 他们居然也受到箫声的影响,竟然陷入深深的绝望。 若不能及时醒悟,接下来他们只怕会亲手杀掉郡主。 这箫声太可怕! 萧遥马上道:“你们不要受箫声影响,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放弃。” 两人不停地敲打着手中的东西,不过这种方法只对四个丫头有用,对陌桑却没有任何作用。 陌桑的哭声越来越凄厉。 陌三爷突然道:“清风,扶我到郡主身边。” “爷……” 清风想阻止,却也知道阻止不了,只好扶着他来床前。 陌三爷在床沿坐下,伸手抚着陌桑的头道:“桑儿不怕,三叔说过,全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三叔都陪着你,不怕。” 就像哄孩子一样,陌三爷不停地哄着哭喊不止的陌桑,抚着她的头,拉着她一只手道:“不怕,他们不要你,三叔要你,不管你做错什么事,都有三叔在,三叔替你扛着,三叔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就是黄泉路上三叔也陪你……” 弥月细听一会儿后,大声道:“你们的敲打的声音越大,对方的内力就会加强几分,这样下去郡主会承受不住。” 闻言,萧遥和荣伯的动作一滞。 怎么办? 敲不是,不敲也不行。 他们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桑儿,被对方的箫声活活折磨死。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突然一道嘹亮的笛声响起,笛声覆盖了整座玉阁,把箫声完全隔断在外面。 萧遥一愣,随即一喜,马上冲出外面。 屋顶上,站着一道如梦如魅的身影,手中银笛一曲军歌嘹亮、壮阔。 看清楚来人后,萧遥心里一阵兴奋,马上走里面道:“颜惑公子来了,他能压制住对方的箫声。” 闻言,四个丫头面上也一喜。 颜惑公子来了,有颜惑公子的地方一定有宫悯,宫大人应该很快就会赶到。 四个丫头心里重新燃起希望,陌三爷不停地安抚着陌桑,听着她的哭喊声,知道她又梦回到了战场。 战场就是潜伏在她内心深处最的心魔。 若不能摆脱心魔,就会被心魔控制住,永远走不出那个可怕的战场,直到死亡。 陌三爷紧紧握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三叔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能扔下三叔,你要是走了,三叔怎么办……” 四个丫头一阵心酸。 三爷一个受伤吐血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铁铮铮的汉子,此时却眼中含泪水,一声一声地哀求。 默默在心里道:“郡主,你要是听三爷的话,快点醒吧。” 梦里,陌桑一个人在战场上,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 费力地翻开面前尸体,寻找着父兄们的尸体,不时有野狗过来跟她抢夺,她挥舞长枪,一遍又一遍地打野狗打跑。 战场那么大,尸体那么多,陌桑觉得好累好累,可是她不能停,一停下来野狗就会来叨走尸块,或许其中就有父帅和哥哥们身体的一部分。 陌桑甩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两手不停地翻找、翻找。 尸体上的铠甲划破她手,撕裂她的指甲,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找全父帅和哥哥们的尸体,带他们回家……娘亲等不到父帅会哭的,哥哥们不回家,祖母会担忧的…… 梦外。 看着陌桑急躁的表情,陌三爷急得内伤加重,不时有鲜血从口中溢出。 海棠一脸着急道:“箫声明明已经被阻住,郡主为什么还不能平静下来?还不能从恶梦中惊醒?” 再这样去,郡主就算不死敌人的箫声中,也会死在自己的梦里。 门开了,上官尺素从外面走进来。 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丹药道:“三爷,先服这颗治内伤的药。” 陌三爷想都没想,就着他的手把药含入口里,猛嚼几下咽下去道:“你快看看桑儿,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先安静下来。” 上官尺素不假思索道:“弥月,你去点上一盘檀香,再去煮一碗安神茶。” 想不到那些人如此狠毒,无法进入陌府,竟然想到利用箫声乱桑儿的心神,让她在梦中折腾死自己。 看到陌三爷紧张的模样,安慰道:“三爷,想救桑儿,您先得稳住自己的情绪,慢慢来。桑儿在战场孤苦无助,需要一个能给她安全感到的人,您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定会相信您、信任您、依赖您。” “您若是先乱了,桑儿心里会更加没底。” 上官尺素又补充一句,看着他道:“您现在赶紧疗伤,先把自己的伤势控制住。” 陌三爷点点头,把陌桑的手交到他手里,上官尺素拉着陌桑的手,静静地切脉后,长长地呼一口气道:“幸好没有内伤。” 熟练地为陌桑施针后,对几个丫头道:“你们不要抓得太紧,你们加在她身上的气力,在梦里就是千斤重的枷锁,会让桑儿倍感压力。” “放松点,大家都放松点。” 上官尺素还不忘记照顾其他人,别说是眼前几人,整个陌府的人神经都绷紧的。 屋顶上笛声突然一止,就听颜惑大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捉到吹箫的人?问到是什么人想害郡主吗?” 宫悯清洌的声音响起:“跑了,不过已经受了重伤,顺天府、巡房营、陌府的人已经连夜搜查,明天城门也会戒严,凶手逃不出帝都。” 片刻后,宫悯走进陌桑房间。 陌桑不停地哭喊的画面,马上映入他怕眼帘。 走到琴前坐下,从容不迫地拔动琴弦,宁静、悠然的琴声累细细响起。 宫悯弹的曲子不嘹亮,不激昂,却慢慢地沁入心田,冲洗掉心灵的污垢,让人心头一片清明。 陌桑此时若清醒的话,一定知道这是她曾经为宫悯弹过《清心谱咒》,想不到今天会用自己身上,而还是宫悯亲自弹奏。 宫悯一边谈一边道:“桑儿在伤病中,神志半梦半醒,最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对方以箫声为引,把桑儿的思绪引入她痛苦的经历里面,干扰对方的箫声只是暂时办法,最有用的办法,是让她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宁和。” 虽然不知道宫悯弹的是什么曲,确实是有宁神静心的作用。 弥生听到候也微微一震,当日宫大人为郡主疗伤,损耗内力过度,调息时差点走火入魔,郡主弹的就是这首曲。 弥月突然想起,陌桑每次心烦意乱、愤怒时就会念的东西,忍不住轻声地念颂:“冰寒千古,万物犹静,心意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纯净的古琴声,配着弥月的念颂,既然有奇效。 陌桑渐渐安静下来。 陌三爷那边也受益非浅。 配着上官尺素的药,内伤既然一下子好了大半,睁开眼睛惊奇地看着宫悯。 重新握着陌桑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陌桑渐渐沉睡过去。 陌桑安然无恙,心头那根绷紧弦终于稍稍放松。 陌府众人折腾大半宿,快天亮时,随便找个地方一靠,就沉沉地睡去。 萧遥睡熟时,怀里还抱着铜盆。 宫悯走到床前,淡淡看一眼陌桑,此时她安静得像个婴儿。 轻地摊对一直守在陌桑跟前的陌三爷道:“丞相大人,您有伤在身,今天就别上早朝,我替你跟陛下告假吧。” 陌三爷马上摇摇头道:“不行,今天是开年后的第一天早朝,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缺席,我不能再让陛下为难。” 宫悯细细一想,马上点点头道:“丞相大人说得也是,下官先告辞,我们一会儿朝会上再见,想必陛下也很想知道郡主的情况。” 陌三爷想叫人送一送,可是一看,个个都累得睡熟了。 宫悯看到他心思,小声道:“三爷,郡主离不开您,请留步,我自己出去即可。”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上官尺素道:“三爷,宫大人夜里都不会走错路,现在就更加不会走错。” 宫悯却像没听懂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出外面。 颜惑见他出来,笑笑道:“上官这个家伙倒是很有精神。” 宫悯看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这些年若不是他在照顾着,陌桑是活不到今天。” 颜惑却不以为然道:“若不是有你在外面留了一双眼睛,郡主也活这个时辰。” 天空微微放白时,清风抱着官服匆匆来到玉阁。 陌三爷就在玉阁简单梳洗一番,再看一眼沉睡中的陌桑后,匆匆参加新年的第一天早朝。 天亮了。 雪停了。 太阳也出来了。 积雪把阳光反射在窗户上,一片亮堂堂。 玉阁里外一片安静,就连下人从外面经过时,也特特放轻脚步。 陌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四个趴在床两边睡觉的丫头,然后是靠在炭炉旁边的上官尺素,再远点就是抱着铜盆睡觉的萧遥。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想爬起来,背后一阵撕裂的痛。 背上的痛也让她记起了所有事情。 想起三叔的话,大声道:“起来,起来,三叔还没有原谅我,我要去跪着。” 陌桑以为自己叫得很大声,其实只是比蚊子叫响一点点,倒是她的手不知道碰到谁,马上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郡主,您醒了。” 陌桑眨一下眼睛,想看清楚眼前大声惊叫的丫头。 其他人却被丫头惊醒,突然当啷一声响,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回过头,就看萧遥慌慌张张冲过来。 萧遥挤开众人,拉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你终于醒了,你吓死表哥了,表哥生怕你地……”后面的话,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口。 陌桑却一记挂着另一件事,口中喃喃念道:“三叔,三叔,我要去找三叔……” 刚想爬起来时,一双大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 上官尺素从后面传来:“三爷在这里陪了你一个晚上,刚刚才去上早朝,他要知道你已经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 “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就好好养着吧。” 陌桑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官尺素打断,他的话一语双关。 陌桑听到后一怔,默默点点头:“我知道了。”一切已经结束,是该忘记掉。 ------题外话------ 抱歉,今天跑了一趟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不上医院,这张脸就毁了。 t 第175章、帝王的顾虑 御书房。 元和帝眼角斜一眼两人,淡淡道:“说吧。昨天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顺天府、巡防营都出动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陌三爷刚想出声,宫悯抢先一步:“启奏陛下,昨天有人意欲加害容华郡主,凶手受伤后逃脱,臣不得已,只好出动巡防营和顺天府的人,全城搜捕杀手的下落。” “陌府不是号称无人能闯吗?”元和帝一副孤不信的姿态,冷冷看着二人。 “这回的杀手很精明,他们并没有入府,而是在陌府附近,用箫声杀人……” “他们?” 不等宫悯说完,陌三爷就惊讶地打断他。 宫悯点点阔大道:“是的,杀手总共有三人,不然以丞相大人的功力,岂会也身受重伤。” 说完暗暗看一眼上面的帝王,淡淡道:“他们以声杀人的技巧不错,武功也还行,只是颜惑和若初出手太狠,打死了其中两人,剩下的一人负伤逃跑,目前还在继续搜捕。” 好半晌后,元和帝才嗯了一声:“容华……的伤势如何?” “回陛下,伤口已经有好转,臣今早离开时,桑儿仍然没有醒。” 陌三爷的语气格外的淡漠,让人觉得他丝毫不担心侄女的身体,没死就行。 元和帝冷哼一声,冷冷道:“孤还没说要处置她,你倒好,天牢用来审犯人的刺鞭子,一打就三十几下,亏你下得了手。在外面磨练了这么些年,见识是长了不少,脾气却一点没有磨掉。” 陌三爷理所当然道:“陛下不处置是陛下仁慈,臣打她罚她是家法,跟臣的脾气无关。” “你就不怕打死她?”元和帝有些火大。 “她死了,我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谢罪!” 闻言,宫悯惊讶地看向陌三爷,却见他一身坦荡,毫不掩饰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眸内闪过一丝惊讶,昨天晚上他明明不是这样?仔细一想,便了然了,或许当时三爷是真的想打死陌桑。 陌桑实在是太过任性,难怪三爷会生气。 虽然打得狠,却爱之切。 其实心底里比谁都疼陌桑,不然陌桑昏迷的这些日子,他也不担忧得白了又鬓。 昨天夜更不会拼了命,也要保住陌桑,今天一早又不顾身体有伤,挣扎着来上早朝,还不是想博取上面那个男人的同情。 元和帝面上露出一丝无奈,捏捏眉心道:“宫悯,你们抓到犯人后,给孤好好审问,孤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查清楚后连根拔起,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 “臣遵旨!” 元和帝交待完后,一阵沉默,却没有让两人离开。 宫悯不由跟陌三爷相视一眼,一时间猜不透上面那个男人的心思。 良久后,元和帝才淡淡道:“孤前日收到圣殿传来的消息,圣殿经查实后,开除圣殿内所有元姓人员,并把元氏一族逐出中洲。” 蓦然听到这则消息,底下两人身体微微一怔。 从表面来看,这是一桩好事,圣殿严惩了元氏一族,还大鸿皇朝以及陌家一个公道。 向天下人证明,中洲圣殿的公正严明一如既往,直接否定陌桑“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的说法,继续牢牢地把凌驾于九国上的权力握在手里。 此举,于圣殿百利无一害,于大鸿却是火上浇油。 元氏一族离开中洲后,权衡利害关系,必然会加入他们的对头烈火国。 拜长空有元家人扶持,坐稳帝位的机会可能极大,那么陌桑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废。 元和帝看着两人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眯眯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不希望元氏加入烈火国的,可不只是我们大鸿皇朝,跟烈火相邻的几国,也同样不希望他们加入烈火国。” “陛下的意思是?” 宫悯不解地看着帝王,莫非陛下早有安排。 元和帝眯起眼眸,懒洋洋道:“容华早料到圣殿会处置元氏一族,元氏一族也定会选择落脚烈火国,所以元氏一族的人刚出中洲,就遭到多方势力的追杀,而最先出手的就是大鸿皇朝的望月山庄。” 宫悯、陌三爷面上一怔,桑儿什么时候跟望月山庄搭上线。 “这是桑儿的安排。”元和帝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 宫悯的眼眸微微一暗,陌桑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狠绝,丝毫不保留自己的能力。 陌三爷心头上一直绷紧的弦,却放松了一点点:“陛下,元氏一族已经不足为惧,陛下方才为何又心事重重。” 他还是琢磨不透帝王的心思。 元和帝无奈地叹一口气道:“圣殿除了送来处置的消息,还送来一份邀请函。” “是什么邀请函,值得陛下如此苦恼。”陌三爷问完后,不会是冲着桑儿来吧。 “二月二,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迎春文会。” 元和帝说出邀请函的内容,眼角斜着陌三爷,心里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换成别的臣子,一定会说“臣愿意为陛下分忧”,他却无关紧要只是问问,仿佛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不想为他分忧。 陌三爷听到后,面露惋惜之色道:“若然桑儿没有定亲,定然会主动为陛下分忧,可惜呀。” 元和帝听到这番感叹,不由抓紧手中的茶杯。 宫悯看到,嘴角微微一抽,三爷这番话摆明了,陌桑就是伤好了,他不会让她参加什么女子迎春文会。 陛下手中茶杯,一会儿就算砸在三爷的脸上,宫悯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不由自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陛下……” 门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元和帝正懊恼着,没好气道:“长安,去问问,外面什么事情,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徐公公出去后,不几下就匆匆走进来,满脸堆笑道:“陛下,上官公子派人送来消息,说容华郡主醒了,就是伤得太重,身子还十分虚弱,需得静静地养些日子,若没有引发其他病症,就能下床走动。” “真的。” 龙椅里面的男人面上一啈,比眼前两人还关心陌桑的身体情况。 陌三爷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弦猛地一松,心里暗念着谢天谢地,恨不得马上飞到家里面。 元和帝看在眼内,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不紧不慢道:“长安,你一会儿带人到库里,挑些上好的燕窝、人参、鹿茸什么之类的,送到陌府,给容华郡主好好补补身体,就说孤的话,让她好好养着,孤这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着她处理。” “陛下……” “这里没你们没什么事,下去吧。” 陌三爷刚开口,元和帝马上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臣告退!” “臣告退!” 两人无奈地走出御书房。 出宫路上,陌三爷一脸担忧道:“陛下,不会真的让桑儿参加什么女子迎春文会吧。” 宫悯淡然一笑道:“三爷放心,女子迎春文会又不是九国大比,输了也没什么,未必非得桑儿参加不可。” 虚名这种东西,陛下从来不放在心上。 以九国大比的成绩,冠名的所谓强国,中强国,弱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实力。 大鸿皇朝的真正实力,早已经超越三大强国,陛下一直不显山露水,是懒得卷入无谓的纷争中。 最少陛下目前是这样打算。 再三确定陌桑不用参加什么女子迎春文会,陌三爷整个人完全放松,出了宫门后就飞快往回赶。 宫悯站在宫门前出了一会儿神,淡淡道:“宫白,一会儿回府后,你亲自挑一些补品送到陌府,就说是夫人的意思,让她安心养病。” “主子,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送的?” 宫白一脸郁闷,宫悯却拿出一份公文,细细地看起来,不理会宫白的抱怨。 陌三爷一进门口,就急急忙忙走到玉阁,抓住一个丫头的手臂问:“桑儿,是不是真的醒了,她觉得怎么样?” 被他抓住的丫头是海棠。 海棠见他急成这样,笑道:“回三爷,郡主是醒了,不过身体还是弱得很,吃过药后又睡过去,上官公子说是不防,晚膳前保管会醒来。” 闻言,陌三爷长长地吁一口气。 放开海棠的手道:“我去看看桑儿。” 推开面前的门,轻轻走进陌桑的房间。 陌桑依然静静躺床上,不过气色却被昨夜好了许多。 看到她这样,陌三爷一直高高悬着心终于放下,上前掖一下被子就走出外面。 看到几个丫头都在门外守着,淡淡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好生照看着郡主,郡主想吃什么,只要不影响伤口,你们尽量给她吃,人手不够就跟陆总客要,郡主大好后爷重重有赏。” “是,三爷。” 四个丫头响亮地应道。 照顾郡主是他们的本分,就算没奖赏,他们也会好好照顾郡主。 自从醒来后陌桑的身体也一日好似一日,虽不能说是好得飞快,醒着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只是人一直懒懒的没什么精神。 这日清晨。 弥月天刚亮,就端着药走房间。 走上前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连忙叫醒守夜的海棠:“海棠,郡主呢。” 海棠睡得迷迷糊糊,指着床道:“郡主在床上……”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连忙走上前道:“郡主呢?” “我还问你呢?” 弥月没好气道,把药碗往她手上一塞。 摸一下铺盖:“是凉的,郡主都离开一段时间,你竟然会不知道。” “我……” 海棠一脸无辜。 弥月无语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呀。” 说完就冲出外面,也不敢大声张扬,只打发玉阁的人悄悄地到外面寻找。 边找边寻思着陌桑可能去什么,想着想着,脑子里灵光一现,马上飞快地朝风陵度奔跑。 走过通上小岛的九曲竹桥后,远远就看到风陵渡大门前的廊上,陌桑静静地跪在大门外面,弥生在一旁守着。 赶紧走上前道:“郡主,你身子才好点,这是何苦,快起来吧。” 陌桑马上摇头:“三叔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着。” “郡主,三爷早就原谅你了。” “我要亲口听三叔说,他原谅我。”陌桑固执地道。 弥月还想继续劝说,弥生却淡淡道:“弥月,郡主心意已决,不要再多言,赶紧回去给郡主准备好手炉。” 弥月犹豫着,最后还是听弥生的话,回去给陌桑准备好小手炉,她也清楚郡主是个倔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 过了一刻钟。 风陵渡的大门吱吖一声,就听到清风惊叫一声。 门猛一下合上,飞快地跑回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急急忙忙的脚步声,门呼一下拉开。 “桑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陌三爷正在用早膳,听到清风来报,赶紧走出来,看到陌桑跪在地上,不由怒吼一声。 陌桑听声音熟悉的声音,眼圈一红,深深叩头:“三叔,桑儿知错了,求三叔原谅桑儿。” 陌三爷听到她的话,无奈地叹气:“好了,起来吧。连陛下不再追究你的错,三叔难道还不如陛下疼你不成,赶紧起来,再跪出什么毛病来,三叔就真的生气了。” 知错而不认错。 这样的话也只这个丫头说得出口,偏生他拿她没办法。 “再不起我走了。” 陌三爷佯装要离开。 陌桑连忙抱着他的腿,抬起头,讨好道:“三叔是天下间最疼桑儿的人。” “狗腿,还不起来。” “腿麻了,起不来。” 抬起头,无辜地看着陌三爷。 看到他两鬓上的白发时,眼睛里面马泪水打转。 陌三爷看到她泪汪汪的小模样,无奈:“你呀你,什么时候能让三叔省省心。”弯腰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入屋子里面。 陌桑把头枕在三叔的肩膀上,抬手抚着他鬓上的白发,鼻子一酸道:“三叔,回头我让上官给您配一味乌发药,把您的白发变成黑发,人家不能看着您未老先衰。” “你才未老先衰,这叫沧桑感。” 陌三爷马上噎了她一句,抱到屋里后,还好好数落一顿。 弥生看着叔侄二人消失在门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变得真快,之前还要死要活,这会子又好得跟亲父女似的。 搞不懂这对叔侄。 弥月和海棠送小手炉、送药过来,也被陌三爷狠狠地数落一顿,说得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亲自送走陌三爷出门,陌桑来到了书房。 静静坐在拾月常坐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看着外面的茶树,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有些模糊不清。 当年从昏迷中醒后,花了近三年的时间,一点点地查清楚背后的真相。 真相来得有点迟,却是如此残酷。 于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她也不清楚。 如今,是真的结束了。 突然想起李商隐从多无题诗中的一首,轻声地念颂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陌桑出了一会儿神,淡淡道:“弥月,命人把那株茶树,送到风陵渡,三叔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掉,这里……封了吧。” 从他踏陌府大门,选择了当拜水殿下起,世间再无拾月。 留着这些东西不过是徒增烦恼,不如封起来,随着时间慢慢遗忘,也是好的。 弥月应了一声是,轻声劝道:“郡主,这伤口虽然好些了,只是这身子还得好好保养,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陌桑沉默良好:“走吧。” 扶着弥月的手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房间。 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似乎又看到拾月抬头对自己浅笑,定眼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耐冬依旧绿冰雪,人去楼空余遗恨。 回到玉阁,看到若初坐在客厅,陌桑挤出一丝笑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说接订单接到手软吗?” 若初笑道:“用句你的话,钱是赚不完的,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前几日想用箫声谋害你的人已经抓到,你可要亲自过去审问他。” 箫声杀人的事情,弥月已经跟也说过。 陌桑想了想,淡淡道:“不用了,你们处理就好。”想杀她的人很多,知道又能如何。 陆总管从外面匆匆走进来道:“郡主,三爷方才让清风回来传话,陛下说太皇太后想郡主了,问你正月十五入宫。身体可支撑得住。” 提到太皇太后,陌桑也是一阵心酸,老人家知道她病了,时常打发来看她,给她送东西,笑道:“告诉清风,本郡主没问题。”是该入宫向太皇太后拜年贺岁。 “桑儿,你……” 若初十分不赞同陌桑这个时候入宫。 陌桑不以为然道:“只是向太皇太后请安,又没有别的事情。”心里却很清楚,不止是太皇太后想见她,陛下也想。 看到若初担心的模样,轻声安慰道:“放心,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逃避不是办法,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迟早是要入宫面对陛下,有些事情她必须亲自向他解释清楚。 陌桑若无其事地淡然一笑,回头吩咐道:“倪裳,把上宫府上次送的衣服拿出来,再从宫里送来的衣物里,挑一袭让本郡主的气色看起来好些裘衣、斗蓬。” ------题外话------ 抱歉,今天迷剧了,一点进去就不能停。 灭罪师,高超的杀人手法,看得不能自拔。 t 第176章、古代的情人节1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是一年中有情男女,能出门公开相会的日子之一。 同时也是未定婚约的,成年男女向自己所倾慕的人表达心意的好机会。 到了这一天午后,到适婚年龄双尚未定订婚约的年轻女子,就会手持一枝鲜花出门。 若是遇上自己倾慕、喜欢的人,可以主动把花送到对方面前,对方若是接受了鲜花,就是接受赠花人的情意。 若是男子遇上心仪的女子,也可以主动上前求花。 若女子也喜欢男子,就会把手上的鲜花送给男子,同男子一起看花赏灯。 两人若有嫁娶之意,家人也不反对的话,用不着几日,男子家里就会派人到女子家里提亲,把婚事订下。 所以今天城中装扮得比除夕夜还漂亮,街上花灯已经挂好,只待夜幕降临,就会露出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除漂亮的花灯,最抢眼的各家商店里鲜花,以及各式精品小物件,这些自然为那些已有婚约的男女,或者年轻的夫妇们准备。 大清早,陌桑就被挖起床,推到漂满花瓣浴池里面沐浴。 出来后,陌桑看到衣架上熏过香新衣,梳妆台华美的头饰,以及身上各种精美配饰。 看着几个丫头郑重的表情,惊讶地叫道:“你们这也太夸张了,我只是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兼挨批的,用不着这么隆重。 倪裳把陌桑按到梳妆台前,就展开念经式教育:“郡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正月十五,那个姑娘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恨不得艳压群芳。再说,今天是您跟宫大人第一次约会,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人比花娇。” “就是,外面那么多女人对宫大人虎视眈眈,郡主您可不能丢以轻心。” 弥月马上接话,想了想道:“您可别忘记了,宫府里面还有一个什么楚怜表小姐,那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心眼还特坏。” “宫府里面?上次的衣服肯定是她送的。” 倪裳一脸鄙夷,不屑道:“害人也不舍得下点血本,大剌剌地拿自己的衣服来害人,认真追究起来,那件衣服可就是铁证。” 弥月讥讽地一笑:“用自己的衣服害人,真够蠢的。” 无意间,看到旁边还放着另一套头饰,好奇地问:“倪裳,你怎么多拿了一套头饰出来,回头还得多跑一趟库房。” 倪裳不以为然道:“不只是头饰多出一套,连衣服我也多准备一套。给太皇太后请安用,就穿宫里赏的衣裳,跟宫大人相约一起赏花灯,就穿宫府送来的衣裳,这叫物尽其用。” 陌桑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别有用心好不好。 闻言,弥月认真地用鼻子嗯了一声,把两手的食指靠在一起道:“郡主,宫大人,他们要约会,想着人家就脸红。” 说完,两手紧骒捂着两边脸颊,娇羞地摆摆头,少女心毫不掩饰。 陌桑看到后直想吐。 晓雪端着汤药进来,看到后不由讥讽道:“郡主跟宫大人约会,要害羞是也郡主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大花痴。” 陌桑马上暗道:“说得好,弥月就是花痴。” 弥月一脸无奈道:“郡主又不会害羞。” 语气有些鄙夷,而另外三个丫头听到,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海棠眼珠子转了转,一脸认真道:“郡主在宫大人面前,确实是没有面红心跳过,这不正常呀!” “郡主身边优秀男子太多,见惯不怪。” “当年,全城的姑娘都恨不得嫁给三爷。” “三爷现在更加魅力,每次见到三爷,人家都会胸口怦怦跳。” “面红心跳。” “不害臊。” 几个丫头在身边吱吱喳喳,吵得陌桑头都大了。 抓狂大叫道:“都给我闭嘴,吵得我头痛,快点,别误了入宫的时辰。” 陌桑这么一吼,四个丫头终于闭上嘴巴,而一直守在屋顶上的弥生也不由抹一把汗。 郡主以前说得对,一个女人就等于五百只鸭子。 这屋里的女人加起来,就是几千只鸭子,同时吵起来连郡主这样清冷的人也受不住。 四个丫头暗暗吐一下舌头,赶紧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再继续闹下去,郡主真要发彪。 倪裳是个心灵手巧的,几下就把陌桑的头发绾好,戴上纯金的头饰,眉心上描上细长水滴状的花锚,气质清冷,雍容高贵,让人不敢正视。 陌桑看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点点头道:“嗯,不错,最少没有头重脚轻,脖子也不累。”一句话让四个丫头十分无语。 他们哪里知道,陌桑一直着想着入宫后要面对事情。 自古以来最难猜测的就是帝王心,脑子里全是陛下可能问的问题,根本无心欣赏镜子里面的自己。 想着丫头们方才的话,陌桑淡淡道:“陛下罚我闭门思过三个月,我不能出门,你们今天自己出去玩,不用管我。” 此话一出,兴奋了一个早上的四个丫头,顿时如霜打过秧苗——垂头丧气,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七手八脚把陌桑收拾好,送她上马车后,就对着天空各自神伤。 陌桑不以为然,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忐忐忑忑进了宫,见过太皇太后,陪老人家聊了好一会儿后,就随着太监来到御书房。 上午的朝会刚刚结束,桌子上堆满了大臣们刚递上来的奏折,挡住元和帝大半个身体。 “臣女参见陛下!” 陌桑恭恭敬敬地跪下,微微垂着头,不敢看上面帝王的表情。 元和帝认真地看着手着中的奏折,就像是没有听到陌桑的话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陌桑也不敢多言语,默默地跪在下面。 大约快半个时辰,宫女端着新沏好的茶进来。 徐公公马上接过茶后,笑道:“陛下,喝口热茶润润口,休息一下再批阅奏折吧。” 元和帝接过茶,轻轻吹一下上面的热气,低头喝茶时瞟一眼下面的陌桑,淡淡道:“孤警告过你,不能太过任性,你是把孤的话当耳边风吗?” “臣女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 元和帝冷嘲热讽一句道:“自从你回来以后,你有多少事情不是自作主张的,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陌桑马上深深地伏下身体:“臣女无话可说,请陛下责罚。” 元和帝听到后,冷笑一声道:“责罚?你为大鸿做了那么事情,孤那敢责罚你这个大鸿皇朝的大功臣。” 把她从落华山回来后,所干过的每一件事情都一一提一遍,再狠狠地把陌桑讥讽、挖苦、数落一遍,说到恼火的时候,桌子都快要被他拍散。 整个过程,陌桑别说反驳,连呼吸都不敢出现变化,恭恭敬敬地跪在下面。 大约是发泄差不多了,从徐公公手上接过另一杯新茶,猛地灌几口。 静静地休息一会儿后,冷冷道:“说吧。为什么明知道他是烈火国的皇太孙,还一直把他留在府上,还跟他……算了,那事情孤不想知道,孤就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还有对他的态度。” 陌桑低伏着身体,轻轻道:“回陛下,过去的种种臣女已经放下,臣女只想着三个月后,如何尽好为人妻的本份。” “几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 元和帝冷冷驳回陌桑的话,能把人一眼看穿的锐利目光,深深地锁在陌桑身上,似乎是要揭穿陌桑的谎言。 陌桑却不闪不避,淡淡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臣女不敢说自己从未对拾月动过男女间的倾慕之情,两年多前查明真相,臣女在恨他的同时也无法割舍那份情。于是才设下一局,逼他决断,也逼臣女自己决断。” “所以呢?”帝王冷冷地看着陌桑。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陌桑用《阿含经》中的一句话,给帝王最后的答案,拾月的情若在她的情便在,如今拾月已经不在她的情也随之消亡。 突然听到这样有禅意的话,元和帝的眼眸不由眯起,想了想道:“跟孤说一下,男女之间的情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呃!陌桑面上微微一丝愕然,回道:“惑乱人心的毒药。” 元和帝微微一滞:“你可有中毒?” “臣女目前已经拔除。” 陌桑不敢说永远,因为人的一生不可能只爱上一个人,她不是圣人,无法断掉七情六欲。 遇上心动的,还是会心动。 元和帝马上冷哼一声:“你倒是很坦诚,起来吧。” “谢陛下。” 跪的时间太长,两腿早已经发麻,再加上背上的伤还没有愈合,起来时虽然极力掩饰,身体还是微微地晃动。 元和帝看到后,眼眸一沉:“容华郡主的侍女可在,让他们进来扶郡主出宫。” 陌桑面上微微一怔,这是要放她走的意思? 就这样结束了,不再继续问其他事情,惊讶地看着上面的帝王。 元和帝拿起一份奏折,不冷不热的声音马上砸落:“你以为孤跟你一样清闲,还不快退下,是想等孤像你叔一样抽你吗?” “呃!臣女告退。” 陌桑听到后,顾不得两腿发麻,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退出外面。 “回来。” 刚到门边时,元和帝突然又喝住陌桑。 陌桑心里一惊,赶紧快步往回走,扑一下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元和帝看一眼下面,乖巧得像兔子一样的陌桑,不紧不慢道:“正月十五,孤允许你出府一天,其他时间给孤好好反省,再胡闹绝不轻饶。” “臣女谨遵陛下教诲。” “出去。” “臣女告退。” 陌桑暗暗松了一口气,小步退出外面。 踏出御书房后,生怕再被叫回去,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刚走出大殿门,就看到一脸担忧的弥月和倪裳,两个丫头看到她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下,走上前扶着她慢慢地走下石阶。 “郡主进去这么长时间,奴婢都担心死了,以为到了陛下又要再罚您一回。”弥月替她披风斗蓬,双把小手炉塞到她手里。 陌桑嘴角一扬,无声地一笑:“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御书房里,徐公公低眉顺眼道:“陛下,可要派人通知中书令大人一声,他也好有所准备。” 元和帝鼻子自嘲地嗤笑一声,没好气道:“通知跟不通知有区别,那个小子滑得跟老人精似的,孤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 看看面前的奏折,想了想,一脸不爽道:“孤不批了,传话给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们要么明天一早把皇子妃人选的名字告诉孤,要么到这里来,给孤把这些奏折全批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徐公公一愣,笑着应一声是,给一个眼色旁边的太监。 太监会意,马上去传话。 陌桑走出宫门,就看到三叔的马车停在外面,连忙加快脚步。 恭敬地行礼:“三叔。” 陌三爷扶起她,笑问:“陛下可有为难你?” 陌桑马上摇头,笑道:“没有,还允许我今天出门玩,不过只是今天,以后得在家里反省。” 陌三爷眸中闪过一丝意外,淡淡道:“出去走走也好,大街上人来人往就别挤了,小心背上的伤口,找个地方静静坐着看吧。” “是。”陌桑连应下。 “你们好好照顾郡主,别什么事情都由着郡主。”陌三爷不放心地叮嘱两个丫头。 “奴婢遵命。”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明明高兴得要尖叫,却一直死死忍着。 陌三爷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后,才坐上丞相专用的马车,缓缓往陌府走。 目送他的马车走远后,弥月得意洋洋道:“幸好奴婢早就让人把最好的雅间订下,郡主坐在雅间里面就能看到花灯。” 倪裳也是一脸激动道:“幸好奴婢还把另一套衣服也带出门了,一会儿就给郡主换上,宫大人看到后一定无比惊艳。” 跟他们相比,陌桑却一点也不热衷。 上了马车后,闭着眼睛静静地养神,根本没心思看外面装点一新的街道。 弥月和倪裳就手脚麻利地,替她摘下发髻上多余的头饰,脱下外面的斗蓬,再松掉腰间系得紧紧的腰封,让陌桑睡得舒服些。 陌桑乐得如此,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折腾。 他们来到今年承办灯市的街道时,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弥生不得不放慢马车的速度,以免撞到人,好一会儿才来到这条街上最好的酒楼——近月楼。 陌桑走下马车,抬头就看到牌匾上写三个大字——近月楼。 这个名字起得倒有意思,想起了前世两句俗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 陌桑只顾看牌匾上的字,却没注意大街上的人却一直看着她,面上露出惊艳的表情。 弥月不喜欢这些人看陌桑时贪婪的目光,小声道:“郡主,我们上去吧。在雅间里面,您能看到整个条街的景致。” 陌桑轻轻点头,扶着她走上台阶。 刚走进大门,就有机灵的小二前来打招呼,询问他们的雅间。 弥月报上雅间的名字后,小二听到面上一愣,马上热情地招呼他们到楼上。 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陌桑吃了点东西后,就和衣在里间的躺在榻上休息。 突然一声类似炮竹爆开的声音响起,天边传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大街上马上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陌桑也随之被吵醒。 雪白窗纱上不时闪现一道道不同颜色的亮光,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起身推开窗户往外面一看,嘴巴不由张得大大,用手捏一下自己的大腿,证明她不是在做梦,外面居然有人在烟花。 看着一朵朵绽放的火花,陌桑是一脸懵。 记得登高文会时,还是她自己写的火药的制造方法,眼下她却看到漫天的烟花。 这是要逆天吗? 陌桑蓦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自从醒来以后,就一直听到断断续续的炮竹声响起。 因太习惯竟然没有感觉不妥,现在想起来竟然是大大的不妥,不过短短几个月,他们竟然把火药开发利用到这种程度。 这智商太逆天了,他们还是人吗? 陌桑再次被这个诡异的时空惊到。 顾着看天空上的烟花,竟然没有注意到,对面无双眼睛正在看着她,面上露出十分不友善的表情。 门突然开了,就听到弥月惊讶道:“郡主醒了,怎么不叫奴婢们。” 回头大声道:“你们快别看了,郡主醒了,愉进来侍候郡主梳洗。” 晓雪、海棠端着梳洗的用具,鱼贯似的从外面走进来,服侍陌桑梳洗,重新上过妆后。 倪裳就麻溜地帮她换上另一套的抢眼的淡金色衣裙,原来的纯金头面,换成素银头面,整个人凭添几分素雅。 再把大红的华贵长款斗蓬,换成纯白的短款斗蓬,清冷中马上透出几分小女人的娇俏,远远看去就像是逃跑到人间的小仙女。 四个丫头看着这样的陌桑,笑得嘴巴都合不上。 海棠催促道:“郡主,走,我们到外间看天花去,这是今年的新特色,居说还有一种叫天灯新花灯,点上后是可以飞上天的,咱们快去抢吧。” 天火?飞上天的花灯。 突然听到这两个新名词,陌桑面上不由一愣。 t 第177章、古代的情人节2 陌桑随着几个丫头刚走外面的天台,就又听到一阵阵烟火绽放的声音。 抬头的瞬间,看到烟火一朵一朵绽放,虽然没有那个世界的绚丽灿烂,却也耀眼夺目,给人带来无尽的惊喜、惊艳。 走到外间的楼台上,陌桑在铺得十分大厚暖的摇椅上坐下,盖着厚毯,静静仰望天际,天上明月也被烟花夺去光芒。 突然外面传一阵吵杂声,陌桑眉头一皱:“弥月,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弥月快步走出外面。 片刻后走回来,俯在陌桑耳边小声道:“回郡主,是几位亲王府上的世子、公子、郡主来晚了,非闹着让近月楼的管事给他们腾出一处雅间。” 陌桑听到后冷冷一笑:“不必理会。” 海棠也不屑道:“方才郡主休息时,咱没敢把灯点太亮,他们就以咱这雅间内没人,就来闹过一回,奴婢把他们打发走,没想到现在又来闹。” 晓雪冷笑一声:“他们以为自己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包得起上面雅间的,又有几个人是简单的。” 陌桑中到她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当今陛下在世的兄弟还有三人,康亲王、廉亲王、恭亲王,倒是有几位小王爷和郡主,不过是资质平平,一直没有得到重用。 陌桑想到这里,淡淡道:“由他们闹去吧。” 闹腾一阵后便安静下来,弥月体贴地问:“郡主,晚膳时间,你也一直睡着,吃点东西可好,一会儿还得吃药。” 嗯…… 陌桑想了想道:“给我来小半碗米粥。” “郡主……” 弥月正要抱怨,却听到有人噗嗤一声笑道:“以后谁再跟本公子说,帝都其实很大,本公子就跟谁急。” 陌桑循声看去,不远处的楼台上,颜惑一身妖冶的大红金纹锦袍,站天台的另一侧的座椅前朝自己见礼,连忙起身还礼。 颜惑的容颜在夜色中异常的妖冶,举手投足间魅惑让人移不开眼。 四个丫头顿时花痴病大作,看得眼睛闪闪发亮,陌桑不由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想假装不认识他们。 真是丢脸呀。 “我以你今天不会出来。”颜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陛下的意思。” 陌桑淡然一笑,以她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外出。 颜惑微微一滞,看着她越发清瘦的小脸,眼睛大大,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之姿,却也证明她的身体越发的差。 “本以为九国大比结束后,你可以静静地把身子养一养,没想事情却是一桩接着一桩,眼看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本公子只能暗暗祈求在这段时间内,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 “承你贵言。”陌桑淡然一笑。 “郡主,今天可是上元佳节,你会不会有期待,宫悯会送你什么东西?”颜惑突然坏坏地笑两声。 以他对宫悯的了解,指望这个冷心冷情,整天板着一张冰山脸的家伙主动送礼,讨女孩子的欢心,简直比登天还难。 陌桑想了想,莞然一笑道:“有点。” 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礼物,陌桑也不能例外,但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看到陌桑的小表情,颜惑也不由笑道:“郡主,有没有兴趣一起涮火锅,一起欣赏花灯、天火,还有天灯。” 陌桑看一眼天空上的烟花,低眸浅笑道:“天火不太好听,烟花如何?”天火总让她想到另一样东西,还是叫烟花比较吹顺耳。 “烟花,可有没有出处?”颜惑好奇地问。 “你看,这东西虽然如花般美丽,却转眼即逝,如同过眼云烟,以烟花来形容它也不为过。”陌桑淡淡地解释,听着有些伤感,总不能说因为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是这么叫的。 颜惑听到后皱皱眉头:“这个解释太让人伤感了,烟花,名字虽好,却是转瞬即逝的东西……”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话,颜惑的眉头不由一皱,回头淡淡:“什么事情,非在要这个时候打扰本公子。”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回公子,康亲王府胤世子、仪华郡主、廉亲王府浩公子,恭亲王府瀚公子、凤华郡主,他们就是不肯离开,非闹属下要给他们腾出一处雅间不可。” “告诉他们,就说本公子的话,近月楼做生意,第一先认银子,第二是时间,想要顶楼上的雅间,明年记得提前半个月预定。” “是,属下马上去办。” “慢着。” 陌桑制止管事,笑着轻声道:“商道酬信,难怪颜家在商道上能长盛不衰。” 颜惑脸上以上容光焕发,一扬下巴道:“虽说无商不奸,不过奉成守信,一直是我颜家人做生意的根本。”说到这里时,突然冲着陌桑吼道:“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火锅。” 说完后,冲几个丫头抛媚眼:“姑娘们,本公子可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 颜惑公子亲自媚眼邀请,还有礼物可以拿,他们当然高兴,陌桑还在考虑,几个丫头就七嘴八舌地催促起来。 陌桑此时却淡淡道:“颜惑公子,他们到底是皇族,闹得太过陛下脸面上不好看,我们过去后,就把这屋子打扫干净让给他们,免得他们继续在外面闹。” “听你的。” 颜惑给了管事的一处眼色。 管事对陌桑千恩万谢,心里暗道:“外面那几位若也有这种觉悟,就不是这番光景了。”真是白投了一个好胎。 几个丫头马上兴奋起来。 把陌桑先送过去后,就回头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 把东西都搬过去后,弥月又回来把雅间里里外外,连地板都重新检查一遍后,确定一根发丝都没有落下什么后才离开。 陌桑他们都过去后,就马上有人在楼台外面摆在一张大圆桌。 然后一溜儿的年轻小子把铁锅、炉子等,以及火锅的一应用料,眨眼间就上全。 颜惑大声地招呼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坐下,谁也不用谁侍候,吃火锅就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语桐已经拿出四个盒子,送到弥月他们手上。 四丫头马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海棠拿出盒里的东西惊讶道:“这是用什么作的手链,太漂亮了,奴婢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手链。” “这是珊瑚串。” 颜惑看着手链解释道:“用从海底采上来的血珊瑚,细磨成的手链,统共才得这么四串,拿去卖没意思,便宜你们几个丫头。” 四个丫头面上一阵惊喜,马上异口同声道:“谢颜惑公子。” 迫不及待地把珊瑚串戴在手上,得意地相互炫耀,不时低声地交头接耳。 陌桑看到后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呀,一副小家子模样,也不嬚丢人。”不过就是一串珊瑚手链,就把他们乐呼成这样。 弥月却不以为然道:“珊瑚手链事小,关键是颜惑公子送的,意义那就大不一样。” 晓雪也一脸得意地笑道:“郡主,您该吃药了,奴婢去厨房看看,弥生把郡主的药煎好没有,奴婢也赞同弥月的说法。” 倪裳不说话,却把珊瑚串放到眼前,慢慢地欣赏,进入忘我境界。 “来来来,汤开了,吃火锅,吃火锅。” 颜惑再次出声招呼:“本公子现在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吃火锅,没有在你们陌府时好吃,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没有人跟我抢,吃起来没意思,所以今天不分主仆,只图过痛快,大家都坐下来一起吃吧。” 三个丫头看一眼陌桑。 陌桑点点头,三个丫头才敢坐下。 熟练地往锅里加菜,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不是第一回。 想到陌桑背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不方便有太大的动作,弥月贴心地把烫好的菜放在她碗里。 陌桑刚要吃时,外面突然哐当一声打烂东西的声音响起,就听到晓雪冒火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弥月,你去看看。” 陌桑马上让弥月出面。 片刻后,就听到晓雪大声叫道:“仪华郡主、凤华郡主,二位是堂堂亲王府的郡主,怎么可以抢我们两个下人的东西。” 门外。 帝仪华两眼发光地盯着晓雪手上的珊瑚串:“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就该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 站在旁边的帝凤华也不甘落后道:“就凭你们两个卑贱的下人,也配拿颜惑公子的东西,快点交出来,再磨蹭下去本郡主就让人打死你们,照样能把东西拿到手,大不了赔你们主子几两银子。” 帝凤华说完,就去抢夺弥月手腕上的珊瑚串。 弥月看到她这架势,赶紧道:“珊瑚串原是颜惑公子一时高兴送我们顽的,郡主喜欢是这珊瑚串的福气,只管拿去便是。”亲手摘下珊瑚串奉上。 “你倒是很识趣。” 帝凤华一把拿过珊瑚串,得意洋洋地戴在手上。 帝仪华看到后也不甘示弱,伸手就去捋晓雪手腕上的珊瑚串。 晓雪却不像弥月大方,硬是死护着珊瑚串不肯松手,两人纠缠不休时,面前紧闭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正在抢东西的帝仪华,把玩着珊瑚串的帝凤华猛地起头。 看到站在门后面的人时,两个人的身体一僵,顿时就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 颜惑戏谑地目光缓缓二人身上扫过,笑笑道:“两位郡主的风采,真是让本公子大开眼界,康亲王、恭亲王还真是会教导。” 帝仪华和帝凤华到底是女儿家,又是被心仪的人数落,羞愧得面红耳赤。 恃强凌弱,强抢别人的东西确实是有**份,居然还被颜或公子亲眼看到,实在是太丢脸。 陌桑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里面淡淡传出:“晓雪,你们还在外面吵什么,不是说拿药来给本郡主吗?怎么还不送进来。” 晓雪马上垂下头道:“回郡主,药药药……药都洒了。” “看来在你的眼里,珊瑚串比本郡主的命重要多了。” 闻言,晓雪扑一下跪下。 陌桑继续道:“晓雪不肯让出珊瑚串,你们呢?” 外面的人听这种句话心里一阵疑惑,不指责别人抢自己的丫头的东西,反倒让丫头主动把东西奉上,这主子是太过懦弱。 正疑惑时,就看到两个同样打扮的丫头,捧着珊瑚串从里面走出来:“奴婢们奉郡主之命,把珊瑚串送给两位郡主。我们郡主说了,两位郡主既然喜欢,就拿去顽吧。” 帝仪华也不管里面是哪一府上的郡主,看到人家主动把东西奉上后,马上把两个珊瑚串都拿在手腕上,还故意朝帝凤华挤挤眼睛。 帝凤华不甘心冷哼一声,眼睛死死盯晓雪手上的珊瑚串。 当着颜惑的面,又不好开口跟她索要,想了想道:“竟不知道是那位郡主在里面,本郡主正要当面感谢,可否入内一见。” 颜惑冷笑一声,讥讽道:“两位郡主,最好适可而止,本公子的雅间不是想进就能进;本公子的朋友也不是想见就能见。” “颜惑公子这样说,连本世子也觉得十分好奇,想见一见你这位朋友。”一直站不远处的三名年轻男子中一人,突然出声。 听到胤世子的话,颜惑不由火冒三丈,沉下脸:“胤世子,你们今天已经在近月楼闹腾了一个晚上,是非要把事情闹得满城尽知,最后闹到陛下跟前才安心,别忘记了你们自己的身份。” 陌桑会这样退让,全是为了陛下的面子。 他们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得寸进尺,真是一点皇族脸面都不顾。 颜惑这么一喝,胤世子他们几人的面色顿时十分不好看。 胤世子黑着脸道:“颜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颜惑算个什么东西,什么轮他来教训他们,若不是因为他有眉涧宫印,陛下根本不鸟他一眼。 看到两人的神情不对,站在旁边的男子尴尬地干笑两声:“颜惑公子别动气,我们只是好奇,能跟颜惑公子共处一室的是那府上的郡主,改天也好登门道喜。” 此话一出。 颜惑的面色一沉。 陌桑的面色一冷。 帝仪华、帝凤华的面色一黑。 他们这么拼命想得珊瑚串是为了什么,不就因为它是颜惑送的东西吗? 想到此,目光忍不住悄悄往雅间里面看,恨不得目光能拐弯,好看清楚坐里面的女子到底是谁。 陌桑在里面一直听着他们谈话,不由摇头。 这几位亲王府的郡主、世子、公子也太不成器,难怪陛下会把向来皇室成员出任的,中书令一职交给宫悯。 无奈地放下碗,走到雅间的门口外面。 蓦然看到陌桑出现在近月楼,就近在眼前时,几个不由惊呆了。 近月楼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不由一阵惊讶,心里暗暗道:“这回可有好戏看咯,抢东西抢到容华郡主的丫头上就算了,还在言语上羞辱,看容华郡主怎么收拾他们。” 颜惑看到后刚想出声,弥月就抢先道:“郡主,您怎么出来,奴婢再去给您煎一碗药。” 陌桑从容淡然地朝几人见礼,看向帝仪华、帝凤华微微福身,淡淡道:“是丫头们不懂事,扫了两位郡主兴致,是本郡主教导无方,还望两位郡主见谅,回去容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闻言,所有人不由一愣。 容华郡主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向二人道歉。 帝仪华和帝凤华一愣,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人家却主动赔礼道歉,顿时有种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感觉,脸上顿时一红。 胤世子看到这一幕,面色一瞬间变得十难看,陌桑哪里在道歉,分明就是当众给他们一巴掌。 眸中一沉,怪声怪气道:“容华郡主不跟宫大人在一处,却跟颜惑公子在一处,就不怕宫家人的知道有意见吗?” 陌桑的眼眸中一瞬蒙上冷霜。 众人听到后,心里也不由暗暗一阵好奇。 对呀,为什么容华郡主会跟颜惑公子在一个雅间里面。 颜惑急着解释时,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若不是为了把雅间让给你等,下官与容华又何须跟颜惑挤一个雅间。” 宫悯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恍然大悟。 胤世子他们几人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陌桑不由暗暗吐了一口气,看一眼晓雪道:“从哪来回哪去。” 今日可以为一串珊瑚手链洒了她的药,他日就可以为了别的事情把她的命舍掉,这样的人断断不能留。 晓雪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陌桑。 陌桑却一甩衣袖走入雅间内。 弥月、海棠、倪裳紧跟在陌桑身后,脸上没有半分同情。 颜惑习惯性一笑,转身走进雅间后,语桐直接把门关上。 陌桑走回到雅间里面,远远就看到宫悯负手站在楼台上,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背后是万千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灯花,他一袭雪白衣袍竟比天的烟花还夺目,冷峻的容颜,鲜红欲滴的宫印,生生地给他添了几分冶魅之色。 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模样,陌桑想了想轻轻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宫悯也同样打量着陌桑,看到她身上的衣裙时,眸子微微一怔。 想不支她竟然穿上他送的衣服,淡金色的衣服很适合,配上俏皮可爱的短款斗篷,他终于能从她身上,看到符合她年龄的东西。 突然听到她念了一阙词,眉毛一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首词写得很不错,本官就当是郡主送给我的礼物。” 陌桑听到后,面上微微一怔。 本想解释清楚,想想还是算了,他觉得是便是吧。 颜惑马上拍手大声笑道:“宫悯,此时也只有你一人正站在灯火阑珊处,郡主这首词自然是为你作,自然是送你的礼物。” 陌桑一阵无语,缓缓走出楼台外面。 “郡主。” “宫大人。” 两人相互见礼。 大约是怕颜惑取笑,宫悯没有唤陌桑桑儿妹妹,而是客气地唤一声郡主。 颜惑听到后顿时就十分不乐意:“我说你们俩,都已经订了亲的人,这郡主、宫大人的唤着,岂不生分。你……”下巴朝宫悯一扬:“就算不唤郡主一声桑儿妹妹,最少也应该叫一声桑儿。” “还有你……” 颜惑看向陌桑,笑嘻嘻道:“就算不叫一声宫哥哥、悯哥哥,也该唤一声悯,叫宫大人多见外。” 陌桑面上一囧,那么恶心的称呼,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正为难时就听到宫悯淡淡道:“我的字是溯风,溯是溯回的溯,风是东风的风。” “迎着风的意思。”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不由暗暗庆幸,看来那首词没有白念。 宫悯淡淡一点头,十分高冷地道:“其实还是唤悯哥哥顺耳,你又不是我的同窗、长辈,唤溯风听着别扭。” 陌桑一脸囧,心里大声道:“唤悯哥哥才别扭好不好。” “奴婢同意宫大人的说法。” “郡主,快叫呀。” “快点嘛,郡主。” 陌桑心里在泪奔,你们到底是谁的丫头呀,怎么一个个帮着外人说话。 颜惑看到陌桑头都快贴在桌子上,忍不住笑道:“郡主,其实你不用难为情的,你那天当众这样一喊,估计难为情的人是他。” “不要。” 陌桑马上拒绝,她要是当众唤一声悯哥哥,就得有万箭穿心的觉悟。 整个帝都的年轻女子们,一定会用目光秒杀她,想想那些怨妇般的幽怨目光,陌桑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众人重新坐下后,颜惑一脸疑惑地问:“宫悯,你今天不是休沐,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到,郡主可是一大早就到了,你这样可有失君子之风。” 宫悯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菜,看着陌桑淡淡:“路上向我献花的姑娘太多,拒绝时花了不少时间,所以就来晚了。”语气和表情皆是平平,好像一点也没觉得他现在说的话多么的气人。 听到这个理由,陌桑当下就很想把整个火锅叩到他头上。 颜惑听到后,马上道:“每年都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能学学本公子,每年都换一种方式悄悄溜出门,保证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是好心提醒宫悯,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给陌桑补上一刀。 陌桑听到后,捏紧手中的筷子,随时会向面前这两个男人戳过去,嘴上却不紧不慢道:“没关系,陛下让本郡主早点过来,本郡主只好早点过来,抗旨不遵是死罪。” ------题外话------ 昨天坐大巴回家过节,对于一个严重晕车的人来说,是要命的。 第178章、古代的情人节3 两人间淡淡的硝烟味在雅间里面散开,众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忍不住想往外面逃跑。 弥月咻一下站起身,小声道:“郡主,方才您的药洒,奴婢再去给你煎一碗。” 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上官公子说了,这药不能断,以免影响到身上的伤口恢复,日后背上会留下疤痕。”不等陌桑应话,就飞快地逃出雅间。 倪裳和海棠扒拉两下,吃完碗中的东西。 海棠急急道:“弥生还没有吃东西,我们去换他回来,诸位慢用。” 两个丫头急匆匆地走出雅间,只留下陌桑、宫悯、颜惑三人,在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陌桑慢慢地吃完碗,弥月为她准备好的东西,正要放下筷子时,碗中又多几只剥得干干净净的虾。 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耳边就响起宫悯冰冷的声音:“不用这么着急,时间还早,再多吃点,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街上走走。” 不得不说,宫悯有时候说话,完全不考虑对方的立场。 陌桑现在很想把几只虾拍到他漂亮的脸蛋上,鬼才要跟他带她上街走走,她要上街不会自己走吗?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怎么让那些主动献花的姑娘们知难而退。” 宫悯突然冒出一句话,陌桑咬虾的动作一滞。 片刻后,心里暗道:“宫大人,我真的不在乎,有多少姑娘向你献花表白,你能不能让人安心地吃顿饭。” 把一整只虾塞入口,用食物阻止自己发火。 陌桑不停地往口中塞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吃完虾后,碗中又换上别的菜,什么菜到了她口中都是一个味道。 颜惑看到他们一个只管不停地挟菜,一个只管不停地吃,忍不住大声叫道:“宫悯,停住,你这样会撑死郡主。”心中暴汗,这两人都快成亲了,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嗯? 陌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颜惑,只是吃几只虾而已,不至于会撑死吧。 看到陌桑茫然的表情,颜惑一阵无语的抓狂。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道:“你休息一会儿,等你喝完药,我们就出去走走。” 从锅里面捞出一筷子的菜,举在空中时顿了一下才放到自己碗里,不紧不慢地细嚼慢咽。 而后,陌桑就看到宫悯,无论是吃有骨头的菜,还是吃没骨头的菜都甚是优雅,连吐骨头时都不失男神风范。 看到这些,陌桑不由回想,刚才自己是怎么吐骨头来的,貌似她一直没有吐过骨头。 这…… 是不是意味着,她吃的东西都没骨头。 陌桑抬起头看向宫悯,蓦然看他面前一大堆骨头,还一大堆虾壳,心里噔一下,瞪大眼睛道:“这是我刚才吃的?” 这么多,得有多少热量。 颜惑看着陌桑震惊的表情,腹黑地笑笑道:“本公子也没想到,郡主这么能吃,不过本公子更佩服宫大人的剥虾和剔骨技巧,连鱼肉里的小刺都能剔除得干干净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宫悯冷冷道,颜惑却不以为然,笑嘻嘻道:“来人,给宫大人上一碗米饭,另外鹿肉、獐子肉、野鸡肉、熊掌再各上一份。” 看到传菜的人鱼贯似的送菜进来,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就听到宫悯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话快点说。” 颜惑干笑两声:“宫大人,能不能让你家小娘子,把那个口红、胭脂的代理权给本公子,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俩不仅是同窗,还是姻亲关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陌桑听到后眉毛一挑,她本人在此,干吗要跑去问宫悯。 还有,谁是他家娘子。 宫悯听后冷冷道:“陌府的生意,我无权过问。” 长臂一伸,直接把那只炖得入口即化的熊掌端到面前,细细地品尝。 颜惑马上向陌桑告状:“郡主,你看看,你家夫君吃了我的东西却不给我办事。” 陌桑眼睛一斜,瞟他一眼,这关她什么事,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回头对门外道:“把药端进来吧。” 那么浓的药味,她老早就闻到了,还躲在外面装什么装。 门吱吖一声开了,弥月端着药笑眯眯走进来:“看到主子吃得香甜,奴婢不敢打扰。” 陌桑马上白了她一眼,弥月却不以为然道:“宫大人,郡主向来不肯好好吃饭,难得今天吃如此香甜,都是您的功劳。您以后常到我们府上陪郡主一起用膳,郡主一定能很快胖起来。” 叛徒!陌桑在心里鄙视。 不就是多吃了几口菜,至于这样恭维他吗? 陌桑没好气地端起药碗,一口气都灌下肚。 把碗扔回托盘里:“好了,药我喝了,没什么事情,你下去吧。” 弥月笑着一福身:“是,奴婢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侍候郡主。” 宫悯漠然出声道:“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你们自己出去外面逛逛,一会儿我会陪着桑儿,晚些时候会送她回府。” “是,奴婢知道了。” 直接无视陌桑警告的眼神,弥月飞快地走出外面。 “几个臭丫头,回头再收拾你们。”陌桑心里大声吼道。 宫悯那边已经放下筷子,拿出帕子轻轻拭一下嘴角,细细漱过口后,接过宫白递过来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宫白也给陌桑奉一杯,陌桑摇遥头:“小白,我吃药,不喝茶。” 宫白的嘴角微微一抽,一脸委屈道:“郡主,这是白开水,不是茶,主子交待过您不喝茶。” “谢了。” 陌桑接过茶杯,悠然喝着热水。 看着两人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颜惑不由急了:“我说你们俩,到底行不行,给句话呀。” “颜惑公子,良辰美景,外面美人如画,你非要在此时谈这种事情,不觉得大煞风景吗?” 宫悯冷冷地反问颜惑一句,放下茶杯,站起身朝陌桑伸出手:“我们走吧。” “你去找若初吧。” 陌桑扔下一句话,戴上面纱,就跟宫悯走了。 自己向来只在背后出主意,具体怎么执行是若初的事情,颜惑来找她是找错对象。 走出雅间门口,一瞬间有无数道,交织着各种情感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嫉妒、怨恨、愤怒、怨恨、幽怨、憎恨…… 陌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任由宫悯牵自己不紧不慢地走下楼,耳边也响起一些极细微的声音,有赞美,也有诅咒,还有猜疑,甚至还有讥讽、嘲笑、挖苦。 两人的承受能力都非常人能及,无论听到什么,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笑话。 踏出门口,寒风马上袭来,陌桑本能地缩一下脖子。 宫悯突然停下脚步,替她拢一下斗篷的毛领,顺便再把风帽戴上,一边轻声细语问:“桑儿,一会儿是想去猜灯谜,对对联,还是去看别人文斗,或者是看烟花?” 体贴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 陌桑看一眼宫悯空旷的黑眸,心里暗道:“宫大人,演戏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若不看他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自己还真的会被他骗到。 想了想道:“烟花已经看过了,还是看看别人文斗吧。”猜灯谜、对对子,老板看到他们一起出现会哭的。 “这边走。” 宫悯重新牵志陌桑的手,带着她缓缓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一个是大鸿皇朝的重臣兼才子,一个是大鸿皇朝的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两人一出现在大街上,路人纷纷行注目礼。 赐婚的圣旨早已经昭告天下,却是第一次看到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圣旨下来之初,许多人心里还存在着种种质疑,蓦然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才惊讶地发现,两人真的很般配。 两人皆是容颜出众,且都气度非凡,才华盖世。 此时不得不暗暗称赞,陛下真是独具慧眼,他们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 陌桑忍不住小声地问:“宫悯,你非要这么招摇过市吗?” 宫悯一脸理所当然道:“看到郡主的出色,他们才能看清楚自己跟本官的距离,不会再痴心妄想。” “你这是把本郡主推到风口浪尖上。” “本官相信以郡主的能力,不用开口就能打败他们。” “女人爱一个人爱惨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比如说贵府上的表小姐,再有下次别怪我手段阴狠。” 宫悯的脚步一滞,无奈地淡淡道:“楚怜的事情,给我一点时间,祖母已经教训过她,姑父、姑母那边已经开始物色人选。” “你们可以直接把她送走。” “试过了,祖母说一提起此事,楚怜就寻死觅活。” “她要死,你就给她一把刀,递她一根绳子,看她是不是真的敢死。” 陌桑说完后冷笑一声:“宫大人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只是宫老夫人跟楚小姐合演的小把戏吧。不过也难怪,这表哥、表妹自古以来就是要亲上加亲的,光看名字就知道你们是天生一对,长辈们也自然乐见其成。” “你其实可以不理会楚怜。”宫悯一脸认真地看着陌桑。 “我可以不理会她,那怕你要娶她做小的、做平房,我都懒得理会,但她要是敢来招惹我,我灭了楚家。” 陌桑说这句话时眼眸中脉脉含情,不知道以为她对宫悯是情根深种,只有宫悯才知道她的眼眸中充满杀意,一旦楚怜敢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会让楚怜生不如死,就像她报复拜水一样。 宫悯眼眸中一片黯淡,面无表情道:“郡主,你也要有亲人的,非要做得这么狠绝吗?” “我的亲人可没有想过要害你。” 陌桑冷冷地挤出一句话,用力挣脱宫悯的手,独自一人走入人流里面。 大街上人来人流,眨眼间就把她的身影淹没。 我的亲人没有想过要害你。蓦然听到这一句话,宫悯有一瞬间的出神。 待他回过神时,大街上早已经看不到陌桑的身影,眼眸中露出一丝慌乱,连忙走入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陌桑独自走在大街上,此时哪有半分赌气的模样。 楚怜是个什么东西,弥月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哪用得着她操心。 自从来到这时空后,陌桑还是第一次这么自由自在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有弥月他们跟在后面,她想干什么都行。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身上没有钱,而且身上戴的东西都有标记,不能拿来当钱花。 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只能看看,以至于她在开心的同时也十分郁闷,就希望能撞到一个熟人,借点银子花花。 偏偏一路上没遇上半个熟人。 陌桑一边走一边看,看看有什么地方能赢点银子来花花。 走了近半个时辰,倒是遇上不少猜灯谜有奖,对对联有奖,可奖的不是花灯,就是一些应节的小玩物,陌桑完全不感兴趣。 当然,陌桑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独自走在大街上,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不少未见过陌桑的年轻公子想上前求花,只是看到陌桑两手空空,一时间又拿不定注意,白看着佳人走远。 走走停停近一个时辰。 看到前面有一幢挺高的小楼,陌桑眼眸不由眯起。 想了想,直接跳到楼顶上,坐在上面观看人生百态,顺便看看弥月他们在哪里,看看陌府在哪个方向,玩得差不多就该回府。 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扣人心弦的琴声。 弹的正是高山流水,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弹出此曲的精髓。 陌桑一时好奇心大作,不由轻轻掀开两块瓦片,整个人趴在屋顶上往里面看。 最先映入眼帘,是不停飘飞的粉色纱帘,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前世的情趣酒店。 脑袋再一歪时,终于看到窗前摆碰上一架古琴,一名红衣女人正在抚琴,一频一笑间,透出成熟女人独有的风范。 陌桑还想看看听琴的人是谁,刚想换一个位置趴着时,抚琴的女人突然抬头,目光带着警告落在陌桑身上。 陌桑心里不由一惊,赶紧闪到一边。 这个女人不简单,居然能发现她的存在。 把瓦片重新盖好,悄悄回过身时,蓦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双脚,小心脏猛地一跳。 讶然地抬起头就对上一对冰冷幽深的眼眸。 陌桑先是一惊,待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后,拍拍胸口道:“曲庄主,原来你呀,差点吓死本郡主了。” 曲如歌把陌桑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看着精致得像小仙女一样的陌桑,如魔鬼般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本庄主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容华郡主既然会有偷窥他人**的嗜好。” 他在下面听琴,突然发现屋顶上有人。 正疑惑是那方神圣胆子如此大,竟然敢在他怕地盘撒野,上来一看却发是陌桑。 陌桑也没想到是他在里面,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马上伸出手道:“曲庄主,借我十两银子行吗?明天我就让人还给你。” 看着她的手,曲如歌面上一愣,她居然跟他错钱。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大笑道:“堂堂一朝郡主,还有吟风楼的幕后老板,渺园的家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用得着跟本庄主借银子吗?” 陌桑嘴巴一扁,一脸委屈:“大钱我三叔管着,小钱被丫头们管着,现在又跟他们走散了,人家身上一个钱都没有,在大街上都走了快一个时辰,看到喜欢的不能买,肚子饿了没东西吃。”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曲如歌。 “你跑到屋顶上来,他们更找不到你。”曲如歌一脸不相信地看陌桑。 “本郡主到屋顶上来,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呀,突然听到有人一阵琴声,一时好奇便揭开瓦片看看,没想到惊扰了曲庄的雅兴。” 陌桑隐瞒了她跟宫悯吵架的事实,自然也不会说她跳上屋顶,只是为了好好观察人生百态,不过难得遇上一个熟人,先把银子弄到手再说。 曲如歌也知道陌桑说的未必全是实话,不过看样子她确实是无意中闯到这里。 无奈地取出一锭银子道:“郡主只管拿去花,不用还给本庄主,算本庄主给你的压岁钱。” 陌桑眼睛一亮,兴奋地接过银子,连连说了几声谢谢。 曲如歌看到陌桑接过银子时,兴奋得两眼发光的小模样,更加相信她的话。 实在是忍不住八卦一下:“郡主,你不是跟宫大人订婚了吗?你叔父不给你钱花,你尽可以跟他要,而且今天是上元佳节,他难道没有陪你?” “曲庄主,我得赶紧去买东西,去晚了东西就会被别人买走,我们有缘再见。” 有了银子,陌桑才懒得废话,找了个借口赶溜走。 陌桑走远后,一个妖媚的声音从曲如歌的背后响起:“主子,就这么放她走,您不怕担心她会泄露这里的秘密吗?” 曲如歌露出一抹,混血儿独有的迷人笑容:“放心,这个小丫头比你聪明多了,她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不该说。” “主子为何如此相信这个丫头。”妖媚的声音继续响起。 “跟她合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曲如歌想着最近收到的,手下报上的来的消息,对陌桑的谋略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陌桑花高价钱,请望月山庄派人去阻杀元氏一族的人,同时还附赠一个省时省力的办法,跟她这样的人合作太意思。 再说陌桑想要什么情报,下面有的是人,根本不用亲自出马。 种种情况说明,她是真的误闯误撞到这里。 大街上,陌桑匆匆走向之前有她看中的东西的店铺。 第一个目的就一家卖扇子的店铺。 捏着银子,陌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在店内转了一圈才问:“掌柜的,刚刚我看中的那把,扇面画着几杆青竹,旁边提着词的团扇还在吗?” 大约是陌桑气质太过惊人,掌柜的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还记得她来过笑眯眯道:“真是不凑巧,姑娘走后,就有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公子马上把那把扇子买走。” 陌桑听到后一阵失落,有些不甘心问:“掌柜的,难道没有第二把吗?” 掌柜的和气地笑道:“本店售卖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姑娘要不要看看别扇子,拿出去绝对不会有重样的。” 陌桑摇摇头,走出扇铺后,马上走向另一家卖乐器的,一进门就问:“掌柜的,方才有一管紫竹制的洞箫还吗?我想买下它。” 刚才没有银子,她只是略试了一下,发现音色相当不错。 想着表哥会喜欢,可惜当时她没有银子,现在终于有银子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它买走。 问完话后,陌桑一脸期待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略略回想一下道:“抱歉,那一管紫竹洞箫已经卖掉。” 陌桑面上一怔,本想马上离开,忍不住回头问:“掌柜的,买走洞箫的是什么人呀?” 掌柜的愣一下道:“哦,想起了,是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公子,姑娘在街上转转,或许能找遇上他也不定。” 戴着小丑面具的公子? 陌桑心里一阵讶然,不会这么凑巧吧。 想到此,陌桑马上到另外几家问问,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一名载小丑面具的公子买走她看上的东西。 此时陌桑站在最后一家店,也是她走进的第一家店, 结果依然是被人买走后,陌桑忍不住反问:“掌柜的,买走东西是不是一名带小丑面具的公子?” 掌柜的却摇摇头道:“不是,是……” 刚开口,掌柜的突然指着她身后道:“喏,他就上在姑娘身后,姑娘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把东西转卖给你。” 陌桑猛地回过头。 宫悯表面无情的冰块脸,马上映入她眼帘,黑眸中的冰冷能直接把她冻成冰棍。 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正是她一心想买的东西。 陌桑心里面顿时一阵不舒服,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没有逃出这个男人的视线。 宫悯看着她,面无表情冷冷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陌桑没有拒绝,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你既然已经找到我,为什么不直接上前叫住我。”干嘛一直偷偷摸摸跟在人家后面。 宫悯看她一眼道:“看你一个人玩得很开心,便不想打扰。” 想不到没有人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像普通女子一样,看到喜欢的东西会眉开眼笑,偶尔还会弄些小恶作剧。 能看到如此无忧无虑的陌桑,他也忍心上前打扰。 默默地跟在后面,看到她喜欢什么就帮她买下,只是没想到最后她会跳到天香楼的屋顶上休息,静静观看下面的车水马龙。 当然也没想到她会大胆到揭瓦偷窥人家的**。 这里可是望月山庄的一个要据点,一旦被发现后,连小命也保不住。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出来的人竟然会是曲如歌,两人是有说有笑。 当然最最让他感觉到的意外的是,陌桑会向曲如歌借钱。 而曲如歌竟然给了,还不用还。 这个丫头也够狡猾的,拿了银子就走人,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怀疑她是另有目的。 宫悯心里无奈地叹气,淡淡道:“桑儿,关于楚怜的事情我想过了,回去后我会清楚地告诉她,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都不可能会喜欢她,更别说是会娶她,让她彻底死心,你认为如何。” 这可是宫悯说完的,最长的一句话。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这方法对正常人有用,对疯子没用。” “郡主,你是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不是本郡主,是你们要置她于死地,你们的纵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给她触碰本郡主底线的机会。” 陌桑冷冷地一笑。 楚怜那样的女子她前世见过多了,不过是仗着家人的疼爱任性妄为。 这样的人,若不加以制止,迟早会把身边的亲人都害死, 楚怜上次送撒了药的衣服给她,她原封送到他面前,就是希望他在楚怜犯下大错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结果,宫府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她最后一次提醒他、警告他。 宫悯整个人一怔,愣愣地看着陌桑。 陌桑却闭上眼睛养神,不再理会他。 回到陌府大门前,宫悯扶陌桑下车。 弥月他们正守在大门外面,看到陌桑回来马上兴奋地迎上前。 宫悯把买下的东西交到丫头们手上,看着陌桑拱手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进去打扰,郡主也早些休息。” 陌桑也还礼道:“今天晚上劳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着他们相互叮嘱时的模样,三个丫头脸上乐开了花,脑洞大开地想象着他们两人今晚逛灯市,买东西时的画面。 目送陌桑带着丫头们转身走入大门内,宫悯才走上马车,冷冷道:“回府。”脑海里却一直在思索着陌桑刚才的话。 回到房间,陌桑就看到小宝趴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小家伙只是懒洋洋地动了动尾巴。 弥月看到后,想上前把它轰下床。 陌桑却拦下:“别吵由它睡吧,正好给我暖暖被窝,我一会儿睡着也暖和些。” “郡主老是宠着小宝,难不成几个月后,您还带着入宫府不成。”弥月忍不住抱怨,那有郡主这样,把一只小狗当子孩宠着的。 “就要大宝、二宝、小宝就跟着我入宫府,天天陪着我。” 陌桑手摸摸小宝的头,她跟宫悯成亲不过是一道圣旨,以后的日子孤寂可以预见的事情。 它们陪着自己也不错。 趁着说时,悄悄把那绽银子塞到小宝身下。 贴在它耳边小声道:“藏好,明天我们上街,可以买大肉包子吃。” 陌桑起身,看到小宝摇摇尾巴,就知道小家伙同意了,安心地走进浴室里面。 泡过澡后,抱着小宝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不再去想那些惹她收烦的事情。 ------题外话------ 抱歉,来晚了。 t 第179章外祖父来了 “老板,来三个大肉包。” 清晨,包子李才刚开摊,就看到一个裹着黑袍子的姑娘,带着一只大黑狗来买包子,岂知姑娘刚说完,大黑狗就马上连叫四声。 老板就听到小姑娘小声道:“别吃得太多,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 大黑狗顿时没了声,老板看到后暗暗称称奇,连忙包了三个大肉包递给姑娘。 姑娘接过包子后,递上一块指头大小的碎银:“老板,够吗” 老板连忙说:“够了,够了。” 还找了十几文铜钱给姑娘,姑娘接过后说了一声谢谢,就带着大黑狗走开。 一人一狗走到无人处,姑娘把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大黑狗:“小宝,以后有了银子,你就帮我藏起来,这样你有大肉包吃,我也能出来玩。” 汪 大黑狗吠了一声,继续吃包子。 这一人一狗自然是陌桑和小宝,有了钱自然出来走走,不过怕被人认出来,陌桑还是做了一下伪装。 三个包子还不够小宝塞牙缝,吃完后马上咬着着陌桑的袍子,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陌桑爽快一拍,装着碎银的荷包道:“听说黄婆婆家的烧饼很不错,还有赵家的肉蛋小馄饨,我们也去试试,再晚点我们就可以去吃叫花鸡。” 汪汪汪 小宝高兴地连叫几声,不停地摇着尾巴。 陌桑带着小宝,悠悠哉哉逛在不起眼的小街道上,而陌府那边早就闹得跟砸开锅似的。 早上,陌桑没有在往常的时间唤人进去伺候,弥月他们只当她是昨天晚上逛累了,所以多睡一会儿,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快到早膳时间,陌桑还是没有唤人进去伺候,弥月觉得不妥,进去一看才发现床上早没人了,这才急急忙忙找人,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得阖府的人都知道,满府里面找人。 弥月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府里的书房,书房里面地是空空的,依然没有找到陌桑的身影。 找了一个多时辰后,还是不见踪影,众人是欲哭无泪。 陆总管想了想道:“郡主估计不在府上,你们赶紧出去找,尽量赶到三爷回府前找到郡主。” 这个小丫头,身子才刚好点就到处乱跑,真是该打。 弥月回来时,刚好听到陆总管的话,忍不住道:“陆总管,小宝也不见,郡主肯定是带着小宝一起出去的,要不要” “不行,郡主不在,你们控制不住大宝、二宝。” 陆总管马上拒绝弥月的建议,大宝、二宝太过庞大,一旦出府后根本没有人能控制它们,它们只听的郡主的话。 荣伯大声提醒道:“你们也别往大的地方走,只管往普通百姓们集居的地方找,郡主从小就喜欢往那些小巷子里钻。还有,那些卖叫化鸡的地方,你们一定不要错过,他们一家子都爱吃这玩儿。”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郡主身上没钱呀。”弥月一脸纳闷。 “我们郡主会赚钱。” 荣伯一言替弥月解惑。 他是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的,谁有什么爱好、特长,他心里最清楚。 府里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门时,陌桑一脸热切地正跟小宝蹲在一个小摊子前面。 看着老板熟练地把糖浆浇出一只漂亮的凤凰,中间放上一根竹签,糖浆干后老板马上把琥珀色的糖凤凰递到陌桑手里。 陌桑拿到手后,招呼刚啃完一只猪蹄,肚子圆滚滚的小宝,往下一个目的地叫花鸡。 “老陈,我要十一只叫化鸡,其中十只不拆泥巴,打包带走。” 陌桑扔下一块银子和一只大黑布袋,就坐到炉子旁边的矮墙上,扔了一块带肉的骨头给小宝,自己慢慢舔着手上的糖,两只小脚不停地晃悠晃悠。 这家的叫花鸡,是原主光顾最多的店,所以也陌桑也毫不犹豫选择了这里。 “好嘞。” 老板一边麻利地把鸡用泥巴糊好,放到炉子里面,一边笑道:“小妹妹,你可有好些年没有来光顾老陈的生意,还以为你嫁人了呢。” 陌桑看着天空,今天是难得好天气,不仅没有下雪,居然还有太阳,笑眯眯道:“是有几年没吃了,还是不能忘记你们这里的味道,我今天要好好地大吃一顿。” 面对客人的答非所问,老陈也不在乎,客人喜欢他做的叫花鸡就行。 悠然在墙头上,懒洋洋地晒着暖暖的太阳,吃着甜甜的糖凤凰,这是陌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惬意生活。 原主应该也一直向往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往这里跑。 大约一个时辰后,叫花 鸡快出炉时,突然一辆跟这里环境,完全不相衬的马车缓缓停在老陈的鸡摊前。 陌桑看到马车时面上一愣。 赶车的年轻男子掀开帘子,就看到宫悯正襟坐在里面。 想到出门后特意做了伪装,宫悯不一定能认出自己,想假装不认识,偏偏小宝却像见到老朋友一样,欢快地摇毛茸茸的大尾巴。 “桑儿,好清闲。”宫悯根本不给她假装的机会。 “宫大人,好巧,你也喜欢这家的叫花鸡。”陌桑干笑两声,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来抓她回去的吧。 “不巧,本官特意过来告诉你,丞相大人已经回府,你最好快点回去,免得挨骂。”宫悯不紧不慢地说出他过来的原因,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陌桑在这里,只是出宫里多问了一句话。 原来朝会结束后,他跟陌三爷一起出宫,闲聊时说到陌桑身上没钱的问题。 陌三爷就把陌桑这一癖好告诉他,想到昨天曲如歌给了她十两银子,估计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老地方,忍不住过来一探。 果然,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墙头上,毫不淑女地晃动着两条小腿,悠然地吃着糖人,跟老板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说有笑,两人之间完全没有等级贵贱之分。 老陈这小摊,第一次出现如此豪华的马车,里面还坐着一位官老爷,唬得他连忙跪下:“小人叩见大人,大人” 陌桑见老陈害怕了,连忙安抚他道:“老陈,不用理会他,你记留出一只在外面,其它的赶紧给我打包好。”既然是来提醒的,自然不会马上把她拎走。 老陈看看马车里面的人,见对方没有再出声,赶紧按陌桑的话做,给陌桑留下一只,其余的连同泥巴一起装到大布袋里面。 陌桑让老陈把布袋放到宫悯的马车上,扔掉手中的竹签,提着另一个布袋,带着小宝爬上宫悯的马车,那边老陈已经把留在外面的叫花鸡敲掉外面的泥巴,亲自送到她面前。 “老陈,谢谢了,我还会再来的。” 陌桑熟络地跟老陈挥手告别,把热乎乎的,香味四溢花鸡放在马车内小案上。 顾不得烫手,就熟练地剥开外面的荷叶,小宝马上两眼放光地趴在小案上面。 刚敲开泥巴时,宫悯就已经闻到香味,陌桑再把荷叶拆开,整个马车里面都是叫花鸡的香味。 于是一人一狗就趴在小案上旁若无人地大吃海吃起鸡肉,完全没有平时端庄高雅的郡主风范。 “宫大人,你也尝一下。” 宫悯正看得出神时,陌桑突然把一块鸡肉送到宫悯嘴边。 看到宫悯犹豫,陌桑马上道:“放心,老陈收拾得很干净的,我从小吃到大。你就尝一口嘛,你一定会喜欢的。” 静静看着陌桑一脸期待的表情,宫悯突然俯下身体,微微张口咬下那一块鸡肉,一阵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瞬间在舌尖上砸开,跟平时吃的精心烹煮过鸡肉完全不同。 “喜欢吗”陌桑仰起头,眼睛闪亮地看着宫悯。 “还不错。” 宫悯拿出帕子,轻轻地拭一下嘴角。 正想给陌桑拭手时,就听到她大声道:“小宝,说好一人一半的,你不能动我的一半。” 原来小宝一下就吃完自己的那一半,爪子正慢慢伸向陌桑的那份,岂知陌桑眼尖,马上把半边鸡护到面前 汪小宝不满地叫一声,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陌桑。 “小宝,不带这样的。” 陌桑一脸无奈地看着它,却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宫悯,看着一人一狗相持时,唇角已经微微上扬。 面对这个不到一个月大,就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装可怜,陌桑是完全没有办法,只好把鸡翅和腿扒下来,把剩下的鸡身推到小宝面前。 “这个给你。” 陌桑把鸡翅递到宫悯面前,心里面却暗暗道:“千万别接,别接,别接” 宫悯看一眼的她眼眸后,伸手接过鸡翅,淡淡说了一声谢谢后,优雅地慢慢撕着吃。 陌桑的嘴巴不由一扁,她只是意思一下而已,没想着真的给他,心里顿时后悔不已。 看着陌桑纠结、懊悔的小表情。 宫悯眼眸内闪过一丝得意,不紧不慢地享受着鲜嫩的鸡肉。 看到他这样,陌桑狠狠咬一口手上的鸡腿,再低头看着正在慢慢享受鸡身的小宝,陌桑恨不得伸手抢回来。 似乎是感觉到有危险,小宝马上伸出舌头,把鸡肉舔了一个遍后,冲着陌桑摇摇尾巴,得意洋洋享受鸡肉。 “你那里不是还有十只吗” 宫悯疑惑地看着地同上两个大布袋,不等陌桑回答,小宝就跑过去紧紧趴在一个布袋上面,警觉地看着宫悯。 看到这一幕,陌桑的嘴角不由 抽了抽。 小声地尴尬:“这是小宝给大宝和二宝带的猪蹄,你最好别打注意。”这小家伙精着呢。 “我只是好奇而已。” 目光淡淡扫一眼胖乎乎的小黑狗,宫悯眼里闪过一丝无语。 陌府里一个个都是人精,就连养出来的狗都有成精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你出来忙乎一个早上,东西全是给大家带的。”宫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嘿嘿。” 陌桑得意地笑两声:“我享受的偷跑出来的过程。” 宫悯心时一怔:“看到你买这么多东西,就不怕他们追问你银子来源 陌桑听到后面一阵紧张,突然干笑两声:”鸡肉你也有份吃,你千万别告诉他们,我昨天得了十两银子,就说是二两银子吧。“ 闻言,宫悯吃鸡肉的动作一怔,陌桑却继续道:”我三叔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们昨天晚上猜灯谜赢的,我昨天一个人走的时候有看别人猜灯谜“ 路上,陌桑一直说过不停,把各种可能都设想了一遍。 宫悯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逃出陌桑的算计。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就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设想一遍,排除一切的可能性后,剩下的是绝对的成功。 快到陌府大门前,陌桑掀开帘子悄悄往外面看一眼。 看到站在大门前的笔直的身影时,赶紧缩回车子里,心虚道:”我三叔站在门口外面,怎么办,怎么办“紧张地把小宝拖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宫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你还没重要到丞相大人亲自站在门口外面迎接。“ 陌桑眼睛一亮:”莫非我们家今天有客人。“ 有客人拜访,三叔自然没有时间理会她,兴奋得低头狠狠地亲了小宝一口。 宫悯的嘴巴微微张大,以前看到她跟小狗同睡一床,他已经觉得十分不能理解,现在又看到她毫无类顾忌地亲小宝,眸中马上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跟人平民相处,毫无等级之分。 跟动物相片,也毫无类别之分。 这个小丫头,他永远无法猜到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想的。 马车缓缓看停下,陌三爷脸上愣了一下,就看到小宝从马车里面钻出来,然后是陌桑,还有一身官袍的宫悯。 ”三叔。“ 陌桑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行礼。 陌三爷指着陌桑,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还赶紧回去换服,出来接客人,再偷偷跑出去野,小心我抽你。“ 听到这句话,陌桑愣了一下转身往里跑。 跑到门边时突然停下来,回头道:”赢戈,帮我把东西提起来。“ 宫悯看着赢戈把东西提进门后,拱手道:”三爷,既府上有客人,晚辈不便打扰,告辞 陌三爷抬手拦下他,小声道:“你也回去准备一下,这来的客人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见你。” 宫悯愣了一下拱手道:“谢三爷提醒。” 陌桑一踏进大门,丫头们就马上迎上来。 弥生也接过赢戈手上的东西,匆匆回到玉阁。 三个丫头们七手八脚,把陌桑推到浴室里,从头到脚细细地梳洗一遍。 陌桑的耳朵自然也免不了被荼毒一番,陌桑却不以为然,换上见客的衣服后,就匆匆来到大门外面。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萧遥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辆马车,终于知道是什么人到了,好奇地歪着脑袋瞟了一眼。 “站好。” 三爷猛喝一声,陌桑连忙站直身体。 萧遥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下人,走到马车前面,扶着一位须发皆白,满脸红光,精神抖擞,一身布衣白袍的老人走下马车。 看着老人走下马车,陌桑猜到他的身份。 说句实在话,原主的记忆里没萧家人的记忆,她对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印象。 看着缓缓走近的一行人,陌桑心里没有任何想亲近感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未等老人走近,陌三爷已经迎上前:“晚辈见过萧老爷子,多年未见萧老爷子,萧老爷子还是老当益壮。” 萧老爷子鼻子里哼一声,直接越过他,走到陌桑面前。 陌桑正出神,蓦然感到眼前一暗,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一张颇具仙风道骨的面孔。 老人家眼眸内的喜感,生生冲走几分仙气,现在看着倒像是一位慈祥和气的老人,在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女,满心的欢喜。 萧老爷子也把陌桑上上 下下打量一番,感慨万分道:“像,像,像,长得真像你娘亲,你外祖母要是看到你,一定很欣慰。” “拜见外祖父。” 陌桑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热络,退开一步盈盈福身行礼。 萧老爷子连忙扶起她,细细端详着她道:“本应该再等上几日,待安顿都好以后,再派人接过你过府里小住几日,只是外祖父等不及,就急着过来看看你,此时看到你精神尚好,外公也放心一些。” “外孙女不孝,有劳外祖父牵挂。” 陌桑加忙屈膝告罪,萧老爷子连心拦下,他那里舍得唯一的外孙女吃苦。 陌三爷暗暗给萧遥一个眼色。 萧遥马上道:“爷爷,桑儿身体才好些,咱们别风里站着说话,进去再说吧。” “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萧老爷子朝萧遥踹一脚。 萧遥连忙闪开,抱怨道:“爷爷,你是见了孙女就忘了孙子。” “你能跟桑儿比吗”萧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外祖父,里面请”陌桑上前一步,亲自请萧老子入府。 大厅。 陌桑亲自给萧老爷子奉茶。 萧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道:“桑儿,过来,让外公好好瞧瞧。” 陌桑走上前,站在萧老爷面前,福身道:“外祖父。” 除了礼节性的问安,陌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外祖父对她来说太陌生。 “桑儿,你是不是怪外祖父回来得太迟,没有照顾好你娘亲,也让你受尽欺负” “桑儿不敢。” 萧老爷子深邃的眼眸内,露出一丝伤感。 萧遥马上道:“爷爷,桑儿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您得给她点时间慢慢熟悉才行。” 陌三爷也马上安抚道:“老爷子,桑儿从未见过您,自然是很陌生,以后有了见面的日子,有您为她头痛的时候。” 萧老爷再次打量着陌桑,捋着胡子道:“你娘亲当年出嫁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年纪,一眨眼你都已经这么大,到了出嫁的年纪,是你娘亲没福气,早早便随你父亲兄长去了,她若是能看着你出嫁,该有多高兴呀。” 看到老人家感伤,陌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淡淡道:“桑儿相信,娘亲一直在看着。” “你能看开便好。” 萧老爷子欣慰地笑笑,回对陌三爷道:“你们陌府没有女性长辈,有些事情你一个大男人也说不上话,过几日我派人接桑儿到府里小住几日,由她舅妈亲自教导,她舅妈也出自名门,你就放心吧。” 陌三爷起身行礼道:“大嫂不在,晚辈全凭老爷子安排。” 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教导陌桑婚嫁的礼仪,他心里面也着急,如今有人教导他自然愿意。 萧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道:“虽然是陛下指的婚,宫悯那孩子的风评不错,是否配得起我们桑儿,还得亲自见过再说。” 陌三爷浅笑道:“宫悯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您又是桑儿的外祖父,知道您回来的消息,他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意思是,老爷子到时可以好好地考验宫悯。 两人客套得差不多了,萧老爷子看着陌桑道:“桑儿,你的身体还没有全好,不用在此立规矩,回房休息。” 陌桑知道他们是有事情要商量,起身行礼道:“是,桑儿告退。”又朝陌三爷福了一福才退出客厅,急急忙忙回到自己房里。 回到玉阁,十只叫花鸡已经被瓜分干净,倒是小宝还抱着一只猪蹄,一边慢慢地啃一边摇摇尾巴,不过它刚才死死保护的布袋也已经不见,估计已经送到大宝二宝那里。 陌桑歪在榻上,看着倪裳他们忙碌。 自从她挨一顿打后,针线上的事情全然不用她操心,反正婚服已经做好,只要安心地静养即可。 陌桑却不知道,萧家重回帝都的事情,早已经轰动全城,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测,萧家这次反复帝都,到底是因为容华郡主要出嫁,还是因为他们打算重回朝堂。 然而就在此时,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报到元和帝面前。 元和帝马上急急把重臣们召入宫,这一商议就是整整一天,翌日陌桑也被匆匆召入宫。 御书房。 陌桑安安静静地站在下面。 元和帝看着陌桑,一脸无奈道:“中洲前些日子曾送来邀请函,于二月二举办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会,孤原想随意派几人前参加即可,不想圣殿殿主亲自发来国书,指名你必须参加文比,并一再保证会确保你的安危,孤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180章吃饭的问题 陌桑这些子一直病着,压根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什么第一届风擎大陆女子文会,分明就是想找个借口诓她入中洲。 脑子里略想一下道:“陛下,以臣女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无法承受长途急行的辛劳,二月二的日子也太紧,臣女恐怕无法按时赶到。” 现在都正月十八,十四天的时间,根本赶不到中洲。 “孤也是这样想,呆是圣殿为了迁就你,把时间推迟到二月十四。” 元和帝也是一脸无奈,陌桑挨了一顿打还没全愈,他岂会舍得让陌桑再受长途跋涉之苦。 尤其各国的队伍早已经出现,现在圣殿又来这么一出,分明就是给丫头竖敌,而且她又是独自上路,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奈何圣殿殿主亲自发来国书,他不能不给对方面子,目前还不能把两者间的关系搞得太僵得,只好暂时委屈和辛苦陌桑。 所以 “孤和大臣们一起商量过,决定让中书令护送你参加此次女子文比,至于其他人愿意的话都可以随行。” 陌桑心里一动,陛下话中的意思是,除了指定的宫悯以外,其他有时间的人愿意都可以随行。 这下路上可就热闹了,于是萧遥、上官尺素、若初、颜惑,还有跟着他们的人,就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而且他们选择走水路。 清晨,码头上。 即将起行的大船前,陌桑朝陌三爷伸手:“三叔,给我钱。” “你都有钱买叫花鸡,还管我要什么钱。”陌三爷开始算前账,想到她偷跑出去玩,就想再揍她一顿。 “二两银子,早花完了。我不管,你今天要不是给我钱,我就不去了。”陌桑理直气壮地耍起无赖,抱着小宝坐到一边,就是不上船。 背地里,也不知道三叔跟外祖父他们说了什么话,一个二个三个四个的见面礼、压箱底的礼,不是一些名贵的首饰衣物,就是房产、店铺、田地,居然没有人给她一文钱。 “这么多人陪你在你身边,根本不用你花钱。”陌三爷拍开陌桑的手。 “陛下说了,这一路上十分凶险,万一被打散了怎么办。”陌桑现在一百个理由要钱,反正不给钱,她今天就不上船。 陌三爷顿时一阵语塞。 颜惑忍不住道:“郡主,一路上有我们保护,你就尽管放心吧。” “你今年夏天学不会游泳,别指望我把化妆品的代理权给你。”陌桑一句话堵死颜惑,想了想,指着颜惑道:“还有,我们这次走水路,要再发生什么落水的事情,别指望我会拼命救你。” 颜惑当即阵亡。 萧遥马上笑嘻嘻:“桑儿,有表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陌桑头也不抬道:“你更不靠谱,上次摊上人命官司,还是我帮你解决。”萧遥顿时偃旗息鼓。 “三叔,你看,他们没有一个靠谱的,你必须得给我钱。小宝,你说是不是。”陌桑摸了一下小宝,小宝马上叫了一声,表示它同意陌桑的说法。 “他呢”陌三爷往宫悯身上一指。 “他拖家带口。” 这趟出远门,除了没有钱外,最让她不舒服的是,该死的楚怜也同行。 看到陌桑眼中的厌恶,陌三爷一愣,看一眼站在宫悯身边的女子道:“楚小姐家在中洲,宫悯顺便送她回家” “宫大人要照顾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哪有时间照顾我。”陌桑更加理所当然,谁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想回家,还是想路上找机会谋害自己。 陌三爷顿时无话可说。 “给。” 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陌桑面前。 陌桑马上把银票收起来,伸手道:“不够,五十两只够给小宝买肉。”小手轻轻抚一下小宝。 陌三爷无奈地又递上一张五十两的。 陌桑收好,笑眯眯道:“三叔,您有碎银子和铜钱,给我一点吧。” “你找抽是吗” 陌三爷浓眉一横。 陌桑的嘴巴马上一扁,眼中水汪汪。 看着叔侄二人,众人不由暗暗偷笑。 “给她一吊钱。” 陌三爷无奈地对陆总管道,转身气乎乎地往回走。 钱到手了,陌桑抱着小宝马上兴高采烈地上船,边走边吩咐弥月他们道:“我住的地方,除了你们外,不准任何陌生女人靠近。” “还有你。” 陌桑揉揉小宝的脖子:“看到不认识的女人靠近,马上给我咬,一点也不要留情。” 汪汪汪 小宝兴奋地大叫。 走到自己的房间,陌桑马上让准备大木盆和热水。 倪裳不由好奇地问:“郡主,现在沐浴是不是太早了” 海棠也不解道:“郡主,您早上出门前才刚沐浴过吗” 陌桑亲亲小宝道:“是我们小宝要沐浴。” “奴婢去。” 听到要给小宝沐浴,三个丫头马上来了精神。 其他人听到陌桑要热水,不由一阵疑惑,经一打听才知道是要给小宝沐浴。 上官尺素和若初没有什么,倒是颜惑充满好奇,笑道:“郡主真是别出心栽,本公子还从来未听说过,给狗洗澡的。” “大概是身边没什么亲人,桑儿向来把小宝当当孩子一样宠着,还把大宝二宝当亲人看待,它们会在桑儿遇到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三个家伙很会照顾桑儿,上次她被罚跪祠堂时时就是如此。” 萧遥给陌桑想了一个感觉人的解释。 看到颜惑一脸好奇的表情,萧遥大方地招呼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桑儿说不准女人靠近,可没说不准男人靠近。” 他们来到陌桑的房间,只见小客厅里,小宝舒舒服服躺在木盆里面。 陌桑挽着衣袖,坐在小凳子上,细细地搓细小宝身上的毛,累得额头上都沁出一层汗水。 弥月他们则在旁边看着,不停地挖苦着小宝。 萧遥马上走上前道:“桑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让丫头们帮小宝清洗就好,干嘛让自己累着。这会子出了汗,江上风大,一会儿不仔细防着,可是要着风寒的。”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陌桑不以为然道,拿起放在旁边的瓶子,倒了一些比较稠的透明液体在小宝身上,两手轻轻搓几下后,小宝身上就满是泡沫。 颜惑看到后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奇地往小宝身上摸了一把。 感觉滑滑的,闻着还香香的,一时好奇:“郡主,小宝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专门为小宝做的沐浴液,它只适合狗用。”陌桑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搓细着小宝的每一只狗爪,连耳朵都没有放过。 “你专门为狗研制出来的沐浴液” 颜惑惊讶地大叫起来,用指着陌桑一阵语塞。 看着她不以为然的表情,莫名有种想抽她一顿的冲动。 这个丫头真是不可理喻,她有那么好的脑子,为什么净干些没用的事情。 而小宝正像大爷一样,躺在木盆里面,享受着陌桑的服务,还不时提醒陌桑该搓哪里。 这一人一狗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看得站在旁边的人都十分无语,气得颜惑拧转头就走,萧遥叮嘱陌桑几句也走出外面。 刚给小宝洗完澡,就有人上来传话,请陌桑下去用膳。 陌桑马上伸伸懒腰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下去了。” 回头把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宝抱起来:“走,我们去吃饭咯。” 抱着小宝来到餐厅,除了宫悯和楚怜外,其他人都在,陌桑马上高高兴兴地跟众人打招呼。 终于不用对着那个一脸冰块的家伙吃饭,自然而然地坐到萧遥身上,指着汤盆道:“表哥,我要喝汤。” 萧遥马上熟练地给陌桑盛了一碗汤:“桑儿,这可是用刚打捞上来的鲜鱼,慢火熬出来的汤,你尝尝。” 陌桑喝了一碗汤,随意吃几口菜就放下筷 子,就带着小宝到一边玩耍。 陌桑向来胃口不好,大家见惯了,也不太意。 宫悯来到餐厅时,陌桑正在蹲在旁边,开心地给小宝喂狗粮。 把弥月叫到跟前,淡淡问:“弥月,郡主刚刚都吃了什么东西,你给我念一遍。” 弥月马上把陌桑方才吃过的东西说一遍。 宫悯听完后,皱着眉头道:“这也叫过饭,那只狗都比她吃得多,她平时都这样吗” 弥月马上垂下头,小声道:“郡主自己吃饭向来如此,除非饿了好几天才会多吃点,以前以前拾月会想办法哄郡主吃东西。自从上次又病过一回后,郡主吃得比以前更少,也就上元节,您陪着时多吃一些。” “前几天她偷跑出府,不是吃了很多东西吗” “才不是呢。” 弥月马上否认道:“大部分都是小宝吃的,郡主不过是尝尝味道。” 宫悯不由想起车上的事情,那一整只鸡,陌桑确实只吃了一点点,大部分都是落入小宝肚里。 “你们也不管吗” “三爷太忙,拾月走后,根本没人管得住郡主。”弥月暗暗看了宫悯,他是唯一的指望。 宫悯看着陌桑单薄的背影,沉默一会儿,淡淡道:“再给郡主装一碗饭,放在我旁边,我看着她吃完。” “可是” 不等弥月说完,宫悯已经站起来,大步走到陌桑身后,伸手拽着她手臂。 陌桑跟小宝正玩得高兴,突然手臂被什么拽住,不等反应过来,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强行拖着着往餐桌那边走。 看清楚是宫悯时,不由大声道:“宫悯,你干什么,放开我,喂” 众人正在边吃边聊天,突然听到陌桑的惊叫声,马上回过头,就看到宫悯把陌桑强拽到桌子前面。 “宫悯。” “宫大人,你这是” “宫大人,这是干什么” “你轻点,别伤到桑儿。” 颜惑,上官尺素、若初,萧遥,不明白宫悯为什么强行把陌桑按在椅子上,急得马上站起来制止。 宫悯冰冷的目光扫一眼他们,若无其事道:“你们急什么,刚才她不好好吃饭,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由她饿着肚子就去玩耍。” “我吃过了。” 陌桑马上小声抗议,她哪里没有好好吃饭。 宫悯马上把她吃过的东西说一遍,盯着她道:“别人家的猫都比你吃得多。一会儿弥月把饭端来,吃完才准跟小宝回房玩。” 陌桑一怔,不由怒道:“吃饭你也要管。” 这个男人管得也太宽,马上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坐在饭桌上四个男人,很不讲义气地避开她的目光。 面对这种情况,陌桑一阵无语,心里暗道:“你们到底跟谁比较亲呀” 弥月把一碗饭放到她面前,苦口婆心劝道:“郡主,您多少吃一点嘛,您看您瘦得,奴婢们都不敢让您到甲板上玩,怕一阵风就把您吹没了,回去怎么跟三爷交待。” “哪有这么夸张。” 陌桑不满地瞪一眼弥月。 弥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宫悯冷冷道:“弥月,你下去。” 自带制冷效果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陌桑不由哆嗦一下,微微垂下头。 宫悯不紧不慢道:“从今天起我有的是时间,每顿饭我都会陪着你,什么时候把我规定的东西吃完,就什么时候干别的事情。” “好霸道,不过奴婢喜欢。” “奴婢也喜欢这样的男人。” 陌桑还没有反驳,就听到海棠、倪裳花痴一样的声音。 当时,陌桑就想拿一块豆腐撞死自己,怎会有这样的丫头,一个个也不知道矜持点,丢脸丢到家里。 面对着万圴压力,陌桑马上端起饭碗,拼命地往嘴巴里扒饭,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逗留,耳边就响起众人着急的声音。 nb sp;“慢点。” “小心。” “慢些” “” 弥月按着她的手道:“郡主,您慢点,小心噎着。” 上官尺素也一脸无奈道:“桑儿,你这哪是吃饭,你是往肚子里填东西,一会儿又该叫肚子痛,本来胃就薄。” 颜惑却不同意,当众揭陌桑的底:“上官,你就放心,郡主吃得可多了,上元节那天晚了上,也是宫悯陪着她,郡主可吃了不少东西,连本公子当时也被她的食量惊着。” “那也得看情况。” 上官尺素一脸不同意,赌气吃的东西不易消化。 萧遥和若初是一脸矛盾,既然想让陌桑多吃,又怕这样吃了不消化,白添病痛。 宫悯看一眼陌桑,淡淡道:“你们要是都吃饱了,就出去,不要在这里防碍我们吃饭。还有你们,一会再进来收拾。”目光瞟一眼弥月他们。 这三丫头再次毫不犹豫地集体背叛陌桑。 颜惑暧昧地一笑,拭一下嘴角,利落地走出餐厅。 其他人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不紧不慢地离开,就连小宝也被萧遥强行抱走。 餐厅内,只剩下陌桑和宫悯。 宫悯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每个动作都带着一股仙风。 陌桑看着他,心里有一团火在慢慢燃烧,正要发作时,一块蒸蛋落在她的碗里。 宫悯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自己的身体,别指望别人会替你好好爱护,别忘记你的仇只报了一半,还有一半未报。” “你怎么知道。”陌桑一脸愕然。 “你自己说的,给你父亲他们下药的,是另一股竞争势力。你不会放过他们,对吗” 宫悯目不转睛地盯着陌桑,派人除掉元家,阻止拜水回国,趁机削弱烈火国的国力。 这些都只是她报仇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的仇恨是在中洲,以她的个性是不会错过报仇的机会。 陌桑脸上委屈的表情渐渐消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冷,而此时又一块肉落在她碗里,忙乎在传递某种信息。 宫悯淡淡道:“吃饭。” 这丫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既然动了就一定会成功。 陌桑低头慢慢地吃饭,也不挟菜,反正她碗里的菜一定不会断,这顿饭不紧不慢吃近半个时辰才结束。 甲板上,颜惑一边收银票,一边得意洋洋道:“怎样,输得心服口服吧。本公子就说,宫悯一定有办法让郡主乖乖吃饭。” 原来他们一离开餐厅后,马上就开赌,赌陌桑到底会不会听宫悯的话乖乖吃饭。 颜惑买的是会,其他人买的是不会,结果颜惑赢了,不过其他人输得也很开心,最少有一个人能降得住陌桑。 陌桑和宫悯单独在餐厅里吃饭的一幕,除了他们看到,还有另一双眼睛也看到,这双眼睛内看不到一丝丝喜悦,只有浓烈能烧起来的妒火和怨恨。 而整艘船上会因此而生怨恨,自然是楚怜。 本想以晕船为由,留宫悯陪自己一起在房间中用膳。 宫悯是陪了,却胡乱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匆匆离开。 还以为他是回房休息,结果他却去餐厅哄陌桑吃饭,气得楚怜把房里的东西都砸烂。 “陌桑,等回到中洲,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自从有过那么一回后,陌桑的饭量仍然不大,但每顿最少也会勉强吃半碗饭,以及不少的荤素菜。 其他人虽然很想打趣,但生怕陌桑一时赌气又不肯吃饭,就一直装聋作哑,而另一个人却渐渐成为他们调侃、打趣的对象。 这天用过早膳后,天气正好,大家都在甲板上看风景。 陌桑带着小宝在甲板上放风,原本玩得十分欢快的小宝,突然伏在地上,喉咙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众人马上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 t 第181章、路经南蜀:第一章 荒山奇遇 陌桑有过命令,凡是有陌生女人靠近都不留情地咬,所以现在小宝的反应,应该是有陌生女人靠近。 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个两颊红红的小丫头,小心翼翼走到宫悯前,恭恭敬敬道:“公子,小姐晕船晕得厉害,您去看一看吧。” 宫悯背对着众人,看着岸边初春之景,头也不回道:“小姐晕船,该找上官公子要晕船药,找我有什么用,我不会治晕船症。” 陌桑一边安抚着小宝,一边漫不经心:“上官,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治,你可别胡乱给别人用药,万一药不对症,后果会更严重。还有,你已经有陆小姐,她知道了会把你当尸体剖掉” 噗嗤…… 听到陌桑的话,上官尺素面上一囧,众人很没有同情心地笑喷。 萧遥忍不住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治。桑儿这话说得真妙,楚小姐真是好天真。” “公子,你就去看一眼吧。”小丫头眼中充满祈求和畏惧。 “你回去告诉她,就算把你们的脸打烂,也是一样的结果。”宫悯不用看也知道楚怜会用什么手段来请他。 “真无情。” 陌桑小声道,小宝马上汪一声。 宫悯回头看她一眼,淡淡:“桑儿,你对此次女子文比有什么看法。” 没想到宫悯在这个时候会问她这个问题,陌桑愣了一下道:“一群顶着风雅名士的色鬼,把一郡急着想扬名天下的年轻漂亮女子,聚在一起供他们评头论足的聚会,无聊至极,无耻至极,还不如让我在家里跟小宝玩。” 听到她这番高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宫悯微微垂下眼眸:“当年伏龙氏创办文比,原本是用来激励士子们求学上进,至于女子成立文社,原也不过是闺阁女子找机会聚在一起做女红、闲聊的借口,笔墨向来不外传,若不是世人过度追捧,岂会是今日光景。” “世风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上官尺素不由感慨。 “现今世间名士,不过是些附庸风雅,随波逐流之辈,真名士能有几人,郡主的话虽有些偏激,却也是事实。” 颜惑也不由感叹,看着陌桑道:“你年纪虽小,看事情却是看得最通透的,可惜又有几人能如你这般心思透彻,无不在这万丈红尘苦苦挣扎。” 陌桑听到后,淡淡一笑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净心守志可会至道。” 宫悯听到这番话,看着陌桑淡淡:“桑儿,既深知其中缘由,为何不及早抽身。” 陌桑无声一笑道:“尘缘未了,何以抽身。” “既然如此,明天就要出大鸿皇朝的国境,路上只怕不会再这么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陌桑猛地回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错,是我们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些,敌人不会只针对我一人,也包括你们在内。” 这么多人一起上路,开始她也觉得很开心,后来一想却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 他们这些人无不是大鸿的翘楚,无论失去谁对大鸿都是巨大的损失,然而陛下却同意他们随行,这点让她想不透。 看到那个小丫头还不肯离开,陌桑抿唇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她只要扑嗵的往水里一跳,郡主保证他会下水相救” 啊? 小丫头一脸迷茫地看着陌桑,又看看宫悯,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往回走。 看着小丫头的背影,萧遥若有所思道:“桑儿,你这个方法是不是太损了,万一楚小姐真往水里跳怎么办?” 陌桑不以为然道:“她若有这个胆量,也不用天天装病,不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同行这几日,连跟她见过面的勇气,怎会有勇气往水里跳。 宫悯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眯起。 房间里面,楚怜听完小丫头的话后,顿时就火冒三丈,可是面对一群聪明人她有什么办法。 而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陌桑当着宫悯让她跳水,宫悯竟然也毫不在意,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她会真的跳水吗? 传话的小丫头一直低着头,犹豫一下,咬咬唇道:“小姐,奴婢远远的还听到容华郡主说,小姐若有胆量往水里跳,也不用天天装病,连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勇气都没有。” 砰! 听到丫头的话,楚怜把手中的茶杯砸了。 生了半天闷气后,冷冷道:“嫣儿,我们一会儿也到餐厅用。” 从里间走到一个衣着比较体面的丫头,朝着楚怜深深一福:“是,小姐,奴婢这就准备小姐一会儿用餐穿有衣服。” 用膳的时间,陌桑来到餐厅外面,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谈话聊天的声音,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推开门时,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时,眼睛不由一亮。 楚怜一身浅紫色华服,梳着高髻,顶满头华贵珠翠发饰,端端正正坐在宫悯身边吃饭。 看到这一幕,陌桑不禁有些担心楚怜,一会儿低头吃饭时,会不会因为头太重,直接趴在桌子上面。 陌桑坐下后,弥月马上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一边喝汤一边,悄悄看一眼前面坐得端端正正楚怜。 看到站在旁边的丫头时,陌桑才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楚怜根本不用低头吃东西。 旁边的丫头先把菜挟到她碗里,楚怜再用筷子挟起来送到口里,甚是端庄高贵。 陌桑看着,还是觉得脖子酸。 楚怜也在暗暗打量陌桑,看到陌桑面上不施任何粉黛,依然美得逼人的五官,气势顿时就弱了一半。 再多看一眼,陌桑还是一袭家常的月白色的长袍,梳着垂召髻,不戴任何簪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华贵的饰物,依然清贵无比。 这样的自然而然就高贵美丽的陌桑,楚怜看着就想把自己一身艳俗不堪打扮扯下来。 看到坐身边面无表情的宫悯,最后还是忍住,不紧不慢吃东西,目光却暗暗瞟向陌桑,面上不由一怔。 陌桑却根没有理会他们,正埋头不紧不慢地喝着碗中的汤。 “表哥,你尝一下我的豆腐……” 大家正埋头吃饭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 蓦然听到这样的声音,陌桑一口汤噗一下喷出来,正正好喷在他们几人面前的饭菜上,众人不由一愣。 萧遥马上放下筷子道:“桑儿,你有没有被呛着,表哥扶你回房。”不容分说地把她拖起来,往外面走。 陌桑一阵无语,她是喷出来的好不好,怎会被呛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上官尺素在后面道:“桑儿,等等,我今天还没有给你把平安脉,给你看一下脉息,是不是该换个药方用。” 陌桑差点一头栽倒,明明是替她把过脉后,确认无事后才允许她上甲板玩。 结果回到起居室时,若初和颜惑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船上房间的客厅本来就不宽敞,几个大男人往里面一坐,就挤得满满当当。 陌桑走到客厅一角,抱起睡得一脸懵的小宝,一脸不满地抱怨道:“人家都还没有吃饭。” 颜惑却抱怨道:“还不是你,无缘无故刺激她干什么,这下好了,她一来我们都不用好好吃饭,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人家又不是故意喷的。” 陌桑无辜地看着众人,听到楚怜那句话时,本能地邪恶了一把,就忍不住笑喷了。 “桑儿,你房间里面,就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吗?”萧遥问的同时一双眼睛到处转。 陌桑摇摇头,一直在吃药不能随便吃东西,所以房间里面并没有备什么零嘴小吃,倒有很多小宝的狗粮。 萧遥知道后一脸失望,陌桑却不以为然道:“放心,弥月他们知道我没有吃饭,一定会给我带一份回来。”其实她吃不吃都无所谓。 “想吃火锅。”一直不吭声的若初突然出声。 “不准在我房间里面吃火锅。”陌桑马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放心,我们一会儿在甲板上吃火锅……” “火锅没有,不过有粥。” 若初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就从外面走进来丫头们打断。 三个丫头端着碗筷,弥生和语桐各端着一大锅的热粥。 闻闻味道就知道是用河里特产煮的粥,初春季节有一碗热粥也不错。 陌桑只要了半碗粥,还没吃完,宫悯就不请自来,踏进门口就开口道:“弥月,给我也盛一碗粥。” 闻言,众人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颜惑忍不住打趣:“宫大人,美人的豆腐不好吃吗?” 陌桑听这话,忍不住又邪恶一把,却不得不强忍着笑意,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颜惑公子,这两锅粥,本是主子提前吩咐人煮的。” 赢戈马上替自己的主子解释,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陌桑:“郡主,您以后没事千万别再刺激表小姐。” 陌桑咳嗽两声:“从明天开始,我在房里吃。” 说完,两下三下就把碗里的粥吃完,刚入下碗一碗粥又出现在她面前。 宫悯不紧不慢道:“方才在餐厅你什么都没有吃,再多吃一碗才能顶得上平时的量。” 陌桑一阵无语,无奈接过粥,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就听到宫悯道:“你不用理会楚怜,尽可以在下面用膳。” “本来就没打算离开,是表哥把我强行拉走。”陌桑根本就不在乎楚怜,这些小问题自然会有三个丫头替她解决。 “桑儿,看到楚小姐坐在宫大人身边,你就没有一点难过吗?”萧遥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他以为她是因为宫悯才讨厌楚怜,担心她看着二人会不舒服,才特特把她拉走。 陌桑马上摇摇头,她是讨厌楚怜,但绝对不是因为宫悯,而是因为楚怜一直有害她的心。 待众人都离开后,陌桑马上问:“海棠,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海棠马小声道:“事情已经办妥,郡主请放心,楚怜有什么行动,幸儿会马上告诉我们。” 幸儿,就是之前那个小丫头。 陌桑点点头,明天就要出大鸿国境。 在他国地界上可不能由着楚怜胡乱来,万一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他们这一行人都会有危险。 他们在边城休整一晚后,翌日中午,他们出了大鸿地界,进入南蜀国境内。 路线是从南蜀国,进入离中洲最近的启云国,再从启云国进入学海,渡过学海后登上中洲。 南蜀国在九国大比时,就公开跟大鸿作对,九国大比结束还有不少跟陌桑有关的事情发生。 所以…… 进入南蜀国地界后,众人便减少了在甲板上活动的时间。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以免被见过他们的人认出身份。 虽然不能经常外出,陌桑倒一点也不无聊,南蜀国盛行歌舞,随处可听到歌声,随时可看到优美舞姿。 这天来到南蜀国繁华富饶的邑城,已经在水上行船七八天,需要补充一些牲口,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船便停靠在附近的码头。 邑城之繁华天下闻名,大家都想到城中一游,领略一下异国内情。 陌桑的身体还没有全愈不宜往人多的地方走动,宫悯和颜惑眉心上的宫印太过抢眼不方便露面,所以只有萧遥、若初、上官尺素带着各自的人下船到城里面走走。 他们走后不久,楚怜就带着身边丫头嫣儿过来。 宫悯正跟颜惑在下棋,陌桑最近不想费神,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小宝玩耍。 楚怜盈盈走到棋盘前面时,宫悯正举着棋子,算着上面的目数,看到这情形不便出声打扰,面带笑容站在一边不说话。 突然一只拳头大小的彩球咻一下飞过来,落在棋盘旁边。 楚怜和绚儿面上一阵愕然,就看到一道黑影突然窜过来,不由发出一两声惊叫。 看清楚黑影的是一条黑狗时,主仆二人更是吓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数步,远远地躲到一边。 这条黑狗一直对他们不太友善,不过眼下它似乎懒得理会他们,眼睛一直盯着棋盘旁边的彩球,口中发出喜悦的声音。 宫悯落在手中的棋子后,捡起彩球看一眼后才扔给小宝,端起放在手边的茶杯,抿一口后才淡淡道:“表妹,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楚怜面上一阵黯然,他竟看都不看她一眼。 走上前几步,强挤出笑容道:“表哥,怜儿缺些东西不方便托人代买,想让嫣儿下船去买,你看行吗?” 宫悯盯着棋盘,头也不回道:“知道了,你让她快去快回。” 抬头看向陌桑:“桑儿,别风口里站着,小心着凉。”语气中的生疏少了不只一两分。 楚怜眸中闪过一丝嫉妒,回头对嫣儿道:“你去吧,买完东西赶紧回来,我急着用。” “是,小姐。” 嫣儿对众人福了一福,匆匆走下船。 看着嫣儿上岸后,楚怜露出温婉的笑容:“表哥,怜儿先回房了。”又朝陌桑福一福身,陌桑点点头算是回礼。 嫣儿上岸后,走了两条街,走进一家装修十分高档,名为“一点心”的点心铺,大声道:“老板,把你们这里最贵的点心,统统给我包三斤,这可是容华郡主要用的,你们记得要包仔细一点。” 蓦然听到嫣儿的话,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掌柜的看一眼嫣儿,不以为然道:“说话也不怕闪着舌头,容华郡主是什么人,怎会无缘无故来南蜀国。” 绚儿见众人不信,不以为然大声宣扬道:“什么无缘无故,我们郡主要参加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路经邑城时,偶闻一点心的大名,特意命我上岸采买,还不赶紧给我称好装……” “绚儿呀,你又魔怔了是不是。” “你这一发病,都急死娘亲和你爹了。” 突然一对衣饰打扮还算不错,满脸着急和担忧中年夫妇走进来,紧紧拽着嫣儿手臂,把她往上外面拖。 妇人一边向旁边人道歉,一边抱怨:“好好的,非要学什么大鸿郡主的诗,生生把自己给折腾疯了。”抬手抹一下眼上的泪水,一脸的心疼着急,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气愤。 待中年夫妇把嫣儿拖走后,有人长叹一声:“绚儿这孩子可惜,原也有几分才气,也不知道哪一个缺德的,讥讽她的诗跟容华郡主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人就渐渐魔怔,总说自己见到容华郡主。” “绚儿姑娘算什么,我们家大人说,就连有名的四大才子,做不出比容华郡主好的诗,还不是生生被逼疯的。” 前来买办点心的人中,一名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马上不屑道。 掌柜的听到后,摇摇头道:“自从容华郡主的诗文传入南蜀国,许多读书人都自叹不如,甚至有知名学者说,南蜀国存世的诗文根本不能跟容华郡主相比,这不是要生生把咱们南蜀国的读书人给逼疯吗?” 在场的人一阵唉声叹气。 嫣儿被那对夫妇拖到一条僻静的巷子内。 从惊慌中回过神,一脸害怕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我主子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只见中年妇人面上露出一抹冷笑:“就知道你们主仆二人不安好心,一心想害我们郡主,让我们抓了一个现行。” 听中年妇人口中发出了少女的声音,嫣儿顿时面如死灰,指着面前两人道:“你是……”不等她把话说完,脖子上已经被划破一个口子,鲜血马上渗透她的衣领。 t 第182章、路遇水匪 弥月把嫣儿的事情报告给陌桑,宫悯也在场。 陌桑想了想道:“宫大人,楚小姐喜欢你多年,喜欢你已经是成为她的执念,以至于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想里面,你何不亲自粉碎她的梦想,不再给她任何希望,或许她能大梦一觉醒。” “为什么?” 宫悯疑惑地看着陌桑,他向来不理会男女之事。 陌桑轻叹一声:“你一直保持沉默,不明确你对她的态度,楚小姐就有借口继续幻想你是喜欢她的。” “你确定挑明后,能让她不再痴心妄想。” “只能说各占一半。” 听到陌桑的答案,宫悯一阵沉默:“为什么是各占一半?” 陌桑听到宫悯用痴心妄想来形容楚怜对他的爱慕时,不由同情楚怜,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冷情冷性的宫悯。 看着宫悯:“因为我不知道,楚小姐对你的执念有多深,所以你跟她挑明后,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她就此放弃,另择良人;二是她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欢她,只要能让她跟你身边即可。” 看着宫悯一直表情不在线的面孔,淡淡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全在楚小姐自己。” 宫悯看一眼陌桑,口中喃喃念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陌桑听到后,马上抬手捂着口,打一个呵欠道:“弥月,我困了,陪我回房。” 刚才一时没留神提到了佛,生怕宫悯追问她佛是什么东西,抱起玩累了小宝,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傍晚时分,在码头停靠半天的大船缓缓开动,离开繁华富饶的邑城。 正在房间里焦急等待嫣儿消息的楚怜,感觉到大船在动时,不由慌了神。 跑到宫悯面前大声道:“表哥,快让船停下,嫣儿还没有回来,我们还不能走,不能走。” 宫悯头也不抬道:“表妹,有些事情大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点破,你最好保持沉默,回到楚府后安心过日子吧。” “表哥,你……” “嫣儿不会再回来。” 宫悯冷冷地打断,抬起头,漠然看着她道:“表妹,接下行程,就待在自己房间里面。” 楚怜一听说嫣儿不会再回来,就知道事情败露,腿上一阵发软倒在地上,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都……都知道。” “你说呢?”宫悯冷冷反问,“看在姑妈份上,再提醒你一句,待在自己房间里,否则表哥不敢保证,其他人会不会直接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楚怜听到后一身冷汗,望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宫悯,低声吼道:“表哥,我喜欢你六年,六年来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回想那年初见…… 六年前,楚怜随着父母来到宫府给外祖母拜寿。 出生在中洲,自然也有着中洲人的毛病,看不志中洲以外的任何人。 然而寿宴上,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知道自己此生非他不嫁,所以她放弃中洲的优渥生活,以代母照顾外祖母为由留在宫府。 六年来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边,努力学习,做一个完美的女子,以备将来能站在他身边。 他却从来不正眼看她,以前她可以安慰自己,她离开他最近,他娶的人也一定会是自己。 然而…… 一道圣旨撕碎她的梦。 一个陌生的女人把她从梦里硬生生挤走。 六年了,她足足喜欢他六年了,为他做了很多事情,陌桑什么也没有做,凭什么抢走他。 圣旨刚下来时,她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想办法拒绝,结果他却欣然接受,对象就是那个在颜府羞辱过她的容华郡主。 容华郡主,自己怎么能忘记? 那个诗词、琴曲绝世的容华郡主; 那个当众打败了烈火国威远王的容华郡主; 那个站在一众经过精心打扮过的女子中,依然能让人一眼注意到,颜容绝世,芳华绝代的容华郡主。 这样出色的女子,终于打动了他的心。 原本想要撕碎陌桑完美的外表,陌桑却不费吹之力把自己逼入绝境。 从此以后,无论做什么,在她和他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一场闹剧…… “我不喜欢你。” 五个字从宫悯口中飘出,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楚怜仿佛是被当头一棒,天旋地转,浑身冷汗讪讪,无意识地问:“因为陌桑,因为我没有她的容貌,因为我没有她的才华。” 宫悯看她一眼,极认真地淡淡道:“就算是没有陌桑,就算你也拥有陌桑一样出色的容貌和才华,我也不会喜欢你,无论是六年,还是六十年,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在楚怜的梦想上。 楚怜六年的梦想彻底破碎,她的心痛如刀割,仿佛也在一点点地碎裂。 看到她这样,宫悯淡淡道:“幸儿,送表小姐回房,晚饭也送到她房里,好生照看着,到了中洲有赏。” “是,表少爷。” “小姐,奴婢送你回房。” 幸儿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楚怜。 主仆二人慢慢走回房间,次日便传出楚怜病倒的消息。 宫悯知道后只是让宫白请上官尺素医治,便不再过问楚怜的情况。 解铃耍系铃人,心病需要心药医,而他不想成为楚怜的心药,正如陌桑所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全在她自己。 陌桑知道也不以为然,宫悯是楚怜多年的心病,不可能不痛不痒的解决。 想了想对丫头们道:“你们不忙的时候,多跟幸儿说话,多安慰安慰幸儿。” 三个丫头会心地一笑,继续忙各自的事情,嫣儿的事情若不是幸儿及时报信,他们也不可能及时阻止。 这天大家又在一起用膳时,颜惑看着陌桑道:“郡主,本公子最近收到消息,南蜀国排名前二十的才子,已经疯掉十二名,原因竟是他们做不出比你好的诗词,女子文比上你若再出好诗好词,只怕整个南蜀国的读书人都要疯掉。” 陌桑一阵无语,理直气壮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关本郡主什么事。” 南蜀帝王若不偏爱歌舞、诗词,怎会以歌舞精拙论才德,怎会以诗词好坏选拔人才,怎会生生把人给逼疯。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南蜀国这一代帝王,只怕会成为另一个李后主,若真是如此,陛下的手不介意再伸长一些,把南蜀国吞掉。 颜惑看着陌桑,古怪地一笑道:“南蜀国的百姓可不会这么想。” 宫悯冷冷道:“别国的事情,与我们何关。” “你的态度,简直是令人发指。”颜惑指着宫悯。 “南蜀若因为这个原因,国力不停削弱,其实也挺不错的。” 陌桑淡淡补充一句,看着众人笑笑道:“古有帝王因女色亡国,今世若有帝王因诗词而亡国,听着还挺新鲜,本郡主会在需要的时候作出更好的诗词和琴曲。”反正这样的国家,最后逃不过被瓜分的命运。 “诸位,喝一杯如何。” 最近一直很沉默的若初突然出声,命人去拿酒。 陌桑不能喝酒,只能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一群有着敏锐触觉的人,为发现新猎物而庆祝,心里不觉有些凉意。 三两口扒拉完成今天的吃饭任务,陌桑就先行离开餐厅。 回到房前,却看到楚怜和幸儿站在外面。 小宝刚想动就被她按住,淡淡道:“弥月,你去给我准备热水,我一会儿要沐浴。” “是,主子。” 弥月走后,陌桑请楚怜进房间。 “楚小姐,请坐。” 陌桑倒了一杯水,送到楚怜面前:“抱歉,本郡主不喝茶,所以只有水,希望楚小姐别介意。” 楚怜没有看面有的茶杯,而是静静地看着陌桑,似乎要把陌桑看透,好半天才道:“容华郡主,嫁给我表哥,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是不是觉得人生就此圆满。” 得意? 幸福? 圆满? 陌桑听到这些形容词,自嘲地一笑:“我们是奉旨成婚,得意、幸福、圆满,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表哥那么优秀,还是天生的眉涧宫印拥有者,怎么可能不得意,不幸福,不圆满?”楚怜一脸不解地看着陌桑。 “最优秀出色的,未必是最合适的。”陌桑不以为然,经历那个世界婚姻观念的洗礼,她不会像普通女子那样天真。 楚怜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难道嫁给天下公认的最优秀。最出色的男儿,不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能嫁给像表哥那样的男儿,是天下女子心中最幸福、美好的事情。 陌桑语气中略带一丝苦涩道:“前提是他喜欢你,不然你嫁给的就是你的虚荣心,或者是不幸。” 楚怜没有陌桑的经历,在她意识里能嫁给自己喜欢的,而且十分优秀的男儿,为他生儿肓女,就是最人生中最得意、幸福、圆满的事情。 陌桑方才的话,似乎又是对的,心里有些茫然。 “郡主,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回去再想想,回去想想。”楚怜站起来,带着幸儿若有所思地离开陌桑的房间。 “郡主,楚小姐能明白你的话吗?” 倪裳从房间里走出来,人人都以为郡主嫁给宫大人,就是幸福、美好的事情,可惜那都是表面,最少目前是表面。 陌桑端起杯子喝一口水,淡淡道:“不知道。” 海棠却不以为然道:“楚小姐今天肯来找郡主,奴婢觉得我们的方法还是有效。” 弥月也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理所当然道:“幸儿心地纯朴,不似嫣儿心眼多,掇弄着楚小姐跟郡主斗,由她开导楚小姐,结果自然不一同。” 原来三个丫头解决嫣儿后,是想把楚怜扔到江里喂鱼。 最后想着好歹是未来姑父姑姑的女儿,就通过幸儿一点点地开导楚小姐,和平解决矛盾。 见三个丫头有些得意忘形了,陌桑忍不住提醒道:“别得意得太早,还是再多观察一些日子吧。”冰冻三尺非一日寒,岂是轻易就能化解。 大船在邑城停过一次后,就日夜不停地前行。 五天又过去后,大船终于进入启云国的边境。 启云国跟大鸿皇朝一样是中强国,进入启云国后,能明显感到气氛要比南蜀国紧张很多,就连百姓行事的节奏也比南蜀国的百姓快。 大约又走了半天后,陌桑隐隐感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们是不是被盯上了。” 吃饭时,陌桑小声地问宫悯。 自从进入启云国水域后,就不时有巡逻船从他们的大船边经过,就算没有巡逻战船出现,附近也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船只出现。 宫悯不紧不慢道:“是水匪,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水匪?” 陌桑面上一阵惊讶。 颜惑笑道:“郡主,你忘记了,我们现在坐的商船。” 陌桑口中哦了一声,这么大的一艘商船,自然会引起水匪的注意,难怪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 “桑儿,出发前说好的,路上一切有我们在,你什么也不用操心。乖,再多吃一块肉。” 萧遥安抚陌桑的同时,挟一块肉放到她碗里,盯着她小脸道:“还真别说,宫大人天天盯着你吃饭,小脸还真长出一点肉。” 陌桑马上白了他一眼,低头慢慢吃着碗中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日里,太平无事,陌桑也继续之前不动脑不费神,混吃混喝的生活,外面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这天夜里江面上格外的平静,突然一阵水鸟惊鸣,几艘船突然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江面上,悄然靠近大船。 大船完全没有察觉到,依然稳稳地前行,几艘船也越来越近,渐渐对大船形成包围之势,风浪声中隐隐能听到有人在交谈。 “老大,我们一直在暗观察这艘商船,肯定是条大鱼。” “你们这次的眼光不错,若能抢下这艘商船,我们今年一年都不用愁。” “检查过他们倒的剩饭剩菜,伙食不错。” “前儿还看到一个大美人在窗前看风景,咱们是财色双收。” “嘿嘿……” 黑暗中响起一阵得意的、难听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声号角响起,大船上同时亮起无数的火把,把江面照得宛如白昼。 水匪们没料到行踪会这么快被人发现,在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仗着人多势众,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商船也毫不畏惧。 拦在大船前方的一艘船上,一名水匪高声道:“船上的人给我听着,我们老大说了,船和女人留下,男人们统统跳到水里,否则格杀勿论。” 第183章、到达中洲 “郡主,水匪来了,怎么办?” 房间内海棠大声叫道,看着她全无惊恐的脸上,陌桑打着呵欠,无奈道:“告诉他们,我困了,让他们速战速决,不要影响我睡觉。” 海棠一脸惊愕道:“主子,你难道不想出付出看看,传说中的水匪长什么样吗?” “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水匪也是人,有什么好看的。”陌桑懒洋洋趴在床上,挥挥手示意赶紧去传话。 “是。” 海棠一脸失望走出房间。 甲板上只有萧遥一人,其他人根本没把这些水匪放在心上。 萧遥听到陌桑的话时不由放声大笑:“三条的青蛙,两条腿的男人,桑儿这话说得有意思。兄弟们,大船全速前进,把对面那群,三条腿的青蛙给本公子撞翻到水里,让他们先试试江水的温度。” 而另一边,水匪们还在大声叫嚣。 他们的船也在一点点靠近,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也被官府发现。 就在此时眼前的大船却动了,以超出他们想象的速度,飞快地继续前进,根本不把他们放眼内。 大船庞大的船体飞快地碾压过来时,在前方叫嚣的两艘船上的水匪顿时傻了眼,眼睁睁看着大船朝他们撞过来,完全忘记反应和逃跑。 茫茫夜色中,突然响起一声碰撞时发出的巨响。 随后就听到一阵阵呼天抢地、哭爹喊娘的声音。 在水深流急的幽江江面上,两艘船在强大的撞击力下,顿时就失去平衡,迅速翻侧沉入水底。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看得另外几艘船上的人目瞪口呆。 大船却扬长而去,根本不理会后面的烂摊子,很快便消失水匪们的视线中。 弥月痛快地打一个响指,关好窗户,回身对在灯下看书的陌桑道:“郡主,这下总算安静了,您就安心睡吧。” 陌桑打着呵欠:“我这里没事了,你们也早点睡吧。” “是,郡主。” 弥月熄了灯,退出外间,在榻上躺下,一夜安稳。 接下来行程一直很太平,同时也枯燥,就连小宝都没有兴致在甲板玩耍,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纯净湖泊。 陌桑走到甲板上,看着眼前的湖泊,湖水很深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水藻,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放在天地之间。 “桑儿,我们到学海了。” 萧遥一副导游的模样,向陌桑介绍学海的情况。 从学海的面积到水深,以及到从学海到中洲的距离和时间,一点也不落。 弥月听到后,一脸不以为然道:“表少爷,你说的这些,郡主老早就知道。” 陌桑笑眯眯道:“学海水藻丰富,里面的鱼一定很肥美,反正还要走上一天的时间,我们来钓鱼吧。”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众人不由回过头。 颜惑一边拭嘴角一边道:“抱歉,茶太汤,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上官尺素看着陌桑道:“桑儿,你恐怕是第一个在渡学海时,惦记着里面的鱼的人,别人都在忙着想一会儿怎么登陆。” 嗯?陌桑一脸疑惑。 宫悯淡淡解释道:“九国中人上中洲,需要通过三关考验,所以第一次上中洲的人都在考虑,怎么才能安然闯过三关。” 陌桑看着他们的神情,一脸惊讶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是第一次到中洲吗?” 目光落在,只比她大一岁的萧遥,以及一直不出声若初身上:“表哥,若初,你们以前难道也到过中洲?” 萧遥干笑两声:“参加科举之前,曾经跟同窗们到中洲一游。” 若初温和一笑:“我很多年前来过。” “他们呢?”陌桑往弥月他们身上一指。 “随行人员,不用。” 宫悯看着陌桑,淡淡提醒道:“桑儿,在行驶的船上,钓不到鱼。” 陌桑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宫悯看到后,笑笑道:“无聊的话,下一盘棋如何,我们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 “没心情,我要回房睡觉,晚饭时再叫醒我。” 陌桑毫不犹豫地拒绝,跟他下棋是最费脑子和时间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一盘棋下了几个月也没有下完。 看着陌桑的背影,宫悯不由眯起眼眸。 这个小丫头是故意在躲他,生怕他在下棋时追问到了中洲后,如何实施复仇计划的事情。 当太阳从地平线露出半张脸时,陌桑他们终于来到传说中的中洲。 其实中洲,就是一座面积相当于一国面积的内陆孤岛,远远看去岛上一片葱绿。 码头上,站着一群穿着白袍,须发皆白老者。 看着缓缓停下来的大船,忍不住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其中一个老者乐呵呵道:“我倒要试试看,陌桑这小丫头有没有乔老头说的那么厉害。” 哼!旁边的老者马上冷哼一声:“一个小小女子,也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若能参加科举,定然是国首,一会儿闯关不成功,看她怎么下台。” 而另一名老者却十分不赞同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老夫看过她诗词,确实比不少国首强,没准此女真有争国首之才能。” “口说无凭,还是试过再说。”之前的老者一脸不高兴。 “殿主能为她更改女子文比的时间,此女定有什么不凡之处。”一名似乎十分欣赏陌桑的老者出声。 “宫老头,她是你玄孙未过门的媳妇,你当然帮着她说话。”一直对陌桑很有意见的老者马上反驳。 “放心,君老头,我不会做憋。” 被唤为宫老头的老者说完后,乐呵呵地笑起来,表情十分的得意。 这位老者正是宫家的玄祖,宫悯的玄祖父,也是中洲有名的学者,同时也是圣殿的编外殿使。 “选到我的题,陌桑就别想轻易过关。”老者不满地大声叫嚣,从知道陌桑来中洲,他就开始想新的闯关题目。 而此时大船,众人正一脸着急,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 弥月走出房间,一脸无奈地看着众人道:“郡主昨天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走了困,大半夜才睡下,这会子肯定醒不来。” 宫悯无奈地叹一口气:“不能等了,大船不能在码头逗留太久,负责闯关的殿使们也已经在码头等着,你们先替郡主换上衣服,简单地梳洗一下,先下船再说。” “是。” 三个丫头马上进去,一刻钟后里面便出声音:“好了,进来吧。” 宫悯毫不犹豫地推门走入房间内,看一眼熟睡中的陌桑,回头道:“郡主的面纱呢?怎么不戴上吧。” 倪裳愣一下:“是。” 赶紧拿出面纱,熟练地替陌桑戴上。 宫悯俯身一把抱起陌桑:“我们先下船。”说完,还不忘记招呼一声小宝。 走下船后,宫悯看一眼前方等候多时的老者们,对赢戈道:“你先带大家城中宫府,我们稍后便到。” 跟众人别过,抱着陌桑若无其事朝殿使们走。 小宝想跟过去,却被弥生一把抱起,只能不甘地冲着陌桑大叫。 片刻后,看着站在跟前的宫悯和陌桑,君姓老者马上怒声斥道:“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宫悯看一眼面前老者们,若无其事道:“大鸿皇朝宫悯见过诸位殿使,抱歉,容华郡主最近吃的汤药有安神催眠的作用,在药力没有过之前,郡主暂时不会醒,诸位只怕还得再等上一会儿。” “太不像话。” 君殿使马上大声喝斥,讥讽道:“陌桑这病来得真巧。” 宫悯听到一脸正色道:“郡主身体一直不好,本来不适合远行,殿主亲点才不得不参加文比。” 他话中的意思是,陌桑根本不想参加什么女子文比,是你们圣殿的人强迫她参加,你们爱等不等,不等他们马上就原路返回。 “你……” 君殿使气得语塞,指着宫悯说不出话。 宫姓的老殿使笑眯眯道:“悯儿,不用理会他,你过来,让老祖宗看看你的小媳妇。” 宫悯闻声眼眸中划过一丝意外,马上抱着陌桑走过去,因抱着陌桑不便行大礼,微微弯腰道:“玄孙宫悯见过老祖宗,不知老祖宗在此,玄孙未能上前曲子礼,失敬之处还望老祖宗见谅。” “自家人面前,这些虚礼就免了。” 宫家玄祖乐呵呵地笑道,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宫悯怀里。 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陌桑,眼眸中露出抹惊喜:“你这小媳妇长得还挺标志的,跟小仙女似的。” 宫悯一脸抱歉地道:“老祖宗,虽然是事出有因,但还是桑儿失仪了,一会儿等她醒来后,再让她向您老人家请罪。” “无妨,规矩如此嘛。” 宫家玄祖一脸不以为然,中洲规定外来船只不能在码头久留,人上岸后船必须马上离开,只能在十里外的水域等候。 君老殿使冷哼一声:“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装睡装病能混上上中洲,说明我这玄媳妇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懂得心疼我这玄祖父。” 宫家玄祖不以然地回敬一句,意思是装病装睡就能不用闯关上中洲,他们的存在就没有任何价值,是多余的。 君老殿使一时无法反驳,冷哼一声:“懒得跟你吵,我回屋里等。” 其他老者看情形也知道,陌桑一时半刻不会醒也转身走回屋内。 宫家玄祖笑眯眯道:“悯儿,你不用理会姓君的,他是记恨你抢走到他相中的媳妇。” 陌桑这玄孙媳妇他是越看越喜欢,喜滋滋道:“帝家那个当皇帝的小子还算有良心,把陌桑这丫头许给你当媳妇,算是替我出一口气,看姓郡的以后还敢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整天吹嘘她的玄孙媳妇。” 幸好陌桑现在睡着,不然听到宫家玄祖唤元和帝为皇帝小子,肯定会笑得气岔。 “走,到我那里坐坐。” “谢老祖宗。” 宫悯毫不客气地抱着陌桑跟在老祖宗后面。 陌桑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脑子顿时完全清醒。 迅速坐起来,警觉地地打量一眼所处的陌生环境。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摞满书的书架,一张书桌,一套茶具,一张床榻。这里是谁的书房吗? 再低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已经穿戴整齐,脸上还戴着面纱,盖着的是衣服……这是宫悯的衣服,她上次也披过的。 从情形来看不像是被劫持,倒像是被宫悯带到什么地方,难道这里是他在中洲的书房? 陌桑满腹疑问走下榻,小步走到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宫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醒了,就快出来吃点东西。” 陌桑用手理一下睡乱的头发,推开门,就看到宫悯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 宫悯朝她招招手,指指身边的位置:“快坐到这里,趁热把东西吃了,据说这东西热着,跟凉了可不是一个味道。” 陌桑闻一下香味,也不矫情,走过去坐下就埋头吃碗里的东西。 看到她不拒绝碗中的东西,宫悯淡淡道:“学海的特产,素有水中血燕之称,十分难得,对你的身体大有益处。” 陌桑一边吃一边点头:“味道很不错。” 宫悯瞟一眼碗里渐渐减少的东西,面无表情道:“你喜欢就好。” 错过了早膳的时间,陌桑是真的饿了,一碗水中血燕很快就见底。 放下碗后,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没带帕子,而就在此时一块洁白的帕子马上递到她面前。 陌桑接过来,轻轻拭一下嘴角,疑惑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的书房吗?”猜是房间来不及收拾,暂时让她睡书房。 宫悯不紧不慢道:“这里是负责监督闯关的殿使们临时休息的地方,中洲有规定,外来船只不能久留,我只好先带你下船,但你必须闯关成功或者是失败才能离开码头。” “萧公子他们已经先入城,你若是觉得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闯关。” “我没有问题,早点闯关早点跟先到中洲的姐妹汇合。”陌桑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表示自己没问题。 宫悯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一身粉色的衣裙,长发梳成松松地梳成发辫搭在胸前,银色的流苏额饰。 这身打扮简洁高贵又不失少女的俏皮,比上元节时更加灵动,难怪老祖宗一直夸她像一个小仙女,这么一看确实是很仙。 “把厚衣服穿好,我带你过去闯关。” 宫悯走到里间,把两人的斗篷都拿出来,穿戴整齐后才走出外面。 走到房子外面,宫悯指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老者们道:“你过去随意挑选三位老者,答对他们的题目就能入城。” 第184章、闯关成功 陌桑站在三十六位老者面前,看着他们眉心上的宫印,估摸着他们年龄,心里不由暗暗惊讶。 这中洲到是个什么的地方,不只汇聚这么多的眉涧宫印者,还养出这么多的百岁老人,有机会她得好好探究这个地方的秘密。 三十六名老也同时打量着陌桑,心里也一样惊讶。 方才睡着时只如一般的小姑娘,醒来后却像是换了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不仅毫不怯场,还隐隐有一股气势在压着他们。 陌桑的目光一一从三十六位老者扫过,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三到五秒。 而每个人都会对她的注视做出不同的反应,善、真、伪、诚、恨、怨、憎、好奇、惊讶、奇怪、喜欢、讨厌…… 他们的反应告诉她,他们可能会出什么类型题目。 古人的考题都差不多,一时不知道怎么挑选才好。 经过一番思索后,陌桑走到一名老人面前,施礼道:“前辈,陌桑前来闯关,请出题。” 看到陌桑所站的位置,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 站在陌桑面前的老者淡淡道:“看来出,姑娘是第一次到中洲,并不知道老夫的所长,不过既然选择了,就没得后悔。” 抬手一指道:“前面那杆子有一丈高,从杆子到房子的距离是三丈,不能用尺子量,请你算出杆子顶端到那边旁边墙脚的距离。” 陌桑顺着老者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前方的一所小房子里前面有空地上,立着一根细长的杆子,再看杆子底部与墙角的距离。 本来以为会是很费脑子的题目同,没想到却是普通的几何题,陌桑一脸感激地对老者道:“前辈,您真是太仁慈,出这么简单的题目给晚辈。” 这个题目可以登高文会上,秦挽明出的题目简单n倍。 此言一出,老者们一阵惊讶。 当中一位老者马上冷哼一声,冷笑道:“简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陌桑听到后也不以为然,心中暗暗运算结束后,看着老者淡淡:“前辈,陌桑的答案是三丈一尺六寸又二分,不知道晚辈的答案可否正确?” 答案一出,出问题的老者整个人一震,惊讶地看着陌桑道:“你怎么可能算得这么快,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者的反应已经说明,陌桑的答案是正确的。 其人不由惊讶地看着陌桑,计算的速度也太快了,这个丫头果然是不凡。 陌桑心里一阵犹豫,总不能直接说勾股定理的原理,想了想道:“晚辈平日闲时,经过反复测量,发现一个小秘密。” 说着陌桑蹲下身体,随捡起一个小石块,在地上画了一个直三角形,指着画好的三角形道:“通常像这样形状的物是,这个角对应的那条线的长度,就等于这两条线平方和的开方。” 说完后,陌桑不由暗暗庆幸,这个时空已经有平方和开方的介绍。 “果真?”出题老者一脸惊讶。 “果真。” 陌桑认真地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在欺负老人家,有一点点的心虚。 确认后,出题老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丫头,恭喜你过关了,以你的才华,他日《天下纵史》上必有你一笔。” “谢前辈夸奖。” 陌桑平为面对的对方的称赞。 走到另外一位老者面前,施礼道:“陌桑前来闯关,请前辈赐教。” 见识过陌桑的不凡,老者不由多看一眼陌桑,细细地一想道:“老夫的题目没有姜老头的刁钻,就是想看看姑娘的字。” 从袖里拿出一卷轴,当着陌桑的面展开道:“丫头,请用大鸿皇朝的文字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卷轴上的内容抄写一遍,老夫检查过没有任何错误,就算你过关,老夫这一关还是相当容易过的。” “容易个屁。” 陌桑看一眼上面的字体后,在心里吐槽一句,比刚才那一关难多了。 这哪里是只看她的字,分明是在考她对远古文字、文学的了解,幸好脑子里面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上面的文字应该是近三千年前,伏龙氏那个时代出现的文献作品,只不过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出入,这个出入她要不要问清楚呢。 经过一番认思索后,陌桑朝老者拱手道:“前辈,敢问您这副字上内容,可是依照一千八百多年前,越国《人类原史》提供的文献内容临摹。” 问题一出,老者面上一怔,随之笑道:“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陌桑眼中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跟晚辈所看的内容有一字之差,故才多此一问,以免发生误会,晚辈这就去写字。” 把内容都记熟后,旋转身走到一边的桌案前。 看到摆放在一旁的萱纸,嘴角不由微微向扬。 熟练地铺好纸,挑选一支合适自己的毛笔,蘸上墨汁后开始不徐不紧地书写方才看到的内容。 出题老者按捺不住,轻手轻脚走到桌子旁边观看。 其他老者看到后也不自觉地走过去,不过却保持三尺多远的距离。 陌桑虽然在专心写字,却并不是毫无戒备之心,见众人突然靠近,不由暗暗提高警惕,防备着会有人使阴。 就在此时,出题老者淡淡道:“丫头,不要分心,专心写你的字,别的事自有老夫为你解决。”这番话是在安抚陌桑,也是警告准备使阴的人,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闻言,其余三十五位老者,不少人的面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宫家玄祖鼻子里哼一声:“你们都一百多近两百岁的人,越发连脸面都不要了,居然出手对付年纪不及你们零头的小姑娘。” 君姓老者狠狠瞪一眼宫家玄祖,这个老家伙算什么东西,也配训斥他们。 目光依然死死盯着陌桑,千万别选中他的题目,否则纵是有空前绝后的才华,也休想踏上中洲。 陌桑停下笔,退开几步,对出题老者道:“晚辈写好了,请前辈赐教。” 出题老者走到桌子前面,看着上面字道:“方圆兼施,以方为主,这应该是新字体,想不到你看起来十分柔弱,写出来的字竟隐隐有奔雷之势,再看这字体欹侧险峻又严谨工整,骨气劲峭,法度谨严,于平正中见险绝,紧凑不失疏朗,这应该就是贵国乔大儒上报的新字体吧。” “晚辈笔墨,无意中得到乔老青睐。” 陌桑一脸淡然,并不因为别人的得到乔大儒的重视,而露出一线骄傲之色。 出题老者面上一阵惊喜,看陌桑所写的字后,点点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认得古体文字,还熟读那个时代的文献,实在是不简单。你过关了,继续闯第三关吧。” “谢前辈赐教。” 陌桑一脸淡然地谢过出题老者,想谢谢方才仗义相助的前辈。 回过身时却发现原先站在身后从人已经退回原地,而且在老者们附近竟然汇聚了不少年轻人,他们是前来观看她闯关吗? 刚想走上前,突然听到有人大声惊叫:“天哪!真的是容华郡主。” “确实是容华郡主。” “想不到她也来中洲。” “不会是来参加女子文比吧?” “完了,完了,容华郡主竟也参加文比。” “有容华郡主参加文会,女子文比一定很有意思。” “确实,据说,南蜀国很多才子为了超越她,生生把自己逼疯。” “简直是诗魔。” “什么诗魔,明明诗仙词圣。” “……” 围观的人确认陌桑也来中洲后,有人惊喜,有人惊恐,不停发表着意见。 陌桑并不理会,看着已经恢复常太的老者们,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的扫过,不少人都有些闪避,陌桑毫不犹豫地走到其中一老人面前。 “晚辈陌桑前来闯,请前辈赐教。” 陌桑面纱上面的眼眸露出一抹嘲弄,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从她一出现,这个老头子就对她充满敌意、恨意,一副恨不得吞掉好的仇恨模样,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题目。 君姓老者做梦都没想到陌桑会选他,看她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他不怀意却依然继续选择他,本想嘲笑她太过自信,却莫名地生出一阵被轻视的怒火。 压抑着怒火,保持表面的平和,淡淡道:“姑娘,请注意听题目。” 取出藏在身上多时的白布轴,展开念道:“请闯关者出一个能难倒出题人的上联,彼此的限时是三十息。” 闻言,陌桑眼中的笑容更深,微微一笑:“晚辈这里恰好有一上联,一直未得合适的下联,请前辈赐教。” 后面那些突然出现的人,肯定是有人暗中通知他们。 目的就是想让这些人看到她闯关失败,既然如此绝不能让这些人罢兴而归 陌桑想了想,轻轻地念出一联:“烟锁池塘柳。” 你不仁在前,就别怪我不义在后,给来一个千古绝对。 君姓老者要是能把这几百年来,一直未有满意的答案的上联对上来,就算让她马上打道回大鸿皇朝,她也无所谓。 陌桑的上联一出,前来看热闹的年轻人们不惊讶地看着她,上联是不是出得太简单。 然而不等他们发表意见,就听到一名老者高声称赞道:“这上联出得妙,不,应该是出得绝,这可是一个绝对。” 同在一起的另一位老者也大声道:“你得说不错,这是一个绝对,想不到这看似的十分简单的上联,竟把五行包含在内。” 经他这么一解说,再仔细地一想。 烟为火,锁为金、池为水,塘为土,柳为木,里同确实包含着五行。 这么的一分析后,众人不由暗暗庆幸,他们没有胡乱发表意见,不然真的被贻笑大方。 君姓老者更是一身冷汗,把到口的准备挖苦陌桑的话吞回去,开始细细思索下联,可是无聊他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好的下联。 围观的人中,有人希望君姓老者能对上,也有人希望他对不上,还有人觉得他对不上。 而此时,君姓老者额头上开始冒汗。 想不到自己竟会栽倒一个小丫头手上,晚节恐怕会不保。 陌桑看到后,不紧不慢地数着字数:“一、二、三、三、四……十五,十六、十七……” 开始只有陌桑一个人在数,最后竟是所有人一起数:“……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时间到。” “陌桑闯关成功。” “容华郡主万胜。” “容华郡主最厉害。” “……” 陌桑朝众人一拱手,回身朝君姓长者拱手,十分客气淡然道:“晚辈谢前辈承让。”转身就朝宫悯的方向走。 宫悯就站在不远处,听着众人沸沸扬扬的呐喊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成功。 陌桑走到面前,他才淡淡道:“走吧。” 拧转身率先迈步朝岛上走,陌桑神情淡淡地跟在后面,两人不紧不慢地往码头外面走。 君姓长老看着陌桑渐渐走远的背影,面色黑得有些狰狞,他悄悄把众人叫来,是想让他们看陌桑出丑,结果却是来见证他,如何栽倒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上。 失策!失策!失策! 除了羞愤恼怒,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宫家玄祖瞟一眼君姓老者,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老夫要去告假几天,陪陪我的玄孙和玄孙媳。” 这烅话气得君姓老者牙根痒痒,两手紧握成拳头。 出了码头后,宫悯并没有急着带陌桑离开,而是站在一边静静等候。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一辆挂着宫府标准的马车,从左边缓缓驶来,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宫悯大概是猜到她的心思,淡淡道:“大鸿的宫家,跟中洲的宫家本是一家人,就算我们这一支远在大鸿,中洲宫家也永远有我们的位置,详细原因你以后自己慢慢看宫家族史吧。” 陌桑点点头,不是因为她懂了,而是答应以后自己看族史。 每个家族都有着复杂的过往,就像陌家永远忠诚于大鸿皇朝那一片土地上,能为百姓某福利的明君,而不是某一朝的帝王。 宫家应该也是因为某些原因,一支进入中洲,一支留在大鸿皇朝,原因记载在他们宫家的族史上。 大约这个原因并没有抵触到大鸿和中洲利益,所以他们也就放任不管。 马车缓缓在他们身边停下,从里传出一把雄壮有力,却十分苍老的声音:“悯儿,桑丫头,快点上车吧。”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陌桑微微一滞,这不是刚才闯关替她警告那些,想对自己不利的人的声音吗? 原本还想着要好好感谢对方,结果一回头老者们都已经退回地,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根本分清方才到底是谁帮她说话。 只见车夫轻轻掀起车帘,陌桑一眼认出坐在里面的人,正是方才三十六位老者之一,方才帮自己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 “桑儿,这是我玄祖父。” 宫悯向陌桑介绍自己的亲人,不刻意却也十分郑重其事。 陌桑一愣,想不到对方跟宫悯是血亲关系,连忙肯前行礼:“晚辈陌桑拜见宫家玄祖,玄祖金安!” 看着陌桑盈盈行礼的乖巧模样,宫家玄祖笑眯眯道:“快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又对宫悯道:“悯儿,快扶丫头上车,我已经告了假,就一起回府,你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得喝上一杯。” “是,老祖宗。” 宫悯从善如流,出奇的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安排。 陌桑不禁有些好奇,却发现老人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出于礼貌陌桑也报以微笑。 老人家看看陌桑后,看着宫悯道:“当初给这小子安排了多少门婚事,都被这臭小子以各种理由推掉,为了他的婚事我们把心都操碎了,中洲排得上名的姑娘的画像送到他面前,结果他愣是没看上,本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没想最后会跟陌家的丫头在一起。” “老祖宗今天似乎很高兴。”宫悯突然冒出一句话。 “当然高兴,你是没看到君老头当时的面色,啧啧啧,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他以后要是再嚣张,我就问他要烟锁池塘柳的下联。” 提到高兴的事情,宫家玄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细数着他跟君姓老者间的恩怨。 或许是两人活的时间都比较长,仅他们年轻时的恩怨情仇说了一路都没有说完。 陌桑和宫悯都合格的听众,除了静静地聆听,还会不时好奇地问上几句,配合着老人家说话。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后,外面突然热闹起来,陌桑挑起一角帘子往外面看,原来城门口已经近在眼前,外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抬头往城门上一看,就看到城头上三个大字——青湖城。青湖城正是进入中洲的第一座城,陌桑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耳朵里面忽然响起宫悯的声音:“桑儿,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陌桑心里一怔,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宫悯的建议,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t 第185章、副殿主亲临 进城后,又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青湖城宫府。 陌桑一下马车三个丫头就围上来,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连她路上吃了什么,喝了多少回水都问得清清楚楚,生怕她受委屈。 站旁边的宫白看到后,忍不住道:“都说了,有我们主子,郡主一根头发都不会少,你们女人就是爱瞎操心。”摆明了就是信不过他们主子嘛。 海棠马上回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宫大人毕竟男人,哪里懂女儿家的辛苦。” 担心三个丫头家里闹腾惯了,在外面会乱了规矩,陌桑马上岔开话题道:“小白,我看你的脸,好像比之前又圆了一圈。” 提到体重问题,宫白顿时一脸忧伤。 陌桑调皮地笑笑道:“早说了节食是没有用的,等回程时,本郡主给你一个训练计划,你天天照着计划做,保证你下船时就能变男神。” “主子,郡主欺负人。”宫白向自家主子告状。 “没事,慢慢习惯就好。” 宫悯面无表情地回抛出一句话。 宫白听到后,顿时有种泪奔的冲动, “哦,对了。” 弥月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递上几份请柬:“郡主,我们刚到宫府,就收到几份给您的请柬。” 陌桑惊讶地接过请柬,看过后,笑笑道:“消息传得真快,居然这么多人知道我到了中洲。” 宫家玄祖不屑地哼一声:“肯定君老头让人散播的消息。不过没事,老祖宗已经给你报仇了,让人把他对不上你出的对联的事情散播出去。” 闻言,早到宫府的众人一阵惊讶。 萧遥第一个冲过来,一脸八卦地问:“桑儿,你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宫家玄祖不高兴了,瞪一眼萧遥:“你问她干什么,问我不就清楚,我当时可一直在场。”说完,十分煽情地朝众人招招手道:“走,到里面,我给你们慢慢说事情的经过。” 早到的众人马上簇拥着他走入府内,去听现场版八卦。 陌桑看着他们的背影,举起手中的请柬对宫悯道:“这些请柬上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怎么处理?” 虽然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不过也不想把人际关系弄得太僵,毕竟宫家一直在中洲,不想因为自己的习惯给他们惹麻烦。 宫悯瞟一眼:“中洲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把请柬放在我这里,一会儿我去问问老祖宗。” “好。” 陌桑痛快地应道。 青湖城的一家客栈的小院内。 云汐语坐在琴前,轻轻感叹道:“陌桑到底还是来了。” 云中君想了想:“陌桑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她不想露面也没办法,圣殿的威严不容她挑衅。” “你觉得圣殿会怎么对付陌桑。”云汐语对陌桑的态度是复杂的,她欣赏陌桑的才华,同时也对她充满了嫉妒、忌惮。 “借刀杀人吧。” 云中君眼眸内闪过一丝阴冷,借刀杀人是中洲一惯的手段。 比拼一结束,离开中洲后,陌桑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猎物,当然他们也同样有可能会被猎物反噬。 陌桑、宫悯,还有刚开启宫印的颜惑,一定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暗中早有留有准备。 “中洲、中洲、中洲。” 云汐语口中连念了三声中洲,笑道:“风擎有日月,神洲无青天。陌桑还真是一语成谶。” 云中君也是一脸深沉,九国这些年的矛盾,原来一直是中洲圣殿在背后操挑唆的结果,中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陌桑应该是看出什么,中洲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除掉。 经过一翻思索淡淡道:“回程时,咱们的人远远跟着就好,不必跟他们正面冲突,陌桑、宫悯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回报大苍国。” “是。” 云汐语微微颌首。 是夜,宫府陌桑暂居的轻尘居。 宫悯把一份请柬递给陌桑:“这份,是女子文比第二天举办的,风擎大陆女子才女榜排名赛邀请函,你可以试试。” 陌桑接过来瞟一眼,扔到桌了上,皱着眉头道:“我不感兴趣,一个比一个无聊,后天文比一结束,我们就回去。” “桑儿,我当你这是气话。” 宫悯敲敲桌子,这份邀请函同样出自圣殿,容不得她拒绝。 陌桑冷笑一声挖苦道:“这些人该是多无聊,整天想着折腾这些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 想到他们的目的,陌桑就气得牙根痒痒的,一天的时间,足够那些人在路上做好伏击工作,不过想要算计她,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宫悯看着陌桑阴沉的小脸,冷声提醒道:“陌桑,这是中洲,万一给圣殿抓到什么把柄,他们就会有理由光明正大对付你,以及名正言顺地下令征讨大鸿皇朝。” 陌桑十分冷静地回答,咬咬唇道:“放心,我有分寸。”圣殿的人坐享清福多年,是时候该乱一乱。 “陌桑,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真的很危险。”宫悯语气中有一丝怒火,这丫头又要施展什么计谋。 “宫悯,你早知道我来中洲的目的,当初你不也默认了吗?还有,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他们绝对查不到我的头上。” 陌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 天道有轮回,坏事做多了总会遭到报应的。 宫悯知道劝不住,无奈地轻叹一声:“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大鸿其他参加女子文比的队员,你们商议一下文比上的事情。” 见宫悯不再坚持,陌桑也放缓语气:“知道了。小宝,我们去睡觉。” 汪!小宝欢叫一声,跳入陌桑怀里。 陌桑抱着它站起来:“宫大人,晚安!慢走,不送。”转身走入房间里面。 宫悯一直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充满疑惑,从青湖城到中洲的中部,最快也需要六天的时间。 而女子文比和排名赛将在后天和大后天举行,两个比拼结束,他们最多能逗留一天,就得离开中洲。 最重要的是,后天的文比和大后天的排名赛,陌桑都是焦点,根本没有时间离开众人的视线,她到底如何实施计划。 无数的谜团集结在脑海里,宫悯脸上掠过一丝无奈,这个丫头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看来只能等她愿意的时候一点点吐真相,就像对付北堑国和烈火国的计划,惊天动地,却进行得悄无声音。 翌日,陌桑和宫悯带着小宝来到一家名为青云的客栈。 大鸿皇朝早到的,参加女子文比的成员,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 两人来到姑娘们暂时居住院落,刚走进院门就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郡主来了,我们的成绩不会太差。” “我觉得,郡主应该是来参加后天的风擎大陆才女排名赛。”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反正有郡主在,我心里就有底。” “我也是。” 陌桑听着他们谈话的声音,不由在心里暗暗道:“陛下该不会连人都不挑,就直接就把巾帼社的姑娘们们都派过来吧。” 宫悯停下脚步,垂眸看着陌桑,轻声道:“你先到客厅,跟姑娘们在一起,我还有事情要跟董大人他们商谈,谈完事情我再过来接你。” “知道了,你去吧。” 陌桑从宫悯手里抱过小宝,往走到客厅。 走到客厅外面往里面一看,果然全是巾帼社的姑娘,他们围在一张长桌前聊天。 姑娘们感觉到有人走进来马上回过头,看到陌桑站在外面,客厅里面顿时响起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陌桑跟姑娘们斯见过后,招呼大家坐下来,笑着道:“明天的文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是第一届女子文比,相信别人也跟我们一样没有经验,所以大家不用太紧张,保持常态,做好各自的事情即可。” “郡主,真是这样吗?”陈燕鸣压抑着内心的小兴奋。 “当然,你们都很优秀,不然陛下也不会只派你们明来参加女子文比……” “才不是呢。” 陌桑本想让姑娘们自信,却马上就被石霜霜打断。 石霜霜面上有些小得意道:“几个文社的人一起来的,不过在闯关时,他们全部被淘汰了,只有我们巾帼社全员顺利过关。” 杨燕清手里做着女红,头也不抬道:“虽然是顺利过关了,不过郡主不在身边,我们心里还是很没底,尤其是听到别国的队伍里,还是什么风擎大陆才女榜前十的成员时,我都紧张得睡不好。” “哦,对了,还一件跟郡主有关的事情。”正蹲在地上,逗着小宝玩的赵小姐突然出声。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就听到赵小姐道:“我们刚到的第二天,就有人给郡主送请柬,而且不止是一份,不过那些人知道郡主没有来后,不是一脸惊讶,就是一脸失望。” 陌桑听到后心里冷冷一笑:“送请柬是假,想确认我是不是在队伍是真。”姑娘们恍然大悟。 说到请柬,陌桑却想起另一个事情,笑笑道:“先不管那些事情,不过我收到在后天举办的,风擎大陆才女榜排名赛的邀请函哦。” 听到她的话,姑娘们又一阵兴奋的尖叫声在陌桑耳边响起。 “以后我们也能说,我们的队伍里面也有才女榜上的成员。” 石霜霜说完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不过很快就停下来,一脸惋惜道:“郡主马上就要嫁人了,不能参加明年的女子文比,好可惜呀。” 其他姑娘听到后也是一脸惋惜。 陌桑心里暗道:“你们不用替我惋惜,我一点也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见姑娘们一个个脸上充满失望,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大江后浪推前浪,新人辈出的年代,你们只要努力一点,就能参加明年的才女排名赛,我看好你们哟。” 真希望嫁人后,不会再有这种无聊的事情找上门。 再跟姑娘们闲聊一会儿后,宫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桑儿,我们该回去了,走吧。” 陌桑站起身,意犹未尽道:“姐妹们,我该回去了,今天就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说完后,朝小宝一招手,小宝马上从起赵小姐怀里跳出来,跑到她脚边。 走出客厅,陌桑就看到宫悯笔直站在外面,宛若高风亮节的青竹 宫悯等她走近,小声道:“桑儿,现在还早,想不想到街上走走。” 陌桑看看天空,还没到正午,确实是还早,点点头:“也好,不出去走走看看,别人都不相信本郡主来过中洲。” 拍拍小宝的头:“小宝,走,我给你买好吃的。” 汪! “本郡让要试试光明正大花钱的感觉。” 陌桑拍拍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一吊钱,应该以买不少东西。 正要往外面走时,就听到宫悯道:“桑儿,街上人来人往,把面纱戴好再出去吧。” 呃!陌桑才想起方才姐妹聊天时把面纱摘下来,把小宝往宫悯怀里一塞,熟练地系上面纱,不紧不慢地走出客栈。 走出客栈,宫悯轻声问:“桑儿,想去哪玩?” 陌桑往街道两头看了看道:“要了解一个地方文化习俗,应该先从它的饮食开始,我们去吃东西。小宝,带路。” 汪!小宝马上跳到地上,往左手边走。 陌桑悠哉地跟在后面,宫悯俊美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两人带着一条狗,大剌剌走在街上,根本不在乎那些在暗中窥视他们的目光,反正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 青云客栈附近的一家有名的茶庄楼上,一名衣着华贵女子看着陌桑他们走远后,出声道:“明天就要进行文比,大家都在认真研究明天可能要比拼的内容,紧张地准备,陌桑居然还有心情闲逛,她很自信。” “陌桑当然有信心,昨天她闯的可是男子的关卡。”同在雅间内的男子出声道,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十分欣赏和佩服陌桑。 “你说她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上中洲闯关其实是分男女的。”女子若有所思地问男子,她看着他的眼睛,十分期待他给出的答案。 “有什么不同吗?”男子不解地反问。 “当然不同。”女子一脸笃定地回答。 听到女子的话,男子不以为然地笑笑:“陌桑的心思,我怎会知道。再者,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那些虚名衬托。” 闻言,女子开心地笑了笑,有些遗憾道:“可惜她一直戴着面纱,不然倒要瞧瞧这位闻名风擎大陆的容华郡主,容颜是否配得上她的才华和名气。” “据传言说,陌桑不仅是大鸿皇朝第一才女,也是大鸿皇朝的第一美人。” 男子不紧不慢地补充,根本不在意身边的女子知道真相后,是否能继续保持一个好心情。 果然,女子听他的话后,柳眉顿时一竖:“陌桑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明天文比时,就能见分晓。” 说话时,女子的目光暗暗看向男子,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眼眸内顿时跳起一簇火苗。 男子却抬头,悠然看着天空。 天空下面,宫悯跟陌桑并肩行走。 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宝,淡淡道:“桑儿,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明天都有哪些对手吗?” 陌桑唇角微微一扬,不屑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输赢,所以谁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宫悯听到后,侧眸看着她道:“别人却不会这么想,前来参加女子文比,哪一个不把你视为强敌,留在屋里商议明天应对之策,而你此时却在大街上闲逛,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在故意示威、挑衅。” 陌桑不以为然道:“什么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是他们看不开。” 宫悯听到后一阵沉默,良久才道:“他们不如你有慧根,能看透人世种种,自然不知道他们争取的东西,不过水中月镜中花……” 突然一阵沉远、悠扬、平和的礼乐声响起,打断了宫悯的往话。 陌桑凝神一听,听着听着整个人的思绪也格外平和,此曲跟《清心谱咒》竟有异曲同工之用,心里一阵惊讶。 宫悯不紧不慢道:“能出动如此隆重仪仗,想必是某一位副殿主亲临青湖城,看来圣殿十分重视此次女子文比。” “区区女子文比,却惊动一位相当于太子级别的副殿使,确实是很重视。”陌桑的语气里有一些讥讽,话是一语双关的话。 连九国大比这种攸关一国生死存亡的大比,圣殿也不过是派一名长老前往坐镇。 区区一个女子文比,没有任何利益可言,不仅在中洲举办,还出动一名副殿主坐镇,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宫悯自然明白陌桑话中的意思,若有所思道:“桑儿,副殿主可是极少出圣殿,你可要过去一睹这位副殿主的风范。” 陌桑冷冷道:“我没兴趣。” 此时在,青湖城主街道上,比帝王出行还隆重的仪仗,浩浩荡荡地闯入众人的视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前面,则九匹骏马拉着的,外表并不奢侈华丽,却代表着无尚权威的马车,马车所经之处民众纷纷下跪,场面堪比是天朝大帝出行。 t 第186章女子文比1 二月十四日,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的日子,九国的队伍陆陆续续来到文比会场,此时会场里面早已经人满为患。 前来观看文比的观众,除了中洲本地居民外,还有特意赶来为自己队伍助威的各国的才子们,各国参加文比的女子们也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希望能让别人一眼记住自己。 大鸿皇朝的姑娘们一出场,马上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就像一道幽雅的风景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人眼前一亮的原因,并不是他们打扮得有多么光鲜亮丽,而是他们除了陌桑戴着面纱外,竟全作一模一样的打扮。 同款的三青色衣裙,同款的白色短斗篷,梳一样的发髻,戴一样的簪饰,系一样的发带,就连口红和胭脂都抹一样的颜色。 再加上姑娘又都出自将门,眉宇天生一段英气,傲骨天生,英姿飒爽,比起其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更让人赏心悦目。 大鸿皇朝的队伍一入场,什么都没有做,就压倒在场的其他队伍。 感觉到众人注视的目光,巾帼社的姑娘们都表现得异常淡定,无视众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坐到相应的位置上。 观众席上,宫悯、颜惑、萧遥、若初、上官尺素,还有来自大鸿的支持者们,以及丫头们全都坐在一起,看到姑娘们出场同样狠狠地惊艳地一把。 “这八成是桑儿的主意。”萧遥一脸肯定道。 “除郡主,别人再无这番心肠。”颜惑马上点头赞同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宫悯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不过心里却是赞同的,也只有她才会想如此新颖的想法。 九国的队伍入座后,却发现还有一处比赛席空着,众人心里不由一阵疑惑,直到主持人介绍时才知道真相。 风擎大陆有九国,参加文比的队伍却有十支,第十支队伍出自中洲。 大家似乎都没想到中洲会派出一支队参加女子文比,九国的队伍不禁有些紧张,巾帼社的姑娘们也不能例外,毕竟中洲是天下精英汇聚的地方,中洲的女子从小接受的可是最好的教育。 杨燕清小声对陌桑道:“社主,怎么办,事前根本没有收到,有十支队伍参加的通知,中洲那支队伍看上很强。”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们看上去也不弱。”巾帼社的姑娘们终归没见过大场,中洲的又威名在外,怯场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头对姑娘们道:“大家不用紧张,不管是十支,还是九支,无论是中洲,还九国中人,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姑娘们马上用力地点点头,同时也觉得他们十要幸运。 无论是带队的董大人,还是后到的陌桑,从不会说什么力争上游,勇夺第一的话,给他们施加夺力,总是让他们做好自己。 陈燕鸣看看别的队伍成员争奇斗艳的打扮,再看看自己的队伍清一色的打扮,笑着小声道:“还是社主想得周到,我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作一样的打扮,坐在一起时看起来好不齐整,不似别人看起来像一个大花圃。” “还用说嘛。”赵小姐一脸小得意。 “刚才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云梦捂着脸偷笑。 “就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看着。”杨燕清也微微垂下眼眸,脸上一抹娇红。 陌桑不由扶额,小声道:“姑娘们,矜持点,让人看到会觉得我们没见过世面。”建议作一样打扮,是因为她想低调,不想一上来被人万箭穿心。 目光淡淡落在对面的审评台坐着六人,词君、诗君赫然在其中。 而另外四人的举止都十分儒雅,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他们,分别是清、静、稳、傲,从种种迹像来看,他们应该是中洲琴棋书画四君。 看到他们,陌桑大概猜到今天的文比,会比拼什么内容。 而在六名审评人之上,还空着一个位置,应该是坐镇此次女子文比,那位副殿主的专座。 比拼还没有开始,就听到席间一名男子十分嚣张道:“还比什么比,青湖姑娘参加文比,最后的胜利肯定是我们中洲赛 队。” “北冥国的龙寻姑娘,可是才女榜第一名,胜利应该是我们北冥赛队。”北冥国的一名男子马上反驳。 “青湖姑娘是不屑跟你们九国的人争,掉身份。” “是怕争不过,份吧。” “” 听到这些争吵声,陌桑唇角微微一扬。 就在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一个人大声怒吼道:“你们吵死了,本事把他们的诗词,跟容华郡主的诗词放在一起比比。” 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这么一吼,现场顿时一片静寂。 见那些人都不再声,那人继续道:“不敢比的话,就统统闭嘴,别打扰别人看文比的心情。” 陌桑听到后眉头一皱,不由抬头看那人一眼,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同在观众席上的宫悯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回过头,这个人故意当众提起陌桑的名字,肯定是别有用心,他们要把面孔牢牢记住。 观众席上的争吵安静了,可是赛台的战火却不经意地被点燃 赛台上不少女子朝陌桑投云充满敌意的目光,陌桑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笔直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巾帼社的姑娘们,看到陌桑如此淡定,原本被看得有些不安的心,也渐渐地恢复平静,端坐着静静等待文比正式开始。 同在赛台上其他赛队的女子,察觉到被陌桑他们直接无视,内心瞬间冲刺着羞辱和愤怒,一会儿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就在此时,一群年轻女子走进来。 女子文比的最后一支队伍,中洲赛队终于出现,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再次沸腾。 “青湖姑娘。” “青湖姑娘最漂亮。” “青湖姑娘,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 陌桑听着这些叫喊声,无奈地摇摇头。 而她这个小动作,恰好被正缓缓走来的,人们口中的青湖姑娘看到,她的眼眸内马上升起一抹阴鸷。 待所有人都入坐后,一名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走到赛台中间,他应该就是主持此次女子文比的殿使。 中年男子一上来就介绍自己:“鄙人姓高,高人的高,大家唤鄙人一声高先生即可,是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的主持,作为第一个主持女子文比的主持人,鄙人感到十分荣幸,这可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长篇大论的官方开场长白,本着对工作人员的尊重,大家纵然听昏昏欲睡,上身依然是坐得笔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一阵悦耳的礼乐声传来。 众人就知道是重要角色到了,马上站起来躬腰拱手相迎,以示对来人的尊敬。 陌桑隐隐感到有一红两黑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就听到一道儒雅中不失霸气的声音从高处传下来:“诸位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待众人都落座后,声音继续从高处传下:“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由本座亲自监督,本座也不多说废话,就预祝各个参加文比的队伍,都取得理想成绩,开始吧。” 开场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高先生对着上面一拱手,转身看向比赛台上十支队伍和下面观众席。 朗声道:“想必大家都急着相领教风擎大陆女子们的风采,现在正式宣布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正式开始,让我们马上进入第一轮比拼。” 他的声音一落,底马上响起一阵叫好声。 看着众人紧张又兴奋的模样,高先生温文一笑:“第一轮的比拼十分简单,眼下二月初春时节,请各队写一道咏物诗,要求诗中必须出现二月这两个字,以此沙漏的沙流完为时限。”说完把沙漏倒过来放置。 在场的人暗暗吐一口气,咏物诗并不难写,难的是里面必须嵌入“二月”两个字,看起来又不能显得刻意。 陌桑细细一想,就想到一首现成的唐诗,提笔写下:“咏柳一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陌桑写一句,旁边的赵小姐就念一句。 待陌桑写完时,全场的人都会背她的诗,每个人都心里反复颂读。 诗中没有用到任何一个华丽的词语,极其扑素的几句话,就让看到二月里,柳条上刚长出嫩叶,在水边随风飘拂的画面 诗君把咏柳诗重念一遍后,拍案叫好:“好诗,果然是好诗,不愧是容华郡主,果然是才思敏捷,二月春风这样现成的东西让你捡来用,既符合题目的要求又不显刻意,真是个小机灵鬼。” 陌桑起身拱手道:“谢诗君夸奖。” 原本想迟一点再写,只是诗君、词君深知她的能力,若是藏拙怕是会被看出端倪。 大鸿赛队迅速成诗后,给其他队伍带来无形的压力,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半,其余九支赛队还是没看到有人提笔写诗。 陌桑这一首诗咏柳可以用“天然去雕饰”一词来形容,想要超越实在是太难,一时间什么龙寻姑娘,青湖姑娘,还有才女榜上的女子全都皱起眉头。 看到他们这样,陌桑只能说是无语。 沙漏里,最后一点沙流尽,时间到。 观众在无比期待中,最后失望落幕。 本以为第二轮比拼马上就开始,高高在的无比威严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容华郡主,你来说一下其他队伍败给你的原因。” 这话像一记闷雷,突然轰在陌桑头上,轰在其他女子身上。 陌桑猛地抬起头,看向高座上的男人,眼眸不由一滞,金色的宫印。 上面的男人居在是金色的宫印,难怪宫悯一再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原来是这个原因。 能把替她拉仇恨事,干得如此明目张胆,却不会引起众人怀张的人,果然是很不普通 陌桑在心里诅咒他一百零八遍后,不紧不慢起身道:“容华个人觉得他们不是败给容华,而是败给他们自己他们没有认真听题目,才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写出带有二月的诗。” 答案一出,在场的人一阵讶然。 赛台上的女子们更是一脸疑惑,他们哪里没有认真听题目。 “何解。”副殿主问。 “高先生的原话是眼下正值二月初春时节,请各队写一首咏物诗,诗中必须出现二月这两个字,容华猜大家听完这番话后,定然都在寻思一样二月里才有的东西为题,其实高先生只是要求写一首带有二月两个字的咏物诗。” 陌桑一本正经地说出题目的关键,她写“咏柳”只因为它是现成的,跟柳叶是二月才有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副殿主听到陌桑的话,看向高先生。 高先生马上道:“容华郡主说得不错,题目跟二月才有的东西,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 九支赛队听到结果后心里面懊恼不已,他们怎会这么死脑筋,非要揪着二月、春天这些字眼不放,白白输掉一回。 看到其他赛队懊恼的模样,高先生笑着安慰道:“大鸿赛队胜了不要骄傲,其他人输了也不气馁,第一轮拼诗还有一个回合,你们还是有机会的。接下来,请认真地听题目。” 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大意,全都安安静静听题目。 高先生看一眼题目,面上一滞,深吸一口气:“请为他国种田的老百姓们写一首诗。”心里暗忖这是谁出的题目,出得如此刁钻。 “计时开始。” 高先生同时把沙漏倒放过来。 陌桑听到题目后,不由在心里大叫一声变态。 哪有要人为他国百姓请命的题目,不过题目就是如此变态,能有什么办法。 经过一番认真、仔细想了想后,提笔写下一首诗,唯一有这首诗不会得罪九国中的任何一国。 看到陌桑放下笔,杨燕清马上拿起来想念时,就听到稚嫩的声音道:“容华郡主,你们先别念,等我们的诗念完你们再念吧。” 蓦然听到这样的要求,众人不由一愣。 当他们领会过这个要求的原因 ,不由会心地一笑,容华郡主的诗是珠玉在前,谁敢在她的诗后面念诗。 陌桑发现说话的,是大苍国赛队的人,暗暗给了杨燕清一个眼神,杨燕清面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了。” 说话的女子高兴地一笑,念道:“赤日炎炎似火烧,田野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君王却问诗可好。” 大苍赛队的诗一出,南蜀赛队及在场的南蜀国人面上顿时涨红,偏人家说的都是实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南蜀国赛队无奈地拿起他们写好的诗念:“东风何时至,已绿湖上山。湖上春已早,田家日不闲。沟塍流水处,耒耜平芜间。薄暮饭牛罢,归来还闭关。” 陌桑听到后点点头:“写得好。” 真不愧是南蜀国,不仅诗写得好,而且也不会得罪相邻几国。 杨燕清见别国都没有念诗的意思,拿起陌桑的诗念道:“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诗念完后,会场上一阵沉寂,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后诗君才轻叹一声道:“容华郡主这首诗传开后,天下种田的百姓都会感谢你,同时让在下为自己往日的铺张浪费感到羞愧。” 起身拱手对上面的男人道:“副殿主,晚生觉得容华郡主此诗有教化之效,希望能录入蒙学书,成为蒙童之作。” 诗君的话一出,所有人为之一震。 录入蒙学书,成为蒙童之作。 意思以后孩子们一上学,就得学习的陌桑的悯农,这是无法衡量的功绩。 天哪 这是在场众人此时的心声。 诗君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其他的诗就算再好,也不及教化之功大,毫无悬念,这一轮又是陌桑胜出。 副殿主沉默了半晌,蕴含着另类能力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经过一番思索才点点头道:“不错,此诗确实是有教化之效,待文比结束后,诗君就把悯农交到学殿处,经他们审核没意见,就录入蒙学书吧。” “是。” 诗君深深地一礼。 另外几国赛队的诗也一念了,不过人们记得的却只有陌桑的诗。 高先生宣布完结果后,深深地看一眼陌桑,才从审评人手里拿过一个上锁的箱子。 用身上的钥匙打开锁,抱着箱子大声道:“每队派一人上前,从面前的箱子里面,抽取你们本轮需要回答的问题。” 石霜霜坐在最边上,二话没说就站起来。 陌桑小声提醒道:“霜霜,快去快回,路上小心,别让人给碰到。” 某些人为了赢,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万一在路上给霜霜绊子就不好,最好不要跟那些人有任何交集。 石霜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走到高先生面前也不挑,随意拿了一块牌子就径直朝自己的队伍走,绝不给别人找机会发难。 回到坐席上,看一眼牌子后,笑道:“大家快看,这题目挺有意思的,你们谁想回答赶紧。” 陌桑一听这话,就知道第二轮没她什么事情,连题目都懒得看一眼,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高先生说完答题的要求,宣布可以答题后,陈燕鸣马上站起身道:“高先生,我们抽到是历史题,题目要求是说出风擎大陆历史上最著名的,三次以少胜多的大战役” 噗嗤 还没听完题目时,陌桑忍不住笑出声。 ------题外话------ 最近在老家,看到爸妈种田特别辛苦,就想到了这一章。 灵琲平时在外面吃饭时,总是吃多少装多少,就算是花了钱也不应该浪费,希望大家也多注意。 珍惜粮食,浪费是可耻的。 t 第187章、女子文比2 陌桑无故发笑,众人一阵疑惑。 观众席上,有人故意大声笑道:“这道题简直是白送给他们,那一溜儿坐着的,都是将门之后,若连点儿事都不知道,回去就该罚跪搓板。” 此言一出,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声。 将门之女在历朝历国女子中,向来时冲动、跋扈、嚣张、莽撞、粗鄙的代表,不太受王孙公子们的欢迎。 面前这群女子聪明、机智、文雅、打破这种观念,改变了众人对将门女的看法。 陈燕鸣马上给了陌桑一记小白眼,回头笑眯眯地说出答案。 若不是有时限,她的答案详细到能把野史给搬出来,听得高先生目瞪口呆:“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是白送给你们队伍的题目。” 接下来答题的北冥赛队,一名着正红银纹华服,梳着飞天髻,戴着华丽簪饰,雍华高贵的女子站起来,只见她面似芙蓉,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举手投足间性感魅惑得让人尖叫。 “是龙寻姑娘。” “龙寻姑娘答题了。” “才女榜第一名呀!” “……” 看到女子站起来,观众席上一阵暴动。 龙寻,北冥国亲王之女,正经的皇室郡主,年方十八,风擎大陆才女榜首,据说今年也要出阁。 陌桑看着站在赛台上的女子,眼睛不由发亮,想不到才女榜首是一个美艳性感尤物,这样的女子一记眼神就能勾走男人的魂。 “艳而不俗,好我喜欢啊。”赵小姐也忍不住发花痴。 “同感。” 陌桑马上赞同,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性感尤物。 龙寻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性感红唇微启,发出一个低沉惑人的声音:“高先生,我抽到的题目是论述题,题目要求说说九国大比庆功宴上容华郡主‘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这句话的看法。” 此言出,所有人一震,就连高先生也不由瞪大眼睛,瞬间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一旁的陌桑身上。 观众席上,宫悯的面色一沉。 这场文比分明就是要把陌桑放在公判台,由众人公判,不由担心地看向陌桑,怕对方会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话,把这个小丫头惹毛。 龙寻若有所思地看向大鸿赛队,确切点是看着一直蒙着面纱,不露真容的陌桑。 陌桑的事情她略知道一些,按理说以陌桑的声名和才华,应该打扮得十分抢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的身份。 再顺便包揽下文比上所有问题,提高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和名气,可是事实却偏偏不是这样,陌桑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才是值得她在乎、珍视的东西? “龙寻姑娘,提醒你一句,回答问题是有时限的。”高先生突然出声提醒。 “谢高先生的提醒。”龙寻朝高先生颌首,看一眼陌桑后,回头对同组的队员们道:“龙寻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不能对容华郡主的话作评介,所以我选择放弃回答,抱歉。”对自己的队员深深一躬身。 呃!众人不由一滞,想不到龙寻会拒绝回答。 陌桑面纱下面露出一丝笑容,美貌与聪明并存的女人,不会把不相干的事情揽上身,龙寻很聪明。 就在此时,另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既然龙寻姑娘放弃答题,就轮到我们来回答,我们也抽到了一样的题目。” 只见一名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站起来,目光不经意地扫一眼陌桑。 陌桑正襟坐在那里,无论身边怎么吵杂,始终是置若未闻,就连听到她的话时,也未有给半个眼神。 “是青湖姑娘。” “青湖终于肯答题了。” “青湖姑娘的见解一定肯定精彩。” “我也觉得是。” “……” 观众席上中洲人兴奋得无法抑制,最后高先生出声警告才渐渐恢复安静。 面对着呼声如此高的青湖,陌桑依然是不给半个表情,一种被无视、轻视的愤怒在青湖心里升起。 青湖陡然看向陌桑,朗声道:“容华郡主,恕青湖不能苟同你的话,三千多年来,风擎大陆一直在我们中洲的努力下和平发展,陌家的事情青湖也很遗憾,但也不能因此就否认中洲为风擎大出做出的努力。” “中洲在处理元家的事情上是晚了一点,可是你也想想,风擎大陆每天都那么多的事情发生,需要圣殿来处理,自然有个先来后到。” “容华郡主,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遇事的时候给我们一点时间,因为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中洲一定会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再者,圣殿已经处置元家,还了陌家公道,你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青湖一边说一边看着陌桑,陌桑依然毫不给面子地跟旁边的人低声说话,连瞟都不瞟她一眼。 面对这种情况,其他人也觉得陌桑太过不给青湖面子,人家跟她说话,多少该给一些回应吧。 宫悯看着赛台上的一幕,唇角次起一抹冰冷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桑儿不屑参加什么女子文比。” 颜惑魅惑一笑:“郡主智商跟他们不在一个级别上。” 若初温文尔雅一笑:“这样的文比对桑儿简直是折磨,还是早点结束吧。” 上官尺素十八卦地一笑:“别呀!我还想听听桑儿的毒舌,再看看天下女子典范的青湖姑娘,最后难看得像吃屎的表情。” 颜惑马上赞同:“说的是,郡主的一张嘴,可是毒过鹤顶红。” 他们讨论得十分欢乐,赛台上一片尴尬, 陌桑的不给面子让气氛降到冰点,同时也有人在暗暗偷笑。 青湖气得脸都绿了,陌桑若不接话,她后面的话根本无法发挥,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高先生看一眼沙漏里面的沙,最后一点少漏尽时,摇摇头,一脸平静道:“时间到,中洲队答题超时,没有成绩,请一支赛队答题。” “容华郡主,你为什么不接青湖话,是你害我们没有成绩。” 中洲赛队的一名成员,忍不住冲着陌桑大声责问,太过目中无人,居然完全不理会青湖。 “你们的人在回答问题,本郡主为何要接话?” 陌桑一脸无辜地反问对方,众人也顿时想起,青湖只是在回答文比上的题目,而不是跟容华郡主辩论。 轰! 青湖像是被人当头一棒。 整个人都像在发烧,脸上通红,她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观众席瞬间暴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讥笑声,只听那人一边笑一边道:“天下竟有这么愚蠢的女人,让对手配合自己回答问题。” 若说陌桑的话是当头一捧,此人的话就是一桶屎淋在青湖身上。 青湖几乎要转身离开会场。 当然此人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眼下不少中洲人恨不得把他拖出去狠狠地暴打一顿,再凌迟处死。 宫悯回头看一眼此人:“一会儿结束后,定要查查此人的底细。”到底安排,还是此人真的跟中洲的人有过节。 那人像是感觉到什么,冲着坐在一起的大鸿皇朝的人:“喂,我说你们大鸿皇朝的人,怎么不为你们的容华郡主呐喊助威。” 大鸿皇朝的人马上看向宫悯,宫悯不紧不慢道:“陛下交待过,大鸿赛队姑娘们实力太强,为了不让他们骄傲自满,禁止为他们呐喊助威。” 他的话一出,全场的人都愣住。 陌桑强压得笑道:“陛下还交待过,出门在外做人要低调。” 高先生的嘴角狠狠一抽,你们这也叫低调,分明是目中无人,不过却特别有喜感,不让人讨厌。 青湖现在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掉,陌桑什么都没有做就能让她栽倒,而文比却还要继续,不得不调整好情绪,强打起精神继续后面的比拼,她不相信陌桑真的无所不能。 第二轮比拼结束后,各队都有了分数,只有中洲赛依然没有分数。 高先生宣布第三轮的比拼:“请听到一段乐声,在限定的时间内背熟,并弹奏出来,用时短并完全正确者胜,不限乐器。” 陌桑马上看一眼云梦,小声道:“我们会帮你一起记住乐曲,再像是平时那样哼给你听,以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肯能再为大鸿拿一个第一。” “我知道了。” 云梦垂头温柔地一笑。 高先生念完题目,就看到六位审评人中的一人,抱着古琴来到赛台中间。 席地而坐,把古琴放在腿上,两手轻抚着古琴道:“最近新作一曲,至今尚未当众弹奏,姑娘们请注意听我的琴声。” 陌桑听到这句话时,眉毛微微一挑:“就知道题目不会那么简单。” 目光落在古琴上,耳中已经响起一阵空灵入骨的琴声,不愧是能进圣殿的琴艺大师,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静静地细心聆听,甚至有人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听着令人愉悦的悠扬琴声,几醉死在优美的琴声里面。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雷鸣似的鼓声响起,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停地出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琴声。 吵杂声结束后,琴声依然在继续,仿佛一直都没有断过。 最后一个音落下,只见抚琴的人两手往琴弦上一按,琴声戛然而止。 抬头看着众人道:“提醒诸位姑娘一句,就在你们被其他声音干扰的时候,在下的琴声一直没有停,祝你们好运。” 赛台上顿时惨叫声连连,云梦一脸沮丧跺脚道:“完了,刚才鼓声一响,就吓得我把耳朵捂起来了,什么也听不到,后面还有那么多的声音一直在干扰,根本听不到琴声。” “我也是,惨了。”陈燕鸣一脸委屈地抱着陌桑的手臂。 “我更惨,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叫,把前面的也给忘记了。”赵小姐也哭丧着抱着陌桑的另一边手臂。 “怎么办呀?” 陌桑从两人手里抢回自己的手臂,得意洋洋道:“云梦坐过来,咱们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闻言,众人一起,云梦一把揪起话唠大王赵小姐,自己坐到陌桑身边:“社主,开始吧。” 陌桑在她耳边轻轻哼着方才的琴声,云梦一边认真听一边惊讶地瞪大眼睛,心里面有无数个疑问,不过现在只能好好听曲。 云梦听过两遍后,朝陌桑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陌桑小声道:“先别急着出去,看看别人的表现再决定,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云梦的音乐天赋真的很强在,就是有些娇气和不自信,需要别人的肯定和鼓舞。 “社主,你是怎么听到琴声?”云梦一边在琵琶上无声地练,一边小声地问陌桑。 其他姑娘听到后,马上扑过来道:“对对对,郡主,那么多的杂音,你是怎么听到的?” 陌桑神秘地一笑,故意买关子道:“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姑娘们马上失望地离开,就看到青湖站起来,对抚琴的审评人道:“秦大师,青湖先来为大家开个头。” “青湖姑娘,请!” 秦大师客气地回道,神情平和,语气中却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陌桑听到后在心里笑笑,青湖刚才输给自己输得太惨烈,太想赢回来,所以才会急着出头,想赢下第三轮的比拼。 青湖坐在琴前,暗暗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一脸淡定地坐在席间,露在外面的一双清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焦虑之意,仿佛这一轮他们也是十拿九稳,心神不觉有些凌乱。 把放到琴弦上,青湖深深地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几乎又乱掉的心绪,开始拔动琴弦。 悦耳的琴声在会场响起,陌桑不得不说青湖的指法很好,不过……在被干扰的那一段乐曲中,还是出现几处错漏,影响了整首曲的意境。 青湖弹完后,抬头看向秦大师。 秦大师面无表情道:“青湖姑娘已经尽力,不过还是出现几个错漏。” 闻言,青湖的面色一白,不过仍然有一线希望,后面的人可能弹得比她差就行,她不相信有人能全部听完秦大师的琴曲。 南蜀塞队的成员,抱着古筝站起来道:“请秦大师赐教。” 古筝的声音清亮,弹出来的曲子十分悦耳,虽然占一丝青湖的便宜,不还是出现错漏,而且是严重的错漏。 “云梦,你第三个弹奏。” 还未等南蜀国的成员弹完,陌桑小声交待云梦。 看到秦大师对着南蜀赛队的成员摇头,云梦抱着琵琶站起来道:“秦大师,小女子求赐教。”坐下后,朝陌桑看一眼。 陌桑点点头,云梦手指灵巧地一动弦线。 行动流水的琵琶音在会场环绕,一曲下来全无停顿之处,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你怎么可能不受干扰?” 云梦一弹完,秦大师就马上惊讶地出声追问,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就是他也未必能做到。 放下琵琶,云梦起身道:“回秦大师,小女子不敢居功,其实是郡主先记下了全部的乐谱,再告诉小女子。” 秦大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容华郡主,你是如何在吵杂的声音,听到在下的琴声?” 陌桑站起身道:“不是听,是看到,我一直在看您的指法,把指法记下来,就能知道您的弹的是哪些音。” 哦! 秦大师恍然大悟,不解地问。“可是,你怎会知道会有干扰出现?” “是秦大师,你自己特意提醒的。”陌桑笑看着秦大师:“你在抚琴前,特意地提醒过我们要注意听琴声,意味着一会儿可能会出现干扰的声音,所以我除了耳朵听,眼睛也一直没闲着。” 秦大师听完她的话后,大声笑道:“难怪诗君说你是机灵鬼,在下今天算是领教了,你果然是个机灵鬼。” 他这番话就意味着,云梦弹的是正确的乐曲。 两人的声音一落,大苍赛队的人马上站起来。 云汐语的箜篌除了有些生涩,是毫无错漏地弹完一曲,排在第二名。 后面的赛队有了前面赛队的提示,都完成了琴曲拿到分数,而此时此刻,青湖的肺都要气炸。 陌桑明明早就知道完整的乐曲,却没有第一个站出来弹奏,分明就是故意要看她出丑,却忘记了是她自己抢着要第一个弹奏。 观众席上。 颜惑:“太阴险了。” 若初:“太狡猾了。” 萧遥:“太无良了。” 上官尺素:“太缺德了。” 宫悯轻叹一声:“你们不要这么夸桑儿,她会骄傲的。” 董大人小声道:“大鸿已经连胜三轮,中洲却连输三轮,再输下去中洲的面子怕是挂不住,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份。” “是他们自不量力。”宫悯不以为然。 “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强迫桑儿参加女子文比。”萧遥一想到陌桑的身体还没全愈,就得长途跋涉,恨不得要自上阵。 “就是,桑儿不蹂躏中洲赛队,怎么对得起自己。”上官尺素想着陌桑的身体,就一脸的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若初一想到回程的艰险,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颜惑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郡主不像是肯吃亏的人,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正如董大人所言,大鸿连胜三轮,中洲连输三轮,中洲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开始不停地抱怨自己的赛队,说他们没用。 接下来棋书画比拼中,中洲赛队的其他队员,也不像之前那样让着青湖,遇上合适的就直接出手,竟连续拿下三轮第一。 面对这种情况,青湖恨不得杀死陌桑,眼睛死死地看着陌桑,心里暗道:“一定是陌桑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声名扫地,踩着她提高自己的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陌桑,你太可恶了! t 第188章、女子文比3 六轮比拼结束,文比还在继续,还有最后两轮。 比过了琴棋书画过后,还有词君一直没有出声,想来下一轮就应该是跟词有关的问题,而且不会是写一首词那么简单吧。 词君也看向陌桑,然后给高先生一个眼神,高先生马上道:“刚才看了一眼积分榜,大鸿皇朝的总积分是遥遥领先,其他赛队你们加油,这一轮也是容华郡主的强项,题目是要求你们为自己心上人写一首词。” 呵呵…… 高先生的话刚落,巾帼社的姑娘就欢乐地笑起来。 “怎么,姑娘们,这个题目有什么问题吗?”高先生疑惑地看向大鸿的姑娘们。 “云梦,琵琶。” 赵小姐让云梦拿了琵琶,对其他姑娘道:“我们一起唱吧。” 随着云梦的琵琶声响起,姑娘们欢快地唱起陌桑在上元节写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姑娘们唱到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把手指向观众席上,宫悯所在的地方。 词君惊讶地问:“这是……容华郡主写的词。” 赵小姐笑着道:“这是上元节时,容华郡主送给宫大人的礼物。”姑娘们一边格格地笑起来,一边推拉着陌桑。 陌桑不由一囧,赶紧催促他们道:“题目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得写一首词,你们还不赶紧写,你们心里倾慕的人也都在那边坐着。” 词君拈着胡子笑道:“容华郡主这词,连在下也自叹不如,不过文比拼的急才,你还得再写一道才行。”九国大比上没有机会看到此女大展奇才,女子文比可不能轻易放过。 “是。” 陌桑微微颌首,心中想着该写那一首词。 上次念那首词不过是宫悯出现的时候,恰好符合中词中的意境,这回该写什么好呢。 跟宫悯在一起,是因为陛下赐婚,个中情份有多少,他跟她心里都清楚,太过缠绵情深的词,都不适合他们,也不适合此时的场合。 想了一会儿,双看看姑娘们的词,提笔写下六个字——摸鱼儿,雁丘词。 陌桑迅速写完后,看一下自己所先的词,以物寄情,此词不算是太露。 只是…… 突然想起父帅战亡,娘亲殉情自刎的事情,一阵无言的伤感上心头,提笔在后面写上一行备注小字。 见陌桑撩下笔了,词君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拿起陌桑面前纸,也不问她是否已经完成,就大声颂读: 问世间,情是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在纸张下方是一行小字——忆起幼年偶闻捕雁者说,谨以此词纪念先父先母之情。 看到此处,词君心里不禁大为震动。 看着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的陌桑:“容华郡主,令尊令堂的事情在下也有听闻,逝者已矣,还请郡主节哀顺变。” 词君突然提起陌桑的父母,在场的人一震。 萧遥听完诗后也一脸伤感:“桑儿肯定是想起了姑姑为姑父自刎殉情的事情,才会写下这一阙词。” 若初默念着陌桑所写的词,若有所思道:“大雁乃专情之鸟,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靖国公也只爱陌夫人一人,为她不曾纳妾。靖国公战亡,陌夫人也追随他而去,就好比是词中那一双生死相随的大雁。” “你们知道,桑儿为什么跟三位兄长的感情那么好吗?” 上官尺素突然出声,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道:“因为靖国公和夫人的感情好到,连他们兄妹四人也挤不进二人的世界里,桑儿从小是由三位兄长轮流带大,桑儿会懂那么东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颜惑在宫悯耳边小声道:“你猜,他们三人的话,是不是故意说给你听?” 宫悯不以为然道:“不知道。” 抬眸,看向坐在椅子中陌桑,默默不语。 陌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词君的话。 看到陌桑走神,生怕会惹怒词君,杨燕清马上道:“先生,我们社主可能是累了,您别见怪。” 词君深知原由,放下手中的词,笑道:“没关系,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好词,本君当谢容华郡主。来,把你的词拿来我看看。” 杨燕清马上把自己的词奉上:“请先生指点。” 其他赛队一听到陌桑的词,就知道很难再写出超越陌桑这首摸鱼儿的词。 还有姑娘忍不住小声道:“容华郡主的词写得真好,尤其是开头两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倒比较喜欢——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写得真好,我仿佛看到那画面。”另一名女子捧着心口一脸激动。 “我们家里就有一本《容华文集》,回去后我把今天,容华郡主作的诗词补上。”一名女子自豪地炫耀。 “真希望容华郡主能再写一道词,太美了。” “做梦,容华郡主就是有,也会留到明天的才女排名赛。” “还比什么比,容华郡主能文能武,定是天下第一才女。” “倒有些人浪得虚名。” “真是让人大所望。” “……”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青湖想杀人的冲动都有,可是一想坐在最高处的男人,她只得隐忍着。 第七轮的比拼结果很快就出来,陌桑一首词就为大鸿赛队夺得了不少分数,巾帼社的姑娘们也在她的指导下,以及各种书籍的补充下进步神速,也写出不错的诗词,总成绩一个不小心就排到第二名。 排在第一名的不是中洲,也不是三大强国,而是南蜀国。 虽然不及陌桑的雁丘词,不得不说南蜀赛队的姑娘们,词写得实在是太好,天赋都是被逼出来的。 “社主,你没事吧。” 杨燕清一脸担心地看着陌桑。 陌桑摇摇头:“我没事,抱歉,让大家担心。” 想起元和帝的交待,陌桑小声道:“陛下交待过,过瞒则亏,最后一轮我不参加,你们看着吧。” “知道了。” 姑娘们点点头,董大人也交待过他们。 最后一轮竟然是要为各队为女子文比写一副对联。 大鸿皇朝的姑娘们商量着,随意写了一副对联交差,没有排在最后即可。 最后公布成绩时,大鸿赛队的总成绩排在第二,而排在第一自然是中洲赛队,毕竟连续拿了四个第一,不过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陌桑是有意相让,故意不参加棋、书、画、对联四轮比拼。 “容华郡主。” 文比结束,副殿主准备离开时,突然回头看着陌桑道:“明天的才女榜排名赛,本座希望你不再隐藏实力。” 陌桑犹豫了一下,遥遥拱手道:“容华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既然是邀请函,她可以参加,亦可以不参加。 闻言,众人一愣,陌桑这是要拒绝参加才女排名赛吗? 副殿主深深地看了一眼陌桑,一股寒意在会场内弥漫。 压得众人顿时连大气也不也出,直到礼乐声响起,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退。 “郡主,你真的不参加才女排名赛吗?”会场大门外面,陈燕鸣有些失望地看陌桑。 “我累了,想休息。”陌桑没有正回答,就像她也没有下面回答副殿主一样,不过她确实不想参加什么才女排名赛。 石霜霜想了想道:“离家都快一个月了,我也想早点回家,我想娘亲。” “我也想我爹了。”陈燕鸣嘴巴一扁。 “我也想家了。”云梦把琵琶交给过来接她的丫头。 提到家,姑娘们的情绪都十分低落,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远离父母的羽翼保护。 “姑娘们,今天表现不错呀。” 颜惑带笑的声音突然近距离响起,原本情绪十分低落的姑娘们,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 回头看到宫悯、颜惑、若初、上官尺素、萧遥他们都在,全是他们心中倾慕的对象,顿时兴奋得大声尖叫。 什么想家想娘亲的全都抛到脑后,一窝蜂似的扑过,把几人团团包围。 宫悯走到陌桑面前,看着她眸光深深:“累了,我们回去吧。” 陌桑点点头,宫悯对颜惑道:“颜惑,你们和董大人一起,送姑娘们回客栈休息,我送桑儿回府。” 颜惑看一眼陌桑,皱皱眉头:“怎么,郡主不跟我们一起庆祝,毕竟我们拿了第二名。”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看到陌桑神情淡淡,也知道原因。 上官尺素马上道:“桑儿还要回去服药,自是不便与我们一起喝酒庆祝。” 姑娘们听到陌桑不能一起庆祝也是一脸失望,听到上官尺素的话,也知道陌桑自年后一直身体抱恙,后又急急赶到中洲,本来就羸弱的身体自然吃不消,今天又费了不少神,自然就当多休息。 送走姑娘们后,宫悯对陌桑道:“是回府,还是要在街上随便走走。” 陌桑想了想道:“我想走走。” “好。” 宫悯朝陌桑伸出手。 陌桑犹豫一下,把手放到宫悯的掌心。 两人缓缓走在街道上,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安静地往前走。 无论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两人也是这样一直静静地往前走,就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尽。 走了很长一段路,宫悯停下脚步道:“我幼年时,曾在青湖城待过一段时间,记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粥店,我带你去吃好吗?” “好。” 宫悯带着陌桑走进一条小巷,不就便看一棵大榕树。 树下有一座小木棚,小棚外面摆着六七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已经有人,都是些平头百姓。 “我们过去吧。” 宫悯带着陌桑过去坐下,对着小木棚道:“张婶,来一份热粥,再来一碟招牌小菜,一张面饼。” “客官,稍等,马上来。” 热情的声音从小木棚里传来。 陌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就看到一名胖胖的,两鬓头发花白的大婶端着一锅热粥走到他们面前。 张婶看到通身华贵的宫悯和陌桑也不见外,热情地笑道:“二月的天气还冷着,两位先吃一碗热粥暖暖身子,小菜和面饼稍后就给你们送上来。” “谢谢张婶。” 宫悯谢过张婶,拿起一只黑色的粗瓷碗,盛了一碗放到陌桑面前:“尝尝看,张婶家粥向来是供不应求。” 陌桑看一眼碗中的白粥,摘下面纱,有些好奇地拿起瓷匙,拔一小半匙送到口中。 粥入口即化,不过却不是白粥,里面似乎加入其他什么东西,白粥的味道变得更加鲜甜可口。 张婶很快就送上小菜和面饼,见陌桑吃得香甜,笑格格道:“姑娘,就着我们的小菜吃,粥的味道更好。” “好的,谢谢张婶。” 陌桑拿起筷子,挟了小菜到碗里,试了一小口,果然是十分爽口开胃。 一碗粥见底后,宫悯又给她盛了一碗,并且撕了一些面饼到她碗里:“面饼这样吃,味道会更好,多吃点。” “好。” 陌桑没有拒绝。 这种吃法,还眼前的环境,让她想到前世的豆浆油条。 两人旁若无人吃着,旁边一桌的老人笑呵呵道:“现在还肯上张婶这里喝粥的,富贵人家公子、小姐已经不多,而且吃得像两位这样津津有味的,还吃得这么地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宫悯拱手道:“很多年前常来吃,那时候张爷爷、张奶奶还健在。” 张婶马上笑呵呵道:“我正奇怪,怎么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如此会吃我们老张家的东西,原来是老熟客,多吃点。” 陌桑笑道:“张婶家的东西都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 “哎。” 陌桑甜甜地应一声。 其他人看到不由点点头,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还能如此礼貌客气地对待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少见啊! 两人吃干净所点的东西,坐着休息一会儿,宫悯就结账带实在陌桑离开,刚走小巷,一团黑毛球就扑入陌桑怀里。 “小宝,你怎么来了。”陌桑抱着小宝亲了一下。 汪! 小宝叫一声,腻在她怀里撒娇。 弥月马上道:“郡主,奴婢方才回去拿药,小坏蛋就悄悄跟着上马车。” 陌桑抚着小宝的毛道:“没关系,我也想它了。走,我们一起回家吧。” “桑儿,你真的不想参加明天排名赛。” 回府的路上,宫悯看着陌桑喝完药后,突然问了她一句。 陌桑想了想:“不太想,今天的文比已经很无聊,明天会更无聊。”瞎子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相让。 宫悯倒了一杯水给放到她手里:“不想参加便不参加,我安排回去的事情,早些回去也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时间不多了,回到榆城已经是三月中旬,而他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四月初六,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准备时间。 闻言,陌桑无奈地笑笑:“这话也只能说说,副殿主有话,岂敢不从呀。” 回到宫府。 陌桑去见过府里的长辈才回房休息。 待宫悯离开后,弥生从袖里拿出一张纸道:“郡主,这是路线图,排名赛在同一个会场,估计明天他依然会走相同的路线。” 陌桑看一眼线路图,拿出笔在道路上画了火,再在道路上方画上一些若有若无线,同时在旁边写上一些字:“这张图给他们看完后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 弥生收好图纸,离开房间。 晓雪走出来道:“郡主,热水好了,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会儿。” 陌桑伸伸懒腰,扶着晓雪站起来,走到后面的浴室,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面,一动不动。 青湖城一个茶庄的某个雅间,响起呯呯嘭嘭摔东西的声音,茶庄小二和掌柜们听着也不敢进去劝止,只得去报告老板。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茶壶碎掉。 青湖气呼呼坐在椅子中,看着坐在窗下悠然喝茶的男子:“我要杀了她,绝不能让她参加明天排名赛,抢走我的风头。” 男子头也不回道:“现在才想到要杀陌桑,迟了点。” “排名赛还没开始,我就还有机会。”青湖根本听不进男子的劝止。 “你杀不了陌桑,小心别惹火上身。”男子轻轻吹着茶杯上的热气,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 青湖怒气冲冲走到男子面前。 俯岙看着他如明月一样的圣洁的容颜:“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拜水太子殿下。”以他的才智一定有办法阻止陌桑参加排名赛。 拜水抬眸,看她一眼,笑笑道:“不错,本殿确实是有办法。” t 第189章、副殿主死了 拜水抬眸,看她一眼,笑笑道:“不错,本殿确实是有办法。” “真的,太好了。” 青湖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拜水看着青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一字一字道:“可是……本殿凭什么帮你。” “你……”青湖面上一种被气戏弄的羞丑。 “你是小聪明,陌桑却是大智慧,你们之间不知道相差多少个龙寻,帮你赢她太难,赢过龙寻,本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拜水一番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的话,气得龙寻把一套茶杯全部砸烂,眼眸中崩着火星怒道:“我不信,陌桑算什么,不过是会写几首酸诗,凑几首酸词,除了这些她能什么本事。” 拜水冷笑两声:“青湖姑娘也写几乎酸诗酸词,让世人惊艳惊艳。” “你闭嘴。” 青湖怒吼一声,冲着拜水吼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帮不帮我?” 拜水不紧不慢道:“你们的差距太大,帮了也是白帮,还不如不帮。”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 “你最正确的选择是……不要招惹陌桑。” 拜水最后一次给青湖忠告,至于听不听是她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青湖没想努力这么长时间,得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失控地怒吼:“我不信,没有你,我一样能收拾陌桑,我要她死。”说完,就飞快冲出雅间。 “有些事情不是时间的问题。” 拜水口中飘出一句含有多层意思的话。 “殿下,您为什么要激怒她,毕竟还是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从房梁上跳下一名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站在拜水身后。 “太蠢了,不想浪费时间。” 放下手中的茶杯,拜水站起来,紫衣潋滟,丰神如玉,神情像月光一样温柔,却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看着窗外青湖冲出去的背影,拜水唇角微微一扯:“耐冬,跟上她,看她会去找什么人对付陌桑,再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是,殿下。” 耐冬恭恭敬敬地应一声,消失在雅间内。 拜水冷冷一笑:“桑儿,我们之间的较量从现在开始。” 啊…… 陌桑突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郡主?” 弥月马上出现在陌桑面前。 看到她浑身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连忙拿起棉巾替她把头上、身上汗水都擦掉。 “郡主,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上官公子过来。”弥月一脸担忧地问,郡主的情况看着很不好。 “我没事,只是做恶梦,你给我倒杯水。” 陌桑制止弥月,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一种无力感从心里升起,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 弥月倒了一杯水,陌桑喝了两口便放下,弥朋看她神情真的不是很好:“郡主,衣服都湿透,换一身衣服再睡吧。” “也好。” 陌桑点点头。 换一身衣服却再也睡不着,坐起来道:“弥月,我现在睡不着,你拿本书给我。” 弥月看着摞在床头旁边的书,有些无奈:“主子,你要看哪一本书?”郡主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一本书接一本书地翻。 陌桑看一眼床头的书,才发现带来的书都已经看过很多遍,沉吟片刻:“我还是起来坐坐,你去睡你的,我坐一会儿,困了便上床。” “郡主。”弥月不放心陌桑。 “我没事,坐下来静静心就好,你去睡吧。” 陌桑催促弥月去睡,弥月见拗不过,给她披上厚暖披风后,就到外间躺下。 从枕下拿出佛串,陌桑坐到香炉前,回想着梦中的事情,她梦到自己被拾月,不,是拜水,他逼得她不得不跳下百丈悬崖。 当时的情形那么真实,吓得她醒来后都以为是真的,喝完水后才回过神。 熟练地转动手中的佛串,不再多想别的事情,轻轻念颂起佛经,一是让自己静心,二是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要再把另一个陌桑跟自己混淆在一起。 直到辰时,陌桑才上床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熟。 天亮,早膳时。 宫悯看到陌桑神情有些倦怠道:“我听弥月说,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要是真累了,不参加也无所谓。” 呃!陌桑愣了一下,弥月这个大嘴巴,现在是什么事情都向宫悯汇报。 放下碗,不以为然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昨天晚上已经调息过,不会有大问题。” “这是我吩咐厨房熬的百合粥,你喝一碗,我看还是应该让上官过来瞧瞧。”宫悯让人盛了一碗粥给陌桑。 请上官尺素过来,肯定会惊动其他人,到底这里是宫府,闹出太大动静影响也不好,陌桑马上制止:“宫悯,我真的没事,不要惊动大家。” 见她坚持,宫悯只好放弃:“先喝粥吧。” 陌桑笑笑,低头喝粥,粥一到口马上惊讶道:“这不是百合粥,是昨天你带我去喝的粥。” 宫悯拍拍手,就见宫白端着托盘走进来。 看到托盘里的东西,陌桑惊讶:“你一大早就让人出去买粥。”托盘里的正是昨天在外面吃过的小菜和面饼。 “见你喜欢,就让赢戈出去买一份回来,趁热吃吧。”宫悯挟一些小菜到陌桑碗里:“多吃点,今天可是要费神的一天。” “知道了。”陌桑低头喝粥。 风擎大陆才女榜排名赛,比昨天的女子文比更加隆重、热闹,甚至有人开庄设局,赌谁是今年才女榜首。 经过昨天文比后,陌桑算是一鸣惊人,成为此次的热门人选。 其次是北冥国的龙寻,至于青湖买她赢的人寥寥无几,连之前才女榜上的女子们也不如。 知道这些情况后,青湖气得把房间里面的东西全砸掉。 压抑着一腔怒火,对身边丫头道:“秀儿,事情是否都安排妥当了,我可不想看到陌桑出现在排名赛上。” 秀儿献媚道:“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妥当,今天不会有人跟小姐您争。” 青湖冷哼一声:“陌桑算什么,也配跟本小姐争。” 秀儿马上道:“小姐说得是。” 宫府。 陌桑和宫悯此都在宫家玄祖书房里,向老人家请晨安。 宫玄祖看着下面一双璧人,满脸笑容道:“起来吧。桑儿,过来,到老祖宗这里。”这个玄孙媳妇,他是越看越欢喜。 陌桑走上前,笑道:“老祖宗。” “桑儿,昨天女子文比的事情,老祖宗都听说了,是明珠总要发亮的,藏不住便不要藏了,好好参加今天的排名赛,既是为大鸿皇朝而战,为你们陌府争光,也是给我们宫府长脸,一味避让反倒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是,桑儿谨尊老祖宗教诲。”陌桑马上福身行礼。 “时辰快到了,你们早些过吧。” “是,老祖宗。” 陌桑走到宫悯身边,两人同时行礼告辞。 两人走远后,宫家玄祖马上对管家道:“你去帐房支十万两银子,去押桑儿赢,府里这一年的花销便有了。”说完便得意地笑起来。 管家马上笑道:“是,老祖宗。” 从宫府到会场需要半个多时辰,走到一半时马车忽然停下,陌桑和宫悯相视一眼。 弥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宫大人、郡主,前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道路一时半刻恐怕不会通,我们是否绕道而行。” 宫悯想了想,看一眼陌桑:“绕吧,别误了时辰,赢戈带路。” “是,主子。” 赢戈应了一声,马上开始指路。 换路走了一会儿后,陌桑发生外面越来越安静,除了他们的车马声,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陌桑掀开帘子,看一眼外面绿树成荫的僻静街道,笑道:“这条路倒是十分清幽,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好,没有人打扰我们。” “未必。” 宫悯口中飘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刚落,陌桑马上察觉到大街两边的树上有异动。 突然从两边树丛中飞十几二十道黑影,不问原由,不打招呼就直接朝马车冲过来,提刀就朝众人砍。 颜惑、若初、萧遥等人看到这情形,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也直接出手迎战,对方明显是经过训练的杀手,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一时间难以制服。 “郡主,奴婢出去帮忙。”海棠马上道。 “不用,他们能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你出去也没用。”陌桑不以为然道,中洲杀手的厉害她领教过。 “是,郡主。” 海棠一听也是,颜惑公子他们都不能解决的事情,她更加不能解决。 宫悯听着外面的声音,不以为然道:“看来是有人,不希望你出现在排名赛上,故意派人前来阻拦。” 陌桑听着外面打斗的声音,冷笑道:“听听这声音,最少应该有二十人,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本郡主,居然派出这么多人阻拦。” “郡主,能猜到是谁吗?”海棠愤愤地问。 “还用得猜吗?九国中人谁敢在中洲放肆,再者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杀手。”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笑一下。 海棠听到也冷笑道:“奴婢知道是谁了。” 所有参加排名赛的女子,最希望郡主出事的,自然是那位天下女子的典范。 “你还不算太笨。”陌桑漫不经心地笑笑。 “你们不要急着杀人,先拖着他们,城主府的人很快就会赶到。”宫悯突然出声交待颜惑他们,外面的人一震,马上依行行事。 陌桑惊讶地看着宫悯:“你怎么知道一会儿会有人过来。”他这是要干什么,把事情闹大吗? 宫悯一脸淡然:“青湖城任何角落发生大规模的打斗,都不瞒不过城主府的人,既然要闹,就索性闹大一点,最好是人尽皆知。” 哦! 陌桑点点头。 果然不久后,就有一大批官兵赶到,把颜惑他们和黑衣人团团包围。 从官兵里面走出一名领队模样的人,走到马车前面问:“车内是何人,你们为何在此打斗。” 宫悯看一眼陌桑,走下马车,打量一眼来人,拱手道:“大鸿皇朝宫悯见过将军,坐马车内是我朝的容华郡主。” “你说什么,马车内的是容华郡主。”那名将军马上失态地叫起来。 “正是容华郡主。” 宫悯给出肯定的答案,继续道:“容华郡主前往会场参加今天的排名赛,走到半途时,前面不知发生什么事情道路不通,我们只绕路行走,刚走到此处,这一伙强人就突然拦住我们的去路,幸好将军及时带人赶到,不然容华郡主只怕是来不及赶到会场。” 陌桑掀一角窗帘,露出蒙着面纱的脸,轻声道:“将军今日救命之恩,容华铭记在心,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回头对海棠道:“海棠,把参加排名赛的邀请函拿给将军。” 海棠马上拿着陌桑的邀请函走下马车,双手捧到巡城将军面前:“这是郡主的邀请函,请将军过目,也请将军为我们郡主主持公道。” 巡城将军接过邀请函,确实是陌桑后整个人一震,一脸客气地见礼道:“原来是容华郡主,本将军失礼,郡主想必还急着赶去会场,你们留两个人跟我一起到城主府,处理此事即可,城主一定会还郡主公道。” 乖乖,还真是容华郡主。 他的私房钱可全拿出来,押容华郡主会夺得今年风擎大陆才女榜的榜首。 容华郡主若是迟到了,他的银子也就全泡汤。 陌桑微微颌首:“容华谢过将军。” 巡城将军摆摆手道:“这是本将军的职责,郡主不必客气,请郡主先行前往会场参加排名赛。” 宫悯拱手向对方至谢,吩咐赢戈和弥生留下协助处理眼前的事情,他们马上驾车前往会场,由此看来幕后人并不是很高明。 此时会场,凡是收到邀请函的女子已经到达会场,正坐在一起小声地交谈。 排名赛眼着就快要开始,却没有看到陌桑的身影,不少女子面露疑惑,青湖面上却闪过一丝快意。 云汐语小声道:“龙寻郡主,容华郡主该不会不来吧。” 龙寻烈火红唇微微绽放,魅惑一笑:“放心,副殿主有话,容华郡主不会不来的,除非是……”话说到一半就打住。 云汐语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除非是有人不希望陌桑出现,派人故意阻拦,目光往人群里面一扫,很快就锁定目标,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董大人,郡主怎么还没到。”巾帼社的姑娘们此时也是一脸着急,郡主从来不会迟到。 “大概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董大人不紧不慢道,怕姑娘们多心,安慰道:“放心,有宫大人陪着,郡主不会有事的。” 同坐在审评台上的六人也是一样着急。 他们可都是冲着陌桑来的,陌桑不来今天排名赛也没意思。 赛台中间,高先生同样一脸着急,他倒不是担心陌桑会不会出现,而是担心迟迟没有动静的副殿主,都这个时候他老人家还没有出现。 时间越来越紧。 众人越来越着急。 青湖却越来越得意,都已经流露在脸上。 陌桑迟迟没有出现,就说明她的计划成功,陌桑今天不会再出现。 就在此时,一人匆匆来到副殿主居住的驿馆外面,对守在外面的人道:“快禀报副殿主,青湖小姐派人刺杀容华郡主失败,杀手全部被生擒并且已经认罪,目前正关押在城主府大牢。” 门外的人一愣,马上道:“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通知副殿主。” 片刻后那人又复出来:“副殿主让你先回去,待才女排名赛结束后,他会亲自过城主府处理。” “是。” 报信的人恭恭敬敬应一声,马上匆匆离开驿馆,不过并没有走远。 再过一会儿后,就看到副殿主车辇,以及仪仗队出现在驿馆大门外面,一名着红袍的男人匆匆坐上马车。 离排名赛开始只有几分钟,陌桑仍然没有出现。 那些花银子押陌桑赢的人不由叫苦连连,叫骂连天,陌桑若是不出现,他们的银子可就要泡汤。 高先生看看面前沙漏,刚要说什么时,就听到观众席上发出一阵欢呼声,就看到陌桑纤细高挑的倩影,不紧不慢走上赛台。 陌桑对早到的女子们微微点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说完若无其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坐在她旁边的恰好就是青湖。 “青湖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陌桑主动向青湖打招呼。 青湖一看到陌桑出现,顿时傻眼了。 陌桑往她身边一坐,背心后面就直冒冷汗。 现在又主动向她打招呼,听她的语气,看她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一切都是她所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不寒而僳。 “你你……你想干什么?”青湖紧张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我现在不想干什么,排名赛结束后,我们青湖城衙门见。”陌桑的声音不大,恰好能让青湖听得清清楚楚。 闻言,青湖的心咯噔一下跌到谷底,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她是怎么做到的? 陌桑似笑非笑道:“你派人去的,现在全部关在城主大牢,想来城主大人已经开始审问他们。” 青湖的心再往下一跌,咬咬牙道:“陌桑,我才不怕你,城主大人就算查到是我派人去杀你,他又能把我怎样,只要我爷爷还是副殿主,他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敢杀我也休息离开中洲。” “谁要杀你,你的命又不值钱。” 陌桑不屑地一笑,小声道:“我只想让整个风擎大陆的人知道,你是个……蠢货。” 青湖听到陌桑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恨不得一巴掌就拍过去,可是一想到陌桑的话,只好死死忍着,不敢引起任何人注意。 看到她这样,陌桑微微地一笑。 拧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龙寻微微一笑:“龙寻郡主,我们家三个丫头已经被你彻底征服。” 突然听到陌桑的话,龙寻不由惊愕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容华郡主,真会开玩笑,龙寻怎及得上您出色。” 陌桑甜甜一笑道:“我家三个丫头审美向来与众不同,他们还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我给你画一张画像,然后送给他们。” 龙寻又是一愣,忍不住笑出声道:“容华郡主,本来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想不到你的丫头更有意思,我这张脸众人见多了,你喜欢画便画,只是不能把我画丑。” “龙寻郡主,容华郡主的画,可是千金难求,你应该让她画完后送你一副。”坐在龙寻另一边的云汐语突然出声。 “能让云小姐都赞不绝口的,肯定是好画,龙寻自然不会错过。容华郡主,你可欠我一副画。”龙寻半开玩笑道。 “这是应该的。” 陌桑也不拒绝,能画龙寻这样的美人也不错。 三人正聊得开心时,突然听到诗君惊讶地问:“高先生,时辰是不是到了,你怎么还不开始?” 诗君这么一问,众人才突然醒悟。 排名赛的时辰已经过了一刻多钟,高先生却没有任何行动。 高先生被诗君这么一问,皱着眉头上前道:“诗君,副殿主还没有到,在下也不好先开始,但也不能让大家干等着,你看怎么办?” 诗君知道原因后也不由一愣,跟旁边五人低声交流几句后,回头对高先生道:“你赶紧派人到驿馆看看是什么情况,副殿主若是有事情不能过来,我们就赶紧开始吧。” 高先生压低声音小声道:“其实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还不清楚副殿主那边是什么情况。” 几人正在小声商议着,突然一名秀才打扮的男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直接冲到赛台,跑到审评台前面,急急道:“不好了,不好了,副殿主,副殿主他……他死了。” 他的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t 第190章、回到大鸿 “副殿主怎么可能被杀死?” 高先生不敢相信地问,副殿主身边不仅有高手保护,他自身的武学修为也不弱,怎么可能会被杀死 报信的人马上道:“高先生,副殿主他……他不是被杀死,而是……”大概当时的画面太恐怖,报信的人结结巴巴半天,都未能说出当时的情况。 “是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呀。”高先生急了,诗君、词君他们也急了。 “副殿主他……车辇突然起火,副殿主从车辇内冲出来后,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裂成几块。” “胡说八道,无缘无故人怎么会裂成几块?” 高先生怒喝一声,报信的秀才慌忙解释道:“高先生,晚生说的都是真的,不只是晚生亲眼看到,大街上好多人都看到,车辇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烧起起火,副殿主从里猛地破车而出,人飞到半空中,然后就……就裂成好几块。” 这些话太过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裂成几块,会场内所有人听到后都震惊不已。 “走,快带我们去看看。” 高先生仍然是不相信,副殿主就这样死。 他自然是要眼见为实,匆匆走出开会场。 “爷爷。” 青湖突然惨叫一声,飞快地冲出会场。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愣,终于明白青湖跟副殿主的关系,原来是祖孙。 陌桑跟龙寻、云汐语等人坐在赛台,暗暗交换着眼神,不时小声讨论两句,都是今天的排名赛是否继续,以及青湖真实身份的话。 诗君、词君,还有琴棋书画四君,六人一起商量过后,决定暂时终止风擎大陆才女榜排名赛,不过希望大家都在留在客栈内,不要随意外出走动,以免错过排名赛的新通知。 离开会场来到客栈,颜惑和若初出去打探消息,陌桑、宫悯、上官尺素他们随着董大人和姑娘们来一起客栈等候消息。 大概半个时辰后,颜惑和若初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海棠马上给二人倒上一杯茶。 颜惑一口喝完道:“打听到,副殿主确实如那名秀才所言,真的在天空中裂成几块而亡。” 若初放下茶杯道:“事发时,街上很多行人都亲眼看到了,据旁边酒家的一名小二说,副殿主的仪仗行到他们店外面时,副殿主的车辇里面突然窜起蓝色的火焰,火焰很快就烧燃全车,副殿主为了避火破车而出,然后身体还在空中,就莫名其妙地从上往下裂开。” “没有人放火吗?”宫悯皱着眉头。 “没有。” 若初肯定地回答:“店小二说,火不仅烧得奇怪,还一下子就烧得很旺,整辆车眨眼间就被大火吞掉。” 颜惑一脸神秘地笑笑道:“现在外面都在传那是——鬼火,副殿主就是被鬼杀……”不等他们说完,姑娘们就大声尖叫起来。 陌桑却一脸不以为然道:“你们别信他的话,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哪来的鬼,说是晚上见鬼还差……”姑娘们又一阵尖叫。 “郡主,你别说了,怪瘆人的。”陈燕鸣紧紧抱着赵小姐。 “就是,就是,人家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云梦死死抱着杨燕清,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爹说了,鬼火就是蓝色的,他在战场上经常能看到。” 石霜霜一脸忐忑地看陌桑:“郡主,你上过战场,也应该见过鬼火吧。” 陌桑马上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是见过,夜晚一簇簇蓝色火苗时隐时现。”姑娘们又一阵尖叫声。 看到姑娘们被吓成这样,陌桑心里面暗暗偷笑,不就是磷火嘛,有什么可怕的,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 宫悯看一眼陌桑,眼眸微微一沉。 他知道副殿主的死,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但是她包括她带来的人都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们到底是怎么杀死副殿主? 陌桑也感觉到宫悯的目光,她知道在他在怀疑自己,不过也无所谓,因为他确实是没有怀疑错。 萧遥听着他们的话,没好气道:“无缘无故死了个副殿主,真是晦气,我看这什么排名赛,桑儿也不要参加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大鸿吧。” “只怕没那么容易。”董大人无奈地叹一口气。 “副殿主突然暴毙,圣殿肯定要彻查,在没有排除嫌疑之前,我们不可能离开中洲。”宫悯轻声解释,眼眸内划过一丝担忧。 “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怕他们查。” 陌桑不以为然道,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宫悯看一眼陌桑,眼眸内划过一丝无奈,他们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做,而且还有一批杀手和一位巡城将军给他们做证。 上官尺素看看天色:“桑儿,你吃药的时辰快到了,赶紧回府吧。” 呃!陌桑愣一下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再不回去,估计弥月和倪裳就要出来找人,小宝只怕也会回跟着一起来,这小家伙一出来就要花钱。” “回去吧。”陌桑看一眼宫悯。 “好。” 宫悯起身跟董大人告别。 回头对颜惑道:“你和若初、萧公子就留下来,陪陪姑娘们吧。” 闻言,姑娘们顿时一阵欢叫,吓得董大人连声道:“姑娘们,男女有别,男女授受 第191章、林听音求见 “郡主,郡主……” 陌桑睡得正香甜,一把急促的声音把她叫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陌桑看看弥月的脸,看看马车内只有自己,装饰熟悉又有些不习惯,似乎少了什么,面上有些迷茫。 弥月一看陌桑的神情,就知道自家主子还没睡醒,忍不住笑道:“郡主睡迷糊了,我们已经回到大鸿皇朝,就在家门口外面,郡主快下车,大家们都在等着您发礼物呢。” 啊?陌桑面上愣了一下:“?” 弥月笑道:“郡主,您忘了,这是三爷的马车,不是宫大人的马车。” 陌桑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白了弥月一眼:“我是想问你,三叔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回来吗?”谁管宫悯的事情。 “还在码头时,宫大人找三爷聊了一会儿后,他们就决定马上入宫见陛下,三爷吩咐奴婢们先送郡主回府。”弥月一边说一边替陌桑整理好衣裙,扶着她走下马车。 “恭迎郡主回府。” 陌桑刚一下车,陆总管和荣伯就带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人下跪迎接。 看到这一幕,陌桑赶紧让丫头们把荣伯和陆总管扶起来:“荣伯、陆叔,你们是长辈,行这么大的礼,不是折煞我吗。” 陆总管小声道:“这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的,总不能让人说我们陌府没规矩,不分尊卑,无视礼法。” “这又是什么人在嚼舌根子,自家门前的雪还扫好,倒管起我们陌府的事情。”陌桑一听就知道最近肯定有什么风言风语。 “嘘,郡主赶紧进府,有什么我们到里面说。” 陆总管给了陌桑一个眼神,回头后面的人,把陌桑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府里。 玉阁,陌桑舒舒服服地梳洗过,休息一会儿后,就让人把陆总管请到书房。 陌桑一边看书一边道:“陆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帝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跟我们陌府有关的事情。” 陆总管想了一下:“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前些日子,高大人突然拿着一条男子的亵裤,说是宫大人的东西,出现在他女儿的闺房里,让三爷给他一个交待,不然就要入宫找陛下理论。” “然后呢?” 宫悯的亵裤,陌桑一听这个事情就来了兴趣。 看着陌桑兴奋的模样,陆总管学着三爷的语气道:“高侍郎,陌字跟宫字虽然只有一画之差,形状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噗嗤…… 陌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高侍郎也太无耻了,拿着宫悯的东西到陌府来示威,忍不住继续问:“后来呢?高大人有没有去宫府?” 陆总管笑笑道:“后来三爷悄悄把此事告知宫家大公子,一查才知道,原是宫小公子偷了宫大人的东西,高价卖给高家小姐,说是为了资助同窗,宫大人屋里的人看过,说那根本不是宫大人东西,看尺寸应该是宫大人的书童宫白的东西。” “还有呢?” “高大人知道后,脸都绿了,赶紧把东西烧掉,称病几天不上朝,生怕别人问他,要不要把女儿许给宫家书童。” 陌桑了解事情的始末后,忍不住一阵大笑。 回想一下路上三叔对自己的态度,说明宫锐这小家伙还是很讲义气的,没有的把她给供出来。 改天给他的礼物要厚一些,感谢他没有出卖自己。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有什么事情吗?”陌桑想了想问。 陆总管回想一下道:“倒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情,倒是林府的林小姐打发人来过几回,问您什么时候回来,似乎是有要紧的事情找您商量。” 林听音有事找她? 陌桑愣一下:“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总管又道:“萧老爷子派人传话,说郡主回来后,若有时间就到萧府住几天。” “好,我知道了。”陌桑笑笑道:“正好,我从中洲带了礼物,正给外公子和舅舅、舅妈他们送过去,后天午后我便过去吧。” “属下一会儿就让人到萧府报信,郡主还想知道什么事情,可以问问新调上来的丫头白芷,帝都中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陆总管说完后,又再叮嘱丫头们一回才放心地离开玉阁。 玉阁跟离开时一样,只是多一个懂医术,又十分喜欢八卦的丫头白芷。 离开帝都一个多月内发生事情,陌桑全从这丫头嘴里知道。 休息一晚上后。 第二日,陌桑张罗着让人给熟人们一一送礼 长辈们送养生的之物。 交好的姐妹们送些新鲜的小玩物。 给宫锐、宫错,还有杨旸送的是书籍字画,以及些小玩物、零嘴之类。 最后还有宫里众人的礼,琳琳总总的太复杂,陌桑干脆交给陆总管打理,自己躲在房间里面看书。 翌日,天空上飘着毛毛细雨。 陌桑用过早膳后,正坐在书房内看书。 海棠走进来道:“郡主,林府林听音小姐,有急事求见郡主。” 林听音? 这么一大早过来,看来是急事。 陌桑愣了一下,马上道:“快请她进来。” 换上见客的衣服,海棠就领着林听音来到玉阁。 林听音进来后,一看到陌桑就扑一下跪在地上:“郡主,听音有一事相求,还请郡主如实告知。” 看到她这样,陌桑唬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她起身道:“林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郡主,你告诉我好不好。”林听音一把抓住陌桑的手腕,抓得陌桑有些发痛。 “告诉你什么呀?”陌桑一脸迷茫。 “泽公子,泽公子,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林听音一脸紧张、着急、期盼,看着陌桑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 陌桑听到后一脸懵:“什么泽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林听音一滞,握紧陌桑的手道:“就是我在村子时,有一位泽公子也在村子里疗伤,我一直照顾他,后来我回来给爷爷拜寿,等我再回到村子时,他他……他就不见了、我问喜叔、喜婶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我找不到他了……” 话没说完,林听音眼泪就一个劲地往下掉。 陌桑还是一脸懵,村子收留的都是些伤老残兵,根本不知道什么泽公子,想了想道:“弥生,村子里可有一位唤泽公子伤兵。” 弥生从外面走进来,看一眼林听音道:“回郡主,确实是有过此人,刚送到村子时,他的脸全毁了,看不到原来的面目,还是上官老神医亲自为他医治,他伤好后就离开村子,属下也不清楚他的去向。” “这……” 林听音听到答案后,哭得连话都说不出。 看林听音哭得快要断气的模样,陌桑也是一脸无奈:“村子里的伤兵,很多伤好后都会离开,我们并不过去向,怕是不好找。” 从中秋过后找到现在,若是好找的话,林听音早就找到。 闻言,林听音哭得更厉害。 “你照顾他那么长时间,就没有问问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是那一支军队的士兵?”陌桑抱着一丝丝希望。 林听音马上摇摇头:“泽公子不爱说话,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人家……人家每天只是给他送药,不敢跟他多说话。” 陌桑一阵无语,就这样也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要死要活。 想了想道:“他的声音你总记得吧。是帝都口音,还是外地口音,你也总能听得出来吧。” “我记得他的声音。” 提到泽公子的声音时,林听音有些激动,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那么地好听,我怎能忘记他的声音。” 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哽嗯着道:“他是帝都口音,他用语方式,还说话习惯跟我们一样,我想他应该是帝都人吧。” 语气中按捺不住露出小小的激动。 “帝都内,名字里带泽字的……”陌桑想了想,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名字,脱口道:“该不会是大皇子吧。” “这怎么可能,泽公子怎么可能是大皇子。”她的话唬了林听音一跳。 林听音马上大声否认,小声埋怨道:“郡主,您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到大皇子耳朵里,以后我的脸往哪搁。” “万一他就是呢?”陌桑反问她一句 “我……” 林听音一时语塞。 如果泽公子就是大皇子,她真的敢爱他吗? 最少表哥三皇子跟他是对立的,家人会允许她跟大皇子在一起吗?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陌桑笑笑道:“假设而已,林小姐不用太认真,既然知道他就是榆城人,就慢慢找吧。” 陌桑微微垂下眼眸,方才故意说大皇子就是泽公子时,她看到弥生的面色变了,想不到自己只是胡乱地一猜,竟真的猜对,可是大皇子怎会出现在村子里面,他为什么会被毁容,他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数个关于大皇子的问题,在脑子里面反复出现。 大皇子帝楚泽,那个行事作风跟当今陛下最像的男人,他在离开帝都的十年里,到底都在干什么事情? 还有外公和三叔他们,他们也都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消失的日子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 陌桑忽然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团迷雾里面,身边每个人都是谜团。 “郡主,你怎么了,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林听音看到陌桑一直走神,脸色还变得十分难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马上向弥生求助。 陌桑抬手揉揉眉心:“弥月,我头痛得厉害,你扶我回房休息。”原主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好多事情她不知道原因,也想不通。 弥生看着陌桑离开,对像闯了祸一脸不知所措林听音道:“林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郡主只是旅途太长身子有些疲乏,休息一下就好,她今天恐怕是不能陪您说话,我让人送您回林府吧。” 林听音往陌桑离开的方向看一眼,点点头道:“有劳了,我下次再来拜访吧。” “请!” 弥生亲自送林听音出府。 找人送林听音回府后,马上骑马去上官府,把上官尺素请到府上。 随他回来却不是上官尺素,而上官尺素的祖父上官老神医,老人家替陌桑把过脉后,交待丫头们照看好陌桑,就匆匆入宫。 上官神医入宫后不久,陌三爷就匆匆赶回府。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陌桑,陌三爷轻轻坐到床边,想着上官老神医的话,面露担忧之色。 上官老神医来御书房时,只对陛下说了一句话:“压不住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他已经了解一切,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望着陌桑熟睡中仍会露出不安的小脸,陌三爷把她小手握在大手里,想起往事时不由出神。 过了很长时间后,陌三爷轻叹一声:“桑儿,好好地活着,千万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生苦心。” 陌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了一句话,好奇地睁开眼睛,惊讶道:“三叔,您怎么在这里呀?” “三叔下朝回来,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看看,现在头还痛吗?”大手轻轻落在陌桑的额头上,确实温度正常才收回。 “睡了一觉,不痛了。”陌桑抱着被子坐起来。 “肯定是你昨天晚上又没有好好睡觉。”陌三爷一口咬定,问题出在陌桑身上。 “没……有呀,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睡自己的床,肯定睡得很好,陌桑一脸茫然地看着陌三爷,昨天晚上有没睡好吗? “那就是没睡够,今晚一定要早点睡。”陌三爷还是坚持问题出在陌桑身上。 “三叔,现在什么时辰?”陌桑突然想起今天还要去萧府。 “申时过……” “完了。” 陌桑不等三叔说完,就大叫起来,哭丧着脸道:“我答应了外公午后就过去看他老人家,都睡过头,怎么办呀?三叔。” “你自己看着办。” 陌三爷飘出一句话,不着痕迹地松开陌桑的手。 悄悄瞟她一眼,站起来道:“我回屋,你自己慢慢想吧。”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 弥月从外面走进来:“郡主醒了,奴婢侍候你梳洗。” 看到弥月,陌桑马上抱怨道:“弥月,你们怎么不叫醒人家,都错过去外公家的时辰,外公会生气的。” 见她着急,弥月笑着安慰道:“郡主别担心,陆总管已经派人去通知萧府,萧府也回话,明天一早表少爷会过来接郡主,还嘱咐郡主今天晚上好好地休息,明天不许晚起。” 陌桑出了一会儿神:“还应该派人去一趟,向林小姐报一声平安,以免她心里不安。”自己今天一定吓坏林听音。 弥月替陌桑披上衣服道:“海棠已经了去,奴婢办事,郡主就放心吧。” 见事情都安排妥当,陌桑又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一早,陌桑正在用早膳,萧遥就来到玉阁。 见陌桑正在用膳,马上坐下来,把一个汤包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道:“饿死我了,天还没亮,就被老头子拖起床,早膳都没吃就赶出门。桑儿,你说表哥可怜不可怜。”说话间,又一只汤包入口。 倪裳看着不由道:“表少爷,你没吃早膳也别抢郡主的,奴婢再给你端一份。” 萧遥不以为然道:“不用了,反正桑儿又吃不完。桑儿,你也别吃太饱,一会儿路上表哥给你买好吃的。” 汪! 陌桑还没出声,小宝就先叫起来。 看到小宝摇尾巴,萧遥马上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大肉包。”小宝马上欢乐地钻到他怀里。 弥月走进来道:“郡主,马车准备好了,包袱也收拾好,我们随时可以出发。”然后瞪一眼小宝:“小宝,下来,这回我们不带你出门。” 汪!汪!汪!小宝马上冲着她叱牙裂齿。 陌桑笑笑道:“放心,不会抛下小宝的,我们一起出去吃好吃的东西。” 小宝听到后欢叫一声,把屁股对着弥月扭了扭。 “郡主,你看小宝。”弥月不满地跺跺脚。 “你跟一只狗计较什么,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吧。” 陌桑拭一下嘴角站起来,倪裳马上去拿披风出来给她披上。 古代,商铺小摊都是早早开门营业,吆喝买卖声十分热闹。 陌桑看着倒是十分新鲜,萧遥不时下车去买些小吃上来,她都是尝一下,大部分都是入小宝和丫头们的口。 大约走了一个多两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幢高大古朴的建筑物前停下,上面的牌匾只简单写着萧府两个大字。 门楼虽然久经岁月风霜的摧残,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雄伟壮观,让人看着不由肃然起敬。 想到这里就是母亲长大的地方,陌桑神情一凛。 刚走下车,陌桑就看到一名年过半百的汉子大声道:“快,快去通知老太爷,孙小姐到了。”一边喊一边迎上前:“老奴见过孙小姐,您可来了,老太爷都盼了您好几天,天天念叨着您。” 萧遥替陌桑介绍:“桑儿,这是负责门房的管伯,你要出门玩,就找他,他会安排车马。” “管伯好。”陌桑颌首问好。 “孙小姐,快进去,老太爷都等急了,一早打发人出来问过好几回。”管伯一脸笑呵呵。 “桑儿,我们进去吧。” 萧遥在前面带路,陌桑有些好奇地跟在后面。 踏入大门后,只见府内花红柳绿,春意正浓,雕栏玉砌,楼台飞泉,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是五步一景,十步一楼台,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价值连城的摆件,随处可见。 这里几乎是另一座颜府。 陌府古朴清幽。 萧府富贵华丽。 两个不同背景的家族,居然结成了姻亲,真是不可思议。 陌桑随着萧遥来到正厅,里面竟呈现出欧美宫庭风的华丽堂皇,白色金色的色调,让大厅看起来十分亮堂。 萧老爷子端上坐上面,右下手站两名保养良好,通身贵气的妇人,应试是两位素昧谋面的舅妈。 客厅左右两边侍立着十多名丫头和嬷嬷,人虽然多却没有半点吵杂声,就连呼吸声都极为轻微。 此情此景,陌桑顿时有一种林黛玉初入贾府的感觉。 一名嬷嬷摆上蒲团,陌桑恭恭敬敬地跪下,朝萧老爷磕头:“桑儿,给外祖父请安!” 萧老爷子让人把陌桑扶起来,指着旁边两位妇人道:“去见过你大舅妈和二舅妈,他们都念叨你好几天,今天一大早就打发你表哥出府接你。” 陌桑莲步走到两名妇人面前。 两位妇人深谙保养之道,容貌上看起来差不多,一时间倒分不出谁长谁幼。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迟疑。 萧遥马上走过去介绍道:“桑儿,这是大伯母,这是我娘亲。” 陌桑马上给萧遥一个感激的眼神,依长幼顺序拜见:“桑儿见过大舅妈,见过二舅妈。” 两人自然不会受她礼,还等她跪下就把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细细地端佯一番,真是越看越喜欢。 大舅妈夏氏笑道:“怨不得你外公一直惦记你,这模样儿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出来似的,我看着一点也不面生。弟妹,你有没有注意到,遥儿跟桑儿站在一起,活脱脱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妹。” 二舅妈,萧遥的母亲秦氏笑道:“我倒不介意多一个女儿,就怕大嫂您会吃醋。” 夏氏白了秦氏一眼:“瞧你那轻狂劲,我不过随便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桑儿,别理她,一会儿跟大舅妈走。” 秦氏马上把陌桑拉过来,和颜悦色道:“桑儿,你大舅妈她管家,事情多得忙不完。二舅妈这段时间不管家,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你,你有什么不懂的,二舅妈教到你懂为止。” “这府又不是那府,能有多少事情忙,我自然有时间教导桑儿,你少跟我争,你还是管好你未来媳妇的事情吧。” “我我……我那事不急。”秦氏马上反驳。 “……” 陌桑眼睛马上一亮。 从两位舅妈的争吵声中,似乎闻到了喜庆的味道,暗暗看一眼萧遥。 萧遥感觉陌桑的目光面上一红,马上制止道:“娘亲,你就别跟大伯母争,桑儿会在府里住上几天,你们可以轮流教导,爷爷这回子还想跟桑儿说说话,你们俩别在这里碍事,一会儿我亲自领桑儿到房间休息。” “臭小子,说什么话呢?” 秦氏瞪儿子一眼,笑道:“大嫂,看来我们是白争吵一场,还是先出去做事,让他们祖孙俩好好说话。” 夏氏点点头:“也是,桑儿,一会儿记得先来看大舅妈,长幼有序嘛。”说完,便和秦氏携手走出客厅,一点也不像刚吵架。 萧老父子已经习惯两个媳妇的行径,笑呵呵道:“桑儿,别理会你舅妈他们,他们就这是副德行,吵吵闹闹却是极好相处的。来,到外公这里来,听说你昨天不舒服,让外公好好瞧瞧。” 陌桑看着老人家满头白发,慈祥的面容,生疏感顿时淡了几分,依言走上前。 拉着陌桑的手,老人家语重心长道:“桑儿,听外公的话,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乱猜测,安心嫁人,安心过日子,你只要相信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便足够。” “外公?”陌桑满腹疑惑。 “桑儿,外公能看到你出嫁,很是欣慰。” 萧老爷子明显是要故意岔开话题,陌桑也不好再追问,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桑儿日后会安心过日子,不辜负外公的期盼。” 脑海中忽然飘过一句相似话——桑儿,好好地活着,千万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生苦心—— 这是昨天三叔在床前,趁她睡着时说的话。 他们到底在对她隐瞒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看到陌桑又在走神,萧老爷子笑眯眯道:“桑儿,外公听说,你的棋下得很好,外公方才跟一个臭小子在花园下棋,不想竟被他一步棋死死困住,你来帮外公解围,挫挫他的锐气。” “是,桑儿遵命!” 陌桑上前扶老人家站起来,跟着他往府中深处走。 三月春深时,花园里繁花似锦,藤萝青翠,柳絮飞舞,看得心情也不由舒畅起来。 萧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美景,笑道:“桑儿,外公这园子可好?” 陌桑微微一笑道:“外公,您这是把天下的美景,都尽收到萧府里面,即便不出门也能领略到各地的风情。” “你喜欢便好,喜欢便好。” 萧老爷子一脸欣慰,指着前面的亭子道:“喏,他人就在前面,你过去替外公好好收拾他。” 嗯? 陌桑一愣,往前面一看,顿时惊住。 挂满淡青色罗纱的亭台里,宫悯穿着件银白色长袍,高贵、沉静、优雅、淡在地静坐在棋盘前。 眼神悠远地望着前面一池波光粼粼的春水上,细雨化作烟雾朦胧,把这无尘之境幻化得如仙境。 细雨微风中…… 他的墨发微微飞扬,广袖轻拂。 这如烟如画的美景中,因为他的存在而美得惊心动魄。 宫悯感觉到有人在看观察自己,微微回过头,就看到陌桑撑着一柄梅花伞,静静立在一片烟雨之中,遥望着自己出神。 t 第192章、婚前的困惑 微风轻轻,春雨绵绵,长发飞舞,裙角飞扬。 这般美丽的画面,宫悯顿时觉得世间最多才的画师,也难以描绘下她此刻的风华潋滟。 陌桑回过神,低头浅笑,扶着萧老爷子走进亭台。 收起雨伞,看着宫悯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暗暗看一眼乐开花的萧老爷子,就知道老头子花样多。 宫悯早已经站起来,拱手见礼:“陛下说我这些日子辛苦了,许我三天假,想着还没有前来拜见过外公,就特地过来给外公请安。” 外公! 陌桑愣了一下,他倒叫得比她还溜。 萧老爷子看着二人熟络的情形,抚着胡子笑道:“溯风啊,怎么样,你看我请来这个帮手厉害吧。” 闻言,宫悯一愣,面无表情道:“原来萧老爷子不是去准备点心,而是专门找一个高手来对付我。” 咳咳…… 萧老爷子尴尬地咳两声:“坐坐坐,大家都坐下来吧。” 陌桑坐在萧老爷子身边,看一眼棋盘后,熟练地拈起一枚棋子,微微沉吟片刻后轻轻放在棋盘上,老爷子口中的困境迎刃而解。 “我这外孙女就是聪明。” 萧老爷子毫不吝啬地称赞陌桑,表情十分得意。 陌桑心里尴尬地笑笑,暗道:“外公,您的戏演得太差,一眼就看出是装的。” 看到宫悯落子后,笑道:“外公,该您下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看一眼棋盘后,马上落下一子,宫悯也紧跟着落下一子。 两人一来一往下得好不欢畅,陌桑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棋路,偶尔给他们添一下茶水。 宫悯的棋风跟他的人一样——稳,却也孤傲、清高、自信,偏偏还透出一股子堪破万丈尘寰,镜花水月指间烟去的脱俗。 陌桑忽然很想问宫悯一句话:“待我了却尘寰,你可愿放下功名荣华,与我一叶孤舟万里,共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香。” “桑儿,想什么呢?” 萧老爷子突然出声打断陌桑的思路。 陌桑猛地回过神,微微垂下头:“没什么,外公唤桑儿何事?” 萧老爷子指着棋盘:“你看看,这一步棋……该如何下,外公瞧着怎么下都会被困住。” 目光落在棋盘上,陌桑指着一个地方道:“外公,下这里吧。” 宫悯和萧老爷子同时一愣,这可是极为诡谲的一招,改变了整个局势,一切又得从头再开始过。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陌桑不由再看一眼棋盘,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微微垂首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再发一言。 萧老爷子迟疑一下,放下棋子道:“算了,下了一个上午的棋,外公也累了,差不多到用膳的时间,你们陪外公一起用膳吧。” 回头对下人道:“你去把公子也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用膳。” “是。” 侍立在旁边的下人应着离开。 片刻后萧遥就过来,很快就有下人上前,把棋盘撤走,摆上饭菜。 刚摆好饭菜,没想到最先趴在桌子上的,不是陌桑,也不是萧遥,而是一入箫府就不见踪影的小宝。 看着浑身湿哒哒,脏兮兮的小宝,陌桑马上叫道:“小宝,你刚才自己上哪儿玩,怎么弄这么脏。”回头道:“弥月,快抱小宝去洗先干净。不洗干净不许吃东西。”最后一句话是对小宝说。 汪汪汪…… 小宝强烈抗议无用,直接被弥月拎走。 陌桑看着桌子上两个爪印,尴尬地干笑两声:“我饿了,外公吃饭,表哥吃饭,宫大人吃……” 咳咳! 陌桑话没说完,就被萧老爷子打断。 萧老爷子瞪一眼她,一拍桌子道:“怎么叫人的,这是家宴,又不是宫宴,都是自家人,叫什么宫大人,重新再叫过,不好好叫不许吃饭。” “……” 陌桑面上一囧。 自己当然知道怎么叫,只是叫不出口。 噗嗤…… 看着陌桑窘迫的模样,萧遥忍不住笑出声。 陌桑当即赏他一记白眼,偷偷看一眼宫悯。 宫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美面孔,目光高远,还是一副高深莫测,难以琢磨的神情。 看到他副模样,陌桑心里暗道:“你就装吧。”其实心里面得意很,再看看萧老爷子的神情,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感情她今天不改口,大家都不用吃饭。 陌桑勾着头,左争扎,右纠结,最后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小声道:“悯哥哥,吃饭。”叫完后,肉麻得不由哆嗦一下,嗖嗖起鸡皮。 蚊子大的声音,萧老爷子当然不满意,不过也知道不能再逼。 大声招呼道:“溯风,自己人不用客气,吃饭吃饭。”拿起筷子就先给宫悯挟了一筷子的菜,再给陌桑挟些青菜。 “外公,你也吃。”陌桑照萧遥的暗示,挟了萧老爷子喜欢的菜到他碗里,有些好奇地问:“外公,怎么不见两位舅舅。” “他们呀,这几天有事,出城了。你们大婚时,他们一定会赶来。”萧老爷子吃着陌桑挟的菜,似乎格外受用,又不时招呼陌桑和宫悯多吃。 萧遥忍不住道:“爷爷,你是有了外孙女,就把孙子抛到脑后。” “怎么样,吃醋啊?活该!”萧老爷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的孙子,道:“我们萧家的传统就是,贵女不贵儿,谁让你不是女孩。” “太受打击了。桑儿,补偿表哥一下。”萧遥一脸委屈地看陌桑。 陌桑一脸鄙视道:“好,一会儿我让小宝亲你一下,反正它是一条小公狗,亲了你不亏。” “天理何在?”萧遥大叫一声。 “很明显,老天爷眼里没有你。”宫悯再狠狠地补上一刀。 “你……” 萧遥气得说不出话。 转头看着陌桑道:“桑儿,表哥平时白疼你了。” 正一脸憋屈时,眨眼碗里却多一块最大的肉。 陌桑笑眯眯道:“怎会白疼,老天爷眼里没有你,我眼里有你就行。” “这还差不多。”萧遥得意洋洋地挟起肉,张口把肉塞到嘴里,陌桑突然问:“表哥,未来表嫂是哪家姑娘呀?” “咳咳……”萧遥被陌桑的话惊得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把肉吞下,指陌桑道:“桑儿,你一定是故意的,哪来什么姑娘,你别听我大伯母和娘亲胡说八道,表哥很纯洁的,来帝都这么长时间,连天香楼都没逛过。” 噗…… 听到最后一句,陌桑喷了。 宫悯挟了一块虾仁到她碗里,冷冷道:“好好吃饭,别说话。” 陌桑马上勾下头,乖乖刨饭。 萧老爷子看到后十分开心,宫悯一直为陌桑挟菜的动作,他可全看在眼内。 “桑儿,怎么不给溯风挟菜。” 听到这话,陌桑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 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外公,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吧。”顿时换来萧老爷子一记白眼。 陌桑连忙挟起面前的菜,迅速放到宫悯碗里,热情地道:“悯哥哥,吃菜,吃菜。” 吃顿饭,能不能别这么折腾,会消化不良的。 用过午膳,再闲聊一会儿,宫悯便起身告辞。 陌桑亲自送宫悯到二门上。 宫悯停下脚步,深邃幽暗的眼眸看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 闻言,陌桑脸上的笑容一僵,挤出一丝笑容道:“好,我会努力的。”曾几何时,陪她吃饭,哄她的吃饭的人换成了他。 “虽说是三月天,天气还凉着,记得加件衣服,夜里看书也不要太晚。” 宫悯抬手替她系好披风,趁机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以后少给宫锐出馊主意,他挨了一顿打,现在还在床上趴着。” 陌桑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就知道这个家伙今天突然过来,不只是来看望外公那么简单,原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关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送走宫悯,陌桑也回房休息。 萧府给她安排的院子,就是母亲出嫁前的闺房,里面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陌桑坐在镜子前出神,人人都说她长得像母亲,其实只是一副皮相像而已,她永远不可能做到,像母亲爱父帅那样爱一个男人吧。 对拾月,真爱隐藏着阴谋。 对宫悯,是皇命下的捆绑。 假若三叔没有出现,她的生命在报完仇后,应该就会渐渐消亡。 陌桑在萧府住了三天。 三天都一直在下雨,飘飘洒洒,如烟渐云。 两位舅妈便轮流来教导她,教的竟是洞房花烛夜的事情,陌桑顿时一脸囧。 三天后回到陌府。 陌桑是带着一车子的东西过去,又带着一车子的东西回来。 两位舅妈生怕她衣服不够穿,头面不够用,满满地塞上一车子的东西带回来。 “三叔,我回来了。” 陌桑一回来,就来到风陵渡,陌三爷的书房。 陌三爷淡淡扫她一眼:“嗯,回来就好,今天是十五,去给你爹娘和兄长们上柱香,晚膳后也不来请安,早些休息吧。” “是,三叔。” 陌桑应声,走出书房。 经过院子时,却意外地看到那株茶树,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一眼。 白芷却惊讶地道:“噫,这里什么时候种上文殊兰。” 陌桑不由顺着白芷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茶树不远处,摆着几盆文殊兰。 虽然此时不是花时,不过剑叶苍翠,叶尖上还挂着雨露,倒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惊艳。 想着宫悯喜欢此花,不由多看两眼。 白芷笑问:“郡主,可知道文殊兰的花语。” “是什么?”陌桑好奇地问。 “与君同行夫妇之爱。” 白芷诡秘地一笑:“郡主,奴婢可听说了,宫大人最爱文殊兰,莫不是要与郡主同行夫妇之爱。” 陌桑白了她一眼:“你懂医术,应该知道文殊兰是有毒,最好不要随意乱碰,万一不小心中毒,连上官尺素也救不了你。” 宫悯既然深爱此花,自然深知其性。 喜欢这样有着美丽静雅外表,却能暗含利害的花,似乎不符合的他性格。 白芷不以为然道:“小毒而已,有奴婢在,郡主什么都不用怕。”这话可是一语双关,既是指花也是指人。 剜了白芷一眼,陌桑不以为然道:“本郡主怕什么,又不吃它喝它。累了,回去吧。”大步走出风陵渡,不再看茶树一眼。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婚期越来越近,三个月的时间将到,转神丹应该起作用,烈火国那边也不停的消息传回来,夺位之战、骨肉相残已然开始。 除掉副殿使和月氏一族,还有后面的事情,陌桑早已安排好,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发展,她不必再过问,只需静心待嫁。 此时,青湖城,依然在调查副殿主被杀一案。 副殿主被杀的真相,若不能调查清楚,对圣殿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拜水也同样在追查,可惜依然是没有结果,包括所有月氏一族重要成员的死亡,他也一直在暗中调查,竟无一留下线索。 因为一直没有结果,关于鬼火和厉鬼杀人的传闻,也在中洲百姓中越传越盛。 整个中洲人心惶惶,而圣殿内部却忙着为新一任副殿主的明争暗斗不止,短时间内无瑕理会九国的事情。 圣殿副殿主之争。 烈火国的夺位战。 北堑国雨量减少。 容华郡主要大婚。 四件大事在风擎大陆掀起小的风浪,另外七国都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分一杯羹。 陌桑和宫悯大婚所带来不小的影响,毕竟两人都是风擎大陆上的风云人物,各国陆续有贺礼到,恭贺他们喜结连理。 拜水听着探子们报上来的消息,目光中一片阴鸷:“耐冬,容华郡主就要成亲了,你说,本殿该不该给她送一份厚礼,或者是一个惊喜?” 耐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思索一番道:“殿下,送礼有可能会泄露您的行踪,最好是不要冒险。等将来殿下登基后,您想送容华郡主多少礼不行,再等等,属下相信丞相大人一定能护陛下和皇后周全。” 三个月! 还有三个月,他的内力才能恢复。 拜水冷笑一声:“桑儿,你对我恨,是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现在恨你也如是。” “继续查,月氏的人,都是毫无防备下遇害,凶手一定十分熟悉他们,或许凶手就是他们身边的谁谁,你试着从与他们亲近的人入手调查,本殿不相信,凶手会不留下一丝丝痕迹。只要有所行动,就会有跟往常不一样的动作。” 拜水十分冷静道。 耐冬似乎想起什么,道:“殿下,属下调查时发现,副殿主竟然是二十多年前曲家灭亡的主谋。” 曲家?拜水眼内闪过一丝疑惑。 耐冬马上道:“曲家,原氏中洲圣城的望族,在圣殿也说得上话。曲家当时一直反对当时的月主事,即月副殿主继任副殿主一职,所以在月副殿主上位后不久,曲家大宅突然起大火,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 “那就查查,曲家有没有幸存者?” 拜水马上想到一个大家可能都不认同的可能性,就是曲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而是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后,他们又回来报仇。 用的还是陌桑的方法杀人,就说明他们跟陌桑一定有过接触,看来……一切原头还是大鸿皇朝。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耐冬,你要不痕迹地把中洲人的调查方向,引向大鸿皇朝,但是证据不能直接指向容华郡主。” “属下明白。” 耐冬是真的明白主子的意思。 主子是要先向外透露,曲家有后人藏匿在大鸿皇朝。 再通过曲家人,牵引出容华郡主就是幕后指使的真相,到时候中洲就会全力对付大鸿皇朝。 拜水看着眼前春色,浅浅笑道:“桑儿,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较量,居然是从一桩人命案开始,倒要看看你这回如何破解。” 笃笃笃。 门上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拜水回头轻声道:“请进。” 门开了,一名韶龄女子摇摇走进来。 她的容貌极美,眉目深刻,宛如雕刻,瞳子乌亮有神,流盼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面对拜水,女子盈盈屈膝行礼:“湘瑶参见太子殿下。” 君湘瑶,君家这一代家主的女儿,二八年华,风韵楚楚,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媚态。 拜水回眸,浅然一笑:“君小姐免礼。” 看到拜水的笑容,君湘瑶面色绯红,轻声道:“殿下,三月春色渐尽,您愿意到学海边上留春住。” 看看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再看看外面的春色,拜水再次绽唇一笑:“佳人相邀,本殿岂能辜负。” 闻言,君湘瑶却欣喜万分:“殿下同意了,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好马车和画舫,我们一会儿就出发。”转身欢快地离开,没有看到拜水眼中的不屑。 “殿下,您……” “无妨。” 耐冬想制止,拜水不以为然。 荼蘼花开春事了。 进入四月后,春色渐减,天气也暖和了不少,陌桑在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换上春装。 陌府也热闹起来,陌府人手有限,萧家的人都过来帮忙。 而对这种情况,陌桑也终于出现一丝丝要嫁人的紧张感。 每天却仍然是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看书上,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按三叔的话别添乱,就对她千恩万谢。 离大婚还有四天的时间,巾帼社的姐妹们特意过来陪她说话。 杨燕清、石霜霜、云梦都许了人家,此时都在腻在陌桑身边。 “社主,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嘛。” “你也说过,看一眼也不会少一块。” “就是,就是。” 三人都想提前看一眼她嫁衣,陌桑却故作神秘,偏偏不肯给他们瞧。 弥月看到后,不以为然道:“别说你们没看过,连我们都没有机会看一眼,郡主做到一半时,就躲着不让我们看。” 陌桑看着书,头也不抬道:“你们也知道我不擅针线,为了减少被你们取笑的时间,我才不会现在就让你们看到。” “郡主……” “没得商量。” 陌桑一口拒绝。 其实她自己也挺期待的。 红色、黑色、金色搭配的嫁衣很新鲜。 尤其是经自己改良后,再穿在自己身上,能穿出什么样的风姿,同时心里却有一丝惘然。 宫悯于她,只有一道圣旨的牵连。 他们之间没有承诺,也没有誓言。 跟他结为夫妻,真的能岁月静好? 还是会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郡主,你怎么了。” 见陌桑又在走神,弥月忍不住问。 陌桑放下书:“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竟然要嫁人了,感觉像是在做梦。” 本以为被轩辕彻退婚后,自己很难再谋一门婚事,想不到最后却嫁给大鸿皇朝的女子,做梦都想嫁的男人,感觉好不真实。 “能给宫大人,换是谁都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白芷口快,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呸。你应该说,能娶到我们郡主,是宫大人上辈积来的福。”弥月马上纠正白芷的话。 “是是是。” 白芷连应三声:“郡主,您该吃药了。”把晾好的药端到陌桑面前。 陌桑无奈地接过,皱皱眉头道:“多早晚才能停了这苦药,喝得我嘴巴都发麻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上官公子说了,你的内伤已经没问题,再调理些日子就能停药。”海棠马上安慰陌桑,一天三顿地喝药,她也觉得郡主很可怜。 说到内伤的事情,陌桑也觉得奇怪。 自从一趟中洲回来后,她也感觉内伤好得飞快,就连背上的伤口也几乎不留什么疤痕。 原本还想问问上官尺素,回来后却一直忙着,而且自从上次头痛过一回后,就再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倒不好意思找上官尺素。 再听白芷这么一说,更没理由找上官尺素。 内伤能全愈也是好事,根本没什么好担忧,就安安心心地待嫁吧。 待嫁女儿心,最是忐忑。 望江楼。 宫悯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清澜江东流。 颜惑悠然躺在榻上,翘着长腿道:“想不到眼看就要成亲人,居然还有心思跑来我这里看风景。” 宫悯不出声,颜惑不以为然笑道:“虽然我没有成过亲,不过也知道,男人在成亲前多少会有些迷茫,你这个时候最好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替你排解排解。” “你觉得我跟桑儿……真的合适吗?”宫悯忽然回头问一句。 “我说宫大人,你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迟了,你现在反悔,郡主会……” 颜惑不知道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不管陌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受到伤害最大的肯定是陌桑。 宫悯若敢现在提退婚,三爷和萧家肯定饶不了他。 “你之前,跟她不是相处得挺好吗?” 颜惑有些不解问:“去中洲路上,你对陌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青湖城时,你们手牵手在大街上漫步,羡煞多少人,难道都是演戏给别人看吗?” “不是。” 宫悯马上否认。 他跟她牵手走在大街上,当时感觉是他们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看着她吃东西时,一脸幸福的模样,其实他觉得她那时真可爱,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见宫悯出神,颜惑魅眼一转,拈起一枚水果笑道:“宫大人,婚姻就像这个果子,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是酸是甜。” 宫悯面无表情道:“水果酸的能吐出来,婚姻不好,能说退就退吗?” 闻言,颜惑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郡主若是酸的,你就把它像香蕉一样捂熟,熟了自然甜嘛。我娘亲说,她在嫁给我爹前连面都没有见过,现在还一样儿孙满堂,幸福要靠自己创造。” “可是桑儿她……” “我知道,你是觉得她手段过太阴诡狠辣。” 颜惑打断宫悯的话,看着他认真道:“其实郡主所有的阴狠,都只是针对仇人,或者意图谋害她的人,但是对身边的朋友,郡主她可是很真诚的。其实郡主有很多面,你为何不多看看她好的一面。” 陌桑人挺好的。 ------题外话------ 灵琲发现,好多留言,在后台看不到呀! t 第193章、大婚1 想想前世偶尔看的宅斗小说,姐妹、嫡母、小妾总是相互陷害、算计嫁妆,陌桑不由庆幸陌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免了这些明争暗斗的麻烦。 只是看到嫁妆单子时,陌桑吓得差点从椅子跌下来。 三叔这是要把整座陌府都搬过去,连忙拿着单子跑去风陵渡,找三叔理论一番。 陌桑把嫁妆单子往陌三爷面前一放,一脸不爽道:“三叔,这嫁妆也太多了,人家不要那么多,搬来搬去多麻烦。” “又不用你搬。”陌三爷没好气地回一句。 “三叔,您以后会成亲吗?”陌桑想了想,突然飙出一句雷话。 “这跟你嫁妆多少有关系?”听到陌桑话,陌三爷面上一黑,冷冷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嘿嘿! 陌桑干笑两声道:“三叔,您要是成亲的话,我最少得把单子上的三分二留给未来的弟弟妹妹们;您要上不成亲,反正将来整个陌府都是我的,搬来搬去多麻烦呀,陌家的东西就应该摆在陌府里面,才突现它们的盖世风姿。” “荒谬。”陌三爷两个字打发陌桑。 “三叔,您也得想想,这么多东西搬过去,多占地方。再说,宫府又不是陌府,东西爱往哪摆就往哪摆,地方不够呀。”陌桑还是不依不饶。 陌三爷抬起头,冷瞟一眼陌桑:“摆不摆得下,怎么摆放,都是宫府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回去好好收收心性吧。” “三叔……” “出去,不要打扰我看书。” 陌桑嘴巴一扁,跺跺脚走出外面,暗暗给清风一个眼色。 清风看着陌桑走远后,忍不住道:“爷,郡主其实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东西。” 陌三爷无奈地叹气道:“你不懂,女子嫁人,就是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跟一群陌生人生活,嫁妆丰厚一些,桑儿在宫府的生活也能过得随心顺意一些。” “嫁妆太多了,宫府会不会有想法?而且这也有违体制吧?” 清风小声提醒,毕竟郡主的嫁妆,不只是有陌府的,还有萧府和宫里送的,只怕公主出嫁时也未必会如此丰厚。 陌三爷愣了一下问:“过了吗?” 清风马上道:“爷,真的过了,郡主知道您是心疼她,所以不好意思点明。” 一阵沉默,陌三爷道:“你跟总管商量一下,让郡主的嫁妆抬数,从表面上看起来要符合体制,总之不能让郡主受一点委屈。” 清风一愣,这算是减少吗?再说谁敢委屈郡主呀, 忍不住道:“爷,您真的不给自己留一点,万一将来遇上喜欢的女子,有了小少爷和小小姐怎么办?” 咳咳! 陌三爷尴尬地咳嗽两声:“我没想过这事情,不过以桑儿的性格,我日后若有孩子的话,只怕在我成亲时,她就把东西会部搬回来。” “所以郡主说得没错,搬来搬去麻烦嘛。” 清风马上接话。 此时陌三爷才顿时醒悟,自己竟入了清风的套,笑着骂了一句,佯装要打人时,清风已经跑完。 清风跑出屋外时,看到陌桑站在花圃旁边,上前道:“郡主,爷其实是有娶妻的意思,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女子,所以……” “我明白。” 陌桑笑笑,只有三叔有娶的妻的意思,别的她都不担心。 三叔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他的女子的会很多,可是能入他眼的却是凤毛麟角。 想了想道:“清风,你跟在三叔身边那么长时间,你肯定知道三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还是说三叔曾经有过喜欢的女子,你可以跟我说一说。” “喜欢爷的女子很多,可是爷瞧上的没有。”清风回答得毫不犹豫。 果然。 “男人呢?” 陌桑脱而出,不小心就暴露了腐女本质。 清风顿时张大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嘴角狠狠地抽搐,大声吼道:“郡主,爷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陌桑,你又在胡说八道,有种你别跑,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清风还没说完,陌三爷爆怒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陌桑吓了一在跳,一把拎起裙摆,一溜烟跑得没了影,留下目瞪口呆的清风。 回到玉阁,前来帮忙的夏氏马上抱怨道:“桑儿,眼看就是成亲的日子,你怎么还像猴子一样到处乱跑。” 陌桑一边行礼,一边撒娇道:“大舅妈,人家只是去看看三叔。我成亲后,府里就剩三叔一个人,没人陪着多可怜呀。” “你说三爷呀,他是应该找过好女人跟他过日子,我改天帮他物色物色,保准他满意。”夏氏一听到陌桑的话,马上露出中妇女喜欢做媒的本性。 “大舅妈,我三叔要求很高的呀。”陌桑眨巴着眼睛。 “什么高不高的,那些都是废话。”夏氏不以为然,看着陌桑道:“等你嫁过去以后就会知道,过日子需要的是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而不是在未嫁之前,一直仰望崇拜的偶像。” “大嫂说得是。” 秦氏从外面走进来,笑着对陌桑道:“舅妈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一心想嫁当时城里有名的四大才子,当初嫁给你二舅舅,我还满心不乐意,后来跟那嫁给四大公子的姐妹一比,就知道自己是嫁对人了,你二舅舅平时话不多,却事事都会帮衬着我——贴心。” “怎么比呀?”陌桑好奇地问。 “我怀你表哥时,头几个月是吃不好睡不好,你二舅舅就变着法儿哄我吃、哄我睡。那个嫁了大才子的姐妹,她怀孕后,夫君就忙着张罗纳妾,把陪嫁的丫头收房,所以喜欢的未必是最好的,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日子才过得舒心畅快。” 秦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婚姻心德体验告诉陌桑。 陌桑听到后忍不住道:“二舅妈,您的意思是不是指,宫悯靠不住?” “别胡扯,我们说的是你三叔的事情,一码归一码。” 夏氏马上把陌桑的话塞回去,笑道:“宫悯这孩子就不同,为人礼貌、低调、谦虚,从来不拈花惹草。再说太皇太后和陛下给他安排那么多次选妻的机会,最后他独独愿意娶你,就说明他对你有意思。” “二舅妈可都听你表哥都说了,你们这一趟去中洲,宫悯对你照顾得可是无微不至,你们还经常牵着小手在大街道上溜达,当时不知羡煞多少人,你别跟舅妈说,你对宫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秦氏搬出儿子的话,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陌桑。 陌桑面上干笑两声,心里不由暗道:“宫悯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你们居然一直在帮他说好话,就连表哥也是。” “宫府那边,大舅妈帮你打听过了,宫老夫人平日不管事,你公公和婆婆还在路上,平日里也不常在府上,如今是大公子宫憬当家,他负责打理外面的事情,府里的一应事情由他的妻子庄氏打理。” 夏氏刚说完,秦氏就接着道:“庄氏的风评不错,家里从上到下没有不服她敬她的,你过去后也要以她为尊,不许耍孩子脾气,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记得搭把手,平时管好自己院里的事情就行。遇着什么事情,你们俩也要有商有量,就像我跟你大舅妈一样。” “桑儿知道了,谢大舅妈、二舅妈教诲。” 陌桑也明白两位舅妈的用意,就是希望她跟宫悯好好过,别再胡思乱想。 女儿家独有的软绵绵的语气,听得夏氏、秦氏一脸高兴。 两人都没有女儿,而且陌桑母亲萧氏在未出阁之前,就跟两位嫂嫂处得跟闺蜜一样,两人对陌桑也不自觉地带有这种情感,有些话并没有因辈份不同而不提。 秦氏怜爱地抚着陌桑的小脸:“若不是有事情耽搁,我们一定早早回帝都,现在才回来没几天,你就要出嫁。唉!”心里多少话都化为成这一声无奈的叹息。 “二舅妈,以后都在帝都,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见面。” 陌桑冲着秦氏甜甜一笑,表哥因为她耽误了最后一项考核,还得在帝都待上一年,所以连带着二舅妈也得在帝都待上一年。 秦氏淡然一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拉着陌桑的手道:“走,带二舅妈看看你的嫁衣,我跟你大舅妈可都听丫头们说了,嫁衣还没有做好就被你锁起来,弄得神神秘秘的,还不给别人看,现在该亮出来吧。” “舅妈……” “怎么,对我们也要保密。”夏氏一脸不高兴。 “还有两天嘛,两位舅妈就继续酝酿一下神秘感嘛,现在看了到时候就不会觉得惊艳。”陌桑整个人都腻在夏氏身上撒娇。 “少来。” 夏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秦氏笑道:“由着她,到时候嫁衣不能让我们满意,看我们怎么收拾你。”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陌桑说。 陌桑嘿嘿地干笑两声,小猫似的窝在夏氏怀里,心里暗暗道:“到时候肯定会让你们惊艳。”目光落在一边比人还高的柜子上,嫁衣就锁在里面,钥匙它一直藏在小宝身上。 夏氏补充道:“哦,大舅妈听说,宫悯房里一直没有丫头和妈妈,全是些年轻小子,除了弥月、倪裳、海棠、白芷四个丫头外,我和你二舅妈商量过后,再给你挑了两位妈妈和四个小丫头。” “大舅妈、二舅妈,不用了吧。”陌桑向来喜欢静,不喜欢房里有太多人走动。 “桑儿,你就听舅妈们的,多带几个人在身边,你在宫府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坦一些,这样我们也才能放心。”秦氏不容陌桑反对。 陌桑想了想点点头:“谢谢大舅妈、二舅妈。” 夏氏爱怜地拍拍她的小脸,和秦氏相视一眼道:“桑儿,我和你二舅妈今天得先回府一趟,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别再到处乱跑,回头我和二舅妈听到了可是不依的。” 陌桑虽然不舍,也知道礼法如此。 而且两位舅妈已经为她在府上逗留多日,想了想起身行礼:“是,桑儿谨尊大舅妈、二舅妈教诲。” “海棠,你去一趟风陵度,跟三叔说两位舅妈今天要回去。”待嫁之身不便出门相送,只好劳烦三叔走一趟。 回头对弥月说:“弥月,你安排两个人跟在后面,务必把两侠舅妈安全送回到府上。”即便天子脚下,也不能全然放松警惕。 “是,奴婢知道。” 弥月应声出去安排。 陌桑陪夏氏和秦低回房收拾好行装,亲自送两位舅妈到二门上。 临别前,夏氏和秦氏又再细细地嘱咐陌桑几句后,才依依不舍地跟弥月一起往外面走。 回到府萧府,夏氏马上向萧老爷子汇报情况:“老爷,陌三爷虽然疼爱桑儿,恨不得把陌府都陪嫁过去,大规矩上是没有出错,但是陌三爷他到底是个男人,很多小事情上他不懂,儿媳们就帮着安排好,绝对不会委屈到桑儿。” “很好,很好,很好。” 萧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叹气道:“你们也辛苦了,快些回房好好休息,过两日,只怕还得过去帮忙。” “是,老爷。” 走到外面,夏氏小声跟秦氏道:“亏得我们跟来了,不然桑儿在这些小事上,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秦氏郑重地点点头:“黛儿不在了,桑儿一个姑娘家不懂事,三爷又公事繁忙,自然顾不到这么多,我们俩能帮的就尽量帮,黛儿在下面也能安心的去了,也是全了我们当年跟黛儿的姑嫂情份。” “我瞧着,桑儿身那四个丫头也是得力,只是人多些,桑儿就更省心一些。” 夏氏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桑儿这孩子真真叫人心痛,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么得的担子。” 秦氏也不由点点头:“放心,挑上来的妈妈和小丫头都是极好的,能为桑儿分担不少事情,宫府里面的事情可以放心交给他们。” 两妯娌在回房的路上就有商有量,把陌桑出嫁的大小事宜都安排妥当, 至于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夏氏笑道:“桑儿是极聪明的,又有这些人从中协助,定然不会受任何委屈。” “当然。” 秦氏一脸自信。 两日的时间,于陌桑而言既漫长又十分短暂。 眨眼初五也要过去,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陌桑此时却独自坐在屋顶上面。 望着茫茫夜空,陌桑长长地吐一口气,白日里的紧张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趁着所有人睡下了,爬到屋顶上透透气,明明是该早睡的日子,却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郡主。” 弥生替陌桑披上披风:“郡主,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这些日子他一直看着大家忙碌,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大婚前一夜,不好好睡觉,跑到屋顶上吹风。 陌桑拢好披风,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弥生坐下。 弥生顺众地坐下,陌桑看着天空道:“弥生,当年的仇都报了,可我似乎又闯下更大的祸,我可能为大鸿招来了更大的祸患,陛下和三叔他们一定很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眸,静静看着弥生。 “郡主,属下不管外面的事情,只负责郡主您的安全,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弥生一定在你之前倒下。”弥生一脸淡然看着陌桑。 “你真傻。” 陌桑一笑,苦涩全在心头。 当初设下报仇计划时,她就已经想好,如果圣殿最后发现是她所为,她就以命相抵。 可是…… 世事无常。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三叔仍然在世,还有表哥和外公他们。 那时候的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把一切都放在报仇过程中,根本没有想过报完仇后的事情,而且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报完仇的时候,也是她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然而,后来的一切都超出的她意料。 若是没有三叔,没有外公他们,圣殿找上门时,她会毫不犹豫地交出自己。 命一条而已。 弥生一路陪陌桑走过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郡主,不用多想,陛下、三爷,还有宫大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陌桑凄然一笑。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愧疚。 原主的天真无知,错信了一人,葬送了陌家和几十万将士。 而她不顾后果的报复,却再一次把大鸿皇朝推到风口浪尖上,把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推向死亡边沿,她岂能不担心。 “陛下、三爷、还有宫大人他们不会介意,他们都希望一直郡主好好的。”弥生努力地安慰陌桑,很多事情也超出他的意料。 “我知道。” 陌桑淡然一笑,所以她努力的活着。 弥生却清楚,郡主是明白大家的苦心,却未放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从来结束都是下一个开始。 “郡主,早些睡,明天要早起的。” 弥生再一次催促陌桑早睡,看着她全无睡意的模样:“其实郡主上次挨打昏迷时,宫大人每天夜里都会来郡主疗伤,为了报答他这份恩情,您明天也应该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说完就跳下屋顶回房。 陌桑整个人一愣,好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宫悯真的来过。” 他一直为她疗伤,事后为什么不提起?陌桑心里面又多了一个疑惑,想着弥生的话,终于起身轻轻纵下屋顶。 弥生听到陌桑回房的声音,悠然躺在房梁上,在这个位置,他能清楚玉阁内发生的事情,包括宫悯偷偷夜访。 陌桑刚躺在床上,小宝就钻入她怀里,轻轻抚着它的背,哄着小家伙入睡,自己竟也不知不觉地睡熟,春风送暖,一夜的好眠。 天还没亮,陌桑就被众人从床上挖起来,推入泡满鲜花的浴池,从头到脚细细地洗一遍。 陌桑一翻折腾后已经清醒,看着水面上厚厚的一层花瓣,惊讶道:“你们一大早,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花瓣。”四月了,就是三叔的风陵渡一时间也凑不到这么花瓣。 白芷笑道:“风陵渡现在当然没有,不过以前的。” 陌桑又是一阵疑惑,白芷继续道:“郡主不在府的日子,三爷让奴婢开始收集花瓣,再交给出陆总管处理。” 白芷说完后又在水滴上几滴东西,一池水顿时变得香喷,陌桑也不以为然,上辈子没有机会穿上白婚纱,这辈子穿嫁衣也不错。 细细沐浴后,陌桑用内力烘干及膝的长发,弥月硬逼她吃了一碗莲子百合粥后,就穿着中衣中衣裤坐到镜子前面,萧家专门请来的两名全福之妇人走上前,开始为陌桑上头。 陌桑知道古人的婚嫁礼仪上十分讲究。 上头对婚嫁当天的女儿而言是十分重要、十分讲究的事情。 上头也不只是梳发挽髻那么简单,而是包括整个头部的打扮,包括开脸、画眉、涂指、搽粉等。 其中一名全福妇人为陌桑开脸,开脸就是用细绒线绞去脸上的汗毛,让面部皮肤看起来更加光洁。 陌桑前世也看到过别人用线绞面毛,如今自己亲自体会一把,无法形容其中的滋味,幸好她的面毛不多,皮肤本来就好,妇人只是象征性地在陌桑脸上绞几下便结束 梳头要用全新的梳子,助上头的人也必须是全福之人,所谓全福就是这个人必须六亲皆全,儿女满堂,能将好运带给新婚夫妇。 陌桑端端正正坐在镜子前,只听妇人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熟练地唱道:“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接下来便是上妆,其实以陌桑的容颜,就算不上妆也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今天是成亲的日子,女子一生就一次,自然什么都要做全,细细地涂上粉,再描上眉,染上腮红,最后抹上口红。 看着镜子中的陌桑,妇人惊艳地笑道:“老身为不少新娘子上过头,竟无一人能越过郡主,中书令大人真是好福气,能娶到郡主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妻子,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郡主,拿来吧。” 陌桑也为自己惊艳时,就听到倪裳阴阳怪气的声音。 精心描绘过小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陌桑拍拍手道:“小宝,快点起床。”听到她的唤,小宝嗖一下钻出被窝,飞快地扑到她怀里,陌桑从它身上摸出一钥匙。 “郡主,你居然把钥匙藏在……” 倪裳一阵无语,接过钥匙,赶紧跑过去打开她眼贪了很久的柜子,打开锁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看着柜子里面的嫁衣,房间内顿时一片静寂。 陌桑站起来,走到柜子前面,看着挂里面的嫁衣微微一笑道:“怎么样,穿出去应该不会丢人吧。”其实有点中西合璧的结果,关键就在于嫁衣的领口。 以往的嫁衣都是交领、云肩,而陌桑这袭嫁衣却用立领,里面配着大红的抹胸长裙。 从正面看,嫁衣的绣纹并不复杂,从大领开始一直到后面长长裙裾的边沿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圈华贵的缠花纹,袖口上也如此。 上面没有像别人嫁人那样绣金凤,或者是七彩凤凰,又者密集的华贵花纹,若单单看上面的缠花纹真的没什么特别,可是配上那一个与众不的,高立起来的领口以后,竟然一种女王的雍容华贵,似乎再多添一点绣纹这份华贵都会太过。 倪裳迫不及待地把嫁衣拿出来,竟然不用陌桑指点,就妥妥地替陌桑换好嫁衣。 陌桑穿上雍容华贵的嫁衣,再戴上金色的华贵凤冠,配上她高挑的身材,以及不盈一握的纤腰,众人几乎要拜倒在地上。 直到嫁人上身后,倪裳才发现,里在的抹胸长裙下面的裙子部分,并不是只有一屋,而是数层轻纱重重叠叠,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而后面还拖着半做丈多长的裙裾,衬托得她的腰肢更加纤细,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两名全福妇人马上惊叹不已,其中一人道:“老身见过嫁衣无数,只有郡主的嫁衣最特别,不需要繁琐复杂的绣纹,也能漂亮得无法形容,老身今天是长见识了,改天孙女出嫁,也要仿照郡主的嫁衣。” 陌桑微微垂头一笑,就听到外面一阵礼乐声响起,两名全福妇人异口同声道:“新郎官已经到了,新娘子也快些准备吧。” 弥月马上拿过大红盖头轻轻盖在陌桑头上,若隐若现的容颜,更添加了几分神秘感,全福妇人马上道:“郡主,出门前还要前去拜别长辈,三爷已经在正厅等着郡主,郡主快些去吧。” t 第194章、大婚2 陌桑头上的东西太重,只能扶着弥月和喜婆一步一步来到正厅。 想不到的是,不只是三叔坐在主位上,萧老爷子也端坐在上面。 除了萧遥和两位舅妈,还有两位陌生的五十上下,面容冷峻,正气凛然的男人也坐在旁边,应该是两位素昧谋面的舅舅。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陌桑按辈份先向萧老子拜别,萧老子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只是略略叮嘱几句,给一个大大的红包。 陌桑把红包交给弥月,起身向陌三爷跪下。 想着从今往后府中只有三叔一人,鼻子不由一酸,眼泪马上涌上,连忙深深伏在地上。 看着跪在下面的陌桑,陌三爷面上挤出笑容道:“桑儿,嫁入宫家就是宫家的人,日后不可以再任性妄为,为夫家招来祸患。” “是,桑儿谨尊叔父教诲。” 陌桑起身三拜后,再次深深伏在地上:“三叔,桑儿从今往后不能在您身边侍候,您要保重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三叔会照顾好自己,你去吧,别误了吉时。”陌三爷上前,亲自为陌桑盖下掀起来一半的盖头。 “保重。” 陌桑深深一拜后,扶着弥月和喜婆站起来,再朝旁边的两位舅舅,两位舅妈深深一礼才放转转身走出外面。 夏氏和秦氏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动动唇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陌桑出了正厅,萧遥才小声道:“大伯母,娘亲,桑儿哭了,我去送送她吧。”说完不等众人同意,就追着跑出去。 陌三爷默默看着陌桑跪过的地板。 上面点点泪印清晰可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当消退。 萧老爷子看到后,抚着胡子道:“辞忆,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生活,能看着桑儿出阁,你应该感到欣慰。宫府离陌府也不远,你们还是可以常常见面,又跟宫悯一朝为宫,常常能知道她的情况,不用太过介怀。” 陌三爷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舍不得。”宫府的日子哪有陌府的日子逍遥自在。 萧老爷子像老朋友一样,拍拍陌三爷的肩膀,笑道:“我也错过了这个孩子成长,眨眼她都长大了,嫁人为妻,不由想到了黛儿当年出嫁。罢了,罢了,我们今天都是伤心人,喝一杯,不醉不归,你们也一起吧。”回头两个儿子道。 “是。” 两个儿子异口同声。 他们方才看到陌桑时,就像看到当年妹妹出嫁一样。 回想当年的事情,时过境迁,不由伤感。 陌桑扶着喜婆和弥月,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出陌府。 府中众人也一路随行相送,走到大门口前脚步不由一阵迟疑。 刚想回头看看时,就听到喜婆小声提醒:“郡主,不能回头,跨过门槛,上花轿吧。” “郡主,两府又不无远,别让姑爷久等了。” 弥月也在陌桑耳边小声劝道,郡主不舍得陌府,他们又何尝愿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萧遥也在一旁小声道:“桑儿,别怕,表哥亲自送你到宫府。” “嗯。” 陌桑轻应一声,深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大步跨过门槛。 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天空上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身上。 刚刚走下台阶,顿时感到无数惊艳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原来帝都的百姓们对这场成大婚礼期待已久,所以大门外面不仅还有迎亲的队伍,还有特意来看热闹的百姓。 陌桑习惯性地选择无视,只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她却无法忽视,那道目光自上而下,似乎一眼就能把她看通透。 宫悯俯看着一袭华贵大红嫁衣,盖着半透明的红盖头,绝世容颜若隐若现,半含娇羞的陌桑,眼眸中破天荒地露出一丝从来没有过的笑意。 “新娘子的嫁衣好特别。” “好漂亮呀!” “是谁说容华郡主不擅女红的?” “现在真真是打脸,好别致的嫁衣,我好喜欢。” “宫大人穿红衣也更加潇湘迷人,他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好羡慕。” “他们才是真的才貌双全。” “我只对容华郡主的嫁衣感兴趣。”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大多数都是赞美的声音。 听着众人的有些夸张的称赞声,陌桑情不自禁地垂下头,更不敢看某人一眼,他似乎有些不一样。 陌桑缓缓走到花轿前面,两个小丫头在后面托着长长的裙初,在春阳的映照下,闪着七彩的光芒,人们似乎看到一只高贵优雅的凤凰误入凡间,人群中又是一阵沸腾。 走到花轿前,陌桑不由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一眼骑在马上的宫悯。 自己是元和帝亲封的正一品郡主,按规矩只能用红盖、红帏、红幨、盖角皂缘的车轿,而眼前却是跟公主同等的金黄盖、红帏、红缘、盖角八金幨的花轿,这是不是太过…… “这是陛下特许的。” 陌桑正在犹豫时,耳中响起宫悯清冷的声音。 知道是元和帝特许后,陌桑才安然坐上花轿。 陌桑的郡主仪卫,陌府的送嫁仪仗,宫府的迎娶队伍,三个队伍加起来规格比公主出嫁还要高一层。 宫悯是重臣,陌桑是后勤助力,再加上两人另一个身份,众人也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起轿。” 随着轿夫的声音响起,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离开陌府。 花轿隔绝了众人的目光,陌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透过轿帘的缝隙,自由自在地打量外面的情形。 首行闪入眼帘的,自然是骑在马匹上宫悯高大的身影,看着他的背景莫名有种安心感,同时也有一丝不确定的迷茫。 以后他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蓦然看到大街两边的军队,陌桑心里不由一惊。 陛下竟然派出护城军,前来护送她出嫁,难道说今天会有来破坏的她的婚礼,陌桑不由提高警惕。 大街两边,连楼上都站满人,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花轿上。 关于陌桑嫁衣美得独一无二的传闻,也早在迎亲队伍离开陌府前就已经传遍在半条街。 现在只怕满帝都的人都往这边赶,都想一睹容华郡主的嫁衣,看看到底有何与众不同。 离宫府不远的一幢楼上,若初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看着站两边站满人的街道,面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 上官尺素一袭灰衣长袍,顶着一张医者严谨的脸,偏偏十分八卦,看着花轿道:“前些日子还有人说桑儿做不出嫁衣,这回她可是狠狠地给自己长脸了,刚才传言还说她的嫁衣美得让女子马上想嫁人。” “那你得好好祈祷,千万别让陆小姐看到,不然她会马上逼你成亲。”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颜惑悠然坐在窗框上,他今天竟然破天荒地不穿红衣,而是一袭浅蓝色的提花织锦长袍,魅惑之色略减却平添了几分儒雅。 上官尺素马上咽了一下口水,就听到若初悠悠道:“我听巾帼社的姑娘们说,他们今天会一起去围观桑儿的嫁衣,突然间就想起,陆小姐在前几天已经加入巾帼社……” “你干嘛要让她加入巾帼社。”上官尺素一脸幽怨地看着若初。 “本公子只是巾帼社的顾问,决定权不在我身上。”若初不以为然笑一笑,补充道:“你可以向新娘子抱怨,人是她放进来的。” “天要亡我呀。” 上官尺素惨叫一声,突然就听到一阵笑喷的声音。 颜惑看一眼道:“我说你们几个小家伙,做人要厚道些,不然哪天落在上官公子手上,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惨。” 原来前来围观的人不只是他们,还有杨旸、林致远、钟离昊、秦挽明他们。 杨旸是随若初一起来的,其他人最后一项考核结束,正正好赶上陌桑和宫悯的大婚,连家门都没进就赶来围观。 三人闻言,马上缄言。 杨旸天真的小脸上十分认真道:“上官公子,其实陆姐姐人挺好的,对大家都很好。” “你……” 上官尺素指着杨旸:“乳臭未干,你懂什么。” “花轿来了。” 颜惑突然大叫一声。 众人纷纷涌上前,结果街上什么人都没有。 “骗子。”杨旸马上叫道。 “你们没有听到礼乐声吗?”颜惑敲一下杨旸的小脑袋。 呃! 杨旸一怔,认真一听,结果什么都没有。 疑惑地问:“颜惑公子,我怎么什么没听到?” 颜惑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你才几个月的修为,本公子是什么修为,大鸿除了宫悯,本公子敢说第一,就没有人敢第二。” “我记得桑儿说过,你今年不学会游泳,以后见到她请绕道走。”上官尺素马上补充一句,他们这几个人,就颜惑不会水性。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惑马上沉下脸,不懂水性他的死穴。 若初不以为在道:“陌府离宫府不远,应该很快就会到。” 宫府离陌府确实不算远,大半个时辰后,礼乐声已经隐隐可闻,一直守在附近的人马上兴奋起,纷纷翘首期盼。 当骑着白马,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宫悯出现时,无数少女心在惊艳的同时也纷纷破碎。 惊艳向来冷口冷面的宫大人,换上红衣后容颜竟然丝毫不输给颜惑公子,心碎的是他以后是别人的夫君,少女芳心碎了一地。 花轿缓缓在宫府大门外面停下,陌桑连忙收起思绪。 帘子掀开后,傧相高声道:“新娘子落轿!”一阵更加响亮的礼乐声,伴随着一阵阵号角声响起。 陌桑才在喜婆和弥月的搀扶下走出花轿,还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一块大红的绸缎就塞到她手里,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因为花球的一另头连接着宫悯。 高大的身影突然就靠近,陌桑不由紧紧握着手中的光滑的绸缎,只是不等他们有机会悄悄交流,就听一阵阵惊叹、惊艳的声音。 “哗,为什么容华郡主的嫁衣会变颜色?” “从没见过这样的嫁衣,容华郡主是怎么想到的?” “我看到七彩凤凰。” “不对,明明富贵牡丹。” “胡说,应该是龙凤呈祥。” “你们说得都不对,上面明明是什么没有绣,可是还是很漂亮。” “你眼睛有问题。” “上面的图案多漂亮。” “……” 陌桑听着众人惊艳的声音,以及争论的声音同,暗暗吐了一口气,她的绣功确实不行,不过画工还可以。 用一种特殊的液体在衣服上,重复画上不同的图案,经过太阳光的照射后,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照度下,就能看到不同的图案。 把嫁衣一直锁在柜子里面,不是为了故作神秘,而是因为上面的东西在见光后,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就是说明天嫁衣会跟打开柜子时一模一样,上面只有极简单的图案。 宫悯侧眸看着身边披着大红盖对的陌桑。 她的嫁衣如霞绚丽灿烂,一双白嫩修长的纤手,紧张地握住半截红绸,微微垂首娇羞难耐。 “走吧。” 陌桑耳朵里面又响起宫悯的声音。 两人一起走进大门,过火盆,一直来到大厅,里面坐满宾客,面带笑容等着他们。 陌桑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人,只见人影绰绰,气氛十分喜庆,不等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就听到有人惊讶道:“你们快看,郡主嫁衣上的图案又变了,这回真是一只巨大的金凤凰展翅。” 闻言,里面众人不由暗暗奇怪,一打听才知道在外面事情,才知道陌桑的嫁衣会变幻出不同的图案。 正是好奇不已时,就听到傧相高声道:“拜堂啦。” “新郎、新娘就位。” 宫悯和陌桑马上走到指定的位置上。 傧相又高声道:“新郎、新娘,进香。” 就有人把点好的香放送到宫悯和陌桑手上,同一个声音又道:“跪,献香。” 两人拿着香跪下,把香插好后,刚站起来就听傧相道:“跪。” 陌桑只好再一次跪下,傧相马上高声念道:“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两人依然而行,陌桑头上的黄金凤冠重得她几乎是直接栽在地上,若没有弥月在旁边扶着,她肯定会当众出丑。 跪完后,就听到傧相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陌桑和宫悯对着大厅外面跪下,又是深深的一叩首。 跪伏在地上,陌桑不由暗暗纳闷,为什么这里的拜堂多了这么多规矩,前世的古装剧可没有这些。 两人和刚刚起身,傧相又高声唱道:“二拜高堂。” 两人马上回过身,对坐在主位上的,宫悯的双亲下跪,深深地叩首。 “夫妻对拜。” 宫悯和陌桑相对而立,下跪、叩首。 再次起身后,终于听到傧相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连翻下跪叩头后,陌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断掉,巴不得赶紧找地方坐下,不过表面上仍然保持端庄高贵。 走到半路,陌桑就忍不住吐槽,新房是不是太远了,走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到。 原来宫府中别的府邸不一样,除了前面的正厅外,后面则分为东南西北四府,是真正的府中有府。 宫悯的父亲不是长子,平时又十分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们这一房,目前就居住在远离街道闹市的西府。 从西府大门到新房,他们走了差不多近半个时辰才到。 走进房间后,陌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喜婆和弥月抓住她的手臂,她已经直接把头上的凤冠扔掉。 喜婆和弥月扶着陌桑坐到床上,喜婆遂把一杆系着红绸的称递到宫悯手里,大声道:“请新郞掀盖,夫妻和美,称心如意。” 宫悯接过称走到陌桑面前,轻轻挑起盖头,看着精心妆扮过陌桑,宛若盛放的牡丹,雍容高贵,眉眼间更添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幽深的眼眸中当即飞过一抹惊艳。 陌桑微微抬起头,眸子乌亮如墨玉上蒙着一层寒烟,目澈如秋水却让人看不真切,宫悯一时间竟猜不透她的心思。 抬眸的瞬间,陌桑也看到一一身大红喜服的宫悯。 以前她就知道他的容颜丝毫不输于大鸿皇朝第一美男颜惑,换上红衣后容姿风采比颜惑更胜一层。 剑眉入鬓,深邃的星目在昏暗的房间内也能绽放出耀眼光芒,360度无死角的脸上温文中透着冷峻,眉眼间有着一丝孤傲清高,即便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他的表情也永远不在线,无从探测他此时的喜怒哀乐。 宫悯收回目光,拱手彬彬一礼道:“桑儿,你先休息,我去招呼客人,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陌桑微微垂下头:“知道了,你去吧。” 目送宫悯离开房间后,屋里又全都是自己人,陌桑往床柱上一靠,喊道:“我脖子快断了,就不能先把凤冠摘下吗?” 萧府挑上的何妈妈马上小声:“郡主又胡闹了,合卺酒还没喝,岂能随意摘下身上的东西。还不赶紧坐端庄一些,一会儿让宫府的人看到,派郡主的不是还不算,还要编排上陌府的不是。” “郡主,再忍耐一下。” 弥月也小声劝陌桑,毕竟这里是宫府。 陌桑不以为然道:“这个时候有谁会来看我,都在前面忙着呢。” 岂知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海棠连忙走过去开门。 宫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主子说郡主累了一天,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特意吩咐我送一些吃食过来。” 海棠客气几句,塞了个荷包,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姑爷真是心,还特意让人给郡主送吃食,趁现没人过来闲谈,郡主赶紧吃点吧。” 陌桑早上只吃了一碗莲子百合粥,经过大半天的折腾后,早就消化干净,此时真有些饿了,也不就再推托。 海棠打开食盒,是一碗粥并几样小菜:“姑爷还真是深知郡主的脾胃,准备的都是郡主爱吃的东西。” 白芷细细检查一番后才摆到桌子上。 陌桑扶着弥月的手走过去,坐到桌子前面,看着摆在上面的东西,不由一阵惊讶。 这不是他们上次在中洲吃过粥和小菜吗? 宫府里面怎会有人懂做这些东西? 陌桑好奇拿起小银匙拔了小半匙到口中,入口即化,跟那时吃到的粥一模一样。 本来就饿了,一碗粥和小菜很快就被陌桑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菜渣都没有留。 陌桑漱过口后,在两位妈妈幽怨的目光中,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回到床上,看看天色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干脆歪在床柱上。 瞌睡虫刚要上来时,门突然吱吖一声开了,陌桑马上警觉地坐直身体。 片刻后,就看到宫锐带着几个小家伙,笑嘻嘻地毫无顾忌走到她面前。 “姐姐……” “小公子,你应该唤郡主婶婶。” 宫锐刚开口,就被弥月打断,还一本正经地教他正确的称呼。 闻言,宫锐的小嘴马上一扁,拉着陌桑的衣袖撒娇道:“姐姐,弥月欺负人家,人家不要唤你婶婶。” 陌桑拍拍他的肩膀道:“辈份不能乱,以后还是叫婶婶比较好,你是大哥哥,得给弟弟妹妹作榜样。” 顺势刮一下他的鼻子,看着孩子们笑道:“来,现在告诉婶婶,这几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都是谁呀。” 宫锐不太情愿地为陌桑介绍,指着一个长相跟他十相似的男孩道:“我弟弟宫错八岁了,双胞胎是二叔的孩子宫铎和宫铃,他们刚六岁,这是东府里宫恤叔叔的孩子宫铠四岁,他是钰哥哥的孩子宫晨,今年也是六岁。” 陌桑愣了一下,马上想曾听大舅妈说过,宫悯的大伯父老来得一子,想必这个儿子就是宫锐口中的宫恤叔叔。 所以才出侄子的儿子,比叔叔孩子的年纪还要大的情况。 想到此,陌桑回头对弥月道:“你带人,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小玩物拿出来给他们玩。” 弥月马上招呼几个小丫头进来帮忙,把陌桑给孩子们装小玩物箱子抬出来,箱子一打开几个孩子马上就欢喜得大声尖叫。 第195章、大婚3 回到院子外 宫悯都一一起身相送,再命人送出。 宾客们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一直喝到夜幕降临才陆陆散去。 前来喝喜酒的人很多,不只是宫陌两府有摆酒席,城中宫府、陌府名下的酒楼也摆出流水席,任何人都可以坐下来吃饭喝酒。 上官尺素跟着凑着热闹,自己也是一杯接一杯喝,其他人也纷纷起哄。 “是是是,宫悯,快喝。” 颜惑催促着宫悯,一边倒酒一边道:“你娶了风擎大陆公认的大才女,已触犯众怒,赶紧认罚以熄灭众人对你的愤怒、嫉妒。” “宫悯,快喝,快喝,机会难得,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其实心里很清楚,家里这几个孩子都是极难对付的,没想到她用一箱小玩物就拿下他们,还乖乖地听她的安排,真是好手段。 宫悯听到后,淡淡道:“知道了,既然孩子们喜欢,就由她去吧。” 新房里面发生的一切,赢戈悄悄报给宫悯。 送走孩子们,陌桑长长地呼一口气,坐在床上揉揉脖子道:“把东西收起来,以后孩子们过来,再拿出来给他们。”两小丫头马上七手八脚把东西分装好,重新装回箱子里面。 几个小家伙在宫锐指挥下,乖巧地向陌桑拜别,再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离开新房。 倪裳看在眼内,心里陌桑佩服不已,以往别人做荷包都是统一的图案,根本不会考虑孩子们的喜好。 孩子们看一眼荷包上面的图案后,马上欢欢喜喜地接过。 从倪裳手里接过里面装着笔锭如意小金裸的荷包,把荷包一人一个地分到孩子们手上。 陌桑开心笑道:“你们对我真好,来,这是我特地为你们做的,一人一个荷包。” 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叫起来。 “……” “人家也要保护婶婶。” “我也会。” 宫锐马上扬起下巴,拍拍胸膛道:“小事,姐……婶婶,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不让被小叔叔欺负。” 陌桑面不改色地扯谎,岔开话题道:“锐儿,你带弟弟妹妹他们出去玩。还有,谢谢你!”谢谢这个小家伙挨打也没有出卖自己。 “凤冠太重了。” 陌桑再次被那一声叔婆雷到,整个人不由哆嗦一下,宫锐眼尖,看到后问:“姐姐……婶婶,您怎么了?” “好,我们都听婶婶(叔婆)的。”孩子们齐声应道。 陌桑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对倪裳道:“你去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荷包拿来,给他们一人一个。”对孩子们道:“玩得差不多,你们也该回去了,你们的爹娘要是找不到你们会担心的,以后有空了再过来玩,好不好?” 三个小家伙认真地想了想,又看看宫铠和宫晨,五个小家伙突然凑在一起自以为很小声地商量过后,很认真地对陌桑点点头。 宫锐已经是童生,还是双甲童生,可以暂时忽略不管。 回头反问宫错、宫铎、宫铃。 闻言,陌桑强忍着对叔婆这个称呼过敏得胃抽搐的痛,想了想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些玩具都留在……我这里,你们有时间就过来玩,不过前提是要把功课做完才行。你们呢?” 宫铃也一脸认真道:“婶婶,东府大爷爷他们可严了,从来不让小铠和宫晨玩,从早到晚都要做功课、背书,他们很辛苦的。” 陌桑倒抽一口气,她是被宫晨那一声叔婆给吓到了,原来在宫府,她的辈分已经这么老。 嘶! “叔婆。”六岁的宫晨,一脸无奈道:“我爹跟我娘亲,从来不让我们玩玩具,每天要做功课,带回去他们会没收的。” “喜欢。”宫铃用力地点点头。 “喜欢婶婶准备的小礼物吗?”陌桑假意问小姑娘,其实看到孩子们围坐箱子旁边,就知道他们有多欢喜。 趴在陌桑的腿上,好奇地打量了陌桑半天,小小声道:“婶婶,您长得真好看,比我舅舅好看多了。”说完格格地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听着让人格外愉悦。 宫铃抬起头,看一眼陌桑,露出一人腼腆的笑容,犹豫一下还是朝陌桑小跑过去。 陌桑轻唤一声几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 “宫铃。” 若不是提前知道,宫悯二哥取了颜惑的姐姐为妻,肯定以为他们是颜惑私生子,两个小家伙长得实在太像他。 抬起头时,那对双胞胎映入她的眼帘,两个小家伙就是迷尔版的颜惑。 陌桑让弥月把他放到地上,由着他自己慢慢琢磨。 小家伙响亮地应了一声。 “好。” 看着完全独立的一块一块的木块,宫铠不由瞪大眼睛,陌桑笑着对小家伙道:“小铠,你试着,把锁恢复原来的样子,好吗。” 陌桑给小家伙做了一个示范,很快就把看似很复杂的鲁班锁,轻轻松松地分解开。 陌桑戴着凤冠不好变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鲁班锁,把小家伙抱到怀里,耐心地解释道:“这是一个锁,你得想办法它拆开,现在我们一起来瞧瞧看看,上面的小木块,哪一块是可以活动的……” 四岁大的宫铠拿着一个玩具跑陌桑面前,奶声奶气地问陌桑。 “婶婶,这个是什么。” 第196章圣殿再来人 陌桑把自己浸在浴池里面,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刚才的事情真的,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指甲一次又一次划过身下的暖玉池壁,欢爱的味道还没有散去,让她怎么也无法抹去脑子里的记忆,肯定是上官尺素的药,改天看她怎么收拾他。 “大混蛋。” 陌桑心里骂了一句上官尺素,也不想想他平时想要的珍贵药材都是谁给他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陌桑停止心中的胡思乱想,一道阴影袭下,一只手温柔地拔开沾在脸上,被池水打湿的发丝。 宫悯看着陌桑的侧面,苍白中透着憔悴,轻声道:“我想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夜晚。”不一定在今晚,也许会是将来,某一个彼此心灵契合晚上。 “我知道。” 陌桑咬咬唇,轻轻飘出三个字。 无论宫悯抱着什么心情娶她,他由始至终都是尊重她的。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深感委屈的人不只是自己,还有他。 他也应该跟她一样,对洞房花烛夜有过美好的期许,现实偏偏就是如此残酷,生生撕碎了他们的梦想。 “但不后悔。” 宫悯突然飘出一句话,比陌桑多了一个字。 陌桑心里一震,他不后悔,他不后悔什么,不后悔今天晚上的荒唐陌桑心里一阵凌乱。 正凌乱时,黑影突然罩下,额头被熟悉地触感轻轻碰了一下,宫悯又一次吻了她,陌桑心里猛地一震。 宫悯这是什么意思 是安慰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回头一脸惊讶地宫悯,宫悯却马上转过身,背对着她道:“泡太久对身体不好,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要早起,还是早点休息,我在外面等你。” 陌桑顿时一脸懵。 什么意思,难道他今晚不会离开这里,还跟要跟睡在一张床上。 白芷走进来,紧盯着陌桑露出水面上雪白的肩膀,小心翼翼道:“郡主,奴婢来给您上药。” 上药,陌桑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药浴吗为什么还要再上药” 嘿嘿白芷干笑两声道:“药浴是医治内伤,这个是用来医治郡主身上的外伤的。”手往陌桑露水面的肩膀上一指。 陌桑侧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手臂上,还有胸口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一个个殷红夺目、刺眼,羞得抱着肩膀把身体沉到水里。 这 这些吻印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宫悯留下的面上不由一阵火辣辣。 白芷却一脸八卦道:“郡主,奴婢听别人说,男人只会在喜欢的女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听到这些话,陌桑心里又是一震。 这些印记,宫悯是有心留下,还是无意留下。 若有心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无心他到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郡主,水有些凉了,起来吧。”白芷晃晃手中的药膏盒子,大大咧咧地催促陌桑。 “嗯。”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从水中站起来,水珠从背上滚落。 若不是亲眼怕见,白芷绝不相信,这会是陌桑的后背。 上面除了无数吻印,清晰可见鞭痕外,还有一些在战场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疤痕。 有些可以说是狰狞,不过现在上面都覆盖着一层红色的吻印。 白芷忍不住心疼道:“郡主,为什么不把战场上的伤疤去掉” 陌桑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痛,永远不能忘记,要牢牢记住才能克制一些事情,督促自己完成一些事情。” 用布巾轻轻拭掉身上的水,再用内力烘干长发,迅速换上睡衣,光着脚走回房间。 白芷回过神时,浴室里面已经没有陌桑影子,看着手上的药膏自方自语:“郡主,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呢,如果女人不介意男人留在身上的印记,说明那个女人心里面有那个男人。” 圆圆的大眼睛忽然一亮,莫非他们两个其实是这个关系。 两个食指紧紧靠在一起。 捧着自己的脸道:“天哪,我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激动得原地一阵小跳,爽得飘似的走出浴室。 陌桑来到新房时,宫悯已经躺在床上,独自盖着一床大红锦被,闭着眼睛一脸平静,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到他这副平静的模样,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升起。 走过去掀起特意留给她的被子,故意重重地坐在床上,不想用力太过,结果痛的是自己,不由吸一口气。 宫悯的声音悠然响起:“夫人刚刚受了内伤,对自己还是要温 柔一点。”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语气中的调侃,不由不让人恼火。 想到自己身上的吻印,陌桑深吸了一口气道:“夫君,刚才在我身上留印记的技巧很熟练嘛,是最近常常光顾天香楼的结果” 制造吻印也是需要技巧的。 本以为宫悯会尴尬,他却若无其事地慢悠悠道:“跟夫人一样,揭瓦观摩而已。” 陌桑听到后嘴角不由抽了抽,暗暗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水,不然定会喷出来。 这个家伙能不能别提上次的事情,正想反驳时就听到宫悯道:“地上凉,夫人没有穿鞋子会着凉的,还是赶紧躺下吧。” “哦。” 陌桑应了一声。 放下帐帘,生怕再弄痛自己,轻轻躺下。 盖着被子完全感觉不到冰冷,因为被子里面是暖的,心里一阵惊讶,不由侧脸看一眼宫悯,却意外看到某人美得逆天的侧颜。 他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 是任何能工巧匠都无法完成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颜值果然很重要,就算躺在身边的不是自己心仪的对象,看着也赏心悦目。 可是 他跟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地躺在一张床上,毕竟刚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 就算是不怨恨,最少也应该讨厌、尴尬吧。 然而,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自己没有哭,他也没有一脸愧疚,忍不住问:“宫悯,我们这样子好吗” “什么意思”宫悯轻轻声问。 “刚才的事情明明不是你情你愿地发生,事后我们却还可以如此平静地躺一张床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夫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你才不正常呢”对宫悯的答案,陌桑直接表示嫌弃。 “夫人不累吗不累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来一次你情我愿,夫人的身体对夫君还是很有诱惑力。” 闻言,陌桑马上卷紧身上的被子,瞪着他道:“你想都别想,再敢碰我的身体,本郡主马上让你变公公。”隔着被子应该没什么诱惑力吧。 这个男人居然公然调戏她,真是该打。 “那就睡觉吧。” 宫悯冷冷命令,高大的身体往里面一挪,翻过身背对着陌桑侧睡。 “脸变得快。” 陌桑平躺,打量一下眼自己的新床。 此时才注意到,这张床是大得出奇。 宫悯现在跟她距离能塞下大宝、二宝、小宝他们一家三口,里面还多余空间,而且她外面同样有不小的空间。 以后是不是可以带着小宝一起睡。 大概是白天折腾了一天,刚才还剧烈运动过,陌桑是真的累了,胡思乱想一会儿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梦里她走在一条山道上,突然一块石头飞快地下过来,重重压在她的腿上,惊得她猛地坐起来,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做梦。 只是梦醒了,为什么梦里腿上的重量并没有消失。 低头朝腿上一看,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一阵无语。 席着烛光能看到,宫悯不知道什么时候横着睡,锦被只有一角还盖在他身上,一双长腿大大咧咧地架在她的腿上。 陌桑刚想推开他时,就听到一个极小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夫人,别动主子。”陌桑听得出,这是赢戈的声音。 赢戈难道一直在暗中看着他们 按理似乎是这样,想到此,陌桑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耳朵里继续传来赢戈的声音:“主子难得一次睡沉的,夫人一动,主子就会马上醒,请夫人委屈将就一下下,反正主子很快就会” 还没说完,宫悯就突然一个大翻身。 这回变成他的小腿压在她的小腿上,被子完全跟他分离。 陌桑心里暗道:“果然是很快。” 望着甩到一边的被子,陌桑无奈地拿过来,轻轻盖在宫悯身上。 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却无法再进入睡眠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忽冷忽热的睡得却并不踏实,直到快天亮才睡沉。 再次意识清醒时,有白光从窗口透进来。 陌桑微微一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天亮。 打开四肢习惯性地想伸一个大懒腰,只是刚一动就有一边手脚受到阻碍。 嗯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宫悯侧身躺着,睁着没有温度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他为什么在这里 陌桑 还没清醒的脑子瞬间全部清醒。 突然才记起来,昨天他们已经成亲。 看着宫悯,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夫君,早安” “夫人,早安” 宫悯也客气地回了一句。, 演戏他也会,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起床。 无意中看到宫悯身上被子的颜色,陌桑脸上顿时一愣,她的被子什么时候盖在他身上 宫悯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面无表情道:“夜里醒来发现你的被窝冷了,你刚嫁入宫府第一晚就冻着的话,三爷知道肯定会怪为夫对你照顾不周,只好把我的被子换到你身上。” 回想着昨天晚上情形,陌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真相吗面上却笑道:“夫君真是体贴,辛苦夫君了。”说完也掀开被子披衣下床。 “照顾夫人是为夫的本份,不辛苦。” 宫悯坦然地回了陌桑一句,起身外面道:“你们进来吧。” 陌桑嘴角微微抽搐,真肉麻,就看到丫头们端着洗脸水进来:“姑爷早安,郡主早安。” 弥月替陌桑拧了热毛巾净脸。 白芷见自己无可可做,刚伸手想替宫悯拧毛巾。 宫悯就出声制止:“你放着吧,我不惯别人侍候,还是自己人来就可以。” 闻言,白芷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点头后她才放下毛巾,开始整理床铺。 看到宫悯这样坦然,陌桑突然觉得他刚才的话可能就是真相,宫悯没有理由为这点小事欺骗自己。 见宫悯站在旁边一直不动,陌桑面上愣了一下,伸手把浸在另一盆水里的毛巾拧干,递到他面前。 垂着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道:“夫君,请净脸。” 宫悯接过毛巾,淡淡道:“夫人,为何不敢正视夫君。” 陌桑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一眼宫悯,低下头道:“突然发现夫君容颜如此俊美,妾身不忍直视。”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表演一出出肉麻的戏码,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房间内的两个丫头看戏看得快要崩溃、呕吐的表情。 弥月心里暗暗吼道:“两位主子,你们的戏过了,好假。” 白芷心里也抓狂道:“郡主,姑爷,你们如此矫情,奴婢们才是真的不忍直视。” 换好衣服,宫悯道:“宫白,传早膳。” 陌桑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宫悯道:“我们不是应该先过去给长辈们请安吗” 宫悯拿一本书坐到窗下道:“祖母起床后要在花园里练吐纳,爹和娘亲没有早起的习惯,大哥、二哥他们昨天晚上醉了没睡醒,府上没有奶妈,大嫂、二嫂要张罗几个孩子的事情,暂时没有空理会我们。” 陌桑想起宫铠和宫晨,问:“东府呢” 闻言,宫悯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东府那边,目前只有宫恤,宫钰两家人在,他们都是后辈,该他们过来给你请安。” “所以” 陌桑茫然看着宫悯。 宫悯淡淡道:“用过早膳后,我们先进宫谢恩,回来再给长辈敬茶。” 呃陌桑心里一丝愕然,若无其事地在另一边坐下,看向窗外发现景色不一样,才想起来这里不是玉阁。 昨天进来时盖着红盖头,没有看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现在才注意到,外面竟然是一片草木扶疏的花园。 里面花草树林修剪得玲珑别致,假山流水亭台错落有致,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理,不似陌府除了人和狗,以及风陵渡的花,都是自生自灭,从来没人打理。 陌桑一直不出声,宫悯不由抬起头。 见她一直看着外面出神,端起茶杯淡淡道:“平时这个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陌桑回过头道:“睡觉、赖床,看书,还有” “还有发呆。”不等她说完,宫悯就接话,说完低头喝水。 “解决大小便。” “噗” 陌桑吐出一句大实话。 宫悯口中的水噗一下喷出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陌桑。 看着宫悯狈尴尬的模样,陌桑暗暗偷笑,面上不以为然道:“夫君,吃喝拉撒,是人生大事,没不好意思的。” “夫人,真是直率。” “夫君,习惯就好。” 几个丫头们相视一眼,暗暗抓狂道:“又来了。” 两位主子能不能别这样含沙射影地说话,昨天晚上他们一直担心两人会打起来的,结果却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 这气氛一直不太对。 两位主子看似融洽,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套一句郡主自己的话看得他们尴尬症都犯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两人安安静静用过早膳后,换上入宫的品服,就坐着马车出门,反下陛下还要朝会,两人路上也就不紧不慢地走,巳时过半后才出现在皇宫大门前。 两人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何一鸣大步走上前,急急道:“我说你们小夫妻俩怎么才到呀,陛下都打发人出来问好几回。” 闻言,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宫悯一脸平静问:“何统领,陛下让我们上议政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何一鸣两手一摊,大声道:“我不清楚,陛下只是传旨让我守在宫门外面,你们一到,马上让你们到议政殿,不得有误。” “有劳何统领。” 跟何一鸣拜别后,两人马上朝议政殿走。 大约是元和帝有话,两人一路走到议政殿外面,就看到一名御前太监守在外面。 太监一看到他们,马上松了一口气,上前见礼道:“奴才见宫大人,见过容华郡主,两位请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公公请” 陌桑实在想不原因,问宫悯道:“你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吗” 宫悯微微摇摇头,想了想道:“不用太担忧,应该不是太要紧的事情,不然陛下不会一直等我们,而是直接派人到府上传旨。” 嗯陌桑点点头。 片刻后,太监复出来:“陛下宣二位进殿。” 两人朝太监微微一点头,相视一眼后,点点头,并肩走进议政殿。 刚走进大殿,两人就看到四名穿着麻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殿前面,眉头不约而同地皱起,圣殿的长老,他们又来干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 “容华参见陛下” 两人同时下跪行礼,礼节是分毫不差。 元和帝打量一眼下面的一双璧人,懒洋洋道:“真是抱歉,新婚第一天,孤不仅不能祝福你们,还要把你们急急召进宫。” 宫悯马上正色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陛下无须自责。”不着痕迹地看了陌桑一眼。 陌桑拱手行礼道:“容华既嫁给夫君,自是安守为人妻的本份,无论夫君做什么,容华都会默默在后面支持,夫唱妇随。” “好一个夫唱妇随。” 陌桑的话刚落,一名圣殿的人就高声讥讽。 宫悯冷声道:“阁人虽然是圣殿的长老,但也还没有资格干涉各国的内政。”一句话呛得对方怒目圆瞪。 说话的长老厉声喝道:“老夫什么时候干涉贵国内政” 宫悯冷哼一声道:“刚刚,陛下跟在下夫妇二人说话时,您为何无故出声打断” “老夫只是”那名长老一阵语塞。 “只是什么” 宫悯是得理不饶人,冷冷地反问 另外一名长老马上道:“宫悯,宫家也有人在圣殿,难道他们来你也这样质问吗” 闻言,宫悯不屑地冷笑一声道:“且不说圣殿中宫姓殿使不可能到大鸿皇朝,就算是殿主允许他们到大鸿,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位长老那般无礼的事情,宫家人向来遵礼法,守法纪。” “你” 被指责的长老马上火冒三丈。 另外三位长老马上拦住他,不再让他再多发一言。 其中一人对元和帝道:“大鸿帝陛下,还请我们到来的目的跟容华郡主说明。” 陌桑眉毛轻轻一挑,冲她来的,就听元和帝懒洋洋地叫屈道:“童长老,孤方才是要说,是辛长老无故出声,打断了孤的话。” 元和帝不着痕迹地点明了其中两人的身份,看着陌桑道:“容华,这位是圣殿刑部的长老,他们岂次来大鸿皇朝,是想向你了解副殿主被杀的情况。” 陌桑马上露出一脸疑惑:“回陛下,副殿主被杀人时,臣女正在会场内,怎会知道副殿主被杀的情况,要了解也应该是向当时在场的人了解,大老远跑来问一个不相干的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圣殿的人办事不靠谱,浪费各国上交的公库。” “陌桑你不要强记狡辩,月副殿主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辛长老马上大声道。 “说得如此肯定,辛长老不妨把证据拿出来,当众证明副殿主的死跟本郡主有关系。”陌桑面不改色地跟对方对持。 童长老赶紧拉住怒火冲天的辛长老,面带笑容道:“是不是跟郡主有关系,只要郡主随我们往中洲走一趟,事情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陌桑讥讽地一笑道:“童长老,您当着本郡主一人说这话,别人可以理解您,但您当着大鸿皇朝满朝文武大臣,当朝我朝君主的面说这样的话,是在场所有人都当成三岁的孩子吗” 第197章、密谋 “容华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长老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故作平静地反问陌桑。 这个丫头的反应是不是太快了,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他们的意图,并迅速回击。 陌桑冷笑一声:“本郡主的意思,这么愚蠢的事情,两位长老以后还是少干,在你们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副殿主的死跟本郡主有关之前,请不要随意离开中洲,毕竟你们每次出行都会花费不少的银两。” “陌桑,你是什么意思……” “每年九国上交中洲公库大笔银两,是给圣殿用来调和各国之间矛盾的经费,不是让你们用来草菅人命。” 辛长老刚一开口,就被陌桑厉声打断。 面对陌桑厉声的指责,童长老和辛长老,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面上竟然露出一丝心虚。 从什么时候开始,九国中人在面对圣殿的人,开始变得如此强势。 以前……很久以前,那怕是面对中洲望族中人,九国也是唯唯诺诺。 而如今,即便面对他们,在中洲掌握着一定权力的圣殿长老,他们仍然是如此强势,甚至是有一丝丝蔑视。 到底这些年发生什么事,中洲人在九国眼中的地位,下跌得如此厉害。 陌桑看一眼二人的表情,面露傲骄道:“除非你们能拿出证据来,并且把证据公告天下,否则……本郡主是绝对不跟你们前往中洲。” 目前还不清楚童长老和辛长老是中洲哪一方势力的人,他们的目标却很明确。 就是要用她来邀功,夺取空缺的副殿主之位。 最重要的是陌桑很清楚,在场的人也很清楚。 只要她跟他们到了中洲,不仅会失去主动权,而且就算是她没有杀人,天下人也会认定她就是凶手。 近日她所展现出能力,已经超出天下人的认知范畴。 在无法合理解释,副殿主死亡原因的情况下,天下人都会觉得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办到。 天下人的认同,再加上他们对她能力的恐惧,很多指证她为凶手的证据就会接踵而来。 他们心中一旦生出这个念头,就有办法推翻她的全部在场证明。 因为她以前一直蒙着面纱,九国中人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 因为她在女子文比上故意低调,并没有展现全部的能力,所以当天在会场的人,完全可以说当时在场的陌桑只是替身。 他们只要推翻她的不在场证明,她谋害副殿主的计划便顺理成章,而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就可能凭此坐上副殿主之位。 所以…… 绝对不能跟他们去中洲。 童长老毕竟也是眉涧宫印者,稍稍调整一下情绪,就能调整好心态。 目光落在陌桑身上,整理一下思路道:“容华郡主,方才辛长老没有表达清楚,请你到中洲并不是为了定罪,而是想请你我们协助,查明月副殿主死亡的真相,同时也能证明你的清白。” 陌桑露出一丝冷笑:“本郡主没有杀人,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不到圣殿在经历了多次变故以后,圣殿的人还是如此的天真,真是可笑至极。 “你……” 陌桑不认罪,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元和帝看一眼下面的情形,懒洋洋道:“两位长老,若不能拿出充足的证据,孤是不会让我们带走容华郡主,请回吧。” 童长老和辛长老相视一眼,元和帝的话已经表明他的立场。 他选择保陌桑,除非圣殿真有充足的证据,否则任何人都别妄想动陌桑,他以及他的国家会不顾一切地反抗中洲。 童长老他们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若不能出示有效力证据,到时不只是大鸿会反抗中洲,另外八国也会质疑中洲的公证,圣殿将会失去对九国的监管权,权力会被削弱。 面对这种情况,童长老给了辛长老一个眼神。 辛长老马上冷哼一声,怒道:“大鸿帝,你们包庇得了一时,包庇不了一世,日后我们还会再来的。” 元和帝却不紧不慢道:“随时欢迎,不过两位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就不要随意离开中洲,孤希望中洲公库的银款能用在正途上,而不是肆意挥霍和浪费,否则孤会联合其他八国,要求查看中洲公库历年使用帐目。” 此言一出,在场的四名长老面色微微一变,很明显他们都不希望九国查账。 陌桑心里一阵冷笑道:“童长老,辛长老,慢走不送,后会无期。” “陌桑,你不要太得意,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辛长老不甘心地向陌桑怒吼。 “老辛冷静一点。” 童长老安抚好辛长老,朝元和帝拱手道:“大鸿帝陛下,若我们带着证据来时,您不要再阻拦我们带走容华郡主。” 元和帝一派慵懒道:“当然,只要你们提供的证据,能让天下人信服,孤绝对遵守风擎大陆的公约,同时孤也希望身为立法执法机构的圣殿,能严格要求自己的成员,遵守圣殿制定的公约,否则……圣殿就没有必要存在。” 元和帝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尤其是在场四位长老,他们的面色一阵煞白。 上面那个男人是公然在警告圣殿,如若圣殿在调查过程中,出现不公证现象,九国定然会联合起来——摧毁中洲圣殿。 陌桑一直冷冷看着童长老、辛长老的表现。 两人明显约好的,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软硬兼施。 他们一定以为在圣殿的压力下,她一定会乖乖听他们的安排,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 从她揭开父兄战亡的真相后,风擎大陆的人都单纯地以为,父帅和哥哥他们的死,是元氏和月氏一族两相竞争的牺牲品。 他们也许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圣殿存在,这样的悲剧根本不会发生,也从来没有想过,圣殿才是所一切罪恶的根源。 只要圣殿存在,只要还有人想坐上权力巅峰的位置,只在竞争存在,九国中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他们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察觉形势不对,童长老马上放低姿态:“大鸿帝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守公约,告辞!” 说完暗暗给辛长老一个眼色。 辛长老鼻子哼一声,一甩衣袖转身往外面走,丝毫不收敛原有的嚣张。 陌桑看到这一幕,微微沉吟道:“辛长老、童长老,本郡主从你们踏出宫门开始,本郡主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们,一直到你们离开大鸿国境,望两位长老不要推辞。” 闻言,在场人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随即露出一个显然大悟的表情,一脸同情地看着童长老和辛长老。 两人没能成功把陌桑带走,幕后人又怕他们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极有可能会牺牲辛长老和童长老。 这两人要是死在大鸿境内,他们真是跳进清澜不也洗不清。 童长老和辛长老离开的脚步一滞,很快又大步离开议政殿。 送走二人后,陌桑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两位长老身上。 他们没有一起离开,难道不是一伙的? 留下来的两位长老中,较年长的长老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查案,我们是来收集容华郡主的诗词文稿语录,希望多年后在《天下纵史》的诗词部分,容华郡主能留下一笔。” 陌桑想了想道:“两位的好意,容华感激不尽,只是人世间的种种于容华而言,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转瞬即空。” “郡主的意思是……” 另一名长老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名垂青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本郡主余生所求,是一叶孤舟行万里,守十里竹林,看一池春水,望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闻香。” 两位长老听到她的话后,面上不由一愣。 想不到拥有盖世才华的容华郡主,想追求的不过是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 宫悯听到陌桑的话后,侧眸深深地看着她,她是真的这样想,还是为了应付眼前两人,故意编织的谎言。 毕竟她所著写的作品,不仅仅是诗词,还有大量不可面世的书籍。 那些书对风擎大陆,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她一定不希望这些书落入野心家手里。 陌桑知道大家不信,淡然一笑道:“御下身上的光环,容华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跟其他女子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目光轻轻落在宫悯身上,微微一笑道:“这个愿望已经实现,容华如今所求的不过是一分平静、安稳的生活,所以从今往后无论是女子文比,还是风擎大陆才女榜,都不会再有容华的身影。” “这……” 两位长老突然听到陌桑话,顿时一脸愕然,随即换成深深的失望。 能扬名风擎大陆,是多少女子争破头也想得到,而陌桑明明垂手可得,她却毫不犹豫会弃,实在让人感到可惜。 “容华郡主,就不再考虑一下吗?”年长的长老问。 “壁立千丈无欲则刚。本郡主无须多想。” 陌桑不假思索地拒绝,幽幽道:“扬名天下又能如何,失去的终归是失去了。” 若她扬名能换回死去的亲人,她会不息一切代价,然而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两个长老相视一眼,半晌后,年长者道:“壁立千丈,无欲则刚。在下明白容华郡主的心意,只是你能不能把这句话说完整呀?” 蓦然到他的抱怨,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陌桑宛然一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丈无欲则刚。”清末爱国政治家林则徐写的一副对联。 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这两句话,面上不由一阵凛然。 这两句话对于他们而言,尤其上位者,实在太过重要。 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峭壁一样刚硬的意志,是作为强者必须具备的两个基本条件。 林老丞相不由笑道:“容华郡主总是不言则矣,言必惊世。老夫庆幸能在有生之年能遇上容华郡主,从郡主身上老夫看到了很问题的答案,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凡事随心、随性、随缘,终有一日会开花结果。” “林老相爷过奖了。” 不等陌桑出声,宫悯就若无其事地接话。 陌桑不由扶额,人家夸的是她,有他什么事,不要脸。 年小的长老一脸失望、惋惜:“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能强人所难,容华郡主的话,老夫一定会给带给殿主。” “宫悯找内子谢过两位长老。” 宫悯又一次抢走陌桑发言的机会,根本不让对方有跟陌桑交流的机会。 两位长老口中发出一声叹息,长者道:“虽然如此,老夫还是要说,假若有一日容华郡主反悔了,老夫依然愿意再跑一趟大鸿。” “陌桑谢前辈厚爱。” 陌桑客气地拱手一礼。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不走也不行。 再客套两句后,他们也告辞,并告知他们明日走水路离开大鸿。 两人故意告知离开的详细时间和路线,自然是希望得到大鸿的保护,保护他们离开大鸿境内。 出了大鸿国境后,他们的生死存亡,于某些人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们的性命也算是保住。 作为回报,他们只要把今天的事情只字不漏地汇报给殿主即可。 送走圣殿来的客人后,朝会也终于结束。 陌桑、宫悯、陌三爷、大皇子,却马上被叫到御书房。 元和帝带着他们一行人走进御书房后,何一鸣就亲自带人守在外面。 没有作帝王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三丈以内。 御书房里面,元和帝坐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目光死死盯着陌桑,盯得陌桑头皮发麻,好半晌他才咬牙切齿道:“现在要是有根鞭子,孤也想狠狠抽你一顿,胆子越来越肥。” 陌桑脚步一移,赶紧躲到陌三爷身后。 咳咳! 宫悯故意咳嗽两声:“夫人,你刚才说过要夫唱妇随,还站到我身边吧。” 陌桑顿时体会到,什么叫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是秀恩爱死得快,早知道她就沉默是金。 元和帝瞪了两人的一眼,不冷不热道:“容华,老实交待,你在这一场完美的复仇计划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卖刀的。” 口中飘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既说明她跟杀人计划有关,却不在计划里面,撇清跟凶手的关系。 元和帝想了想道:“你们之间,有没有银钱、文字方面的交易记录。” “没有。” 陌桑肯定地回答。 曲如歌替她解决元氏一族的人,她替他谋划一套完美的复仇计划,互利而已。 元和帝心里也明白,童长老和辛长老这次前来大鸿,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口风,抱的侥幸的心理。 成则成,不成也没什么。 他们若再次出现,就没那么容易解决。 这次是幕后的人却低估了这个小丫头的能力,准备不充分,派来的人才会不堪一击。 跟他们相反的一方,就明显比他们聪明,看似不闻不问,其实是作壁上观,准备坐收渔人之利。 九国未乱,中洲先乱,有些意思。 见元和帝一直不出声,陌桑心里面不禁有些忐忑。 正出神进,突然就感觉帝王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反射性地垂下头,不敢直视。 呵呵…… 紧张的气氛中,元和帝突然笑回复河南来,慵懒的声音响起:“差点忘记了,孤还没有祝你们新婚快乐!” 原来不是为月氏一族被灭的事情。 陌桑马上暗暗松了一口气,衣角却被人轻扯一下,眼角余光一看,见宫悯的高度正在下降。 想都没想,就跟着他一起下跪:“容华叩谢陛下隆恩!” “行了,起来吧。” 元和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起来,他会不清楚他们的小九九吗? 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陌桑身上:“桑儿,别忘记了你跟孤说过的话,若有再犯,孤定针不轻饶你。” 陌桑马跪下道:“臣女一直谨记在心。” 刚说完,就发现宫悯也跟着一起跪在地上。 正想问他原因,就听到元和帝笑道:“中书令为何也下跪。” 宫悯坦然道:“夫妻本是同根,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肉麻,起来吧。” 元和帝讥讽一句,让他们起来后,继续道:“孤不想解释,只想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怨是恨,孤都认为自己是对,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们任性。” “容华明白。” “微臣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 帝王良苦用心,他们当然明白。 只是不知道其中原由,他们心中会一直有根刺,很不舒服。 元和帝喝了一口茶:“桑儿,孤早两日收北堑国书,他们已经开始放低姿态求助,这是我们衣服骄傲成功的征兆,孤却还有顾虑,照的计划北堑亡国后,他们的土地岂不是也作废,我们要来还有什么用,你可有对之策。” “回陛下,臣女希望下旨守城军,及边关的百姓,每年清明时节,除了以猪、牛、羊三司拜祭先人外,再添上一项——种树。” 话一出。 御书房内众人不由一愣。 陌桑只好解释道:“树林花草,不仅能蓄存水份,还防止水土流失,天长日久后,树木的落叶会化为土地中的养料,返哺给成长中的花草树木,同时被毁坏的土地也会渐渐恢复生机。” “当然,想减轻破坏程度,我们就得加快吞并北堑国的速度。” “你原来的计划,可是欲速则不达。”元和帝提醒陌桑,她的计划若是进行太快,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到。 “跟北冥、西凉合作,三国同时围攻北堑国,赶紧在烈火国恢复元气之前,尽快灭掉北堑国。” 陌桑说出心中的想法,吞并北堑国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在中洲和其余各国回过神前,彻底解决北堑国的问题。 大皇子帝楚泽的眉头一皱道:“九国大比后,各国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想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跟北冥国暗中达成协议,怕是不易。” 目前可没有派人出使北冥国的机会,而且在不知道对态度的情况,冒然提出要合作,北冥国只怕未必会相信。 陌桑淡然一笑道:“回陛下,臣女在中洲时,曾当众答应送龙寻郡主一副画像,恰好一个月后就是她大婚的日子,想来在她大婚时,臣女送她一幅画像,应该不算太突兀吧。” “主意不错。” 陌三爷马上赞同,只听他解释道:“桑儿送龙寻郡主画像,为了慎重起见,北冥帝一定会亲自过目。至于怎么把信息传给北冥帝,而又不被其他人看破,就交给中书令大人吧。” 宫悯马上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元和帝想了想,点点头:“此事就交给中书令了。”看向陌桑道:“你们一起商量着办吧。” “臣遵旨!” “臣女遵旨!” 两人一起跪下,接下任务 陌桑回到方才的话题:“陛下,您现在就可以给蔡大人他们下旨,让他们培肓一批耐干旱,易存活,生长快的草木,每吞并北堑国一块地一座城,清明时节当月,就以纪念战亡将士为由,全民植树造林。” “你个机灵鬼,这样的法子亏你能想出来。” 陌桑的话刚落,元和帝就开心地笑起来,心里暗道:“终于可以放下心头的大石。”早知道这个小丫头有准备,他就不会担忧得寝食难安。 元和帝高兴地笑道:“孤今天高兴,本想留你们一起用膳,想到桑儿还没有给公公、婆婆敬茶,若强留下你拿不得红包,改天又要抱怨孤苛刻你,赶紧回去吧。” “桑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没有给公公、婆婆敬茶。”陌三爷一听到陌桑坏了规矩,眉头就马上皱起。 “三叔,这跟桑儿无关,是爹和娘亲他们没有早起的习惯,兄长他们昨天也喝醉了,我跟桑儿现在回去正合适。” 宫悯见陌三爷语气不善,马上出声替陌桑解围。 肯定没有人想到,宫家表面看似十分严谨,其实关上门后,他们的日子都过得随心所欲,根本不受世俗礼规束缚。 陌三爷这才把皱着眉头松开,看着陌桑一脸委屈的小模样,无奈道:“好了,是三叔错了,后天你们回门时,三叔一定好好地补偿你。” 闻言,陌桑脸上的委屈一扫而光,笑道:“三叔言重了,侄女怎会跟您计较,不过您既然主动说要补偿,侄女就却之不恭,后天回府一定好好享受三叔的补偿。” “放心,包你满意。” 陌三爷眼内闪过一丝狡黠。 第198章、书老 “夫人的内伤,现在可否好一些。” 回府的路上,宫悯一脸认真地看着陌桑,表情一本正经、郑重地问。 内伤,白芷这张嘴巴,那里能算内伤吗? 陌桑羞得用手捂着脸,他能不能别问得这么一本正经,也要考虑一下她的心理承受强度。 “夫人,问题很难回答吗?” 宫悯的声音骤然近距离响起,陌桑的手背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面上不由一阵火热吗? “夫人……” “你没看出我在害羞吗?” 陌桑双脚一阵狂跺,说完赶紧把脸别到一边。 面对别人时,她从来不会感到尴尬,唯独在他面前会紧张,浑身不自在,真是郁闷。 嗤…… 宫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上官尺素说过,你要是会害羞,太阳也要从西边升起,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这个结论,陌桑一阵抓狂。 猛地回过头怒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害……”回过头的瞬间,才发现宫悯离自己很近,近得看到他眼睛里面的自己。 他精致的五官无限地贴近,近得只要自己微微嘟一下嘴唇,两人就会直接亲上。 他身上说不清是什么香的,若有若无的味道,不时钻入鼻子里面,闻到这味道她的心跳突然就像是小鹿乱撞。 陌桑本能地往后一靠,宫悯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拉开她捂着脸的手,两手紧握着她手腕上往前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顶在一起。 “你靠那么近干嘛?” 陌桑冷冷问一句,面上保持平静,心跳却不由加速。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这就是有内力的好处,随时可以调整自己的心率,让人不能轻易看穿自己的心思。 宫悯盯着她的眼睛道:“不靠近点,怎么看得清楚,夫人是不是真的害羞,很明显,夫人刚刚……说得是真话。” 真话?陌桑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后马上反驳:“胡说,我才没有害羞呢。” 真是奇了怪,刚才明明很快就调整好内息,他怎么可能看出自己心跳加速。 宫悯微微地别过脸,唇贴在她耳边道:“夫人的方才脉搏乱了,所以为夫可以确定夫人真的在害羞。” 脉搏?难怪他一直抓住自己的双手,原来破绽在这里。 陌桑想转过脸看着他解释,没想到两人靠近得太近,转头的一瞬间,嘴唇直接印在宫悯的脸颊上。 细腻如凝脂的感觉,从嘴唇上传递到大脑里,大脑迅速作出反应,最后陌桑心里竟得出一个答案——宫悯的皮肤保养得不错。 “天哪,我这是干什么。” 脑子突然清醒过来,陌桑连忙别开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他的皮肤问题。 宫悯不紧不慢松开陌桑的双手,看着陌桑染上桃色的两颊,抬手轻轻抚着被亲过的地方,眸中露出一丝戏谑:“夫人,是打算贿赂为夫?” 陌桑想给自己一记耳光,干笑两声道:“意外,意外,意外。” 真是丢死人了! 这回真是跳进清澜江也洗不白。 宫悯却眸海深深看着她,顶着一本正经的表情道:“这样的意外为夫挺受用的,为夫不介意夫人每天多发生几回这样的意外,毕竟为夫的初吻也是这样意外被夫人夺走。不是吗?” “我的也是初吻好不好。” 听到宫悯似有抱怨的语气,陌桑不由怒吼一句。 看着陌桑冒火的小脸,宫悯怔了一下:“好巧,夫人,我们都在同一天失去了初吻,真是缘份啊!” “孽缘!” 陌桑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宫悯眸中露出一丝笑意:“终归是有缘,不是吗?” 这个男人无缘无故煽什么情,陌桑心里一阵别扭,耳边又响起宫悯暧昧的声音:“夫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陌桑脸上一阵炎热,低声怒吼:“宫悯,我说过了我害羞,你能不能别再问我这个问题。” 他就不能凉解一下,这种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宫悯玩味地盯着她两颊的红霞,这可是她早上说过的话。 “你……你太无耻了。”陌桑好半晌憋出一句话。 道理讲不通,只好道德制衡,这个男人居然用她的来堵她,太无耻。 宫悯看她一脸认真道:“桑儿,昨天晚上我们都失去控制。” 昨天晚上他们都初次经历人事,她吃了药无法控制自己,而他高估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她的魅力。 陌桑清醒的时候,他却不再清醒,可以说是完全失去控制。 他清醒过来时,只见她雪白娇躯上满是鲜红的吻印,就知道他有多疯狂。 回想昨晚,陌桑心里一阵苦涩。 低下头幽幽道:“宫悯,你能不能不要提昨晚的事情吗?我求你。”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她在经历离丧后,最痛苦、无奈,最不堪的事情。 静静看着陌桑的苦涩和哀求,宫悯幡然醒悟,昨天晚上于她而言,当是人生中最耻辱的事情。 而她所有的痛苦无奈,都只能深藏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 是不想让人为她担忧,也是不想让他难堪、惭愧,同时给她自己一个逃避的借口。 想到此,宫悯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拥入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桑儿,我很抱歉。” 抱歉未能早点体谅她的苦楚,正如她在大殿所言,摘去她身上所有的光环,她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有血有肉,她的心也会痛。 陌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突然所委屈得到了发泄,任由眼泪流下打湿他的衣襟。 陛下的安排出发点是为她好,宫悯是无奈地接受安排。 即便她心里有怨恨、悲伤,也不能里怨他们,只能把这一切化为一声轻叹,却始终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宫悯一直轻抚着她的头,他也有委屈,可是他的委屈岂能跟她的所承受的痛相比,低头轻吻一下她的额头。 陌桑没有闪避、没有抗拒,她知道他没有轻薄的意思,某些时候一个小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悲伤过后,眼泪也渐渐止住,却没有推开宫悯的意思,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就像躲在一个最安全的小世界里面。 然而,这样宁静、安然、祥和的气氛,被宫白煞风景的声音打破。 只听他大声道:“弥月,我们已经绕了一大圈,你还绕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府。” 弥月马上反驳:“你真是个木头脑袋,不会转啊。”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马车里面的美好的气氛,硬生生被这个又肥又蠢的家伙打断。 陌桑连忙推开宫悯,轻轻吸一下鼻子,刚想抬手抹眼泪时,宫悯的双手已经捧着她的脸上,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拭去脸上的泪印。 “我自己来。” “别乱动。” 陌桑刚开口,就被宫悯打断。 宫悯一边轻轻按摩着的眼眶,一边轻声道:“你的眼睛有些肿,我帮你消一下肿,不然一会儿不好交待。” 闻言,陌桑不敢再乱动,也不理会弥月和宫白吵架声。 只是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陌桑心中免不了有一些尴尬、不自在,又怕眼肿了一会儿被人看到会追问原因,只得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儿后,宫悯才松开双手,左看看右看看她的脸:“好了,这样子不会有人看出你哭过。不过,夫人,你打算付给为夫多少胸膛、怀抱使用费、安慰费、按摩费,还有衣服的清洗费。” 宫悯扯一下衣服,胸口上被陌桑的泪水打湿一片。 陌桑听到一震,瞪着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用手指着他,半晌才道:“我这是第一次使用,第一次使用算是免费体验,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再收费吧。” 鼻子里冷哼一声,对着外面大声道:“弥月,回去了。”在心里把宫悯诅咒了一百零八遍,谁希罕他的胸膛,谁希罕他的安慰。 宫悯看着陌桑冒火的小脸,唇角微微一扬,不过很快就消失,可惜陌桑没有看到他笑起来时,那一刹那间能惊艳世人的风华。 回到宫府,陌桑和宫悯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从陌府陪嫁过来的丫头、妈妈一起来到客厅。 宽敞的客厅里人并不多,众人都按辈分坐着。 陌桑跟着宫悯一起走上前,在妈妈们的指点下,跟宫悯一起先向宫老夫人敬茶。 两人跪地上,陌桑双手捧上一杯茶:“祖母请喝茶。” 宫老夫人接过茶喝一口,把茶杯递给身后的老嬷嬷,看着陌桑道:“桑儿,嫁入宫家就是我们宫家的人,你是个办事极妥当的人,悯儿以后有你照顾,祖母很放心。你们小两口以后就安心过日子,祖母不求你们光宗耀祖,只愿你们平平安安。” “孙媳谨遵祖母教诲。” 陌桑深深一叩头,再起来时,宫老夫人已经拿出两个红包,塞到他们手上。 宫悯又带着陌桑,宫老爷、宫夫人面前,两人一起跪下,陌桑一一捧上茶:“公公,请喝茶!婆婆,请喝茶!” 陌桑暗暗打量夫妇二人,虽说是年近花甲的人,不过看起来却像是不到五十岁,两人不仅神采奕奕,气色也十分红润。 宫悯的长相,明显是从了肤白貌美的宫夫人,五官精致得无法形容。 明明是快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却风韵不减当年,隐约可看到宫夫人当年风华绝代的盛世美颜。 夫妇二人接过喝,浅抿了一口。 宫夫人拉着陌桑的手,爽快笑道:“好孩子,幸好有你收了他,不然娘亲都不知道还要为他操心多少年。” 看着儿子叹一口气,继续道:“就他那臭脾气,真担心他会一辈娶不到妻子,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刚收到消息时,还以为人家发错。” 宫悯眉头一皱:“娘亲,地上凉,您能不能让桑儿先起来再说话。” “你们看,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居然会心疼人了,不错嘛。” 宫夫人发现儿子的不同往常,马上不失时机地打趣儿子一回,抬手亲自扶陌桑起来。 拉着陌桑开始吐槽儿子:“桑儿,你是不知道,为着他一直肯成亲,我都快把心给操碎。最着抓急的时候,我还想过只要他肯娶,就算是领个男的回来也无所谓,我就当是多养了一个儿子,起码他正常的。” 陌桑听到婆婆的话,顿时惊讶得张大嘴巴,没想第一次见面的婆婆,会说出这样一番大胆的见解。 貌似跟男的在一起,也不正常吧。 宫悯冷冷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语气冷冰冰道:“娘亲,还要给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们敬茶,您有什么话要说,能不能等我们敬过茶,坐下来后再慢慢说。”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娘亲说话吗?” 宫夫人白了宫悯一眼,抢过自家夫君手上的两个红包,连同她手上的红包,一起塞到陌桑手里:“还是媳妇好,这些红包都归你。” 陌桑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来。 悄悄看一眼宫悯,连忙捏紧手中的红包,行礼道:“谢婆婆……” “别叫婆婆。” 话没说完就被婆婆打断。 陌桑心里暗暗一惊,难道自己叫错? 宫夫人风情万千地抚一下髻角,笑眯眯道:“叫婆婆多老气,都把人叫老了,以后就叫娘亲吧。” “是,娘亲。” 陌桑从善如流。 宫夫人脸上马上笑开了花,摘下手上的玉镯,套到陌桑手上。 宫悯牵着她的手,走到大公子夫妇面前,介绍道:“桑儿,这是大哥,大嫂。” 大公子宫憬,宫悯的同胞长兄,容貌跟宫悯一样是随母,所以兄弟俩长像竟有七分相似。 宫憬爱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如浴春风。 陌桑看到后,不由在心里暗暗道:“宫悯笑起来的时候,也就是如此吧。” 宫憬的妻子是庄氏,是宫夫人母家世交之女,因为是同辈,再加上陌桑的郡主身份,按规矩是当他们行礼。 陌桑却不以为然,在家中没有什么郡主,依礼道:“见过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请喝茶。”陌桑为二人奉上茶。 夫妻二人都十分和和善,大公子爱笑话却不多,坐一旁把发言权交给自己的妻子庄氏。 庄氏拉着陌桑手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你屋里要是缺了什么,下人们不听话的,或者是宫悯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大嫂,大嫂一定帮你教训他,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桑儿知道了,谢大嫂。” 庄氏居然跟婆婆一样是个爽快的人,说话做事都十分利落,难怪由她来打理家事。 陌桑暗暗感慨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宫悯又介绍道:“这是二哥、二嫂。” 陌桑依礼相见:“见过二哥、二嫂。”再亲自奉上茶。 二公子宫憾,跟宫憬一样是宫悯的同胞兄弟,只是他的容貌从其父,也是十分的俊朗,英气十足。 其妻子颜氏,正是颜惑的姐姐,兄妹二人长得跟双胞胎似的,若不是身高不同,大街上猛然撞见,陌桑一定会误认是颜惑。 颜氏性子十分安静,跟颜惑完全相反。 倒让陌桑想起了北冥国的龙寻,妖娆艳丽的外表下面,是一颗普通人的心。 宫憾一副中规中距的模样,倒跟宫悯那不苟言笑的性子有几分相同,只是宫憾最起码会给妻子笑容,而宫悯是从来不笑。 颜氏拉着陌桑坐下,小声道:“弟妹的名讳,经常听哥哥提起,他总说容华郡主如何如何出色,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 “二嫂过奖了。” 陌桑轻轻一句,不会显得自大,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谦虚。 给长辈们见过礼,轮到后辈们来拜见过他们。 先是宫东府的宫恤夫妇,然后是小一辈的宫钰夫妇。 轮到孩子们时,几个一窝蜂扑到陌桑身边,缠着她问东问西。 无论孩子们问什么问题,陌桑都一一回答,而且都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宫老夫人看到后,满意地朝儿子和媳妇点点头,表示她对这个孙媳妇很满意。 自陌桑悄悄把外甥女,意图害她证据送回宫府,就知道陌桑是个极妥当的人。 合该是他们宫府的人,善良却不会任人欺侮。 闲聊了一会儿后,陌桑给两位妈妈一个眼色。 两位妈妈就带着丫头们走上前,规规矩矩地下跪,给宫府来的主子们请安。 算是认个脸熟。 宫府的下人们,也上前见过新少夫人。 容华郡主才华出众,名满大鸿,他们也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更是欢喜。 到了午膳的时间,干脆一起用膳。 一家子人不分男女全坐在一张大大圆上,快快乐乐地吃一顿团圆饭,再聊了一会儿后才各自回房。 回到房。 宫悯对陌桑道:“忙了大半天,你休息一会儿吧。” 陌桑点点头,换上一身常服,就和衣躺在榻上。 宫悯则坐在旁边静静看书,开启两人的第一天夫妻生活。 怕夜里走困,陌桑也只是闭目养养神,随后也拿过一本书,歪在榻上静静看书。 两人都好静,这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他们可以不发出一丁半点的声音,就像房间里没有人一样,静得不像话。 陌桑的书是随手拿的,打开才知道是一本介绍吐蕃风俗民情,以有吐蕃发展史的书籍。 正看到入迷处时,手中书突然被人抽走。 陌桑一时没反就过来,就听到宫悯道:“起来,我带你到花园走走。” 陌桑知道,他这是要带她熟悉府中的环境,无奈站起来穿戴整齐。 虽然已经是四月,不过对陌桑而言还是初春,春装外面还是披上厚暖羊毛斗篷外套。 跟宫悯一起来到花园。 “宫府的花园如何。” 走进花园一会儿后,宫悯问陌桑第一个问题。 陌桑想了想道:“别具匠心,府中应该有一位很不错的花匠。” 匠,即人,别具匠心,就是指花园的一切景致都是人为的,太过于匠心,有失自然美感。 宫悯也不卖关子,边走边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就是别具匠心,跟陌府自生自灭的天然风格,确实是很不同。” 两人走走看看,不知不觉来一幢三层高的水榭前面。 宫悯带着陌桑走到水榭大门前面,指着水榭道:“这是宫府的藏书楼,里面有许多外面找不到的孤本,你若没有书看时,可以到这里取,不过只能借阅,看完是要还的,府中众人皆是如此,连我也不能例外。” 说完规矩,宫悯走上前,轻轻敲一下门。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疑惑,进自家书房还要敲门吗? 片刻后,只到一阵机关妄动的声音,面前朱红大门自动地缓缓打开,门后阴暗的空间里迥,隐隐能看到一苍老的身影。 宫悯牵着陌桑的走进门,远远朝老人拱手行礼。 陌桑不知道老人的身份,见宫悯主动见礼,显然老人的身份在宫府不一般,也跟着一起行礼。 行完礼后,宫悯也不说话,直接带陌桑走上楼。 上到二楼后,宫悯才压低声音道:“这是守护藏书楼的书老,你往后过来借书,就像我刚才那样做就行,选好想看的书后,站在行礼的地方,把书给书老看一眼即可,看完后记得尽快还快。当然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问你一些问题,你照实回答即可。” 陌桑点点头,没想到宫府里面,看书还有这样有趣的规矩。 “夫人,请吧。” 宫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陌桑可以挑书。 陌府的藏书已经十分丰富,倒要看看宫府还能找到什么奇书。 陌桑耐心地一排排书架看过去,突然在一卷竹简上,看到一种从来没有见过字体。 出于好奇把书拿到手上,回头问宫悯:“夫君,这是什么文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体。” 宫悯看一眼陌桑手中的竹简,笑道:“这套书我年少时曾经研究过,可惜没有参照文,就算里面提供有一些图片,还是无法推测,里面记载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你若有时间不妨试试。” 陌桑看看竹简,再仔细想了想道:“最近也没什么事情,研究一下,当是打好时间。” 宫悯也拿出一卷竹简,在陌桑面前晃一下:“我也挑好,走吧。” 两人双手扶着竹简,小心翼翼走下楼。 这些竹简年代太久远,若不小心轻拿,随时都会散掉。 两人走到楼下,把手上的书给书老看一眼,就迅速离开藏书楼。 陌桑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转身离开后,书老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口中吐出四个字:“自不量力。”一挥手,就把大门关上。 t 第199章无题无题 回到书房,陌桑就开始研究带回的书。 只是她并不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开始研究制成竹简的竹片。 宫悯看到后,马上明白她的意图,是想从所使用的竹片上,找到这份竹简出现的年代。 漫不经心道:“这些竹简大约是两千到两千三百年前的东西,我查过那段时间出现过的所有文字,包括当时不太起眼的小部落的记载,结果完全没有关于这种文字的记载,我都怀疑它可能不是风擎大陆上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更久远之前的东西。” 陌桑回头看向宫悯。 宫悯从书中抬起头:“你看一眼里面的图片,就知道它不可能是更久远以前的东西。” 闻言,陌桑不出声,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宫悯,他都知道答案了,她为什么还要费间再查一遍。 宫悯无奈轻叹一声:“当年我曾到奇艺馆找过老馆长,老馆长说同,里面图片的画风盛行于两千多年前,你打开看一眼便知真假。” “不用看,我相信你。”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宫悯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卷竹简,放在桌面上:“这个,你可以拿来参考,可以帮你节省些时间。” 陌桑疑惑地拿起竹简,打开一看后,面上愣了一下,看着宫悯惊讶道:“你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里面的资料十分齐全,说明当年在这本书上,他也费了不少功夫。 宫悯尴尬地咳嗽两声:“主要是后来没有时间,夫人眼下除了一副画像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妻承夫志。” 妻承夫志 陌桑在心里咳一声,想了想,笑笑道:“试一下吧。” 开始细细看宫悯当年查到的资料,一面看资料,一面比照竹简上面的内容。 见她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宫悯眼内闪过一丝笑意,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竹简,认真地阅读,不时拿起笔记录。 这些竹简看似很厚很沉,其实记载的资料并不多,陌桑放下竹简道:“弥生,你让他们做一个,跟跟茶托一样大小的放大镜,我急用。” 宫悯没有听到弥生回答的声音,却听到他离去的声音。 从书中抬起头:“桑儿,看完了,有什么发现吗”一点不意外陌桑看书的速度,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陌桑摇摇头,他费了那么长时间,都是毫无收获,自己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有所发现。 “你要放大镜干什么”宫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把上面的图片临摹到纸上,这样看起来会更直观一些。”陌桑说出自己做放大镜的原因,放大镜放大图片,能确保临摹的准确性。 “是个不错的办法。” 宫悯点点头:“看了这么时间的书,休息一会儿吧。”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陌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放下竹简道:“我的房间在哪里” 昨天他们晚上睡的是新房,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即便是正妻也不能跟丈夫同住一屋。 其实说到底,就是为方便男人纳妾后,自由挑选睡在哪一房小妾的房间。 虽然她的父母是住在一起,但能像她爹娘那样恩爱的夫妻,眼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她不能要求宫悯也如此,毕竟他们是奉旨成婚。 宫悯听到后,头也不抬地漫不经心道:“夫人的嫁妆太多,原正来的空房全都用来摆放夫人的嫁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只好委屈夫人暂时跟为夫住一个房间。” “” 陌桑一阵语塞。 这也算什么理由,她就不信偌大一个宫府,会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她摆嫁妆。 宫悯站起来,气定神闲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府里不兴晨昏定省,你一会儿不用过去给祖母、爹和娘亲请安。” 呃 陌桑愣了一下:“知道了。” 真没想到,宫府的规矩比陌府还少,果然传闻不可信。 正胡思乱想时,宫白进来道:“主子,郡主 ,几位小公子和铃小姐来了,他们正在花厅等郡主。” 宫悯听到后,看一眼陌桑道:“夫人很受欢迎,孩子们很喜欢跟夫人一起玩。” 除了宫锐,这些小家伙可从来没有主动到过他的屋里。 陌桑不以为然道:“是我跟孩子们说过,做完功课后可以过来玩。” 这个家伙语气酸酸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吃醋不成,吃醋也是他的问题,她才不管呢。 “我倍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宫悯却突然朝陌桑伸出手。 陌桑犹豫一下,把手放到他的大手里,两人一起走到花厅。 两人走到花厅外面,看到里面的画面时,脚步都不由一怔。 目光同时落在,前来报信的宫白身上,宫白连忙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原因。 原来不止孩子们在花厅里面,连宫老爷也在花厅里面,而且还毫无形象地跟孩子们一起坐在地上,玩着陌桑给孩子们的玩具。 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孩子们起身问好后,就又坐在地上继续玩手上的玩具。 宫老爷坐到椅子上,笑嘻嘻道:“无意中听到孩子们都来你们屋里,一时好奇过来看看,就发现了这些有趣的东西。”说完,举起手中的东西。 陌桑上前见礼,含笑着解释道:“原是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担心他们顾着玩会耽误了功课,就把东西留下来,规定他们每天完成功课以后才可以过来玩,但也只能玩到晚饭前两刻钟。” 宫老爷听到大声笑道:“我说呢,小家伙们今天上学会如此乖巧地听课,原来是有桑儿的一份功劳。” 有此规定在,孩子们想要多玩一会儿,就只能努力提前完成功课,如此来不用大人们鞭策,他们自己也会认真学习,努力做好功课。 陌桑有些不好意思道:“父亲言重了。” 宫铠小跑过来抱着陌桑的腿,奶声奶气道:“婶婶,铠儿今天能从一数到一百,数给您听好不好。” “好啊。” 陌桑弯腰抱起小家伙,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家伙马上开始数数。 到底只是四岁的孩子,偶尔也会有记不起的地方,陌桑就会给一个小小的提示,小家伙很快就领悟过来,顺利数到一百。 宫错也跑过来,靠在陌桑腿上,仰起小脸看着陌桑道:“婶婶,人家会背你的乘除法口诀表。”小脸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真的” 陌桑故意露出一丝怀疑。 果然小家伙马上紧张道:“真的,不信婶婶可以考考人家。” 看着小家伙期待的表情,陌桑浅浅一笑道:“好,那婶婶就考考你。” 随意抽了几个问题问,甚至还有一道题,已经出乘除法口诀表的范围,小家伙居然也能答对。 “错儿,真聪明。” 陌桑一边表扬,一边暗暗感叹:“宫家的基因真是强,孩子们都是极聪明的。” 这边话刚落,就听宫铃大声道:“婶婶,人家会背你的诗。”说完,就开始背诵陌桑最先作的四首诗,还有破阵子一词。 宫铃是女孩,不能随男孩们一起进学,能这四诗、一词背也不容易,陌桑听完也狠狠地夸赞一番,小姑娘高兴得格格大笑。 看到孩子们都喜欢腻着陌桑,宫老爷拈着胡子想了一会儿道:“桑儿,不如这样,你平时若有空,不如指点一下孩子们的功课。” 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教几个孩子功课应该没问题。 这是极小的事,陌桑自然不会推托。 起身应道:“是,孩子们有不明白的,随时可以过问。” 宫悯忍不住笑道:“桑儿,你别把他们都得太聪明,不然他们的先生只怕会记恨你。” 陌桑愣了一下点点头,宫悯在提醒她,不能让孩子们太过风头,以免那些好学的人又像发现巨宝,上门求她指教一二。 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眼看快到晚膳的时间,孩子们主动把玩具收到箱子里面,依依不舍地跟宫老爷一起离开。 两人送他们到大门外面,早有各院的丫头、妈妈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们马上迎上来,先向宫老爷、宫悯、陌桑问安,再领各自的小主子回房。 宫悯对宫老爷道:“父亲,我送您回去。” 本以宫老爷会为儿子孝顺感到高兴,谁知道宫老爷嗤之以鼻:“谁要你送,我自己不识路吗” 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陌桑愣一下,就听到宫悯不以为然道:“客气一下而已。” 他岂不会知道父亲是什么脾性,不过随口问问,反正也不会真的要他送。 回客厅时,饭菜已经摆上桌。 大部分是陌桑喜欢的菜,两人净一下手就坐下来用膳。 见菜是自己喜欢的菜,咸淡也是按自己的喜好做,陌桑轻声道:“其实,你不用什么都迁就我。” 他总是这样体贴,她会觉得过意不去。 宫悯挟些菜到她碗里:“我对吃向来不甚讲究,能吃饭就行,至于是什么味道并不重要。” 他的时间,从来不会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陌桑一想也是,一个能吃平民食物的人,自然不会太过意这些,没有再多言,也挟了一些菜到他碗里。 看到两人相互挟菜的动作,丫头们倒没什么,两位妈妈是最高兴的。 后天回门时,他们终于可以向主子们交差,请主子们不必再为郡主和姑爷的事情担忧。 用过晚膳,宫悯担心陌桑会积食,休息一会儿,就带着她到花园走一圈。 回来再略坐一会儿,丫头们就来请他们去沐浴。 陌桑习惯睡前沐浴,就让宫悯先去,等她从浴室回到房间时,宫悯已经躺在床上,而且房间里面也只有他自己。 宫悯听到脚步声,单手支着身体,看着她道:“我不习惯有人在外面守着,就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对跟在后面的弥月道:“你也回房间休息,桑儿夜里需要什么,我会帮她准备。” 弥月看向陌桑,陌桑淡淡道:“我这就睡下了,没什么事情,你回房休息吧。” 面上虽然这样说,其实一想到宫悯昨天晚上,极为不老实的睡相,还是有一丝丝忐忑。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张床会特别大,肯定是为了预防宫悯夜里掉下床。 想到此,心里却不由暗暗偷笑。 谁会想到外表孤傲清高,为人稳重严谨的宫悯,睡相会是如此的不老实。 留下床头一盏灯,放下帐帘后陌桑要拿过被子时,宫悯却把他盖着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再重新拿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陌桑躺在床上,盖着有宫悯味道和体温的被子,这个男人居然特意为她暖被,心里莫名有些感动,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梦乡。 就在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身边的男人却缓缓睁开眼睛。 宫悯轻轻侧过身体,静静看着陌桑的睡容,面对她美得摄人心魄的容颜,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同样也会心跳加速。 抬手掖好陌桑身上的被子,宫悯把身体往里面移了移,闭着眼睛并不进入睡眠,而是运功调息,运转周天。 以他的修为只要调息上一个时辰,就相当于别人睡上一整天。 调息一个时辰后,宫悯再次睁开眼时,眼眸在黑暗中闪光芒,他又浑身精力充沛。 侧眸看着陌桑,伸手往她的被子里一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被子居然又是凉的,难怪以前她总爱抱着小宝睡。 想到此,无奈地掀起自己身上的被子,再轻轻把陌桑连人带被抱到怀里,从床头边上拿起一本书,慢慢地翻看。 陌桑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本来还要防着宫悯,却不知不觉地睡沉,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等她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透过帐帘看看外面的天色,再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被子,依然是原来那床被子,心里不由一阵惊讶。 目光悄悄往旁边一看,却见宫悯把被子垫在身后,正半躺着身体看书。 眼眸里划过一个问题,他是一夜没睡吗 看他精力充沛的样子,可不像是一夜没休息,难道是赢戈骗自己。 “刚醒就发呆,在想什么” 宫悯的声音轻轻响起,同时还伴随他放下竹简的声音。 陌桑还没有答话就感到眼前一暗,宫悯的没有表情的面孔就出现正上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锁定了自己。 见宫悯这样看着自己,肯定是想看清楚她一会儿回答的,到底是真 话还是真假话,老实的回答道:“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换我的被子,还是说你已经换过,是我睡得太沉不知道。” “你猜。” 宫悯只说两个字,便恢复原来姿势,重新拿起书。 陌桑无语,暗道:“宫大人,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什么叫她猜,结果是无论她是什么,他都会有一套说词,让她猜不透真正的答案。 “我的办法已经想好,你打算什么开始画” 宫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原来的话题。 陌桑无奈道:“画具都在陌府,明天回家后,拿齐画具再开始画吧。” 刚说完,就只见宫悯放下书,高大的身体再次覆在陌桑身上,眼眸紧紧盯着身下一脸紧张的女子,郑重又认真道:“夫人,为夫要纠正一下错误,你明天不叫回家,叫回门。” 看到宫悯郑重又认真的表情,陌桑以为他想干什么不禁有些紧张。 他的话听到一半时心就咯噔一下,浑身上下的神经不由绷紧,整个人进入高度紧张中,直到他把话说完才猛一下放松紧绷的神经。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陌桑拍拍胸口:“你吓死我,还以为你想干什么。”不过是一时习惯,他用得着这么认真,吓得她以他是要对自己意图不轨。 宫悯饶在兴致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暧昧问:“夫人,以为为夫想对你干什么” 换是别人一定不知道怎么回答,陌桑却岔开话题:“刚嫁到宫府,有些习惯一时改不掉,保证下次不会说错。” 陌桑故意答非所问,宫悯也没有强逼她回答,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夫人,趁着陛下好不容易给我放假,我带你出去走走,四月春深,再不出去走走,可就没有机会踏春。” 陌桑想想也是,今年事情太多,都来不及好好欣赏春色,春天便要结束。 两人梳洗过后,也不在府里用早膳,而是直接坐来到江边,来到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满卖粥的渔船前面。 宫白直把马车赶到,他们常吃的那一家粥店。 老板看到是他们,热情地打招呼,端上两碗鱼汤道:“宫大人、郡主先喝碗鱼汤暖暖身,今天老朽请客,恭贺两位喜结连理。” 宫悯和陌桑自然不会推辞,不然反显得是他们瞧不起人,起身回礼道:“谢老板,我们夫人二人却之不恭。” 见他们没有推辞,也没有端起身份,老板马上笑眯眯地去煮粥。 两人重新坐下,宫悯把一碗鱼汤放到陌桑面前:“汤很热,小心烫嘴,慢慢喝。” 正想端起另一碗鱼汤时,一道红影突然坐在他面前,一股暗劲逼得他动作微微一滞,那碗鱼汤已经被端走。 陌桑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宫悯抢,猛地抬起头,看清楚坐在宫悯对面,大口喝汤的人时,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再看到宫悯一脸郁闷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而那人喝一口汤后却放下碗,对她神秘一笑问:“郡主,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宫悯武功比我好的原因” 闻言,陌桑一脸不解。 宫悯脸上的表情却猛地一僵。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pk中,求收 浴火重生之鬼医妖后枼玥 当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医,当妖孽帝君遇上旷世妖女。 他为她,画天下为牢,只为将她留在身边。 “晏苍岚,你放着国事不理,留在东陵国,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奈的看着他,为何面对他,她越来越无法狠心。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国呢” “我陪你。” “若我要灭你的国呢” “不用灭,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世间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t 第200章、最快乐的一天 陌桑看看两人的表情,似乎发现了一点点什么,幽深的眸内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侧眸看着宫悯粲然一笑:“他比你勤快,晚上都不怎么休息,一直在练功。”心里暗暗干笑两声,睡着了还动来动去,不是练功是什么。 想到此,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含笑道:“颜惑公子,你这是故意考本郡主吗?” 这只妖孽一大早就出来,故意跟他们偶遇,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做一对名义夫妻,还是做一对真夫妻。 颜惑桃花眼瞟一眼宫悯,唇边露出迷人的笑容:“郡主说得是,本公子要是跟他一样勤快,武功跟他不相上下,哪用得着抢,光明正大喝掉鱼汤,他也不敢对我有意见。” 故意忽略陌桑没有问题,端起鱼汤,一口喝了半碗,把剩下的半碗放到宫悯面前,习惯似的宫悯伸出手。 宫悯却像没有看到一样,根本不理会他。 陌桑看到后神秘地一笑,她看到过他们共用一条帕子擦嘴。 两人关系是何等的人亲密,或许是她多想了,颜惑根本不是来试探,而是专门来调侃宫悯。 见宫悯一直不动,颜惑忍不住催道:“宫大人,拿来呀。” 宫悯端起陌桑面前的汤,不紧不慢地送到嘴边,把剩下的鱼汤全部喝,放下碗后对陌桑道:“汤喝多了,一会儿吃不下粥。” 当着颜惑的面,拿过陌桑手上的帕子,轻轻拭了一下自己嘴角。 回对看着颜惑伸出来的手道:“拿什么呀?你颜惑公子富甲天下,要什么没有,还用得着跟我要东西。” 颜惑愣了一下,用手指着宫悯:“你你你……”硬是说不上半句话。 陌桑看着颜惑恼怒的表情,忍不住呵呵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住道:“颜惑公子,你也赶紧成亲,以后就不用再跟宫悯要帕子拭嘴,再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共用一条帕子,就算不怕别人说闲话,难道就不怕本郡主会吃醋。” 颜惑又是一愣:“你们……你们真是太无耻了,居然当着本公子的面秀恩爱。” 秀恩爱?陌桑愣了一下,笑道:“这就受不了了?颜惑公子,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以后怎么跟着我们夫妻二人混。” “无耻太无耻。” 颜惑又送了两人一句话。 极不情愿地拿出自己的帕子,优雅地拭着嘴角。 陌桑看到后,忍不住吐槽:“你才是真无耻,自己明明有的东西,还非得跟跟别人要,该不会是……”眼睛上上下下瞟了瞟颜惑。 颜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端起碗假装喝汤掩饰。 陌桑想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颜惑公子,莫非你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孽缘?” 咳咳…… 颜惑被汤呛到,一阵索心索肺的咳嗽。 好半晌才止住咳嗽,一脸无辜道:“郡主,本公子可没有得罪你,用不着这么坑害我吧。”差点呛死他。 “我没有。” 陌桑也一脸无辜地看着颜惑。 宫悯看一眼陌桑道:“他跟二嫂长得很像,有可能是男子送的。” 嘶!颜惑倒吸了一口气:“你们……你们两个大坏蛋,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小心以后报应。” 拧转头对着渔船大声道:“老罗,上锅你们最贵的粥,郡主……忘了,你没钱,宫大人给钱。” 宫悯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老罗说,我们俩粥的免费,他祝我们新婚快乐。” “太没天理了。” 颜惑大叫一声,把剩下的汤喝完。 看着两人道:“你们小夫妻俩大一早出门,打算干什么坏事。” 陌桑笑而不语,宫悯看着江面道:“趁着现在有时间,带桑儿出来走走,不然就要错过最后的春光。” 呃!颜惑面上一愣。 过了半晌后,颜惑突然大笑道:“我没有听错吧?你们俩要去踏春,这可不像二位的风格,我还以为陛下又给你们下了什么任务,你们才不得不一起出来。如果只是玩,本公跟你们一起玩怎样?” 陌桑怔一下,笑道:“我听夫君的安排。”得罪人的事情她可不干。 宫悯的眼眸不由眯起,看着陌桑道:“颜惑公子,我想夫人更希望跟我单独在一起,你去的话……太煞风景。” “他说的是真的?”颜惑问陌桑。 “本郡主相信,夫君不会对你说假话。”陌桑笑着,把仇恨踢回去给宫悯。 “你们就是一个鼻子出气,本公子才不会上你们的当。”颜惑瞪了二人一眼,看到老板端鱼粥上来,毫不客气地伸手。 老板却微微一闪,把粥放到宫悯面前,笑着对颜惑道:“颜惑公子,如今是四月,正是大鱼孕育小鱼的时候,这是老朽自己养的大白鱼,只够做这两锅粥,还得委屈颜惑公子吃别的粥吧。” “老罗,连你也欺负本公子。” 颜惑假装生气地瞪着老罗。 老罗也不怕他,笑哈哈道:“颜惑公子,抱歉了,下次老朽一定把最好的给您。” 回头又端了一锅粥放到颜惑面前:“这是鲫鱼粥,极鲜嫩的,颜惑公子,慢用。” “老罗,记住,下次要把最好的留给本公子。” 颜惑无奈地接受现在,埋头吃粥,以他的食量和速度,一锅粥不过很快就见底。 见陌桑锅里还剩下半锅粥,看一眼宫悯,故意道:“郡主,你吃不了那么多,把剩的给本公子吃如何。” 宫悯和陌桑还没出声,就听到弥月冷冷道:“颜惑公子,我们郡主就算吃不完,也应该是我们姑爷帮她吃。想吃的话,就赶紧自己娶一个媳妇,以后颜少夫人吃不完的东西,就全部塞你嘴里。” 颜惑顿时不敢再吱声,只是眼巴看看陌桑……锅里的粥。 宫悯看都没看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把陌桑没有吃完的粥,端到自己面前,不紧不慢地吃掉。 看到这一幕后,颜惑不由睁瞪大眼睛:“你们俩不会来真的吧?” 记得宫悯跟陌桑向来不对盘,可眼下他们分明郞情妾意,哪有半分往日的针锋相对。 脑子里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盯着宫悯大声叫道:“完了,完了,完了。宫悯,你完全堕落,居然为了美色不顾兄弟间的情宜。” 陌桑听到后一阵无语。 宫悯却慢悠悠道:“本官是正常人,为夫人美色所迷,不是很正常。” 换言之,他若是不对女色感兴趣,那才叫可怕。 而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就算明明说的是歪理,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话里是不是有错。 陌桑不由暗暗竖起拇指,这个男人装起正经来,他敢说是第二,绝对没有敢说第一,谁会怀疑一个天生眉涧宫印者的话。 宫悯把陌桑剩下的粥喝完后,拉起陌桑起身,毫不耽搁对老板道:“老罗,我们夫妻二人还有要事,改天再来光顾,告辞。” 颜惑却抢着大声道:“你们用得这么着急,刚吃饱就走路,胃会下垂的。” “偶尔任性一次半次,不要紧。” 宫悯抛下话,就拉陌桑坐上马车,坐好后对陌桑道:“我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的春色现在正正好。” 陌桑什么也没问,浅浅一笑:“好。” 两人静静坐着,却谁也没有介意到,他们的手一直牵着。 走了一会儿,宫悯淡淡道:“还要走半个小时辰,你先小睡一会儿,养养神吧。”大手轻轻一动,陌桑的头轻轻枕在他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感觉…… 陌桑的身体微微一僵,才刚过去几个月,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拾月的影子在渐渐变淡,而且淡化得那么快,心里感到有些意外,曾以为自己会花费很长的时间遗忘他,其实不过短短数月。 突然一阵衣衫摩擦的声音,宫悯带着体温和香味的氅衣盖在她身上,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很温柔的动作,仿佛练习过多遍。 陌桑当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包括她被打后,很多过晚上,宫悯是一直这样轻轻安抚着她入眠。 感觉到她身体放松了,宫悯也靠在垫子闭上眼睛。 大用温柔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就像这种动作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陌桑享受着宫悯的安抚,进入沉睡前一刻,突然觉得如果原主从战场上回来,最先遇上的人是宫悯,而宫悯也能如这般安抚她,或许就不会有拾月的什么事情。 宫悯看着陌桑平静的睡容,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陌三爷若是在陌家事时就赶回来,或许她就不会有那么阴狠冷绝的一面。 是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极尽手段。 陌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只知道她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宁静的山谷里。 他们身下铺着厚毯,她躺着他坐着,面前是连绵成一片的野花。 它们在阳光下开放,花瓣上还带着点点晶莹的露珠,仿佛春天才刚刚为到,一切都是刚醒来不久的模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陌桑慵懒地问,她竟然不知道,在榆城附近,居然这样一座,不为凡法沾染的山谷。 宫悯低头看着她刚睡醒,慵懒不失妩媚的小脸,抬头看着天空道:“这个地方一般人到不了,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是一座难得的无名山谷,夫人华过人,何不给它取个名字吧。” “夫君太谦虚了,你的才华在我之上。” 陌桑不是谦虚,而是从心里佩服宫悯,若不是多了一世的记忆,她根本无法跟宫悯抗衡。 闻言,宫悯沉默一会儿道:“我想几个名字,不过都不合适,后来想着反正不常来,取了名字又能怎么样,再说我也不希望再别的人发现这里,它适合这种安安静静的美。” “既然如此,也不用特地给它起名,无名有时候也是一种境界。” 陌桑环视着一周山谷:“山谷腹含毓秀,只是不为世人所知,当得起无名的境界。” 就像一个有满腹才华的人,却从不显山露水。 宫悯听完这番话,不觉低头看着陌桑,轻轻道:“夫人这番话包含人生大理,可惜又有几人能看穿,多少人为名利而随波逐流,放弃轻松惬意的生活,为名为利劳碌一生,最后却还是泯灭于历史长河,不留任何痕迹。” 他的这番感慨,陌桑听到后唇轻扬,继续闭上眼睛。 天空上,太阳暖暖晒在身上,这样的天气适合进眠。 看到她这般慵懒的行径,宫悯也不以为然,也轻轻躺下,静静仰望着天空。 他们能这样慵懒的时间不多,所以要好好珍惜。 远处的小坡上,弥月正在采花,无意地一抬头间,看到躺在草地上的晒太阳的主子们,面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甜甜笑容。 郡主跟姑爷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最少她和弥生再也不用在暗处预防。 姑爷永远不会伤害郡主。 他默默地守护在郡主身边,替郡主赶走身边所有的麻烦。 只要姑爷在身边,什么麻烦都不会找郡主。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郡主经历那么苦难后,只有姑爷这样的男人,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生活。 宫白又圆了不少身体,有些费力地走上小坡,坐在她身边小声道:“弥月,差不多正午,是不是该给两位主准备午餐。” 弥月看看山谷,想了想道:“山谷这么宁静,不宜杀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果子和野菜,再就着车上的点心,将就着应付一餐,回府后再补上大餐。” 宫白马上点点头。 两人开始在山谷内找果子和野菜。 陌桑终究是怕睡太多走了困,晚上会睡不着,不过再睡小半个时辰就起来。 看到宫悯仍然躺着,就没有叫醒他,自己往前面走,刚才听到有水声,想来附近应该有水源,正好洗洗脸、醒醒神。 越过没膝的野花丛,果然有一条小溪在缓缓流淌。 溪水深不过小腿肚,上面漂着一层花瓣,拔开花瓣后,底下白色沙石清晰可见。 鱼虾在水中漫游,看到人来也不会惊慌逃跑,反而游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陌桑。 陌桑把帕子浸到水中,不想溪水却冰冷异常,手臂上的汗毛不由竖起,人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用帕子轻轻擦控脸,就走回到他们原来休息的地方,却发现宫悯身上多了一个毛团,仔细一看竟然是只野兔。 野兔看到陌桑也不跑,而是瞪大鲜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打量着陌桑,确认她不会伤害处它后,就趴在宫悯身上休息。 看到这一幕,陌桑一阵震憾。 这个地方干净的,连动物都有一颗单纯的心。 它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畏惧,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 陌桑也不冒然走近,而是看附近的野花,即便是野花,它们也一定是最漂亮的野花。 它们就这样一大片一大片连在一起,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绚丽无比的名贵地毯,让人都不忍心踏足,生怕会毁了它的美丽。 宫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看着陌桑小心翼翼走在花丛中的模样,眼眸内不觉露出三分笑意。 把野兔抱到毯子上,从旁边的树木上吸来一片叶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吹的正是陌桑的《清心谱咒曲。 山谷里蓦然响起熟悉又悠扬的乐曲,陌桑不由回头。 就看到宫悯屈起一腿,悠然坐在毯子上,正用叶子吹着熟悉,却极具个人风格的乐曲。 本就能纯净的琴曲,在远离世俗的山谷里响起,宛如天上的梵音入耳,净化世间一切。 陌桑心里一阵从来没有轻松,足尖轻轻一点,纤细曼妙的身影轻轻飘起,如没有重量的飞絮一样落在野花上面。 踏着轻盈的舞步,宽大的广袖轻轻飞扬,柔若无骨的腰肢轻轻摆动,脚尖不时点一下花枝,宛如山谷里的精灵,在花丛自由自在地轻歌曼舞。 宫悯看到陌桑在花上起舞,面上露出一丝意外。 他竟不知道她原来会跳舞,而且还跳得那好。 简直就像是守护山谷仙子,美丽、纯净、不染一丝凡世的尘埃。 远处,摘了满满一兜果子的弥月,看到在花丛中起舞的陌桑,眼角边竟然微微湿润。 原以为拾月走后,主子再也不会跳舞,可是现在她又看到她起舞,而且比以前跳得更好、更快乐,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宫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看到下面的画面时,也忍不住小声道:“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像此时此刻这样温柔深情,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人,现在看来大家都误会了他。” 他只是没有遇上,值得他温柔的人。 “宫白,你没有觉得,姑爷跟郡主,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这还用说,以前连我都不许进入山谷,主子今天不仅带夫人,还允许我们也跟进来,可见他待郡主是不同的。” 两人小声地交淡,生怕会惊扰山到坡下的两人。 最后干脆坐下来,托着腮,静静地看着陌桑起舞,细细聆听着宫悯的贡子,完全忘记饥饿感。 陌桑难得开心,一直不停地起舞,直感微微有些凉意了才停下。 足尖轻轻一点,轻盈的身体迎风起,最后轻轻落在毯子上面,连那只趴在哪里睡觉的野兔也没有被她惊醒。 走到宫悯身边,把原来放在毯子上的,宫悯的衣服披上,小声道:“宫悯,我突然觉得有些凉了,我们回去吧。” 宫悯扔掉手中的树叶,把陌桑抱入怀里,一摸她的小手,果然是很冰冷,马上抱着她站起来:“是我一时疏忽,山谷的气温比外面凉许多,现在太阳偏西,气温就更低了,我们马上回去。” 朝山坡上两人打一声招呼,就抱着陌桑,施展轻功离开山谷。 回去的路上,陌桑依偎在宫悯怀里,闭着轻轻道:“宫悯,今天是我三年以来,最快乐的一天,谢谢你!”她几乎不愿意离开山谷。 “我想,它应该叫忘尘谷。” “好!” 第201章、回门1 陌桑微微感到有些冷,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突然想起白天回府后,觉得有些累就想小休一会,不想又睡过头。 只不过身上没有盖被子,这不可能吧。 愣一征后,陌桑拧转头一看。 果然,毫无意外看到宫悯身上盖着她的被子,而他的被子却被踢在床尾。 这个睡觉还在练功的男人一阵无语。 捡起床尾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幸好温度还在,盖在身上也不冷。 大概是睡得太久,陌桑现在没有什么睡意,侧身去看宫悯让人惊艳的睡相,唇角不由勾起。 宫悯现在是横着睡,头部离她的手臂很近,被子只盖着他颀长的身体,一条腿高高举起架在床头上,另一条腿也在被子外面。 幸好这个时空没有手机,不然拍下来,这**的睡姿要是传出去,足够毁掉他一生的英明,看哪个姑娘还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想起颜惑白天问的问题,其实暗示她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两人的关系亲密到,曾经同睡一床,不然他不会知道宫悯这么隐秘的事情。 赢戈说过,这个男人只有在信任的人身边才会放松戒备进入深眠,现在他也睡得毫无戒备,莫非……她也在他信任的名单上。 胡思乱想一通后,陌桑实在是没有睡意。 记得宫悯有在床头放书的习惯,两手撑着床轻轻坐起来,往床头上置物假一看,果然是摆着不少的竹简。 摆在最外面的那着卷竹简,应该是昨天早上宫悯看过的那卷,不由拿起来看一眼。 上面用吐蕃文字写着《吐蕃部落史》三个字。 想到吐蕃在中洲和八国毫不知情的情况,就被大鸿收归版图,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虽然吞并北堑国还需几年的时间,不过已经是大鸿嘴边的肉跑不掉,后继的事情估计还是由他来处理。 他的工作也不见得轻松。 其实在这上面,她还可以多出一分力,不由轻轻打开书卷慢慢阅读。 这卷竹简只是《吐蕃部落史》的其中一卷,主要介绍的是吐蕃人民的生活,风俗习俗、宗教祭祀为主。 总的来说,跟那个世界的吐蕃历史差不多,目前被视为国教的还是苯教,苯教是吐蕃人民的精神信仰。 记载的内容很丰富,不过介绍得却不是很仔细,所以篇幅也不是很长,想要了解得更详细,只怕得亲自到吐蕃生活一段时间。 陌桑很快就看完大半,本想一口气看完,无奈睡意也再次袭上。 打了个呵欠,放下竹简,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前看一眼沉睡中的宫悯。 宫悯在她看书时间里,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 现在倒是规规矩矩地跟她并头躺着,就是挨得太近,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脖子上。 这样的距离,陌桑不禁有些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在她睡熟后,把她给一脚踹下床。 想不到她跟宫悯睡在同一张床上,不是担心他会占自己便宜,而是担心他的无影脚,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提心吊胆最终还是敌不过困倦,浓浓睡意一阵阵袭上,陌桑还是很快进入睡眠,某人随后竟奇迹般没有再练功,是一夜的好眠。 哈嗤…… 翌日清晨。 陌桑一起床,就打了一个喷嚏。 宫悯的大手马上轻轻在她额头上,面色凝重道:“还好没有发烧,是不是昨天着凉。” 陌桑没有感觉到不适,披衣下床道:“我没事,再说打喷嚏不一定就是着凉,估计是三叔一早起来就在想我。” “臭美。” 宫悯一把掀开被想起床,看到被了的颜色时,没有表情的脸不由僵住,目光落在陌桑身上。 瞥见宫悯惊愕的表情,陌桑本想揭穿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揭穿他,露出一个抱歉表情道:“昨天夜里被冷醒了,只好把夫君的被子换过来,夫君不会介意吧。” 宫悯愣愣看着她的小脸,好一会儿才幡然道:“当然不介意,我还不介意你睡到我怀里。” 这个男人真是厚颜无耻,给他点面子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陌桑把他衣服狠狠往他怀里一扔,冷冷道:“你想得美,快点,我今天回家……” 咳咳! 宫悯咳嗽两声打断她的话。 陌桑一愣,干笑两声道:“回门,回门,是回门。”对着门外大声道:“我们起来了,你们进来吧。” 门从外面推开,宫白和倪裳端着水走进来。 陌桑一时先洗漱,就坐到镜子前梳头上妆。 倪裳站在后面为她梳理长发,及膝的长发一坐下来后就垂到地上,倪裳只好一段一段梳理,不然只能一蹲一起地上慢慢梳。 陌桑向来嫌高髻太重,扯得头皮发痛,一直以来都拒绝梳高髻,只是如今已经嫁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梳根麻花辫。 庆幸的是在出嫁前,教了倪裳不少前世的编发,现在正好用得上。 倪裳心灵手巧,不仅学东西快,而且还会变通,现在为陌桑梳的就是新创出来的发型。 梳好头后,陌桑看着镜子里发型,顿时觉得如果换上白婚纱,自己就能再当一回新娘。 然而,这种感觉在倪裳在她耳后,那朵用发辫盘成的一朵花的发髻上,簪上各种简洁不失华贵头饰后,就消失了一大半。 再换上大红滚黑边的广袖贡缎三绕长曲裾,随后又在外面穿上白底滚红边,大面积刺绣着水墨红梅,拖长裾的外披后,那种西方新娘装的感觉彻底地消失,站在镜子前面的,就是这个时空,这个时代的一名新婚少妇。 “这发髻梳得倒是很别致。” 宫悯的声音从身响起,陌桑早从镜子里面看到他,面上一点也不意外。 颀长的身体一袭简洁的白袍,飘逸出尘,青色提花锦大氅,腰缠玉带,富贵可见一斑,长发如黑,简单地用玉冠束在头上。 除了拥有最标准黄金身材,和俊美绝尘的五官外,他的皮肤好到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到,白皙细滑如玉,人亦如玉,只不过是一块万年寒冰玉,看着他就会觉得寒冬一直在身边。 他冰冷的眸子能一眼就把人秒成冰渣。 他的面上永远找不出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仙者,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撼动他平静的心分毫。 只有,靠近他细细地看过后才发现,他其实不是冰冷,而是一片空明,六根空明的他,仿佛随时都会羽化成仙。 他对她,向来只会嘘寒问暖,难得关心一次她的妆容。 陌桑不由对镜子微微一笑:“梳高髻扯得头皮又酸又痛,不如这样省事,自己也舒服。” “你觉得舒服就好。” 宫悯十分冷淡地回一句,上前牵起她的手:“三爷还要参加朝会,我们用过早膳后,跟祖母他们说一声,再慢慢过去也不迟。” 这些日子的相处,陌桑已经习惯他空明到冷漠的语气、态度,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暗暗道:“这个男人,远看是一块万年寒冰,接触过后才知道他是暖的,而且能一直暖到人心里面。” 当然,某些时候,他是真的冷漠,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起来到花园。 宫老夫习惯早膳后,就到花园散步、吐纳。 两人很快就在一座亭子附近里找到老人家。 “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媳给祖母请安!” 两人双双上前见礼。 老人家看到二人自是高兴,一手扶着宫悯,一手扶着陌桑慢慢散步。 “悯儿,桑儿今天回门,回门的礼物,憬儿媳妇已经打点好,你什么也不用操心,负责陪着桑儿好好儿出门,晚上再好好儿给我带回府就行。桑儿这么好的媳妇,你若是弄掉了,你就哭死吧。” “请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会把桑儿弄丢的,保证把她给您带回府。”宫悯马上向老人家保证,语气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 “桑儿,回去后陪陪丞相大人,悄悄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若是有祖母给他保媒,若没有祖母可认识不少好姑娘,到时候挑几个拔尖的介绍给他,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他,你也不用天天惦记。” 宫老夫人这番话,陌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认真地思索一番后,轻声道:“孙媳的事又劳祖母费神了,待孙媳回娘家去后,跟府中的老人打听打听,他们应该知道三叔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再问问三叔身边的清风,他最清楚三叔的事情,回来后再跟祖母一起商量。” “好好好。” 老人家一连说了三个好,慈祥地一笑道:“你三叔年轻的时候,可是名冠帝都的,关于他的事情祖母也听过一些,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等你回去打听过后,我再跟你们提一提他年轻时的事情。” “是,祖母。” 陌桑微微福身。 三叔年轻时的事情,她也很想听听。 两人陪着宫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又复回到西府,到南苑见给宫老爷和宫夫人请安。 想不到的时,他们来到南苑时,夫妻二人正在为一步棋争执,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理会他们,两三句话就把他们打发走。 陌桑想相劝,宫悯素知父母的脾性,强行把陌桑拉走。 两人回到他们居住的西苑,整理一下行装,就坐着马车出发陌府。 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十分热闹,行人往来匆匆,商贩买卖吆喝。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理想奔波,如果没有别国的滋扰,大鸿皇朝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陌桑前世学过政治,很清楚只要有国家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 想要终止风擎大陆上的战争,不是中洲圣殿的从中调和,而是九国包括中洲在内合并为一国。 当然……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统一天下,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数代人一起共同努力,不断探索求真才行。 陛下看不到哪天,他们也看到哪天,甚至加他们将来的孩子和孙子,也看不到风擎大陆一统的哪天,不过不代表他们可以不努力。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看到陌桑一直在出神,宫悯忍不住轻轻问一句。 陌桑收回目光,想了想道:“我在想怎么完成祖母交给我任务,三叔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对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陛下为什么这么信任三叔。 三叔刚从外面回来,最先来见的人不是她,而是一直跟没三叔没有联系的陛下。 最可疑最不能理解的是,陛下竟连查都不查三叔这些年在外面的事情,就直接让他官至丞相。 直接以让她觉得,柳敬山这个丞相,只是用来给三叔占置,所以三叔一回来他马上出事让位。 想到此,看着面前男人道:“宫悯,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三叔当丞相?陛下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三叔在外面干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我总觉得事情跟我有关,可是我又什么都查不到。” 面对几个问题,宫悯放下手上的书,看着她疑惑、忧虑的眼眸,拍拍自己的腿。 陌桑马上坐到他脚步边,把头枕在他腿上。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宫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桑儿,其实我跟你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就像我们宫家的人,为什么一半在中洲,而另一半要留在在大鸿,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若没有他们从中周旋,我活不到今天。” “面对他们为你做出牺牲,你不会内疚吗?”陌桑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宫悯这样的问题。 “当然会,所以我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为我做出的牺牲。”面对陌桑的质疑,宫悯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陌桑心里有些乱,认真想了想道:“我总觉得,三叔是为了我才离开家、离开大鸿,他如今回来了似乎也是为了我。我只要一想到三叔这些年孤身在外面,为我冒险,为我吃苦,我就……” 宫悯的食指准确地按住陌桑的唇,阻止她把话说完,因为他懂。 沉默良久后,宫悯才淡淡道:“桑儿,对于亲人的付出,你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但最少要做到不让他白白牺牲。” 这番话陌桑无言反驳,他说得对,已经发生的无法阻止,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成果,最少不能辜负他们的牺牲和付出。 只是…… 陌桑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告诉三叔,我长大了,我也不软弱,我也不愚笨,我完全可以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保护好自己,不想他再为我牺牲余下的人生。” 三叔不应该一辈子都为她而活,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宫悯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久到快要到陌府时,他才幽幽道:“放心,三叔的余生不会再为你牺牲。” 这个答案很莫名其妙,可是看着他笃定的表情,陌桑又忍不住相信他。 本来还想向他追问原因,一只肥大的黑球突然钻进,直接撞入她的怀里,口中发出可怜兮兮的委屈的声音。 “小宝。” 陌桑惊喜地叫道,她没记错的话,还有一条街才到陌府。 小宝是怎么出来的? 就在此时,小宝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蹲坐在毛毯,黑亮的眼睛幽怨无比地看着她,眼神里面是满满的失望。 宫悯看到后不由一阵无语,那只小狗居然在埋怨这个丫头。 就听到陌桑一脸愧疚道:“小宝乖,不生气,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买一只叫花鸡。” 陌桑伸手想换起它,不想小家伙却躲她的手。 “两只?”陌桑竖起两根手指,小宝还是一动不动。 “三只?” “……”小宝不动如如山 “四只?” “……”小宝的眼睛瞟向别处。 陌桑咬咬牙,伸出一只手掌:“五只,五只是极限,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不等她说完,小宝已经朝她摇起尾巴投降。 看到这一幕,宫悯差点把持不住要扬起嘴角,展开他的笑颜。 见过无数讨价还价的场面,但是人跟一只狗讨价还价,还是第一回看到。 这只小家伙估计会成精。 陌桑轻轻一拍手,小宝就欢乐地钻入她怀里。 安慰好小家伙后,陌桑朝宫悯伸出手道:“夫君,给我十两银子,我一会儿要给小宝买叫花鸡。” 宫悯瞟一眼小宝,看着陌桑纤细的小手,不紧不慢道:“桑儿,五只叫花鸡,用不着一两银子。”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道:“当然不只是买五只,要买就得一口气买十五只,还要买二十斤只猪脚肉,不然不够分的。” 宫悯听到后,皱起眉头:“十五只叫花鸡,我可以理解,二十斤只猪脚肉是怎么回事,陌府的人应该不会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吧。” “当然不是给人吃的,是给大宝和二宝。” 陌桑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们才不吃那油淋淋的东西。 宫悯的眼角抽了抽,给大宝和二宝的话,别说是二十斤,就是翻倍它们也能吃下,这个小丫头还真大方。 想了想道:“一会儿我让赢戈去给你买,至于猪脚肉,就让小宝带路,当是为夫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没说出口,小宝就猛一下扑到他身上,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舌吻。 陌桑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顿时愣住,小心翼翼地看宫悯一眼。 第202、回门2 宫悯侧眸,望着陌桑小白兔似的目光,抬手亲昵地摸摸小宝的头,无奈开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我擦干净。” 陌桑小愣一下,宫悯抬手的时候,她的心都跳到胸口,以为他要打小宝一顿。 赶紧拿出帕子替他把脸擦干净,笑眯眯道:“夫君放心,上官给小宝吃过药,它很健康不会有事的。”就算被咬到,她也会有办法解决。 “你对一只狗,比对一个人还上心。” 宫悯给了她一记不满的小眼神,接过她的帕子继续擦拭脸。 陌桑赶紧把小宝抱到怀里,抚着它的毛,幽幽道:“动物都很单纯,而狗是忠诚,只要你真心对它好,它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我被三叔罚跪祠堂,是它们拖着被子进来,陪了我一个晚上,不然……” 后面的话换来一抹苦笑,若没有它们,她熬不过那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三叔也会因为自尽。 它们救了他们。 回想着跟它们初见时的情形。 陌桑黯然道:“大宝、二宝是陛下送我的及笄礼物,它们来时跟小宝一样大,受了很重的伤,都奄奄一息了。那时候我也快不行。” 轩辕彻那一掌,把原主打死,穿越而来的她却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惊恐。 “大概是同病相怜,我就把它们放到床上,我们相互依靠、相互慰藉,后来竟奇迹般都活下来,或许是都经历过生死的一瞬间,所以我们都愿意宠着小宝,不让它吃苦。” 回想着那段黑暗、孤独的日子,陌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小宝。 那种生命拿捏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就像一条毒蛇缠在脖子上,致命的危险就蛰伏在身边。 宫悯看着陌桑在一刹那间流露出的恐惧、慌乱、无助、悲伤、绝望,整颗心都不由一沉。 他不知道在那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可是能让她直到现在回想起都充满不安的,一定是段很可怕、很不好的经历。 没有经历过生死离丧,永远不懂得亲人的重要; 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永远不会知道哪些人是真心,那些人包藏祸心。 宫悯看看这一人一狗,出了一会儿神后,面无表情道:“放心,就算你什么不说,不在我面前煽情,我也不会让大哥炖了小宝吃。” 呃!陌桑一脸愕然,两手却不由换紧了小宝。 宫悯看着紧张的神情,不紧不慢道:“大哥喜欢吃狗肉,还很会做狗肉,他一看到狗就想拿菜刀,不久前就把你送宫锐的小白狗炖了,不过小宝它是……” “谁敢动小宝,我就跟谁拼命,你大哥也不例外。”陌桑一脸警惕地看着宫悯。 “……例外的,因为有我们罩着它。”宫悯等陌桑说完后,才不紧不慢把话说完。 陌桑听到这里,抱紧小宝的手臂才放松一点,呼地吐了一口气。 想不到宫憬看起起温润如春风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嗜好,不过一想到宫悯**的睡相,也就释然。 突然想起宫悯话中的讥讽,狠狠瞪一眼他,怒道:“你才没事煽情呢。” 鼻子里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抱着小宝坐到一边,不过之前抑郁的心情却一扫而光,小宝聪明地选择沉默。 回到了陌府,陌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不假思索就往玉阁跑,却被宫悯一把拉住。 “你想去哪?”宫悯冷声问。 “回房间呀。”陌桑理所当然地回答。 宫悯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先去见过长辈,再回房找你的东西,这是礼数。” “三叔上朝,还没回来呢?” 陌桑固执地看着宫悯,就是想第一时间回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床上躺一会儿。 宫悯的眼眸不由眯起,眸光冷冷地从高低看着陌桑:“没回来,也得在客厅等着。”一刻不提醒,她就马上忘记自己的新身份。 “郡主,三爷没回来,不过萧老爷子和表少爷已经到了,正在客厅,郡主、宫大人还是先过去见萧老爷子。” 陆总管看到二人神情不对,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马上出声打圆场。 “外公和表哥来了?” 陌桑露出一丝惊讶:“他们为什么一早过来?” 陆总管温文地一笑:“属下不知道,郡主不如亲自过去问问老爷子,老爷子可一直惦记着郡主,一来就念叨着郡主什么时候到,担心您一个人在宫府会不习惯,晚上睡没睡好,吃得可习惯。” 陌桑动了动嘴唇,暗暗看一眼宫悯,笑着道:“我没有不习惯,大家对我都不很好,跟在家时差不多。” 除了睡觉要小心翼翼,既不用她晨昏定省立规矩,饭菜也是照她的口味做。 宫家的人也都很和气,大家在一起时说说笑笑,平时各自忙各自己的事情,生活也不受任何影响。 而且,某人一直迁就她,真没有一点不习惯。 “这话,郡主该说给萧老爷子听,他听到一定很高兴。”陆总管再次提醒陌桑,宫大人没说错,理应先去拜见长辈。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们去忙吧。” 陌桑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宫悯,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道:“走,我们先见外公,他今天过来肯定有事情,我们先去听听。” 宫悯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反过来拉着她的手,静静的朝客厅走。 陆总管看到这一幕,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他似乎发现一点什么。 见其他人都没有异样,难道只有他一人发现,向来很强势的郡主,在宫大人面前竟流露出小女人的天性。 有戏! 招呼众人把宫悯和陌桑带来的回门礼,统统搬到库房放好,带着一颗看戏的心来到客厅。 “外公、表哥!” 还没进门口,陌桑就兴奋地叫唤。 萧老爷子听到外孙女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生疏,哈哈大笑道:“外公才念叨着你,你就来了,快进来让外公瞧瞧。” 陌桑走进客厅,就看到萧老爷子坐在左边的首座上。 还是一身月白麻布长袍,须发皆白,脸上带着笑容,就像一位隐世的圣者,全无凡尘俗世的烦忧。 “桑儿拜见外公,见过表哥。”陌桑见过礼后才道:“外公和表哥,你们这么早就过来,是特意过来看桑儿吗?” “是,外公卞是过来看看,你嫁过去后过得好不好。” 萧老爷子看着外孙女面上的笑容,就知道这几天过她得不错。 刚刚小两口牵着手进来神态自如,动作自如,这是装不出来的,而且是真是假,根本逃不过他毒辣的眼睛。 陌桑羞赧地一笑:“我很好,谢外公关心。” 看一眼坐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萧遥:“表哥,你怎么一声不吭,这么可安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宫悯也发现萧遥今天特别安静。 看来他们一大早过来,并不只是来看桑儿一件事情。 萧老爷子瞟一眼孙子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表哥没有参加科举最后一项考核,打算让他再考一次科举。外公仔细想过了,决定让他留在陌府,由你三叔亲自指点他。” “外公,以表哥的能力,用不着三叔指点吧。”陌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去掉作弊的五人,表哥的成绩可是第二名。 “以他的脑子,应该还可以考更好的成绩,就是太懒,需要你三叔的手段才能让他好好用功。”萧老爷子理所当然地道。 三叔的手段! 再次听到这句话,陌桑背后一阵冷风嗖嗖。 连从小练武的哥哥们都吃不消,表哥这身娇肉贵的,只怕挨不过三天就当逃兵。 逃跪被抓回来,就是地狱式的训练。 陌桑同情地看一眼萧遥,面上却笑着道:“表哥……我看好你哟!”硬生生把“保重”两个字吞回去,能保命就不错。 萧遥本来就十分紧张,再看到陌桑同情的眼神,帅气的脸上充满绝望:“桑儿,就看在表哥为了你没能参加考核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表哥,表哥还年轻,还没有给你娶表嫂。” 嘿嘿! 陌桑干笑两声:“表哥,只要达到三叔的最低标准,他是不会罚你的。” “三爷的最低标准是什么?” 萧遥似乎看到一线希望,一脸期待地看着陌桑,同时暗暗祈祷陌三爷的标准不要太高。 陌桑没有马上回答,细细思索须臾才道:“我记得当年三叔对大哥的要求是,一个月内把陌家书库内的兵法倒背如流,还要进行兵法推演,最少要赢他一场,兵法一项才算过关,不过……” 咕噜!陌桑没说完,萧遥就猛咽一下口水:“不什么?你一次说完吧。” 看着萧遥吓得发白的面色,陌桑有些于心不忍道:“你每输一回,就罚一边蹲马步一边倒背兵法……一个时辰,每背错、背漏一次就加时一刻。还有……” “还有?”萧遥惊悚地叫道,头皮阵阵发麻。 “还有半年内,把《天下纵横史》倒背如流,要熟知里面的每一个历史事件,包括书中隐藏的历史真相。” “这就是三爷的最低标准?”萧遥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不是。” 陌桑马上否定萧遥的话。 萧遥面上露出一个凄怆的表情。 陌桑仔细地回想一瞬道:“熟知九国地理环境,尤其是边城的地理地貌,兵器打造得了解,战马的饲养也不能生疏,骑射要命中百米以外的目标,救命的药草要知道一些,工农商来也得懂三分以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用太精,最起码得会品。” 说完,看着萧遥生一脸无可恋的表情,陌桑口是心非地安慰道:“以表哥您的聪慧,一定很快就能达到三叔的最低标准。” 宫悯听完后也不由一愣,太变态了,面上却笑道:“萧公子,你的底子本来就很好,桑儿他们兄妹能办到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样能办到。” “爷爷……” 萧遥听完后腿都软了,一脸悲绝地看着自己的祖父。 萧老爷子却冷哼一声,瞪着孙子道:“桑儿一个女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一个大男人做不到吗?以后还怎么挑起萧氏一族的重担?” 生怕萧遥会惹怒老爷子,陌桑安慰道:“表哥,如今都四月份,还有六个月就是科举,几个月一眨眼就过,您呀用不着这么悲观绝望,我当年还不是一样的倒背兵法……” “你少来哄我。”萧遥打断陌桑话,一脸悲愤地看着她道:“谁不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表哥拿什么跟你比吗?” “活该!” 看到孙子的怂样,萧老爷子轻骂一句,冷冷道:“人笨就要勤读书。” 抬手指着陌桑:“你看看桑儿,在我们家住了三两天,就把带过来的几本书看完,上面还写满各种批注。你呢?就知道在外面野。” 萧老爷子对孙子一顿数落,弄得萧遥惭愧得都不敢抬头。 宫悯看到后,忍不住道:“萧公子是去年科举文试第二名,只是缺了实践考核这一项成绩,或许可以……” 看到萧老子摇头,宫悯说到一半就停下。 萧老爷子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科举制度是天下公守,没人能搞特殊,赢就要堂堂正正赢,免得日后他文名蒙尘,也让陛下为难。” 见宫悯的建议被否决,萧遥沉吟片刻:“爷爷,去年桑儿随意指点指点,孙儿就考得不得错的成绩,不如还是让桑儿……” “不行。” 萧老爷子一口否定。 端详着孙子道:“你呀,看看桑儿,你就应该明白,爷爷为什么这样安排。” 当初让孙子入帝都参加科举,就是想让他照顾桑儿,结果全都颠倒过来,反倒是桑儿为他这当哥哥的劳心费神。 萧遥看一眼陌桑,回想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精气力,默默坐在椅子上。 陌桑心里闪过一丝惊讶,小声道:“宫悯,表哥这算是接受了?” 宫悯也小声道:“是,他接受外公的安排。” 萧遥其实很优秀,就是缺少磨练,尤其是心志的磨练。 陌三爷在这方面是行家,撇开陌府三位公子不说,看他身边这个小丫头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就知道她曾经接受过变太的磨练。 萧老爷子根本不担心孙子的文试,纯属是为了让陌三爷好好磨练孙子的心志。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陌三爷低沉、悦耳、撩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陌桑马上高兴地走到厅门前面相迎,笑着行礼道:“三叔,您回来啦。” 面对她的热情,陌三爷鼻子冷冷嗯了一声,粗粗打量一番:“精神看起来不错,看来在宫府,你过得也挺滋润。” 走进客厅,与众人相互见过礼,重新落座后,陌三爷才再次细细打量陌桑。 除了说话还是一样欠抽外,倒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眉宇间倒是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柔情,不再像以前强势、清冷、漠然、孤僻…… 陌桑亲自给众人奉上新沏好的茶,看着上面的男人一脸好奇问:“三叔,您今天好像回来得晚了一点点,朝会上的事情很多吗?” “当然。” 陌三爷说话时看向宫悯:“陛下给他放假,他的事情就全推给三叔一个人完成。” 宫悯起身拱手道:“这几天辛苦三叔,陛下给的假期只到今天,明天三叔就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就都让我一个人来处理。” “我倒想,但又怕桑儿没人陪。” 陌三爷不忘调侃陌桑一句,看两人的神情,似乎相处得不错。 闻言,陌桑面上一红,低下头道:“谁要他陪了,我跟孩子们在一起玩,也玩得好好的。” “说得也是。”陌三爷说了一句模楞两可的话,笑道:“你路上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片刻,我跟你外公他们说说话。” “是,三叔。” 陌桑知道三叔是故意支开她,可是她又不得不乖乖听从。 当初想过派人来偷听,结果是她前脚刚走出客厅,后脚就会有大批暗卫守在客厅外面,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刚走到玉阁外面,陌桑就闻到一阵阵叫花鸡的香味,才想起他们一到陌府后,赢戈就马上带着小宝去买叫花鸡和猪脚肉。 想不到赢戈的办事效率这么高,离开才一会儿就把东西买回来,一撩裙摆就走入玉阁里面。 果然是——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除了在客厅侍候的人,陌府从上到下的人,包括三只狗在内,全都集中在玉阁。 大宝、二宝、小宝在猪脚肉中奋战,其他人都是一口酒一口鸡肉,吃是好不痛快,连赢戈也加入他们的队伍。 陌桑赶紧走前,衣袖往上一撸,伸扯了一只鸡腿,坐在荣伯身边。 解决完鸡腿后,陌桑套近乎道:“荣伯,本郡主不在这几天你老人家有没有想我?”一边替老人家倒了一杯酒。 荣伯看陌桑的父亲辈们长大,后来又看着他们兄妹四人长大,是府中的老人,他的地位比当主子还尊贵不凡。 陌桑亲自给他倒酒,众人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这酒不错,改天多送几坛过来,荣伯没事时喝上一两盅。”荣伯说完,一口把杯子里酒饮尽,陌桑马上给他续上。 “荣伯喜欢,要多少没有,明天就我打发人送来,您老闲时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再给这些小辈的讲讲长辈们的事迹,不然小辈们都不知道陌家曾经有多辉煌。” 看到他酒杯空了,陌桑又再马上又续上,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题外话------ 灵琲被大神码字软件坑了,平时是没完成任务就解锁,今天完成任务还不解锁,一直锁在里面,试了几种方法还是不行,直到零点一过,丫的居然又自动解锁了,而且还丢了差不多两千字的稿,心疼得不要不要! t 第203章、回门3 陌桑自然不会无事献殷勤,阖府里除了荣伯,只怕再没人知道三叔的事情,想了解三叔的情史,当然要从荣伯嘴里套话。 荣伯几杯好酒下肚后,话也多起来。 从他跟老太爷出征打仗开始,详详细细地先说一遍。 然后说到陌桑的父辈们的事情,老头子连她父帅跟母亲从认识、相知、相恋、相爱的过程都知道得清楚。 给荣伯倒上酒后,陌桑面上露出一丝为难:“荣伯,最近舅妈他们,还有婆婆他们,都想给三叔介绍对象,可是又拿不准三叔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们问我,我也不清楚,但又不好拒绝,您老说人家该怎么办吗?” 闻言,荣伯喝酒的动作一滞。 陌桑的小心脏马上吊到喉咙上,不会是被发现吧。 荣伯突然敛起笑容,用手指着陌桑,猛地一拍大腿道:“你你……你算是问对人了,三爷的喜好,没人比老奴我更清楚。” 陌桑暗暗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为被发现。 假装不相信道:“不可能,三叔做事向来神秘得很,您老怎么可能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您该不会是蒙人家吧。” “我蒙你干嘛。”荣伯见陌桑不信,瞪了她一眼。 举起酒杯道:“满上,荣伯跟你说说三爷的光辉事迹。” 看着满满的酒杯,荣伯乐呵呵笑道:“想当年,三爷每回出门,城门里的年轻姑娘们,就是爬墙也要出去围观。” 喔!陌桑惊讶地张开樱口:“三叔,这么受欢迎!” 原来“爬墙”这个名词,不只那个世界有,这个时空也一样有,而出现得更早。 “那还用说。” 荣伯一脸理所当然,喝一口酒继续道:“现几个后生小辈,跟三爷比起来差远,三爷可不会拒人于千里,而是对每位姑娘都彬彬有礼,却能让姑娘们在对他迷恋的同时,又不会越了规矩。当时人们怎么夸三爷来的……” 陌桑悄悄把酒杯满上。 就听到荣伯喃喃自语道:“好像是什么霁月清风,还是什么公子如月、柔情似水,反正是夸我们三爷不仅长得好,还是个正人君子……” “留香公子,听着就像是浪荡公子,纨绔子弟哎哟哟……” 陌桑正喃喃自语,额头就被荣伯重重敲一下,一脸委屈:“好痛喔。” 荣伯饱经风霜的眼眸一瞪她:“越大越没规矩,不准说长辈的坏话,再让荣伯听到,就告诉三爷,看他不抽你的筋。” 陌桑委屈地扁扁嘴,捂着额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倒是快点说呀,三叔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人家回头还得向舅妈和婆婆他们交差。” “满上。”荣伯酒杯一举,陌桑马上倒酒。 “隐约记得有一年,老夫人给三爷相了一名女子,结果三爷看一眼转身就走开,弄得人家姑娘十分尴尬,那名姑娘也是有气性的,当下就追上前问三爷自己到底是哪不好,三爷就说他不喜欢良家妇女,气得你爷爷想拿鞭子抽他。” 噗…… 陌桑忍不住笑出声,三叔口味真重。 “不对。” 突然意识到三叔那句话有问题。 目光阴恻恻地看着荣伯:“荣伯,是不是哪姑娘有什么问题?” 三叔说的可是良家妇女,重点是妇女上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非要这样说,也只能说是良家女子,怎么可能是妇女。 荣伯一怔,指着陌桑笑道:“你这只小狐狸,就这一句话都能听出问题来,就在他们那次见面后不久,就传出那姑娘私用堕胎药,血崩而亡。” “还有这样的事情。” 陌桑惊愕得长大樱口,真相竟然超出她的大胆设想。 荣伯继续道:“后来三爷才说,姑娘的情郎就是他同窗,两人暗渡陈仓已久,姑娘为高攀陌府不仅悔婚,还谋害情郎。” “后来呢?”陌桑再倒上一杯酒。 “经此一事后,三爷对外表清纯的女子都不感冒,倒对天香楼的花魁轻尘姑娘青睐有加,还特意为她种了一池的莲藕。” “种莲藕?” 蓦然听到三叔为花魁种莲藕,陌桑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顿时冷汗讪讪,荣伯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悄悄抹一把汗,笑道:“什么种莲藕,三叔送的是莲花,是赞美轻尘姑娘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是个纯洁的好姑娘。” 荣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轻尘姑娘喜欢吃莲藕,三爷就特意为她种莲藕。” 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来呀,三爷还为轻尘姑娘赎了身,给她一笔银钱,让她回老家安生。” “三叔没有娶她?”陌桑惊讶地问。 “就算轻尘姑娘是个纯洁的好姑娘,毕竟是乐妓出身,断不能入陌府的门。”荣伯豪饮一杯,再一声轻轻的叹息。 陌桑是何等聪慧,光看荣伯的神情,就知道这些并不是故事的全部情节,还有一些重要的情节,他自觉地隐藏。 细细一想:“荣伯,您还没告诉人家,那轻尘姑娘到底长成什么样?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还是美艳妖娆的尤物,或者是知书达礼大家闺秀?” “是……” “这里好生热闹呀!” 荣伯光想说时,陌三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陌桑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萧老爷子一阵风似的飘进来。 老爷子瞪一眼陌桑道:“你这个坏心眼的小丫头,有好东西也不提前跟外公说一声。” 说完就抱起一只,没敲开泥巴的叫花鸡,一巴掌拍下香味四溢。 熟练地把外面泥巴和荷叶都扒掉后,整只鸡拿起来咬了一大口。 再拍开一坛酒,喝上一大口,老爷子口中发出一声满足:“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帝都的叫花鸡还是那么的好吃。” 原本正在吃猪脚肉的小宝,突然停下,小跑到宫悯面前,咬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走跟它走,宫悯有些无奈地跟在小家伙后面。 汪!汪!汪! 小宝把他带着到,装叫花叫鸡的袋子前面,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 宫悯从里拿出另一只未开过的叫花鸡,打开没有像萧老子那样豪迈,而是倒上两杯酒,跟陌三爷一起慢慢地撕着吃。 两人的吃相,甚是斯文优雅,看得陌桑都有些汗颜。 至于萧遥? 现在给他一块龙肉,估计他也没有食欲。 陌桑一脸纳闷地坐在荣伯身边,倒了半天的酒,结果最关键的东西没有出来,看来还得到天香楼查一查才行。 越想越郁闷,看到大家吃得正欢,又不好意思突然离开,无精打采地打一个呵欠。 这个小动作偏偏被陌三爷看入眼内,就听到他幽幽道:“昨天晚上做贼了,还没到正午就困成这样,不像话。” “我……” 陌桑刚一开口就顿住。 总不能说某人睡相不好,严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吧。 打着呵欠,无奈地改口道:“昨天晚上看书走了神,一时不察看晚了,今天又要早起,吃饱了自然容易犯困嘛。” “歪理。” 陌三爷冷冷回她一句。 萧老爷子却来了兴趣:“看什么书,看得连觉都忘记睡。” “不知道。”陌桑诚实地回答。 “不知道?”萧老爷子和陌三爷相视一眼,面上马上一沉。 陌桑尴尬地笑笑道:“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查资料也没有查相关记录,所以还不知道那是本什么书。” 萧遥的嘴角不由抽了抽:“一本看不懂的书,你还那么费劲干什么,浪费……”时间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硬生生打住。 他要是早有桑儿这种求知精神,也不用接受三爷半年的魔鬼训练。 “你呀你。” 萧老爷子恨不铁不钢地瞪一眼孙子,对陌桑道:“是什么样的文字,费这么大的劲还查不到。” 陌桑马上走过去,手指沾上酒水,在桌面上写出竹简的题目。 这三个字看起来有点像藏语字体,棱角转折却比藏文圆润些,有点像是古代梵文,可惜前世只学了常用的几种语言,对梵文只能说是认得长相。 其实就算她懂梵文也不用,毕竟上面的不是梵文,而是这个时空一种快要失传的文字。 萧老爷子端详一会儿,抬手顺着胡子道:“幸好你问的是外公,不然无论你找谁问,结果都是一样——不知道。” “外公,您认得这些字字?”陌桑一脸惊喜。 “不认得。” 陌桑脸上的惊喜顿时变失望,外公这是逗她玩吗? 萧老爷子看着她失望的小脸,不紧不慢补充道:“不过外公知道它的出处。” 出处?陌桑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马上一亮。 找到出处,应该就能找到答案,看来她还是有希望破解上面的秘密。 萧老爷子回想一下:“这种文字,还是外公云游时,无意中在一处洞穴发现,距今应该有五千多年,你看到的应该是后人的拓本,或者是手书。” “如今还有这种藏书的,只怕没几家了。” 萧老爷子轻叹一声,满脸惋惜道:“几千年来一直无人看懂这些文字的内容,渐渐也被就人们忘记或者是放弃,外公若不是云游到那里,只怕也忘记世上还有这种文字,可惜在那里研究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最终还是放弃。” “我记起来。” 萧遥突然插话,陌桑马上回过头,就听到他不屑道:“这个洞穴在烈火国,有人说它是文字始祖,也有人认为是风擎大陆以外的文字,甚至还有人说它是天书,只有神仙才能看懂。” 陌桑面上有些失望,不仅是无人认识这些文字,而是发现这些文的地方竟在烈火国境内。 若是在另外几国境内,或许她还有机会一观,可是在烈火国境内,此生怕是无缘得见,心里难免有些惋惜失落。 想了想道:“外公,山洞文字旁边有图片吗?” “图片?没有。” 萧老爷子肯定地回答。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脸上却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想了想道:“我去藏书库看看,到饭点了叫我。”也不等在场的人同意,就起身飞快地飘出玉阁。 弥月马上在后面大声道:“郡主,您是去地上,还是去地下的?” “地下。” 陌桑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弥月听到后脸上的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完了,郡主去地下书库,没有三五天不会上来。” 在场的人脸上表情也是一僵。 尤其是宫悯,表情可以说是难看,他可保证过今天一会把陌桑好好带回府。 现在陌桑在地下书库里面,一待就是三五天,祖母定会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想到此,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施展轻功追过去。 陌三爷看到这一幕,淡淡道:“弥生,你给他带路。”不然宫悯找不到地下书库的入口。 弥生一怔,连手中的鸡腿都没放下,就施展绝世轻功,迅速朝宫悯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陌府其他人看却全都石化掉。 三爷要把地下书库入口告诉宫大人,他是已经认可了宫大人,以后宫大人也是陌府的主子之一。 这决定也太快了吧。 荣伯悄悄看一眼陌三爷。 在看到他一脸淡然的表情,也就继续吃肉喝酒。 其人相视一眼,就继续吃肉喝酒,既然三爷和郡主都认可宫悯,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认可。 宫大人对郡主挺好的。 宫悯跟着弥生来到府中那座山下面,一座精致房舍前面。 弥生轻轻推开精舍的门,一阵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这里应该鲜少有人来,陌府果然是深不可测。 就在要时门之前,宫悯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光芒。 走进精舍里面,里面的布置,跟普通书房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太过干净,就像是从没有使用过。 弥生在最里面的书架前停住脚步,当着宫悯的面轻轻推动,面前书架上,一卷快要散掉的竹简。 宫悯看到这一幕,眸中微微一凝。 当即明白这是陌三爷允许的,他以后可以随意进出,陌府这座鲜为人知的地下书库。 面前书架缓缓移开后,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宫悯看到后不由倒抽一口气。 原来陌府里面那座大山的内部,竟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 弥生对宫悯微微弯腰道:“宫大人,属下只能送您到这里。” 从旁边的盒子取出一个香囊,送到宫悯面前:“属下没有进过书库,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危险,这些香囊既然放在这里,定然是用得着的东西。” 宫悯接过香囊转身走进溶洞,后面的书架也缓缓合上。 进入溶洞后,他才知道这个溶洞面积之大,几乎超过了整个陌府的面积。 里面早没有陌桑的身影,他只能凭着空气中,残留的陌桑的体香,一步步往溶洞深处走。 大约走了一刻钟后,一个转角后,眼前突然一片耀眼的光芒。 宫悯不由抬手遮住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定眼一看嘴角不由抽了抽。 面前竟然一座座金山、银山,比颜家藏宝库的金银数量不知道多出多少倍。 突然想到陌桑身上从来没有钱,不由一阵无语。 走过金山、银山后,就是无数的珍宝的珍福库。 宫悯终于明白,陌桑为什么对颜家藏宝库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因为陌家的珍宝库比颜家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想想也就了然,颜家是后起之秀,屈起的时间才短短几十年。 陌家却在这片土地上休养生息数百年,数代人积累起来的财富,岂是寻常人家能与之相比。 怕是国库也未必能与之相比。 偏偏陌家人一直过得很低调。 他没有记错的话,陌府客厅里摆的,全是陌府人自己动手做的东西。 椅子是用竹子制成的,装饰用瓷器是他们自己烧制的粗瓷,墙上挂的书画,也是陌府众人的作品。 然而这一切在外人看来不值钱的东西,并不影响陌府厚沉、古朴、华贵的气韵。 就像初见陌桑时,所展现出的,那种极为低调的清贵。 宫悯急着要找到陌桑,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顺着空气中淡淡的体香,施展轻功飞掠到珍宝库的尽头。 前面一堵高三丈多高,六丈多宽的铜墙挡住了去路。 宫悯停下前进的脚步,细细打量面前这一堵青铜墙。 或许可以说,这是两扇巨大古老的青铜门,上面的花纹古老得连他也不认识。 陌府数百的秘密,就在青铜门后面? 这个疑问,只有在他打开青铜门后才能得到解释。 这么庞大、厚沉的门,若是打开的话,他应该能感觉到震动。 他这一路走来,却什么没有察觉到,莫非这青铜门只是摆设,真的入口并不在这里。 他马上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提醒他,陌桑来过这里。 至于她是怎么进入青铜门,估计得花费一些时间研究。 抬起头看了看青铜门顶部,虽然没有密封到顶,上面却缠满粗大的树根。 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些应该是吸血树的树根,就算他身边带着香囊,也不能保证吸血树不会主动攻击。 从顶部通过的想法虽然被他否决,宫悯却发现一个极容易被人忽略的现象,也是他通过青铜门的关键。 风陵渡。 萧老爷子跟陌三爷相对而坐。 陌三爷熟练地泡制手中的茶叶,把新茶和雪水的优点发挥到极致。 萧老爷子看到后,淡淡笑道:“原以为桑儿的功夫已经十分了得,不想你胜她不知多少倍。” 同样的茶叶经过他的双手炮制后,竟能升高好几个档次,只孤最普通寻常的茶叶,在他手中也能泡出御用贡茶的味道。 陌三爷却一脸不屑道:“这丫头哪里会泡茶,就会糟蹋好茶叶和好水,现在用的水若不是我及时抢过来,也会被她白白糟蹋掉。” 熟练地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摆到老爷子面前。 萧老爷子小心翼翼端起杯子,看着琥珀色的茶水,面上不由露出喜悦的笑容。 浅浅抿一口,醇厚甘甜,唇齿留香,果然胜过外孙女的功夫许多,放下茶杯道:“就这样让宫悯进入那里,会不会太过冒险、冒进。” 陌三爷却不紧不慢为萧老爷子续上茶水,从容一笑道:“两个孩子虽然是被陛下强绑在一起,不过您老应该看得出,他们并非全然没有感觉。再说宫悯的品行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就看他的本事有多大,能不能进入到最里面。” “他可是天生眉涧宫印者,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萧老爷子对宫悯还是很有信心,以他的聪明才智,就算是坐镇中洲圣殿最高的那把交椅也完全没有问题,不可能闯不进陌府的藏书库。 陌三爷端起茶杯,放到鼻前闻了闻气味,抿一口后才淡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忧,就一边喝茶一边等他们的好消息。” 若连下面的关卡都闯不过,注定里面的秘密跟他无缘。 此时此刻,陌府数丈深的地表下面。 宫悯像是变戏法似的,整个身体竟然猛一下溶入青铜门里面。 瞬间穿越过青铜门,出现在他面前的另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回头一眼身后纹风不动的青铜门,只能地暗暗惊叹。 虽然不知道陌家人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只要发现问题的关键后,每个人都能轻松通过,因为这一座活的青铜门。 当然,不是说它有生命,而是每隔一段时间,青铜门内部的机关就自动运转一次,给出一个用内眼无法看到的,人体能直接通过的空间。 惊叹过后,宫悯静静站在青铜门附近,没有冒然进入眼前全新的空间,面前这一关,只怕比青铜门更加难应付。 陌三爷的大方,看来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为了考验他。 t 第203章、宫悯闯关 面前的空间更广阔,里面却只摆放着几艘船。 有的已经完成,有的只完成一半,有的还是一个架子,不过已经可以看出,这些船模正是目前大鸿所使用战船的缩小版。 除了几艘船外,附近摆放着各种造船用的原材料。 这里应该就是陌家人研制战船的基地。 陌氏一族能大这片土地上,屹立数百年不倒绝非是偶然。 宫悯的鼻翼动了动,在空气中寻找陌桑的味道,幸好这里很少有人来,空间虽大,还是能清楚闻到熟悉的味道。 这里是大鸿皇朝战船的研发基地,是大鸿其中一处命门,机关自然不会少,是以宫悯不敢大意草率。 他的才智自然能避过大部分机关,偶尔不小触动一两处,以他的身手也能轻松避过。 走过造船基地尽头,竟然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湖泊。 湖水用它碧蓝的颜色,告诉准备通过它的人们,它拥有骇人的深度,绝对不可以涉水而过。 宫悯停下脚步,打量着湖泊,面积不算大也不算是小,恰好是一艘正常战船的大小。 换是寻常人肯定得借助外物才能通行,宫悯却是一个例外。 调好气息,暗提真气,脚下轻轻一点,修长身体像一朵青云无风飘起,飞快地从水面上掠过。 快要到达湖泊中心的时候,由于重力和吸引力身体往下落时,也不过足尖一点水面,就轻松地再次升高。 这次一点水面,到下一次快要落下时,离岸边不过是两丈多远的距离,宫悯自然不会这点距离放在眼内。 只是…… 就在快要上岸的时候。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宫悯马上警醒。 他知道这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容不得他多作考虑,就在下一秒钟,无数的箭羽从四面八方射向他。 宫悯此时还在半空中,眉头微微一凝,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挥动双臂,一掌拍向水面,借水的反作用力再次让快落到水面身体再升一丈多高。 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两臂开始不紧不慢地划一个圆。 利箭在此时已经快射到他的身体时,却突然全部硬生生停住,宫悯的身体四周像是有一层无形的保护屏,把所有的箭都当住。 第一批箭纷纷跌落水中,而第二批箭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刚射出来便偏离原来的目的,于是……砰砰砰,无数的箭射到旁边的石壁上。 其实细看就会发现,宫悯两臂一直划着太极圆。 太极以柔克刚,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只不过宫悯用出来后,就像是在施展仙术一样,让箭随着他的意愿走。 箭雨结束。 宫悯稳稳落在岸边,连发丝都没有一根是乱的。 回头看看钉在石壁上的利箭,这机关完全是在考验一个人,能不能时刻保持警惕。 若非他一直有所保留,刚才这一关定然过得很狼狈; 当然还要感谢夫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的太极心法,让他轻松化解箭雨的威胁。 利箭反钉在石壁上,不断发出的声音,早已经惊动刚到藏书库的陌桑。 陌桑马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来路同,心里暗道:“到底谁这么大胆,胆敢尾随她来到地宫。” 鼻翼轻轻动了动,闻一闻空气中的味道。 面上马上一惊:“这个男人怎么跟进来?他不要命啦。” 陌府的地宫,可不是颜家的珍宝阁能比的,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会命折于此。 赶紧往回走。 宫悯面前是一条铺着细沙的通道,两边各种一排,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依然长得郁郁葱葱的古树。 当然,这些树木如果不是吸血树的话,面前的通道会是一个散步的好去处。 看着深绿得发黑的叶子,宫悯隐隐能闻到一丝腥血味儿。 从这些吸血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形态来看,它们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头,隐隐能感觉到它们对鲜血的饥渴。 相信任何活物碰到或者是靠近它们,结果都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宫悯把弥生给的香囊挂在腰上,看看面前仅有十多米的通道,暗暗吸一口气。 虽然有香囊在身,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此,宫悯往前几步,岂料到他一只脚刚踏上通道,长满树叶的树枝动了,还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让人不寒而僳。 宫悯马上退回几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吸血树。 把香囊捏在手上,不是说有香囊在身上,吸树血不会主动攻击吗? 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些吸血树已经古老得修炼成精,学会主动攻击活物。 宫悯不得不重新打量这条通道,树枝在他退出通道后又恢复静止,看来只能跟它们比速度,越快通过就越安全。 打定注意后,宫悯深提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踏上通道,准备一口气飞掠过去,以他的轻功不过一呼一吸的瞬间。 然而现实的可怕,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正当他置身在通道中时,除了上面的树枝开始从四面八方攻击他。 从通道的细沙下面,同时冒出许多枝叶,一瞬间他竟无立足之地。 宫悯一边以过人身法躲避,或者是用衣袖把枝叶扫开,一边暗暗道:“还是低估了陌府的机关。” 隐藏着大鸿命脉的地方,岂是随随便便能闯过。 攻击他的吸血树枝叶越来越多,前后的路都已经枝叶堵死。 宫悯不得不停下脚步,动转体内的真气,在身体外面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层,把吸血树的枝叶全拦在外面。 本来只需一瞬间就能通过的通道,现在只能静静等待时机,等待吸血树恢复常态以后,他才能继续往前闯。 始料不及的是,吸血树仿佛是洞察宫悯的心思,发现无法靠近后,不仅没有恢复常态,反而更多的树叶包围过来。 把宫悯整个人裹起来,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绿色的巨茧。 宫悯察觉到时,悔之晚矣。 巨茧越缠越实,长时间下去,他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无法用罡气护体。 面对这种情况,宫悯并没有如常人一样急躁,而是静静思索,不管吸血树在世人眼里有多可怕,但总会有阻止它们的办法。 体内同时暗暗运转无极心法,尽量把自己跟大自然融合为一体。 从书库到吸血树所在的通道,中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为了保护地宫深处的秘密,这段路的机关是别处的数倍。 陌桑走这一段路时也不敢大意,因为一个小心她同样会碰到机关,而这里的机关一旦启动,连她也会命郧于此地。 所以等她匆匆赶到通道时,没有看到宫悯的人,却看到一个巨大的绿茧堵在通道中间。 看到这一幕,陌桑着急、无奈,担忧地拍一下自己额头。 抬手拔下头上的一支发簪,咬咬牙,正要用力在掌心上一划时,耳朵里向起宫悯细小的声音:“我没事,不要伤到自己。” 陌桑准备放血的动作一滞,眼睛惊讶地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前面的巨茧。 宫悯在吸树枝叶包围之下,居然还有余力留意周边情况,还有对她使用传音入密。 这个男人也太神吧。 陌桑飞快地往巨茧旁边走,而她所经过之处,吸血树的枝叶就像是遇到女王一样纷纷退避。 走到巨茧前面,陌桑就看到原本缠得像绷带一样紧的枝叶,从外面一层一层地撤离,就像是……她该怎么形容这种画面呢? 陌桑一边沉思,一边看着到巨茧迅速变小,直到最后枝叶全部撤离后,看到宫悯盘腿而坐安然无恙的身影,悬着的心才恢复原来的位置。 再看向宫悯时,发现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他的眼眸看起来更空旷,却绝不空洞,目光更加高远。 额头上的宫印,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闪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人类的丑恶,仿佛他整个人都已经融入到茫茫天地间。 是神非神,似佛非佛,仿佛天地就是他,他就是天地,隐隐有一种神圣的光芒在他身上折射。 宫悯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竟然没有引起身周空气的波动。 感觉到这种奇怪地形象,陌桑整个人怔住。 宫悯却拿过她手里的发簪,插回发髻上面。 顺势把她抱入怀里,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三爷对我的考验,我行的,不要伤害自己。” 陌桑感觉自己像站在云端上,有点飘飘然,赶来时想到的问题,竟然一个也想不起,只是任由宫悯抱着自己。 良久后,宫悯才松开她,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过通道。 而吸血树却再也没有攻击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者他跟它们融为一体,吸血树把他当成同类。 陌桑没有理会这些,走出通道才想起要问的问题,淡淡道:“你怎么也跟进来,还走了这条最危险的路。” 宫悯低眸看一眼,无奈道:“弥月说你一进来就是三五天,我临走时可跟祖母保证过,一定会把你给好好地带回去,不然我连家也不敢回。” 想到宫老夫人的话,陌桑不由微微一笑:“走,我们去书库,或许我有办法破解那些文字和图片的意思。” 闻言,宫悯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书老要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而远在宫府地书老,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着窗外的天空,没好气道:“又是哪个坏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题外话------ 今天为了手机实名认证的事情跑了一个白天,结果还是要放弃我用了八年的手机号。 不就后四位是1234吗?有什么特殊的,被那些客服指着跑了一整天,累死了。 t 第205章找到线索 陌桑牵着宫悯的手,继续往地宫深处走,上面机关都是为了阻止外人深入地宫。 走出通道,再走下一段斜坡后,面前是一道深不见的深渊。 上面只有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在深渊上方微微飘荡,不过对身怀绝世武功的他们,走过去自然不会太难。 陌桑在上铁链前,回头对宫悯道:“跟着我踩的地方走,你下次来也要记住这么走,万一走错一步的话,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你,甚至还会连累整座榆城跟着一起毁灭。” “陌家先祖,真是心思巧妙。”宫悯不能感叹一声,一条铁链也能设置出毁灭性的机关,而且也太过狠绝。 “你弄错,铁链上的机关是我后来布下的。” 陌桑淡然告诉宫悯事实,却懒得解释,设置这些机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活不长。 就决定在自己死之前,在地宫布下玉石俱焚的机关,一旦有外人强行闯入,新设下的机关会毁灭一切。 宫悯眉头马上一皱,嘴上虽然没有说话,心里暗道:“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需要用整座帝都一起陪葬” 跟在后在面,看着陌桑的背影,他心里不由毛骨悚然。 几经转折后,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上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藏经阁,只不过这里的经不是佛经的经,而是经历的经。 陌桑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藏经阁里收藏的书,几乎是风擎大陆从远古到今日的见证,可惜藏经阁的书再多,依然不能去“几乎是”这个字眼。 陌家人在这里生息、繁衍、成长,也不过是短短几百年时间,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 “注意看我的脚步。” 陌桑指着面前的石阶,自己先迈步上前,不快不慢地走上石阶。 宫悯看一眼石阶,石阶是由黑、白、红、绿四色石料交错铺成。 骤然一眼看去,石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石阶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白色石料为棋盘,黑色石料为界线,红、绿两色石料为棋子,这样的布局就是意味着,不会下棋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藏经阁。 因为走上台阶的几个方法,就隐藏在棋盘上的棋局里面。 陌桑走上石阶,回过头,看到宫悯正在出神,唇角不由扬起,暗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一眼就看出石阶的秘密。” “通过石阶的方法三种。”陌桑给宫悯一个提示。 “夫人是在考为夫吗” 宫悯看着站在石阶上的陌桑,明眸皓齿,笑起来时好看又灿烂。 突然发现自己很矛盾,既喜欢她的聪明,同时也忌惮她的聪明。 喜欢她像一只猫,慵懒窝在他身边; 喜欢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大家面前装可怜; 喜欢她像个小大人一样,陪孩子们玩耍,教导孩子们功课; 还喜欢她在文比中,操控着全局,以及必胜的自信,以及她念出诗文时美妙的声音。 可是 他独独不喜欢她,万无一失的算计,百分百置人于死地的手段,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回过神后,宫悯淡淡看一眼棋盘,不紧不慢地走到陌桑面前。 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道:“这里的机关也是你设下” “不是。” 陌桑一边转身,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同时轻轻推开面前的门。 门推开后,陌桑回头笑道:“夫君,请。” 宫悯却拉过她的手,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入里面。 踏进大门的一瞬间,看着里面一眼看不到头的书架,以及丰富的藏书时,宫悯被狠狠震惊到。 他曾以为,自家藏书楼的藏书已经够古老、够齐存,没想到陌家的藏书,更加古老、齐全,最古老有书籍,只怕可以追索到上万年前。 虽然他不知道,一万多年前还没有文字出现,却有各种记事性的壁画。 藏经阁四周的石壁上,就刻满各种写实壁画,真实记录了一万多年前人们的生活,和曾经发生过的重大事件。 宫悯正想往前走时,却被陌桑拉住,回过头给了陌桑一个疑问的眼神。 陌桑抬手指大门的右方,眯起眼睛笑道:“在你看书之前,先把墙上的规则记牢,以后进藏经阁,必须遵守上面的规则。” “有人监视”宫悯忘记刚才的沉重,朝陌桑挑一下眉。 “你以为只有你们家的” “” 陌桑话没说完,就被宫悯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往下说,赶紧松开他的手往里面走。 他不能对她要求太高,宫家在他们成亲以前,对她说完全是陌生的世界,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两天,就完全适应自己是宫家人的事实。 从大门到摆放第一排书架的地方,除了十多级高的石阶外,还有差不多十米距离,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却摆上各种桌椅。 既有规规矩矩的书桌,也有舒舒服服的摇椅,甚至累了还有床榻和被子可供休息,以及一个精致的小餐厅。 这样的布置,自然是为了方便大家在下面看书。 陌桑进来是要找两千多年前,跟那本书上的图片,有着相同画风的画家。 两千多年前的藏书 陌桑认准目标,慢慢朝看不到尽头的书架海洋里走。 宫悯背熟墙上的规则,回过头时,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四周静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人在藏经阁里面。 “桑儿。” 轻轻唤一声,马上有回音从前方传回,足见书库的空旷。 陌桑突然听到宫悯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居然忘记他的存在,轻声应道:“我在这里,你要过来吗” 通过声音,宫悯很快就确认了陌桑的所在。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施展轻功过去,不过规则上面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在藏经阁内动武,以免发生意外,毁坏里面的收藏。 宫悯只好一步一步走过去,顺便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藏书。 很明显藏书是按年代划分,每百年为了一个纪元,每一个纪元再按种类细细划分。 而每个种类里面的藏书再按年代划分一次,分类分得如此细致,其实也是一份十分繁琐的工作。 走到陌桑所在书架时,陌桑正轻轻打开一张兽皮。 目光迅速扫一眼上面的画后,就把兽皮小心翼翼地卷起来,装进盒子里面放回原位。 “找什么”宫悯轻声问。 “找跟那卷竹简上图片,风格相同的画家。” 陌桑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却是一块经过加工的树皮,画面经历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模糊。 同样也是只看一眼,陌桑就把盒子盖上,显然里面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看着书架上的盒子问:“桑儿,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线索” 嗯。 陌桑头也不回地应一声。 继续小心翼翼打开面前的盒子,迅速看一眼后又迅速合上。 两千多年前还没有纸,连做衣服的织品、布匹也十分罕有。 常用的竹简不利于作画,当时大部分的作品不是画就是刻在石壁、木板上,再不然就是画在兽皮和树皮上面。 这些东西在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岁月后,都变得十分脆弱,每打开一次都是一次损害,所以动作要十分的轻柔。 陌桑和宫悯打开盒子时,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小心,就会毁掉一幅绝世珍品。 这些画作的价值不在画功上,而是在隐藏在画里面的历史背景里面。 “理由呢”宫悯一边打一边问。 “刚才外公说过,洞穴里的文字旁边没有图片,而我们看到的那卷竹简里面却配有图片,你认为这说明了什么” 陌桑给宫悯一个提示。 宫悯沉吟片刻道:“说明在两千多年前,有人破译了那些文字,并把文字转换成图片,所以找到画图的人,就有机会破解上面的文字。” 还有一点就是,上面记载的内容应该很重要不能随让人得到; 但破译文字的人又怕上面的内容会失传,所以就在文字旁边配上图片,为后人提供破译文字的线索。 想到此,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陌桑道:“光凭这一点,书老就要对你刮目相看。” 陌桑眼里露出一丝讶然,却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在书架上慢慢地翻找。 突然耳边又响起宫悯的声音:“能看到那些文字的人,想必跟你外公一样,喜欢云游四海,你何不照这个思路先找找看。” “说得有道理。” 陌桑认真地点点头,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毕竟藏经阁里面的藏书和画作,原主都几乎看过。 片刻后,陌桑移动脚步,不过不是看画,而走到附近的一排书架前,一块一块地翻动悬在竹简上的小竹牌。 快走到书架中间时,突然刹住脚步,反复看着附近的几块竹牌。 迟疑一瞬后,双手把一卷竹简,小心翼翼捧下来。 放到书架上故意空出来的位置,再轻轻打开 竹简,细细地看上面的内容。 快看到一半时,竹简里面终于出现一幅图片,画风跟那本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陌桑抑制住内心的小兴奋,小心翼翼地把竹简收起来,比捧着孩子还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面。 放好后,回过头道:“我找到了。” 宫悯笔直站在画架前,也小心翼翼地收起一卷画作。 把画放好后,回过头道:“我也找到了,此人是伏龙氏第十代弟子齐箫氏的后人,根据史书上记载,他的后半生就是在当时齐国,即如今的烈火国境内度过,极可能就是为了研究洞穴的文字。” 箫姓 陌桑惊讶于这个姓氏。 恰好跟威远王是同一个姓氏,威远王府的番地也恰好在那一带。 陌桑心里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看来她此生是没有机会,看一眼洞穴上面的原文,不由暗叹一声,不过能把文字翻译出来也不错。 找到想要的东西,陌桑的肚子也开始唱空城。 摸摸肚子,看着宫悯道:“夫君,我饿了,准备出去,你要继续在留里面吗” 宫悯不假思索道:“当然不留,祖母还在等我们,再说家里的藏书楼也有相同的藏书,回家看也是一样。” 这座地宫,不花上三天三夜的功夫,根本走不完,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熟悉。 陌桑也猜到宫悯的想法,而且明天一早还得要早朝,不可能像她一样,一关就是三五日,或者是十天半个月。 “走吧。” 两人转身往外面走。 走出藏经阁后,陌桑广袖一拂,大殿前面的棋盘上马上出现另一个棋局。 宫悯看到这一幕时叹为观止,忍不住说出心里的疑惑:“桑儿,大殿外面的机关那么多,为什么藏经阁里面却不设置机关。” 陌桑淡淡道:“里面也有机关,而且比外面的更可怕,只是没有启动。” 宫悯满心好奇地问:“为什么” 陌桑轻叹息一声道:“一是,能知道陌府地宫秘密的人,绝对不会也不敢强闯;二是,真有人强闯进地宫,甚至是还闯到藏经阁,说明陌府已经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按照陌家祖训” 提到祖训时,陌桑语气顿了一下,吸一口气后才继续道:“陌家祖训人在地宫在,人若要亡,死前也做好地宫的保护措施,不管用什么手段,绝对不能让地宫里的秘密外传,那怕是玉石俱焚,毁掉地宫也不能让某些人占有下面的东西。” “地宫下面到底是什么” 宫悯不由自主地问一句,问完后不禁有些后悔,这么重重保护下的秘密,他现在应该还不能知道。 陌桑却不以为然笑笑道:“我不说,有时间你自己下去看,一看就会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敢强闯陌府地宫,或许可以说将来不管是谁一统风擎大陆,只要知道下面的秘密,就不会也不敢动陌府分毫。” 宫悯眸中微微怔一下,幽幽道:“一统风擎大陆,似乎离我们很遥远。” “是很遥远,却一定会到来。”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这是历史发展进步的必然性。 人力可以暂时阻挡、阻碍,却无法阻止。 两人一边轻声交谈,一边走出地宫,不过出口却不再是山脚下的精舍,而是宫悯和颜惑曾经居过一晚绿园。 想不到这里也有出口,宫悯不由暗暗惊讶。 最让他惊讶的是,陌三爷居然安排他和颜惑住在绿园,就不怕他们会发现绿园下面的秘密 他之前没有猜错,地下溶洞遍布整座陌府不止,应该还包括后面那一大片广阔无垠的树林。 陌桑不用看也知道宫悯在想什么,笑笑道:“其实地宫一直在缓缓活动,地宫的出入口,以及下面的通道不会固定在某一处,而是每时每刻都发生极微妙的变化,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再说也得机会闯进陌府才行。” 当年她初次知道陌府下面的一切时,比知道太阳将要发生大爆炸还震惊。 莫说是在这个科技和设备落后的时空,就算是在他们那个高度发展的时空,这样浩大的工程也极难实现,有时候不得不惊叹古人的智慧。 走出绿园,陌桑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 宫悯看一眼后,淡淡道:“时候不早,我们得回去了,不然祖母该会派人来催促。” 陌桑纵然舍不得离开也无可奈何,跟着宫悯一起来到风陵度。 而看到他们走进来,一直在里面聊天、品茶的陌三爷和萧老爷子本能地看一眼天色。 萧老爷子抚着胡子道:“一时不觉,都这个时辰,老夫也该告辞,遥儿就劳你多费心。” 陌三爷起身拱手道:“老爷子请放心,除非陛下有 旨,恩准他不用参加科举,不然今年的大鸿状元一定是他。” 这不是吹,是自信。 陌桑也丝毫不怀疑,能从三叔手上活下来,最后的结果不是变成疯子,就是变成为举世无双的天才。 比如说三位哥哥,当然还有她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时也不由深深地同情表哥,一把年纪还要遭此劫难,只能为他暗暗祈祷。 回头对侍立在一旁的清风道:“清风,我饿了,你去看看晚膳准备好没有。要是准备好,就让他们马上送到这里,吃饱喝足我才有力气坐马车。” “我以为你看书饱了,就没有吩咐他们准备你的晚膳。”她的话刚落,陌三爷的声音就不屑地响起。 “他们才不用您特意吩咐,早把我喜欢吃的饭菜准备好,只要报一声信,他们马上就会把饭菜送上来。” 陌桑根本不相信,陌三爷会不给她准备晚膳,他是巴不得她吃到撑才回宫府。 陌三爷用手指指陌桑,无奈地笑了笑:“你呀你,行了,都往前厅走,三叔这风陵渡可不想被你糟蹋。” 陌桑一听,得意地扬起下巴。 上前扶萧老爷子起来,调皮地一笑道:“三叔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是心疼人家,却非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矫情” “看破不说破,是做人的基本。” 陌三爷眸子紧锁着陌桑,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语气不可怕,阴鸷目光却吓得陌桑赶紧到萧老爷子身后,不敢下面迎接他目光的凌虐。 萧老爷子不由戳了一下外孙女的额头,由她扶着自己慢慢走风陵渡,宫悯也待陌三爷越过自己后,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走出风陵渡,趁前面爷孙俩不注意时,陌三爷小声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我正想编一个借口让赢戈回去报信,说你们俩今晚得留宿陌府一晚,明儿一早上完早朝后再回去。” 宫悯压低声音道:“我也想多留几日,可惜祖母还在等着我们,只能改天再陪桑儿在下面多待几天。” 陌三爷沉默一下,淡淡道:“虽然桑儿是嫁过去,不过从今以后守护陌府也有你的一份责任,你可别给我偷懒,赶紧抽时间熟悉下面的环境。” “是,三爷。” 宫悯恭恭敬敬地应承。 或许这就是陛下一定要他娶陌桑的其中一个原因。 翌日,送宫悯上早朝后,陌桑本想睡一个回笼觉,可是一想到这里是宫府,就不得不打起精神。 回到房间想找本书打发时间,突然看到窗外正对着的花园。 回头对弥月道:“我到花园里活动活动。”也不走正门,直接从窗口跳到花园里面。 弥月一听到陌桑要活动活动,面上愣了一下笑道:“郡主,今天兴致这么高,要不要找人陪你。” 陌桑口中的的活动活动,跟她要出去散步不同。 这回是要到花园里面,好好练练她的拳脚功夫。 自从上次大败箫月相后,陌桑就再也没有活动过,弥月听到后,自然是一脸欢喜。 陌桑回过头道:“不用,你们可以跟着我学。” 太极拳是好东西,就算没有内力,光练招式也能强身健体。 弥月一听马上欢喜不已,把倪裳、海棠、白芷叫过来,学着陌桑直接从窗口跳出外面。 主仆五人,就在离开房间窗口不远的平地上,打起了看起来十分缓慢的太极拳。 “郡主,这套拳法这么慢,会不会还没有打去,就被对方一掌拍飞” 刚看陌桑做完一套太极拳后,海棠就忍不住问。 倪裳也有同感:“奴婢也觉得是这样。” 白芷精通医术,却有不同的看法:“你们外道了,这套拳法不知道有多精妙,不信你们跟郡主过招试试。” 弥月早就领教过太极拳的厉害,故意不出声,就想看看两个不识货的丫头出丑。 郡主创造的东西,可没有一样是不好的。 陌桑听到后,挑起一边眉笑道:“好呀,我也正好试试,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太极拳的精髓,除了弥生外,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真真正正体会过它的厉害和奥妙。 倪裳和海棠相视一眼,面上有些犹豫,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婢女,实则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万一误伤了郡主,怕不好向三爷交待。 就在这进,弥月突然出声道:“你们放一百个心,就算是我四个人,加上小白,五人联手也不一定是郡主的对手。”蓦然提到小白,众人都不由猛地回过头。 第206章、可怜的小宝 “郡主,奴才还不想死。” 无辜被强拖进来宫白,一脸哀求地看着陌桑:“奴才只是……奴才只是来打扫主子书房,听到外面的声音,就开窗看看热闹。” 早知道会被牵连,打死他也不看一眼。 郡主打败过烈火国新一任威远王,给他个缸作也不敢跟郡主打。 宫白越想越害怕,拼命地摇头求道:“郡主,奴才不敢跟你打,奴才还年轻,还没娶媳妇,奴才不想死。” 瞟一眼快要哭出来的宫白,弥月一脸不屑道:“放心,只是让你来凑一下人数,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会少,还能娶个好媳妇,再磨磨蹭蹭,我现在就揍你。” 宫白最后屈服天弥月的关头,委委屈屈地跟海棠和倪裳他们站在一起。 哭丧着脸道:“郡主,你要对人家手下留情,不然就没人侍候主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棠扔到一边。 “没用的东西。” 海棠白了他一眼,笑着对陌桑道:“郡主,不用他也没关系,奴婢跟倪裳就先来领教郡主的拳法。” 陌桑笑眯眯道:“好啊,反正我也想试试你们武功的深浅,白芷要不要也一起?”目光骤然落在躲到一边的白芷身上。 白芷马上退开几步,摆摆手道:“别,奴婢只喜欢医术和八卦。” 上乘武功她可以学,但绝不会傻到自不量力跟郡主比武,这是在找虐。 “白芷不来,奴婢跟海棠来吧。” 倪裳一边说话,一边给海棠一个眼色,两人马上站到一起。 白芷、宫白马上退到一边。 弥月却悠然站在一旁,根本不担陌桑有事。 陌桑看着海棠和倪裳,抬起手朝他们勾了勾手指。 两人交换一下眼色,马上一前一后朝陌桑飞扑过去,身法十分漂亮。 陌桑看到后不急,从容不迫地舒展双臂,而看到她缓慢的动作,先一步扑过来的海棠,马上欺身上前。 出手不算狠却也不留情,速度可以说是迅猛。 宫白看后不由咽一下口水,郡主身边都是什么人,一个侍婢的武功都这么厉害。 陌桑看到攻势勇猛的海棠,唇边笑容浅浅,云淡风轻地面对眼前攻势,不紧不慢地舞动着双臂, 而海棠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拍向她的面目,就她快要拍在陌桑身上,那一掌却不由地偏向一边,从陌桑耳边擦过。 海棠的眼睛不登时瞪大,这怎么可能,郡主根本没有动,自己为什么会拍不中。 太诡异了,想撤回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却被陌桑的手臂缠住,无论她挣扎、甩开,最后都会粘在一起。 面对诡异的情况,海棠被彻底震住,却不肯轻服输,依然在愤力反抗。 倪裳也不失时机地攻到,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拍在海棠身上,而海棠的手掌也拍在她身上。 两人闷哼一声同时摔倒,捂着胸口相视一眼,惊讶地看着陌桑。 根本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攻击的对象都肯肯是郡主,为什么却打在他们彼此身上。 弥月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笑眯眯道:“这套拳法,弥生也讨不到半点便宜,更何况是你们,换成姑爷还差不多。”说完,想当然地点点头。 “郡主,您出手也太狠了。”海棠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幽怨地看着陌桑,心里暗道:“什么武功,太诡异了。” “就是,郡主真是一点也不留情,奴婢明天都没有力气给您梳妆。”倪裳站起来,拍拍身上粘的草屑,一招打败他们,好厉害。 陌桑却一边打着拳,一边不紧不慢道:“太极是借力打力的功夫,你们出多大力气的攻击,最后反噬到你们身上的力气就有多大,你们应该庆幸刚刚没有尽全力,不然本郡主又得重新找两个丫头。” 闻言,两个丫头不由暗暗后怕。 “郡主,你诋毁奴婢们,奴婢怎会对郡主出全力。”海棠不满地大叫起来。 “海棠说得是,郡主是诋毁奴婢们。” 倪裳嘴巴上理直气壮,背地里却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出全力。 白芷幸灾乐祸地笑道:“还是奴婢有先见之明,不然伤得比你们俩还惨。” “就会说风凉话。” “什么风凉话,明明是大实话。” “……” 几个丫头斗嘴,陌桑懒得理会,不紧不慢地打着拳。 太极拳的动作本来就缓慢轻柔,再加上陌桑广袖飞扬,看起来不像是练武,倒像是在翩翩起舞。 看到她这样认真,几个丫头也不敢大意,认真地跟着练习。 四个丫头本来就会功夫,学起来自然快。 陌桑也不吝啬,不仅教他们招式,连内功心法也倾囊相授。 宫白本来不想动,可是听到心法后不由心动,也跟在后面打起来。 他们能跟在宫悯身边的办事,自然不会笨,学起东西也丝毫不比四个丫头慢,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陌桑本意就只是活动活动筋骨,活动开了,就悠然坐回在窗台上,督促他们继续练习,还不时指点他们一两句。 “郡主、郡主。” 何妈妈的声音从身后急急传来。 陌桑回过头,淡淡道:“何妈妈,什么事情,这么急?” 何妈妈走上前,笑着回道:“郡主,三爷送郡主的回门礼到了,就在府外面。” “你找几个人,把东西先搬进来就行。”陌桑不以为然,继续回头看着弥月他们练太极。 “郡主,管家方才来说,这份回礼除了郡主外,送礼的车夫谁也不许碰,您还是出去看看吧。”何妈妈把总管的话原样转告陌桑。 “什么?” 陌桑眉头微微一蹙:“好吧,我去看看。”无奈地跳回房间里面,往大门外面走。 四个丫头和宫白看到陌桑往外面走,自然紧跟在后面,一起走出到大门,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车夫是下人福伯,荣伯的亲弟弟。 陌桑连忙迎上前:“福伯,三叔给我送了什么礼,还得劳你老人家亲自送过来,快进里面坐坐。” 福伯的体型跟荣伯恰好相反,荣伯胖得像球,福伯却瘦得像麻杆。 他老人家平时都守在地宫,鲜少出门。 福伯见礼道:“郡主客气了,原是荣伯给您送来,昨天偏喝多了,老奴只好跑一趟。” 陌桑让弥月扶起福伯,笑道:“福伯,到底是什么东西,东西很贵重吗?非得人家亲自出来接才行。” 哈哈…… 福伯大声笑起来:“郡主一看便知,除了郡主,现在别人是碰不得。” 呃?陌桑好奇地走上前,撩起一角车帘。 就看到里有一个大铁笼子,笼子里趴着一个黑色身影,幽黑眼睛闪着泪花,委屈地看着自己。 蓦然看到小宝,陌桑心里一阵惊讶,连忙把它从笼子里面抱出来。 回身看着福伯疑惑道:“这就是……这就三叔给我的回门礼?”心里一阵无语,小宝本来就是她的,用得着送吗? “老奴只负责送,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老奴可不知道。”福伯无辜的耸耸肩膀。 “三叔有什么话吩咐吗?” 陌桑一边安抚着小宝,一边问福伯。 三叔不会无缘无故把小宝过来,至少大宝二宝的同意。 “有。” 福伯学着陌三爷的语气道:“桑儿,三叔最近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小宝,也没时间陪它玩,还是你陪着它吧。” “就这样?”陌桑惊讶地问。 “就这样。” 福伯老实回答。 陌桑有些无语,小宝什么时候要三叔照顾。 福伯想了想道:“大概是二宝又到了发情期,准备怀小狗,三爷才特意把小宝送走吧。” 刚刚说完,小宝就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趴在陌桑怀里发出伤心的声音,陌桑连忙安抚它。 陌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是福伯送小宝过来。 荣伯向来疼小宝,怕自己会恨不下心,只能让跟小宝不算熟的福伯送。 “郡主若没什么吩咐,老奴先回去了。”福伯向陌桑告辞。 “稍等一下,昨儿荣伯说,喜欢我们带过去的酒,您顺便给他捎几坛。” 陌桑也不等福伯答应,马上吩咐一起出来的宫白。 宫白很快就还人抬了五大坛酒出来,命人装上车。 酒装好后,陌桑对福伯道:“福伯,您回去告诉三叔,府里的事情若没时间处理,就让我来处理,提醒他不要太过劳累。” “是,郡主。” 福伯恭恭敬敬地应道。 陌桑即便嫁入宫府,在他心中,也依然是他的主子。 送走福伯后,陌桑就算全心全意地安抚小宝受伤的心,小家伙也是被她宠坏了,受不了一丁点委屈。 府上多了一只狗,对别人都没什么影响,就连喜欢吃狗肉的宫憬也没说什么,孩子们也箐喜欢小宝,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只是晚上睡觉时,看着窝内在陌桑怀里的小宝,宫悯才露出一个深沉的表情。 宫悯躺下后,眼睛盯着小宝道:“桑儿,一定要让小宝跟我们睡吗?” 陌桑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放心,小宝刚到宫府还不熟悉环境,等它慢慢跟大家熟了,天气也热了,就不会再天天跟我们睡。” “你不喜欢小宝?” “不是,是有些不习惯。” “慢慢习惯就好,你对它好,它也会一直记你的好。” 这个男人早已经用差不多二十只叫花鸡,三四十斤猪脚肉,彻底收买了小宝的狗心。 陌桑无所谓,又打了一个呵欠后睡熟。 留下宫悯和小宝,睁大眼睛却默默对视,一人一狗似乎都不习惯对的存在。 最后小宝逼于压力翻过身,背对着宫悯,摇两下尾巴示好,一会儿也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宫悯看到后面上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可笑。 闭上眼睛不再多想,其实有一只机警的小狗在也不错,最起码可以安心地入睡。 四月的夜晚格外安静,房间里面只有烛火在微微摇曳。 大概是天气渐暖,小宝睡着睡着就不由爬出陌桑的怀抱。 陌桑睡就浅,小宝一动她便醒。 看到小宝还趴在她的枕头边上,也不把它抱回来,由着它睡在外面。 宫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床头床尾倒过来睡,本能地坐起来替他把甩到一边的被子盖好。 以为今晚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就在陌桑准备进入深度睡眠时,突然嗖的一声什么东西飞出帐了隐瞒面,同时身上也被什么东西一压。 还没等她回过神,就听到小宝凄厉惨叫声,整个人顿时清醒。 陌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宫悯的腿又架在她身上。 以为小宝被宫悯压在下面,把他的身体推到一边,幸好小宝没有被压在下面。 目光迅速搜索一遍大床,大床的其它地方居然没有看小宝,陌桑的心咯噔一下跌落在谷底。 掀开被子,鞋子也不及穿,就拿着床头的烛台往大床前面找。 床下面没有,陌桑一直走出到大床前面的垂花门外,在墙角下面发现一动不动的小宝。 陌桑震惊得捂紧嘴巴,蹲下来检查小宝有没有受伤。 还有呼吸,骨没有断或折,其它的地方也没有问题。 很明显,小宝是生生被宫悯踢飞出来,撞在墙上,重重一摔下后失去知觉。 陌桑抱着小宝坐在床沿,掌心暗运真倔,轻轻替小宝顺气,生怕它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结束了狗生。 过了一会儿,就听小宝发出一阵大口喘气的声音。 陌桑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宝缓缓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陌桑,一脸懵的模样十分可爱。 估计小家伙是在睡梦中被某人一脚踢飞,还被摔晕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然以它的性子肯定扑过去咬宫悯一口。 想到这里,陌桑无奈地重新躺下。 这回她学乖了,把小宝放在外面,而不是放在她跟宫悯之间。 而藏身在上房梁上面,目睹整个过程的赢戈暗抹了一把冷汗。 若不是有小宝在的话,估计被主子一脚踢下床的人会是郡主。 惊险啊! 清晨,陌桑再次醒来时。 宫悯已经换好官服,陌桑也赶紧起来,陪他用早膳。 送宫悯上朝后,陌桑刚走到房间外面,就听到小宝的痛苦的惨叫声。 陌桑唬了一大跳,走进房间里面,就看到小宝一脸痛苦地趴在床上。 想起昨天晚上,宫悯的一记飞毛腿,想都没有多想,就马上让人赶紧去请上官尺素。 昨晚一踢一摔当时是没事,现在却开始发作,接下来的几天里,恐怕小宝都要乖乖在狗窝里躺着休息。 抱着小宝,看着它无精打采、可怜兮兮的模样,陌桑是一阵心股绞痛,盼着上官尺素能快一点赶过来。 大约半个多时辰,小丫头才进来通报,上官尺素到了,正在前厅等候。 陌桑才想起,宫府不同于陌府。 上官尺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出入她的房间,而是得在客厅相见。 想到此,抱起小宝就匆匆往外面走。 走到客厅时,宫憬正在招呼上官尺素,陌桑连忙上前见礼。 宫憬一看到小宝,眼睛就不由一亮:“弟妹,你这只狗养得真肥……” 其实他还想说——烤着吃正好,看到陌桑的表情马上打住。 陌桑没有多想,把小宝抱到上官尺素面前道:“上官,小宝昨晚摔了一跤,现在痛得它都不能动,你快帮它看看,有没有摔着哪里。” 上官尺素听到后差点想吐血,一大早就把他拉过来,居然是因为小宝摔了一跤。 无语地看着陌桑道:“摔一跤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有大问题,昨天上晚上就该来找他,还用等到今天早上。 陌桑一脸担忧道:“是检查过了,表皮没有破损,骨头没断没折,也没有什么内伤,可它就是痛得不能动,连最喜欢的大肉包都没有胃口。” 上官尺素轻轻抱过小宝,熟练地细细检查。 沉吟片刻道:“桑儿,小宝应该不只是摔了一跤吧。” 它确实是没有内伤,骨头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肺腑却有被震过的痕迹,没有留下伤损而已。 陌桑心里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还不小心被踢了一脚……” 噗…… 陌桑的话还没有说完,宫憬一口茶就喷出来,连忙解释道:“抱歉,茶太烫,不小心烫到嘴。” 看到宫憬反应,陌桑不由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咬咬牙道:“其实小宝是被一脚踢飞到墙上,再重重地摔落地。” 上官尺素听完陌桑的话,脸一阵石化。 回过神后心里暗暗思索,陌桑是绝对不会这么对小宝; 莫非是宫悯……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宫悯那样的人品,也不会这样对待小宝。 上官尺素在心里否认自己的想法,想到宫憬的表现,显然他很清楚知道这是谁干的。 这个人不仅是宫憬熟悉的,而且能接近小宝,还有足够的能力伤到小宝,而符合这条件就只有一个人,他的儿子——宫锐。 经过一番分析,上官尺素一脸不也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你了解人体构造,应该知道人在睡着以后,是无法抑制自己的身体,小宝有点倒霉。” 上官尺素发出一阵低声,不以为然道:“宫锐还小,睡熟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踢到小宝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闻言,陌桑一怔。 宫憬不由瞪大眼睛,无辜地看向陌桑。 ------题外话------ 灵琲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207章、再见书老 陌桑没想到上官尺素会误认为是宫锐伤了小宝,顿时愣了一下。 估计他也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像冰山一样的冷心冷情的宫悯,在睡熟后能干出这种事情。 回过神后,暗暗给宫憬一个抱歉的眼神。 宫悯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形象不重要,传出去却会影响他在朝中的威望。 宫憬咳嗽两声,无奈挤出一丝笑容道:“那个……上官,这个事情宫锐他自己还不知道,希望你能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上官尺素看一眼陌桑,拱手道:“憬公子请放心,在下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让宫锐知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大手熟练地安抚小宝,笑道:“可怜的小家伙,一会儿我给你吃点药。以后乖,狗还是应该睡自己的狗窝,比较安全。” 小宝口中发出一阵可怜兮兮的嘤咛。 陌桑猛地看上官尺素一眼,这个人平时看似只醉心医术,喜欢小八卦,其实心细得很。 本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却又听他道:“就是要跟人睡,也跟对人才行。”听到这句话,陌桑才又相信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上官尺素放下小宝,突然道:“狗看完了,顺便帮你诊一下脉。” 不容陌桑多说,就把拉过她手腕,不过切脉时却在上面覆上一方雪白的丝帕。 厅内短时间的沉静,上官尺素一边收好东西,一边道:“还不错,药可以不用天天喝,改成三天喝一剂。” 陌桑面上一愣,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 “怎么,不相信我的医术。”上官尺素扬起下巴,露出医者该有的傲慢。 “只是不敢相信,我的内伤能全愈。” 陌桑不是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只是一直不敢相信。 上官尺素心中也同样疑惑,照理说,陌桑的内伤能恢复到七八成已经是极限。 想要全愈,除非她吃过什么有奇效药,可是世间对她的伤有奇效的药太少了,除非是吃了…… 想到一个可能,却又觉得太不可能,在心里摇摇头。 沉默良久,笑着对陌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全愈终究是一件好事,你不用多想。” 而心里却暗暗思忖,自从那次挨打后,跟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宫悯,莫非在中洲时,宫家暗暗给她吃过什么神药。 陌桑倒没有多想,好了便是好了,只不过以后处事需要更加谨慎。 扬起唇角,笑笑道:“不管怎样,可以不用天天喝苦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我还得让人通知三叔,教他不要再担忧。” “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让百草把你和小宝药送来。” 上官尺素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陌桑起身笑道:“上官夫人已经向陆家提亲,你有事忙也正常,我让弥月送你吧。” 以陆家大小姐那性子,确实是够他头痛,偏偏陆叔是陆家人,她也不好多干预。 提到婚事,本以为上官尺素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却不以为然道:“放心,陆小姐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空找我麻烦。” 哦?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上官尺素八卦细胞马上点燃,重新坐下道:“最近帝都中连续出了几桩人命案,这些人死得十分离奇,她一直查不出原因,自然就没有时间来找本公子麻烦……等等,提起这事,我得提醒你,不许帮忙。” “你傻了,顺天府的事情,我当然不过问。”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 “万一陆叔来求你呢?” 认识这么多年,上官尺素对陌桑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就是个刀子口豆腐心,而且还很护短。 不等陌桑出声,马上又道:“不准你帮他,不然本公子跟你割袍断义。” 陌桑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志声道:“不用这么严重吧。” 哼!上官尺素冷哼一声,站起身道:“我走了,不用送。” 提起药箱,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客厅。 陌桑马上给了弥月一个眼色,弥月赶紧追出去。 看着二人走远后,起身对宫憬福身:“夫君的事情,有劳大伯帮忙隐瞒,稍后我让人送一份厚礼给大伯。” 宫憬啪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面上笑若春风道:“自家人,不必客气,不过弟妹送的礼,大哥就却之不恭。” 刚到门边又回头道:“哦,对了,肉要越肥越越好。” 待人都走完后,陌桑一脸肉疼道:“我干嘛要替宫悯隐瞒,买狗肉也要钱的。”跺跺脚,抱着小宝回到屋。 回到屋后,陌桑安置好小宝。 想了想道:“白芷,听说最近帝都发生几桩离奇的人命案,连顺天府也查不出来,你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白芷一听陌桑问,整个都兴奋起来,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跟陌桑说一遍。 陌桑听完,有些讶然道:“六个人,全部死于同一种手法,同一种兵器,而且伤口还分毫不差。虽然还查不出凶手,不过依我看未必是同一个人,训练有素的杀手也一样能做到,不是吗?” “可是杀手为什么杀害普通百姓呢?” 白芷不解地看着陌桑,一心想陌桑口里听到点有用的东西。 陌桑想了想,一脸认真道:“我不知道,照顾好小宝,我到藏书楼一趟。” 见白芷还在出神,陌桑无奈地笑笑道:“破案是官府事情,我们就不要费那个心思,替我好好看着小宝,想吃什么就给它。还有再买十斤狗肉,给大伯送去,找宫悯报账,他要问为什么,就说是封口费。” “封口费?” 白芷不解地看着陌桑。 陌桑却轻轻一纵,从窗口跳到花园里面。 走到藏书楼,按照宫悯教的方法,打开藏书楼的大门。 远远就看到书老的身影,陌桑赶紧朝着老人拱手行礼,就往楼上走。 找齐与那名箫姓画家的相关书籍,就抱着匆匆走下楼,站在行礼的地方,把要借的书都给书老看一眼。 正要离开时,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站住。” 声音虽然十分苍老,却浑厚有力,陌桑甚至动用真气抵御。 待声音落下后,陌桑才收回外放的真气,行礼道:“书老唤住晚辈,有何吩咐?” “上前来。” 过了好一会儿,书老苍老的声音才响起。 陌桑没有犹豫,抱上书走上前,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放下手上的书,拱起手,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陌桑拜见书老。”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倒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起来吧。”书老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陌桑站起来,微微垂着头站在一旁。 “前儿借去的书,你看得怎么样?”书老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似乎对书中的内容也很是在意。 陌桑想了想道:“回书老,晚辈才疏学浅,未能看懂上面文,不过晚辈却无意间得知,在这些文字的出处并没有相应的配图。” 闻言,书老的眼睛一亮。 盯着面前的小女孩:“丫头,你意思是,通过这些配图,可能查到文字的内容。” “是,晚辈认为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寻找译文的地图,其二是文字的注释。”陌桑在原来的想法上,又添了一个可能性。 “地图、注释。” 书老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是个不错的想法,回去好好查,有什么进展来告诉我。” 陌桑马上应了一声是,抱起放在一旁的书卷,迅速退出藏书楼。 走出藏书楼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书老到底是什么来头,气场比陛下还大。 配图的事情本来还想再隐瞒一段时间,书老却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只好如实回答,况且就算知道配图的事情,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回到书房后,陌桑就开始专心看书。 古史中,关于齐箫氏这个画家的记载不少,不过前期大多是对他画作的评论,后期则是对他不务正业,醉心研究古文字的抨击。 关于此人的记载倒是不少,可惜对于研究成果却未提只言片语,看来还得盯着配图。 把手上的书放下,重新拿起那卷竹简,小心翼翼铺开,用放大镜把图片放大后,再细细地临摹到纸上。 临摹古图是极费事的事情,更何况要临摹的,是隐藏有秘密的古图,一笔之误就可能与秘密失之交臂。 看几个丫头深知陌桑的性子也不敢打扰,连两位妈妈也被他们拦在外面,直到宫悯处理完公务回来时,陌桑依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 宫悯看到几个丫头守在书房外面,就知道陌桑又在里面研究什么事情。 换上一身常服就走到书房里,看到摆在窗下小几上的竹简,再看她认真的模样。 走过去轻声道:“画了一个早上,休息一下吧。” 陌桑头也不抬:“嗯,还差最后几笔。”手中的画笔,细细地勾勒,直过一刻钟后才搁下笔。 直起身体,抬手揉了揉脖子,看着宫悯一笑道:“我还以为今天不到午膳时间,陛下是不会放你回来。” 他这个中书令可不好当,大小事情都要他把把关。 宫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面容淡淡道:“最近本来没什么大事,只是帝都近日出了几桩人命案,顺天府迟迟未能捉拿凶手,大家不免在一起讨论。凶手一天未落网,百姓们也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帮忙出注意。” “你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末了宫悯忍不住问一句,这个丫头向来对事情看法独特,或许她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题外话------ 大家中秋节快乐,灵琲今天也过节,少点希望大家见谅。 t 第208章凶手现形 陌桑没想到宫悯会问自己,低头抿一口水,若有所思道:“我也是今天才从上官口中知道此事,刚跟白芷了解过情况,暂时还想不明白凶手杀人的目的,一时间无法做出判断,不过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用” “你先说,有没有用,我来判断。”宫悯脸上的冰冷缓和几分。 “从死者一模一样的伤口来看,凶手不是武林高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至于普通人嘛也有可能办到。” 宫悯微微沉默一瞬道:“你说的跟陆大人说的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他没怀疑过普通人做案,你为什么认为普通人能做到” 陌桑眼眸内闪过一丝狡黠,垂下头小声道:“上官今早给小宝检查身体时,提起过此事,他说过我要是敢帮忙,他便跟我割袍断义,再说此事我本就不应该过问,还是劳夫君多多费神。” “割袍断义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上官尺素真的很不喜欢陆小姐”宫悯冷静地看着陌桑,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疑问。 “以我对上官的了解,陆小姐是上官夫人喜欢的类型,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陌桑笑着回答,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上官尺素是不顾一切地要反抗这门婚事。 陆总管陪她经历过生死; 上官尺素把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两人跟她的关系,手心手背都是肉,帮、不帮她都很为难。 上官夫人的强悍宫悯也早有耳闻,试问一个从小在母威下长大的男子,怎会希望自己的下半生继续过着相同的生活。 看到陌桑为难的表情,淡淡安慰道:“你说得对,破案本是官府、朝廷的事情,你不帮也是情理。” 其实她刚才的一句话,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普通人也同样做案的可能,或者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被杀的都是普能百姓。 陌桑心里微微有些意外,她以为宫悯又会像以前一样,用过各种办法强迫她出面,没想他这回却站在她立场考虑,不仅没有强迫还出言安慰。 看到陌桑又在走神,宫悯拉起她手道:“忙了大半天,我饿了,一起用膳吧。” “好。” 陌桑声音格外轻柔。 两人来到小客厅,丫头们已经摆好饭菜。 饭菜不奢华却满足营养需要,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跟普通人家一样,人荤有素四菜一汤。 宫悯一时先吃完了,漱口后接过茶,看到陌桑吃完才淡淡道:“桑儿,既然画具都带回来,送给龙寻郡主的画,你也差不多应该动笔。” 陌桑微微一沉思:“你提醒得是,这画像快得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完成,午后准备一番,明天便开始动笔。” 这样一来,他才有借口代她拒绝外面众人的求助。 只是有些对不起陆叔。 宫悯目光扫过众人,不紧不慢道:“近日外面的事情,你们能解决就自己解决,不行就报到我这里,不要去打扰桑儿作画。” 他话中的潜台词是,关于外面凶杀案的事情,以后不要不许再有一丁半点传到陌桑耳边。 四个丫头和两位妈妈,以及屋里所有人都明白话中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是。 用过午膳后,宫悯再次入宫。 当天元和帝就下旨巡防营加紧夜间的巡逻。 顺天府也贴出布公提醒百姓,在没有捉拿到凶手前,夜里尽量不要外出,目的是让凶手没有机会杀人,一边抓紧时间调查。 宫悯走后,陌桑也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画具。 当天开始安心地作画,不过不是给龙寻郡主的画像,而是继续临摹竹简上的画。 藏书楼借书时间有限。 陌桑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开始画画像。 按理说,画画像需得本人在场,不过龙寻不可能到场。 而陌桑也一直没有忘记,看到龙寻的第一眼,遂以女子文比现场为背景,给龙寻画了一幅画像。 世人眼中的龙寻艳色惊人,妖娆无方,天生的性感尤物,而陌桑笔下却截然不同。 龙寻郡主,美而不艳,妖而不俗。 雍容高贵,姿华绝代,桃花眼波一动,魅惑众生,一颦一笑间尽显妖娆风情。 就连举手投足都尽显皇族风范,眉宇间还有着皇族独有的高贵、自信的骄傲。 就在她表面上忙着作画时,凶杀案并没有停止,只不过她没有过问,自然没有人提起,某些人却等得不耐烦。 宫府大门附近的茶庄上,一名年轻男子三长两短地敲了敲三楼一处 雅间的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 男子迅速闪身走时里面,对着面向窗外的女子跪下:“属下拜见大小姐。” “陌桑,最近有什么动静。”站在窗前的女子没有回头,不过从声音中的冰冷听得出,她已经不耐烦。 “回大小姐,陌桑自从五天前回门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宫府,从宫府下人口中打听到,陌桑最近一直在研究某种失传的古文字,同时还忙着给北冥国的龙寻郡主画画像,说是送给龙寻郡主的大婚礼物。” 听到来人的话,女子冷哼一声:“陌桑倒是有些意思,外面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却忙着做些不打紧的事情。” 回头对站在身边,作侍女打扮,脸上却露出不甘和倨傲神情的女子道:“青湖,你对此事有何看法陌桑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还是在刻意回壁不出面处理。” 而被称为青湖的侍女,正是在中洲被捧上天,在文比上跟陌桑针锋相对,结果却一败涂地的青湖姑娘。 树倒猢狲散,月副殿主一死,家族中要员也先后被杀,曾经权倾风擎大陆的月氏一族,就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倾覆。 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幸存外,月氏一族在风擎大陆大上彻底灭亡。 青湖就是幸存者之一。 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因为她不再是被人捧上天的大小姐,而是烈火国府丞相大小姐,君无瑕身边一名卑微的侍婢,有时连侍婢都不如。 世事无常,所形容的也不过如此,以前是君湘瑶对低声下气地讨好奉承青湖,现在却换成她卑躬屈膝侍候君湘瑶的族妹君无瑕。 蓦然听到君无瑕的话,青湖垂着头,恨得咬牙切齿道:“回大小姐,奴婢觉得以陌桑的势力,应该是在意刻意回避,大小姐不防派人散布谣言,煽动大鸿帝都的百姓,谴责陌桑无视百死生的行为,强迫她出手破案。” “是个不错的方法,就由你留下来执行。” “奴婢遵命”青湖连忙应下,终于有机会为家人报仇,她当然乐意。 君无瑕冷瞟她一眼继续看向窗外,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轻轻叹道:“可惜我今天就得回去了,未能目睹容华郡主破案的风采,真是可惜。” 青湖马上奉承道:“陌桑不过是诗词比较出采,岂能跟大小姐为太子殿下办事的大智慧相比,他日太子殿下登基,定是大小姐母仪天下。” “承你吉言。” 君无瑕冷冷在应一句,对另一名侍婢道:“雪儿,我们走。”转身走出雅间,暗中却了那名男子一个眼色。 目送主仆二人走出雅间后,青湖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甚至是有几分狰狞,冲着报信的男子大声吼道:“大小姐的话你都听到了,赶紧去办吧。”即便落魄,依然不改往日嚣张。 啪 岂料男子从地上站起来,抬手就给她一记耳光。 青湖捂着肿起的脸,不敢相信地怒瞪着男子:“你你居然敢打我。” 男子讥讽地一笑:“打你又怎样。”挥手又是一巴掌,青湖另一边脸也迅速肿起。 看着她怒目圆瞪的表情,男子轻蔑道:“丧家狗也配对我发号施令,大小姐的话是你来执行,连人话都听不懂,你是连狗都不如。” 闻言,青湖死死咬着唇,两手紧紧握成拳头,两眼怒瞪着男子,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而男子却突然凑近她,舔着嘴唇淫笑道:“想要哥哥帮忙,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伸手摸着她丰腴的臀部。 青湖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惊怒羞愤道:“你畜生、流氓。” 面对青湖的怒骂,男子却不以为然,盯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咽口水道:“除了这副勾人的身子,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利用。” 青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魄至此境地。 从中洲到烈火国,青湖以为自己能一直跟在那个男人身边,没想到却会成为一名低贱的婢女供人驱使。 现在连一个低贱的探子也也公然羞辱,恨不得一刀杀死面前男人,可是她不能,而任由男人轻薄自己。 男人看到青湖的样子,邪笑着在她身上极尽轻薄下流的动作,最后抓住她的衣领往两边猛一撕,露出胸前一大片的风光。 雅间的门并没有关上,透过门缝,一双冷冷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直到青湖衣衫落尽后,门外的人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就在君无瑕坐马车,缓缓往城门出发后,另一处雅间内的人轻笑一声,淡淡道:“找个没有人地方下手,再送给上官神医,他最近需要个女药人,这两个女人正舒适。”声音十分温柔尔雅。 “君无瑕,可是烈火国君丞相的孙女”另一个木然的声音有些迟疑。 “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烈火国皇后呢”尔雅的声音不 屑地道。 “还有两位呢”木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放心,网早已经布好,就等他们再次出手。”说话的声音有几分戏谑,却不失儒雅,甚至会让人如沐春风。 “明白。” “敢在大鸿杀人,就应该知道后果。”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男子一脸满足地爬起来,慢悠悠地穿好衣服。 回头看着趴在榻上一动不动青湖,下流地笑道:“贵族血统的女人,玩起来就是过瘾,以后我会换着新花样玩贱你。” 青湖紧紧咬着唇,吞下屈辱的眼泪,为了报仇她必须学会忍耐,只要能找到陌桑杀人的证据,就可以为祖父他们报仇,就可以彻底地解脱。 强忍着浑身的酸痛,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冷冷道:“现在,你可以替我办事吧。” 男子笑嘻嘻道:“放心,就算你什么好处也不给,我还是要干活的,今晚就干一票大的,明天你再对外一番宣扬,保准大鸿帝都的百姓全涌到宫府大门外面。” 蠢女人见过多,没见过她这样愚蠢的。 陌桑杀人的证据要是那么好找,圣殿的人早就治她的罪。 怪只怪青湖这个女人敢打太子殿下的主意,大小姐才故意让他收拾她,以后她的下场会比死惨百倍。 “你” 青湖怒目切齿地看着男人。 男人却头也不回走出雅间。 而茶庄内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报给陌桑。 陌桑一边细细作画,一边不以为然地笑笑。 刚想说话时,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马上闭口继续画画,同时给了弥月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门轻轻推门,宫悯从外面走进来,陌桑刚想打招呼声,不想后还有人紧跟着进来。 一看到来人,陌桑马上欢喜地大叫:“三叔,您怎么有空过来您一定是想人家,特地过来看看人家过得好不好。”一边飞快走过去。 陌三爷看到身上沾满各种颜料的陌桑,马上闪到一边。 上下瞟一眼道:“你想太多了,陛下今天问起画像的事情,三叔只是过来看看,问问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月底。” 陌桑没好气地回答,走回去继续画画。 陌三爷却没有理会她生气,风一样轻劝走到画架前。 看着初见雏形的画像,眼眸中闪过一抹艳:“这是北冥国的龙寻郡主” 闻言,陌桑的眼睛一亮。 三叔可从来不会主动问人家姑娘的事情。 回过头一脸献殷勤道:“是呀,这就是龙寻郡主。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陌三爷不屑地斜她一眼:“你的品味”话没有说完,不过却给了她一记鄙夷的眼神,意思就是说她品味太差。 “三叔,您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我抢也给您抢回来。”陌桑想到众人交给她的任务,就不由无比头痛。 “你三叔想娶妻,用得着抢吗” 陌三爷冷冷地回一句,冷瞟一眼画像道:“你快点完成,陛下还等着过目。哦,还,大皇子说画完龙寻郡主后顺便帮已故的墨皇后画一幅” “我没见过墨皇后。”陌桑一脸无奈地看着陌三爷。 “大皇子说他见过,三叔已经代你应下。” “您应下了” 陌桑睁大眼睛,这是压根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扁着嘴巴继续作画。 看到陌桑生气,陌三爷也不以为然,从弥月手上接过茶,走到窗口前,看着外面的花园:“你们家这院子打理得不错。” 回过头后却看到陌桑搁下笔,皱着眉头道:“怎么不画了,宫悯的计划早已经想好,就等你这幅画,你可不能让大家独等你一份。” “刚涂上颜料未干,得等它干了才能上另一层颜料。” 陌桑理直气壮解释,走到一边坐下道:“我这已经算是快的,若不是陛下催得急,认真作好一幅画,没有半年时间可不行。” 画画可不能着急,需得聚精会神细细地画。 颜料也要一层一层地上,非得上一层颜料干了,或者是半干才能画第二层颜料,不然两种颜料就会溶在一起,失去应该有的层次感。 当然有时候也不能太干,半干或者七分干,就要上另一层颜料,不然两种颜料无法做溶合在一起。 “你不用解释,三叔也会作画。” 陌三爷目光重新落在画上,不过很快就又移开,对宫悯道:“我们外找个地方商量如何” 陌桑一听语气就知道他们有正事,连忙制止他们,笑着解释道:“今天就画到这里,午后我再继续画,我出去走走;画了一个上午,脖子酸得很,出去活动活动。” 顺手拿起一块白布盖在画上。 宫悯点点道:“弥月,这里有宫白,你陪郡主一起出去吧。” “是。” 弥月应了一声是,陪着陌桑一起回房。 回到房间,陌桑换下防止颜料弄脏衣服的罩衣,坐在镜子前面道:“君无瑕以为大鸿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郡主,月氏一族已经没落,君家为什么要收留青湖” 弥月一脸不解问。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知道为何中洲各大家族都不敢收留月氏一族遗族吗” 弥月摇摇头,陌桑淡淡道:“月氏一族入主圣殿多年,知道很多关于圣殿的秘密,任何人敢收留他们定会引起圣殿猜忌,君家觊觎圣殿权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们不具怕被圣殿猜忌,说明君家在圣殿势力不容小觑。” “郡主的意思是,他们留着月青湖,就是想从她口中,知道更多关于圣殿的秘密。” 弥月说完后,不由一脸震惊地看陌桑,更加不解地道:“既然要利用月青湖,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待她,君家到底是何居心。” 陌桑冷笑一声道:“如果月青湖对烈火国太子殿下还抱有希望的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君家控制她的把柄,所以吩咐他们把杀手交出去就行,月青湖就由我们来控制。” “奴婢明白,还是郡主有办法。”弥月对着镜子露出佩服的笑容。 以前她觉得郡主的手段阴狠得可怕,可是几经生死后,她终于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拾月就是最好的例。 君无瑕悄然出现在大鸿帝都,若说不是拜水从中操控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用这种方法,证明郡主就是杀害月副殿主的主谋。 人,果然是不能太仁慈。 若不是他们早在烈火国布下眼线,根本不知道君无瑕到大鸿帝都的事情。 陌桑想了想,猛地睁大眼睛道:“命我们的人,在六月前,务必诸杀尽拜长空等人,不许留下任何活口。” “是,郡主。” 弥月应声退出外面。 陌桑拿起梳子,轻轻梳理一下长发。 透过镜子看到一团毛球从被窝里钻出来,唇角马上扬起。 回过头,张开双手道:“小宝,醒来了,快过来,我带你去吃东西,再到花园里面玩好不好。”小宝墨黑的眼睛一亮,马上跳下床扑入她怀里。 正午过后,一辆马车,以及几名携带兵器的护卫,骑着马,护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出城。 虽然已经是四月中旬,不过这几都在下雨,料峭之寒防不胜防,马车内的君无瑕不由拢紧披风的领口。 雪儿不解地问:“大小姐,您不是特意过来看陌桑吗为何又突然急着回去,奴婢觉得,再过几天,陌桑一准会露面的。” 君无瑕面上露出一丝担忧道:“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太子殿下怎么无缘无故写信给我,让我带人潜入大鸿帝都,用杀害普通百姓的方式,诱出陌桑杀人的证据,连圣殿都办不到的事情,太子殿下怎会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大小姐的意思是” “有人模仿太子的笔迹,想让我来大鸿送死,好独占太子殿下。”君无瑕面上冷冷一笑。 “是谁要害大小姐,还敢跟大小姐争夺太子妃之位。”雪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君无瑕。 “除了君湘瑶那个贱人还有谁。” 提后劲君湘瑶,君无瑕面上充满不屑。 雪儿震惊地瞪大眼睛,面露担忧道:“大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君湘瑶会不会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让我们有来无回。” 君无瑕冷哼一声:“放心,我现在不是在回去路上吗而且我在临行前已经留信给祖父,说明出行的事情,万一我在大鸿出事,待君湘瑶嫁到烈火国后,祖父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闻言,雪儿一脸崇拜地看着君无瑕:“还是大小姐聪明,及时识破君湘瑶的奸计,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到烈火国。到时候来日方长,大小姐有的是时间好好收拾君湘瑶,月青湖那样的女人,不也一样被大小姐收拾得服服” 后面的话没说完,马车就突然刹住。 君无瑕刚想开口问时,就闻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面前的车帘突然掀起,还不等她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一段青烟飘入内,主仆二人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第209章、拿下元凶 君无瑕悠悠醒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脑子里面出现一瞬的空白,不过很快昏迷前的一幕,马上在脑海里涌起,猛地睁开眼睛。 面对的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光线不太好,几乎密封、简陋、陈旧,散着霉味的房子里面。 君无瑕回过神,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有人吗?” “雪儿,你在吗?” 回复她的是一片静寂,君无瑕不由抱紧自己,缩在牢房的一角。 良久之后,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紧闭的门从外面打开,一对年轻的男女从外面走进来。 男子的表情木然,看不出喜怒哀乐,一手拿着剑,一手拎着把椅子,进来把椅子放牢房中间一放,就站在门边不动。 而女子恰好跟男子相反,进来后就眨巴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冲着君无瑕调皮一笑,把一块干净的暖毯铺在椅子上面。 看着二人一连串的动作,君无瑕觉得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壮着胆子道:“你们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要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最好马上放了我,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两人并没有理会她,完全当她是空气。 君无瑕心里一阵被无视的薄怒,却见女子走到门边,笑嘻嘻道:“郡主,她醒了,您进来吧。” 闻言,君无瑕心中一惊,就看到门口上多一道尊贵的身影,忍不住抬起头,一瞬间像是看到一抹明媚灿烂的阳光,竟不由垂下头。 世间怎会有这样耀眼的女子? 看一眼她容颜,就仿佛是看到春阳下,一大片烂漫的鲜花,在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开放。 偶尔一阵风吹过,花随风轻轻摇曳,婀娜多姿却不沾染一丝凡尘,然她的眼眸却像深邃幽黑,就像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埋藏着无数的秘密。 只是一眼,只是一瞬间的目光碰撞,她就不得不认输地低下头。 陌桑淡扫一眼卷缩在墙角的女子,抱着小宝悠然坐在到椅子上,却没有马上出声,而是一下一下顺着小宝光滑的皮毛。 君无瑕死死盯着那只保养得很好,纤细修长却不显骨感的玉手,在小狗黑色皮毛的衬托下,每根手指苍白得有些透明,看似脆弱却隐藏着可怕的力量,仿佛一刻就能掐断自己的咽喉。 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君无瑕强打起精神,颤僳着声音道:“你是谁?你想怎样?我的丫头呢?她在哪里?” 陌桑垂下眼眸看她一眼:“君大小姐不是想一睹本郡主风采吗?怎么,本郡主现在来了,你又为何不敢直视本郡主?”原来也是个没胆鬼。 “你……你是陌桑?” 君无瑕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面上有一丝恍惚。 回过神后,垂下头有些失落道:“自从女子文比后,世人都夺传容华郡主玉为肌骨,秋水为神,芳华绝代,世间女子在她面前不过尘土,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可是他们还说少了一句。” “少说了哪一句?”陌桑面上露出一丝好奇。 “神通广大。”君无瑕口中飘出几个字,若不神通广大,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多谢夸奖。” 陌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面前的女子道:“本郡主能逼得你们女帝自尽,自然对你们这些人行踪了如指掌。” 君无瑕整个人一震,陌桑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笑笑道:“你看这房子,去年九国大比前,你的同族叔父君千乘就死在这里,跟他死在同一个地方,你应该觉得荣幸。” 此言一出,君无瑕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 瞪大眼睛环视房子一周,仿佛在寻找君千乘的痕迹,一会儿忍不住自嘲地一笑,陌桑杀人怎么留下痕迹。 目光最后落在陌桑上,面上强壮镇定道:“陌桑,我离开前已经留下书信给我祖父,如果我未能如其归府,他必然会兴兵南下。”却见陌桑面上不以为然一笑,心中一阵惊讶。 “他不会兴兵南下,只会兴兵东行。”陌桑漫不经心道。 “什么?”君无瑕脸上的镇定已经装不住,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本郡主既然能知道你的行踪,自然知道你留有书信的事情,找个精通模仿的人,再写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并不难,只要把上面的大鸿换成北堑,就能扭转乾坤。” “你想干什么?”君无瑕一脸惊悚。 “你放心,本郡主不会杀你,本郡主只会让人悄悄把你送到耶律钊府上。” 陌桑笑盈盈地看着君无瑕,确实是个聪明的美人儿,放在后宫中定然会有一番不错的作为。 跟她斗嘛,中间就相差十几个烈火女帝。 “陌桑,你到底想干什么?”君无瑕惶恐不安。 “你这样美人摆在眼前,耶律钊一定不会错过,等到事后我的人就会把你伪装成不甘受辱,悬梁自尽的假像。你祖父查明真相肯定会兴兵东进,等烈火国跟北堑国打起来,大鸿皇朝就坐收渔人之利。” 陌桑毫无保留地,当着君无瑕说出一个看似十分完美的计划。 “不,不要,不要这样对待我。”君无瑕突然想到月青湖,抱着自己的肩膀,埋头痛哭哀求。 “为什么不,不然你给本郡主点好处,本郡主若觉得有用,可以考虑不把你送给耶律钊当侍妾。”陌桑一脸鼓励地看着君无瑕。 “我……” 君无瑕抬起头,面上一阵犹豫。 陌桑站起来道:“本郡主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就算你想说,本郡主也未必不想听哦。” 看到陌桑要离开,君无瑕心中一惊,连忙叫住陌桑道:“别别走,我我……” 内心一番挣扎后,抬手抹一把眼泪,咬咬牙道:“我不可能出卖太子殿下和烈火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或许对你们大鸿皇朝有用。” “说来听听。” 陌桑重新坐下,小宝喉咙里马上发出一声不满。 陌桑抚着它的头,低头笑道:“乖,再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小宝才懒洋洋趴在她怀里。 君无瑕吸了吸鼻子,眼眸中几番挣扎,稳住情绪道:“我无意中听到父亲和伯父的谈话,他们已经设好局,陷害北冥国的敏亲王谋反,北冥帝已经信以为真,准备在他女儿大婚当日,把敏亲王府的人一网打尽。” “敏亲王?”陌桑疑惑地看一眼弥生。 “回郡主,敏亲王是龙寻郡主的父亲,也是北冥国的一员大将。”弥月淡淡说出敏亲王的身份。 敏亲王陌桑不熟悉,龙寻却是她比较欣赏的女子,龙寻这样的女子香消玉殒,未免有些可惜。 细细地思索一回:“给我们的人传话,北冥的国事我们不参与,若有机会的话保龙寻一命,算是本郡主跟她相识一场。” “是,郡主。” 弥生轻应一声。 君无瑕听到后却不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以前她以为自己能为祖父、父亲他们佃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今天才明白自己不过尔尔。 同是女子,陌桑在亲人亡故后,不仅独自撑起整个家族,甚至还一手策划复仇计划。 逼死女帝,当众诸杀圣殿长老,再灭月氏满门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还眼线遍布天下各国,监视各国的一举一动。 自从无意中知道太子殿下跟陌桑的事情,君无瑕一直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陌桑。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终于明白自己跟陌桑的距离,她永远都不可能追上陌桑。 看着面前,她始终看不透的女子,内心深处有些绝望道:“我只能透露这么多,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陌桑却逗着小宝:“好了,小宝,我们回去吧。” 起身不再看一眼君无瑕一眼,缓缓走出门外,须臾后才传来她的声音:“把她送给上官神医处理。” 闻言,君无瑕暗暗松了一口气,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 陌桑离开幽暗的小巷子后,来到老陈的叫花鸡餐前。 大大方方道:“老陈,十二,不,二十只叫花鸡,全部打包。” 突然想起宫府的人口众多,还是多要几只比较保险,万一不够吃就尴尬了。 老陈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陌桑,爽快地应道:“好嘞,不过小妹妹得稍等一下,要不先打开一只,一边吃一边等。” “好。” 陌桑爽快地应一声。 老陈熟练地拆了一只叫花鸡,送到陌桑手。 无意间看到小宝时,忍不住道:“哟,小宝又长大了一圈,是不是该找个伴呀?” 突然听到老陈的话,陌桑的眼睛不由一亮。 是呀!小宝都快一岁了,是该给它找个女朋友,或许明年就能生出一窝小小宝来。 想到这里,对老陈道:“老陈,你的话不错,是该准备给小宝找个媳妇,不知道上哪能买到差不大的小狗。” 以小宝挑剔的性子,恐怕得由它自己挑选才行。 咳咳…… 老陈忍不住咳嗽两声。 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大方的小姑娘,真把他的话当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陈媳妇陈大婶却乐呵呵道:“你大叔不知道,还是大婶告诉你。” “陈大婶,快说。”陌桑马上催道。 “明天是市集的日子,南城的市集会有人会带着自养的小狗叫卖,姑娘有空不妨过去看看,有合适的买下便是,不过是几十文钱的事情。” 陈大婶一边用荷叶包鸡,一边向陌桑向城市集的情况。 陌桑听得津津有味,吃得也津津有味,一只叫花鸡她竟吃了小半只。 害得小宝一直幽怨地看着她,偏偏弥月在场不许它抢,只能着急在马车内不停地钻来钻去,希望忍起陌桑的注意。 炉子是热的,鸡是腌好的。 二十只鸡很快就烤好,装在两条大布袋里面。 陌桑不紧不慢地看宫府走,途经公告栏时就看到上面贴着顺天府的公告,大概意思连环杀人凶手昨夜已经揖拿归案,大家可以安心出行。 弥月小声道:“郡主,青湖已经另行关押起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陌桑想了想:“告诉她,若还想回到拜水身边,就乖乖跟我们合作,不然的话就把她送到天香楼当花娘。” “月青湖会答应吗?”弥月有些怀疑这个决定。 “你觉得月青湖会是那种会为了报仇,放弃享受和爱情的人吗?” 陌桑冷冷地反问。 弥月马上摇摇头:“奴婢不清楚,应该会吧。” 陌桑淡然一笑:“恰好相反,这段痛苦经历让深刻她体会到,拥有尊贵身份的重要性,她一定会死死抓住拜水这条救命草。” “拜水会娶月青湖?”弥月有些疑惑。 “拜水娶不娶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月青湖觉得拜水一定会娶她,比如说替她隐瞒真相,比如说……还她一个完整的女儿身。” 还她一个女儿身?弥月震惊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道:“我们办不到的事情,有一个人却可以办到。” 弥月愣了一下道:“主子说的人,莫非是江湖上素有邪医之称莫问?” 看着陌桑淡定的神情,弥月知道自己说中了,想了想道:“可是奴婢听闻,邪医隐世多年,性情又十分古怪,怕是不会轻易出山。”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让前去请他的人,带着半部《本草纲目》过去,告诉他事成之后,自然把下半部赠与他,当然他若愿意为陌府所用,本郡主有更多的好东西等着他。” 比如说一个小小注射器,就能让很多医者疯狂。 啪! 听完陌桑的话,弥月高兴地打一个响指。 回宫府,陌桑刚让人敲开一只叫花鸡,大人们就很自觉地拖家带口,出现她和宫悯居住的西苑。 宫憬和宫锐父子进来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从大布袋里掏出几只未开封的叫花鸡,迅速敲开外面的泥块后。 招呼众人一起围坐在大圆桌上,痛痛快快地吃起来。 宫老爷还命人搬来好酒,跟他们兄弟几人一口鸡一口酒,吃得畅快淋漓。 陌桑最喜欢看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吃叫花鸡的画面,忽然想起藏书楼的书老,遂拿起一只没开封叫花鸡,故意敲开一条缝。 悄悄走进卧室,再从窗户翻出花。 走到藏书楼,打开大门后,熟络道:“书老,晚辈今天到城中买了叫花鸡,您老要不要尝尝?” 书老本来以为陌桑来找他,是为了那些古文字的事,没想到却是问他要不要吃叫花鸡,心里顿时又好气又笑。 本想拒绝,奈何肚子不争气,一闻叫花鸡的味道,心里就痒痒的,口水不停地流。 敲敲面前的桌子道:“把东西放这里,你出去,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吃。” 见书老愿意留下叫花鸡,陌桑马上献宝似的,把叫花鸡放到桌子上面。 走出门口前,回头道:“叫花鸡要趁热才吃,您慢用。”说完就顺手替他关上门。 看着门合上,书老马上扔开手上的书,从旁边拿着一只小锤子往叫花鸡上一敲。 烧得坚硬的泥土马上发出寸寸死开的志,只见书老就像揭锅盖一样,把泥块一块块揭开,桌面上不见一丝碎泥屑。 陌桑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嘴巴不由张大,想不到书老是深藏不露,既然是内家高手中高手,恐怕只有宫悯能做到。 书老的目光突然往门上一瞪,陌桑猛地打一个冷战赶紧溜走。 悄悄回到心里,大家还在喝酒吃鸡肉。 陌桑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陪着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解决完十几只叫花鸡后,男人们带着孩子们拍着涨鼓鼓的肚子离开,留下女人们在一起说话。 陌桑让人收拾干净,命人拿出上好的茶叶,再搬出泡茶的茶具,给每人泡了一杯茶,婆婆妯娌们坐一起拉家常。 颜氏端起茶杯,闻了闻,只见一股清冽茶香入鼻,整个人顿时舒爽,面上嫣然一笑道:“好茶,这应该是今年的新茶,应该是头批的茶叶,一般人可喝不到。” 庄氏听到后,马上抿了一口:“我不太懂茶,不过喝着却觉得十分清甜,里面还隐隐还有松树的香味。” 宫夫人一听也来兴趣,先是闻了闻,又浅浅地尝一口道:“不错是今年的新茶,水应该是从松树收集的露水,再经过桑儿的双手泡制,味道更加香冽浓郁,只是你哪来的新茶?” 陌桑怔一下,干笑几声大声道:“我让弥生到吟风楼偷的……” 噗……不等陌桑说完,颜氏口中的茶就喷出来,丫头们赶紧替她擦拭干净。 颜氏收拾好后,忍着笑道:“我听闻,若初公子爱茶如命,尤其是上好的茶叶,他若知道你偷了他的茶叶,非找你算账不可。” 庄氏抬手戳了一下陌桑的额头:“整个帝都,偷了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只有这丫头,估计若初公子就算是知道,也只有背地里生闷气的份,哪就敢找她算账。” “怕什么,他又打不过我。” 陌桑得意洋洋道,却发现宫夫人一直看着自己,小声问:“娘亲,有什么不对吗?” 宫夫人蓦地回过神,放下茶书,一脸郑重地看着陌桑道:“桑儿,提到若初公子,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吧。这些年一直为陌府的事情奔波,我们是不是该给他说一门亲事?” 庄氏也马上道:“桑儿,您说若初这样斯文的男子,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陌桑一愣,嘴角抽了抽:“我也不太清楚,改天我问问他的意思。”他们该不会是三叔的媒没做成,把主意打到若初身上吧? t 第210章、弄假成真 午后,跟往常一样,宫悯在处理公文,陌桑在旁边作画。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宫悯没有忙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而是一直默默地看着陌桑。 看得陌桑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停下笔,回头问:“夫君为何一直看着妾身?是妾身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这精明的男人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宫悯放下手中的公文,走过去看着画像,若有所思道:“夫人,不觉得顺天府的案破得有些顺利吗?” 太过顺利,反而显得有些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陌桑想了想,唇角微微上扬:“我想之前一直未能破案,定是顺天府没有理通案情,案情理通自然水到渠成。” “哦,对了,杀手是什么人,他有说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百姓吗?”陌桑假装好奇地问一句。 “杀手只承认杀人,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宫悯走近画前,低头看着画中雍容华贵,妖娆不俗的女子,答非所问道:“桑儿似乎对龙寻郡主很有好感。”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难得这样出生在皇族,才貌双全聪慧过人,又不端架子的女子,很难不生出好感。当日在一起闲聊也算是志趣相投,而且你不觉得……她跟我三叔很配吗?” 最后一句话说完,陌桑紧紧盯着宫悯的脸。 果然看到宫悯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发现她的意图,宫悯轻敲一下她的额头,冷声道:“赶紧作画,别整天琢磨些有的没的,月底交不出画,看三爷怎么收拾你。” “讨厌,人家才是要跟你过一辈的人,你干嘛老帮着三叔。”陌桑不满地撅起嘴,一脸不乐意地瞪着宫悯。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跟她作对。 宫悯突然低头,深邃的眼眸近距离盯着她,就像是锁定了猎物。 陌桑心里一惊,刚想后退,宫悯地抬手扣着她的腰,微微一低头吻着她嘟起的红唇。 温润如玉的感觉袭遍全身,不由瞪大眼睛,回过神后不由一阵羞怒,扔掉手上的画笔,就要推开宫悯。 突然,耳边响起宫悯刻意压低的声音:“别乱动,有人在偷窥我们,抱紧我。” 陌桑一怔,凝神一听,确实是有人在偷窥他们。 原本是要推开宫悯的动作,在一瞬间就变成环抱着他的肩膀,默默接受他的索吻。 “闭上眼睛。” 宫悯低声命令,两臂把陌桑纤细的身体,牢牢固定在怀里。 陌桑虽然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却不得不顺从地闭上眼睛,只是闭上眼睛后,对宫悯的感觉更加清晰。 他的味道、他的温度,他的动作,以及他的每一个反应,都会无比清晰地反馈到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酝酿。 就像是无意中酝酿出一种会醉人的烈酒,慢慢侵蚀她本应保持清醒的意识,渐渐模糊这种亲密行为的意图,竟下意识地回应了宫悯的吻。 轰…… 陌桑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宫悯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下,浑身血液猛地翻腾。 忍不住低吼一声:“你这只妖精。” 他没想到陌桑会回应,脑子中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一直压抑的**突然点燃。 口中甜蜜的红唇已经不能满足,一只手紧紧地扣着陌桑的后脑勺,不容她拒绝地用力地亲吻、吸吮。 宫悯无心理会别人的偷窥,最后一个清醒动作是一挥手臂,把门窗都关紧,把书房变成一个隐密的私人空间。 “宫悯,你……” 门窗闭合的声音,给了陌桑清醒的机会,本能地想推开宫悯。 宫悯却吻着她的耳肉,哑着声音呢喃低语:“桑儿,别怕,这次不会再痛。”大手颤抖着轻解开她腰上的丝绦。 陌桑努力保持清醒,无奈宫悯印在她身上吻,就像火一样一点点烧掉她的理志。 两人衣带渐宽,最后悉数落地上。 忘记了一开始,只是因为有人在偷窥他们,一切就像新婚之夜。 他们从一开始的理智、清醒,到最后两个人都忘却自我,毫无顾忌地缠绵在一起。 嗯…… 陌桑口中发出一声绵长的轻吟。 宫悯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一个深红的印记。 只是一种本能,没有任何杂念…… 白芷端着托盘站在外面,托盘里面放着点心的热茶。 此时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还是站在外面静静地偷听,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调制能缓解肌肉酸痛的药浴。 走到浴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找到弥月,在弥月耳边低语几句。 弥月的面色一红,咬着嘴唇道:“知道了,我去守着,你赶紧把药浴准备好,别一会儿姑爷和郡主出来时,水还没热。”说完就匆匆赶往书房。 看着弥月走远后,白芷不以为然道:“时间长着呢,急什么呀。” 弥月走到书房时,却看到弥生笔直站在外面。 蓦然看到自己的兄长,弥月就像干坏事被发现,面上一阵炎热。 最后咬咬呀,垂着头,放轻脚步站在弥生身边:“哥哥,还是我在外面守着吧。” 弥生没有看她一眼,表情木然道:“这里有我守着,你去吩咐他们准备热水,郡主一会儿可能要沐浴。” “白芷已经在准备。”弥月听着里面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自己的心也卟卟跳,不敢看自己的兄长一眼。 “把郡主的披风拿来,估计一会儿会用得上。” 弥生却像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一样,声音是机械化,表情也是机械化,没有一点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好,我这就去拿。” 弥月小声应着,拎起裙摆小步走开,巴不得走远点。 郡主真的跟宫大人在一起,还是在他们清醒的情况下,两人莫不是不是日久生情,渐渐接受彼此。 越想小脸越红,捂着脸赶紧走到两人衣帽间,不紧不慢地为陌桑挑着披风。 仿佛看到陌桑从书房出来时,一脸羞红的表情。 天空突然飘起细雨。 细雨如丝,飘飘洒洒,缠缠绵绵,如烟如雾如云如梦…… 陌桑似醒非醒,似寐非寐,口中发出一声声被吻碎的轻吟,飘到上面的男人耳中,如魔音般令他疯狂迷失。 意乱情迷中,如笼着一层烟雾的幽眸,朦朦胧胧看到,宫悯眉间的宫印闪现出一抹妖冶的红芒,仿佛随时会迸裂出另一种光芒。 宫悯双唇的灼热,在陌桑白得透明的雪肤上,留下一个个抹不去的印记,却忍不住吻着她唇,吞掉她一声声**噬骨轻哦浅吟。 梦里花开花落,几许情深情浅。 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他们愿意这样。 两人都不自觉地沉沦,心甘情愿地堕落,一次又一次地迷失。 直到他们体内的热情降温,理智渐渐从迷失中醒来,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谁也不愿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听着彼此的心跳。 良久后,细雨带来的微寒惊动宫悯,拣起一方白帕为彼此擦拭后,迅速套上中裤后,从一堆衣物中拣出水绿色的兜衣,有些笨拙地想替陌桑穿上。 陌桑连忙按着他的手道:“我自己来。”面上红得要滴血。 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背对着宫悯,迅速把贴身上衣物,回身拿衣裙时,却看宫悯正背对着她把中衣穿上。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他精壮洁白的后背,上面一道道抓痕清晰可见,是她在无意中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想到此,陌桑心跳得更快,面更红。 捡起衣裙迅速套上,不敢再看多宫悯一眼。 刚才意乱情迷的一幕幕画面,也在脑海中渐渐变清晰,明明只是了应付别人的偷窥,为何到了最后却忘记了初衷。 正胡思乱想,突然整个人跌入一个壮实的怀抱里,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小声惊叫。 宫悯沉哑的声音响起:“夫人,为夫刚才太过粗鲁急躁,不小心又把夫人弄成内伤,下次我一定记得要温柔。”一方染着血迹的帕子出现她眼前。 陌桑看着面前帕子,心里暴汗。 这个男人,能不能别总在她最尴尬时候,再说出、做出让她更加尴尬的事情。 挣脱他强有力的怀抱,走到窗下的榻上坐下,灌了自己一杯水,没好气道:“鬼才会跟你有下次。” 宫悯却若无其事地,当着她的面把帕子收好放入怀里,面无表情道:“有夫人在,女鬼岂敢近身。” 陌桑嘴角一阵猛抽搐,对他的行为无言以对。 宫悯却走到她面前,拿过她用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紧不慢地喝下,动作依然优雅尊贵。 看着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姿态,陌桑气得牙根痒痒的:“我要去沐浴,你别再跟着我。”猛地站起来,一阵酸软突然袭遍全身,一双手臂比她倒下的速度更快,迅速把她抱入怀里。 陌桑本能地抱紧他的脖子,心有余悸地靠在他的胸口上。 宫悯眼眸深处藏着一抹笑意,轻轻吻一下她的耳肉,小声道:“还是为夫送夫人过去吧。”手臂一挥,紧闭的门打开,抱起陌桑大步往外面走。 陌桑想拒绝都来不及。 刚走门口,就看到宫白、弥生一脸淡然地站在外面,弥月勾着头,抱着披站在旁边。 陌桑都没勇气看三人的表情。 宫悯却一脸无所谓道:“宫白,收拾一下书房,我一会儿还要用。弥月,让人准备热水,郡主要用。” 弥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弥生马上一脸木然道:“回大人,热水已经备好,郡主可以马上沐浴。” 闻言,陌桑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掉。 太丢脸了,白日宣淫不足算,还弄得所有人都知道。 把脸紧紧埋在宫悯胸口上,不敢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羞红跟煮熟虾一样的脸。 到了浴室后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看到宫悯一脸认真道:“我就在旁边洗,你有事叫我。” 陌桑无声地点点头,脸上跟火烧一样**辣。 再次脱掉衣物后,陌桑把整个身体都浸在深色的热水中,也不知道是水太热,还是屏风的另一边宫悯也在沐浴,小脸上一直是红扑扑的。 正兀自出神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到水里。 陌桑像惊弓之鸟,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宫悯依然没有表情,却似乎有一丝丝不同的面孔,慌乱地闪到浴池的另一侧。 宫悯甩甩手上的水,把手放到鼻前闻了闻,看着一脸紧张、害羞的陌桑,漫不经心道:“这是白芷调制的药浴,能缓解你身上的的酸痛,你倒可以再多泡一会儿。哦,对了,需不需要让她再加一味治疗内的药。” 陌桑听后他后面话,顿时热血涌上头,怒道:“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抬起手臂往水面一拍,一道水柱朝宫悯的面目射去。 宫悯微微一侧身,水柱落在他身上,忍不住调侃道:“为夫相信,夫人这回是真的害羞。” 这话无疑是火上加油,陌桑脸上更红,再次抬起手臂。 宫悯却不紧不慢站起来,轻声道:“这种事情,夫人慢慢习惯就行。” 陌桑不由扶额,这个男人,那么多人盯着他们,他就一点不觉得难为情吗? 还是他太过高冷,别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开玩笑。 想到此,陌桑心里一阵郁闷。 再来书房里,书房已经收拾干净,赢戈静静站在里面。 宫悯重新坐到书桌后,拿起那份看了一半的公文,边看边道:“是什么人在偷窥我跟桑儿?” 赢戈淡淡道:“属下跟着那人出了城,看着他进城郊的一座小院子,未清楚情况,不敢冒然惊动,就让人在院子外面盯梢,先回来报信。” 宫悯没有马上给赢戈下令,看完手中的公文才淡淡道:“你的决定是对的,先高歌清楚他们的身份,再动手不迟。”居然敢潜入宫府,想必其背后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赢戈应了一声是。 宫悯又道:“连环杀人案的事情,查得怎么样?” 赢戈马上道:“回主子,从凶手邻居口中了解到,此人在帝都居住多年,都说他性情温厚从不与红脸,连他一直工作的酒楼老板也说,他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做了几账房从不出错,也不贪小便宜。” 宫悯鼻子里冷笑一声:“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除非他不止一个身份,再查一次他的住处吧。” “查不以了。” 赢戈直接扔出一个结果。 宫悯的眉毛一挑,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 感觉到宫悯的不悦,赢戈解释道:“那名侥幸未死的受害者,为了泄愤,一把火烧掉凶手的住处。” “你又慢了一步。”宫悯口中飘出一句话。 “是属下失职。”赢戈马上跪在地上。 “起来吧。” 赢戈站起来,想了想道:“主子,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同伙所为。” 宫悯看着公文,不紧不慢道:“同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帮顺天府破案。” 赢戈心中更加疑惑:“能帮顺天府破案,定是大鸿的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属下可以理解,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刻意隐瞒凶手的真实身份?” 宫悯深邃的眸海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凶手的真实身份,能暴露他的身份呢?” 此言一出,赢戈恍然大悟,想了想道:“拜水在帝都潜伏多年,有没有可能是他留下的眼线?”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想到可能性。 “极有可能。” 宫悯只说四个字,却有着多重意义。 当然,除了字面意思外,这四个字后面的意思,只有他一人才明白。 拜水在帝都潜伏多年没有被他们发现,但有一个人却十分清楚他的一切,能把事情处理得如此漂亮非此人莫属。 “是谁?属下马上带人拿下。”赢戈不甘地道。 “此人于我们无害,不必理会。” 宫悯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神秘,让赢戈无法推测到那人到底是谁。 赢戈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主子似乎跟平时有些不一样,难道他离开这段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主子开心的事情。 是夜。 宫悯处理完公文回来时,陌桑已经睡熟。 小宝睡床边的狗窝里,听到他的脚步,轻轻摇了摇尾巴。 宫悯上前顺一下它的皮毛,放轻脚步走到后面的浴室,再出来时只穿着雪白的寝衣,墨发随意披在身后,宛若谪仙。 放下帐子后,几乎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就上到床上。 拉过枕头挨着陌桑身边躺下,犹豫一下无奈地拖过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 却一直无法入睡,最后忍不住单身支着身体,静静看着陌桑平静的睡容。 抬起手轻轻抚着她小脸,掌心中的感觉,跟看到的一样细腻嫩滑,不觉有些上瘾。 陌桑大约是累了,或者是一床睡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宫悯的存在,这回不仅没有被他惊醒,还本能往他的手掌蹭了蹭。 宫悯惊讶于陌桑的反应,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一边轻抚着她的小脸,一边想到另一件事情。 大鸿帝都内最清楚拜水眼线分布的,还有这个最会磨人的小丫头,出手总是又准又狠,丝毫不给他机会表现一下实力。 想到此,忍不住低头吻一下陌桑的脸颊。 抬手熄掉房间内多余的灯,挨紧陌桑躺下,不会儿就进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条长腿、一边手臂也已经架在陌桑身上。 两位主子休息了,其他人忙完自己事情,也各自回房休息。 烛火熄尽,天上的月光就明朗起来,就一层轻纱似的笼罩在天地世物上面,甚至还偷偷钻进房间里面,映照出大床上两人相拥而眠的温馨画面。 t 第211章、突如其来的表白 清晨,一缕阳光调皮地落在陌桑脸上。 陌桑想抬起手挡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不能动,马上睁开眼睛,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动的原因。 “宫悯,快起来。” 陌桑转过头,看着紧紧挨在身边,睡得正香甜的男人,低头看一眼身上,无奈地出声唤醒他。 好嘛,这男人,昨天给他点好处,今天就蹭鼻子上脸,不仅正大光明占睡在她的被窝里,手脚还全部缠在她身上,难怪她完全不能动。 至于他那床被子就像是多余的,早被他甩出一边。 “宫悯。” 陌桑又唤了一声。 宫悯鼻子嗯一声动了动身体,微微睁开眼睛。 大概是光线太亮,光一睁开眼睛,就马上把脸埋在陌桑的颈窝里面,呼出的热气全喷在陌桑脖子上。 陌桑无奈地翻一下白眼,冷声道:“别给我装睡,快点我松开,我要起床。”今天是什么日子,向来都是他比对她早醒,今天不仅醒晚了,醒后还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 奇迹出现,还是自甘堕落。 刚说完,就感到宫悯的手脚缠得更紧,脖子上也一阵又湿又麻又酸又痛。 这个男人……就在陌桑要发火时。 宫悯却松开,若无其事地掀开被子起床,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陌桑抬手揉揉被咬过的地方,给了宫悯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活动一下手脚才起床。 看到小宝还窝在它的狗窝里面,冲着她兴奋地摇动着尾巴,无奈道:“小宝,起来,一会儿带你到院子里……” 还没说完,就听到弥月笑道:“郡主,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到院子走走,小宝早就出去又回来。” 呃!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回头看一眼床头上的沙漏,才发现早过了小宝散步的时间,都快到宫悯上朝的时间。 看到宫悯还在不紧不慢地梳洗,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他今天不用早朝,才故意赖着不起床。 宫悯淡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天就是先皇后的忌日,每年这前后三天陛下都会斋戒停朝,朝臣们若有要紧的事情,报到你三叔便是。” 陌桑心里一震,这可相当天监国之权,既然落在三叔身上。 有些不解问:“陛下斋戒,为什么不是报到大皇子和三皇子……” 话没说完就打住,陌桑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陛下若把监国权给大皇子,或者是三皇子,就等于定下诸君的人选,所以只好辛苦三叔。 “怎么还不去梳洗?” 宫悯一袭出门的青色常服从外面走进来。 长发没有束起,只是用发带系两鬓的发丝,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几分脱俗,仿若是隐世的居士。 陌桑看到后,微微有些惊艳:“你今天还要出门?” 宫悯轻声道:“我手上没什么事情,该处理的昨天都处理完,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闻言,陌桑倒是很想出去,可是一想到画像的事情,无奈道:“画像还没画好呢?陛下、三叔可催着要的,得尽快完成。” 知道她说的实情,宫悯也没有勉强:“那就赶紧梳洗一下,用完早膳便开始,我在旁边看书陪你,顺便把隐藏信息的方法告诉你,你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好。” 陌桑赶紧走出外面梳洗。 弥月把拧好的毛巾递给她时,不知看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陌桑一边洗脸一边疑惑地问。 “没什么。”弥月赶紧垂下头。 陌桑心中更加疑惑,洗漱完后坐到镜子前。 从妆奁取出梳子准备梳头时,蓦然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脖子上有一个鲜红的印记,明显刚形成的。 这个位置不正是刚才被宫悯咬到又酥又麻的地方,难怪弥月的表情怪怪的。 这个男人…… 昨天就够荒唐的,今天又来这一出,是嫌她不够出丑吗? “弥月,你去跟白芷要点药膏。”陌桑假装不在意地问,得赶紧消灭才行。 “是。” 弥月出去后,宫悯走过来道:“夫人,要药膏干嘛,莫非是内嘶……”话说没完,就皱着眉头倒抽一口气。 盯着陌桑的小手道:“夫人下手真狠。” 陌桑收起掐在他手臂上的手,揉着脖子上的红印,没好气道:“看你干的好事,没事在这地方留什么吻印,一会儿要是大嫂、二嫂他们看到又该拿我来取笑。” 昨天的印子,她费了不少时间才消掉。 宫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道:“夫人的无意思是,以后可以在别的地方留?” 陌桑对着镜子给他一记白眼,随意在耳后绾了一个小髻,用一根翠色玉簪固定,余的长发用来庶住脖子上的红印。 横竖今天不出门,随意一些也无所谓。 用过早膳后,陌桑便来书房作画,宫悯坐摇椅上看书。 而数千里外的烈火国,丞相府,君家现任家主君应书,看到女儿给自己父亲的留书。 当即急得破口大骂:“这个傻丫头,家国大事什么时候论到她一个女儿家瞎操心。”赶紧拿着书信去找自己的父亲商讨。 君千言看到孙女的留书,面上微微一沉,就听到儿子大声埋怨道:“父亲,太子殿下怎么能让无瑕,一个姑娘家独自到北堑国为他办事?” “太子殿下是绝不会让无瑕为他冒险。”君千言十分冷静地否认儿子的说法。 “可是信上……” “信不是太子殿下写的。” 君千言了解这位未来的国君,以他骄傲的性子,绝不会让一个女人为他犯险。 望着父亲笃定的眼神,君应书反而更急:“父亲,不是太子殿下,会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无瑕?难道是陌桑?” “不是。” 君千言一想到,当日大殿上的事情,就知道这不是陌桑的手段。 以陌桑的心性,根本不屑对无瑕出手,陌桑若出手,除掉就不只是无瑕,而是君氏全族。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后,就只的剩下一个可能性,深深地吸一口气道:“应书,不管无瑕此番外出能不能回来,从现在开始好好训练无澜,若无瑕回不来,就由她来接替无瑕的位置。” “父亲,您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不然多年的筹谋,就会毁于一旦。” 君千言一脸平静地交待儿子,心里却暗暗道:“是你们不义在前,就别怪我们不顾同根同脉之情,烈火国的皇太孙必须是烈火国君氏的血脉。” 确认女儿真的可能回不来,君应书恨不得把背后谋害女儿的人碎尸成断。 君千言忍着怒火和哀痛,冷静安慰儿子道:“放心,这个仇,我们日后可以报,我们一定会把害女儿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父亲知道是谁?”君应书马上问。 “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因为仇人还没有到烈火国。”君千言十分肯定时回答儿子的问题。 四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太子殿下的武功就能恢复。 太子殿下的武功一恢复,他势必会马上回朝。 到时只要看看,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人是谁,就知道是谁他们的报复对象。 “是,儿子全听您的安排。” 君应书十分清楚自己父亲的能耐。 老人家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朗,他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错。 君千言满意地点点头,心里也不由微微一沉,同宗同族又如何,中洲君家的人何曾把他们这一脉放在眼内,不过当苦力使罢。 当初若非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暂时藏身中洲君家,只是可惜了无瑕这么一个聪慧的孩子,但愿她能平安地归来。 还想交待儿子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君千言马上把到口的话收回,就看到管家匆匆走来,一进就跪在地上道:“丞相,丞相,刚收到消息,陛下他……他驾崩了。” 蓦然听到拜长空驾崩的消息,一阵眩晕袭上,君千言差晕倒。 君应书马上扶着自己父亲,深深地吸一口气,就听到君千言虚弱道:“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陌桑的手段。” 此时此刻…… 陌桑一边画画像,一边犹豫要不要知道的情况告诉宫悯。 北冥国发生政变,原定的合作计划是不是得往后推一推。 想到此忍不住悄悄看一眼,坐在摇椅上看书的宫悯,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他呢? 宫悯突然抬起头。 陌桑连忙收回目光,假装专心画画。 宫悯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为夫说?” 陌桑画画的动作一滞,刚想否认时,就听到宫悯悠悠道:“夫人从开始画画到现在,一共看了为夫十三次,不解释一下吗?” “夫君颜好,妾身不由自主被夫君的色相所迷,忍不住一顾再顾。”陌桑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花痴式笑容,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跟他坦诚相待。 “是吗?” 宫悯语气似笑非笑。“我不介意夫人近距离观看。” 说完话时,他的人已经来到陌桑身后,伸手把陌桑卷入怀里,一只手挑起陌桑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看着蓦然在眼前放大的,俊美得不像人类的五官,陌桑的身体微微一僵,看着唯有仙人可媲美的五官,微微有些出神。 突然想起之前在文华山上的豪言壮语,心里不由暗道:“拥有这样的颜值男人,就算真的会连畜生都不如也值得。” 想到此忍不住抬起手,抚着他脸道:“近距离观看算什么,摸着才过瘾。” “是嘛。” 宫悯无视自己被夫人吃豆腐的事实,语气有些暧昧道:“为夫其实不介意跟夫人零距离接触。” 大手毫不犹豫落在陌桑腰上,熟练地拉开丝绦的结。 陌桑突然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掉的感觉,腰间一松,某人的爪子麻利地钻进布料里面,光明正大地吃她豆腐。 想到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陌桑面上不由一红,赶紧地按着宫悯作乱的大手道:“大白天的别乱来,万一让人撞到,我以后可没脸见人咯。” “放心,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 宫悯看着她羞得满脸桃色的小脸,忍不住低下头,想口擒住她诱人的檀口。 陌桑想躲开,偏偏身体被他圈紧在怀里,躲也没处躲,眼看着就吻下来时,门砰一下从外面猛地被吹开,吓得陌桑马上想逃跑。 宫悯却硬不是松手,不过吃豆腐吃得正过瘾爪子却不得不收回,朝门口冷瞟一眼,阴着脸道:“错儿,我以前没教过你,进来之前要敲门吗?” 宫错站在门口上,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道:“人家敲过了才推门的。” “经过我允许了吗?” 宫悯又责问一句,宫错唬得一脸不知所措。 陌桑趁机系好松开的腰封,理好衣服,挣脱宫悯的怀抱。 回头看着不知所拱的宫错,温柔一笑道:“错儿,是过来找小宝玩吗?不对,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学堂上课。” 宫错马上摇摇头,走进来抱着陌桑的腿:“婶婶,先生今天家里事不能来上课,放我们一天的假。现在有时间,你带我们出府玩好不好?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出府玩了,你就带我们玩一回吧。” 这些日子,孩子们跟陌桑混熟。 知道她是最好说话的人,什么事情只要跟她这个婶婶撒娇,就肯定能成。 陌桑看着宫错哀求的小脸,举起手中的画笔,指指旁边的画架,无奈:“婶婶还要作画,让叔叔陪你们出府游玩好不好。”不是她不想玩,而是她怕管不住几个小家伙。 “不要,就要婶婶陪嘛。”宫错马上抱紧陌桑的腿。 “夫君?”陌桑只好向宫悯求助,她向来拿几个会卖萌、装可怜的小家伙没办法。 宫悯想了想道:“你的画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涂另一层颜色,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先带他们出去玩,我陪你一起。” 陌桑听宫悯的话刚想哭时,就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整个人要飘起来,笑道:“好呀,今天的天气不错,到郊外放风筝好不好?” “好!” 宫错马上大叫一声,撒腿就往外面跑。 边跑边大声叫道:“快回去拿东西,婶婶和叔叔要带我们去放风筝。” 他兴奋的声音刚落下,书房外面就响起孩子们更加兴奋的尖叫声。 原来一群小家伙早早在外面等着,听到宫悯和陌桑愿意带他们出府玩时,兴奋、激动得快要疯掉,飞快地往各自屋里跑。 孩子们走开后,宫悯一把将陌桑拉回怀里,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脖子,低头噙住她粉嫩的红唇,毫不客气地强攻深入,索取她口中的蜜汁,直到陌桑快要窒息,才偏偏不舍地松开,满足地拉着她走回房间换衣服。 大约半个时辰后,陌桑和宫悯带着孩子们出发。 宫悯以高冷的气势,理直气壮地占着陌桑旁边的位置,不时偷吃一下豆腐。 孩子们就顾着跟小宝玩耍,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陌桑却恨不得把他一脚踢下马车,这个男人越来越过份。 出城需要一点时间,孩子们玩着玩着,就全都挤到陌桑面前,问陌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陌桑也跟以往一样,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婶婶,刚才在书房时,叔叔抱着你干什么?你们是要亲亲吗?” 冷不丁,宫错扔出一个爆炸性的问题。 陌桑像是被呛了一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假装喝水,把问题扔给宫悯。 宫悯淡淡瞟一眼宫错,慢悠悠道:“你婶婶一时不防沙子入眼,我帮她吹一吹,有什么大惊小怪,错儿就爱瞎想。” “叔叔,吹沙子时,你把手伸到婶婶衣服里面,是吹沙子的新方法吗?”宫错一脸天真地看着宫悯,努力地向他求证真相。 “是……” “喷。” 宫悯刚应声,陌桑一口水喷出,结果孩子们全遭殃。 看着孩子们一脸震惊,陌桑尴尬地笑笑道:“抱歉,茶水太烫,茶水太烫,太烫。” 赶紧拿出帕子,替孩子们擦拭干净,外面却传一阵阵偷笑的声音,陌桑顿时就想跳下车,再也不要跟身边的家伙挨在一起。 宫悯却不紧不慢道:“是错儿看错了。” 呃? 宫错一脸懵。 郊外,绿草如茵。 刚下马车,孩子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脱缰野马似的飞快地奔跑。 陌桑不由暗暗庆幸,把几个丫头和宫白他们都带出来,不然仅凭他们两个人,真的管不住几个小家伙。 自由奔跑过后,孩子们把各自的风筝拿出来,在弥月他们几个的帮助,费了些时间终于把风筝放上天。 陌桑和宫悯就坐在毯子上,静静看着孩子们快乐奔跑的身影,回想起他们的童年。 快乐的时光他们也有过,只是每一次都太过短暂,每一次都是那么地急急忙忙,都来不及回味就结束。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童年的记忆才如此深刻。 宫悯忍不住道:“我第一次放风筝,是五岁的时候,虽然事后跟哥哥他们都挨了打,依然很开心。” 陌桑在脑海里搜索一番,有些无奈道:“我只知道五岁时挨了三叔一顿打,至于为什么挨打,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小时候虽然经常挨罚,但跟哥哥们在一起,也是很开心的。” “你没问吗?”宫悯有些好奇。 “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后来便不再问。” 陌桑很无奈,每次她想问时,所有人都会对她说:“什么也别问,只要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为你好就行。” 其实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为她做了什么,而不是每个人都在为她牺牲自我的时候,她却只能用身边这男人的话反复地安慰自己。 宫悯察觉到陌桑情绪波动,拉起她的手:“我说过了,以后不会再让他们为你牺牲,因为你边有我,我会代替他们保护你。”她是他的妻子,就该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陌桑不由一愣。 第212章、圣殿的居心 看到陌桑又在愣神,宫悯抬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喜欢孩子,我们也生,你身体不好,我们也不多生,就生一个女儿,要像你一样漂亮,但是可以不像你那么聪明,脑子不傻到被人骗就可以。” “我聪明吗?” 陌桑白了他一眼:“聪明就不会被你这副模样骗到,长得人模人生,疯起来连禽兽都不如。” 宫悯手臂微微一用力,让她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孩子们,眸内露出一丝得意:“是谁当日在文华山止大言不惭,说谁要拆散为夫跟颜惑,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夫人既然不配为人,为了跟你配,为夫只好把自己变得连禽兽都不如。” 靠着他厚实的肩膀,听到他的话,陌桑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 想了想道:“夫君,妾身最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我们跟北冥国的合作计划,恐怕得缓一缓。” 宫悯轻声道:“什么消息?” 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意外,他知道她有多大本事。 “北冥帝近日可能要对敏亲王动手。”陌桑说出消息的内容,却没有马上坦诚消息的来源。 “确定吗?” “我的人已经确认过,北冥帝确有所动。” “此事我明天跟你三叔商量,你有什么安排。”宫悯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的追问消息的来源。 陌桑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笑笑道:“我吩咐他们,别人的国事不用管,若有条件的话保龙寻一命。” “理由?” “我真觉得她跟三叔很配。” 宫悯眸中怔一下,回想着当天书房的情形:“龙寻郡主,好像不是三爷喜欢的类型,回门时你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提到上次回门的事情,陌桑小脸顿时皱起来:“就差一点点,一点点,我就可以从荣伯口中打听到,三叔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你们要再晚到一步就好了,害得我白浪费了几坛好酒。” “还好,我得到一个重要线索,现在正查,等有结果再告诉你。” 想起荣伯提到的,天香楼的轻尘姑娘,陌桑心里就偷偷乐,没准能从轻尘姑娘身上找到突破口。 陌桑想了想:“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有些事情,我还是亲自解释比较好。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拜水的腿可能没有瘫痪,他成功地骗过我们的眼睛。” “我知道。” 宫悯轻轻声回答。 陌桑面上一愣,宫悯淡淡道:“自从那天他走后,我的人一直跟着。” 他不敢告诉她,当天晚上他们就秘密见过一次面,他看到的拜水不是坐着,而是优雅地站在窗前看风景。 最后拜水还把那颗转神丹交给他,当然是有条件,为了她的身体,他答应拜水的条件,不管将来有什么后果,他愿意一力承担。 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慧,猜到拜水假装瘫痪,于是也向她坦诚一半,只是不能让她知道他跟拜水的交易,不想再让她的生活被满满的愧疚包围。 他的女人,应该活得无忧无虑,就像眼前这样。 陌桑心里一震,靠在他的肩膀上幽幽道:“拜长空死了,拜水的生母宋皇后也死在宫乱中,很多人都无辜死了。” 宫悯的身体猛地一震,陌桑也感觉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要相信我,我不想这么狠的,可是不这么做,我有何脸面去落华山拜见爹娘他们,死后更加无法面对惨死的几十万将士们,我得让他们安息。” 看着陌桑的无奈和哀伤,宫悯内心几番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道:“我信你,换是我,我也一样会如此。” 突然明白她的无奈,或许仅是父母兄长之死,她不会做得如此狠绝。 因为他们一定不希望她,活在痛苦仇恨里面。 真正让她无法释怀的,是三十多万的陌家军,他们死得如此惨烈。 三十多万人的生命,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她身上,若不能为他们报仇,这座大山会一辈子压在她身上。 这个丫头,心里若哇! “我信你的。” 宫悯轻轻道,从现在开始,他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经过一番沉思后,宫悯轻轻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问吧。”陌桑平静地看着他。 “你爱过他吗?” 宫悯问得很坦然,他就是想知道拜水在她心中的地位。 陌桑不假思索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前,我想更多是崇拜和迷恋,毕竟拾月那样的男子,没有女子会不动心。” 拾月是那么完美的男子,别说是刚刚情窦初开的原主,即便是看透世情的她也情不自禁,只不过……“知道到他的真实身份后,我继续保留对他崇拜和迷恋。” “为什么?”宫悯忍不住问。 “他那样聪明的人,太假会让他毫不犹豫地离开,而那时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陌桑再次向宫悯坦诚。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宫悯的心狠狠地一震。 终于一下子明白,她的手段为什么会那么阴诡,为什么会那么狠绝。 因为的她那时伤得太重,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时间,所以她的每一个计划,都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因为的她那时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光明正大地跟仇人较量,只能极尽一切可怕的、阴险的手段,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报仇计划。 忽然一阵心痛,为她心痛。 宫悯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把她拥入怀里,陪着她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 陌桑默默接受这一切,只有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时光不会太长,等拜水坐稳帝位后,一定不择手段地报复。 其实,他的报复已经开始。 陌桑想了想,轻轻道:“夫君,他是拾月的时候,我是真的爱过他,如果他原意一直做拾月,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也包括报仇。 宫悯面上愣了一下下:“我知道。” 最后拾月选择了当回拜水,她也毫不犹豫地狠狠报复。 爱得深恨得才深。 闻言,陌桑看着他微微一愣,眼眶有些红。 仰起头,主动地、轻轻地吻一下宫悯的唇,有一个男人愿意包容她的所有,她为什么要拒绝他。 宫悯眼角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轻把陌桑拥入怀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天下若没有战乱纷争,就这样一辈子。 挺好的! 青湖城,君府。 府宅深处,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拜水坐在书桌后面,面色跟月色一样平静,目光却比冰雪还冷,眼眸像是藏着刀,锋利如刀锋让人不敢正视。 耐冬站在帝边,明明是初夏时节,他却像站在冰冷刺骨的腊月里,四周皆是风刀霜剑,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 良久之后,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门从外面推开,拜水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像盛放的茶花,圣洁优雅。 翩翩笑意,仿似严冬尽去,连冰雪都会为他的笑容融化,一夜间春暖花开,云开月明…… 当然一切都是假象。 “湘瑶见过太子殿下。” 君湘瑶走进来盈盈行礼,不过只是半礼。 那张化着精致妆容脸上,露出一个妩媚娇羞的笑容。 拜水不紧不慢从椅子站起来,抬起手虚扶一下,彬彬有礼道:“君小姐,免礼,请坐!” 暗暗给耐冬一个眼色。 耐冬识趣地退出外面。 关上门后,耐冬嫌弃地用手拂了拂鼻前浓郁的脂粉味,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平。 君湘瑶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在殿下面前行半礼,若不是之前殿下武功尽失,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藏身君府,殿下才懒得理会她这样的庸脂俗粉。 幸好,他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耐冬心里面对君湘瑶有千千万万个不满,在没离开中洲之前,只能默默隐忍。 此时书房里面,只有两个人。 君湘瑶满腹话想对面前的男子说,可是女子的矜持却让她迟迟不能开口,内心的犹豫、纠结全写在脸上。 “君小姐,是有话要对本殿说?”拜水率先打破沉默。 “我……” 君湘瑶犹豫一下:“湘瑶听父亲说,殿下明天就要离开,特意来跟殿下告别。” 拜水重新落座,看着君湘瑶通身华丽的装扮,不冷不热道:“君小姐有心了,父皇、母后在世时,本殿却未能在他们跟前尽孝,现今骤然故去,本殿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为他们守陵,尽孝仪。” 看着面前一袭素白锦袍,浑身散出浓浓忧伤的男子,君湘瑶突然鼓起勇气道:“太子殿下,您能不走,留下来陪我吗?” 拜水眼眸内骤然闪过一抹,能把人冻成冰渣的阴冷,冷着声音道:“抱歉,不能。君小姐,男女有别,你我独处太久会招人诟病,你还是请回。” 放在桌子下面双手不由握成拳头,强行抑制着想杀人的冲动。 “太子殿下,我……” “耐冬,代本殿送君小姐出去。” 面对骤然变脸的拜水,君湘瑶一脸无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耐冬已经打开门,丝毫不给她追问的机会。 看看面色冰冷的拜水,君湘瑶无奈走出书房,却没有马上走远。 直到耐冬从里面出来,把门关好后,远远小声唤道:“耐冬,过来,我有话问你。” 耐冬是殿下身边的人,他一定知道殿下突然心情不好的原因,太子殿下今天的火有些莫名其妙。 耐冬犹豫一下,走到君湘瑶面前,漠然道:“君小姐,有何吩咐?” 君湘瑶让丫头到一边看着,故意露出一脸委屈小声道:“耐冬,我刚才正跟殿下说着话,他突然就生气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闻言,耐冬面上挤出一个笑容,故意长叹一声:“回君小姐,殿下其实不是在生您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陛下突然驾崩,皇后娘娘亦追随陛下,殿下却一直未能在跟前尽孝,心中一直有股闷气未能发泄。” “其实……” 耐冬故意露出一个神秘表情,小声道:“除却小姐您,殿下还能在谁面前露出真实的自己,还能在谁发泄心中的不快。” 君湘瑶听到这番话,惊讶得用手捂住嘴巴,耐冬的意思太子殿当她是自己人,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原她在他心中是这样的位置,面上不由一阵羞红。 “耐冬,你告诉殿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一定会支持他,需要什么,只要他出声,湘瑶一定会努力办到。” 君湘遥像对发誓似的,当着耐冬的面,说出一番豪言壮语。 耐冬马上朝她深深一揖,笑道:“耐冬代殿下谢过君小姐,他日殿下重掌烈火国江山,您定然是后宫之主。” “你又胡说,小心我告诉太子殿下。”君湘瑶面上一阵娇羞,掀起裙摆走开。 “君小姐,请慢走。” 目送君湘瑶走远后,耐冬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 果然是个蠢货,若不是殿下的吩咐,他才不会对她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烈火国后宫之主,倒是可以给她,那也得她坐得稳才行。 回到烈火国后,是殿下说了算,等殿下登上帝位,中洲君家屁都不算。 走回书房,拜水平静地写着字,不过写来写去,都只写两个相同的——陌桑。 每写满一张,就把扔到旁边炉子里烧掉,直到最后写一首诗——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陌桑在他面前念过很多诗,凡是在他面前作的诗,她一首都没有对外面提起。 就像这一首,多美的诗句,她却连名字都没有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原她早就知道他跟她的结局。 放下笔,把纸张揉成一团,轻轻扔到旁边的炉子里面,重新写一首诗——留得笛声拾月伴,伴作湖色伴作山。残唐月色听溪远,佛前一梦说阑珊。 他记得她说过,能记得这首小诗,是因为里面有他的名字——拾月。 而他如今不再是拾月,而是烈火国的太子殿下——拜水,烈火国朝野上下对他充满了期待,所以他必须走回自己原来的路。 翌日上午,大船缓缓离开码头,驶到学海深处后,再调转方向,朝烈火国出发。 途需经过北冥国境内,再进入北堑国,最后才能进入烈火国境内,一路上危险重重,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顾虑其陌桑。 进入五月初夏后,天下九国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似乎各国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最早为天下人所知道的,是烈火国的夺位之战。 起因是多年未在烈火国出现的太子殿下拜水,在拜长空登基不到半年驾崩后,突然回来要继承帝位。 他的出现和举动,引起内内几派势力的明争暗斗。 第二件大事发生在北堑国。 北堑境内降雨量又比去年减少,他们的大司命——圣女雪萝祈雨,遭到了民众的强烈反对。 各地百姓纷纷上书请命,要求重选圣女,不然他们的马牛羊,会因牧草不足而活活饿死。 第三件事大事发生在南蜀国。 南蜀国进入初夏后,连续一个月大雨不止,多地爆发洪水,好不容易洪水消退后,瘟疫却漫延到全国各地。 就在百姓们的庄稼被大水冲走,又在瘟疫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南蜀国帝王下旨修建摘星台,作为今年九国大比的比赛场地。 摘星台占地广阔,耗资庞大,为了能按时完工,南蜀帝连续下旨,提高两倍的赋税,本就生活困苦的老百姓更是没了活路。 一时间民怨沸腾,各地纷纷出现暴乱。 朝廷派兵一再镇压,暴乱却一次比一次剧烈。 陌桑听着从四面八方传回来的消息,尤其是听到南蜀的消息时,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按理南蜀国出现这样严重的灾情,圣殿可以把今年的主办权,交给下一任的主办国,待来年南蜀国恢复元气后再行主办权。 偏偏圣殿一直没有发话,他们这是要生生拖跨南蜀国。 南蜀国百姓在国内没有了活路,大批的难民涌入邻国,给相邻几国带来为不少麻烦。 这日,陌桑在书房看书,快到正午时,宫白走进来道:“郡主,主子让小人回来传话,政务繁忙,让郡主先用膳。” 陌桑面上怔一怔,淡淡一笑:“知道了。你去告诉夫君,若还在为安置南蜀国灾民的事情发愁,我这倒几个主意。” 宫白微微一愣,欢喜地笑道:“小人知道,一定会转告主子,这下子主子不用发愁。” 想到宫悯最讨厌夏天出汗后,浑身粘呼呼的感觉,陌桑又让宫白多带一身干净的衣服进去,若有时间可以及时更换。 以为宫悯今天最少要黄昏才回来,不想用过午膳正想睡中觉时,宫悯就从外面走进来,陌桑也问他为什么回来,赶紧起来给他倒一杯凉好的茶。 宫悯喝完茶后,前去浴室沐浴。 陌桑赶紧让人准备饭菜,一边让人端来冰块放在屋内降暑。 两刻多钟后,宫悯穿着家常的青色长衫就出来,一身清爽地坐到陌桑对面。 看着陌桑身上宽大的袍子,手中轻轻摇着团扇,不由笑道:“改天给我也做两身上的这样的袍子,看着怪凉快的。” 陌桑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这汤端上来前,特意在井水湃过,现在这温度正合适。” 天气一热,不只是她胃口变刁钻,连他也是一样。 宫悯就着她的手喝一大口才端过碗,边喝边道:“我听小白说,你有安置南蜀国灾民的方法。” 陌桑重新拿起扇子,轻轻摇着道:“这事急不来,我还得先听听你们目前的安排灾民的方法,再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用完膳后,我们到书房再慢慢说。” 看来朝廷也想不出合适的安置方法,希望她的法子有用。 圣殿这样折腾南蜀国,逼得百姓流入相邻几国,怕也是居心叵测,他们不得不防。 宫悯用完午膳,跟陌桑一起来书房,抱着陌桑坐在摇椅上,轻声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放难民们入城,在城外搭建棚屋,再给难民提供三餐。” 陌桑想了想道:“陛下是顾虑瘟疫问题,还是防止有人乘机潜入大鸿。” “都有。” 宫悯想了想道:“启云国,就因为难民涌入,导致本国很百姓也染上瘟疫,而这么多难民,本身就是负担。” 陌桑轻轻嗯一声,想了想道:“我是这样想,大鸿的雨季比南蜀晚两个月,附近几座城今年也存在水患,河道急需要疏通,不若就把疏通的工作交给有工作能力难民,没有工钱,但是何以保证他们依食无忧。” 宫悯眼睛一亮,又随之暗下:“可是瘟疫的事情,该怎么预防?我想不只是陛下担忧,连城中的百姓也会担忧。” “放心,这个我早已经想好。” 陌桑信心十足道:“陛下可以派出医疗队,为难民检查身体,没有染上瘟疫的难民可以入城,染上瘟疫的,可以在城外的难民区内免费医治。” 听到陌桑说这里,宫悯马上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有染瘟疫的人入城,统一做好登记,有工作能力男人去疏通河道,而女人们负责做饭,洗衣、照顾孩子和老人,以及缝补的工作。” “正是。” 陌桑暗暗给宫悯点一个赞,笑道:“粮食需按人头发放,不能浪费,但是一定管饱。” 细细想了想又道:“鼓励大鸿的百姓,把家中用不着的旧衣、旧被、家具物什捐出来,供难民们使用,城中的空屋暂时用不着的,也打扫出来供难民们暂时居住。” “还有吗?”宫悯压抑着内心惊喜问。 ------题外话------ 本来可以六点更新的,结果一直登不上后台,拖到八点多才爬上来。 t 第213章、安置灾民 “当然。” 陌桑是知道一些预防瘟疫的小知识的。 懒洋洋地依偎在宫悯怀里继续道:“提醒难民们小心病从口入,平时要注意个人卫生,勤洗手,没烧开的水是一定不能喝,已经有腐烂现象的食物绝对不能吃,普通食物也要煮透了才能食用,使用的餐具一定要热水清洗;还有……” 陌桑换一口气,继续道:“提醒百姓们,跟染上瘟疫的病人接触时,一定要用干净的棉布捂住口鼻,事后要用热水洗手,衣物也需要用热水浆洗,晾在太阳底下暴晒,预防把瘟疫带到外面。” 热水洗终究不如用酒精好,看来得抽时间吩咐人酿制酒精才行。 陌桑想了想又道:“另发现有淹死的家禽牲畜,绝对不能吃,最好是火化掉。” “找个上官开个方子,岂不是更好吗?”宫悯终于开口。 “汤药预防自然好,但预防胜于治疗。” 陌桑马上驳回他的话,打了个呵欠道:“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么多,以后要是还有想法,我再告诉你。” “好。” 宫悯抱着她从摇椅中起来。 把她轻轻放到榻上:“你今天就在这里睡中觉,我整理一下你刚才提到的事项,再报给陛下,相信陛下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方法。” 陌桑闭着眼睛轻轻嗯一声,又打一个呵欠道:“还是要加强对难民的管理,时刻提醒他们,他们并不是大鸿的子民,我们只是暂时收留他们,日后还是离开的,别让他们把我们的善意当成是理所当然。” 说完后,又打一个呵欠,再翻一下身。 睡熟了。 宫悯拿起毯子给她盖上,马上坐到书桌后面。 把陌桑刚才说的事项,在脑海里面梳理一遍后,写在纸制的奏折上面。 提笔要写时,不由暗道:“这个丫头,还是老样子,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绝不会给完整的答案。” 他却忍不住几次抬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唇角无奈地扬起。 虽然宫悯并没有露出一丝笑意,足够却倾国倾城。 随着他自己的步步深入剖析,不得不承认她的提点,不仅能安抚好涌进难民,也不会让大鸿蒙受任何损失。 他这份奏折明天递上去后,陛下那只老狐狸,肯定会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当然,除了建议,他还添了许多东西进去,保证难民们会乖乖服从管理。 想到此,宫悯继续奋笔疾书,想尽快写完奏折。 以往,陌桑中觉向来不久睡,顶多是半个时辰,有时候甚至是闭着眼睛养养神即可。 近日夜里,经常是被宫悯纠缠到深夜才得入睡,早上还要陪着他早起,只能趁着睡中觉时补回。 眼下睡得正香,突然身上一沉。陌桑心中一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宫悯精致的五官在眼前不停放大,不等她回过神,就被宫悯的吻密密匝匝堵住她的唇。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极具侵略性地占有她全部的感知。 “嗯……” 陌桑发出一声抗议的轻吟。 宫悯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直到陌桑快要窒息了才松开。 毫不费力地翻个身,换成陌桑趴在他身上。 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着她靠在他胸口不停喘息的模样,一本正经道:“这是为夫给夫人的奖励。” “奖励,我不需要。” 陌桑口中飘出六个字,迅速从宫悯身上爬起来,赶紧躲到一边的摇椅上。 跟这个男人单独相处时,一定保持足够的距离,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真是越熟越禽兽,时不时兽性大发。 宫悯没有再跟过去,闭上眼睛道:“轮到我睡一会儿,你就在旁边看书。” 话中的意思是,他要睡觉,陌桑一定得在旁边陪着。 “知道了。” 陌桑无奈地应一声,从摇椅中起来。 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卷纸轴,坐到宫悯之前坐的位置上,轻轻展开纸轴。 雪白的纸面上,正是从竹简上临摹下来的图画。 现在只要一有时间,陌桑就会抓紧研究图画的内容。 从史书上查不到相关资料,只好从图画反推上面的文字,希望能尽快研究出文字的意思。 翌日,朝会。 宫悯递上奏折。 元和帝看完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把奏折传下去,让朝臣们一一传阅。 待朝臣们都看过一遍后,元和帝才不紧不慢道:“中书令的奏折,众卿家都已经看过,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户部尚书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道:“启奏陛下,臣对中书令的赈灾方案无异议,于难民于我朝都有利,只是一旦我们实施此方案,南蜀国逃荒的难民恐怕全都会涌入大鸿,难民人数过多,国库只会吃不消。” 闻言,宫悯眉毛一挑,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兵部尚书站出来道:“启奏陛下,臣对中书令大人的方案也无异议,只是也担心大量的南蜀国难民,短时间内纷纷涌入大鸿的边城,而当地的镇守的军队,未必能抽不出多余的兵力管理、监督难民,他朝探子只怕会乘机潜入我朝境内。” 武官们听到后一愣,大鸿会兵力不足吗? 虽然疑惑,却谁都没有出声。 而站在旁边的三皇子帝风涧也是一脸纳闷。 这点难民,他们的国库会承受不起吗?大鸿的兵力又怎么不足? 刑部尚书也站出来道:“启奏陛下,南蜀国律法与我朝有别,万一难民们不守我朝法纪,也会给地方官带来相当大的麻烦。” 面对同僚们提出的意见,宫悯也不由皱起眉头,仿佛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 目光暗暗看向一直不出声的陌三爷,却见这位丞相大人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似乎在也为方案的事情纠结。 面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也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才会让众人如此烦恼。 “泽儿,你有何见解?” 元和帝看到宫悯的表情后,忽然出声问自己的儿子。 大皇帝帝楚泽站出列,侃侃说道:“回陛下,儿臣对中书令大人的方案没有异议,只是也跟诸位大人一样,也觉得此方案一旦实施后,难民们逃荒肯定会首选大鸿,如此一来定会加重我们大鸿的负担,最好能把难民分流到与蜀相邻的另外两国。” 闻言,宫悯脸上的表情各种瞬间不见,浑身散发出跟往日一样的高冷孤傲,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大皇子归列后,元和帝马上看向另一个儿子。 帝风涧马上站出来道:“启奏陛下,儿臣倒有个办法。” “你说来听听。” 元和帝面上露出一丝期待。 三皇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回陛下,儿臣觉得,应该先把此方案不着痕迹地泄露给另外八国,尤其应该先让启云国和大苍国知道此方案的内容,由两国带头,大鸿再仿效他们也不迟。” “再说这样完美的计划,实不适合出现在我们大鸿皇朝。”三皇子难掩小得意地补充道。 满殿的朝臣们听到后纷纷点头,一直不出声的陌三爷第一个出列,拱手赞道:“启奏陛下,臣觉得三皇子的话很是有理,可行。”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三皇子的话一出,又丞相带头,朝臣纷纷出声附和。 元和帝听到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涧儿的想法不错,孤也同意。把方案泄露给天下诸国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儿臣领旨。” 看到欣然领旨的帝风涧,帝楚泽的嘴角微微上扬。 宫悯看着众人的表现,眼眸内闪过一抹无语,暗暗瞟一眼三皇子,继续保持缄默。 退朝后,宫悯在内阁跟众臣们处理完公务后,就匆匆回去陪陌桑用午膳。 用膳时,跟陌桑说起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陌桑嘴角一阵抽搐,三皇子到底是太年轻,被一群老狐狸阴了还不自知。 陛下看过方案没有马上出声,其实是早打定相同主意,只是这样做有失帝王风度,故意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把难题扔给朝臣们。 偏偏下面的朝臣,是一个比一个老奸巨滑。 看过方案后就深知其中原由,却一个个都不开口,就等着有人接下这不太光彩的任务。 想到此,陌桑一眼宫悯,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当真是……真是物以类聚。” 不是一类人,凑不到一起。 有什么样的帝王,就出什么样的臣子,一个比一个狡猾,一山还比一山高。 本来想说他们太阴险、太腹黑、太狡猾。 想到当着宫悯的面,说得太直白似乎不太好,临时换了一个说法。 当然,就算临时换说法,也不一定就能逃过某人的眼睛,某人早就了然于胸。 宫悯看着她不紧不慢道:“夫人,能这么快就明白为夫的意思,你也果然是同道中人,夫唱妇随呀!” 陌桑顿时冷汗涟涟,正在岔开话题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看到人,就听到来人大声叫道:“婶婶,不好了,婶婶,不好了……” 闻言,陌桑不由扶额。 宫锐大声叫喊着,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扬着手中的字条道:“婶婶,萧哥哥出事了,这是他的求救信。” 呃?陌桑一阵愕然,接过宫锐手中的字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桑儿,表哥要被折磨死了,速来救我。” “确实是表哥的笔迹。” 反复看了看,陌桑轻声问:“锐儿,这字条是谁给你的?” 宫锐不假思索道:“是林公子方才给我的,让我务必要带给婶婶,说萧哥哥在陌府快熬不住,让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苦海。” 陌桑心里一阵暴汗,这才多长时间就熬不住。 默默收起纸条道:“锐儿,林公子若是问起,你就说纸条我看了,说我暂时没想到办法,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苦海。” “嗯。”宫锐乖巧地点点头。 “用过午膳没?” 见宫锐跑得满头大汗,陌桑取出帕子替他擦掉脸上的汗,还关怀地问一句。 宫锐悄悄看一眼宫悯,垂着头小声道:“还没有,我……”、 不等他说完,宫悯冰冷的声音就响起:“回你自己屋里吃。”根本不给他任何蹭饭的机会。 陌桑马上白了他一眼。 宫悯却轻声对她道:“锐儿正长在身体,这点饭菜还不够他塞牙缝,还是让回他自己屋吃,免得饿坏了他,大哥、大嫂过来找你算账。” 两人的饮食向来简单清淡,而且食量并不大。 他们两人的含量对于正在发育中的宫锐,确实是少得可怜。 宫锐听到后,也不由看一眼他们的饭菜,马上扁扁嘴,忍不住吐槽:“叔叔,婶婶,你们吃得也太少了,宫铎和宫铃都比你们吃多多。” 说完,就一溜烟往外面跑。 “为什么不帮萧遥?”宫悯若所思地看着陌桑。 “换是第二个人帮表哥递字条,我可能会帮,林致远……坚决不帮。” 陌桑漫不经心地回答,心里早就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只是宫悯没问,她也懒得解释原因。 宫悯听到面上一愣,随即明白是什么原因。 九成九是三皇子退朝后,就马上到林府找林老相爷商量对策。 林老相爷是什么人,一听原由就知道自己的外孙被众人阴了。 除了提醒外孙,还想到解决了办法,就是要他把萧遥拉下水。 萧遥若被拉下水后,他们日后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以萧遥的性格一定会找桑儿帮忙。 桑儿不帮,会显得太无情,若是帮了,他和三爷就都被拉下水,这个黑锅他们是不想背也得背。 砰! 陌桑突然放下碗,站起来道:“我得马上回陌府,跟表哥说明情况。” “弥生,备马。算了,轻功比较快。”不等宫悯同意,就直接走出外面,脚尖一点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宫悯端着饭碗一愣,面上一阵无语。 这丫头是关心则乱,只要她不帮忙,萧遥根本跑不出陌府。 放下碗筷,一脸无奈道:“弥月,你去命人准备马车,我一会儿去陌府接桑儿。” “是。” 弥月应了一声。 宫白听到后,好奇地问:“主子,为什么不让弥生准备马车。” 白芷听到,忍不住呛道:“弥生是什么人,郡主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自然是弥月准备马车。” 闻言,宫白不由张大嘴巴。 圆润脸,加上这个表情,煞是呆懵可爱。 倪裳不由打趣道:“小白,郡主说每个胖子都可能是潜在的花美男,你赶紧减肥。” 宫白嘴巴一扁:“主子,他们欺负我。” 宫悯站起来,拍拍他肩膀:“小白,郡主说得不错,努力努力,你会成为花美男。” 白芷他们听到后,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海棠走上前,麻利地把碗筷收到托盘内,笑着对宫白:“小白,你也不用这么绝望的,总会有办法的。” 倪裳用抹布擦着桌子道:“小白,你去求求白芷。白芷一定地有什么秘方,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实现当一枚花美男的梦想。” 宫白一脸无语,他根本不想当什么花美男。 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往厨房跑。 圆润的身体跑起来一点也不慢,边跑边道:“你们别都吃完,给我留点肉。” 陌桑鲜少动用内力,更是甚少用轻功,一旦施展起来速度快得肉眼根本看不到,从宫府到陌府也不过是一眨眼间。 到陌府后,陌桑懒得走大门。 施展轻功,直接翻墙而入,最后落在萧遥目前居住的院子书房外面。 站在书房外面,就能听到萧遥不停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以及自言自语的说话声音。 “啧,不知道林兄,有没有把消息带出去。” “应该写得惨一点,没准桑儿会马上帮我。” “宫锐那个小家伙,能靠得住吗?早知道应该找杨旸帮忙。” “能算计另外八国,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桑儿你一定帮帮表哥。” “……” 陌桑在外面,听着萧遥的自言自语,顿时想抽这个家伙一顿,毫不犹豫地往风陵渡走。 陌府的暗卫们,突然看到陌桑突然出现在府中,面色都不由一变,郡主的轻功太变态了,他们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入的府。 风陵渡,陌三爷正在书房处理公文。 门上突然传来敲门声,眉头一皱道:“清风,不是说过,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吗?” “三叔,是我。” 陌桑站在外面小心翼翼道。 片刻后,里面才传来陌三爷的声音:“进来。” 走进书房,陌桑乖乖地听安道:“侄女给叔父请安,三叔金安!” 陌三爷头也不抬道:“你少给我惹事,我就万福金安了。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是为那小子求情?” “当然不是。” 陌桑一口否认,笑道:“刚才我悄悄去看过表哥,发现……三叔您偏心,都偏到背上。” “你来就是为这个来找我。” “是。”陌桑一脸不满地抱怨:“以前人家的功课那么多,您给表哥的却那么少,应该再给他多布置一点。” 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应该把伏龙氏的语录背一背,再把几位大师的游记都看一看,就差不多了。”说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真?”陌三爷从公文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了陌桑。 “当然是真的,表哥心性不稳,就应该好好地磨练磨练。”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看表哥还有没有心思想着往外面跑。 闻言,陌三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陌桑看到后笑笑,赶紧岔开话题:“三叔,府上的守卫也太松懈了,我刚刚进来时,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万一哪天有别的什么人潜进来,万一有什么人要对三叔不利,您的多危险呀。” “是么?” “是呀。” 陌三爷想了想道:“知道了,我会吩咐清风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陌桑愣了一下:“没事了,就午膳吃得太饱,撑着了,出来走走,消消食,顺便看看三叔。” “滚。” “啊?” “啊什么,没事赶紧给我滚,别打扰我看公文。” 陌三爷毫不家客气地下逐客令,低头继续看公文,心里有一把莫名的火。 陌桑不满地呶呶嘴同,走出风陵渡,看到弥生站在外面,打着呵欠问:“弥生,我的马车到没有?我好困,我们回去吧。” 弥生淡淡道:“郡主,你的马车被人拦在路上,应该没那么快到。” 嗯? 陌桑愣一下,居然有人敢拦她的马车? 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若无其事:“没事,我先到玉阁睡一觉,晚点再回去吧。” 八成是林府干的好事,以为她在马车里面,故意设计拦住马车的去路,不想让她那么快跟表哥接触。 幸好她先下手为强,只是苦了表哥。 陌桑刚睡下,陌府就响起萧遥绝望的声音。 “林兄,小爷这回让你给坑惨了,呜呜……陆叔,若有同窗相问起,你就跟他们告诉他们,本公子已葬于学海深处,明年清明记得烧纸。” 陆总管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学着陌桑的语气道:“表少爷,好好读书,陆叔看好您哟。” 萧遥顿时想哭。 翌日,林老相爷一脸无奈地对帝风涧道:“事已至此,殿下多想无益,还是想想该怎么把中书令大人的方案泄露给诸国吧。” 面上装作无所谓,其实心里一直无奈地叹息:“三皇子年轻,到底缺少磨练,算计不过那群老狐狸,还得多花点心思好好教导他才行。” 大约半个月后。 启云国、大苍国的跟南蜀交界的地方纷纷贴出,给南蜀国难民的告示。 队伍中,有识字的人告诉一众难民,告示上说他们想入城,需先到城门外面的收留区检查身体,没有感染瘟疫的可入城,已感染上瘟疫的可以收留区免费治疗; 通过检查的人入城后,官府为他们安排工作,虽没有工钱,管吃、管住。 从南蜀国逃荒出来的难民们,突然听到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欣然而往。 启云国、大苍国对安置难民的方法传开,其余各国才纷纷效仿,大鸿皇朝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纳逃荒的难民。 烈火国太子东宫,拜水听闻各国安置灾民的方法后,冷笑:“启云国上当就算了,想不到连位居三大强国之一的大苍国,居然也会上当。”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安置好全部难民的方法的,除了那个精明的陌桑外,别人是断不会有此手段,可是细细一想似乎又不全是陌桑的手段,大鸿皇朝果然是卧虎藏龙。 第214章、夫妻南巡 “他们干活有工钱,为什么我们没有,我们也干活了。” 启云国边城的运河边上,一名衣着褴褛的汉子,冲着监工的军官大声叫嚣。 其他跟他一样打扮的人劳工也纷纷大声叫喊:“我们干活了,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们工钱。” “我们的家人也要吃饭,不给我们工钱,他们怎么过活?” “给我们钱,我们还有家人要养活。” “你们分明就是把我们当成免费的劳工。” “就是,不给钱,我们今天就不干活了。” “……” 面对这些人抱怨和威胁,那名军官冷哼一声,极为不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啊?要不是我朝陛下好意收留你们,赏你们一口饭吃,还请大夫为你们免费医治,你们早就饿死荒郊野外,喂野狗。” 最先张开口要钱的汉子呸一声道:“你们哪是救我们,分明把我们当免费的劳工,重活我们干,不给工钱就算了,看看你们给我们吃的都是什么,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说完,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个碗,把碗里的东西泼到军官面前,顿时一阵酸馊味升起、 “饭菜不是馊的,就是有虫子的,你们这也叫好意,也叫给赏我们一口饭,分明是假仁假义欺负我们。” “你们当我们是什么?”那人说着就往前冲,想要跟面前的人拼架。 啪! 不等那人靠近,一名监工手上鞭子,就狐狸地抽在那人身上。 那人顿时痛得倒在地上惨叫翻滚。 就听军官冷声骂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好吃懒做的狗东西,早知道有今日,陛下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你们,有本事回去跟你们南蜀帝叫嚣,让他给你们大鱼大肉吃,逃来我们启云国干嘛?” “大人,把这群狗东西赶我们启云国。” “说得好,让他们滚,他们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就是,赶他们出去。” “他们不好好干活就算了,还偷我们的东西,启云国不要收留南蜀国的小偷。” “滚回南蜀国。” “……” 启云国的士兵和百姓们马上大声叫喊,他们才不会在乎他国的百姓的死活。 面对启云国士兵和百姓的威胁,原本理直气壮的一群人顿时唬得不敢出声。 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被赶出城,他们只能活活饿死,在残酷的现实前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被压榨劳力。 同样的情况,不只南蜀国发生,大苍国也有出现,最后都被同样的手段,强行镇压。 而为了活命,难民们只能默默接受现状。 而仇恨却在他们心里播下种子,并且已经开始暗暗萌芽。 陌桑不出门,一样能知道天下事,两国发生的情况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忍不住半开玩笑道:“我们也应该学习别人强硬的手段,有难民不服从管理,就照他们那样喊话,不服就滚出大鸿,找南蜀帝要饭吃去。” 宫悯头也不抬道:“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明明是混水好摸鱼。”陌桑不以为然回一句。 “你想摸什么鱼?” 宫悯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趴在小几上,认真研究图片的慵懒身影。 陌桑一边看图一边道:“大鱼。” “……” 宫悯一阵无语。 门砰一声,从外面推开。 两人同时回过头,就看到颜惑一身妖冶的红,出现在他们面前。 “颜惑公子,今天吹的什么风,你怎么有空到宫府?” 陌桑惊讶地问,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该不会是有事情要找他们帮忙吧。 “本公子来找他。” 颜惑径直到走宫悯面前。 盯着宫悯道:“我说,宫大人,你自己算算,自打成亲以后,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到望月楼。” 宫悯不以为然道:“一个多月而已。” “一个多月而已,你说得倒是轻巧。” 颜惑夸张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宫悯,希望他给个解释。 宫悯却连头也不抬,无奈地拖了把椅子,坐到宫悯面前,不满抱怨道:“宫大人,没成亲之前,你是每天都到望月楼一趟,就连成亲的前一夜,你还特地跑到望月楼找本公子谈心。现在一个月没来找本公子说话,你居然说一个月而已。” “宫悯,见色忘友这种事情,想不到你也会干。”颜惑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悯,语气中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刚才在姐姐那边,他可打听到不少消息。 据说两人婚后的生活似乎过很美满,只不过是表面的美满,还是真正的美满,只有他们才知道。 宫悯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入夏以来,南蜀国水患成灾,大量难民涌入大鸿边城,所有人都忙着安置难民的事情,就只有你颜惑公子最逍遥自在的,真应该跟陛下提一提,给你找点事情干。” “本公子哪里闲了,天天忙着赚钱,不然国库哪来的钱粮安置难民。” 颜惑马上大声叫屈,不满道:“真不明白圣殿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南蜀国水患严重,瘟疫四虐、庄稼失收,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还让南蜀国主办什么九国大比,这不是要副死他们吗?” “你的话这里说说便好,别到外面乱嚷嚷。” 宫悯冷冷地提醒他,此事他和陌桑早就心照不宣,用不着颜惑提醒。 颜惑长腿往书桌上一搁,不以为然道:“本公子有说错吗?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再者,也不是只有本公子一人这么说,天下人都是这么说的。” 见他越说越气愤,宫悯和陌桑都知道,不让他说完是不会停止,干脆不理会他,由着他一人自言自语。 “你们说,一个疫病四虐的国家办什么九国大比,谁愿意靠近,染上瘟疫怎么办?反正本公子是不会参加今年的九国大比。” 颜惑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听,把对圣殿的不满发泄一遍。 “再有半年时间,南蜀国还要缴纳大笔的银钱到圣殿公库,他们连赈灾款都拿不出,哪还有钱交给圣殿,只怕到时不只是普通百姓外逃,连国内的大户和朝臣们都要外逃。” 宫悯抬起头,看着他无奈道:“你有时间担心他们,不如想想今年七月七的赛诗会吧。” “本公子这不是来找你……们商量。” 颜惑总算想起自己今天来找宫悯和陌桑的目的。 六月已至,七月转眼即到,他今天就是来找他们,商议今年七月七赛诗会的事情。 陌桑听到他的话,从画中抬起头道:“颜惑公子,本郡主在圣殿诸人的面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参加任何文会、文比。” “不是吧?”颜惑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 “是真的。”宫悯替陌桑回答道:“从中洲回来,圣殿的人来过,他们怀疑副殿主的死,跟桑儿有关系。” “什么?” 颜惑大叫一声,当即怒道:“圣殿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也不怕天下人质疑他们的公正。” 看着一脸平静的陌桑道:“排名赛当天,那么多人看到郡主在会场内,他们竟然也含血喷人,依本公子看,分明他们办事不力,查不到真凶就乱冤枉好人,真是无耻至极。” 陌桑不以为然笑道:“圣殿干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一回两回,你又何必在意。” 颜惑突然想起了陌家的事情,猛拍一下桌子,一脸气愤道:“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圣殿再这么折腾下去,早晚会失去九国对他们的信任。” “信任,傻子才会信任他们。”陌桑不屑地冷笑一声,早晚她会毁掉圣殿。 “说得好。” 颜惑大声拍手叫好。 望着陌桑笑道:“郡主,看在本公子跟你夫君的情谊份上,你帮本公子谋划一下塞诗会吧。” “不要。” 听完他的话,陌桑马上一口拒绝。 “宫悯,你看你家夫人,拒绝得多直接,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内。”颜惑马上向宫悯投诉。 “放在心里就行。” 宫悯放下手上的公文,重新拿起另一份公文,他知道她心里面有他就行。 颜惑愣一下,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看看宫悯又看看陌桑,一脸警惕道:“你们两个肯定有奸情,不会是日久生情吧?” 宫悯看一眼陌桑,冷冷道:“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听说颜老太君已经为你物色妻子的人选,我们不介意帮你瞧瞧。” “真的。” 陌桑一脸惊喜。 “八卦。” 颜惑瞪一眼陌桑。 正经事不帮忙,倒是对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心。 陌桑从图片中抬起头,淡淡一笑:“大鸿到处都是颜家的产业,你不若从现在开始,就督促各府的颜氏产业,举办七月七赛诗会的预选赛,再把每府的前向名集中帝都,参加望月楼七月七的赛诗会。” “妙呀。” 颜惑一听就忍不住大霫夸赞。 面上笑得一脸奸诈道:“这样安排,不仅能提高颜家产业的名气,还能增加赛诗会的趣味性和竞技性。” 撩人的目光在陌桑身上打转,再次惊叹道:“郡主真不愧是大鸿皇朝第一才女,随便这么一说,就是是一个了不得的好主意。” “宫悯,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肯定积了不少福,不然怎能娶到郡主。”一脸嫉妒地看向宫悯。 “你的意思是说,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一定是很缺德。”宫悯冷冷挖苦他一句,继续看公文。 “本公子懒得我计较。” 颜惑目的达到,比女人还美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还想说什么时,就看到宫悯举起一份公文道:“桑儿,三皇子传回来的边城急报,说是有敌国探子潜入大鸿,恐怕他们近日要生事端,希望有人过去协助他清除探子,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到大鸿南陲走走?” “你要亲自过去?”陌桑惊讶地看着他。 “陛下担心三皇子,再者现在朝中有三爷和大皇子盯着,出不了乱子;我正好没什么事情,不如出走走。” 陌桑略考虑一下,笑道:“也好,上次去中洲,赶得太急,都没有时间看看大鸿江南一带的风光,现在过去正好赏玩。” 见她答应,宫悯道:“三天后出发。” 三天后,码头上。 宫铠抱着陌桑的腿,奶声奶气道:“婶婶,你去南边玩,要带多多的果果回来。” 宫铃抱着拽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婶婶,娘亲说南边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布料,你要多带一些回来给我们。” “叔婆,娘亲说南边的香料多,你记得多带一些回来,她喜欢得紧。” 宫晨一声叔婆,差点让陌桑一头栽到水里。 陌桑面上笑着答应,心里暗道:“你们哪里是来送行的,分明是提前预订礼物。” “郡主。” 清风好不容易才挤到陌桑面前。 两手递上一份大大的清单道:“郡主,这是爷要的东西,您一定要记给他买,爷说您要是落掉一样,仔细你的皮。” 陌桑无奈地接过清单,他们明明是出门办事的,被他们这么一闹,倒像是出去游玩一样,偏偏一个她都不能拒绝。 幸好这次若初也随行。 他现下谈生意,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上哪买他们要的东西。 宫悯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妻子,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对孩子们道:“好了,我们该出发了,你们也乖乖回家。等我们南巡回来后,检查过你们的功课,进步最快的,我额外有奖励。” “喔 ̄” 孩子们马上发出一阵欢呼。 目送孩子们都上车后,陌桑和宫悯才登上画舫,从帝都前往大鸿南疆。 这一次出行,宫悯不仅是前往南疆协助三皇子捉拿敌国细作,还要顺便巡查江南一带的情况。 所以他们路上走得并不急,偶尔还要逗留上一天,把发现的问题及时反馈到各府主要官员,令他们尽快整顿、处理。 陌桑这次跟在宫悯身边,看着他一路不停地发现问题、处理问题,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能厉害。 从水利到农业,从种地的百姓到经商的小贩; 再从官员的史治到百姓们的柴米油盐,从军队到衙门的捕快,无不了解得清楚。 他们所经之地,若发现有隐患,该处理的下令马上处理,该处罚的,该治理的,该奖励的,是一点也不含糊; 有时候他们明明只到一个地方看看,他却能发现另外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地方的问题,并且迅速想到应对策略。 基本上他们离开时问题也已经解决。 出行十多天后,他们终于来到大鸿南夫域的金华府,即杨旸的故乡,也是当初瑞王妃母族陈氏所在地。 自从陈氏一族,以及跟陈尚武勾结的官员全部被诛连后,金华府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几乎要追上江南一带最繁华昌盛的庆州府。 宫悯决定在此停留三天,好好查查金华府这半年多的情况。 画舫停在码头上。 宫悯看看外面的太阳:“桑儿,今天太阳晒得厉害,你就不用陪我到入城,傍晚我挑定地方用膳,再让赢戈回来通知你。” “好。” 陌桑怕热,也懒得得走动。 看一眼外面,被晒得发白的地板,叮嘱道:“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别毒太阳下晒着。” “知道了。” 宫悯轻应一声,趁人不注意时,偷吻一下她的香唇。 陌桑面上一阵羞红,连忙推他出去:“快去忙你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的精力。” 这个男人明明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情,晚上却还是精力充沛,倒是她明明什么也干,整天累得浑身绵软无力。 送走宫悯后,陌桑坐在窗前,一看静静看书,一边悠然垂钓。 弥月走过来小声道:“郡主,奴婢跟白芷打算出去买些小吃,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奴婢给您买。” 陌桑想了想:“我听杨旸说,金华府最有名的小吃是柳记的冰粉,听说这东西不仅好吃还解暑,你去给大家买些吧。” “好。” 弥月交待好众人后,就跟白芷带着两名护卫上岸。 陌桑看了一会儿书,看看鱼杆,见没有鱼上勾,就让人收起来:“海棠,把我的琴拿来。”看收易发困,只有抚琴打发时间。 倪裳把琴摆好,陌桑亲自点檀香,净过手后才开始抚琴。 跟别人相比她的琴弹得真的不算好。 尤其是跟宫悯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害得她最近都不敢抚琴,趁现在有时间好好练习。 调整一下呼吸,手指轻轻一勾,开始练习。 练习曲不宜难度太大,陌桑选择极具江南特色,在他们那个世界,传唱度极高的江南民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此曲旋律简洁,弹起来不会太难,易传唱。 陌桑刚弹了不过两遍后,就听到倪裳一边做女红,一边轻声哼唱。 练得入迷时,画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从吆喝的声音来看,像是有什么人要强上他们画舫,却弥生拦在外面。 陌桑抚着琴,漫不经心道:“海棠,弥生不会跟人吵架,你出去处理吧。”白芷和弥月出去了,轮嘴上功夫,最厉害的就是海棠。 海棠两边衣袖一撸起,冷哼一声道:“奴婢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敢闯我们画舫,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边说边大步往外面走。 第215章、初入金华府 “在金华府,还没人敢拦我艳姨。” 画舫外面,一名化着大浓妆,打扮得花枝招展,体型微胖的中年妇人,指着弥生的鼻子大声在叫嚣。 弥生并不言,也没有报上他们身份,只是抬手拦着面前嚣张霸道的女人,就是不让这些人靠近画舫。 宫悯和陌桑此次乃微服出行,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用到官船,而是坐了自家的画舫出来,所以一路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面前的中年妇人是金华府最大的青楼,颂雅阁的老鸨艳娘,大家平时都尊称她一声艳姨,在金华府有一些势力。 艳姨原是要带颂雅阁的姑娘上花船,准备晚上的生意。 无意间听到有人在抚琴,不仅琴抚得好,抚的琴曲也是闻所未闻,再看到面前停靠在码头上的画舫气派又华贵,未免会多想。 因为在金华府,买得起这么气派豪华画舫的,除了未灭门之前的陈家,以及金华府的四大家族,就只有颂雅阁的对头红袖坊。 四大家族有什么举动,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未听说他们新置画舫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死对头红袖坊。 想到此,整个人紧张起来。 红袖坊来琴技曲艺具出色的姑娘,定然会影响到颂雅阁的生意,务必了解清楚对手的情况才行。 艳姨虽然是女流,到底在风尘中打滚了几十年,也是个极有见识的,紧张之余并没有鲁莽行事。 跟附近的人打听过,晓得陌桑他们是从外地来的,并不是跟他们抢生意的同行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十分喜欢听到的琴曲,便生出拜访求曲之意。 因为急着求曲,也没有多想,就直前上前求见。 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他们靠近画舫,就被一名拿剑的,表情木然男子拦住去路。 艳姨便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号,岂知道对方根本不买她的账,不明原因不给他们通报,还命他们马上远离画舫。 想她艳姨在金华城中,也是排得上名号、说得上话,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现任知府大人也要给三分薄面,没想到在这里碰这么大的钉子,自然是心有不甘。 见对方又是外地来,便生出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想法,想强闯上船。 管对方是什么来头,背后有什么后台,先把琴曲拿到手,绝不能便宜红袖坊,要是惹出什么麻烦,请知府大人出面解决即可。 几番强闯不成后,艳姨恼羞成怒,正要命龟奴们强闯时,就听到画舫一声冷哼:“金华府算什么,在大鸿皇朝,还从没有人敢强闯我家主子的画舫,你算什么东西。滚!” 原来海棠走出画舫后,刚好听到艳姨威胁弥生的话,还意图强闯画舫,马上就狠狠呛她一顿。 走上前,看着一把年纪,还化着浓妆的艳姨,眉头一皱,捂着鼻子,轻蔑道:“你身上脂粉太刺鼻,呛着我们主子了;你说话的声音太难听,影响到主子抚琴的兴致,最好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 艳姨在金华府,还没有被人这样侮辱过,顿时怒道:“我艳姨诚心求见抚琴人,真心请教琴曲,你们岂能拒人千里。” 海棠听后,瞟一眼老鸨,冷笑一声:“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岂是你等卑贱之人想见便能见到。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再多言连你的老窝一起在金华府除名。” “好大的口气,敢说出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艳姨先前的态度算是极为客气,想不到对方不是不领情,也不是不识抬举,而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内。 面对这样的情况,饶是艳姨再见多识广也不由怒火中烧,忍不住出声威胁:“我艳姨在风尘中打滚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今日不过求教区区一首曲谱,岂有空手而归之理。” “来人,给我……” 上字没出口,弥生的剑已经架在她脖子上。 艳姨面上露出一丝惧意:“你你……你还想杀人不成,大鸿还是律法的。” 海棠不屑道:“以下犯上,莫说是杀你一个青楼老鸨,就算是知府大人敢冒犯我家主子,我们也照样杀得。” 艳姨心头马上狠地狠一震,想不到对方口气这么大,知道这回自己是碰上了硬铁板,对方来头只怕是连知府大人也招惹不起,若是就这样离开,日后传出去她艳姨何以在金华府立足。 几番犹豫、纠结,方想开口时,从画舫内传出一个空灵、淡泊、清冷、高贵、庄严的,属于女子的声音: “世人虽多,若要细分,也不过是区区几种人,而这几种人中,有你可以踩的,有你踩不得的;有你攀得起,也有你攀不起的;还有是你连想一下都不配的。” “你可明白,是那几种?”画舫内的女子淡淡相问。 艳姨听到画舫里传出的话,面色微微一变,假装镇定道:“艳姨自然是明白。” 悄悄看一眼站在面前一男一女,此时才发现两人是如此出色,连身边的婢女和护卫都如此出色,女子的身份一定不凡。 强压着内心的不安问:“奴家问姑娘是何种?” “后者。” 画舫内轻轻飘出两个字,却压得艳姨不敢抬头。 陌桑的身份,是艳姨这样的人,连想一下都觉得是亵渎,自然是想一下都不配。 艳姨似乎想到什么事情,连忙跪下,伏在地上道:“是奴家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原谅奴家的鲁莽。” “下不例,退下吧。” 陌桑抚着琴,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 艳姨顿时如获大赦,连忙深深地叩头,带着众人匆匆离开,唯恐走得太慢,若得画舫内的女子不悦。 海棠走入画舫内,不解地问:“郡主,一个青楼老鸨如此嚣张,肯定是官府有所勾结,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您为何轻易放她走,不怕她回去后,找帮手对付我们吗?” 陌桑轻笑道:“无凭无据,我能把她怎么样?” 看到海棠还是一脸不解,只好细细解释:“我们此次是秘密出行,真闹到官府,岂不是暴露我们行踪。” 陛下明义上是让宫悯前往南疆协助三皇子清除细作,实则是要他微服南巡,暗中巡查大鸿南地的官风、民情; 其一,是要考查各地官员的办事能力和政绩。 其二,科举的最后成绩已经出来,大鸿又得一批新鲜血液,这批新鲜血液自然是输入各地为朝廷效力。 而艳姨,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无论是在陈家当道前,还是在陈家被清除后,都混得风生水起。 是个不可得多的人才,暂且留着吧。 海棠听完后恍然大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趴在琴架前好奇问:“郡主,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新创的?不过真的很好听。跟旁边的山山水水,还有这里的人相融在一起,就像是当地的小曲。” 陌桑微微垂下眼眸道:“原就是当地的东西,我不过是加了小小的改变,还有歌词的,你要不要试唱……” “郡主,海棠自小五音不全,你让她唱歌,不如先杀了奴婢。”不等陌桑说完,倪裳就来揭海棠的短,陌桑不由张大嘴巴。 “五音不全咋了,我偏要唱。” 海棠不满地叫道,对陌桑道:“郡主,给人家歌词。” 陌桑也没有犹豫,把曲谱递给海棠:“试试也无妨,做人总要有点冒险精神才行。” 接过曲谱,海棠笑眯眯道:“就是,做人就要有冒险精神。郡主说的话,永远是奴婢人生的金句。” 瞥见海棠接过曲谱,倪裳第一时间就外面跑。 陌桑不以为然,朝海棠轻轻一点头,开始抚琴。 海棠充满激情却永远不在调上,杀猪似的歌声,顿时传出画舫外面。 惊天动地泣鬼神! 终于弹完一遍,陌桑目瞪口呆地看着海棠。 原来具冒险的精神的人竟然是她自己,居然能坚持到海棠唱完一遍。 从凳子上站起来,强挤出笑容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散,我去外面吹吹风。” 江上风啊,赶紧把噩梦从她里记忆里吹走,五音不全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自带音箱,把声音提高几十倍的,震耳欲聋啊! “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陌桑往外面逃,海棠在后面大声叫着。 突然砰一声响,回头就到小宝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眼睛瞪大,舌头伸长在外面,一副被她唱死的德行。 正想开口抱怨时,就听陌桑在外面道:“小宝,要不要出来游水……”水字还没落,就见小家伙咻地冲出外面,海棠顿时傻眼。 想不到连一只狗也不愿意听她唱歌,追出外面大声道:“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五音不全也不用这样……噫,旁边的船呢?” 海棠惊讶地看着空无一船的码头,明明她进来前,附近还停着很多渔船。 “被你唱跑了。” 倪裳毫不犹豫地补刀。 海棠马上惊讶道:“这么神奇,事实证明,五音不全也是有用的。” 陌桑正坐在甲板边上,看小宝在水里游泳,赞同地点点头,附近没船,她也不必担心有人看到她的容貌。 然而她却不知道,远远的花船上,一双眼睛早就盯着他们。 目光中充满了占有的欲望,恨不得马上把她从画舫上掳走,可惜青天白日下,纵有此心也没有此胆。 “上池,您在看什么?”娇滴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本公子在看那艘画舫上的大美人。”被称为上池的男子,下巴往前方微微一扬。 他身后的女子马上发出一连串娇笑,里面饱含一丝丝讥笑的成份。 过半晌后,女子止住笑道:“隔这么的距离,你如何知道是大美人?” 上池回过头,露出一张若夏花灿烂的面容,似笑非笑道:“本公子看美人从来不用眼睛,闻闻这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是美是丑。” 说完,鼻子轻轻一吸:“空气中的香味淡雅出尘,不染一丝脂粉味,本公子敢肯定,画舫上的女子一定能让天下女子黯然失色。” 面对男子一脸痴狂,女子不以为然娇笑两声,淡淡提醒道:“你可别胡来,我的人传来消息,颂雅阁的老太婆,刚刚可被人家的身份吓破胆,倾云的红袖坊可经不起折腾。” “以本公子的姿色,世上有几个女子能拒绝。” 上池回过头,故意低垂着双眸,闪着樱桃色泽的唇浅浅含笑,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原本一直娇笑的倾云看着他,突然收起笑容,冷冷地提醒面前,容颜美得太过极致的男人:“艳姨一个女人家能在金华府混到今天,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连她也对画舫的主人忌讳莫深,想必对方定是她不能招惹的人物。” “本公子没试过,怎么知道她能不能招惹。” 上池不以为然,看着远处的画舫,唇角含笑道:“来人,去查一查他们的来头。” 到了金华府,是条龙也得给他盘着。 倾云知道劝不住他,便没有再多言。 此时,太阳已然偏西,不过还是晒得厉害。 陌桑只在甲板上玩了一会儿,就回到画舫里面,半躺在榻上,轻轻摇着团扇。 从刚才青楼老鸨艳姨身上,察觉到金华府不简单,他们可能得在金华府多逗留几日:“海棠,我需要金华府各方势力的详细资料。” “是,主子。” 海棠马上应道,转身走下画舫。 陌桑说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果然是闲不下来,看到有挑战的事情,就喜欢参和上一脚。 太阳沉西时,宫悯回来了,只是被刻意掩去宫印的眉头,一直轻蹙在一起,似乎遇到了难题。 陌桑递过毛巾道:“怎么了,情况很复杂?” 宫悯接过毛巾,轻轻拭一下脸:“金华府的水,比我想象的都要深,不过水深才有大鱼,没准我们可以在这里坐钓大鱼。” “夫人,对此有何想法?” 宫悯问陌桑,他知道她跟他一样敏感,肯定能感觉到金华府的不简单。 陌桑笑笑道:“陛下这次让你南巡,目的不只是为了协助三皇子捉拿细作,而是要你把金华府被瓜分的主权夺回。” “你查到了什么?” 宫悯惊讶地问,这丫头的速度也太快了。 陌桑笑了笑,把今天要艳姨想闯画舫,以及海棠调查的事情说一遍。 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海棠就这么随意一查,就查到金华府表面上繁华,实则是鱼蛇混杂。 各路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盘踞于此,霸占垄断着某些重要行业,官府实际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有什么想法?”陌桑反过来宫悯。 “你不觉得我身上很臭吗?”宫悯突然想把陌桑拖入怀里。 “知道自己臭,还不赶紧去洗洗。”陌桑捶一下他肩膀,灵活地闪到一边。 其实以宫悯的武功修为,完全可以用内力控制体温,根本不会出汗,只不过是故意逗她玩而已。 沐浴过后,宫悯换了一身青色锦袍,玉冠束发,耳边留着两缕发丝,后面是飘着同色发带,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陌桑看到后不由眯起眼睛,这可不是准备留在画舫上打扮:“这么晚了,夫君还有出去办正事。” 宫悯神秘地一笑道:“不是办正事,而是到花船一游,夫人可愿意同行。” 游花船? 找花娘? 陌桑从宫悯的表情上确定这一点,眼睛马上一亮,一脸兴奋道:“你等等,我去换一身衣服。” 看着陌桑雀跃的背影,宫悯总觉得哪不对,他似乎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陌桑一袭大红深衣,束发着男子发髻,摇着拆扇出现在他面前。 宫悯愣了一下道:“乍一眼看去,我还以为是你萧遥表哥。” 陌桑扇子一收,握在掌中,得意地对着宫悯拱手见礼道:“萧遥见过溯风兄。” 闻言,宫悯一愣。 陌桑口中发出的,竟然是男子一样粗的声音,若不是他早知道实情,还真以为萧遥。 再加上两人的模样,长得实在是太过相似,萧遥若换上女装,只怕也同样有人认错。 宫悯也轻轻摇着扇子道:“夫人连为夫的名号都代为想好,夫人办事实在是太细心,我们走吧。” 陌桑听后,白他一眼道:“什么夫人、为夫,本公子明明是男的,你一会儿别给你露馅,否则晚上给我睡甲板上去。” 见宫悯竟然忘记改口,忍不住威胁他一句。 “是溯风的错。萧兄,请!” 宫悯做了一个请手势,顺势想牵着陌桑的手,还没碰到就被陌桑用扇子挡住。 陌桑一脸不满道:“你见过大街上有,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并肩走路吗?”一个小小的习惯,足以毁掉她所有的努力。 想了想道:“弥月,你去问问若初,要不要一起上花船。” 宫悯眉头一皱:“为什么要叫若初,我们两个人就足够。” “担心你会情不自禁?” 陌桑吐槽完,也不管宫悯是否同意,就大声道:“若初,若初,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花船玩玩。” 片刻后,若初从房间内走出来,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陌桑,温文一笑:“你作这副打扮,今晚不知道要坑走多少姑娘的芳心。” 陌桑马上得意洋洋道:“当然,年少不风流枉少年,溯风公子,若初公子,一起走吧。” 三人租了一艘略小的画舫,径直向江心上的几艘花船前进。 快要靠近画舫时,船主过来问:“三位公子,你们准备上哪一家的花船。” 宫悯想了想,淡淡道:“我们初到金华府,不如老丈您给你们介绍介绍。” 船主马上笑呵呵道:“颂雅阁的姑娘,是有名的解语花;红袖坊的公子,最是温柔又多情。” “颂雅阁。” “红袖坊。” 宫悯和陌桑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第216章、共上花船 两人一愣,相视一眼。 沉默一会儿后,陌桑一脸认真道:“去红袖坊。” 宫悯摇着扇子,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半晌后才慢条斯理道:“当然可以,不过得你来付账。” 听到他同意去红袖坊,陌桑正要赏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听完下半句后,展开一半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男人……明知道她身上没有钱。 呜呜…… 宫悯的意思很明确,去颂雅阁他付账,去红袖坊她自己想办法。 若初怕两人吵起来,马上道:“不如这样,我们今天去颂雅阁,明天再去红袖坊。萧公子,你今天都答应艳姨的邀请,不去有些不厚道。” “若初。” 两个字从陌桑牙缝里挤出:“你居然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我。”不讲义气的家伙。 宫悯面色一沉,眸子阴冷:“你说谁是外人?”阴恻恻的语气,让人不寒而僳。 陌桑顿时只觉得有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慢慢往爬,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爬上自己的后背,汗毛根根竖起。 本想想奋力反抗一回,最后还是很没骨气地、认命地垂下头。 无精打采地喃喃自语:“有钱就是任性,没钱只能认命。” 听到她这句话,若初噗一下笑出声来。 这丫头果然是有才,随便一句话都是金句,人生大道理、大觉悟。 宫悯不以为然道:“老丈,我们商量好了,去颂雅阁。”看来不给她钱,绝对是最正确的决定。 船主马上乐呵呵地应着,还不忘安慰陌桑道:“小公子,不必失望,颂雅阁的姑娘也是极好的,即便你是第一次,他们也一定侍候得你舒舒服服,乐不思归。” 陌桑不接话,船主也不介意。 当她是小孩子在赌气,招呼船工们把船划向颂雅阁。 看到陌桑一脸不高兴,宫悯也不以为然,倒是若初柔声安慰:“萧公子,听说颂雅阁的歌舞,丝毫不比帝都的天香楼差。” “没兴趣。” 陌桑冷冷道,别过脸看着不远处的,红袖坊的花船。 颂雅阁的底她早就摸清,背后真正的主子是金华府四大家族中,排名第一的宋氏家族。 宋氏家族的根就在大鸿皇朝,依仗的上江湖一个极负盛名的门派,所以他们在转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对大鸿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倒是红袖坊的两位主子上池和倾云兄妹,直得他们注意。 既查不到二人的出处,也查不到他们背后有任何的依仗。 就是这样的结果,红袖坊偏偏立足于金华府,势头甚至隐隐要超过颂雅阁,她想过去会一会这对兄妹。 这个死男人就会坏她的事,颂雅的姑娘跟天香楼的姑娘有什么区别,早知道还不如留在画舫跟小宝玩。 还没靠近花船,三人便闻到一股浓香。 这股浓郁的香味,光是闻一闻,就能让人心神荡漾,勾起雄性最原始的欲望。 原主以前经常去天香楼逛,陌桑自是深知其中原由。 为了招揽客人,大部分青楼女子所使用脂粉、香料中,甚至连招待客人的酒菜里面,都会渗入极少量的媚药。 自制力不好的男客人自然会着道。 陌桑是女子,此药对她不起作用。 宫悯和若初都是自制力极强的人,这点媚药影响不了他们。 三人若无其事登上花船。 他们不凡的衣着,以及出色的外表,一出现在花船上,就引起龟奴的注意,连忙悄悄传信给里面的老鸨。 片刻后,艳姨扭着有些发福的腰肢,极风情地从里面走出来,一看三人气度不凡,马上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三位公子,快快里面请。” “奴家瞧着三位公子面生得很,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颂雅阁?” “艳姨真是好眼力。” 陌桑老练地客套一句,白天就是这个女人在外面闹事吧。 见对方一来就唤出自己的名号,艳姨也不以为然,她的名号在金华府也是响当当,对方响得出来也不足为怪。 脸上顿时笑得跟开花似的道:“就是第一次来也不打紧,三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说出来,艳姨我包你们满意而归。” 宫悯从不涉足风月场所,若初偶到天香楼却不熟,暗暗给陌桑一个眼色。 陌桑眉眼上划过一丝雅魅:“就请艳姨为我们安排一间清静的雅室,再把你这里曲艺、茶道极好的姑娘专一个过来侍候。我这两位朋友都是品味极高的,你可别拿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我们。” 艳姨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风月场上的常客。 青楼女子分两种,一种卖艺不卖身,还有一种是卖艺又卖身。 青楼客人也分两种,一种雅客,只听姑娘们弹琴唱曲,或是吟诗作赋,或是斗茶对弈; 而另一种则是入幕之宾,自然是冲着女色来,琴棋书画不过是用来调情、助兴,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共赴巫山云雨。 行有行规,自然也有行话。 陌桑一说要雅室,艳姨就知道他们是雅客。 圆润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公子就尽管放心,我们颂雅阁的姑娘不同别家,自幼便砸大把银子,请先生教习诗书,以及琴棋书画,个个具是才貌双全,绝不会让三位公子败兴。” “如此甚好。” 陌桑满意地点点头,暗暗给宫悯一个眼色。 收到陌桑的暗示,宫悯漫不经心地扔了一大锭银子给艳姨。 艳姨抬手轻松接住银子,放在掌心上暗暗掂了掂,本就热情的态度顿时再热上几分。 顶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三位公子这边请,我们的雅室是绝对清静,给你们安排的姑娘稍后便到,一定会让三位公子尽兴。” 三人在龟奴的引路下,前往花船内的雅室。 这艘花船不仅华丽不俗,体积还十分的庞大。 上下共三层,每层皆有人为布置的亭台山水花圃。 只不过这里到底风月场所,无论他们走到哪,都能看到极其香艳的画面。 陌桑不以为然,若初见惯不怪,视若无睹。 宫悯自带制冷系统,一看他高冷、孤傲,不怒自威的姿态,就知道是极不好相与的人物,所有人自觉地保持距。 三人来到一间临水的雅室,除了窗外的水声,果然十分安静。 片刻后门开了,陌桑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白皙皮肤,容颜清丽不俗的女子盈立在门口上。 蓝色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外面罩着同纹的折白色纱衣,衬得她宛若一株空谷幽兰。 女子站在门上,淡扫一眼里面后,轻垂着眉眼,抱着一把古桐林制的古琴,莲步无声地走进来,朝众人盈盈一笑。 “奴家弄影见过三位公子,三位公子有礼。” 果然是训练过的女子,眉眼扬起笑意不多不少只三分。 体态曼妙轻盈,进来后,就对三人不卑不亢地盈盈施礼,蓦地让人无比舒畅。 若初微微抬起眸,淡扫一眼:“弄影姑娘免礼!” “谢公子。” 弄影悄悄看一眼,自己今晚的客人。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眼,整个人顿时怔住,面上不自觉露出惊艳之色。 回过神后,强压着怦怦乱跳的心,暗暗道:“今晚算是长见识了,竟让她遇上三位气度不凡,宛若天人的男子,青衣男子如天上的神仙不容亵渎,红衣男子如人间鬼魅蛊惑人心,白衣男子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林中精灵,让她既不敢靠近,却又舍不得远离。” “弄影姑娘,准备为我们弹什么曲子?” 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惊醒正在走神的弄影。 弄影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赔礼道:“弄影失仪了,还请三位公子见谅。” 若初不以为然道:“无妨,我们习惯了。” 陌桑也十分赞同,跟帝都的姑娘们相比,弄影已经表现得很好。 弄影盈盈坐下,却不由暗道:“都说红袖坊公子一笑红颜羞,再笑销人魂,跟眼前三人一比,不过是尔尔,平庸至极。” 面上却一努力保持得体道:“一曲《梦江南》献给三位公子。” 纤纤十指落在琴弦上,并没有急着抚琴,而是像抚摸怀情人一样,轻抚着琴身。 行家一出手自是不凡,看到弄影这一小小的动作,便知道她深谙琴道,并非流俗之辈,而《梦江南》也是流传千古的名曲。 陌桑琴弹得不算是上乘,胜在读书多,早就从书本上看到此曲的介绍,知道《梦江南》原创地就是现今的南蜀国。 曲谱有着极奇浓郁的江南水乡风情,韵律也有江南女子独有的,柔柔的、绵绵的,你侬我侬的软糯韵味。 三人静静地听着琴曲。 陌桑的手指,习惯地轻轻敲击着节拍,突然手指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样的情况一连出现好几次,不过陌桑并没有出声打断,一直到弄影抚完一曲才轻声道:“弄影姑娘,这首曲子你可是改动过。” 弄影面上一怔,惊讶地看着陌桑,看来这回是真的遇上行家。 起身盈盈一福身,浅笑道:“公子真是好耳力。奴家当年学习此曲时尚年幼,手指太短,无法照原谱弹奏,便在师傅许可下,作了几处小修改,只是这一改便再也改不回来。” 陌桑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淡淡道:“习惯确实是不好改掉。” 弄影见客人没有见怪,浅浅一笑道:“这么多年,公子是第一个听出此曲有出入的人,公子定然也是深谙琴道。” 若初看一眼陌桑,不以为然道:“弄影姑娘庆过谦虚了,萧公子只是恰好看过琴谱,论抚琴的技巧她远不如你。” 宫悯赞同地点点头:“萧公子抚琴完全没有技巧可言,就连指法也是全凭她当时的心情,不过竟然也让她弹出几分率性、随意,无拘无束的韵味,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陌桑白了二人一眼,她弹得有这么差吗? 面上却尴尬地轻笑两声:“呵呵,在下学艺不精,让弄影姑娘见笑了。” 再说,接触古琴不过是自己穿越以后的事情,给她一台钢琴试试看,近二十年功夫,肯定能让他们汗颜。 门上轻轻传来敲声,弄影去开门。 片刻后端了一套表演茶艺的茶具进来。 这是若初的强项,不等弄影出声介绍,就对端进来的茶具进行一番评论。 鼻翼微微一动,就知道上来是什么茶叶,甚至说出是今年的新茶,出自哪里,该用什么水搭配。 弄影在惊讶、惊叹之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那名,她认为优秀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间精灵一样的男子霸占。 面上露出浅淡的笑容,静静地站在一边,观看他表演茶艺。 陌桑和宫悯看到弄影站着,也不以为然。 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他们的位置若是被客人占用了,就算是站着也不能坐在客人的位置。 弄影早就习惯了,陌桑却笑笑道:“弄影姑娘,白公子表演茶艺,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看到,你可不要眨眼睛哦。” 闻言,弄影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就看到霸占了自己位置男子,熟练地把茶味倒入泡茶的小壶里面,把烧开的水倒进小壶里,熟练地清洗一遍茶叶,再用第二轮的茶水清烫茶杯,闻香品过茶后,最后只倒出三小杯,青绿可人的茶水。 弄影此时再看若初,就像是在看心中崇拜偶像,瞬间变成迷妹。 怪道白公子直接占了她的位置,怪道那位萧公子提醒她不要眨眼睛,原来他竟是茶道中的圣手。 宫悯、若初各端起一杯,茶托上只剩下一杯茶。 弄影看着最后一杯茶,面上微微一滞,不知道对方是有意有还是无意,明明是四个人却只有三杯茶。 正疑惑时,就听到那位萧公子道:“弄影姑娘,在下脾胃不好不宜饮茶,这一杯茶是你的,你来品鉴一下白公子的功夫如何。” 弄影面上一阵欣喜,优雅地端起杯子,用衣袖掩着口唇,浅浅地一喝好。 淸丽的小脸上,惊喜地笑道:“今天饮白公子一杯茶,奴家再也不敢夸自己是茶道中的正派。”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弄影姑娘,白公子喝茶很挑剔,你何不一边泡茶,一边请白公子指教。” 宫悯也一本正经结接话:“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但这一见还不如亲自动手做一遍,弄影姑娘,机会难得哦!” 这番话十分煽情,弄影面上一阵惊讶:“公子说得是。” 回头看着若初,盈盈一礼轻声细语道:“白公子,奴家可以向你求教吗?” 若初看一眼陌桑和宫悯,唇边含着三笑意:“佳人求教,本公子岂有推辞之理,虽不才自问还有教得起姑娘。” 弄影面上一阵惊喜,马上让人重新送来一套茶具。 在若初的指导下,表演了一轮茶艺,只不过整个过程中有好几个步骤不同。 若初是直接从茶饼浸泡水中,进行第一轮清洗,第二轮的茶水用来烫茶杯,第三轮的茶水方能入口。 弄影却是把茶饼击碎,弄成一小块一小块,再用小石杵碾成细末,把茶杯烫好后,放入碾碎的茶末,随后注入些许煮沸的水调成浓稠的茶汤,再一边转运茶杯,一边用茶筅搅动茶汤。 片刻后,弄影倒出两杯茶,面带期许道:“请两位公子指教。” 陌桑不喝茶,喝着宫悯倒给她热水,有些好奇地问:“弄影姑娘,你的茶道表演,跟若初公子的表演完全不同。” 弄影眸内微微一滞,随即大方地一笑道:“不瞒三位公子,奴家这仿的是南蜀国茶道,跟白公子表演的茶道差别极大,不过以此法泡出来的茶也别具物色,两位公子不妨一试。” 宫悯端起杯茶轻抿一口,稍稍回味道:“茶香十分浓郁,茶水入口后却不会觉得苦涩,弄影姑娘对茶末的分量掌握得很好。” 若初先是闻了闻,再浅浅呷一口,茶水在口中细细回味,轻声道:“弄影姑娘练习此茶道,只怕不下十年功夫,若是这茶末碾得再细一些,入口的感觉只怕会更好。” “白公子说得极是。”弄影轻伏在地上行礼。 “弄影姑娘是女子,力度略差一些,白公子就不要太过苛刻。”陌桑马上替弄影解围。 弄影的茶道表演,跟日本的茶道表演有九分相同,倒有些好奇这样的泡出来的茶好喝吗?跟平时喝的有什么不同? 正想得出神时,宫悯突然把自己的茶杯送到她唇边,轻声道:“萧公子,只是浅尝一小口,应该不会影响身体吧?”意思是他允许她小尝一口。 陌桑一愣,若是平时她一定喝,可是…… 目光暗暗往弄影身上一瞟,笑笑道:“不了,有些事情不能破戒,一旦破戒以后就会收不住。” 就像这个男人一样,没有开荤之前,绝对是禁欲系男神。 自从在书房给他破禁后,每隔上一天两天就会缠着她不放,除非是撞上她的小日子,否则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再说现在她是男子的打扮,一个男人岂能跟另一个男人同喝一杯茶,也不怕面前的女子发现端倪,干脆拒喝。 宫悯接到她的暗示,不以为然地收回杯子道:“我不过是替夫人盯着你,夫人知道你这当表哥的如此听话,遵从医嘱,定然是十分高兴、欣慰。” 闻言,弄影面上露出一惊讶。 若初马上道:“他的夫人是萧公子的表妹,夫人同萧公子向来是情同亲兄妹。” 陌桑嘴角抽了抽,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变得十分不可思议,当表哥的居然瞒着表妹,跟表妹夫一起逛花船。 宫悯漫不经心道:“我夫人向来大度,只要不寻花问柳,偶尔来这样的地方听听曲,喝喝茶,她是不会拈酸吃醋。” 弄影马上轻声笑道:“有妻如此,公子真是好福气。奴家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宫悯也举起杯子,浅喝一口:“弄影姑娘,再抚一曲如何。” “自然可以。” 放下茶杯,弄影浅笑侬语:“上船前,无意听到的曲子,音律甚至是动听,请三位公子欣赏。” “请!” 弄影如方才一样,两手轻抚过琴身,方拔动琴弦。 陌桑听到她指尖流淌出来的琴声,面上微微一怔。 这不是她白天练习的曲子吗?看来当是弄影也在附近,让她记了去。 若初白天也在画舫上,只是没有露面,听到曲子时不由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一脸平静,也只当自己是第一回听到,静静地聆听弄影抚琴。 弄影抚第二遍时,却轻轻唱起来,陌桑眼睛一亮。 白天被海棠荼毒了一回,现在终于能听到大师级别的歌声,差点没感动得热泪盈眶。 白日里的噩梦,在弄影独有的,江南水乡女子软糯的声音遗忘,听着她的歌声,就像是在看江南烟雨,缠缠绵绵。 三人听完曲后,再喝了一会儿茶,跟弄影闲聊茶道、诗词,还听她唱了一回那首《青玉案、元夕》的词,便告辞。 快要回到他们的画舫,却见画舫上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有打斗之声。 宫悯和陌桑相视一眼,回头就看到一道黑影从画舫上跳落,踏着江水疾行,准备要逃到附近的花船上。 看到这一幕,陌桑面色一冷:“宫大人,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胆子够肥的,武功也不错,居然能从弥生和赢戈他们手上全身而退,不过别想逃出她的手指缝。 宫悯唇角微微一扬:“能活捉便活捉,不能也别勉强。” 意思是不行,就让那人直接葬身鱼腹,敢闯他们的画舫,足够那人死上死千百回。 他的声音刚落,陌桑就如红光一闪,瞬息消失在画舫上。 若初惊讶地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回过神,不敢相信地看着宫悯道:“宫大人,桑儿她的内伤竟……完全恢复?” 尽管不敢相信,还是说出心中的想法。 宫悯目光追随着陌桑的身影,淡淡道:“不错,她的内伤已经全合愈。” 若初略略一怔,随即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画舫,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波澜不惊的江面上,一道黑色身影,借着夜色迅速地往红袖坊的花船,快要靠近花船时,一道红影无声无息拦在前面。 面对骤然出现在眼前的红影,黑影眸中一惊,而对方二话不说,宽大的广袖猛地一挥,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整个人瞬间如短线的风筝往回飘。 第216章、审问 “怎么是个女的。” 刚一掀开黑衣人的面巾,宫白就不可思议地叫一声。 同看着昏迷的黑衣人过于艳丽、妖娆的面容的赢戈,也捏着下巴,眸里露出深深的不解。 弥生面上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陌桑看到后有些奇怪问:“是个女的,有什么不对吗?” 弥月收起脸上的惊讶道:“郡主,您不知道,刚才奴婢跟她交手时,她的武功招式有多刚猛,要不是学了您的太极拳,奴婢都招架不住。这样刚猛的武功,女子可学不来,所以奴婢一直以为是个公的,谁知道却是个母的。” 宫白也心有余悸道:“就是,还好学过郡主的太极拳,不然……”不等他说完,陌桑就做了一个惊人的动作。 只见她突然蹲下去,伸出两只手往黑衣人的胸口一抓一捏,抬头一脸肯定地对众人道:“胸这么平,这么硬,肯定是个男的。” 盯着她的动作,众人顿时飙汗。 郡主这是在检查人家性别,还是故意要占人家的便宜? 若初赶紧别过脸,假装没有看到。 这丫头哪不干点出格的事情,似乎这一天就无法过。 宫悯一愣,顿时满头黑线,伸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冷声道:“赢戈,检查一下有没有喉结,再确认一下他的性别。” 回头冷声警告陌桑道:“你这双爪子是不是不想要了?”也不怕人家身上有毒。 赢戈伸手拔开黑衣人的领口,面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思义道:“还真是个男的。” 白芷登时张大嘴巴,回过神后,一脸兴奋道:“天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他该不会是红袖坊的公子吧。” 陌桑眼睛一亮,好奇地问:“白芷,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红袖坊的公子?” 白芷的八卦天性马上被激起,摩拳擦掌道:“郡主,坊间有传,凡到过红袖坊的人都说,红袖坊的公子一笑红颜羞,再笑销人魂。就是说红袖坊里的公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风流,连女子看到也自惭形秽。” 抬手往黑衣人脸上一指:“您看,他是不是很符合这个标准。” 宫悯却不等陌桑出声,冷冷道:“胡乱猜测什么,先锁起来,明儿等他醒了,一问便知。” 他的话自然没人敢反对。 赢戈应了一声是,出手先封了黑衣人的穴位,再让两名护卫把黑衣人拖到仓库下面。 解决完黑衣人的事情,宫悯坐下道:“桑儿,你今天从弄影身上,应该发现了不少问题,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陌桑却对一直未出声海棠道:“海棠,先说说你今晚在颂雅阁的发现。” 其实海棠今晚也跟着他们一起上船,只是她藏在暗中处,监视着颂雅阁众人的一举一动。 海棠马上报上她发现的情况:“艳姨的情况就跟白天查到的一样,倒是弄影姑娘有趣,艳姨原来安排的是另一位姑娘,就在姑娘准备前往雅室时,却发现自己琴弦断了,而弄影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代替那姑娘去招呼你们。” 若初听到此处,终于明白宫悯和陌桑今天怪异的举动。 海棠继续道:“奴婢悄悄检查过那把琴,发现琴弦是人为弄断的,后来又打听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陌桑问。 “就在主子们登上花船的前一刻,弄影刚接待了一位客人,照理客人不会这么快离开,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转过来招待你们。” 陌桑稍稍理一下思路,有些惊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监视了,所以弄影在我们上花船之前就收到消息,故意弄断另一位姑娘的琴弦,借此机会接近我们,目的是想探清楚我们的身份。” “是,郡主。” 海棠轻应一声,是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 宫悯却突然冷声道:“别废话,这个弄影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出声,海棠自然不敢开玩笑,马上道:“是红袖坊安插在颂雅阁的眼线。” 陌桑眉头一皱:“看来红袖坊是盯上我们,明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到红袖坊走走,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想到弄影的举动,补充道:“至于弄影嘛,她身上有很多南蜀国人才有的生活习惯,特别是泡茶的时候,既然她是红袖坊的眼线,八成红袖坊就是南蜀国的探子窝。” “要不要端了?” 弥生马上冷声问。 陌桑不以为然道:“确定他们的身份后再动手,不过也要赶到他们查到我们的身份之前。” 宫悯的眼眸一沉:“想不到在金华府这等繁荣之地,竟隐藏着南蜀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以前真是小瞧他们。” 说到此处时,宫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道:“赢戈,一旦确认他们的身份,你就带人直接动手清除,凡是红袖坊的人一个都不要留。” 语气中不再带一丝人类感情。 陌桑唇角微微一扬,想不到他们此次南巡,还真的捉到一条大鱼。 细细在心里盘算一番道:“夫君,如果把我们灭掉红袖坊的事情传出去,其余七国会不会也来一次这样的大搜捕。” 宫悯一阵沉默,是默认了陌桑的说法。 清剿南蜀国的探子的行动,也无意中提醒了另外八国,近期内各国定会掀起相同的风暴。 若初轻摇着折扇,不以为然道;“陛下知道我们的行动后,自然会有安排,在各国开始行动之前,我们的人已经隐藏各自的行踪。” “既然如此,我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宫悯看一眼若初,眼眸内闪过一丝了然,早猜到他的身份简单。 原以为若初是桑儿的人,想不到既然跟他一样,都听命于坐镇在大鸿最高处的男人。 若初这次随行南下,看来也不纯粹是谈生意,而为了配合他的行动。 陌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你们说红袖坊的人发现派出的探子一直没有回去,会不会提前撤离?而且,你们不觉得他们还没有查清楚我们的底细,就冒然闯我们画舫的行为很是冒进吗?” “你的意思是?” 宫悯若有所悟地看着她。 陌桑淡淡一笑:“应该好奇害死猫,不然无法解释我们刚到金华府,对方就发现我们,还派人潜上我们的画舫。” 宫悯同意地点点头,牵起她的手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你祖母、爹娘和兄长的忌日快到了,我希望六月底能回去复命。” “知道了。” 陌桑心里有些感伤,却还是甜甜一笑。 两人一起回房,沐浴过后,静静地依偎在床上。 宫悯看着陌桑依然没有睡意,低头咬着她的耳肉:“夫人,睡不着,需不需要为夫帮忙。” “不要。” 陌桑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宫悯的身体却微微下滑,火热的唇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脖子上。 陌桑无奈地翻一下白眼,伸出一根手指顶开他,嗔他一眼道:“在红袖坊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不准碰我,不然我马上让弥月再给你收拾一个房间,自己睡去。” 毅然翻过身,给他一个后背。 宫悯有些哭笑不得道:“桑儿……不带这样的。” 这个丫头是在报复他今晚没让她去红袖坊? 目光紧锁陌桑过于单薄的后背,两臂不由缠紧她的纤腰,把她锁在自己怀里。 陌桑的身体不由绷紧:“你……” 宫悯却轻轻嘘一声,打断她道:“嘘……放松,我只是想抱着你。”习惯确实是不好改掉。 这才多长时间,两个多月而已,他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的生活,不然也不会让她跟自己一起南巡。 似乎有她在身边时,他睡觉会睡得特别的安稳,也特别容易入睡,连他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反正不是坏事,他也就懒得追究。 闻着她秀发的幽香,睡意很快便袭上,缓缓闭上眼睛。 陌桑听到他的笑不由放松身体,耳边却传来宫悯均匀的呼吸声,心里一阵无语。 这个家伙也太好睡,心里有些羡慕,也不由多出一个心眼,暗暗生出一丝疑惑。 赢戈说过宫悯以前极少睡沉,可是自她跟他在一起两个多月以来,他大部分时间都睡得很沉。 是因为她在身边,还是另有原因。 陌桑回过头,宫悯靠近得很近,几缕发丝落在他的脸上,不由抬手替他拔开,眉心上的鲜红的宫印,在夜里依然清晰可见。 只是此时的他,衣襟半敞开着,如泼墨的黑发散落雪白的寝衣和被子上面,配上他绝世的容颜,以及红得妖冶的宫印,竟像一朵灭世的黑莲。 风姿绰约,神秘莫测,浓墨重彩地迷乱着她双眸。 这个男人妖孽起来,比颜惑更能迷乱世人的心,不由抬手,指尖轻轻勾勒他五官的轮廓。 翌日,一阵渔歌传入房间,惊醒她的梦。 陌桑口中发出一声嘤咛,从睡梦中转醒。 刚睁开眼睛就又本能地抬手挡住眼睛,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房间内的光亮,习惯地回头看一眼旁边的位置。 果然又是空的。 宫悯又比她早醒,还真是早睡早起。 从床上坐起来,一大团黑球马上扑入怀里。 陌桑轻笑道:“小宝,你又长大两圈,我都快抱不动你。”小家伙最近长得好快,已经重到抱不动。 汪!汪!汪! 小宝十分得意地叫了几声,在陌桑怀里蹭了蹭。 弥月在外面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笑着抱怨道:“郡主醒了了也不叫奴婢,倒先跟小宝玩起来,再晚可就错过早膳的时辰。” 陌桑放开小宝,走下床。 展开手脚,伸着懒大腰问:“宫悯呢?” 弥月递上浓茶道:“姑爷,正在仓库审问昨晚的黑衣人,不过他说郡主醒了要马上通知他,白芷已经去通知。” 陌桑眸内闪过一丝惊讶,吐掉口中的浓茶问:“这么早就开始审问,有问出他的身份,以及为什么要闯我们的画舫吗?” “还没有。” 弥月递上擦牙的青盐,笑道:“别瞧他细皮嫩肉,长得像女人,骨头还挺硬的。” 陌桑早就意料到,能一人独战赢戈、宫白、弥生、弥月等人,还能全身而退的,武功必须不凡。 这样的人,想要撬开他的口定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宫悯从外面走进来时,陌桑刚梳好头,看着她不觉有些出神。 出门在外陌桑也懒得讲究,就像未出阁前一样,只是在额前绾了回心小髻。 其余的长发随意梳成发辫搭在肩膀上,花青色的发带轻轻飞扬,再戴上一个银白色的流苏额饰,既简洁大方又不失高贵端庄。 宫悯上前,牵着她的手走出外面,广袖长袍色在阳光下泽莹白如雪,臂间花青色的披帛格外的醒目,一阵江风吹过,但见广袖随风飞扬,披帛迎风舞动,衣袂飘飘,宛若天外飞仙偶落凡尘,美得让人不敢正视。 “宛若游龙,翩若惊鸿。” 宫悯口中飘出曹植《洛神赋》中的名句。 握着她的柔荑,情不自禁道:“我的桑儿,美得像水中的神仙。” 陌桑看着他一袭与她披帛同色的衣裙,想起他昨晚睡容,轻笑道:“你当得起‘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虽然宫悯在清醒的时候,没有昨夜灭世黑莲的妖冶,却有着皎若太阳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之姿,自有一番飘若仙的天韵 “夫人满意就好。” 宫悯眸内扬起三分得意,依然面无表情道:“我们先去用膳,一会儿再继续审问,昨天晚上的客人。” “问出什么?”陌桑好奇地问。 “先用早膳,再谈正事。” 宫悯语气中多几分霸道,还有三分不易察觉的怒火,陌桑心里却是一阵甜蜜。 用过膳后,宫悯、若初正襟坐在正厅。 陌桑想了想道:“海棠,你去一趟颂雅阁,把艳姨请过来,就说我要跟她谈生意。” 宫悯和若初面上有些意外,陌桑不以为然一笑:“若是红袖坊的人,艳娘定然是见过,再者跟她结交,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若初茶色眸瞳几不可见地一转,确实是不错的事情,小丫头是准备在金华府插一脚。 想到此,淡淡一笑道:“弥生,仓库太过凌乱,把客人请到客厅。” 画舫的仓库太过闷热,某人应该舍不得小丫头吃苦。 果然,宫悯马上面无表情道:“倪裳,你去把郡主的面纱取来。” 倪裳一愣,应声退下,一会儿就拿着一方跟陌桑衣服同色的面纱出来。 宫悯接过来亲自替她系上。 过没多久,黑衣人就被五花大绑带到客厅。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显然宫悯他们已经用过刑,却无损他的美丽。 黑衣人明亮的桃花眸在看到陌桑时闪起一抹光,唇含一抹笑意道:“本公子的嗅觉从来不会错,画舫上果然藏着一位佳人绝世。” 陌桑心里一怔。 这个人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就怪不得她问某人审问的情况时,某人的语气中会带着怒火,若不是想端掉红袖坊,估计已经被他一掌拍扁。 想到此,陌桑眸内露出一丝丝笑意。 面上却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们,你昨晚闯上我们的画舫,只是一时色胆包天,对我等并无恶意。” “确实如此。” 黑衣人眼中含笑,一双会撩人的桃花眸紧盯着陌桑,却不显得他下流轻薄。 陌桑马上不失时机问:“既然是如此,为何宁愿忍受皮肉之苦,也不肯报上自己姓名和身份?” 除非他的身份很特别,不能为人所知。 “本公子不喜欢跟男人说话,若是美人相问,本公子一定会如实相告。” 男子在说话间,冲宫悯和若初露出一个不屑地表情,眸海下面却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妒忌。 宫悯眸中闪过一丝讥讽,陌桑也忍不住扬起唇角:“你的意思是,若是换成本姑娘相问,你便会如实告知我们,你的姓名和身份。” “当然。” 男子轻轻一笑:“不过姑娘需摘下面纱,让在下一睹芳容。” 陌桑心里讥讽地一笑,面上故作天真道:“万一本姑娘摘下面纱,你报上来的却是假名假身份,本姑娘岂不是很吃亏。再者,如何能证明你说的话就一定是真话,而不是在诓骗本姑娘。” 男子面上一愣:“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 陌桑不再接话,男子桃花眼中似有不甘。 片刻后低低笑道:“虽然在下未能看全姑娘的容颜,不过从姑娘身上流露出来的气韵来看,就看知道姑娘定是千古难遇的绝代红颜。” 陌桑听到这番话,轻垂下眼眸,面上露出一分羞涩,掩住心里的不屑,眉头轻蹙道:“这番赞美的话,应该是本姑娘听过的……最烂最俗不可耐,最空洞没有文采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语气中充满落差感带来的讥讽、不屑、失望。 蓦地听到她的话,宫悯和若初同时抬头看一眼男子,随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到两人的表现,男子脸上笑容一僵。 陌桑看到男子的表现后,不失时机地继续挖苦道:“想不到公子人如玉,却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实在是让本姑娘失望,是至极的失望。” 此话一出,男子的面色骤然一变,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内满是阴鸷。 第217章、手段 宫悯和若初一直观察着男子的表现,不得不佩服陌桑问话的手段。 他们今早都对男子用上刑具,以及分筋错骨的手段,男子不仅没有泄露出一星半点的情绪,甚至连一个痛苦的表情也不给; 现在桑儿不过是几句话,就让对方情绪崩溃,整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在琢磨人心方面,他们是远不及她,不由认真注意陌桑的一举一动,企图从她身上学习东西。 他们哪里知道,陌桑上辈子从事的是人事行政工作。 这个职业需要就是敏锐的洞察力、协调力,随时随地都能迅速从衣着、谈吐、习惯、小动,掌握一个人的情绪。 当一个人情绪不稳时,他的弱点、缺点就会暴露出来,陌桑就会利用这一瞬间,找出他怕弱点,击破他的防线。 面前这个男人早在陌桑面前,泄露了自己心理。 虽然是一身黑衣,却不是夜行服,而是质地上乘的黑色锦袍,用以显示他身份不凡。 他不喜欢跟男人说话,说明他从心里排斥同性。 但是他一个无意的妒忌的眼神,彻底暴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排斥同性,不是生理上的排斥,而是出于对比自己优秀、出色的同性的深深妒忌。 他无法忍受容颜、才华、出身等方面比他优秀的同性,所以陌桑在他最自以为得意的时候,狠狠地给他一击,瞬间让他大乱。 陌桑冷眼看着男子的变化,笑笑道:“昨天我的丫头还说,你跟颜惑公子有得一拼,其实你除了这张脸略出色外,有哪一点能跟他相提并论。” “他出身世家,不知道公子家世如何?” “他是大鸿皇朝的钱袋子,不知道公子的钱袋子有多大?” “他的朋友非富则贵,不知道公子又结交了几个上得台面的朋友?” “他不仅拥有过人容颜,傲人的家世,过人的才华,同时还是眉涧宫印者、科举榜眼,不知道公子又有什么能跟他相比。” 陌桑不拿眼前两人跟他比,而是拿远在帝都的颜惑跟他相比,颜惑公子的名头向来比二人响亮。 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男子的反应。 果然不其的,男子的面色越来越阴冷森然。 “我……” 男子正在要开口时,突然布满阴鸷的脸突然恢复正常。 桃花眼盯着陌桑似笑非笑:“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对我的羞辱,会出沉重的代价。” 语气中的笃定,显示他有百分百的机会报仇。 宫悯也注意到这一点,面对他的威胁,不以为然道:“那也得你有机会,活着离开我的画舫才行。” “没有人敢杀我。”男子怒道。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你上了我们的画舫,所以即便我现在就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宫悯冷漠如月的目光同样笃定地看着男子。 若如桑儿说的那样,对方是一时好奇上了他们的画舫,而以对方性格,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若初坐在旁边一直不出声,宫悯和陌桑有着非常人的智慧。 他相信在他们的配合下,一定能很好地牵引住男子情绪,让他乖乖地交待一切。 陌桑看着男子,媚眼浅笑如风:“其实你不说也无所谓,我有一种药水,只要滴一滴落在这张,你唯一引以傲的脸上,就能把你变成全天下最丑的男人,就算是神医出手,也无法挽救,你要不要试试。” 春风拂面的声音,听着却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白芷,你去把那瓶药水拿来。”也不等男子回答,陌桑就回头交待白芷。 “是。” 白芷一脸兴奋走客厅。 片刻后就拿着一小玉瓶进来。 走进来的时候一时没注意,脚下拌了一下,手上的小玉瓶脱手而出。 陌桑马上衣袖一拂,把小瓶子卷手上,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这小瓶子要是打破,这画舫整个都得化掉。” 玩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玉手熟练地把玩着小玉瓶道:“只要一滴,就能毁你的容颜,这么大一瓶,就能把你化为一滩水,再打扫一下,谁会想到是我们杀了你。” “你敢?”男子怒吼一声。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宫悯悠然呷一口茶水,他相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连圣殿她也敢端掉。 男子马上道:“我的身份,不是你们配知道的,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整个大鸿皇朝就完了,天下八国会群攻大鸿皇朝。” 陌桑听到后,冷笑一声:“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冒然闯上我们的画舫,就算杀了你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你背后的人身份再厉害,能拿我怎么样呢?而且,我说过了,没有人知道你死在这里。” “还有。” 陌桑目光傲然,盯着男子,眸子中似笑非笑:“谁告诉你了,风擎大陆还有九国?” 天下九国的局面早已经被打破。 男子的眸子一片漆黑:“你……你到底是谁。” 宫悯眼眸微微一沉:“她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他话里的潜台词是,若对方还有利用价值,他会留他一命,若没有利用价值,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闻言,男子眼眸黯然,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金华府干什么?你们不应该来金华府,你们不应该来金华府的。” 无轮次的言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可怕的后果。 宫悯和陌桑暗暗相视一眼,看来他们捉到是一条很不一般的大鱼。 陌桑笑道:“公子是聪明人,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主动合作,二是本姑娘让人喂你一颗药,你会连自己身上有几颗痣,都乖乖告诉我们。” 这条大鱼的身份还非同凡响,不使用一些非凡手段恐怕不行。 白芷马上道:“不必用药,太麻烦了,奴婢给他扎几针,他也一样会乖乖招供。”说完,掏出几根牛毛细的银针。 男子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抬头看去,待看清楚来人长相时,面色顿时一变。 海棠领着艳姨从走进来,对着陌桑和宫悯行礼,按约定的称呼道:“公子、小姐,艳姨来了。” 艳姨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两男一女,马上认出两名男子就是昨晚的客人,走上前行礼道:“奴家见过两位公子。” 回头朝陌桑口念万福道:“奴家见过贵人,贵人万福。”言语间不由紧张,生怕对方是要追究自己昨天的事情。 “免礼。” 陌桑目光平和,语气中也听不任何恶意。 越是这样,艳姨反而紧张,连赔礼道:“两位公子、贵人,昨天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贵人饶奴家一回。” 呵呵! 陌桑轻笑两声,眼眸轻垂,看着面色不太淡定的男子道:“艳姨不必紧张,今天请你过来,不是为了追究昨天的事情,是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小忙,而且这个人情我们会马上还你。” 艳姨犹豫一下道:“贵人,请讲,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陌桑眼中嫣然一笑:“极小的事情,想请艳姨帮我看看面前这男子,你是否认识他,他叫什么名字。无论你愿意说多少,我们都还你一个人情。”就冲着她是大鸿皇朝的百姓,目前暂时不动。 “是,贵人。” 艳姨恭恭敬敬地应一声。 回身朝男子看一眼,面上怔一下道:“回贵人,他是红袖坊的头牌头公子上池。” “上池公子。” 艳姨的声音刚落,白芷就惊讶地叫起来,一脸激动道:“一见上池晓风月,风月不曾染上池。上池公子不仅是红袖坊的头牌,同时还是红袖坊的两大当家之一,而另一位当家就是倾云姑娘。” “倾云亦倾魂,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白芷自己念完后,一脸不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其实真人一般般,给我们公子和小姐提鞋都不配。” 陌桑嘴角抽了抽,就听弥月道:“白芷,你又作死,上池、倾云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公子和小姐比。”天下间没人能跟自己的主子比。 “好了。” 陌桑打断他们,对艳娘道:“昨夜的弄影姑娘,是红袖坊的眼线。” 艳姨一听,登时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马上明白这就是陌桑还她的人情。 回想昨晚的种种,连忙福身道:“谢贵人提醒,贵人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家?” “最喜欢跟聪明打说话。” 陌桑一听艳姨的话就媚笑,刹那间媚眼如丝,风情婉转,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倾城倾国。 “赢戈,你跟艳姨到颂雅阁,把人给我带回来。岂外,我这里还有一事情要嘱咐艳姨?” “贵人,请进。” 陌桑敛起笑意道:“你在此看到过上池公子的事,下了画舫便忘掉,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问起,只说是前来取曲谱。” 回头给了弥月下一个眼色。 弥月马上把一卷纸轴送到艳姨面前。 艳姨面上一阵惊喜,双手接过曲谱:“奴家谢贵人相赠,贵人日后有事,只管吩咐奴家,奴家一定照办。” 若初也取出一块牌子递给弥月道:“艳姨以后遇到什么问题,你只管拿着这块牌子到春风楼,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自会帮你解决,不过此事不可让外人知道。” 春风楼! 艳姨一脸惊讶,从弥月手上接过牌子:“奴家日后也凭公子吩咐。” 春风楼在金华府是一个特殊存在,明明没有任何依仗,偏偏连官府、黑道都对春风楼的礼让有加,没想到今日能见到正主。 宫悯淡淡道:“你们去吧。” 赢戈微微弯腰,点了两名护卫,随着艳娘一起离开画舫。 陌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男子身上,轻轻念道:“一见上池晓风月,风月不曾染上池;记得当年有人赠送一名青楼女子一池莲花,以称赞此女如同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知上池公子何以认为自己不曾为风月所沾染?” 上池本以为身份被揭穿,三人定会对他严刑逼问,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却提起,众人对他的评语。 关键是最后一句话,她给他挖了一个坑。 问题在不经意间涉及到他的私隐,这个小女子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上池沉默一瞬,眼放秋波,唇含三分笑道:“这是别人的话,在下可不在乎这些虚名。倒是姑娘一出口便是惊世名句,好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此话放在哪里都合适。” 陌桑却没有马上接话,突然歪着脑袋,看一眼门外,招招手:“小宝,快过来。” 上池面上一阵疑惑。 回过头,就看到一条肥滚滚的黑狗,闲庭散步似的,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直走到女子面前。 陌桑弯腰抱起小宝,看一眼它油淋淋的嘴巴,取出帕子替它擦着嘴巴道:“你又跑到厨房偷吃东西,再胖下去狗屋就睡不下,得睡到房间外面。” 看到这一幕,上池眉头微微蹙起。 却看到那名唤白芷的女子朝自己走来,手上还拿着几枚银针,突然就明白面前的女子为什么不接他话。 他们不打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直接选择使用另类手段,从他口中套话。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声求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宫悯已经抢先出手,凌空封住他的哑穴。 陌桑轻声娇笑道:“现在才想到大声求救,晚了点。” 他被带到客厅时,就应该抓紧时间大声求救,而不是来调戏她,这算是无意中使用了一回美人心计。 上池已经失去反抗力,眼睁睁看着白芷,把一根根银针熟练扎入体内。 他的意识在一阵阵眩晕的袭击中浑散,渐渐地失去知觉,最后完全昏死在地上。 白芷确定上池昏死后,当着众人的面手伸入上池的衣领内。 两手细细地摸索一番,再把他的脸上摸一遍,细细端详过道:“郡主,是真脸,没有易容。” 陌桑逗着小宝,头也不抬亲头道:“再检查一下他的牙齿下面,有不有藏毒囊,还有衣领……算了,给他换身衣服,没有问完话别让他死。” “是,郡主。” 白芷应着,让人把上池带到下面的仓库。 陌桑抬头看向宫悯:“夫君,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真的只要证实红袖坊是南蜀国的探子窝,就马上清剿。” 宫悯眼里倾出月光似的温柔:“是的,清除的同时,我会让宫白持我的印鉴到金华府请求支援,至于上池应该怎么死,到时全凭夫人作主。” 陌桑会意:“知道了。” 上池的死活全看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如果仅是南蜀国在大鸿的探子首领,她会毫不犹豫地结束他。 他若跟圣殿有什么瓜葛,得看他跟圣殿什么人有瓜葛,总之背后的人身份越高,他是生是死就会变得越复杂。 ------题外话------ 无端端的被大神码字吞了两千字,作者已哭昏在厕所。 第218章、强势 红袖坊的女当家倾云姑娘,媚骨天生,姿态摇曳生姿,烈艳红唇,细长凤眸一个眼波流淌出万千风情。 此时她一身袭黑色抹胸长裙,紧紧地包裹着玲珑身段,酥胸半露,行走间颤动出致命的诱惑,而然此时她却没有心思理会自己美貌。 上池自昨晚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她正担心得紧。 从前无论上池再怎么任性、胡闹、贪玩,他都一定会天亮之前回来。 而这次他却没有按时回来。 眼看着快要晌午已过,上池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上池做事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都什么时候还不回来。 正着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沉稳,却极步的脚步声。 倾云听到后面上一喜,快步走过去猛地打开门,怒道:“你这个人……”一把长剑突然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你是什么人?” 倾云顿一下,看着来人面不改色地问。 来人冷瞟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官府的人,清除乱宫外。”手中猛地一收。 “你觉得本姑娘像乱党吗?”倾云嗲声嗲气地问,寻常男人听到这声音,早就酥死过去。 面对的这样的她,男子却冷冷一笑:“你不是像,而就是乱党,你是南蜀国派来的细作。” “你……” 倾云刚一开口,只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本能地用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以为自己要死。 结果只是划破一道口子,眼睛瞪大。 倾云心里很清楚,对方刚才那一下,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 眸子深深地看着来人,动了动鲜艳的红唇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来人迅速出手封住她的穴位,冷冷道:“因为在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倾云姑娘帮忙。” 倾云咬咬唇:“我什么也不会说。” 想不到大鸿这么快就发现他们,也不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就被捕。 来人一笑,并不理会她,云淡风轻道:“不需要姑娘出声,也不需要姑娘动手,你只要静静看戏就好。” 倾云看着面前一笑若清风的男子问:“你是谁?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来人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倾云绽开红唇一笑:“只是想知道自己栽在谁手里。” “白若初。” 来人口中飘出三个字。 倾云默念一遍名字,索然一笑:“死在血修罗手上,倾云不冤。” 若初微微颌首:“倾云姑娘,请!” 血修罗这个名号,只有同一类人才知道,不过知道已经死了,或者下一刻就会死。 原来赢戈跟着艳姨来颂雅阁,轻易就拿下弄影。 弄影是小角色,哪里经得起陌桑软硬兼施的手段,不两下就全部招供。 根据弄影提供的消息,很快就证实,倾云、上池是南蜀国细作的身份。 他便依照宫悯的意思,拿到证据马上实行清除计划。 由他亲自指挥,赢戈和弥生带头,带着春风楼的人到红袖坊,把怕有重要人员全解决掉。 直到大批的官兵出现在红袖坊外面,人们才知道红袖坊里面发生了大事情,只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金华府的知府钟京带着人一到红袖坊,就奔向停在大门不远处的一辆的马车,恭恭敬敬行礼:“下官金华府知府钟京拜见拜见宫大人。” 看着面前马车,钟京不由暗道:“这尊大神是什么时候到的,他竟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 原来钟京处理完一天的公务,正打算回府时,就看到一名书僮打扮的少年,拿着中书令的印鉴出现。 让他即刻清点人马火速到红袖坊,支援中书令大人清除南蜀国乱党,没想到他赶到时已经接近收尾。 面前的帘子突然从里面掀开。 宫悯一身绛红官服,面若冰玉,正襟坐在里面上。 眉心上的鲜血欲滴的宫印,就是他身份的象征,看到宫印比看到圣旨还可怕。 宫悯垂眸扫一眼下面的人,淡淡道:“钟大人免礼。指挥你的人,把里面乱党以及尸体清出来,清点人数,看有无遗漏。” “是。” 钟京哪敢怠慢。 中书令是什么职位,他的命令,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质疑。 再者南蜀国乱党出现在他的管辖地,现在有人为他清理,他是求之不得。 想到此,二话不说就带人冲入红袖坊大门。 片刻后,围观的百姓们,就看到官兵们,抬着一具具尸体从里面出来。 随后就是红袖坊的姑娘、公子们,而最后走出来的是无人不识的倾云。 倾云一踏出,人们就清楚地看到她手脚上的铁镣,所有人顿时都震惊了,不由暗猜倾云姑娘犯了错。 再看看摆了一地的尸体,里面有他们以往熟悉的小倌,或是相好过的姑娘,不由暗暗猜测个中原由。 而有见识的人一看官府出动的人马,以及钟知府对马车里面的人的态度,就猜红袖坊肯定是犯了什么大事,惊动到上面。 大约半个时辰后,钟京来到马车前,施礼道:“禀大人,红袖坊一种乱党已经清点清楚,红袖内共有一百三十七人,死亡人数为四十六人,伤者三十三人,余者五十人,少了五人。包括当家之一上池公子,两名请假的杂役,以及两名姑娘。” 宫悯听到汇报,不紧不慢道:“这只是明面上的人数,回头再好好盘查,尽快给本官一个真实的数据。这里的事情也尽快处理,以免给百姓们的生活带来影响。另外,我后天上午,要见名单上的人,你尽快安排。” “是,下官一定照办。” 钟京应着,从宫悯手上接过名单。 打开一看,全是金府华府排得上号的势力的当家人。 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面前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中书令大人想干什么事情。 他是打算全面整顿金华府。 目前官府同几股势力共同治理的局面,金华府应该把几股势力掌控在手上,而不是跟他们平起平坐。 而今日红袖坊的事情,就是面前的男子,给各方势力最直接的警告。 过了一会儿,宫悯淡淡道:“红袖坊的事情清查完结后,由春风楼的人接管,疑犯里面未涉案人员,可以选择留在红袖坊,也可以选择离开。” “是,下官明白。” 钟京心里又是一惊,难怪中书令大人行动如此迅速,原来是春风楼的人在相助。 走上前大声道:“把红袖坊一众人犯等,统统关到大牢严加审问。” 这么多人要审问,看来今晚他不问出点什么,别指望好好休息。 宫悯他们此次行动十分迅速,从动手攻击,到把人带走,只是花了一个多时辰。 后来才知道情况的人都唏嘘不已,同时让另外几股大势力感到强烈的不安。 这次是红袖坊,没准一个就是他们当中的谁。 画舫上,陌桑看看天色:“弥月,他们差不多回来了,你吩咐人准备晚膳吧。” 弥月笑着就一声,忍不住补充道:“郡主,您要不要亲自为姑爷下一回厨房?” 回头又想,主子除了告诉大家火锅的吃法,似乎还从没有下厨做过一道菜,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 当即干笑两声道:“主子要是不想动,就奴婢没说过。” 陌桑却想着天气越来越热,倒是可以做几个凉菜让大家尝尝。 露出一神秘的笑容:“给我准备一只鸡,不,两只,本郡主今天要做一回凉菜给你们尝尝鲜。” 脑子里已经出现,前世在百度上看到过的,关于手撕鸡的n种做法,最后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粤式做法。 把最前面处理鸡的方法写在纸,让弥月拿着去厨房,交给师傅处理。 弥月拿着纸条,将信将疑往厨房走。 再回来时,弥月不可思议地道:“郡主,师傅看过你要的调理后,问你能不能跟你学完后面的步骤。” “当然。” 陌桑爽快地回答。 因为后面步骤简单,只是把各种调理搅拦在一起。 宫悯回到时,夜幕初临。 走下马车后,抬头就看到陌桑站在房间的窗口上看着自己,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上。 陌桑扬起唇角,走过去笑道:“晚膳还要一点点时间才能好,先换身衣服再过去?” 宫悯不接话,只是当着她的面打开双臂。 看到宫悯的姿态,陌桑一阵无语,无奈抬手替他脱掉身上的官袍。 宫悯却乘机把手臂一收,把陌桑紧紧锁在怀里,低头咬着她红唇。 他们不过是分开几个时辰,他却觉得像是分开了两三年长的时间。 他就是迷恋她身上的味道,贪恋她的甜蜜。 碰上了便舍不得放开,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时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陌桑看着他欲求不满的表情,把他推开一点,有些无语道:“你这衣服,到底是换还是不换,不换我出去用膳。” “夫人侍候更衣,当然要换。” 宫悯再次打开双臂,让陌桑为他脱身上的官换上常服,不过中间还是要吃一下豆腐。 两人来到餐厅时,众人都已经落坐。 他们一出现,目光不约而同看过去。 看到陌桑红肿的双唇时,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出来得这么晚。 陌桑一看到众人暧昧的目光,就猜宫悯一定又在她身上留了什么印记。 抬手暗暗在他腰上拧了一下,面上却一脸笑容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一起尝尝我今天为大家准备的手撕鸡。” 说完拍手,厨房师傅马上把手撕鸡端上来。 陌桑拿起筷子,挟了一些到宫悯碗里,一脸期待:“快试试看,喜不喜欢。” 宫悯在她期待的目光拿起筷子,挟起撕成条关的鸡肉送到口里细嚼,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陌桑小脸上表情的变化。 看着宫悯的喉结一滚动,把鸡肉吞下时,陌桑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清亮的眸子就像是浸在牛乳中,黑得像宝石,闪着迷人光彩。 “好吃。” 过了好一会儿后,宫悯终于给两个字的评介。 陌桑听到后一阵激动,再挟一些到他碗里:“觉得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回头对众人道:“你们也一起吃。” 闻言,众人赶紧拿起筷子,开始挟他们流了很久口水的菜。 弥月一边挟菜一边告状:“姑爷,您不知道郡主有多小气,这道菜做好后便藏起来,不让我们先尝。非要您出来后才肯让师傅端出来,还得等您尝过以后我们才能尝。”说完,也筷子上的肉放到口中。 “嗯……” 白芷发出一声满足的声音。 大声不吝啬地赞道:“好吃,总算是没有白等,真的很好吃。”筷子一伸一挟,一盘手撕鸡就空出一大块。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赶紧伸出筷子,毫不客气地开抢,到他们收回手时,只留下一个空盘子哪里。 宫白干脆把盘子拿起来,把沾在盘上的各种配料,全部刮到自己的饭碗里。 陌桑看到这一幕,暗道:“是不是太夸张了,没有这么好吃吧。” 想到这个问题时,陌桑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扁扁嘴道:“夫君,人家还没有吃到。” 正把鸡肉往嘴里送的众人一怔,回过神后,赶紧把鸡肉往里嘴里,到口的肉绝没有吐来的道理,迅速解决碗里的鸡肉。 “你们……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陌桑看着他们的举动,忍不住吐槽一句,回头大声道:“师傅,把另外两盘端上来,就放在我面前。” 闻言,所有人一愣。 到底是谁自私得令人发指呀? 就看到师傅又端上一盘,不过里面多了很多红色的东西。 陌桑马上拿起筷子,给宫悯和自己挟了一筷子,再把盘子往中间一推:“你们也尝尝这种新品味。” 说着挟了一丝鸡肉到口中,津津有味地响起来。 宫悯也有样学样地,扶起一丝放到口中,几不可见地怔一下,随即便吃得津津有味。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跟方才的没有什么不同,原本众人还有些迟疑,看到他吃得一样欢,几双筷子同进伸出。 再收回去时又是只留下一个空盘子,宫白照样把盘子端走,把沾在盘子上的配料往碗里刮。 若初没有马上往嘴里送,倒是宫白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往嘴巴里刨,嘴巴刚动两下,就紧紧闭着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天哪,好吃到流泪。” 白芷一脸震惊地叫起来。 赶紧挟起鸡肉往嘴巴里送,于是……又一个泪奔。 赢戈不以为然道:“你们也太夸张了,再好吃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 漫不经心地挟了一筷子到口里,下一秒泪水就在打转,强忍着泪水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还没有动口的人则是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嘘…… 宫白长长地呼一口气,端起汤喝了一大口。 抹一把眼泪大声道:“过瘾,痛快。”再次大口地吃碗中的手撕鸡。 看到他这样,再看白芷和赢戈也在继续吃,其他人终于忍不住动筷,开始大口吃陌桑加了辣椒的手撕鸡。 宫悯才淡淡开口道:“开始挺难接受,不过细细一尝,味道还挺不错的。怎么想到要做这样处理鸡肉?”目光静静看着陌桑。 陌桑甜甜地一笑:“天气太热,热菜都难以入口,就想起以前在军营时,一名烧火兵做过这样的凉菜,偶尔想起便试着这样。当然里面我可是重新添了不少东西,比喻香菜和辣椒,还有炒花生。” “你比较喜欢哪个味道?”陌桑看着宫悯。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宫悯不假思索地回答,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大口吃菜。 看到他喜欢,陌桑自己也吃了不少,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是夜,宫悯抱着陌桑身在大床上,闭着眼睛静听外面水浪声。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今天让钟京,把金华府几股势力的当家约出来,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见见他们。” 陌桑把宫悯的大手,强行从领口里拔出来,幽幽道:“四大世家,一黑一白两股的江湖势力,挺有意思的,我确实应该过去见见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能一直跟朝廷的官员平起平坐。” “你不问问我,怎么处置了上池。”陌桑抬头看着宫悯,这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问的意思。 “我相信你的安排,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宫悯的手又开始不老实,睁开眼睛,低头咬着陌桑的红唇:“桑儿,你说过处理红袖坊的事情,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陌桑嗯了一声,眼皮也不动一下:“不错,我说是过,所以你继续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踢你下床。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想想后天,怎么应付那些人,以前陈尚武为一己之私利,留下一个大烂摊。” “想要对付他们,一点也不难。” 宫悯语气有一丝狂傲,完全不把那几股势力放在眼内:“他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朝廷的军队。” “你打算用强的。”陌桑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宫悯。 “错,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开始,红袖坊的事情,只要我们不挑明,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警告。” 宫悯的态度告诉陌桑,他早已经做好准备,后天他去见那些人,不过是走走过场,算是提前知会几股势力一声,而他们没有选择权。 最后的结果是,无论他们同意与否,该掌控在朝廷手上的权力,就必须由朝廷掌控,任何势力、组织都别妄想染指属于朝廷的东西。 这个男人的决定,这回还真是强势。 “大事,你决定。” 陌桑给足宫悯面子,却不知道他们的决定,早在金华府掀起阵阵风浪。 四大世家,一黑一白两道江湖势力当家人,在收到钟京的通知后,提前秘密汇聚在一起,暗中商议应对之策。 ------题外话------ 明天回家,坐火车应该没事的。 第219章、敌人的暗算1 “你招是不招,招不招。” 深夜,府衙的大牢里面,还是烛火通明。 牢头手上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人犯身上。 面前的人早就打得皮开肉绽,直到昏过云却硬是不说一句话。 “用水泼醒。” 面对这种情况,牢头有些无奈。 回头对坐在不远处的,白衣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恭恭敬敬:“若初公子,这人看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不要……” 牢头做个抹脖子的手势。 若初点点头,侧头看向旁边的倾云:“倾云姑娘,跟在下一起看戏的感觉如何?” 倾云咬咬唇:“恶魔。” 他说她什么也不用说,只是静静地看戏,就是要她看着他们怎么折磨自己的同伴,这比杀了她还可恨。 若初不以为然,故意露出一丝不解道:“你们那个不思朝政、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享乐的昏君,真的值得你们这么牺牲吗?” “倾云生是南蜀国人,死是南蜀国鬼。” “是吗?” 若初讥讽地一笑:“把下一个人带上来。” 倾云顿时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目光恨不得杀掉眼前,明明在不停地杀人,却依然跟仙人似的不染半点凡尘。 若初却悠悠道:“倾云姑娘若能活着走出大牢,到大鸿边城记得问问,南蜀国逃荒过来的百姓,他们还有几个人愿意再回南蜀。” 很快下一个人就又被带上来,两名牢卒熟练把人锁在架子上。 新一轮审问的开始,各种刑具轮番上场,惨叫声一次又一次冲刺着牢房。 “够了。” 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一个地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后,再拖出去处死,倾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心理上的折磨。 若初却不以为然道:“夜还长,倾云姑娘不必着急。” 回头对牢头道:“你去取一套上好的茶具和茶叶,本公子跟倾云姑娘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你们审问。” “我说够了,你没有听到吗?”倾云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倾云姑娘大概不知道,本公子最擅长的并不是审问犯人,而是茶道。” 若初并不理会倾云的叫喊,而是向她说起了茶道。 在他们闲谈间,又一个人被锁到架子上,换了一名牢卒开始重新审问。 倾云几乎要崩溃,冲着若初大声叫喊:“我说了,你没听到吗?我什么都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 如果被锁在架子上,被严刑拷问的人是她,她一定什么都不说。 可是…… 这男子却用另一种方法折磨、煎熬着自己。 若初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停止拷问,起身道:“倾云姑娘,我们换个地方慢慢品茶。” 拷问那些人不会有任何结果,能知道南蜀国最终目的的人,只有计划的负责人,倾云说一句话顶过所有人的话。 煮茶夜话,不经意已经过一宿。 翌日上午。 “主子,钟知府求见。” 刚用过早膳不久,宫悯就听到宫白来报,钟知府在外面求见。 宫悯看一眼正在甲板上,跟小宝玩得欢畅的陌桑:“你先带他到书房,我稍后在书房见他。” “是。” “桑儿。” 宫白退下后,宫悯马上唤一声陌桑。 陌桑笑着回过头,笑容如此时天空上的阳光,灿烂而柔。 眸光闪亮,看着宫悯道:“怎么了,你是要更衣出门吗?” 宫悯心里愣一下,眸内藏着一丝笑意道:“我到书房处理事情,太阳渐渐大了,别在外面玩太长时间,小心晒到自己。” “知道了。” 陌桑痛快地应下,又继续跟小宝玩球。 听着宫悯的脚步声走远以后,陌桑才一脸无聊地坐在甲板上。 自从三叔回来后,陌家很多事情不用她管,跟宫悯成亲以后,完全不用管事,就更加清闲。 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清除乱党的事若初也没有找她商量,直接听从宫悯的安排,两人一声不响就解决掉。 闲着也是闲着,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应该去看一眼。 陌桑朝小宝招招手,小声道:“小宝,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小宝马上兴奋地扑到她怀里。 两手往小宝身上的衣服一摸,碰到一处硬硬的东西。 上次去中洲三叔给她发的一百两银票还在,带小宝出来玩,是她最明智的决定。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 陌桑抱起小宝脚尖一点,就轻轻松松跳下画舫,在码头上人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容颜时,就迅速消失在人群里面。 原来陌桑突然想起吴学政,杀死陈致等人,为沈秀才一家报仇的事情,就想到状元阁看看那幅画,感受一下那位秀才作画时的心境。 远离码头后,陌桑向行人打听了状元阁的位置,就抱着小宝施展轻功,一路来到状元阁。 宽敞的状元阁内,陌桑终于看到那幅画,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而原作的意境也不是杨旸临摹出来意境。 高大的墙壁上,浓淡深浅的墨汁,就像是在墙壁上流淌的鲜血,向世人申诉着世道的艰难,控诉着世间的不公,还有无尽的绝望。 而且画里面,似乎还隐含着更大量的信息。 陌桑不由自主地放开小宝,走到画前细细地观摩。 锐利的目光,强大的记忆力不错上面的每一个细微的地方,回去再细细地临摹一副。 汪汪汪…… 看得正投入时,小宝突然大叫起来。 陌桑马上回过头,就看到两名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目瞪口呆地站在状元阁外面。 当即轻声喝斥小宝:“小宝,快回来,这里是公共地方,人人都可以来游玩,不许你那么霸道。” 听到她的话,小宝马上停止大叫,跑着回到她身边。 陌桑赶紧把它抱在怀里,继续看墙上的画,一边看一边若脑海里虚构着过来的画面,完全没理会身后两名书生的表情。 两名书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随之脸上都露出一个惊艳无比的表情,以及欣喜若狂的夸张的表情,就像看到天上的仙子下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其中一名书生故意压低声音道:“我才刚还为倾云姑娘的事惋惜,想不到转眼就遇上一位赛天仙。” 另一名书生小声调侃道:“苏兄移情的速度也未免太快,前几天还说非娶倾云姑娘为正室不可,方才又一直为她惋惜,想身知府大人求情,想不到一遇上赛天仙,就把人家抛之脑如果不看。” 苏公子不以为然道:“青楼女子嘛,逢场作戏的话你也信。若不这样说能一亲芳泽。” “江兄也可以试试,没准也能结交到天仙样的美女。”苏公子下巴往状元阁里面一扬,示意好友上前。 江公子会心地一笑,不紧不慢走入状元阁。 陌桑仍然在看画,越看画中的内容心就是越凉,就是越到愤恨不已。 画中除了沈秀才一事以外,其实还隐藏着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陈尚武,跟几个世势力暗中勾结,鱼肉百姓、迫害官员的事情。 这金华府若不来一次大换血,怕是难以彻底整治。 怪道陛下这次会让宫悯出来来南巡,原来就是为了彻底整治金华府。 “姑娘似乎很喜欢这副画。” 属于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发出声音的地方离陌桑不到一丈远。 陌桑早就察觉到两人走入状元阁,过了一会儿才惊讶地回过头,故意看看四周才问:“公子……是在跟我说话?” 出声的正是江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温文尔雅一笑:“姑娘,这里除你,就只在下与苏公子,在下不是问姑娘,还能问别的人吗?” “你可以问冤死在这里的打鬼魂呀。” 陌桑毫不犹豫地语出惊人,就看到两名书生脸上的笑容一僵。 过了好一会儿,江公子才讪讪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青天白日何来的鬼魂。” 陌桑心里冷哼一声:“怎会没有,沈秀才当年就是吊死在这里,公子怎么知道他没有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着伺机报复。” 苏公子听到后,面上微微一怔,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陛下早在去年就已经查明真相,把害死沈秀才的陈氏一族满门抄斩,他沉冤得雪,估计早说轮回投胎。” “沈秀才是沉冤得雪了,那十五年前,从状元阁摔落致死的裴安阳裴知府呢?” “还有三年前,死在哪里的蔡氏母女呢?”陌桑抬手一指,指向状元阁的一角,仿佛那里真有两具惨死的尸体。 原来不止沈秀才一人在画中藏书,而是前前后后有数人采用此法藏书。 杨旸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机会到这里,他所临摹的画应该也是在别处看到的,所以才有这么大的不同。 状元阁墙上的画作于十五年,而这副画一直在变化,是因为一直有人在上面藏书,记录下金华府内曾经发生过的肮脏事情。 定时去年陆大人来拓画时,发现了画中隐藏的大量信息,秘密报告给陛下。 陛下特意派宫悯和若初一起来收拾这些人,从眼前的形势看来,他们得在金华府逗留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江公子和苏公子听到陌桑的话,面上顿时难看得像是见到鬼。 尤其是苏公子,连身体都微微发抖。 “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苏公子强压着内心的紧张问。 “原来事情都是真的发生过。”陌桑语气陡然一冷,回头继续看画。 闻言,苏公子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想不到这女子是在套他的话,看着陌桑的背影,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莫名的杀气从身后传来,陌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 两手一松把小宝放下,轻轻转着手腕上,戴上后一直没离身的随心如意镯。 而小宝更敏锐,四脚一沾地,马上绕以陌桑身后,冲着苏公子大声吠起来。 虽然还不到一岁大,但是原自品种血液里的凶猛,丝毫不比父母差。 面对不怀好意的人,在陌桑的默许下,小宝是野性十足。 突然看到小宝凶猛的模样,江公子和苏公子被吓得连忙退出状元阁外面,生怕小家伙会直接扑到他们身上,把他们当成狗粮吃掉。 陌桑察觉到二人的举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 回过身轻轻道:“小宝,走,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看都不看江、苏二人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出状元阁,不紧不慢地走面前,近百级高的石梯。 眼睛死死盯着陌桑远去的背影,苏公子捏紧手中的折扇,一脸阴冷道:“三年前的事情,这女子是如何知道的?” 江公子看一眼他,也是一脸不解道:“我也是不清楚。照理说,当年这件事情处理得十分隐蔽,根本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知道这些隐蔽的事情。” 苏公子一脸阴狞道:“管她什么来头,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必须死。” 江公子突然一笑道:“这么个大美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可惜,不如……”朝苏公子露出一个你知道的表情。 “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苏公子露出一个早有此打算的表情。 三年前蔡氏母女惨死,陈致虽然是主谋,其实他和另外几个人也有份参与。 他们当时不仅侮辱了蔡氏,就连蔡氏才八九岁的女儿也不放过,最后把尸体弃在状元阁外面的小树林内。 江公子沉默一会儿道:“想拿下那女子,得解决她那条狗才行,依我看不如先让要打听到那女子的落脚之处,夜里再把人劫到此处,到时我们一起同享美人福,再把她……”手往脖子上一抹。 “江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苏公子马上大声得意地笑起来,一想方才陌桑曼妙的身段,就不由流口水。 江公子面上也露出相同的表情,摇着扇子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找到那女子,让人暗中跟着,确认她的落脚点。” 两人商量好后,马上下走后状元阁,打听到陌桑的去向,就让人一直在暗中跟着。 找到陌桑时,陌桑正抱着小宝来到一家银号外面。 陌桑觉得把钱藏小宝身上始终不安全,还不如把钱放在银号里面,需要的时候再取出,平时还能涨点利息,完全没注意到,暗处有无双数眼睛悄悄注视着她跟小宝。 第220章、敌人的暗算2 “主子,郡主不见了。” 清除敌国的探子窝,是重大的事情,大家一早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 快到午膳时间,宫白想问陌桑午膳想吃什么东西时,一直找不到人才发现陌桑和小宝都不在画舫上,赶紧跑回来报告。 恰好若初也回来,听到宫白的话不由看向宫悯。 宫悯怔一下,淡淡:“知道了。估计桑儿已经在外面吃饱,午膳你拿主意就行。” 若初顿时皱起眉头,不满足道:“宫大人,你一点也不担心桑儿,她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事情,没准会成某些人的目标。”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抹妖异的光芒,不以为然道:“只有想不开的人才会招惹桑儿,以桑儿的聪慧和武功,谁招惹她谁就危险。” 呃! 若初怔一下:“在下忘记她武功已经恢复,还请见谅!” “弥生跟着,出不了事。” 宫悯当然明白,若初对陌桑是关心则乱。 两人的有关系一直很好,可是无关风月。 这丫头不止跟若初关系好,跟上官尺素、萧遥,以及自己的发小颜惑的关系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他绝对不会吃醋。 现在想想,不由觉得不可思议。 是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觉得她跟他们之间,是绝对不会发生爱情。 “你给她钱了?”若初突然问一句,有钱她才会往外面跑。 “上次去中洲,三爷给了她一百两银票。”宫悯淡淡地提醒一句。 “你没有没收吗?”若初不解问,去中洲那次,他跟她走得最近,最有机会没收她身上的钱。 “我跟桑儿还不熟。” 宫悯只飘出一句话,也没有多解释,一副爱信不信有姿态。 若初也没有多问,温文尔雅一笑:“说实话,开始还担心你们俩会不会吵架,会不会打起来。现在看到你们这样的,挺好的。” “是挺好的。” 宫悯点点头,眸子深处一凝:“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弥月大声抱怨:“郡主,你上哪去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担心死我们。” 陌桑打着呵欠道:“没上哪,就觉得无聊了,随便到街上走走。” 刻意没有提起状元阁,又打一个呵欠道:“我困了,睡一会儿再起来吃东西。” “郡主,你在外面没有吃东西?”白芷一脸惊讶。 “没钱。” 陌桑扔下两个字往房间走。 看着陌桑的背影,弥月他们不由看向宫悯所在的方向。 宫悯站在窗口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由陌桑,不必担忧。 回头对若初道:“说说,昨在在晚上,倾云都向你交待了什么事情吧。” 若初却问非所答:“桑儿,她这是……” “放心,她没事,睡一没错就好,我们还是先谈正事。” 陌桑这样,宫悯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 若初见宫悯神情淡然自若,也没有再多说,开始说昨天晚上倾云交待的事情。 “据倾云交待,上池并不是南蜀国人,至于是什么来头只有南蜀帝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服从于上池。南蜀国这回派人潜入大鸿的目的,只知道是跟陌府有关,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们也不清楚,而他们的任务也只是毁掉府里的吸血怪物。” 若初一说完,宫悯马上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一脸无奈道:“真希望桑儿和白芷说的话是真的。” 若初会意,宫悯是指陌桑所说的,有一种药吃下后就会主动交待一切,以及白芷的针炙术,扎下后能让人无话不说。 宫悯回想着昨天的点点滴滴:“我记得上池曾经说过,如果我们敢杀他,天下八国会群攻大鸿,他没有没可能是圣殿的人。”只有圣殿的人,而且还是地位很高的人才能做。 “我可以让把画像带到中洲。”若初沉默一会儿后,给出一个答案。 “是个不错的注意。”宫悯也赞同这种做法,这是他们目前唯一想到的办法。 南蜀帝近日所作所为,简直是自取灭亡,着实让人费解,除非是跟圣殿达成某种协议,他才敢拿自己的帝位打赌。 若初忽然讥笑道:“陌府,那是个无论来多少人都会被吞掉的地方,我倒不介意,只是要辛苦陆叔他们,处理尸体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宫悯心里十分赞同这番话,起身道:“你处理一下跟着桑儿来的尾巴,这丫头今天估计是去了状元阁,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跟我们闹脾气。” 脑海重复着陌桑回来时神情,连跟着着尾巴都懒得处理的态度,就知道丫头今天又要闹小性子,他不亲自过去劝慰一番,不知道又闹出什么时候。 “知道了。” 若初会意地扬起唇角。 桑儿大部分时间是明事理,但要是使起性子,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宫悯回到房间,就看到陌桑和衣侧躺在榻上。 走过去坐下,拔开她脸上的发丝道:“困了,怎么不到床上躺着。” 陌桑假装睡熟不理他,突然身体腾空而起,很快便跌落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马上睁开眼睛,怒瞪着明知她在生气,还故意招惹她的男人,板着脸冷声道:“我困了,别来吵我。” “是困了,还是生气。”宫悯贴着耳边轻声问。 “你明知故问。” 陌桑哼一声,转过脸,躲开宫悯的要吻过来的唇,用力想从他怀里挣脱。 宫悯却收紧手臂,搬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道:“你那段时间不是受伤就是生病,陛下怜你体弱,三爷更是心疼你,不忍心让你再多费神,才把事情隐瞒下,想让你有更多的时间调好理身体。” “每个人都在为你的身体担忧,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宫悯紧紧看着陌桑,“三爷,是最不愿意看到你出事的人,可你每做一件事他都揪心不已。当然他最担心你的身体,哪里还不舍得再让你再些琐事操心费神,他恨不得把所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陌桑心里最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垂下眼睑犹豫一下道:“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只想尽快完成所有事情,哪天即便是突然去了,我也有脸去见爹娘、兄长们,还有枉死的三十万将士们。” 是有点怎么,可是…… 陌桑突然有些乱,自己明明不是那个陌桑,却一直按着她的人生轨迹走,心里的有些迷茫。 宫悯突然收紧了手臂,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计后果的原因,她一直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才不给自己丝毫退路。 长臂是收,宫悯发誓似的道:“桑儿,你不会死,不管费多大力气,我都一定不会让你死。”不只是他,还有三爷,以及从陛下到所有跟她有关的人,他们都会努力让她活着。 “你糊涂了。” 抬眸看着一脸认真的男人,陌桑笑道:“我说的是那个时候,现在当然不会死。” “什么叫糊涂,这叫关心则乱。” 宫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面躺在榻上,低头想擒住她的红唇。 陌桑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唇:“不要,一会儿嘴唇肿了又要被他们取笑。”一想昨天众人暧昧的目光,就不由浑身不自在。 宫悯不以然道:“这也值得取笑的,有本事他们一辈子都不嫁不娶。乖,就亲一下下,保证不会肿。”猛地一个翻身,把怀中的人儿压在身下,空出双手的拉开她的手,低头噙住诱人的深红。 强烈的男性的味道包围过来,陌桑的心几乎冲破胸口,气息都不够用,全身的血液全部向上奔,一声媚得滴水的轻吟从口中溢出。 “妖精。” 宫悯心里暗叫一声。 自从遇上她后,他所有理智都去见鬼。 距离越近,得到的越多,他却越是空虚难耐,他现在就想要她,狠狠地要她。 他向来习惯把想法变成行动,大手所过之处,陌桑的意志和衣服都土崩瓦解、衣衫尽落。 宫悯不轻不重地咬着她耳肉,哑着声音道:“桑儿,我一定会把红袖坊的事情处理,我们不管那个该死的约定,不管了……” 所以就真的不管了。 他问过完话后,陌桑的红唇早被他锁住,没有拒绝的权利。 陌桑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自己,她又被这个男人迷惑了。 最后她完全忘记一切,忘我地沉浸在似风般轻浮,如云般缥缈的快乐圣境里。 从圣境回到现实,陌桑羞涩地把脸埋在宫悯的胸膛里,她又一次被他带得偏离的自己的原则。 宫悯幽深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满足笑意,忍不住调侃道:“原来夫人是真的会害羞,嘶……”突然一阵倒抽气,痛的。 陌桑的小手在他腰上拧一下,宫悯忍着痛道:“夫人还有力气,不如……” 他的话没说完,就感到怀中娇躯想滑走。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发生。 两臂连忙一收,固定住想偷溜的人儿,接着前面的话道:“……再战一回。” 嗯…… 陌桑口中长长哦吟,证明第二回合已经开始。 良久后: 风停了…… 云住了…… 江水依旧向流…… 问君情能有多长,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陌桑再次从快乐中醒来时,已是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想不到她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傍晚。 宫悯靠着垫子坐在她身侧,两条长腿悠然地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拿着公文细细研究。 工作、照顾娇妻,两不误。 “我饿了。” 陌桑回头看着宫悯。 最后一点力气都被他榨干,醒来后肚子饿得像打鼓。 宫悯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下,轻声道:“我已经吩咐弥月他们准备,一会儿就送过来,再忍耐一小会儿。”事实是不想乱了她的饮食习惯。 陌桑自然晓得,偎进他怀里撒娇道:“夫君,给妾身两块点心行不行?” “现在不行。” 宫悯毫不客气地拒绝,放下公文。 两手揽着她柔弱无骨的柳腰,安抚道:“你的内伤是好了,但你身体底子太差,饮食不能乱。” “是谁害我没吃成午膳的?”陌桑不满地撅起小嘴。 “你也有份诱惑我。”宫悯低头噙她的小嘴,放开,重新拿起公文道:“味道还是那么甜。” “坏人。” 陌桑不想否认自己也有诱惑他,但全都是无意识的。 看着宫悯看公文是的认真模样,突然有些好奇宫悯脸上的表情。 这个男人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为什么总是能保持一个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宫悯手臂一抬,把陌桑抱到腿上,头往他肩膀上一压,低声道:“再忍一会儿,晚膳给你准备好吃的。”继续看手上的公文。 陌桑悄悄瞄了一眼,才发现哪不是什么公文,而是金华府各大的势力的详细介绍,忍不住多看两眼:“我们明天就要见几大势力的当家人,你打算怎么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大势已去。” “顺昌,逆亡。” 宫悯用四个字概括一切。 陌桑赞同地点点头,朝廷办事就应该如此强势,再者几大势力也确实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情,陌桑咬咬唇,小声道:“夫君,我们今天晚膳就在房间用好不好。”今天太丢人,他们又一次白日宣淫。 最爱她这娇羞的模样,宫悯眸内划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没有表情道:“倾云招供了,不过她只知道上池不是南蜀国人,他们的目标也在陌府里面,至于是什么,恐怕你们会比较清楚。” “地宫,我进过多次,可惜每次时间有限,还是未能走到最深处。” 宫悯的话一出,陌桑就明白他的意思,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也学过玄学、易道,应该知道大地有风水龙脉之说,风擎大陆上大小龙脉多不胜数,主龙脉却只有一道,其它的都是支脉,最终还是要汇聚到主龙脉上。” “你的意思是……” “陌府下面,就是风擎大陆的主龙脉所在,不过前人以各种大阵遮掩天机,外人无法窥探到。” 陌桑三言两语解开宫悯心中的疑惑:“玄学书上说,主龙脉所在地,即是龙之气汇聚之地,亦是大地上灵气汇聚之地,将来一统天下的人,也会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语气中有些不以为然。 “桑儿,似乎不太相信这事情。”从她的语气中,宫悯听到了不屑。 “这片土地,从古至今朝代更换不知道多少回,若真如玄学书所言,风擎大陆早就一统,岂会像今天这般四分五裂。” 九国,中间还夹着一个中洲,这算什么玩儿。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我觉得陌府的存在,其实是为了预防吸血树流传到外面,危及到普通百姓的生命。” 宫悯若有所思道:“三爷说陌府的地宫,是个即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研究不完的地方,我们看到的只是一角。” 脑子里又想另一件事,继续道:“有一件事,是你们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有陌家人的鲜血能阻止吸血树。” 陌桑面上愣了一下,笑笑道:“我也不知道,族史没有记载,或许就是为了守护下面的秘密,或者我们只是秘密的引导者。” 宫悯听到“引导者”这个名词,莫名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若仅仅是风擎大陆主龙脉所在,真的没有必要用这么东西来掩饰。 或许主龙脉只是其中一个秘密,而里还藏着另一个更大的,连陌家人也不清楚的秘密。 “郡主、姑父,晚膳好了。”倪裳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我今天在房间用膳。” 陌桑马上出声吩咐,她才不要出去外面,接受众人公审似的目光。 宫悯不出声,算是默认了陌桑的话。 倪裳离开半晌后才道:“桑儿,你这算不算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哦!陌桑嘴巴不由张大。 盯着她可爱的表情,宫悯继续道:“你猜,他们会不会以为,你是纵欲过度不能下床,才留在房间内用膳?” “怎么办呀?”陌桑一脸纠结地看着宫悯。 “用你的话,凉拌。” 宫悯拿她的话来堵她,眼里却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宠溺。 抱着她从榻上坐起来道:“给你沐浴时,白芷他们早知道我们干过什么事情,其实夫人不用太难为情。” 什么?陌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宫悯以不为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会有时间打扫战场吧。”目光朝榻上看一眼。 陌桑嘴角抽了抽,意思是他们干过什么坏事,其他人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回避,也不用在意他们。 “你不早点说。” “为夫喜欢看你害羞的模样。” “坏人。” “夫人。” “讨厌。” “两不厌。” “……” 两人用只有他们才懂的话斗嘴。 用过晚膳,众人小小娱乐一下消食,陌桑再陪着宫悯看过几大势力的资料,便熄灯休息。 夜宿江边,浪声一阵阵好似摇篮曲,江风阵阵吹得煞是凉快。 这样的环境下,特别容易让人安睡,陌桑累了,很快就偎在宫悯怀里熟睡。 天上弦月往西走。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睡眠后,十多名黑衣人悄悄来到码头。 其中一人指画舫,压低声道:“是这里,除了苏公子指定要的女子外,其余人一个不留。” 另一人马上忍不住兴奋叫道:“这么大、这么豪华的画舫,上面不知道有多少金银财宝。” “老大,我们发达了。”又一人道。 “你们赶紧动手,动作迅速点,以免夜长梦多。” 老大此时却没有心思开玩笑,苏公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若不是这艘画舫太过豪华,他早就眼馋,还有油水可捞,他才懒得干劫人这种小事情。 随着老大一声令下,三名匪徒先爬上画舫。 上去后发现偌大的一艘画舫,竟然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三人不由暗暗庆幸他们走大运,居然这么轻易就得手,马上回头招呼其他人上船。 匪徒们收到同伴的信号,纷纷以不同的方式爬上画舫,迅速往画舫最豪华的地方走,想要快一点赚到苏公子的钱。 就在匪徒们全部登上画舫后,画舫上的灯突然亮起。 码头那边也有大批,举着火把的官兵冲过来,把留在下面放风的老大团团包围。 原本静得心像无人的画舫,突然也涌出大批的官兵,一举把十几名匪徒全拿下。 整个过程,别说宫悯和陌桑,就连弥月他们也没有露面。 此时唯一没有入睡的若初,站在房间的窗口上,冷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到官兵们把十几匪徒一举拿下,在附近人察觉之前,画舫以及画舫附近再恢复安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行过。 状元阁。 苏公子并另外几名公子一起,在状元阁内饮酒,还叫几名青楼的姑娘肋兴。 此时众人都有四五分醉意,就在这样一个露天的环境中,状元阁内各个角落,男女欢爱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其中一名年轻公子,狎玩着怀里的年纪不大的女人一边道:“苏公子,一会儿你瞧上姑娘,要是比不是我的小莲香,你有脸可就丢大。” 苏公子瞟一眼小莲香,极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家小莲香算什么,比得上红袖坊的倾云姑娘吗?可是就连倾云姑娘那样的姿色跟那女子一比,也是连提鞋都不配。” “照你们这么说,那姑娘根本不是人,而是个天仙。” 那名公子顿时大声地嘲笑,比倾云姑娘还漂亮的女子,世间不可能有。 苏公子回想着白日里见到的女子,一脸向往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她就是天上的神仙,普通人怎么会有她那样的容貌,她一定是仙子转世,所以今天让人带过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第221章、大快人心 在场的都是酒色之一徒,一听有有这等绝色的女子都不由围过来,了解八卦。 有人好奇地问:“此等绝色女子,怕是不易请来吧。” 苏公子旋着手上酒杯,傲气十足地看着面前这些的人,口中发出低低笑声:“当然不容易,为了把那女子请过来,本公子可是花了大价钱,请青帮的人出马,一会儿非把本捞回来不可。” “看来天仙美女今天要遭殃了。”一名公子笑嘻嘻道,目光邪气,一看就是好色之徒。 “怎么说话的,是享福。”另一名年轻公子轻浮地笑起来,看着苏公子摩拳擦掌道:“苏兄,记得要有福同享。” “本公子什么时候不是跟你们同享。” 苏公子乌黑的眸内,欲望的火苗在跳跃,不管是什么人,到了金华府都得听从苏府的安排。 同坐一桌的男子道:“这么晚还没到,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是,再不来,天就亮了。” “这里夜色虽好,总归不如家里高床软枕舒服。” “再不回去,我爹非揍我不可。” “……” 夜越来越深,众人见人迟迟未到,不由开始抱怨。 苏公子也不由皱起眉头,派去跟尾的人回来时,只说女子上的画舫十分奢华。 从种种情开来看,都只是大户人家的作派无异,以青帮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虽无十拿九稳,面上仍不以为然冷笑道:“青帮出马,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要是想走就尽管走,但是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苏志宇。” 众人面上一阵犹豫,苏家在金华府四大世家排名第二。 他们的家族大部分都依附于他们,若闹翻定然会影响家族的生意,赶紧赔笑、赔礼、赔不是。 此时山下突然有了动静。 苏公子嘴角一扬:“这不就来了。” “是、是、是,苏公子想要的人,岂有敢不来之理。” “赶紧欣赏大美人。” “苏公子想要,天仙也得乖乖下凡。” “托苏公子的福,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天仙。” “……” 这人还没出现,众人就已经始胡茄十八拍,恨不得把苏公子拍上天。 有人按捺不住,站起来往下面看,都想第一时间目睹天仙美女,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天仙美女,而是一整队的官兵和捕快。 还没待他们回过神,官兵和捕快就迅速把他们包围住。 二话不说就把所有人拿下,包括在他们眼里不可一世的苏公子,也被直接戴上铁镣。 以前官府拿人还会跟他们客气几句,这次却上来就直接捉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面上不由露出恐慌的表情。 莫名地感觉到这一次,他们可能会逃不掉。 走到状元阁下面。 钟京看着被铐起来的,金华府有名的世家公子们,阴沉着脸道:“把他们全部押入大牢,待过堂后再依罪轮处。” 苏公子最后一个走下来,看着钟京不紧不慢道:“钟大人,你今天这份大礼,本公子来日一定会百十倍还给你。” 钟大人捋了捋山羊须,一派自如道:“苏公子,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吧。本府虽不能言明她的身份,但是可以告诉苏公子,敢打她的主意,不只你完蛋,你们苏府也得完蛋。” “你说什么?”苏公子皱起眉头。 “本府说,你们苏府完蛋了。”钟京十分肯定地回答。 换是别的官员来,他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但是中书令宫悯来,他百分百地肯定。 再者,姓苏打谁的主意不好,居然敢打容华郡主的主意。 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容华郡主什么身份,他这种癞蛤蟆敢配宵想。 苏公子不以为然冷笑一下,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开。 突然又回过头道:“钟大人,你敢说自己没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吗?” 钟京没有马上出声,他知道这是对方惯用的手段,凡是来这里当官的都有把柄在他们手里。 这些把柄就是这几股势力控制金华府所有官员的利剑。 从来没有任何官员,敢违背他们的指示,因为胆敢违背他们的官员都活不长。 按以往,钟京一定会害怕,然而这次他不怕 无所谓地一笑道:“苏公子,你招惹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本府就算是被杀头也无法帮你。” 他一人有罪,总好过全家死罪。 “苏公子,请!” 钟京保持着常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公子感到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有官员不在乎他的威胁。 昨天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钟京宁愿失去官职也要把他关进大牢。 带着问题,苏公子走进府衙的大牢。 翌日,此事传开后,整个金华府都震动。 坊间,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不以为然。 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一次两次,而且是很多次,结果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无辜人当替死鬼。 贵公子们依然作威作福,鱼肉乡民。 府衙内,宫悯悠然喝茶,陌桑呶着嘴坐在旁边。 钟京在一边陪坐,一边看天色,一边不停地擦汗,约定的时辰已到,而六大当家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陌桑不满道:“夫君,我不喜欢这里,时辰一到,他们不来我就回去,有什么好谈的,调一支军队过来,直接把他们灭掉。” 闻言,钟京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有些狼狈道:“郡主,您查真会说笑,下官怎么可以随便调动军队。” 以前陈尚武在尚有军队,陈尚武一死,他找谁借兵。 宫悯轻轻滑着杯盖,不紧不慢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否已经查实。” 钟京马上起身道:“大人交待的事情,下官岂敢怠慢,所有证据已经收集完整,苏志宇是罪该万死,其他人也是……” 宫悯冷哼一声打断,不紧不慢道:“把苏志宇即刻处死,尸体挂在市集上示众,再派人查抄苏府,反抗者就地处死,春风楼和杨将军都会派人协助你,你尽管放手做,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 闻言,钟京的面一僵,连忙跪下道:“下官明白,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恩典。” 陌桑有些奇怪地问:“夫君,谁是苏志宇?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又故意瞒着我。” “你昨天出去玩,是不是遇过什么人?嗯!”宫挑一下眉,意思是要陌桑老实交待。 “我在街上逛,当然会遇到人……” “跟我说实话。” 宫悯板着脸,眸光冷冷地盯着故意跟他卖关子的丫头。 陌桑嘴巴一扁:“就是在状元阁的时候,遇上两个自命不凡的风流公子,我又没搭理他们。” “你是没搭理他们,他们可惦记着你,派人一路跟着你回来,昨天晚上想让人把你劫走,就像对付蔡氏母女那样对待……” “他敢。” 不等宫悯说完,陌桑就怒吼一声。 想了想,对着外面道:“弥生,跟着钟大人一起去天牢,把苏志宇给本郡主——先阉后杀。” 噗…… 宫悯一口茶喷出来。 这话说得太霸气了。 当着钟大人的面,宫悯若无其事地擦拭掉衣服上的水:“钟知府,照郡主的话办。” 钟京马上应一声是,赶紧去办事,丝毫不敢怠慢。 也只有容华郡主这等身份,敢说出这么霸气的话。 走出门口外面时,就看到一名年轻少年站在外面。 钟京一看表情就知道是容郡主的人,不是她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傲的气质。 走上前道一声道:“请!” 走到大牢外面,看到外面巡逻的军队。 钟京不由地倒抽一口气,难怪宫大人口气这么大,原来他早就做好一切准备。 大牢里面,各种叫骂声、威胁声不断,而唯一还保持安静的,反而是最有背景的苏志宇。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其也人也不觉得奇怪,以苏家的势力,谁敢得罪他呀。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钟大人,还有一名年轻人走进来。 钟大人指着苏志宇,十分客气地对年轻人道:“陌护卫,这就是苏志宇。” 陌护卫,弥生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也不反感,默认似的朝钟京点点头。 钟京马上让人打开门,弥生不紧不慢地走。 看到弥生进来,苏志宇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本公子没有见过你,不会跟你走。” 语气还是一惯的傲慢,连看都没看弥生一眼。 弥生不动,也不出声。 苏志宇有些火,怒声道:“我让你滚,你没听到……” 最后的“吗”字还没有出口,就听到少年出声道:“奉我家主子的命令,把你——先阉后杀。” 此言一出,大牢里像是炸了一声雷。 里面所有人都呆住,包括牢头和牢卒在内,以为是他们听错。 然而,他们的耳朵都很好。 钟大人马上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苏志宇拉到刑房,再绑到架子上,方便陌护卫行刑。” 石化的牢头和牢卒们被钟大人的声音惊醒。 钟大人的话岂会假,马上走进牢房内,把苏志宇强行架地起来,想把他拖到刑房。 弥生抬手拦下道:“不必去刑房,你们把他按在地上,我在这里完成的主子的任务。” 呃! 牢头和牢卒们一脸愕然。 钟京马上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按陌护卫的话做。” 他们此时才知道,眼前少年身份的不凡,钟大人也得罪不起。 牢头马上让四名力气大的下属,把苏志宇放倒地上,死死按住他的四肢。 直到此时此刻,苏志宇才想眼前的少年,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也不是他们苏家派来的人,壮着胆子喝问:“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谁,敢这样对待我,苏府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别想活着走出金华府。” 弥生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的人渣,不配知道我是谁。” 想了想道:“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和剑,你们有谁跟他有仇,想报仇的,我把机会让给谁。” 钟大人一愣,面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情,随即大声道:“你们不用害怕,谁跟他有仇的赶紧上,本官把话跟你们挑明,苏志宇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帝都来的贵人,这回谁也救不了他。” 他的声音一落,马上有人大声道:“我来。” 只见一名大个头中年汉子的牢卒冲上前,一把拉下苏志宇的裤子。 苏志宇眼睛不由瞪大,随即大羞又怒,同时心里还有深深的恐惧。 再过一会儿,苏志宇终于放下一直以为的骄傲:“你们,你们……钟大人,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我一定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钱,钟大人……” 刚说到一半时,嘴巴就被又脏又臭的布巾堵住。 苏志宇说不出说话,只能瞪大眼睛,拼命摇头。 大个头牢卒从取出一把生锈的剃刀,抚着刀刃道:“姓苏的,还记得三年前,你害死的一对母女吗?” 闻言在场的人猛地一震。 只听大个头牢卒继续道:“他们就是我的妻儿,老子改名换姓当个牢卒,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解决你这头畜生。” “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 大个头牢卒大叫一声,手上的剃刀开始拉锯似的动作。 苏志宇的惨叫声瞬间响震大牢。 过了一刻钟后,苏志宇下昏死在地上,他身下是一摊殷红。 钟京对弥生道:“陌护卫,你看能不能把苏志宇押到市集上,当众执行死刑。” 弥生没有马上回答。 行刑是钟京的事情,突然征求他怕同意,是想他负责押送。 牢头见弥生犹豫,上前一步大声道:“陌护卫,金华府的百姓,盼这一天盼了很长时间。” 钟京再一次郑重出声道:“陌护卫,本官,还有他们,不敢说自己手上是干净的。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同流合污连命都保不住,其实我们一直盼着姓苏的早死,请给金华府的百姓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吧。” 弥生沉默一会儿道:“钟大人言重,在下还要给买郡主买些东西,就随你们一道到市集吧。” 闻言,众人一阵欢起,连忙去准备牢车。 府衙这边,陌桑收到消息后,开心地笑笑道:“弥生终于会哄女孩子开心了,值得表扬。” 白芷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道:“郡主,这样的好事,您说是不是理应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把此事散播出去,让金华府的百姓知道。 “有道理。” 陌桑巴不得如此:“去吧。” 宫悯也不出声制止,由着她闹,白芷马上小鸟似的飞出外面。 正一早就在金华城某处别庄相聚的,四大世家,以及黑白道的六位当家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谈论着红袖坊的事情,完全没有把钟京的话放在耳内。 以前多少官员来到金华,最后还是铩羽而归。 这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就在此时,别庄的一名老下人匆匆走进来道:“苏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六人相视一眼 其中一人不以为然道:“老成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天大的事情,苏老爷也能扛得住。” 闻言,苏老爷才不紧不慢道:“老成头,不用急,慢慢说。 ”面上的神情轻慢、不以为然,仿佛世上没有他们苏家摆平不了的事情。 老成头却急得拍大腿道:“哎呀,苏老爷,苏公子被钟大人押到市集,说是要当众处死,金华城中都要炸开锅了,大家都跑去市集围观看热闹,再晚的话,怕是……”不等他说完,苏老爷已经不见了人影。 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其中一人大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另一人道:“宋老爷,随便派个人去看看,弄清楚情况就行,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宋老爷一脸正色道:“谁有心思看热闹,我的意思去府衙,你们忘记了,钟京通知我们今天过去见那位帝都来的官员。” 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人马上道:“宋老爷,你的意思是,苏家出事,跟那位帝都来的大人有关。”来的到底是何人,居然敢拿四大世家第二名的苏家开刀。 “十之八九。” 宋老爷面色十分凝重。 苏老爷走不久,一名劲装男子走进来,对一名太阳穴突起,目光十分凶猛的人道:“当家的,不好了,大批军队包围了青帮。” 五人面色骤然大变,一个红袖坊他们还能保持冷静,一个苏家让他们感到震惊,现在连青帮也出事,在场五人从心底心里感到极度的恐慌。 青帮的当家,顿时脸都绿了…… 宋老爷马上大声道:“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府衙。” 苏志宇被处决,青帮被军队包围的同时,大批的官兵冲入苏府,不论男女全部捉起来。 凡是反抗的当场毙命。 苏志宇死了爆尸三天; 苏府被查抄,苏家现任家主下落不明; 青帮被灭,现任帮主同样是下落不明。 长期受欺压的百姓们还是拍手大声叫好,都暗暗好奇到底是那位官员如此大手笔,一下了就端掉两股大势力。 这种情形却急坏了余下的四位当家,尤其是他们赶到府衙时,被告知那位大人和贵人已经离开里。 随后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也无法问到是哪位官员和贵人来过府衙。 最可气的是,以前他们从不拿正眼瞧的钟京,居然也端起架子,对他们避而不见。 其实此时,钟大人正在天牢里,把一卷罪状摆到苏老爷面前。 态度淡然道:“苏老爷,本官知道你坏事干得多,但也没想到这么多,识趣就画押,免受皮肉之苦。” 苏老爷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刚离开别庄不久,就被人一棍子打晕,醒来后便在天牢里面。 看看钟京递来的罪状,再看看被关其在他牢房里苏家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 苍老的面上淡然一笑:“老夫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活得太久,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事情都已经忘记,不过肯定足够定死罪。” 钟京一脸淡然道:“苏老爷,能明白最好,请!” 苏老爷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到这个时候依然能保持平静。 他没有马上接过笔,而是淡淡问:“钟大人,老夫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知道这位大人的名讳。” 意料中的事情,钟京沉声道:“本府早知道苏老爷会有此一问,陛下此次派的钦差大人是中书令宫大人。宫大人会如此,是令郎居然不知道死活,居然联合青帮妄图劫持容华郡主,宫大人岂能轻饶你们。” 嘶…… 苏老爷深吸一口气:“想不到是他。” 儿子是被他惯坏了,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晒太阳,居然敢招惹容华郡主。 想到此,懒得再筹谋什么,提起笔在罪状上签名、画押:“老夫已经这把年纪,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小辈们。” 钟大人沉吟一瞬:“苏老爷,儿孙自儿孙福,本府还要向宫大人复命,告辞!”走出牢房不由暗暗庆自己的选择。 颂雅阁。 艳姨听到消息时,整个人石化掉,好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 从她遇上他们,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先是红袖坊,接着苏志宇、苏家,而后是青帮。 金华府的大势力一个接一个消失,接下的又会是谁?艳姨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不知道哪一天会轮到宋家,轮到颂雅阁。 ------题外话------ 国庆节马上到,灵琲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222章、对弈 “大人,你今天还是不见他们吗?” 事发后的第三天,钟京来画舫见宫悯,问的第一句话。 宫悯一边看公文,一边不紧不慢道:“不急,还要等一个人,只有他过来帮忙,金华府的民生才不会乱。” 钟京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看向窗下的榻上。 陌桑趴在小茶几上研究图片,小宝抱着它的熊宝,在小几的另一边呼呼大睡。 看到这奇异的画面,钟京心中更加疑惑,就听到陌桑轻笑一声道:“夫君,妾身猜到是谁要过来了。” 论财力,论生意场上的手段,谁能跟某只妖孽男相比。 “夫人能猜到人,但能猜他为什么愿意过来吗?”宫悯明眸如水,是冷的、凉的,却很温柔。 “手撕鸡。”陌桑想不到别的理由。 “对一半。”宫悯故意卖关子,对钟京道:“明天吧。明天本官再见他们。” “是,大人,下官告退。” 钟京说完事后,识趣离开书房。 明明是他跟宫悯在谈公事,自己却像是最不相干的。 就在他要离开书房时,一阵尖利又刺耳的笑声响起。 门外有人并狂妄地大叫道:“宫悯,我颜惑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本公子。” 他的声音里故意用上几音内力,宫悯和陌桑都不以然,钟京马上捂紧了耳朵。 而小宝却像受到惊吓睛样,猛一下跳起来,咻一下扑向陌桑。 肥滚滚的身躯,重重砸在陌桑胸口上。 陌桑闷哼一声身体往后倒。 宫悯连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桑儿,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 陌桑好一会儿才回过气,长长吸一口气,看着紧紧趴在胸口上的小宝大声道:“小宝,你差点撞死我。”小宝在她怀里发出一个委屈的声音。 “哦,对,这不能怪你。” 陌桑安慰地拍拍小宝,大声道:“颜惑,给本郡主滚进来。” 门呼一下拉开,颜惑站在门口上,潇洒地摇着折扇道:“郡主召唤,颜惑岂敢不从。” 充满魅惑的眼睛半眯起,看着宫悯道:“宫悯,本公子是看在郡主的份上,主动进来的。换你,不亲自出来迎接,本公子……吃饱了再进来。” 钟京差点下巴跌落地。 颜惑注意到,宫悯一直抱着陌桑。 陌桑抱着小宝,两人一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有些嫌弃、有些嫉妒道:“你们秀恩爱,也要避忌一下外人吧。” 陌桑瞪她一眼,咬牙切齿道:“错,我跟小宝是表演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颜惑一脸惊愕看着陌桑。 “对,小宝是大锤,我是胸?”陌桑十分认真地回答,两手轻轻安抚着小宝。 “大锤,胸。”颜惑面上闪过一丝不解:“怎么不见大石?”胸口碎大石,怎能没有大石。 “没有大石。”陌桑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所以……” “小宝,去咬他。” 不等颜惑说完,陌桑就放狗。 于是画舫上到处是颜惑狂奔的身影,以小宝愤怒的吠叫。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画舫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颜惑抱着小宝走进餐厅,小宝对他热乎得就像对待亲爹一样,趴在他肩膀上。 除了宫悯和陌桑外,其他人不由一脸疑惑。 若初不由好奇:“颜惑公子,你用什么办法说服小宝,这小家伙可是软硬不吃。” 颜惑摸摸小宝的脑袋,得意地笑了起来:“天下间,没有钱解决不了问题,本公子只是答应回帝都后,给它买五十只叫花鸡,再送五十斤猪脚肉给它爹娘,它有什么理由不原谅本公子,不跟公子交好。” 若初一怔。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 宫悯眼内过一丝无语:“赶紧吃饭,吃完饭自己去书房看卷宗,明天开始接收青帮和苏府的产业。” 颜惑指着饭桌上,一盘有着绿油油的香菜,炒制过的花生、白芝麻的菜:“宫悯,这就是你说的手撕鸡,我先尝尝,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谈正事。” 伸出筷子小心翼翼地挟了一些到碗里。 他动筷后,若初和宫悯也开始筷,两人毫不犹豫地挟走半盘,而另一桌上的盘早就空掉。 颜惑看到后一愣:“你们……不至于吧。”说完,挟起一鸡肉放到嘴里,细细地嚼,慢慢地品味,眸内闪过一丝惊讶。 伸手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理所当然道:“你们吃了几天,也应该吃够了,这些就给本公子吧。”说完把米饭倒扣到盘里面,打算拌饭。 陌桑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在江边吃鱼粥的画面,突然觉得以前的穿越小说都骗人的。 自己所认识的这些权贵,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整天山珍海味、百味珍馐,他们都削吃着极其普通的食物,跟普通百姓没区别。 颜惑拿起筷子要拌饭时,突然一粒药丸落在上面,并且迅速化掉。 就听到有人得意大笑道:“颜惑公子,这盘饭本公子已经下了毒,你最好别动,不然……”。 陌桑听到声音,惊讶地抬起头:“上官,你怎么也来了?” 上官尺素走进来,坐在百草摆好的椅子上,端过颜惑面的饭,一阵扒拉后:“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顺便来采办药草。” 陌桑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百草的表情。 看到百草偷笑的表情,就知道又是跟陆小姐有关,这家伙八成又是为了躲避陆小姐。 懒得揭穿他,看着颜惑道:“颜惑公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什么就今天?”颜惑不解的看着陌桑。 “学游水。” 宫悯代陌桑回答。 颜惑的脸色骤然一变,端起雨桐重新为他盛的饭:“本公子才刚到,改天,改天吧。”低头扒饭不再说话。 “桑儿,别理他,赶紧吃你的饭。” 宫悯挟了些青菜到陌桑碗里,内伤口了,胃口却一直不好:“上官,桑儿一直吃不多,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多吃点。” 上官尺素咽下口的东西,拭一下嘴角道:“桑儿现在的气色不差,所以吃个七分饱就足够,过饱对身体反而不好,目前就这样吧。” 见上官尺素这样说,宫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再强迫她吃东西。 陌桑却暗暗吐了一口气,宫悯填鸭式的喂养她可吃不消,再这么喂下去,她的体重也会直线上升。 若初先吃饱饭,端着茶杯悠悠道:“颜惑公子,在下听闻你逃婚,就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小姐,居然能让叱诧商场的颜惑公子落荒而逃。” “你也是逃婚?” 陌桑一脸惊讶地看着颜惑,旁边一桌人也马上震惊地转过头。 咳咳,颜惑面一红,尴尬地咳两声:“什么逃婚,本公子是办正事的,除非有一个赛陌桑,本公子倒可以考虑,只是考虑而已。” 宫悯看一眼陌桑,笑而不语。 当初他也是这样想,可是真跟她在一起后,才知道两个人的世界有多么美妙。 上官却暗斜一眼宫悯:“颜惑公子,有些事情你没试过,永远不知道是好是坏。我承认我是在逃婚,不过只是因为对象是陆枼,若换成别人我不一定会拒绝。” 陌桑皱皱眉头道:“既然不喜欢,何不跟她挑明。” 上官尺素冷冷道:“我难道不能让她知难而退吗?” “上官,你若真的不喜欢,还是早些挑明好,免得误了人家陆小姐。”陌桑能做的只是提醒,而不是干预,或者是帮忙决定。 “我打不过她。”上官尺素马哭丧着脸。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情当断即断,别婆婆妈妈。没准哪天就遇上心仪姑娘,还是及早把话挑明,这样做既是对陆小姐负责,也是对你心上人的尊重,更不会辜负上官伯父、上官伯母对你的期望。” 看着上官尺素纠结的表情,陌桑无奈地看一眼宫悯。 宫悯马上给她挟菜:“快吃,一会儿你若闲着无事,就让若初把倾云带过来,陪你下下棋,打发一下时间。” 陌桑眸内闪过一丝讶然。 宫悯淡淡道:“怕你闷坏,有个人陪陪你也好。” 其实是想让她通过倾云的小习惯,知道更多有关的消息。 “好吧。” 陌桑眯起眼睛一笑。 用过膳后,陌桑小休半个时辰起来时,就听倪裳说倾云已经在客厅。 “夫君他们呢?”陌桑喝了一口浓茶。 “大家都出去办事,说要傍晚才回来。” 倪裳三下两下替陌桑在耳后梳小髻,再髻边簪两朵才摘下的鲜花,其余的头发披在身后。 陌桑抚一下耳边的浅绿的花,有惊讶问:“绿色的玫瑰,真好看。”呼吸的时候,全是玫瑰花的芬芳。 “是姑爷离开前放下的,说是这样的花配得起郡主。”倪裳再细细检查一番,把太皇太后赐的玉玲珑系在陌桑腰间,再为她的唇上染上一层水晶似的粉粉姝唇蜜,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如少女一般清新自然。 陌桑内心深处一动。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 起身往客厅走,弥生守在外面,看到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陌桑走进客厅,就看到一名黑色衣裙,十分性感妩媚的女子,略微有些不安地坐在里面。 漂亮的嘴角一扬:“是倾云姑娘?” 倾云只感觉到光线微微一暗,马上回过头。 蓦然看到客厅内多了一名的女子,心里猛地一震。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能把妩媚和清纯毫不矛盾地结合在一起,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 眸含秋水,妩媚至极; 玉为肌骨,质若冰雪; 柔情似水,冷若冰霜。 气如长虹,韵华芬芳。 倾云向来对自己容颜和气质都十分自信,只是面对眼前的女子,竟然生出几分妒忌。 放下茶杯,起身道:“正是倾云,姑娘是……” 面上带着疑问,心里却暗道:“这女子是什么人,走路居然能不发出半点声音,不是高手,就是真的不会武功。” 陌桑走上主座坐下,唇角笑容绽放:“本郡主容华。” 倾云面上表情一僵,惊愕地看着陌桑,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居然就是诗词双绝的容华郡主。 再想不到她不只是传闻中的才华出众,就连容颜也是世间罕有,竟然隐隐有一种空前绝后气势在内。 回过神后,倾云见礼道:“倾云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微微颌首,浅笑道:“倾云姑娘不必紧张,夫君忙公务怕本郡主寂寞,才让你过来陪本郡主,你若不愿意,我马上送你回去。” 倾云心里怔了怔,面上娇媚地一笑:“郡主若不嫌倾云棋艺低拙,倾云自是愿意相陪。” 论围棋她还是有几分自信,毕竟跟金华府才学最好的几位公子,是输是赢也不过是她一念间的事情,除非是上池出马。 “本郡主的要求不高,有人相陪便好。” 陌桑早把倾云的小表情收敛入心底,面上却还是顶着一脸无公害的笑容。 “倪裳,把我的棋盘取出来。” “是,郡主。” 倪裳办事麻利,棋盘摆好,两人很快便坐到棋盘前。 通过抓阄的方法,决定谁先走。 第一盘棋陌桑执黑子,抬手未意倾云可以开始。 自从回帝都后,除了宫悯她还真没有遇上对手。 倾云也不客气,两指挟着棋子,脑海里飞快地旋转。 她早在回想上池下过棋路,略沉默一会儿后,手上的棋子才落下。 陌桑不以为然,这才第一子,根本看不出对方实力几何,毫不犹豫地把棋子放下。 最少要二十子左右,才能判断出对方的棋风。 看到她落子,倾云也不迟疑,啪一声棋子落下,暗暗看一眼陌桑。 陌桑不紧不慢地喝一口水,漫不经心地放下一子。 一直下了近三十多近四十子后,倾云的速度才渐渐变慢 此时,倾云正被一步棋困住,在努力回想,上次下一步上池是下在哪里。 棋路是上池的棋路,但陌桑却不会走跟她一样的棋路,所以……倾云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陌桑眸中噙着笑意,不紧不慢喝水、吃着小零嘴,面前这盘棋对她没有任何难度,看到倾云冥思苦想也不催促,静静地耐心等待。 面对陌桑的从容自如,倾云反显得急躁,尤其在她想不出下一步棋的时候,想不到在金华府才貌双全的自己,在陌桑手上居然败得这么快,若换成别人岂不堪一击,其实她就是不堪一击。 第223章、交易 陌桑看着有些急躁的倾云,悠然一笑:“倾云姑娘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回头对倪裳道:“你去看看小宝醒没,醒了到厨房拿一碗羊奶给它,看着它喝完了再带到这里,还有……别动它的熊仔。” “是,郡主。” 倪裳躬身退出外面。 待倪裳退下后,陌桑看一眼还在沉思的倾云。 无奈地一笑:“弥生,我突然想吃凉粉,还有你上次给我带的渍梅子,味道不错,你出去给我买一些回来。” “是,郡主。” 弥生顺从地走开。 客厅里现在只有陌桑和倾云,两人在单独在客厅里面下棋。 倾云一直紧盯着棋盘冥思苦想,似乎没有注意倪裳和弥生离开,她面前只有陌桑。 陌桑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跟敌国的女探子单独在一起,悠然喝着水,吃着小点心,连棋盘都懒得多看一眼。 若不是为了不让倾云难堪,陌桑觉得自己会拿出一本书上,一边看一边跟人家下棋,一边吃着精致的小点心,欣赏眼前美色。 跟宫悯、颜惑、拜水这样的人下棋,目前暂时没有过败绩。 倾云的棋艺,跟弥月他们一个级别,闲着无聊时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突然…… 倾云手上的棋子,失手似的朝陌桑飞射过去。 陌桑像是没有注意到,完全不闪避,正挑拣碟子里面的点心。 就在这一瞬间,棋子从她耳边擦过,啪一声落在陌桑的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陌桑才伸手捡起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下棋原是消遣娱乐的事情,倾云姑娘何必如此在意输赢。” 看着棋盘上的变化,倾云面上震惊不已。 这步棋下得实在是太高明,瞬间扭转白子的劣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玉手把黑子放到棋盘上,优劣势再次发生转换,倾云骤然一黑。 陌桑看着倾云的表情:“与人对弈,最忌讳的就是心情浮躁。” 倾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郡主不是倾云,岂会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能输。”输了就意味着死亡 陌桑经历过前世的职场拼杀,今生灵魂还住着另一个陌桑,当然清楚输赢意味什么,非生即亡。 星眸半垂道:“你现在只是陪我打发时间,输赢并不重要,偶尔应该放松一下自己,又有何不可。” “一时的放纵,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倾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媚眼一丝无奈:“倾云听说过郡主的事迹,郡主上过战场杀过敌,当知道一的时失误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番话狠狠戳了一下陌桑的心,自从报完父母的仇她确实一直在放纵自己,对什么事都是爱理不理,可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们却从来没有消停过,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伺机报复。 倾云的话给她敲了一记警钟,陌桑面上仍然淡然道:“你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习惯了。”倾云给出三个字。 这些年一直过得小心谨慎,改不掉的。 “这不是你的棋路。” 陌桑突然冒出一句话。 倾云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郡主是如何看出来的。” 陌桑不假思索道:“很明显,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下,而是记不起来下一步是什么,有好几次你落子前根本不看我的棋路违规也没注意到。” 玉指往棋盘上指了指,倾云一看。 果然棋盘上,有几步是完全不合规则,面上顿时一阵涨红。 “算了,不下了。” 陌桑扔下手中的棋子,站起来走到门前,一团黑毛球马上滚进她怀里。 倾云好奇地看一眼陌桑怀里的毛球,发现只是一只黑狗时,那份好奇心马上收起。 回到棋盘前,陌桑揉着小宝的皮毛,浅浅笑道:“这是上池公子的棋路,再没有人像他那般狂傲、自大、自恋。” 倾云一双媚眸刹那间瞪大:“你们……” 陌桑给她倒不茶水,给自己的杯子倒上白开水:“上池公子夜潜我的画舫被拿下,他为了活命把你们卖给我,用来交换自己的自由。” “你们竟然放了他?”倾云震惊地看着陌桑,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们不得不放,他身后的人在圣殿,大鸿目前招惹不起,但是……今年九国大比,大鸿不会放过南蜀国。” 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倾云:“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 倾云面色一白,胸口急剧起伏,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也是他说的。” 看到这情形,陌桑微微垂下眼眸:“不然呢……你以为我如何得知,你这样身份的人,居然还有一个天真又单纯的妹妹。”其实是其他人招供的。 “混蛋,大混蛋。” “师傅没有说错,圣殿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倾云在确定信息,忍不住一顿臭骂,不经意间就泄露了上池的真实身份,人在愤怒时候,往往容易口不择言。 陌桑面上不动声色,轻声笑道:“你大概不了解陌府,别说你们这些探子,就是三大强国、圣殿的探子、暗卫出动,也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陌府。就你们这样的人,还不配拿来喂我们家的狗,通常只能当肥料。” 汪!小宝配合地叫一声,露出牙齿。 倾云看着一阵毛骨悚然,她听过关于陌府的传闻。 陌府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无论多少人进去都横着出来,或者是永远消失,还有的人全身血液都会被吸食干,死相十分可怕。 陌桑看着倾云的神情,看来倾云也不是他们说的,对上池的身份一无所知。 最少她知道他是圣殿的人,他们也没有猜错,圣殿果然是跟南蜀国达成某种协议,正在密谋对付大鸿,目标陌府。 还有一个师傅? 他是人在南蜀国,还是在大鸿呢? 陌桑在心里先记下:“倾云姑娘,既知道我的事情,自然也知道落雁难一战的真相。” 倾云沉默了,良久才道:“倾云自知不可活,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妹妹暖雪,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干过。” “倾云姑娘求错人。” “呃!” 倾云茫然看着陌桑。 陌桑无奈道:“令妹远在南蜀国,本郡主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你应该求的是你们自己人吧。” 倾云的面色一白,顿时明白陌桑所指。 这是组织控制他们的手段,为了预防他们背叛,就会把他们的亲人控制在手里。 红袖坊出事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南蜀,暖雪岂不是…… “倾云姑娘,如若本郡主能把令妹送到你身边,你可愿意跟本郡主合作。” 陌桑挑一个最适合的时机问。 倾云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就算他们不杀她,南蜀国那边也不会放过她,回去也只有死路,若还有一线生机就会不同。 倾云面露犹豫,跟面前的女子合作,就等于彻底判离南蜀国。 以后暖雪只能过四处飘泊、流浪的生活,可是不这么做,暖雪一定会保不住。 暖雪…… 看得出倾云在犹豫,陌桑没有催促,幽幽道:“失去亲人痛苦,本郡主比谁都清楚。” 倾云整个人一僵,两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大腿,她只有暖雪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失云。 陌桑不紧不慢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且是人,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红袖坊,也可带着你的妹妹远走高飞。” “郡主说什么?”倾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难道不杀我吗?”打算不杀她吗? “我们说过要杀你?”陌桑奇怪地反问,“杀戮,是最无奈的选择,而本郡主有很多选择。” “倾云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本郡主的意思,你可以继续为我们所用,也可以带着令妹,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安度余生。”陌桑十分肯定回答。 “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需要你所知道的秘密。” “我……” 倾云刚想开口,陌桑就出声打断:“你不用急着马上答复,我近日会到边城走走,你不妨也跟着我们,看看南蜀国的百姓,在我们大鸿皇朝过的是什么生活,再考虑是否跟我们合作不迟。” 彻底征服一个人,就必须征服她的心。 必须给他们一直以来,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倾云目前最想要的——就是妹妹安然,以及是一份安稳的生活。 “赢戈,送倾云姑娘回去吧。”陌桑出声唤隐藏在暗处的赢戈。 “这里还有人?”倾云一脸震惊,她可以想象,如果她对面前的女子出手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 陌桑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笑:“倾云姑娘应该庆幸,你方才没有出手对付本郡主。” 就算没有赢戈在,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陌桑有些不解地问:“倾云姑娘,你应该知道本郡主也会武功吗?” 倾云凝眉想了想:“倾云从师傅那里听闻,郡主有极重的内伤,不能随意动用内力。”面前的女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重伤在身的人,莫非师傅的消息有误 陌桑心里一震。 关于她不能随意动用内力,是极其隐蔽的事情。 能知道的都是最贴身的人,倾云的师傅如何知道她重伤不能随意用内力。 虽然疑惑,陌桑依然逗着小宝:“估计一两日内就会出发,倾云姑娘早些做准备吧。” 话音落下时,赢戈从外面走进来。 赢戈对陌桑见礼后,对倾云道:“姑娘,请!” “告辞!” 倾云向陌桑辞别,跟着赢戈走下画舫。 送走倾云,陌桑带着小宝来到书房,开始上午未完成的事情。 而此时,在大鸿皇朝本西北面的烈火皇宫,月青湖在耐冬的带领下穿行在御花园里。 他们先是经过一片竹林,转过假山,走过一座不知年月的石拱桥。 远远地,就听到潺潺流水声,在安静得午后显得格外幽静。 耐冬又带着穿过一片石林,不一会儿就看到道瀑布从山石间泻出,流水飞花,格外凉爽。 瀑布下面水潭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拜水只着一袭白色绣龙纹的常服,腰意也没有系玉带,衣领半敞开,一派慵懒、惬意地仰面躺在那里,墨色长发如泼墨画似的,随意撒落在青石板上。 月青湖看到此情形,整个人不由呆住,完全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耐冬行礼道:“太子殿下,青湖姑娘到了。” 拜水闭着眼睛,冷冷道:“青湖,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见本殿。” 月青湖紧张地搓着手,从大鸿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到他。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不冷不热,即便是她今天有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他,他也依然是一个态度。 “回太子殿下,青湖突然想起祖父生前,还有些东西藏在中洲的家里密室内,或许对太子殿下会有帮助。” 月青湖满脸期待,为了得到留在他身边的机会,她可是不惜一切代价。 拜水缓缓睁了眼,偏过头看向耐冬:“退下。” 耐冬离开后,目光转落在月青湖身上,眉头不由皱起。 月青湖心绷紧,就听到面前男子道:“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不打伞?” 月青湖怔了几秒,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娇羞难耐道:“谢太子殿下关怀,青湖也是偶尔想起幼时,祖父曾经提及过此事,希望说出来能为太子殿下尽绵薄之力,急着见到太子殿下……” “过来。” 不等她说完,拜水就朝她伸出一只手。 月青湖看着他,在太阳底下也没有失去光芒的眼眸,里面有着如烈酒般醇香醉人的笑意,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胸口却是小鹿乱撞。 见月湖看着自己出神,拜水好看的眉毛一挑,像是在笑也像是在讥讽,拍拍身边的青石:“还愣着干什么,莫非你喜欢这样的距离跟本殿说话。” 语气十分冷硬,眸子里光再亮,也像是经过冰雪折射的。 月青湖却还是一脸惊喜,连忙走过去,在指定的地方坐下:“太子殿下……” 嘘…… 拜水伸出食指,按着着月青湖的唇:“这样的午后适合休息,你就在这里静静躺着,别说话,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月青湖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羞红,小声道:“是,太子殿下。” 顺从地轻轻在他身边躺下,太好了,今天晚上她终于可以留在宫中过夜,他终于愿意给她一个身份,不再受人耻笑。 拜水重新闭上眼睛,就在闭眼睛的一刹那间,眸海深处闪过一丝极度厌恶的眼神,高贵的身体不着痕迹地移到一边。 第224章、他的消息 码头上,停靠了六七天的画舫,今天一早终于缓缓离开码头,前往大鸿皇朝的边。 直到画舫离开时,金华府的人们才知道,停在码头上六七天的画舫的主人,就是当朝中令大人,以及盛名在外的容华郡主。 待他们知晓时,想要过来拜见时,画舫早已经出了金华府。 越往南走,天气越炎热。 陌桑不由暗暗庆幸自己会武功,能调理自己的体温,不然真是要热成狗。 有些同情看向小宝道:“连小宝都热成这样,也知道三皇子那边,有没有避过暑热时段才难民们开工,还应该交待他们再准备些绿豆汤解暑。” “桑儿,你把我的事情都干了,我过去还能干什么?”上官尺素摇着折扇,有些不满地抱怨。 “放心,到了边城,还怕没事情给你干,只怕到时你又要该叫苦连天,跑到桑儿面前告状,说本官给你的工作量太大。” 宫悯替陌桑回答,上官尺素不以为然道:“这样也好,我在大扬府待个一年半载,没准陆小姐就知难而退,另择良婿。” 陌桑一阵无语,宫悯却提醒她道:“你也别瞎操心,三皇子虽然从小养尊处优地长大,却有过多次赈灾的经验。再者,陛下既有心要锻炼他,自然安排有合适的人在他身边提点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陌桑一想也觉得有理。 莫说是陛下,只怕大皇子也会暗中有所安排。 以大皇子的品行,断不会为一己之利,做出有损大鸿利益的事情。 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不再似之前那样走走停停,而是全速行船到边城——大场府。 装有发动机的画舫,从金华府到边城,不过是两三天时间,路上最惊讶的莫过于随行的倾城。 陌桑有言在先,倾云自然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不过为了掩人耳止,还是特意为她易了容,再换一身衣服,根本没人能认出,她就是红袖坊大名鼎鼎的当家人倾云姑娘。 倾云亲自感觉着身下的速度,心里面震惊不已。 这还是画舫吗? 南蜀国的战船,也没有这样的速度。 速度太快了,他们简直像是在水面上飞翔。 最最让她感到震惊,不可理解的是,画舫能这样快速的前进,却只需要一个人操控,她只能用“神奇”来形容画舫的奇特。 第二天的路程走到一半,倾云看到有队伍在疏通河道。 从河道的情况来看,完全不需要疏通,奇怪地看一眼陌桑:“这些河道,其实没有必要疏通。” 陌桑头也不抬道:“就算是难民,他们也是有尊严的。” “倾云不明白。”倾云一脸疑惑不解。 “你有所不知,难民里面有不少读书人,白给他们说得好听到叫救济,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乞讨。” 闻言,倾云赞同地头,陌桑继续解释:“现在就不同,他们是用自己的劳动养活家人,靠自己的双手挣生活,日后就是传出去也不丢人,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文名。” 陌桑的话让倾去云一震。 就算是在南蜀国,只怕也不会有人这么为百姓着想。 大鸿的君王却在为他国的百姓着想,无怪大鸿百姓的生活,过得如此舒适。 这…… 倾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陌桑唇边笑意柔柔:“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你们挑起的内乱,在其他国可以成功,唯独在大鸿却总是失败吗?” “明白,但还是原闻其详。”倾云恭敬道。 “启云国和大苍国只管让有体力的难民干活,给他们一口饭,吊着一条命,而不顾他们家人的死活。若换是你,你愿意只管自己吃饱,而不顾家人的死活吗?”陌桑反问倾云一句。 “当然不愿意。”倾云毫不犹豫回答。 “大鸿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陛下是这样安排。” 陌桑毫不掩饰地,当着倾云的面,细细说出元和帝和朝臣他们的安排。 有劳动能力的男人们的在外面干活,能劳作的妇孺们负责煮饭、洗衣、缝补,照顾没有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们,而老人们则帮他们照看幼小的孩子们。 这样多做两步,就解决了男人们的后顾之忧。 陌桑看着倾云惊讶的表情,继续道:“若妇女们还有空闲的时间,他们还可以做些针线活计,补贴一下自己的生活,前提是必须把当天的事情都未完成才行。” 其实他们的安排远远不止这些。 还有,懂医术的人可以为大家看病治病。 而难民们在这里看病治病全是免费的,需要的药材由朝廷提供; 其中有管账经验的人,负责管理各自难民区的日常米粮的支出,要做到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但绝对不能浪费。 还安排教书的先生,免费给孩子们上课,闲时还可以教大人们识字。 这些逃难的难民,大部分是穷苦的老百姓,能够读书、识字,对他们来说一直是奢望。 现在有机会识字,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每天劳作完后,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学习,自然没有时间多想别的事情。 了解清楚大鸿对难民的安置,倾云心里大鸿的上位者们佩服不已。 男人们用自己劳动换取家人的生活,而家人们则解决男人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安心地工作。 里外安排妥当,大家自然都能安稳生活的情况。 他们之前策划的那些暴乱,日后一旦难民知道真相后,肯定会对他们的君主失望透顶。 他们有难时君王不救助就算了,还故意扰乱他们的安稳生活,日后若遇着什么事情,只怕会直接反出南蜀国。 看着倾云的神情,陌桑淡淡道:“身一朝君主,本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你们南蜀国的帝王却恰好相反,只顾自己玩乐享受,不顾百姓之死活。” “百姓们遭受水灾,田地失收,连饭都吃不饱,还面对瘟疫的威胁,他却还在忙乎什么九国大比,曾加各种苛捐杂税,逼得百姓们外逃。” 这番话针对是南蜀国君,倾云听到却不由面红,喃喃道:“是啊,再苦也不能苦了百姓。” 陌桑听她的话,不由想起一句话。 看着江面淡淡道:“你们千万别小看了普通百姓们的力量,要知道民之所向义之所在;再者自古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覆舟。” 画舫其他人听到陌桑说的几句话,都暗暗震惊不已。 宫悯忍不住在心里称赞:“好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一句话‘民之所向义之所在’,好一句‘民如水君如舟’,好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囊括了一国君主该拥有的道,该拥有的全部德行。 这几句话若是让各国君王听到,定是醍醐灌顶。 就像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处通处处通。 这个小丫头就像是巨大的宝藏,随时能从她身上发现绝世珍宝。 画舫上没有傻子,每个人都知道陌桑这句话的重要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听着,接受和消化着她提供的信息。 倾云看着陌桑,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她跟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面。 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是,精明的女探子,跟女谋略家的差距。 前者谋人,后者谋事。 第三天午后,画舫停在大鸿皇朝的最南端的大扬府码头上。 画舫靠岸后,宫悯依然没有通知任何,而是同若初和上官尺素悄然下画舫,直奔三皇子帝风涧办公的府衙。 陌桑也换了一身袭白色棉布长袍,戴着面纱,撑着伞在街道缓缓行走,体味这里十分浓郁的江南水乡特色。 大扬府虽是大鸿皇朝的边城要地,军队守卫森严,卫队巡逻频繁。 无论男女在说话时,都带着几分你侬我侬的软味,仿佛在听轻柔的古筝曲,声音虽绵软却不会惹人讨厌。 看着百姓有条不紊生活,陌桑也不由在心里点头称赞。 看得三皇子这次安顿难民,是费了不少心思。 走进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有人在说书的茶庄。 陌桑要了一壶茶,就坐在下面,听上面的先生说书。 偏偏说的却是她大败烈火名将箫月相一事,听得众人一阵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喝彩。 虽然确有其事,但说书先生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太过神乎其神,就差没把洪荒之力借给她使用。 当日取胜凭的技巧和小聪明,他日若再跟箫月相对阵,即便她的伤已经全部恢复,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取胜。 见大家一脸自豪兴奋的模样,不由想到前世的偶像效应,心里有些欣喜也有一丝无奈。 披甲上战场对她来说,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记忆遥远又有一些模糊。 说书人说完这一节后,就又说了一些国内的杂事佚事。 陌桑听着觉得无聊,正要离开时,就听小棒往鼓上一敲:“说完自家的,咱们说说别人家。”伸手往旁边的小盒子里一摸。 摸出一块小木牌,往众人面前一亮相。 陌桑不由看一眼,看到牌子上面的字时心里微微一震,就响起说书人大声道:“咱们今天就说说烈火国的事情。” 陌桑准备起来身子一僵,不由自住地再次坐下。 只听说书人铿锵有力道:“话说去年,九国大比在咱们大鸿结束后不久,烈火国在位近五十年的,一代女帝突然间暴毙,朝中顿时大乱,原太子拜长空在一众老臣的支持下,几经艰难险阻才登上帝位。” “这拜长空能成烈火国的皇太子,其实是得利于他的儿子皇太孙拜水殿下……几经周折后,拜长空最后还是惨死在妃子床上,烈火国再一次陷入夺位内斗中,直到失踪五六年之久的皇太子拜水殿出现……” 听到一半时,陌桑再次想起身。 偏偏说书人提到了一个名字,让她又一次犹豫。 说书人说到高氵朝时,手中小捧一敲旁边的小鼓,发出卟的一声道:“话说那失踪五六年的皇太子拜水殿下,一回到烈火国,就以雷霆手段迅速清除觊觎帝位的兄弟叔伯们,把国家大权牢牢掌控在手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后,拜水殿下大权在握,不日也即将登基称帝,然而如今在烈火国炒得最火热的,却不是他的帝号,以及他新颁发的国政,而是到底哪家女子能够入主正宫,成为烈火国后宫之主。” “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国色天香,其一,是丞相君千言之孙女君无澜,自幼蒙祖父亲自教导,聪慧过人,着实后之主的不二人选。” “其二,是出自君家在中洲的主脉的,责任家主之女君湘瑶,此时美丽侦静,温婉善良,跟拜水殿下相处的时间较长,论情份也是不二人选。” “其三,是圣殿已故月副殿的孙女月青湖,虽然月氏一族惨遭灭门,胜在血脉珍稀,没准就能生下一位天生带宫印的皇子,出于血脉考虑,同样也是极强竞争力的人选,就算不是正宫,四妃必然有她一席。” 说到此处时,说书人突然停住,小棒高出一串鼓点。 就听到他十分得意道:“欲知最后花落谁家,哪一家的女子能入主正宫,成为烈火国的下一任皇后娘娘,且听下回分解。”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下面一嘘声,众人皆是一脸意犹未尽。 陌桑也同样是听得意犹未尽,心里也很不舒服。 忽然间明白,宫悯为什么带着她一起出来,来到离烈火国最远的大鸿南疆。 想是他早就知道拜水将要登基、大婚的消息。 而她原先安插在烈火国的探子,也对她隐瞒了与此有关的全部消息。 他们都故意对她隐瞒拜水要大婚的消息,有必这样吗?她应该能坦然面对的。 陌桑没有看到自己苍白,如果看到了,一定觉得很有必要。 回想着当日,在大殿上的一幕,还有那充满血腥味的一吻。 陌桑凄然一笑,轻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们到底还是有缘无份。 走出茶庄时,原本骄阳似火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陌桑懒得理会,不紧不慢地走在雨里。 雨水打在脸上,连心都淋湿了,脸上的水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雨水迷住了眼睛,陌桑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只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中,看到前面一道熟悉的,能让她感到安心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朝那一分安心走过去。 走近影子时,陌桑抬起头。 透过被雨水打湿的双眸,看着无比熟悉的面容,喃喃自语道:“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 宫悯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抬起手臂。 陌桑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里,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让她不再感到无助、孤单、害怕。 感觉到她的悲伤和,宫悯两臂收紧,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用他的温度慢慢捂暖她的心。 在她耳边极轻柔的声音:“不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陌桑听到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要发泄心里面所有的委屈。 “我们回家,好吗?”过了良久后,宫悯轻声问。 “嗯。” 陌桑轻轻应一声。 宫悯想打横抱起她,陌桑却躲开:“我要你背着人家走。” 面对孩子气的陌桑,宫悯默默无言地转过身。 陌桑马上爬上他的背,趴在他的背上继续哭泣、流泪。 宫悯看不到却能清楚地感觉到。 雨水是冷的,泪水是热的,那热度打在他背上特别的明显。 画舫上众人,突然看到宫悯背着浑身是水,俨然已经睡熟的陌桑回来,不由吓了一大跳。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尺素赶紧迎上前。 宫悯却一脸冷漠无情道:“赶紧准备热水给郡主沐浴,你再准备好姜汤,给郡主驱寒用。” 大步入房间内,迅速把陌桑身上湿透的衣服除下,用被子密密实实地包裹着,再用内力烘干她的长发,抱着她坐在床上。 一时间姜汤先好了。 宫悯用汤匙,灌了陌桑大半碗。 热水烧好后,抱着她一起坐在浴桶内,继续用身体暖着她的身体和心灵。 第225章、妖孽 宽大浴桶内,陌桑背着宫悯,无力地垂着头。 宫悯手里拿着浴巾,一下一下擦着她的后背,上面的鞭伤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以前旧伤,以及他留下的吻印。 看看她因哭泣而不断抽搐的肩膀,忍不住把她重新圈入怀里。 用下巴轻轻抵着陌桑的头顶,轻声道:“乖,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陌桑猛地回过头,紧紧盯着宫悯,看得宫悯精神不由绷紧。 片刻后,陌桑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抱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迫切地地问:“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你不会像祖母、父帅、娘亲、哥哥他们那样,抛下我一个人不要对不对,你不会的对不对。” “是的,我不会,你永远不会扔下……” 宫悯毫不犹豫地回答,最好一个字没有说完,陌桑突然主动吻着他的唇。 宫悯愣一下,马上紧紧抱着她,用力反吻回去,深邃凉薄的眼眸内不觉划过一抹伤感。 比陌桑还要更加用力地,把她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狠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面,或是自己死在她的怀里。 嗯…… 最后一声带着痛楚的长吟,从陌桑口中破碎地溢出,一切已经沉沦,不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陌桑知道一切都该结束,把拾月彻底地埋葬掉。 拜水永远不可能是,连灵魂都干干净净的拾月。 记忆带着微微痛楚抽离,而另一段记忆马上填满被抽空的空间。 闭着眼睛默默迎接这段遗忘已久的记忆。 良久之后一切结束,陌桑累得沉睡。 宫悯把陌桑放在床上,拉着她的手:“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他所说的那样,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陌桑病了。 淋了雨,得了严重的风寒。 值得庆幸的是,上官尺素也跟着他们来到大扬府。 施针、灌药、药浴,多重治疗下,第三天快午夜时,陌桑才从昏迷中苏醒。 用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摇曳的烛火下,宫悯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看公文,察觉到她醒来,忽然低头对着她一笑,那笑意在夜里像花儿一样盛放。 陌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喉咙又干又痛,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用力微微一笑。 宫悯看到后却放下公文,端起杯子轻叹一声道:“你这病鬼模样,笑起来真难看。” 陌桑眼睛一瞪。 “喝水。” 宫悯扶她起来,把旁边杯子端起来送到她唇边。 陌桑顺从地低头喝了一大口,喉咙稍稍好点,费力道:“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 “还有力气骂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是上官尺素配的药茶,喝完。” 宫悯动一下手上的杯子,语气强势得不容陌桑反对。 陌桑乖乖地低头,喝完杯子里面的药茶。 刚醒时喉咙里面那种又干又粘、又涩又痛的感觉顿时消失,里面应该加了薄荷,喝完后口中凉凉的十分舒服。 宫悯抱着陌桑躺下,把她拥入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一下道:“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家人,要丑也是全家一起丑。” 陌桑没有反驳他,而是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声道:“我很抱歉,我……”不等她说完,宫悯就低头吻住她的唇,把她后面的话都吞到肚子里面。 良久之后才松开。 宫悯用舌尖轻轻勾断两人间的银丝,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的话我都吞下了,以后不准对我说相同的话。”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打一个呵欠道:“刚睡醒,怎么还会这这么困?”她哪知道,上官尺素给她配的药茶,有安眠的作用。 “睡吧。” 宫悯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上,自己也闭上眼睛,没人知道这几天他也没有合过眼。 片刻后也沉沉睡熟,手脚很自然地紧紧缠在陌桑身上,就像是藤萝一样,牢牢攀缠着寄生的树木或者是墙壁。 天气似乎特别凉爽,宫悯和陌桑一夜的好眠。 翌日,艳阳高照。 太阳晒得地面发白,幸好不时有阵阵凉风刮过。 用过午膳后,大家都坐在一起喝茶闲聊,而随着三皇子一起来到大扬府,安置难民的林致远是一坐下就向陌桑吐槽。 林致肆无忌惮地大声吐槽:“郡主,你能想象吗?本公子堂堂科举状元,居然在同一个地方转悠大半天,直到后来中书令大人才发现是自己记错,若不是看在你病着的份,我非拉上三皇子跟他干一架不可。” 陌桑听后看一眼宫悯,笑笑道:“林公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情。” “知道,可是憋在心里更难受,所以要让大家都知道,谋略过人的宫大人曾经干过这样丢的人的事情。” 林致远说过,完露出一个解恨的表情。 宫悯瞟他一眼,淡淡道:“你只两刻钟的时间,过期不逾。” “什么过期不逾。”陌桑好奇地问。 “是这样的,郡主应该也清楚,我们大鸿的河道年年在清,其实并不需要特别疏通,眼下所有的河道已经快疏通完,再这样下去难民们就会没有事情可做,到时我们不急只怕他们就先急起来。” 林致远一脸苦恼地看着陌桑。 陌桑一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 当初安排难民疏通河道只是权宜之计,河道总会疏通完,接下来他们又要为难民们另谋生计。 陌桑一阵沉默后,淡淡道:“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三皇子跟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吗?”在找她之前,他们应该已经想过不少对策。 林致远看一眼宫悯,喏喏道:“郡主,三皇子和我目前的想法是,南蜀国内的灾情既然已经过去,给他们发些成长快的作物种子和银钱,让他们回去重建家园,可是宫大人不同意,但暂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夫君不同意你们的想法,定然是有他的原因。” 陌桑一听到林致远和三皇子的办法,就觉得十分不妥,幽幽道:“你们的办法其实真的很不错,只是不适合目前的南蜀国。” 看着林致远脸上的疑惑,陌桑不由瞟一眼宫悯。 这男人肯定又是懒得给人家解释,林致远和三皇子他们才会一直坚持他们的想法。 无奈地代他细细解释:“南蜀国百姓们逃难到他国,不只是因为水灾严重、瘟疫泛滥,而是南蜀国帝王失道,上位者不仁。” “郡主,请讲。” 听到这里,林致远就知道重点来了,马上准备洗耳恭听。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南蜀国百姓出逃,除了水灾导致田地失收外,主要是苛捐杂税严重。 尤其是在水灾之后,田地颗粒无收、瘟疫四虐不算,朝廷不仅不赈灾,反而为办好九国大比提高了福赋税,还增加了不少收钱的名目。 南蜀国的老百姓们,就是在国内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远走异国他乡,谋求生存的机会; 若是在此时让他们回国,就算是给了他们成长期短的作物种子和银钱,估计也不够用来缴纳各种杂税。 陌桑轻叹一声道:“南蜀国朝廷已经腐朽不堪,想要救百姓们于水深火热,不是代替他们照顾好百姓生活就能解决的。” 林致远愣了一下,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言不由衷道:“郡主的意思是……要吞并南蜀国。” 见陌桑以沉默来默认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叫道:“郡主,你这个想法太可怕。” 陌桑笑笑道:“这是唯一的,也是最有效办法。” “圣殿不会同意的。”林致远提醒陌桑。 “若一人为之,自是不行;若是多人为之,不行也行。” 陌桑给了一个提示。 因为北冥国发生内变,吞并北堑的计划只得暂时压后。 南蜀帝王不顾百姓的死活,逞强举办九国大比,以致国内民不聊生。 此时联合大苍国、启云国,一起拿下南蜀国,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林致远晓得陌桑的心思后,嘴巴不由张大成o型。 目光暗暗看一眼旁边的男子,见宫悯完全没有反应,就知道他跟面前的女子存了一样的心思。 按陌桑方才的话,若仅是他们大鸿出兵攻打南蜀,圣殿自然会号召天下各群攻。 若是联合大苍、启云一起吞并南蜀国,圣殿即便想发难也发不起。 林致远纠结道:“可是这样,岂不是有违风擎大陆数千年来的公约。”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风擎大陆公约的存在,针对的是三千多年前的情况,如今早已经不适合风擎大陆的发展。” 林致远面上露出乖乖听讲的表情。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无法阻挡的历史现象,而现在圣殿和风擎大陆公约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各国的发展。” 陌桑的话还是只说一半,余下一半任由林致远想象。 若把《马克思主义》、《资本论》的理论拿出,别说是林致远,连宫悯也难以接受,不过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思。 林致远坐一会儿,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陌桑道:“郡主,那我们该如何联系启云、大苍。” 闻言,宫悯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若等你问起了才联系,我们大鸿早就完了。林公子回到帝都后,还是要继续跟老相爷好好学习。” “爷爷让我多跟你们学习。” 林致远毫不隐瞒自己祖父对二人的欣赏。 他祖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宫悯、容华郡主,是这一代年轻人的引路灯,会指引他们走向另一个更高的层次,天下将是他们的天下。” 这番话林致远自然不会对陌桑和宫悯提起,他和三皇子心里明白即可。 思索一番道;“可是眼下的情况,总得先解决吧。” 就算要联合起来瓜分南蜀国,也得解决眼前难民们的生计问题吧。 陌桑想到城门外面那片沼泽,大鸿皇朝和南蜀这么多年来能一直相安无事,靠的就是这一片沼泽。 而在去年的登高文会上,就出现过如何通过沼泽地,出兵攻打南蜀国的问题。 就是说从哪个时候起,陛下他们已经有联合启云大苍两国瓜分南蜀国的意思。 而今年的水灾,恰好给他们制造了一个理由。 “你给我点时间想想……” “此事你不用操心,陛下自有打算,好生给我养病。” 陌桑话没说完就让宫悯打断,宫悯看着林致远道:“等你们想,黄花菜都凉了,你先回去,陛下的圣旨不日即到。” 林致远嘴角抽了抽:“陛下早有安排您不早点说,害得三皇子跟本公子急得好几天没睡觉,最后还得本公子厚着脸皮来求你们,你们两太坏了,简直是天生一对坏蛋夫妇。” 蓦然听到这样的称呼,宫悯眸内闪过一丝喜色,看向陌桑:“坏蛋夫妇,这个称呼为夫喜欢,夫人以为如何?” 陌桑无奈一笑道:“还不错,你喜欢就好。” “行了,桑儿该服药,服过药还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宫悯毫不犹豫地赶人,对外面道:“白芷,把郡主的药端进来。”又对陌桑道:“你这身体得好好调理,不然回到帝都,三爷看到又要数落我。” 陌桑孩子气地应道:“知道了。” 林致远愣了一下,就听到宫悯道:“林公子,你还愣着干嘛,打算吃了晚饭再走。” 呵呵! 林致远干笑两声,赶紧告辞。 送走林致远,宫悯把陌桑打横抱起,大步走出书房,回到他们两人的小空间内。 陌桑服过药后,躺在床上好奇问:“夫君,陛下打算怎么安置这些难民,是打算动外面那沼泽地吗?” 那片沼泽是大鸿吞并南蜀国的一个障碍。 脑海想到一个问题,淡淡道:“若从环境来考虑,那沼泽地可不能填成耕地,否则会影响这一带的天气。” “当然不是。”宫悯马上否认陌桑的想法,把她抱入怀里,轻声道:“现在打沼泽的注意已经来不及,而且目的也太过明显,陛下是想在九国大比上,把这一片沼泽的使用权拿到手。” 陌桑听到后面上露出一丝惊喜。 只要拿到沼泽的使用权,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沼泽地上大展拳脚。 “可是难民们总得有事情给他们做才好吧。” 这才是他们目前要解决的问题。 宫悯不以为然地一笑:“若要在沼泽大展拳脚,自然要准备东西,而这些东西与其从外地运送过来,不如直接在当地生产。” 陌桑一听马上明白其中意思,这些必用的东西,就由难民们制作,如此一来难民们的生计也就解决。 忍不住补充道:“难民中不泛有识之士,恐怕会从在看出我们的意图,最好的办法建立一条流水线,把工作分成几个部分,由不同的人完成。” “你这个注意有意思,每一批人负责其中一部工作,而最后一步则由我们的人完成,这样难民就不会发现我们的意图。” 宫悯一听就明白陌桑的计划,忍不住亲一下她的脸颊:“你这脑子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真想把你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陌桑打着呵欠道:“我困了,想睡觉。” 宫悯眸内闪过一丝无奈:“好,睡吧。” 他明知她是故意逃避,却愿意选择相信,这是因为上官尺素的药起作用。 其实也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官尺素的药。 陌桑很快就在宫悯怀里沉沉睡去,根本不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 宫悯轻手轻脚走下床,回到书房把陌桑方才说的方法,写在纸条上,把赢戈唤进道:“把这个飞鸽传说给颜惑。” 这些东西的制作,他们出面会太过明显。 若换成是颜惑,难民们顶多以为这是用来买卖的东西,再想不到是为了攻打南蜀国作准备。 颜惑收到飞鸽传书,刚处理完金华府的事情,一看到宫悯传来信息,不由拍手叫好。 把制作过程折撒,除非这方面的专家,否则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要在这里打造,适合在沼泽上行动的代步工具。 宫悯这次出来,本来就是解决敌国探子和金华府的事情。 两件事如今都已经解决,自然是到该回去的时候。 陌桑父母兄长、以及祖母的忌日将到,他们必须在忌日之前回到帝都。 经过一番思索后,对在一旁边看书的陌桑道:“桑儿,我们明天就回帝都,你该问问倾云姑娘的意思。” 陌桑听到他的话,一笑道:“不错,是该跟倾云好好谈谈。”对门外道:“弥生,你去找若初,就说我闲着无事,想跟倾云姑娘说说话。” 门外没有传来弥生的回答,却能听到有人飞身下画舫的声音。 陌桑对着宫悯妩媚地一笑:“夫君,我们女人家闲话,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这个男人往这里一坐,气温都要低几度。 宫悯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媚眼如丝,俯身在她耳边道:“为夫可以善解人意回避,但夫人要怎么感谢为夫。” 他的话音刚落,脸平颊上就感觉到陌桑柔软的双唇,眸内闪过一丝满意,步伐轻快地走出收房。 走到门边又回头道:“这是预付款,全款今晚付清。” 陌桑白他一眼,送他两个字——妖孽。 第226章、暗杀 这回没有在画舫见倾云,而是在城中一家不错的茶庄内。 陌桑要一个雅间,要了一套茶具及一份上好的茶叶,亲自冲泡了一杯好茶。 推送到倾云面前:“倾云姑娘,你也尝尝本郡主泡的茶,虽然没有若初公子泡得好,但也不至于像三叔说那样不堪入口。” 倾云端起茶没有马上喝,面上露出一丝好奇问:“这些日子,倾云常听大家提起一位三爷,不知道可是郡主口里的三叔。” “不错,确实是我三叔,当朝丞相大人。” 陌桑毫不掩饰自己的尊贵身份。 整个大鸿皇朝,哪怕是亲王府的郡主们,也没有她陌桑来得矜贵。 倾云犹豫一下把杯中的茶水喝尽:“郡主若能把我妹妹暖雪救出来,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倾云愿为郡主所用。” 闻言,陌桑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惊喜,淡淡道:“倾云姑娘,你自己难道就不想过上安稳的生活吗?” “上池是圣殿的人,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让我继续活着。暖雪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连累她,希望郡主把她留在身边,护她周全。”倾云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的顾虑和要求。 跟上池身边那么多年,知道他为人有多狠。 上池绝不容许知道太多真相的她活在世上,影响到他在中洲的声誉。 陌桑一瞬沉吟,浅笑道:“把暖雪安置在我身边,或是陌府也没什么不妥,可是有你在她身边岂不是更好。” 目前还不能把上池的情况告诉倾云。 最少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不能。 “郡主是同意帮我救暖雪。”倾云一下听出陌桑话中的意思。 “若没有意外,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令妹,可惜本郡主明天便要回帝都。” 陌桑低眸一笑,她相信宫悯比她更清楚该怎么处理倾云的事情。 倾云眸中一紧,面前的女子话面不见催促之意。 实则已经给出了最后的期限,就是在她离开之前,自己必须向她坦白一切。 他们动手救暖雪,想必已经惊动组织。 组织得知红袖坊出事的消息,再加暖雪出逃的举动,百分百认定她已经判国。 所以…… 自己如果不跟她合作,他们会马上放弃对暖雪的求助。 以暖雪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避开组织的追杀,所以…… 他们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自己那点小心思,果然是瞒不过这些大人物。 陌桑心里面也很清楚,倾云若有心要合作,在看过边城难民的情形后,早应该向若初坦言一切。 而她却一直没有出声。 说明她还抱着别的心思,故意在拖延时间。 倾云看一眼,低眉顺眼小口喝水的陌桑,莫名的一阵毛骨悚然。 这女子上过战场杀过人,她的双手染满了鲜血,死在她手上的人不会城里的难民少,可是她依然纯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纯良无害。 正是这表面起来纯良无害的女子了,不动声音就把她逼上绝路。 “倾云姑娘,你考虑清楚了?”陌桑没有看倾云,依然小口小口喝着水,根本没打算让她选择,除了合作她没有任何选择。 “是,倾云已经考虑清楚,愿意跟郡主合作。” “很好,现在就把你所知道的情况,包括上池所说过的,你认为很好的意思的话,一点不落地告诉我吧。” “是,郡主。” 倾云认命地开始交待她所知道的全部事情。 陌桑默默地倾听不插话,脑海迅速把各种信息,以及各现象汇总在一起,很快就猜到圣殿的大概想法,果然是打陌家地宫地主意。 地宫里面除了龙脉,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弥生,带倾云姑娘去见她想见的人,我想暖雪姑娘也应该等急了。” 倾云整个人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随即一阵后怕 刚才她若还有故意找借口推托,完全可以想象暖雪的下场,忍不住好奇问:“郡主,如果倾云刚才没有答应合作,你们会怎么处置暖雪?” 看着倾云震惊的表情,陌桑心里干笑两声。 来的路上,若初告诉她人已经到时,她也是同样的震惊。 重新给倾云倒上一杯茶:“放心,我们不会杀她,但你也别再想见她,跟她有关的任何消息,也不会再传到你耳朵里。” 倾云犹豫一下端起茶杯,就听到陌桑自信中有着一丝狂傲道:“而且,没有如果。” 以她的能力多的是办法让倾云就犯。 只不过对待一名还算有些才干的人,她更喜欢收为己用。 陌桑的自信让倾云折服。 “倾云谢郡主成全。” 经过一番思索后,倾地云做了一生最大的决定,也是多年以后觉得最正确的决定。 陌桑侧头一笑道:“你不会悔今天的选择。” 大鸿皇朝接下的发展,会超越所有人的想象。 终有一天会成风擎大陆的霸主。 弥生带着倾云离开后,陌桑并没有马上离开茶庄,而是继续悠然泡茶,想想自己往后人生的安排。 是继续在宫悯和三叔和保护下过着相夫教子、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结果,当然是后者。 陌桑一口喝尽自己杯中的水,喝完才发现味道不对。 原来不小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这茶怪好喝的,忍不住又多喝了一杯。 解决完倾云的事情,陌桑不等弥生回来就走出茶庄。 撑着伞走在大街上,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把影子拉得老长。 大扬府是边城,眼下虽无战事,边城的守卫丝毫没有松懈。 而由于难民的存在,城中巡逻反而比较平时更加频繁,每走一段路就能遇上巡逻的队伍。 陌桑跟着许我百姓一样,看到队伍会主动让开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 暑天巡逻是极辛苦的事情。 原主有过同样的经历,陌桑更能体谅边疆将士们的艰苦。 大扬府因为有外面那片沼泽为天然屏障,大鸿皇朝政权建立,就几乎没有起过战事。 整个历史上也仅有过那么几次而已。 大多时候这里的百姓都是远离战火、无忧无虑。 然而…… 总有人不死心,想破坏这种平静。 想到此不由加快脚步,突然一阵利箭破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陌桑马上收起来伞,以伞为剑把箭格挡开,大声道:“有人偷袭,大家快趴在地上别动。” 生怕杀人会误伤大街上的百姓,陌桑马上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把自己暴露杀手眼皮底下,用手中的伞不慌不忙地挡开利箭。 大街上的老百姓们,从未遇上偷袭的事情,正不知所措时听到陌桑的声音,纷纷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听到头顶上面砰砰啪啪的声音响,心里怦怦直跳。 陌桑也不敢怠慢,以她现在的武功,拦下这些箭并不难,难的是不伤到下方的百姓。 这次偷袭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不想连累无辜的百姓,希望巡罗队能马上出现。 巡逻队也如她所愿,很快就有一支队伍出现。 看到眼前情形,马上吹号角,召唤附近队伍过来帮忙。 陌桑马上大声道:“本郡主容华,命令你们马上安排一部分人员,从不通的方向追查偷袭的人,再安排人请大夫过来,给受伤的百姓挣扎伤口。” 蓦然听到容华二字,众人不由一愣。 巡逻队的队长最先回过神,马上按陌桑的吩咐留下几名士兵请大夫,自己联合其他队伍去追赶杀手。 陌桑落在地后,急急道:“没事了,大家起来吧。没受伤的赶紧回家报平安,受伤在这里略等一等,大夫很快就到。” 离陌桑最近的百姓马上站起来。 看到钉在两边围墙、树木、屋檐上的箭羽时,心有余笥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再回头看向立在中间的女子,想起她方才的话,连忙跪下道:“参见容华郡主!谢郡主救命之恩。” 若不是有郡主出手挡下箭,上面那些利箭就要落在他们身上。 “大家快快请起,先检查一下各自身上有没有伤。” 陌桑伸手扶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伯,亲自拍去老伯身上拈的灰尘。 这在那个世界是极奇平常的事情,可是在这里……陌桑这个习惯性动作,却把老伯给吓坏。 老伯连忙闪开,连声道:“郡主,使不得,使不得!郡主这是折煞草民,草民承受不起。” 就差点没跪下求陌桑。 郡主身份尊贵,怎能为他拍灰尘。 陌桑无奈的停下,面上不以然道:“老伯,您有没有伤着、摔着。” 老伯连忙紧张地作揖道:“没有,没有,没有,郡主不用为草民担忧,草民身骨子硬朗着。” 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担当得起郡主一个“您”字。 看到老人家这样,陌桑无奈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回对又对众人道:“大家呢?有没有受伤的,大家千万别忍着,受伤的赶紧说出来,我……本郡主马上让人为你们包扎,医药费本郡主负责。” “回郡主,我们都没事,您不用担心。”一名百姓大声叫道。 “孩子们呢?”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陌桑又多问了一句。 “孩子们也没事,就是受了惊吓” 这是一名妇人的声音。 陌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哭,一名中年妇人正在旁边安慰。 走上前,陌桑蹲下身体打量着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衣服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长得也十分的标志。 看到她就不由想到跟颜惑如出一辙的宫铃,相对比之下宫铃幸福多了。 把小女孩抱起来,取出帕子轻轻擦掉小女孩的眼泪,拍去身上的灰尘,扯平衣服,笑着道:“不怕,坏人都被姐姐打跑了。你跟谁一起出来的?你家住在哪里?” 而小女孩被吓坏了,只知道哭泣,什么也不肯说。 陌桑不禁有些为难,看向中年妇人道:“大嫂子,你可有注意到小女孩方才是跟谁在一起。” 中年妇人马上摇摇头。 旁边的男子马上斥道:“摇什么头,还不赶紧回郡主的话。” 中年妇人吓得慌忙跪下,结结巴巴道:“回郡主,民妇也不知道。” “大嫂子不用紧张,快起来吧。” 陌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站起来看着小女孩,面上露出一丝为难。 他们明天要离开,把小女孩带到画舫的办法行不通,想了想道:“小妹妹,娘亲是怎么叫你?”小女孩还是只哭泣不说话。 面对一个吓坏的小孩子,陌桑也无计可施。 正犹豫时宫悯、若初、帝风涧等匆匆赶到。 宫悯大步走到陌桑面前,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无事之后,暗暗松一口气,看着小女孩:“这是小女孩是怎么事?” 陌桑轻轻牵着小女孩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出事的时候她也在场,估计是被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出,而带她出来的大人在事后也不见踪影,正愁着怎么安置。” 说完说看到帝风涧走上前,陌桑刚想行礼就被他拦住。 帝风涧蹲下身体,把小女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开口问:“小妹妹,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陌桑面上愣一下,帝风涧说的是南蜀国的话。 只见小女孩马上停止哭泣,哽咽着道:“我叫小蝶,娘亲不见了,我想娘亲。” 帝风涧站起来道:“宫夫人,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处难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小蝶应该就是从哪里走失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帝风涧笑道:“难民们,白天都在忙碌,老人照看孩子未免力不从心,为了预防孩子走失,孩子们的衣服都是统一定制。” 陌桑顿时恍然大悟,想不到他们还想到这样的办法。 伸手拉着小女孩,用南蜀国话道:“走,我们送你回家。”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在帝风涧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一处难民集居地,而方才追捕的杀手的巡逻兵也在这里。 看到他们出现,士兵们都愣了一下。 队长马上走过来跪下:“参见三皇子殿下。” 帝风涧往里面看一眼,十分老到地沉声问:“你们这怎么回事?” 队长暗看一眼陌桑,回道:“方才有人袭击容华郡主,我等追着一名受伤的杀手来到此地,因为是难民集居地不敢冒然入内。” 陌桑听到后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道理,在大鸿皇朝的地方,还有你们到不能到的地方?” 这些难民似乎已经忘记,他们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可是……” “没有可是,凡是不服从管理的,统统赶出境,由他们自生自灭。” 陌桑冷声打断,大声道:“在我们大鸿皇朝的地界内,就要遵守我们大鸿皇朝的规矩,服从大鸿军队管理,不从者一率驱逐。” 帝风涧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崇拜的表情,不愧是陌家人,说话就是硬气、霸气,马上道:“听到郡主的话没有,马上进去找人,出了问题容华郡主担着。” “是,殿下。” 队长一挥手马上带人入内。 陌桑也牵着小蝶的手,随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走入内。 还没等他们走入内,就听到里面有女人大声尖叫的声音。 还有一道稍年轻的声音叫道:“非礼,大鸿士兵非礼难民妇女了,快来救命,大鸿士兵欺负老弱妇孺……” 各种年龄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陌桑等人听到后,面上皆是一怔,却依然不紧不慢走入内。 刚入院门,就看到十几二十名中老年女子拦在院子里面,其中几名年纪大些的甚至扯开身上有衣服。 而他们的将士们,则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拿这些妇人怎么办才好。 宫悯、帝风涧等人看到这一幕,愣一下赶紧别开脸。 帝风涧用扇子遮住脸,小声道:“郡主,女人的事情,本殿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陌桑无奈地翻一下白眼,看着面前近似乎耍流氓的十几二十名妇女,敢在她面前耍流氓,她才是耍流氓的鼻祖好不。 松开小蝶的手走上前,看着妇女冷声讥讽道:“你当我们大鸿的将士眼瞎,非礼一群大妈和奶奶,他们要非礼也应该把里面最年轻、最漂亮的姑娘和小媳妇拉出来非礼。” 回头瞪一眼士兵们道:“还有你们,大妈、奶奶们既然吵着嚷着非礼,你们就该满足他们的需求,现在给我上去把他们的衣服统统都扒掉。” 旁边几个男人一阵石化,回过神马上倒抽一口气,嘴角狠狠抽了抽。 帝风涧在心里竖起拇指,论耍流氓的高低,谁人敢与容华郡主争锋。 将士们面面相觑,刹那间吓得要哭出来。 队长忍不住道:“郡主,我们口味没那么重。” 他们也不容易的,郡主怎能这样对待他们。 而那些妇孺们登时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什么时候想要人非礼他们,这话也太过份、太恶毒。 陌桑手里握着伞,走上前把妇女们一一打量一遍,回头对着将士们大喝:“你们还着干什么,没有听到本郡主的话,本郡主现在再说一遍,天黑之前把居住在这里的所有人,统统给本郡主赶出城,一个都不许留。” 此言一出,面前妇女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 第227章、惩罚 “我们是难民,你不能驱逐我们。” 院子里的女人们愣神地过了大半晌后,终于有一名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妇女鼓起勇气站出,大声指责地陌桑。 陌桑轻蔑冷哼:“原来你们还记得自己是难民,而不是我大鸿皇朝的子民,只有大鸿皇朝的子民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你们不过是南蜀国出逃的无家可归的难民,我们能收留你们,也能驱逐你们。” 近二十名妇女听到这番话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陌桑,硬是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一旦被驱逐出城的后果。 他们不是回国被各种赋税逼死,就是活活饿死、病死在外面。 见他们都不再出声,陌桑继续说道:“你们并非我大鸿皇朝子民,我们可以完全不理会你们死活,任你等自生自灭,但是……” 陌桑朝帝都的方向拱手道:“我朝陛下仁慈,怜尔等困苦,免费请医出药为你们医治,给你们安排容所之所,给你们的男人们安排好工作,请先生给你们的孩子上课,你们才老有所依,幼有所傍,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 说到这里时,陌桑沉下脸,看着一众妇女突然怒道:“贼人刚刚就在离这里不远处,朝无辜的百姓们射箭,除些伤了无辜百姓们的性命,你们却还故意包庇他们,这样做就是置我大鸿皇朝子民于险地。” 面对陌桑的指责,妇人们面上露出一丝心虚,却仍然是不肯主动交待。 陌桑面中顿时就出几分怒气,厉声虽道,“孰可忍,孰不可忍的是,你们为了包庇贼人,居然作出如此下作、污浊不堪入目的行为,侮辱我朝保家卫国的将士。所以……为保大鸿皇朝子民的生活安稳,我们只能驱逐尔等出境。” 面对着陌桑的强势,和咄咄逼人的话,面前女人们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不是傻子,知道被驱逐出境的后果,也知道现在的生活比之以前,不知道安稳上多少倍。 可是…… 陌桑却不给他们可是的机会。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道:“到了我们大鸿皇朝的国境内,就要守我们大鸿皇朝的规矩。违者,我们便有权利驱逐出境。” 陌桑话里话外,一直强调“我们大鸿皇朝”几外字,就是要他们记住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大鸿皇朝有给他们的,跟南蜀国没有半文钱关系,少拿南蜀国那一套来说话。 “你们进去,把里面所有人都叫出来,发现可疑人物一律带走,胆敢阻拦或反抗的,即刻拉出城,一刻也不许留。” 陌桑目光冷冽,一如在战场上,面对着敌人的千军万马。 这次将士们没有再犹豫,马上冲入内,把里面的人统统赶到院子里面。 陌桑命人搬来几条长凳,让帝风涧和宫悯他们坐下,自己则站在所有妇女面前,中间还不乏未出阁的年轻姑娘。 骤然看到宫悯、帝风涧、林致远,以及后到的若初,等容颜、气质、家世万里挑一的男子,还有小清新的赢戈和弥生,面上无不露出爱慕、倾慕的表情。 陌桑挑剔的目光,一一从年轻女子们的脸上扫过。 经过其中一名女子时,目光突然停住一两秒,抬手一指道:“把她带上来。” 其他人听到后,纷纷看向被点明的女子。 只见女子的年龄不大,不过跟是陌桑一样的年纪,穿着半旧的裾裙,勾头站在哪里。 而被点名的女子就像是被可怕的猎手盯上的猎物,不由自主地一阵哆嗦,不等她回过神就被两名士兵,架着两臂带到陌桑面前。 两名士兵一松手,女子就扑地软倒在陌桑面前,整个人都在颤抖。 陌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着面前五十多名老中青少女性:“把她,也带上来。” 指的所以妇女当中个子最高的,衣服领子也是最高的女子,马上有两名士兵走过去。 这名女子比较一般人大胆,不等士兵靠近就自己走出列,面容上十分平静地站在陌桑面前。 陌桑瞟了高个女子一眼,自己的个子在女子当中算高的,而面前的女子却比弥生赢戈还高。 扫看一眼后也收回目光,继续寻找可疑的目标。 “还有她?” 陌桑指着一名,对宫悯、帝风涧、若初他们频送秋波的女子道。 三人同时在陌桑面前,一个吓得瘫倒在地上,一人站得笔直,还有一人在搔首弄姿。 陌桑却不以然,抬手一指:“她、她、她,这三个人都给我带上来。” 宫悯他们不由好奇地看着陌桑,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出这几个女的有问题。 最后被点名带上来的三人,是一名年轻的不停冒汗的女子,一名身材比较肥胖,还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 其他人陌桑不再理会,只看着眼前六人,目光最先落在第一名女子身上,一瞬后突然回头,朝小蝶招招手。 小蝶路上跟陌桑已经混得很熟。 看到陌桑招手,小家伙马上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 陌桑把她抱在怀里,指着第一名女子道:“小蝶,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姐姐今天带你出去玩?” “是。” 小蝶响亮地回答。 女子的面色一白,快连跪都跪不稳。 看着她的表现,陌桑不紧不慢道:“刚才是你带小蝶出去玩,事发后你却抛下小蝶,是赶回来给大家报信吧。” 而女子被陌桑揭穿后,除了颤抖似乎什么都不会干,更不能应陌桑的问话。 陌桑没有理会她,目光转向高个子的女子道:“这么热的天气里,正常人早不会穿高领子的衣服,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再配上你这身高。应该是男扮女装,高领子是为了遮住喉结。” 想不到面前这女子居然是个男的,除了宫悯和若初,其他人的嘴巴不由惊讶地张大。 而被揭穿身份的男子,似乎早就做好准备,陌桑的声音刚一落,他马上就挥出拳头。 陌桑动作比他更快一步,抱过小蝶后,一掌主就把对方拍飞出去,撞在墙后重重跌落在地上,口中喷血蹬两腿便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死绝。 看到这一幕,吓得在场的妇女们顿时大声尖叫、惨叫,有的甚至是直接昏倒。 其实完全可以把人带回去后再审问,陌桑却想借此机会,给这些南蜀国的女人们长长记性,时刻记住他们的身份。 解决完男子后,陌桑看向搔首弄姿的女人,冷冷道:“无疑,他们都长得很赏心悦目,所以年轻姑娘们对他们暗送秋波,面上露出爱慕之色,都是正常的事情,而你……表演痕迹太明显。” 目光落在后面带上的三人身上,陌桑看着他们道:“你受伤了,所以才会不停冒冷汗;你,装胖子没有错,可是大热天穿着棉袄还能不流汗,只有懂武功的人能做到;还有你,下次扮老奶奶时长长心,老奶奶可以没有这么一双又白又嫩的手。” 三人被陌桑一一指出破绽,顿时就认输地低下头。 陌桑心里也一阵纳闷。 想不到这些杀手大部分是女人。 因为他们都是女人才不会轻易被人怀疑,而且也利于他们日后藏身红袖坊。 想到此,陌桑突然一挥手,封住余下五人的穴位:“把他们都带回去,今天晚上细细地审问。” 虽然拿下了杀手,陌桑面上却没有露出胜利的笑容,眉头还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但有些地方她还是想不通。 这批杀手显然都是南蜀国的人,可是南蜀国目前有必要刺杀自己? 他们这样做就不怕会打草惊蛇,引起他们大肆追捕,把他们的情报网全部清除干净。 宫悯上前道:“桑儿,有什么不对吗?” 陌桑一笑道:“太急,太大胆,不像是南蜀国的风格,我们在想……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计。” 宫悯眉心动了动:“你是说他们的目的其实是……” “我们的画舫。” “确切点,是上池公子。”宫悯轻声补充。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陌桑就知道他早有准备,不怕对方来,就怕对方一直沉寂,不给半点反应。 陌桑回头看着在场的人女人们:“你们今天的安稳生活不是南蜀国皇帝给的,是我朝陛下给你们的,有这样安稳的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面前的女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看陌桑的眼睛。 陌桑冷笑一声,不紧不慢说道:“在我们大鸿皇朝,凡是做错事的人都要受应有的惩罚,你们也不例外。” “我们又不是大鸿皇朝的人……” 其中一名中年妇女脱口叫道,话到一半时突然闭口不于言语,低着头不再言语。 “很好。” 陌桑说了两个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既心怀故土,南蜀国的水灾眼下也结束,这里的人等河道疏通工作完成后,都回南蜀国去吧。” “唉!” 最后一句的语气中充满无奈,末了还发出一声叹息! 目前在大鸿境内的难民不止他们这一处,若不严惩,有一就会有二,别处的难民也会仿效,所以只好拿他们开刀。 陌桑的话一出,眼前的女人全部吓呆了。 他们心里都很明白,就算水灾已经结束,他们回去仍然是没有活路,再晚点等男人们回来要是知道此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扫一眼女人们如死灰的面色,回头对帝风涧道:“三公子您吩咐人,等外面干活的男人回来后,把人数重新清点一遍,日夜派人监守着他们,若人数少了或多了,不用等到河道疏通完,马上驱逐他们出境。” “死人除外。”陌桑补充一句。 “明白了。” 帝风涧一听,就明白陌桑的意思。 这是预防这些人为了继续留在大鸿皇朝,以各种借口转到,或是逃到别的难民集居地。 而女人们听到陌桑的话后,连死掉的心都有。 就在此时陌桑又出声道:“若是有人敢在日子到来前以死威胁,同样即时赶他们出城。” 都交待清楚后,陌桑转身牵着宫悯的大手道:“夫君,我们回去吧。” “好。” 宫悯反握着她小手:“回去正好吃晚饭。” 拖着陌桑若无其事往外面走,若初紧随在后,后面跟着弥生和赢戈。 帝风涧和林致远相视一眼,大声道:“此处难民不服管理,马上在各个难民集居地张贴告示,言明方才发生的情况,杜绝相同的情况再次发生。” 看着面的女人们,冷声道:“若是有人胆敢前往相关人员处讨情,打扰到他们休息的,同样即时驱逐出境。” 说完后也毫不犹豫地离开。 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帝风涧和林致远听着哭喊声有些不忍,还是咬咬牙,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心一软,这些的人脾气就会长一寸,长此以往最后苦的还是他们。 街道上,一行人不紧不慢往码头,夕阳把他们影子拉得老长。 从影子中都能看出,他们正在思考问题。 刚走到画舫外面,小宝就站在甲板上,欢快地冲他们大声叫唤。 陌桑马上朝它挥挥手,脚步不由加快,小宝也从画舫上走下来,冲到陌桑面前撒娇。 弥月迎上前上前见礼后,对陌桑道:“回郡主,晚膳都已经准备好,洗脸的水已经准备好,擦擦汗就可以马上用膳。” 陌桑给了弥月一个眼色,面上却带着笑容道:“我先去洗脸,诸位请自便。” 回到房间,陌桑洗过脸上,小声问:“弥月,画舫上是什么情况,他们有什么发现吗?” 弥月不以为然地笑道:“是有人闯进来,不过进来看一圈,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离开,那些人走后,我们把画舫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连水下面也检查过,没发现有问题。” 陌桑点点头,若初想藏一个人,连她也找不到,更何况是他们。 用过晚膳后,大家一起站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儿风景,男人们便全都进了书房商议事情。 陌桑则继续在甲板上跟小宝玩,画舫的防护明显比之前严了很多,画舫下面以及附近的船只上,也全是他们士兵。 帝风涧坐在书桌后面,毫无不顾形象地把腿放在桌子上,语气中有些不舍道:“你们明天一早就起航离开,大扬府的情况估计会在你们回到帝都前送到陛下手里,相关旨意很快就会下耕农,九国大比结束后,启云、大苍,还有我们大鸿都会有所行动。” 宫悯坐在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次三国合作若能成功,圣殿三千多年来权威就会一落千丈,再把他们多年以来,一直挑唆九国关系的证据全部放出来,往后他们的存在就只是摆设。” 若初也淡淡发言道:“南蜀国临海,是当年海外侵略者进入风擎大陆的门户,以南蜀国目前的兵力根本镇守不住。” 林致远摇着折扇,思索着道:“三千多年没有动静,不等于对方会放弃,所以我们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没准他们就潜藏在南蜀的沿海城池。” “所以圣殿为了握紧手上的权力,一直在暗里防碍各国发展,就是把风擎大陆置身在危险里面。”上官尺素向来不管朝政,也不由插上一句话。 “他们这会子暗中扶持南蜀国,就是想利用南蜀国来牵制大鸿。”帝风涧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北冥国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烈火国拜水太子在短时间内,就夺回了主动权,里面也肯定少不他们的小动作。” 林致远马上接着过帝风涧的话。 两人不愧是表兄弟,又都师承老相爷,无论做事和说话都十分默契。 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下,陌桑命人搬了把摇椅到甲板上,躺在上面看天空的上的星星。 抛开中国古代星象那套方法,陌桑试着用西方星座,来观察觉天空上面的情况,有些好奇地能不能在这个时空,找到跟那个世界相同的星座。 看着看着,觉得上面星辰的分布形状有些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 再仔细一看就发现,不只是一处星辰分布有似乎相识的感觉,很多星辰的分布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有些疑惑。 经过一番冥思苦想,陌桑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放弃了,闭上眼睛轻轻摇着手上的团扇,看似什么都没在做,其实她正聆听附近的声音。 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陌桑会马上发现,并且给附近的暗卫、卫兵们发出提示,迅速把来袭的人拿下,绝不让他们靠近画舫。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陌桑还是觉得太过蹊跷,调虎离山计使了,画舫也潜上了,整个人他们最后却什么都没干,还是他们来不及干呢? 陌桑带着问号翻了个身,不经意间又看到一眼天空上的星辰,脑海里面蓦然出一副画,猛地从摇椅中坐起来,大声叫道:“天灵灵地灵灵,本郡主终于知道那些古文是什么意思。” 哈哈…… 突然听到她得意放声大笑的声音,唬得书房内众人马上冲出外面。 第228章、再见龙寻 看到众人都在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陌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止住笑声,若无其事地摇着团扇。 上官尺素收起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用扇子敲一下她的头,大声问:“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笑得跟个大傻瓜似的。” “你才大傻瓜。” 陌桑回了一句,看着他问:“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他们明天就要离开,陌桑不由再问一次他,这个男人为了躲避一个女人,居然心甘情愿放弃帝都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躲在酷热的南疆。 上官尺素脸上的笑容一收,露出只有看病制药才有的严谨表情,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说了不回就不回去,劝我也没用。” 陌桑嘴角抽了抽,谁打算劝他了,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又想把游说陆小姐的事情推给我?” “是。” 上官尺素毫不忌讳地承认,心里暗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陌桑也。” 冲着她吡牙一笑:“以你三寸不烂之舌,死的也能被你说的,你一定会有办法说服她放弃我,再另择良婿。” “桑儿,我看好你哟。” 上官尺素知道,如果是在自己跟陆小姐之间,她一定会偏向自己,可是中间还有一个陆叔。 陆叔是陌元帅旧部,也是陌家出事后,一直陪在陌桑身边,帮她打里陌家里里外外的事情。 是陌桑最信任的人之一,现在更是陌三爷的心腹。 相对比之下他处于弱势,早知道……暗暗看一眼陌桑,所以还是躲吧。 陌桑一阵无语,无奈道:“本郡主不打包票,万一她跑大扬府来找你可别怪到我头上。真不知道,女人强大有什么不好,还能替你省不少麻烦。” “本公子要是喜欢强大的女人,当年就向陛下求娶你,还用得着光棍到现在。” 上官尺素说这话时很大声,根本不理会就站在边上的宫悯,压根不担心他会吃醋,心情不爽。 宫悯确实也是如此,听到上官尺素的话时,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就像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其实是他比谁都清楚,大鸿皇朝敢取陌桑的人估计也只有他,所以当陛下把她赐婚给自己时,他一点也不意外。 陌桑忍不住道:“你是自作自受,明明是练武的料子,偏偏打死也不肯学,现在后悔吧。” 三位哥哥当年练武时,没少窜掇他。 这家伙怕吃苦,硬是不肯学,现在……由着他慢慢悔恨。 “练武费时间,不学。”上官尺素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活该。” 陌桑送他两个字。 上官尺素马上别过脸,反正他躲在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什么也不怕。 “哦,对了,你刚才无缘无故笑什么?”突然想他们出来的原因,上官尺素马上追问。 “本郡主不是笑,本郡主是在吐纳体。阴阳交汇的时间,把体内的废气排出,有利于身心健康。” 陌桑不假思索地答话,说完口中马上发出呵呵的声音。 在方才的发现还没有得到证实之前,还是什么都别提比较妥当。 上官尺素马上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我还不了解你,吐什么废气,不想说拉倒。反正陆小姐的事情,你要帮我解决。” “知道了。” 陌桑没好气地应道,瞪着他道:“你呀,其实干脆找个喜欢的,把亲一成,陆小姐自然而然死心。” 上官尺素不以为然道:“不想成亲。” “你不会是弯的吧。” 陌桑忍不住吐槽一句,说完马上捂着自己的嘴巴。 捂上后又觉得这是不打自招的表现,于是就顺势打一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表情,陌桑桑不禁为自己的机智喝彩。 上官尺素不以为然道:“什么弯的直的?” “没什么?” 陌桑马上干笑两声。 看向宫悯:“你们事情谈完了,谈完了我去睡觉,困啊!” 故意打了一个呵欠,起身往房间走。 翌日,天蒙蒙亮时,停靠多日的画舫缓缓启动,离开码头后就全速往回走。 画舫才刚离开码头,码头上就出现了一大帮人,指着画舫大声喊道:“就是那艘画舫,容华郡主和中书令大人就在上面。” 这人刚喊完,另一人马上道:“他们马上要走了,为了往后的日子了,大家赶紧追上去,诚心求一求容华郡主,或许容华郡主会改变主意。” 这些人正是昨天那一处集居大院的男人们。 昨天事情发生时,他们不在场。 回来后听完女人们的话,思前想,经过一夜考虑。 他们还是觉得应该来试一试,郡主是女人,或许心软就会改变主意,不赶他们出境。 画舫此时还没有到江心,男人们马上跳上旁边的船只追赶,就在他们跳上船,画舫突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原本速度极慢的画舫,开始以比原来快上数倍的速度前进,很快把想追赶他们的船只远远抛在后面。 男人们看到这一幕不由捶头顿足,无奈地反回集居的大院。 还没走近就看到大批的官兵守在外面,里面传来女人们的哭喊声,不由加快脚步,却被门外官兵拦下不许他们入内。 只见领队的将军大声道:“昨天三皇子殿下已经下过命令,若有人胆敢到相关人员处讨情,打扰他们休息即时赶出境。” 男人们听到后,顿时呆住。 原来帝风涧早料到有人会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跑到江边向陌桑和宫悯求情,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 男人们前脚步刚离开大院,暗中盯梢的人就跟在后面,确认他们是往码头方向走后,马上派人在男人们来到之前通知宫悯,同时给帝风涧送消息。 而帝风涧收到消息后,即时调动军队包围大院,开始驱赶里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也不许逗留。 这么做不是他绝情,而是要给别处的难民一个警告。 提醒不要无视他的警告,更不能无视大鸿皇朝律法。 面对这种情况,男人根本无法抵抗,而女人们除了大哭,早已经忘记昨天的强悍。 再者他们会今天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哪里还有反抗的胆量,不怕这些士兵直接斩杀他们。 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 大扬府的老百姓就看到一百多难民,老老少少、男男女便在比他们人数多出数的士兵催促下,哭哭啼啼地出城。 大鸿境内其它地方的难民,在同一天内收到消息,他们虽然同情自己的同胞,最后还是被动地学会寄人篱下的规矩。 跟逃到别国的同胞们相比,他们是真的十分幸运。 自此以后再无难民刁难大鸿士兵的事情发生,全都乖乖服从安排。 画舫离开码头便全速前进,日夜兼程,不过几日时间便回到帝都。 陌桑也不敢张扬,回到宫府见过众人,把礼物,不,购物单上的东西都送到众人手上,就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宫悯入宫复命。 陌桑就也坐上马车出门,带上陌三爷要她买的东西前往陌府。 昨天宫悯缠她到大半夜,路上就累得再一次趴在毛毯上睡熟。 白芷和倪裳默地看一眼陌桑的脖子,上面的吻印虽然上过药,还是隐隐可见。 默契地摇摇头,某人精力旺盛得连郡主都吃不消。 看到陌桑累成这样,弥生不由放慢速度,原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到了陌府大门,陌桑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白芷无奈地跟陆叔说明情况后。 陆叔本来还有话跟她说,现在只能看一眼马车内无奈道:“天气炎热,三爷命人打扫了绿园,你把郡主送到绿园休息。” 弥生直接把马车赶到绿园前面。 陌桑半梦半醒被倪裳和白芷架下马车,倒在大床继续睡觉,把礼物交给陆叔和清风处理。 快到正午分,宫悯和陌三爷下朝后,两人便一起回府。 听到陌桑还在睡觉的消息,陌三爷看一眼宫悯,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 宫悯听后面不改色道:“三爷,我已经很节制了。”再节制他会疯掉。 陌三爷嘴角抽了抽:“哦对了,你们走后不久,就有一位姑娘特地到陌府找桑儿。” 宫悯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陌三爷继续道:“你们当时都不在帝都,把她留在府上也不方便,我只好把她暂时安置在附近客栈的里。” “是谁?” 宫悯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陌三爷淡淡道:“北冥国敏亲王府的龙寻郡主,敏亲王出事后,龙寻郡主几经周折来到榆城,寻求桑儿帮助,你对她应该有印象。” “桑儿给她画了那么长时间的画像,自然记得她的模样,而且……”宫悯的话只说到一半便不再说,故意吊人胃口。 “你觉得应该让她跟桑儿见面吗?”陌三爷像是在征求宫悯的意见。 “龙寻郡主千里迢迢来了,还等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让她跟桑儿见上一面。” 宫悯眸子里飘过别样笑意,三爷要是觉得此事不妥,早把人家龙寻郡主弄走,岂会亲自给人家安排客栈,分明是有心相助。 陌三爷目光何等锐利,冷声道:“后天就是大哥他们的忌日,接下来便是母亲和大嫂的,估计我们得在山上待一段时间,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尽快处理掉吧。” “是,三爷,我这就去唤醒桑儿,麻烦三爷就派人请龙寻郡主吧。”宫悯眼眸难得出现一抹八卦,赶紧往陌桑房间的方向走。 看着宫悯的背影,陌三爷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宫悯一路快步走到玉阁,发现玉阁空无一人,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不住在玉阁,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往绿园走。 颜惑去年初来拜见桑儿时,桑儿就是在绿园见他。 想是天气太过炎热,三爷心疼桑儿,就让人提前收拾好绿园。 走到绿园,果然看到宫白站在外面。 绿园里面绿竹成林,竹影婆娑挡住天下如火一样的骄阳,凉意一阵阵袭上。 宫悯走进开放式的客厅前面,就看到陌桑慵懒躺在,铺着竹席的榻榻米上,旁边摆着他常用的茶杯,走过去端起茶喝了一口。 脱掉鞋子走上榻榻米,坐到陌桑身边,看着她熟睡中还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唤醒 想到明天就出发往落华山,无奈地轻声道:“桑儿,快点起来,准备用膳。” 陌桑慵懒地动了动身体,嗯了一声翻过身继续沉睡。 看到她累成这样,宫悯不由自我检讨,昨天晚上缠她的时间有点长,把她累成这样,下次还是照样。 眸子里面是陌桑曼妙的睡姿,喉结滚动一下轻轻道:“桑儿,三爷说我们走后不久,龙寻郡主就到陌府找你……” 他话都没说完,陌桑就是猛地翻身,睁开眼睛看着他。 陌桑没睡似的愣一会儿神,突然温柔一笑:“夫君,你方才说什么?” 宫悯眼眸一黯,体内一道火苗钻起,强压着扑上去的冲动:“夫人,为夫方才说龙寻郡主来找你,” 这个小丫头忘记昨晚是怎么求饶的,居然故意挑起他的火,小心明天下不了床。 “真的。” 陌桑猛地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宫悯,连身上的酸痛也忘记掉。 宫悯看着她睡意睲松的模样,马上灌了自己一杯茶,目光落在别处不紧不慢道:“真的,我们走后不久,龙寻便来榆城,并到陌府找你。三爷已经派人去接她过来,你赶紧起来梳洗一下,好接见你未来的三婶。” “倪裳,端水来。” 突然听到“三婶”两个字要,陌桑的瞌睡虫马上不见。 陌桑没有特意打扮,家常的宽松棉麻袍子,回心小髻,长再梳成一根辫子搭在肩膀上,只在额前戴上镶嵌着绿翡翠的流苏额饰。 刚打扮好,府中下人就过来传话,说龙寻郡主到了,人在客厅。 陌桑迫不及待地走出绿园,匆匆来到客厅,就看到一身素服,却依然美艳动人的龙寻。 大约是了近睡不好,面容有些憔悴,不过无损她美丽。 “龙寻郡主。” 陌桑笑着上前见礼。 龙寻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还礼:“容华郡主。” 自从父亲出事去世后,那些人不是把她当成过街老鼠,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想收她为私宠,哪还有人真心相待。 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才来大鸿帝都。 找到陌府时,偏生被告知陌桑人不在帝都。 本以为这话也是在敷衍自己,陌桑是知道她的情况后避而不见。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陌府门外遇上的,看起来很尊贵却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却出声留住自己。 他特意吩咐人为她安排好客栈,派了一个伶俐的丫头过来侍候自己,甚至告诉自己陌桑回来的日子,让她安心在客栈等候。 当初说好的日子到了,她正在暗暗着急时,就看到那个人身边的书童报讯,说容华郡主昨天已经回来,请她陌府与之见面。 这些日子她受够了别人白眼和冷待,此时蓦然看到跟不太相离的陌桑对自己笑脸相迎,反倒是有些不习惯。 再后来,鼻子一酸,隐忍近一个月的眼泪夺眶而出。 陌桑马上走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种一夕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所以毫不矫情地给龙寻一个怀抱。 龙寻就像是见到亲人,趴在陌桑的肩膀痛哭不止。 陌桑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大声的哭出来,哭出来会舒服些。” 任由她在自己肩膀上哭泣。 宫悯和陌三爷站在门口上,静静看着里面的一幕。 陌三爷颇有感触道:“当年,桑儿一定也是同样伤心难过,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宫悯压低声音道:“你也是有不得已理由,而且还是为了桑儿。再说桑儿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不是你回来了,或许桑儿报完仇后就已经……”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若不是陌三爷及时回来,若不是有萧遥陪伴…… 在报完仇的那一刻她就会自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为了不让陛下为难。 陌三爷明白宫悯没有说完的话。 他打完她的第二天,如果不是以死相逼,估计她也不会活下来。 这个丫头做事总是让人心疼又无奈。 龙寻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止住,看着陌桑被打湿的肩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想不到自己失控成这样,抹着眼泪,哽咽着道:“对不起,我……” 陌桑打断她道:“不用解释,我都懂的,我也有过相同听经历。” 闻言,龙寻才想起三年前,陌桑也是在一夕间,失去所有至亲,当时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自己差。 过了好一会儿后,龙寻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假装喝茶掩饰内心的小激动,就看到陌桑也坐下,却发现她并不是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正疑惑不解时,就听到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赶紧放下茶杯好奇地回过头。 ------题外话------ 电脑突然死机,吓死爷了,以会稿子会没掉,求安慰。 第229章、忌日1 龙寻回过头后,面上的表情一怔。 只见两名相貌世所寡、气度不凡的俊美男人走进来,两人她都见过,一人是大鸿皇朝的中书令大人宫悯,即陌桑现在的夫君 而另一个男人,就是当日她在陌府外面遇上的,尊贵却不知道身份的男人。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宫悯坐在他们对面,而尊贵的男人却坐到主位上。 龙寻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这些日子她猜过很多此人的身份,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陌桑的叔父,大鸿皇朝鼎鼎有名的新一任丞相——陌辞忆。 实在这个男人看起来太年轻,跟旁边的宫悯坐在一起,除了眼里的沧桑,两鬓隐隐可见的白发,容颜上根本看不出年龄差别。 陌桑马上站起来,走到中间恭恭敬敬行大礼道:“侄女拜见叔父,给叔父请安!”完完整整地磕了三个头,低低伏在地上不动。 “行了,起来吧。” 陌三爷抬起手虚扶一下,示意陌桑起来。 陌桑站起来,走到陌三爷面前,笑嘻嘻道:“三叔,您有些日子没见我,是不是特别想念我。” “是呀。”陌三爷幽幽地应一句,不紧不慢滑着杯盖道:“想你要是敢少给我买一样东西,是该拿棍打你,还是鞭子抽你。” “嗤!”陌桑对这话嗤之以鼻,坐到龙寻身边:“您才舍不得打人家,您心疼人家都来不及,不然也不会早早打扫好绿园。” “错了,我不是为你打扫,是我想趁最近天气好,让人修葺一下风陵渡,而整个陌府里,只有风陵渡和玉阁两处有温泉泉眼,其他地方的泉水都引过去的,所以就让人把你的垃圾扔到绿园,等从落华山回来,我就搬进玉阁住。” “雀占鸠巢。” 陌桑马上驳一句。 居然说她的东西是垃圾,有这么多精致漂亮的垃圾吗? 陌三爷嗤的讥笑一声:“三叔是不是麻雀,天下人有目共睹,不过你这德行,别侮辱了人家子规鸟。” “三叔,一笔写不出两个陌,我不是好鸟,您也好不哪里。” “你敢顶嘴。” “我是在解释什么是至亲骨肉,血浓于水。” 龙寻坐在一旁,听着叔侄的二人的对话,不禁瞠目结舌。 他们这哪像是叔侄俩,寻常的亲父女也没有他们这般相处得亲密。 陌桑对侍立在一边的清风道:“清风,你去看看午膳好没,本郡主都快饿死了,好歹我给你们每人一份礼,服务上就不能热情周到点。” “吼什么,人还没齐呢?”陌三爷瞪她一眼,“越来越没规矩,如今嫁了人,也不怕被婆婆、公公嫌弃。” “他们连亲儿子亲孙子、孙女都嫌弃,更别说是我,我习惯了。”陌桑不以为然道。 肯定没有人想到,宫悯的父母跟她爹娘亲一样。 连儿子和女儿都视为第三者,绝不容许插进他们的世界。 宫悯有些不悦道:“胡说,他们明明对你比对我好多了,连我那份红包都全给了你。” 陌桑刚一张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天抢地的声音:“桑儿,桑儿,你终于回来了……” 龙寻面上一愣:“这是谁呀?这么大呼小叫的。” 不一瞬就看到风似的身影刮进来,也不顾众人在场,把陌桑从椅子上拖起来,抱在怀里哭道:“桑儿,你快点救我,快点救我脱离苦海吧。” 闻言: 宫悯面色一沉; 陌三爷一声冷哼; 龙寻惊讶得张大嘴巴; 陌桑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翻着白眼道:“表哥,冷静、冷静……” 萧遥被陌三爷魔鬼训练了一段时间,连想死的心都有过,现在哪里还听得进陌桑的话。 宫悯看到陌桑快要喘不过气,无奈站起来,强行把他拉到一边:“有什么话坐下说,你都快把桑儿勒死。” 咳咳…… 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 陌桑一边吸气一边道:“表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我来替你想办法,你别想不开呀,二舅妈还等着抱孙子,你的心上也盼着你……” “我不成亲了。”萧遥马上大声嚎叫。 陌桑惊讶地张大嘴巴,愣了一下道:“这事我不能帮你,你不成亲,二舅妈会杀了我的。” “桑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萧遥一屁股坐在陌桑脚边,突然听两声轻咳,他就像是被针扎到似的,蹭一下跳起来坐到宫悯旁边的位置上。 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上面的男人,那欲哭不能小模样,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陌桑安慰他道:“表哥,没事的,习惯习惯就好。” 萧遥一脸幽怨:“我不要习惯。桑儿,你来评评理,一天背一本书,没有人能做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陌桑呵呵地干笑两声后,默默地低头不说话。 能一天背不本书的人,眼前就有三个,一个是她自己,另外两个就是三叔和宫悯。 看到她的神情,萧遥愣了一下:“一群变态,我走,不想跟死变态在一起。”起身就匆匆地往外面跑,生怕后面有人会抓他。 龙寻:“……” 一天背一本书。 果然是很变态,大鸿皇朝真是卧虎藏龙啊! 陌桑看到的表情,笑笑道:“龙寻郡主,我……” “容华郡主,我如今只是北冥国的逃犯,当不起这一声郡主。” 龙寻说完垂着头,暗看一眼了陌三爷:“若不是丞相大人收留,龙寻不是已经不在世上,就是沦为……”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面前三人都是绝对聪明的,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龙寻幽幽道:“世上再也没有龙寻郡主,只有区区龙寻。” 陌桑笑笑道:“你糊涂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的血统不会改变,除非北冥国的皇帝不再姓龙,不然你就一直郡主,我只是奇怪大鸿与北冥相隔甚远,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求助?” “不瞒郡主,是有人让我来找郡主,他说除了郡主,谁也不能为我父王平反。”龙寻不打算对陌桑隐瞒。 陌桑也猜到她的意图,只是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人指引她前来找自己,想了想道:“你还记得让你来找我的那个人的特征,或者是口音吗?” 龙寻本想是聪慧女子,听到陌桑的话就明白几分原因。 面前的女子是担心有人在利用自己挖掘她的秘密,细细一想:“我当时在流放的路上,一路担惊受怕,又累又饿,还要应付那些觊觎我容色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跟众人在一起,但无论怎么小心,还是会有落单的时候。” 龙寻说到此睡抹一下眼泪:“就在那些人快得手,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他把那些人统统杀掉,离开前只说了让我到大鸿来找你帮忙的话。” 回想着当时的情形,龙寻继续道:“他当时蒙着面,看不到容貌,声音也有些改变,一时间也很难分辨出他是什么人?” 龙寻说完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陌桑。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说,面前三人是否会满意,是否会相信自己。 陌桑看一眼宫悯,再看一眼陌三爷,犹豫一下道:“龙寻郡主,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 龙寻见陌桑没马上拒绝,就说明还有余地,轻声道:“容华郡主,丞相,宫大人,龙寻自幼受父亲教导,也略懂一些朝政大事,想给我父王申冤平反,无疑是给皇伯父抹黑,所以龙寻不求能为父平反,只求能把我父遭人陷害的证据,亲手交到皇伯父手上,再求手刃仇人即可。” 三人不由一愣,没想到龙寻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最重要的是,直到此时此刻,她依然在维护自己的皇伯父,维护自己的国家与百姓。 真是可惜了敏亲王这样的中臣! 陌桑暗暗看一眼陌三爷和宫悯。 就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假装吹走热气时轻轻点头。嫣然一笑道:“若仅是如此,本郡主确实可以为筹谋一二。” 龙寻扑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只要能报仇,龙寻甘愿为奴为婢,伺候郡主一辈子。”北冥国是回不去了,跟陌桑身边,安度余生也是福报。 陌桑连忙把她扶起来,急急道:“龙寻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不必如此的。” 龙寻站起来时,再次泪眼婆娑道:“自从父王出事后,我四处寻求帮助,求过不少人,连冼家也避而不见,甚至还……” 说到伤心亻,龙寻难过得泣不成声。 陌桑刚想拿出自己的帕子,摸了半天硬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正在这时一方白帕已经出现在龙寻面前,陌三爷站在旁边,拿着自己的帕子道:“早些看清楚一个人,总好过将来后悔一生。” 龙寻犹豫一下接过帕子,转过脸拭掉眼泪,吸着鼻子道:“丞相大人说得对,青梅竹马也好,两情相悦也好,都不过是因为我父亲是敏亲王,而我是皇室的郡主,一旦失去这些,我便什么也不是,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你能想通最好。” 陌三爷安慰道,转身往外面走,边走边道:“家常便饭,还请龙寻郡主莫要嫌弃。” 龙寻愣了一下:“龙寻却之不恭。”小步跟在后面。 待两人走远后,陌桑小声道:“怎样,我就说过三叔一定会喜欢的,不然同一副画像,他是绝对不会看第二眼。” 宫悯笑而不语,牵着她手道:“走吧,陌媒婆。” 女人是不是天生喜欢作媒? 他娘亲、嫂子他们是如此; 陌桑的舅妈他们也是如此; 现在连这个丫头也是如此。 女人啊!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翌日一早,陌桑、宫悯、陌三爷就坐着马车发,前往离城郊不远的,九华山之一的落华峰。 陌桑换上一身素服,身上不戴任何饰物,坐在马车上轻轻弹奏着《绿衣》,口中轻轻吟道:“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 宫悯从后面按着她的双手,把她抱入怀里:“别弹了,听着让人很伤心,他们不喜欢看到你伤心难过。” 陌桑轻声道:“知道的,可是忍不住,我无法原谅自己,如果……” “没有如果。”宫悯打断她的话。 “是呀,没有如果了。” 陌桑幽幽地接话,一切都是注定。 就像她不仅穿越了,还继承了原主的所有思想。 有时候她怀疑,或许她的前世,只是原主经历的一场梦境 陌桑就是她,她就是陌桑,根本不存在两个灵魂、两个时空,所以她才会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原主的心情。 悲伤着她所有悲伤,爱她所爱,恨她所恨。 前世的种种都像是一场梦,逐渐从记忆挤走,而她已经完全融时这个世界。 到了落华峰的山脚下,陌桑一走下马车,看到站在山脚下的人时,眼中瞬间噙满泪水。 原来萧老爷子也带着两个媳妇,还有萧遥一起过来拜祭。 陌桑连忙走过去行礼:“桑儿拜见外祖父,拜见大舅妈,拜见二舅妈,见过表哥。” 宫悯和陌三爷也站在陌桑后面,一起萧老爷子请安问好,只是宫悯比他多一重礼。 萧老爷子亲自扶起陌桑,拭掉她的眼泪:“好孩子,别哭坏了身体,没的让外公和你舅舅他们心疼。” “是,外公。” 陌桑抬头看着满山的苍翠,眸中再次浸满泪水。 一年前她下山时,还担心今年的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拜祭他们一家。 如今一年过去了,她依然好好地活着。 还多了很多亲人,以及跟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心里暗道“祖母、父帅、娘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终于可以安息。” 过去的一年里,陌桑一直不敢到落华峰,本以为这里已经野草没径,没想到眼前却清理得干干净净,不过痕迹来看,应该是这两日的事情。 有人提前清理过上山的路?陌桑惊讶地看向陌三爷。 陌三爷淡淡道:“是陛下,特意吩咐人过来清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 “我知道的。”陌桑愣一下肯定地回答。 若非陛下有心维护、照顾,三年前她就已经被有心人害死。 萧老子抬手抚着她头:“桑儿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再洒脱,也不禁有些伤感,何况埋在那里的是他唯一的,捧在手心上疼的女儿。 陌三爷也轻轻安慰道:“桑儿,大哥、大嫂,还沧儿、洄儿,还有川儿,他们看到你如今依然好好的,他们一定很欣慰。” “嗯。” 陌桑挽起萧老爷子的手臂,一起走上落华山。 宫悯也来过落华山,不过只是在山下遥遥相拜,陛下不允许他们上山拜祭,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明白帝王的用意。 夏氏和秦氏也看一眼面前的山峰,眼中也同样满是泪水。 他们如亲妹妹一样亲的小姑子,就在上面等着他们,她一定等得很辛苦。 萧遥面上同样满是伤感。 想起陌桑独自一人在上面守了三年,不禁更加怜惜这个苦命的表妹。 宫悯也渐渐明白,帝王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当时正在山上养伤的陌桑。 他不许任何人惊扰她,更不许别人看透他的心思; 宫悯心里无尽感激,若非如此,他不能与桑儿走到一起。 落华峰的高度不比文华峰低多少,没有武功的人恐怕得花上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而他们只花了半个多时辰。 到了落华峰顶上。 除了陌桑和陌三爷外,众人面上皆是满满的讶然。 山顶上,墓碑林立成阵,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怕,这里的每一座墓碑都像是一个不朽的身影。 所有的墓碑在一起,就像是一排排勇士在镇守着大鸿皇朝的疆土,也像是在眺望着大鸿皇朝的皇宫。 墓碑林旁边,有一座面积不小的精舍。 陌桑就在精舍住了整整三年,对这里是无比的熟悉。 即进命随行的人打扫房舍,供萧老爷子他们休息以及今晚住宿,而她则亲自清理墓林。 宫悯和萧遥他们自然不会让陌桑一个人忙碌,而是一起帮忙清理。 墓林并不荒芜,他们只是拔掉多余的杂草,剪掉矮松柏过高的枝杈。 众人正忙得起劲时,就听到萧遥惊讶地大声叫问:“桑儿,这里怎会有一座空坟?” 陌桑抬头看去,发现萧遥就站在三位哥哥的墓碑附近,淡然一笑:“哦,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坟墓。” 除了弥月和弥生外,所有人都愣住。 尤其是宫悯,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当初是抱着必死的心下山。 从来就打算着牺牲掉自己,成全大鸿皇朝的未来,从来都打算着她的所作所为,会得不到众人的谅解。 最后只能自己走到坟墓里面,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难怪陛下当日会轻易就原谅她犯下的错,他是想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那时伤得太重,连上官神医也无法保证,我能活到今天,所以我就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一座空坟。” “人之常情嘛,其实没什么的。”陌桑安慰着众人。 “什么叫其实没什么的,如果我们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会自己躺到坟墓里面。”萧遥冲着陌桑大声吼道。 陌桑无奈道:“表哥,人总要未雨绸缪,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她也没想过能活到今天,笑道:“老天爷对我还是很关照的。” “关照个屁。” 萧遥没好道,走到一边不理会陌桑。 陌桑没想到萧遥会如此生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过对就看到宫悯冷冷地看着自己。 面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真的很关照。”不然怎么会把他这样优秀的男人给自己。 宫悯面无表情道:“到一边休息去,这里有他们收拾。” “是,夫君。” 陌桑乖乖地走到一边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吃着小点心,看着他们继续大奋战。 看着这些为自己的决定生气、赌气的人,陌桑心里其实是很满足的,最少她还能看到他们生气。 明天或许也会更好吧。 坟茔上的杂草,过高的枝杈很快清除干净。 陌桑和宫悯他们回到精舍,就看到萧老爷子和陌三爷一脸严肃坐在客厅内。 见他们走进来,陌三爷先开口:“桑儿,你过来,有一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陌桑从未见陌三爷和萧老爷子如此严肃、郑重的表情,就猜到他们有要紧的事情对她说,连忙走过乖乖地跪下道:“是,桑儿聆听教诲。” 第230章、忌日2 看着跪地上的陌桑,萧老爷和陌三爷相视一眼。 萧老爷子先开声道:“桑儿,外公知道,这些日子你虽然一直不问,心里面不会不想,不会不疑惑,所以现在外公要把当年隐退的真相告诉你。” 陌桑闻言,马上屏气心神。 终于说到这些家族的隐秘。 萧老爷子忽然看向宫悯:“溯风,你也一起听听,今后也是你的责任之一。” 宫悯毫不犹豫跪到陌桑身边:“是,外公,溯风愿意与桑儿一起承担责任。” 陌桑惊讶地看着宫悯,原来有些事情,他比她知道是还早,他却一直没有对她提起过。 萧老爷子道:“这事情还得从你太外祖父遇上你太外祖母说起,你应该也注意到,你、萧遥、洄儿,还有你娘亲,当然还有你素未谋面亲人,你们的容颜都跟风擎大陆其他人不太一样。” 陌桑确实注意到她自己的容颜,跟别人是有点不同。 看着有三分像混血儿,不过血脉最少是两代以上的。 前世看得太多混血儿并不觉得奇怪,原只以为只是一个偶然,不想原来是遗传,陌桑面露不解道:“是不是太外祖母她是风擎大陆以外的异族。” “不错。” 萧老爷子大方地承认,缓缓道:“你太外祖父有一年到南蜀国买办,他那时年轻崇尚大自然,追求自由,每天会海体会大海的磅礴宽广,一日到海边散步,看到女子一名晕倒在水里,这名女子就是你太外祖母。” “你太外祖父一时好心便将她救起,本想待女子醒后,出些银钱送她回家,不想……”萧老爷子顿一下:“不想女子醒来后,说出的话竟谁也听不懂,而且她的眼眸竟是绿色的。” “后来呢?” 陌桑大概猜到故事的发展:“太外祖母为了报恩,便以身相许。”狗血剧都是这样的。 萧老爷子讥讽地一笑:“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惜偏偏不是。” 口中轻叹一声:“你太外祖母看到你太外祖父,当时就像是见鬼一样震惊,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陌桑听到后眼珠子转了转,黑发绿眸? 怎么不是金发蓝眸,没准说的会是英语,她能听懂。 正各种神游时,陌桑就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垂下眼眸正好看到宫悯收手的动作。 陌桑赶紧集中精神听讲,萧老爷子才淡淡道:“语言不通,你太外祖父再聪明也没办法,又不能扔下她不管,于是……” “把她敲晕塞上车,带回帝都。”陌桑觉得,换是她也会这么安排。 “桑儿,能不能不打断你外公说话。”陌三爷狠狠瞪一眼陌桑,警告她别乱插话。 萧老爷子干笑两声:“桑儿说得也不差,就是用药把她弄晕,再塞上船只,日夜兼程赶回到榆城,悄悄把人带进萧府。你太外祖父这样做,任谁都以为你太外祖父居心不良,更何况一名孤身的女子。那女子自然是剧烈地反抗,差点要了太外祖父的命。” “当时你玄外祖母一生气,便把你太外祖母赶出家门。” 萧老爷子说到这里时,喝了一口水:“大约也是这个原因,你太外祖母终于明白,你太外祖父他们对她并没有恶意,而且她也远处可去,在门外逗留几天,你太玄外祖母硬是不让人开门,那女子只得离开。” “后来呢,太外祖父伤好后,有没有马上找外祖母?”陌桑好奇地追问。 “你太外祖父从昏迷中醒来,都半个月后的事情,那女子早已经不知去向,再说你太外祖父只是好心救人,结果还差点赔上性命,自然不会把那名女子放在心上,他们再见面已是一年后事情,地点是在中洲。” 陌桑眼睛不由瞪大。 萧老爷子看到后爽朗一笑:“原来你太外祖母被赶出萧府后,在外面流浪几天,就被人贩子盯上,见她天生绿眸,认为是奇货可居,被人家以一碗饭骗倒,卖给当时在恰好到大鸿巡查的一名殿使当女奴。” “你太外祖母一眼就认出了你太外祖父,那时她已经学会不少中洲的语言,趁空隙时间,找到你太外祖父,求他带她离开中洲,还说买她的殿使不是什么好人,想把她献给某位大人物,再伺机将其谋害。” 萧老爷子缓一下道:“当然,你太外祖父也不是鲁莽的人,当时只先应下她,待暗中查明情况后才答应带你太外祖母离开。你太外祖父中抢在那殿使献人之前,把你太外祖母悄然带离中洲,这其中可花了他不少心思。” “回到大鸿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你太外祖母就一直藏于府中,那位殿使,以及那位大人物也派人找过好几次,最终都在你太外祖父和家人的精心安排险险地躲过,时间一长两人才日久生情,最后才结合在一起,生下我们兄妹四人。” “血脉的遗传也是无法改变,你的一位祖舅长了跟你太外祖母一样的绿眸,而你祖姨便遗传她的容貌,你玄外祖母和玄外祖父商量过后,就决定把他们先迁移到密州,不想我们怎么防,最后一年你娘亲喜欢上你父帅,还私定了终身。” 萧老爷子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一开始我们是极力反对,无奈他们已经用情歌致深,再者你父亲也是极好的男儿,再加上你祖母多次上门求情,我们也只能成全他们,就在同一年,我们举族搬迁到密州,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直至一年多前,陛下的人找到我们,我们才知道陌家的事情,当时密州还有要紧的事情处理,只好先让你表哥到帝都陪着你。” 萧老爷子因为未能见上女儿最后一面,心中同样充满了遗憾。 此时陌桑才知道,萧氏一族突然离开帝都,隐世而居的原因。 想到这里,陌桑忍不住好奇:“太外祖母绿眸,不过是受生长环境影响,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圣殿为什么一直揪着不放?” 宫悯终于忍不住出声:“古书上曾经看到过,居说风擎大陆的人与异族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即便没有宫印,亦如拥有眉涧宫印一样聪慧。”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陌家兄妹几人哪一个不是智慧超群。 陌桑不由张大了嘴巴,她很想说这完全违反基因遗传学,不过想想,连眉涧宫印这种更不科学东西也能存在,也就没什么不可能。 而且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容貌是遗传于外祖母,没想到竟然是遗传于太外祖母,忍不住好奇地问:“外公,太外祖母到底是什么人,她来自哪里,她老人家有告诉你们吗?” 萧老爷子似是早就知道陌桑会问,淡淡道:“据你太外祖母说,他们生活在一处,远离大陆的海岛群上,她是被一场暴风雨卷到这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不过在他们哪里,也有人被卷走数十年后,还是能借助反风方向的暴风雨回去,可惜你太外祖母一直未能等那样的暴风雨。” 了解前因后果后,陌桑不解道:“为什么圣殿的人,看到我的样子会全然没有反应。” 刚说完,就听到萧老爷子冷哼一声:“从你的外貌一看就知道,你身上那丝民族血脉已经所省无几,人家才瞧不上呢。” 陌桑不满地扁扁嘴,就听到萧老爷子喃喃自语:“容貌遗传了这么多代,最丑的就是你们一代,根本看不出有异族特征,当然没有人会注意到。”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她哪里丑了,她可是大鸿皇朝第一美人,没好气道:“外公,我们能不能起来,坐着继续听故事?”她跪帝王都没跪过这么长时间,听个故事还得一直跪着听。 萧老爷子愣一下,不紧不慢道:“我的事情已经说完,就看到你三叔还要说多长时间。” “三叔。” 陌桑看一眼一直不出声陌三爷。 陌三爷白她一眼,无奈抬下一手,示意她起来坐着听。 宫悯连忙扶着陌桑站起来,走到最末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看向陌三爷。 陌桑却不紧不慢端起杯子,喂了自己半杯水,才抬头静静地看着向陌三爷,终于说到跟她有关的事情。 陌三爷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像是组织语言似的,好一会儿才道:“桑儿,这事情得从你五岁哪年说起,你记得哪一年我打了你,却不记得我当时为什么要打你,对不对?” “是。” 陌桑应了一声,被打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到陌桑一脸迷茫样子,陌三爷淡淡道:“那一年,你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在瑞王府陈氏的暗示下,就是差点害死了宫悯。” “什么?” 陌桑惊叫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叔叔,再看向宫悯。 宫悯面上也是一片茫然,似乎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完全不记得自己在此前跟陌桑有过交集。 陌三爷淡淡道:“宫府和陌府是世交,当年你本就是要与宫悯订亲,而当时陈氏一心想高攀陌府,就趁着你娘亲不在时就骗你说,说宫悯会吸走你的聪明,想要不被吸走,需要用匕首在宫印轻轻一划,毁掉宫儿子的宫印即可。” “我真的做了吗?”陌桑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你真的做了,不仅做了,还成功了。” 陌桑三爷十分肯定地回答,陌桑马上震惊地张大嘴巴。 “你那时才五岁,哪里懂得什么人心险恶,哪里知道毁掉宫印的严重性。估计你也没有想到,五岁的孩子会想毁掉你的宫印吧。”最后面一句话,是对宫悯说。 宫悯面上还是一脸茫然。 陌三爷无奈地一笑道:“你忘记得真够彻底,幸好是危险中带着机会,正是这样才让你活了下来。” “三爷,这话怎么说?”宫悯不解。 “因为你不只是天生眉涧宫印,还是天生的金色宫印。”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一震,陌三爷继续道:“你的宫印被桑儿划伤以后,并没有毁掉,只是伤口愈合便从金印变成红印,圣殿也因此才肯放过你,而你也忘记了这件事情,不过我还是因此狠狠揍了一顿桑儿,因为她爹舍不得动手。” 陌桑不由吐血,老爹真是心疼女儿。 “陈氏教唆桑儿毁人宫印,按理当时只要报给阿下就应当全族抄斩,陈氏却提前找到了娘亲,跪在地苦苦哀求,甚至……不惜利用未出世的孩子,大嫂看她流一地血,孩子没了才不得不答应,就这样轩辕王府才保住,后来还自以为是地订了娃娃亲,其实我们陌府从未承认过这门婚事。” 陌三爷说到陈氏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可见他有多么痛恨陈氏和瑞王府。 口中发出一声轻叹,看着陌桑十分无语道:“原本打你一顿不算什么,可是没想到在打完你后,你竟然……你竟也开启了宫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随即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由自主抬手摸摸自己的眉心:“可是我并没有宫印,再说,书上记载女子是不能开宫印。” 陌三爷马上冷笑一声不说话。 萧老爷子无奈出声:“不是女子不能开宫印,而是女子一旦开宫印就被当成异类,一经发现圣殿就直接抹杀,绝不让世人知道女子也能开宫印。” “当日你宫印一开吓坏了所有人,我们自然舍不得你死,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无奈之下你父帅想到一个人,这个人与你父帅是发小之交,他就是当今陛下。” “陛下当时登基不久,知道情况后马上找来了上官神医,由他出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的宫印封藏。” 说到这里,陌三爷一脸凝重地看着陌桑:“桑儿,你的命是大家冒着生命危险保下的,也是陛下用大鸿皇朝的前程赌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和努力。” 陌桑整个人愣住,整颗心不由一凉,然后一热。 就在此时,一只暖和的大手握着她手,陌桑抬起头,就看到宫悯笃定地看着自己。 陌三爷轻叹一声,无奈道:“当然封住宫印是有副作用的,一是你的身体变得很虚弱,二是会失去一些记忆。” 目光落在陌桑的脸上,十分平静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活着才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为了不让你生出负罪感,我们选择一直隐瞒着你,就是希望你能快乐地长大。” 陌桑突然脸上有些湿湿的东西滑落。 抬手一摸,看着手上的水,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看到她掉眼泪,陌三爷宠溺地笑道:“傻丫头,哭什么?为了你我们可以牺牲一切;一直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有负罪感。” 陌桑抹掉眼泪,吸着鼻子道:“三叔,你后来离家十年,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也不全是。” 陌三爷不假思道,看一眼宫悯:“其一,你毁了人家宫印,我们一定得想办法帮人家恢复,其二是宫印长时间封藏,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再者你懂得东西越多,宫印的力量就会越大,封藏的力量会逐渐减弱,所以必须寻求永久之法。” 听到这里,陌桑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想不到大家为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而她却一直在任性在妄为,真是罪该万死。 看到她的表情,陌三爷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轻描淡写道:“思虑再三,我们觉得圣殿极有可能隐藏有解决的办法,这十年我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进入圣殿,伺机查阅各种古籍,终于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殿使无故失踪,会惹来圣殿的彻查,三叔为了消失得顺其自然,花了一点时间,回来得晚了一些。” 说完后,陌三爷忍不住发一声感叹。 埋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面上有一种超脱的释然。 看着陌桑和宫悯,有些无奈道:“这个办法就是必须让你们俩结合,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宫悯的宫印能恢复,你的宫印也永远不会显现,陛下跟三叔才会不顾你们的感受,强逼你们俩尽结合。” 把所事情说出来后,陌三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压在他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 放松一会儿,陌三爷面露轻松的笑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三叔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陌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跪下,深深地叩了下头:“三叔,桑儿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一定安安稳稳跟夫君地过日子,躲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们。” 陌三爷给她一记白眼:“你记得说到做到,别以为你嫁人我便不敢抽你。”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若有所思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都忙活了一个下午也累了,明天一早可有你们忙的,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是。” 回到房间,陌桑胡乱用过晚膳就上床休息,只是在知道真相后她岂能安然入眠。 每每想到大家为她做出的牺牲,心里就像有把刀,在一下一下扎在胸口上,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宫悯突然从背后抱着她,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桑儿,这是他们愿意的,你只要记得让他们所有牺牲,变得有意义即可。” 这些债他们无法偿还这,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安心。 陌桑回身看着宫悯,看着他认真道:“如果将来还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人为我牺牲,那时候你一定要站大我这边支持我。” 宫悯愣了一下,骤然抱紧地陌桑道:“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挡在你前面,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伤害,不然对不起自己的心。”意思是他不会做违心的事情。 “你真傻。” 陌桑鼻子一酸,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 宫悯抱着她轻轻道:“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我们要好好珍惜每一天,不让自己有遗憾,不让自己后悔。” 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一下:“乖,快点睡,起晚了小心三爷揍你。” “讨厌,人家又不是小孩。”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 ------题外话------ 补昨天少掉的字数。 第231章、忌日3 七月初五,陌家父子的遇难日。 每个人皆是一身素服,笔直站在一排坟茔前面,他们神情都郑重又庄严,连身边的空气隐隐有着几分极淡的哀恸。 陌三爷站在最前面,带着陌桑和宫悯郑重时下跪,深深地三叩首,捧起一把黍稷梗,放到面前火盆里,对着陌老爷、陌老夫人的墓碑深叩首,眼圈微红道:“父亲、母亲,你们的不孝儿子三郎回来了,你们在天有灵若看到儿子无詎,安息吧。” 整整离开十年,错过父亲最后面,也错过母亲最后一面。 此时此刻,纵是有千言万语,亦只能化为一句告慰的话,而他们却再也听不到、看不到。 陌桑瞬间泪奔,为了她,三叔错过了在祖父和祖母身边尽孝的机会。 而如今,他只对着两堆坟茔磕头自责痛苦,泪水不要钱似的拼命掉。 看着悲伤不已的两人,宫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只是对着坟茔深深地三叩头。 两手捧上一把黍稷梗,虔诚地放到火盆里道:“岳父、岳母、三位内兄,宫悯以后会照顾好桑儿,照顾三爷,请安息吧。” 萧老子也带着两个媳妇站在女儿面前,长叹一声:“黛儿,爹跟你大嫂、二嫂,还有你侄子来看你啦。” 夏氏、秦氏早已经哭得跟泪人似的。 夏氏捧了一把黍稷梗,抹着眼泪道:“黛儿,大嫂来看你来了……”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连忙别过脸去。 秦氏抽泣着道:“黛儿,二嫂不想当年一别成永别,二嫂带着你侄子来看你了,看看他的模样儿,他是不是很像你。” 回头对儿子道:“遥儿,快给你姑姑磕头,让她好好看看你。”话刚完,又是一阵眼泪泛滥,哭道:“我可怜的小姑……” “姑姑,我是你侄子萧遥,我来看望您。” 萧遥从未见过这位姑母,只知道自己长得与她极为相似,以至于家人们总爱看着他出神。 当初让他最早出现在陌桑面前,就是因为他有一张与姑母酷似的面孔,最少桑儿看着这张脸,不会排斥他、怀疑他。 萧遥对着坟头磕了三下头,轻轻道:“姑姑、姑父、两位表哥,还有小表弟,你们都安心去吧。以后我留在帝都照顾桑儿,宫悯要是敢欺负桑儿,拼上性命我也跟他干…”不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米粟。 “胡说八道什么。” 萧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黛儿,放心吧。爹也会像疼你一样疼桑儿,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还不是一个意思。”萧遥没好气地小声嘀咕,姑父若是还在世,老头子一定会跟姑父拼命,还好意思瞪他” “闭嘴。” “姑姑爷爷偏心,只疼外孙女不疼倒子哟……” 不等他说完,就被萧老爷子、夏氏和自己母亲各敲一下脑门,无辜地看着陌桑:“桑儿,只有表哥没人疼。” 看到他委屈的模样,陌桑顿时破啼为笑,抹一把眼泪道:“放心,表哥,表嫂会心疼的。你把表嫂的名字告诉我,我马上通知她过来接你走,好好地疼安抚你。” “就不告诉你。” 萧遥马上帅气地扬扬下巴。 陌桑不屑嗤一声:“肯定是长太丑,你不好意思说出来。” “激将发对表哥没用。”萧遥一脸春风得意,小样的,就不告诉你小爷要娶的是谁。 “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总有见面的时候,我才不着急呢。”陌桑不以为然扬高下巴,方才的悲伤被萧遥一搅和荡然无存。 上过香,烧过黍稷梗。 站在坟前默哀一会儿,陌桑他们才渐渐从悲伤中缓过劲。 回过身,就看颜惑十分难得一见地一身素服站在不远处。 颜惑看着他们道:“我来给靖国公、夫人、还有三位公子上一柱香。” 陌桑和宫悯马上朝他深深一鞠躬。 颜惑走上前,也朝夫妇二人深深一鞠躬,从她手上接过香,走到墓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上完香走到陌桑面前:“四年前就想做的事情,一直拖到今天才能实现,我很抱歉。”三年前不是他不想来,而是陛下有旨。 “我明白。” 原主当时也知道。 陌桑是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帝王的安排,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见她没有自称本郡主,颜惑桃花眼一眨,冲着陌桑放一记电眼,马上感觉到一道冰冷目光落在身上。 看一眼旁边面色黑黑的宫悯,猛地一个哆嗦,赶紧走一边。 颜惑刚站好,若初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陌桑、宫悯也同样以礼相迎,若初上前行过礼。 从陌桑手里接过香,走到墓前举着香,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若初来后,宫悯的兄长宫憬、宫憾也带着孩子们上山,给陌家父子行礼上香,几个小家伙也跟在后面,有板有眼地行礼。 林府、乔府、秦府、石府、杨府……还有各亲王府、郡王府都有派人前来拜祭。 四年前就应该出现的一幕,今日终于出现。 拜祭快到尾声时,就听到陆总管高声道:“大皇子驾到!” 众人一愣纷纷回过身,就看到帝楚泽一身白色的蟠龙皇子袍,站在墓林入口处,回过神后从容不迫地行礼。 帝楚泽走上前道:“诸位不必多礼,本殿前来给靖国公和三位公子上柱香,聊表皇室的对他们的敬意,英雄都应被天下人记在心里面。” 陌三爷带着陌桑和宫悯朝深深还礼。 帝楚泽从陌三爷手上接过香,看着墓碑道:“本殿代表大鸿百姓,向陌家英烈们致敬。”说完如常人一样,朝着墓碑三鞠躬。 陌三爷本想阻止,可是听到他是代表大鸿百姓,到口的话便咽回去。 若是为大鸿百姓,他们陌家人受得起这个礼,也受之无愧,同时也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帝楚泽走过来:“再给本殿一柱香,这是三皇弟飞鸽传书回来,让本殿自务必代他上给靖国公和三位公子上一柱香。” “是。” 陌桑赶紧又递上一柱香。 拜祭一直到午后中才结束,毕竟这里不是在陌府,众人也没有久留,拜祭过后便纷纷下山。 陌三爷带着宫悯和陌桑一一还礼相送。 宫憬和宫憾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辞别。 宫憬一脸无奈:“老三、三弟妹,爹和娘亲又远游了,宫恤和宫钰都有事外出,只好我们带着孩子们一起来上香,命苦啊!” “大哥辛苦了。” 陌桑马上回礼。 宫悯却像没有看到,只是敷衍地回一下礼。 宫铃小鸟似的扑过来,抱着陌桑的腿,仰起头看着陌桑,奶声奶气道:“婶婶,你出门这么长时间,回来后都没陪我们玩。” 陌桑加忙蹲下身体,在她小脸上亲一下:“婶婶很快就回去,你在家里要听娘亲的话,等婶婶回来就带你们出去玩,好不?” “好。” 孩子们马上大声叫道。 宫锐小心翼翼问:“婶婶,我们能去看七月七赛诗吗?” “当然可以。” 陌桑爽快地答应,俯在宫铃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宫铃马上走过去,抱着尚离开的颜惑的大腿道:“舅舅,您要给我们留最好房间,不然我让娘亲给您介绍媳妇。” 颜惑面上一窘,看着陌桑:“郡主,不带你这样教孩子的,不帮本公子忙就算了,还要霸占最好的……” 不等他说完,宫铃就马上大声道:“舅舅,娘亲说了,今年她也会去观看赛诗会。” “什么?” 颜惑惊叫一声,看着外甥女小声问:“该不会是……” 宫铃小脸认真地点点。 颜惑马上用扇子敲一下自己额头,急道:“天哪!有完没完呀,干嘛非逼本公子娶亲不可。” 宫悯看一眼身边的陌桑,眸中露出满足的目光:“因为娶妻、生子,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宫大人,完整的人生,不一定是幸福的人生。” 颜惑马上反驳,心里暗道:“以为人人都可以像他那么幸运,能遇上陌桑。” 陌桑愣了一下,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不仅不反驳,还十分赞同。 细想了一会儿:“是否幸福,还是要靠自己创造。” 跟宫悯是奉旨成婚,本以为会相敬如宾,现在却也很好美满幸福。 颜惑轻叹一声:“你跟宫悯有共同的目标,属于志同道合,本公子那些女子话都说不到一个点上,怎么能创造幸福。” “想找志同道合的还不容易,从你手下的女管事挑一个就行。”宫悯冷冷地挖苦,风擎大陆有几个女子能他的桑儿比。 “颜惑公子,我还有个堂妹未出阁,跟桑儿有几分相似,你可以考虑一下。” 萧遥突然骤然过来,向颜惑推荐自己的堂妹。 堂妹容颜确实跟陌桑有几分相似,才情也不差,性子嘛——不太好说。 陌桑有些惊讶地看着萧遥,忍不住好奇问:“表哥,你说的可大舅妈的小女儿,比我小一岁的萧偌表妹。” “正是。” 萧遥得意地看着颜惑道:“怎样,颜惑公子,小爷这堂妹也是经商的能手,娶她,你们也算是志同道合。” “萧公子真会说笑,萧小姐这么优秀,一定有很多追随者,颜惑怕是没有机会。”颜惑马上委婉地拒绝。 “颜惑公子,拒绝得太快,可是会后悔。” 陌桑马上替他惋惜。 这个表妹她也不是很了解,偶尔听大舅妈抱怨一两句,担心女儿性子太强会没有人敢娶。 重要的是她还是经商的能手,密州商圈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外面的商人想进入密州须她点头才行,否则别想在密洲立足。 颜惑听到陌桑的话怔一下,就听到萧遥一脸挑衅道:“我这个妹妹发誓,若有人在不经她同意下,把生意做密州超过半年,年纪小于三十岁的,且相貌堂堂,学识不凡的,愿以身相许。” “嗤。” 颜惑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笑话,论做生意,风擎大陆上,本公子敢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前提是陌桑对做生意没兴趣。 陌桑听到后不紧不慢道:“颜惑公子,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其实若初的脑子也不错,我倒愿意让若初一试,这样一来,表妹还可以帮着打理渺园的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说是谁外人?” 颜惑马上竖起剑眉,回头对宫憾道:“姐夫,你来评评理,我是不是外人?” 回头对陌桑大声道:“本公子跟宫悯是打出娘胎就认识的好兄弟,上学时还睡一床,穿过同一件衣服,同一条裤子,你敢说本公子是外人。” 威胁,绝对是威胁。 这个家伙居然以宫悯的睡相来威胁,陌无语:“你不是拒绝吗?” 颜惑马上吼道:“本公子哪有拒绝,你听到本公子说不喜欢吗?” 众人听到后不由暗暗偷笑,颜惑正疑惑时,就听到一把欣喜的声音:“颜惑公子,你当真肯娶我家偌儿?” 闻言,颜惑脸上的神情一僵,冲着面前众人露出一个苦瓜脸,小小声道:“本公子这回要被你们害死了。” 回头对着夏氏堆起笑容道:“萧大夫人,颜惑只是有些好奇,但缘份的东西很难说,若能彼此兴趣相投,颜惑当然愿意娶为妻。” 当着萧家长辈的面,他当然不敢说不字,不然他会马上过上地狱般的生活。 夏氏是聪明人,自然听出颜惑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就是需两人相互喜欢才行,一脸无奈道:“我们若儿真的不比桑儿差多少,就是性子太倔强点,非要找一个能打败她,才情容貌不能太差,年纪也不能太大的人才肯嫁。” 秦氏马上道:“前儿收到她的信,今年的七月七女子赛诗,她陪朋友一起来参加,二是来看看桑儿和我们。” 陌桑听后马上接话:“大舅妈,依桑儿看不如这样,咱也不特意安排,就让表妹跟颜惑、若初等几位公子都碰碰面,看看表妹属意他们当中的谁,您以为如何?” “这个主意好,不点破,就算不成,大家日后相见也用不着尴尬。”夏氏马上拍手赞同。 “还是桑儿主意多。”秦氏满意地笑起来,就像自己的女儿找到归宿一样,脸上堆满了笑容:“大嫂,您以后再出不用操心若儿的婚事,我敢说这回一定能成。” “承弟妹吉言。” 夏氏高兴地对着天空拜了两拜。 高兴的模样,仿佛女婿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似的,萧遥和颜惑都一脸有些无奈。 萧老爷子他们回精舍用过膳,再休息一会儿便先行下山。 陌桑他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会在明天午后才下山回府。 累了大半天,陌桑也确实是累了,用过膳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不想一觉醒来时天已经是深半时分,而精舍的床铺不似他们在宫府的床铺宽大,宫悯的手脚此时都紧紧缠在她身上 陌桑无奈地摇摇头,费力地抽出双手,把两人身上的被子拉上来一些。 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眼圈不禁有些红,不能再让大家为她牺牲,无论如何也要想出一个,能适应目前风擎大陆发展的办法。 圣殿存在三千多年,就算是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想要一下子连根拔起是不可能的事情。 得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才行,不然会让大鸿皇朝数面临敌,场面极难控制,除非大鸿皇朝强大到足可以一次性吞并另外八国。 陌桑看着窗外的夜色,细细地想了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圣殿对人们的影响根深蒂固,绝不可能一次性拔除,那就一步一步地削弱圣殿的权力。 第一步就是要寻找足够证据,证明圣殿这些年来一直在挑唆九国关系,引起战乱,连累无辜百姓,动摇圣殿在天下人心中地位。 打定主意后狠不得马上写成奏折,上报到陛下哪里供众人参考,不过……低头看一眼某人缠得牢牢的手脚,马上打消掉这个念头。 反正睡不着,陌桑在脑海里假设着,一旦她的方案开始实施后,会牵涉到哪些人,可以会发生什么阻碍,该怎样解决。 想着想着不觉困意袭上,陌桑再一次睡熟,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听到一阵鸟鸣声,缓缓睁开眼睛。 天已经亮了,奈何某人还没有醒来,手脚依然紧紧缠在她身上。 这次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装睡,而是静静地看着宫悯,等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秘密时的表情。 果然没过多久,宫悯先是动了动身体。 闭着眼睛整个人在她身上蹭了蹭,眼睛裂开一条缝,然后又马上闭上。 再过一会儿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松开手脚,语气有些不自然问:“桑儿早醒,怎么也不把我叫醒,是想偷看我的睡觉吗?” 陌桑神秘地一笑,掀开被子走下床,对外面道:“我们醒了,你们进来吧。” 门在她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打开,海棠和宫白各自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亲自侍候各自的主子梳洗。 换好衣服后,趁着宫白和海棠端水出去倒掉时,宫悯小声问陌桑:“夫人,为夫以前有过几次,像今天这样手脚缠着你睡觉?” 陌桑听后心里暗暗偷笑,这个男人说起谎来还挺可爱,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这个嘛,就要看到夫君是只算妾室比你早醒时的次数,还是连夫君比妾身早醒时的次数也一起算。” 闻言,宫悯愣了一下,面上微微一红,突然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陌桑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面上不由一愣,随之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个男人居然害羞了,真有意思。 ------题外话------ 隆重推荐好友水银瓶的文文《暴君之傲世农家妻》 慎入!这绝对不是一部小包子养成记,而是,一个小萝莉发奋图强、意欲将小包子抚养成人,不想有一天,却发现…… 意外穿越,正义游警变丑村姑,嫂子贪婪,十两银子卖她予人。 一时心软,捡个臭屁小孩回家,却自带吸引杀手体质……真是惨到没朋友。 住深山,酿美酒,殖牛羊, 吃牛排,喝美酒,做烧烤。 赚票票,没事逗逗小包子,生活乐无边! 尼玛!这一拨拨的黑衣人是想要干嘛…… 第232章、赛诗会前夕 再一次站在墓碑前面,陌桑脸上带着浅浅的幸福的笑容,从衣袖里拿出一卷纸轴展开。 宫悯看到画后面上一阵惊讶,画上面不仅她的祖父和祖母,还有好的父母兄长,以及她和陌三爷,连他也在画上面。 他牵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跟众人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因为她脸上安然的笑容说明一切。 画中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的自然。 或慈祥、严肃、或温婉、儒雅、或活泼、天真,或是淡漠、高傲……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画得维妙维肖,站在一起却毫不违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一家子,他们是一完整的家庭。 这幅画若是现世,定会惊呆世人,陌桑却毫不犹豫地把画放到火盆里,火瞬间把画作吞灭,轻声道:“爹、娘亲、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放心,桑儿现在很好。” 看到画他们会更安心吧。 从地上站起来,陌桑的表情更加坚定,对宫悯道:“回去后,我要面见陛下。” 宫悯问:“很重要?” 陌桑道:“很重要。” “好。” 宫悯牵起陌桑的手:“我们下山吧。” 一年前下山,只有陌桑自己,今年她身边多两个男人,他们会保护自己一生一世,她也会护他们一生一世的周全。 宫悯和陌三爷相视一眼,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要对陛下说的事情很重要。 两人面上都却假装若无其事,陪着她一起走下山。 再回到城中,陌桑还真种山中一日,世间已经千年的感觉。 明天就是七月七,感觉城中的人比平时翻出一倍不止,不仅有从全国各地赶老看热闹的人,还有另外八国前来看热闹的人们。 陌桑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一眼:“想不到区区一个七月七赛诗会,居然会有这么人前来观看。” “其实大部分是冲着你来的。”宫悯说出事实的真相。 “我已经说过,不会再参加任何文比和赛诗会。” 陌桑对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一点不感冒,以前参加是迫不得已,现在不需要再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 宫悯闭着眼睛,漫不经心道:“不喜欢,就在楼上看热闹,别人爱怎么闹,爱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情。” 陌桑冷冷一笑:“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经过一年后,人们都习惯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总有人不愿意看到她安稳地生活。 “我先去一趟巾帼社,跟姑娘们见一面。”那些人若想逼她出手,矛头一定会指向巾帼社的姑娘们。 “你若去巾帼社,就一定会遇上陆小姐,你想好怎么应付她没有。” 宫悯好意提醒她,上官尺素一去不返,陆小姐一定会找她刨问到底。 陌桑不以为然一笑:“大鸿好男儿多的是,未必一定就得是上官尺素。” 宫悯却幽幽道:“可上官尺素只有一个。”就像世间只会有一个陌桑。 “上官尺素确实只有一个,可是人的一生中不可能只遇上一个上官尺素,这个上官尺素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上官尺素,总有一全是陆小姐永远的上官尺素。” 陌桑不以为然,她终始不是那个纯粹的陌桑。 有着前世的记忆的她,爱情不会是她的唯一,宫悯亦是如此。 他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懂得该怎么取舍,他们也许不会站在天下的最高处,可是他们会过得比任何人都简单幸福,过得比任何人都自在洒脱。 宫悯听到没有说话,抬起手臂把陌桑搂入怀里,她的话他明白。 马车在吟风楼停下。 宫悯亲自扶陌桑下马车,淡淡道:“我先同三爷回府,一会儿再弥生来接你。” “好。” 陌桑应一声,笑着转身走入门内。 走到巾帼社所在的院子,果然看到大家都在里面,不过多了很多新面孔,应该都是新加入的社员。 年轻姐妹们经久不见,再次见面自然欢喜。 相互斯见过后,便坐下商讨明天的赛诗会的事情。 大家刚坐定,就听到一名年纪较小的姑娘道:“明天七月七赛诗会,只要有郡主在,榆城的女子团队一定会拔得头筹。 闻言,陌桑微微垂眸,接过弥月递来的杯子,滑着杯盖,不紧不慢道:“姑娘此言有差,七月七女子赛诗会,是给未婚女子的盛会,本郡主如今已成婚两个月,不能、亦不会参加明天的赛诗会。” “你是当朝最得宠的郡主,不会有人跟你计较。”小姑娘不以为然道。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必须得遵守规矩。”陌桑冷声道,看向众人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希望大家日后也能遵守这一点。” “是,社主。” “郡主,你不参加,我们榆城队会输的,到时大家都责怪我们。”小姑娘不甘地看着陌桑。 陌桑面色一冷:“怕别被人骂,怕承担责任,就别参加赛诗会,也别加入我们巾帼社,巾帼社不留输不起的人,人生本来就有输有赢,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会赢一辈子,本郡主也不能。” “我又不是巾帼社的人。”小姑娘不高兴地撅起起嘴巴。 “那就难怪。”陌桑讥讽地一笑,看着下面众人道:“巾帼社的姐妹,是哪几位参加赛诗会?” 巾帼社参加赛诗的姑娘们马上自觉地举起手。 总共有四名姑娘参加,跟她相熟的陈燕鸣、石霜霜和赵小姐。 还有一名是从没见过面的新人,年纪跟她差不多,应该是新近入社的社员。 陌桑看着他们笑道:“就像女子文比上我说过的,须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不必把输赢看得太重,重在参与和学习。” “是,社主。” 四个姑娘齐刷刷地应道。 那个小姑娘听到马上冷哼一声,坐地位置上生闷气。 陌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先是看一回姑娘们新近做的诗,把好的地方指出来,不好的地方也毫不给情面指出。 巾帼社的姑娘们已经住惯了她的挑剔,而另外五人来自别的文社,听到陌桑苛刻的点评后,不由急骤起眉头。 在他们听琮已经很好的诗作,陌桑依然能挑出大量问题,不禁想他们努力争取,参加赛诗会的到底是对是错。 本来还想拿出自己的诗,跟巾帼社四名姑娘较量一二。 此时连拿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垂着头,默默地听陌桑对社员们作品的点评。 偏生赵小姐是个不安份的,看到另外六名也是参加赛诗会的女子,假装不知问:“你们作好的诗呢?不是说要切磋吗?把你们的诗也拿出来给我们社主瞧瞧,别明儿拖我们的后退。” “胡说八道。” 陌桑马上敲一下她的头:“几位姑娘的诗,自有他们社主指点,哪用得着我来操这份心。” 赵小姐不高兴地呶呶嘴:“这可是他们自己提出来,我们可没有勉强他们,不然回去又该对他们社主说,说社主您瞧不上他们的诗,压根儿不理会他们。” 这个丫头说话总是话带剑,不捅别人几下心会不舒服。 白她一眼,淡然一笑:“你又胡说八道,几位姑娘能从榆城众多参赛者脱颖而出,自是有过人之处。几位姑娘若是在平时过来找本郡主看诗,本郡主定是义不容辞,只是此时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其中一名别社的姑娘问 “赛诗会在即,此时提意见会打乱你们的思路,影响到正常水平发挥;不若本郡主什么也不说,明天只前去观战,给大家呐喊助威。” 陌桑找了一个充足的,不给他们看诗的借口。 临时抱佛脚,不仅拿不到好成绩,还会影响原有的水平,不如任由他们自己发挥。 众人听到后也不由点点头。 “郡主不参加原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队伍就少了一人,所以还得再挑一人补上空缺。” 巾帼社那名新进来社员,有些为难地看着陌桑。 陌桑想了想,不以为然道:“这也有什么好为难的,把本郡主的名字拿掉后,谁的成绩排在第十位就谁补上。” 新社员若有所思道:“若这样的算的话,排在第十的是林听音林小姐,我们马上通知林小姐……好像不行,去年赛诗会为着郡主的事情,颜惑公子跟林小姐闹得不是很愉快,恐怕她不能参加,那就再往后推一名” 陌桑刚听到林听音的名字时面上怔了怔,心里面发出一阵哀嚎,怎么会是林听音? 这位林小姐要是看到她,非得追问泽公子的事情,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谁是泽公子,明天千万别让她碰到自己。 突然又听到林听音不能参加,不由暗暗庆幸但又觉得不妥:“颜惑公子也是榆城人,再说以为他的性子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你们尽管通知林小姐,万事有我呢?他要是敢有意见,我把他踢出巾帼社。” 其他文社的五名社员听到陌桑的话,嘴角狠狠地抽搐。 风擎大陆也只有陌桑敢说这样的话,是全然不把帝都这些数一数二的绝世好男儿放在眼内。 这也是他们不甘、不服的原因。 其中一名女子马上笑道:“正好,我回府时会经过林府,就由我来通知林小姐。” 陈燕鸣眼眸微微一转,似笑非笑道:“高四小姐,你可一定要记得通知林小姐,我们若是输在人数上,你可就是大罪过。” 闻言,那名被称为高四小姐的女子面色微微一变,就像是被窥探到心事一样,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陌桑看到后眸子内一沉,冷声道:“本郡主虽不看重输赢,但若是有人为一己之私,做出有损榆城队伍利益的事情,本郡主保证会把她的所作所为贴到城门公告上,并且点明身份、姓名。” 高四小姐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没想自己小心思竟会被陈燕鸣一眼看穿。 陈燕鸣这个臭丫头,仗跟容华郡主交好,处处跟她作对,害得她被容华郡主当众人警告,此仇不报她就不是高晓影。 陌桑若有所思道:“本郡主今天过来是提醒大家一件事情,明天有很多人是要看本郡主出丑的,什么样的言论都会出现,你们不用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情,管好自己的嘴巴即可,要是的人敢擅做主张,本郡就要她全家完蛋。” 蓦然听到陌桑的警告,巾帼社的姑娘们没什么反应,而另外五名女子的面色微微一白。 陌桑的狠,陌桑的手段,陌桑的能力,他们都见识过。 所以陌桑的警告,他们不敢不放在心上,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家灭亡。 “你们继续商讨,本郡主先回去。” 陌桑从椅子中站起身,从丫头手上接过团扇,轻轻摇着道:“本郡主这两天住陌府,有要紧的事情,可以让人带信到陌府。” “是社主。” 巾帼社的姑娘们马上应道。 陌桑打了个呵欠,边走边道:“累死本郡主,回去得好好睡一觉。” 看着陌桑的背影,那名新成员马上道:“郡主,请留步,言玉还有一事想请教郡主。” 言玉?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陌桑愣了一下,淡淡道:“言玉,不错的名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陆小姐所求之事,恕本郡主无能为力。” 言玉就陆言玉,陆叔的侄女,陆大人的女儿,一直追着上官尺素不放的陆家大小姐。 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有些突然,只好先拿几句糊弄着,不等陆言玉反应过来,就匆匆离开巾帼社。 远远听到赵小姐大声地惊叫:“言玉,郡主居然用你的名字做诗,真是让人羡慕。” 陆言玉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一直默念着陌桑说过的话,半晌后突然大声叫道:“社主,你又坑了我。” 此时,陌桑早已经坐上马车,在回陌府的路上。 回到陌府时,发现宫悯和陌三爷都不在。 陌桑也不问他们去哪里,直接就回房间扑倒床上,衣服也不换就睡熟。 四个丫头看到陌桑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继续忙各自的事情; 宫悯从外面回来知道情况后,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喂了她一碗热粥,把她身的衣服换下,漱过口才许她继续睡。 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宫悯已经换上官袍。 陌桑愣一下道:“今天是初几?” 宫悯看着陌桑睡迷的小模样,走过去捧着她小脸,用力地亲一口:“初七了,你得起来,孩子们可都在家里等着你。” 陌桑像是还没睡够,半梦半醒地哦一声,然后又继续倒在床上。 宫悯无奈地摇摇头,吩咐道:“弥月、再让郡主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务必要让她醒来,免得晚上走了困。还有,我会让赢戈去接孩子们,郡主醒了就直接去望月楼。” “是。” 弥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宫悯坐在床沿,俯身在陌桑的红唇上留连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 过了半个时辰后,不用弥月叫,陌桑自己便醒来。 看着外面的太阳,发了一会儿呆后,突然大声道:“弥月,快点进来,人家要迟到了。” 门从外面推开。 弥月端着水进来,笑道:“郡主,您醒了。” 弥月拧着毛巾,不紧不慢道:“姑爷说了,让郡主再睡半个时辰,已经让赢戈去孩子们,郡主可以直接去望月楼。” 陌桑怔一下,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是听到这样的话。 重新倒在大床上,不紧不慢地伸完懒腰后才重新坐起来,接过弥月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脑子才渐渐清醒,漱口后坐到镜子前面。 倪裳上来给她梳头,大概是知道陌桑不喜欢高髻,倪裳习惯地梳了编发,乌黑盘发间只用指头大小的珍珠点缀,再系上一根金色的发带,换上淡金色的衣裙,束上金色的腰封后,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便一览无遗。 陌桑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不由一亮,竟隐隐有一种那个世界,中世纪的西方贵族女子的风格在里面。 看了看又看,对倪裳道:“这是你新做衣服,不错,今天出门,一定会有很多人打听,这衣服是哪买的。我就告诉他们,这是本郡主丫头的手艺,想要……一百两银子一套,衣料自备。” “郡主再跟奴婢五五分成,以后郡主就零钱用。”倪裳顺着她话中的意思接话。 “是的。” 陌桑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兴奋。 冷不丁弥月泼一盆冷水:“郡主,您所有的收入都得归公,按三爷的吩咐,你的身上不能有钱。” 陌桑小脸一塌,冷冷道:“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我要去江边吃鱼粥,你们准备好钱。”一甩衣袖,提着裙摆大步走出房间。 弥月和倪裳相视一眼,笑着跟在后面。 弥生早早把马车准备好,就等陌桑起床好前往望江楼。 快到望江楼时,陌桑见马车太多,系上面纱后走下车,步行来老罗的摊前:“老罗,来一锅鱼粥。” 老罗一看是她,马上笑呵呵道:“郡主,鱼粥已经照颜惑公子的吩咐,都送到望江楼,你赶紧过去,去晚了可没得吃。” 陌桑愣了几秒钟后一阵无语,提起裙摆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一碗鱼粥还不至于让她失去风度,不过今天的人实力在是比去年多出太多,几乎比去年翻出一倍不止。 走到望江楼门口,语桐正守在门外,一看到她来了,马上迎上前道:“见过郡主!郡主里面请,大家都在楼上等着您。” “孩子们都来了?”陌桑有些惊讶地问。 “是的,来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正闹着要见你。”语桐笑吟吟地回答。 “带路。” 陌桑跟着语桐来到最高一层的雅间。 还没开门就看到孩子们吱吱喳喳说话的声音上。 语桐上前推开门,想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孩子们马上回过头,口中马上发出一阵欢呼声。 最小的宫铠马上跑过来,抱着陌桑的腿道:“婶婶,您是不是昨天太累,不小敢讲睡过头。” 陌桑心里尴尬地干笑两声,面改不色道:“不是,是有些事情耽误了,等后天晚上,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真的。”小家伙马上惊喜地看着陌桑。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人人有份。” 陌桑向小家伙举手保证,小家伙马上高兴得猛拍手欢叫。 颜惑坐在桌子前面,不紧不慢道:“郡主,快点过吃,不然鱼肉老了,味道可就不太好吃。”自己也坐在旁边吃得津津有味。 陌桑眸中一丝惊讶,走过去坐下道:“你这个主办人,居然还有时间坐在这里吃粥?看来你对今年新的赛诗会制度很有信心。” “当然。” 颜惑一脸自信,神秘地笑道:“今年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别的知府送上来的诗文,有些作品还真不错,巾帼社的姑娘们恐怕是遇上劲敌。” “巾帼社的姑娘我不担心,我担心的另外几个文社的女子。”陌桑想到昨天那个高晓影,还有那不知名的,年纪极小的姑娘,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什么意思?”颜惑好奇地问。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陌桑说出史上最无奈的一句话,但唯有这句话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颜惑愣了几分钟后,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这句话说得太有意思了,太过形象,本公子都不禁喜欢上这句话。” “你比较看好哪支队伍?”陌叄有些好奇地问。 “密洲府、金华府都不错。”颜惑说着,从袖子里取出卷纸,放到她面前。 陌桑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各府最后一轮选拔赛中,姑娘们所写的诗文作品,当中不泛佳作,竞争确实很是剧烈。 放下这些作品,陌桑重新低头喝粥:“今年的比赛形式,跟往年一样吗?” 颜惑放下碗,拭一下嘴角:“怕众人一时间无法适应,除了个人换成队伍后,比赛制度和内容都没有变化,所有队伍的成员还是要通过第一关的考核后,通过的才有资格参加赛诗会?” 说到这里时,颜惑面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今年的比赛内容还是以诗词、对联、联句为主,明年可就不一定。” 第233章、赛诗会前夕2 除了神秘,陌桑还在他脸上看到了自信,扬眉一笑:“你是一法通万法通,你打算支付本郡主多少指点费,不然从今往后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点子,看在宫铎和宫铃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 颜惑表情一僵:“不上吧。就我跟你的交情,跟宫悯的友情,还亲情,才给八折说不过去吧。” “想要更多优惠吗?”陌桑露出一个煽情的表情。 “郡主有什么条件?”颜惑不是毛头小子,他知道陌桑不会无条件帮他。 陌桑神秘地一笑:“你帮我了大舅妈的心愿,跟我表妹相处一段时间,我给你七折;你要是娶了她,以后咱们就是亲上加亲,我给你五折优惠。” “当真?” “陌家人从来说一不二。” “成交。” 颜惑爽快地应下,端起面前碗。 陌桑也端起面前的碗,跟颜惑碰一下,把里的粥喝了一大口,颜惑则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完。 “婶婶,快过来看,他们来了,参加比赛的人来了。” 孩子们突然大叫喊起来,陌桑连忙起身走过去,陪着孩子们往外面看。 看着外面拥挤在一直怕人们,陌桑蓦然想起一个事情,大鸿皇朝有近百个府,也就是说将有近百个队伍。 几百人参加今天的参赛资格考核,可是一件费时的事情,回头对颜惑道:“这样的大规模的赛诗会,光资格考核,就不止一天时间吧。” “不错,后面还有单人赛,所以客栈再贵,他们也得掏钱;雅间再烧银子,他们也愿意抢。”颜惑得意地一笑,谁输谁赢跟根本不在乎,赚钱才是他心里的关键。 陌桑听到后,口中嘣出两个字:“奸商。” 颜惑不以为然:“无商不奸嘛。郡主在这方面,我们可是同一类人,为奸商再干杯吧。” “我现在只做幕后。” 陌桑转身朝孩子们走过去,看着窗外面正在参加考核的人,心里一阵感慨。 抱起宫铃道:“铃儿,你看,下面那些姐姐们,他们只有通过第一关的考核,才能参加今年的赛诗会。” “通不过呢?”宫铃一脸懵懂地看着陌桑。 “通不过,就只能马上回家,继续努力,明年再战。”陌桑轻轻地向一脸懵懂的宫铃解释。 宫铃小脸上还是似懂非懂。 陌桑不以为然一笑:“我们看第一轮考核吧。” 楼上很安静,楼下却热闹、拥挤得跟市场。 尤其是在第一轮考核通关的地方,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也无形中给参加考核的姑娘们增加了压力。 每个参加考核的姑娘,踏上考核台后,全都得主动报上姓名。 颜惑为了效果,给把考核处跟赛诗台一样的效果,所以参加考核的女子和守关人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前来参加赛诗会的女子哪些通过考核,哪些没通过,哪些答得好,哪些答得一般,哪些答得差,众人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所有参加考核的女子的都卯足了劲,不想在第一关就被淘汰或者是出丑。 然而事实是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甚至有人因为太紧张而晕倒,或者是听错题目,闹出一个又一个笑话。 陌桑看到一半就失去兴趣,嘱咐孩子们要注意安全,别把身子往外面探,再交待几个丫头和乳母小心照看后,就坐回到一边看书。 “怎么,觉得没有意思。” 颜惑说着也不由打一个呵欠:“听了这么长的时间,竟没一个的人答案能超越郡主,今天估计是不会有奇迹出现,本公子也想回府,可是孩子们兴致很高呀。” 孩子们趴在窗口上看得正欢乐,此时跟他们说回府,不哭得满地滚才怪。 陌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当是让孩子们长长见识,赛诗会年年有,将来铃儿长大了,也一样要参加的。” “铃儿才六岁,起码再过七八年才能参加。”颜惑不有些嘲笑地看着陌桑,觉得她想得太长远。 “铃儿是女孩,长大后会比我更漂亮,你是想让她成为别人手上一枚棋子,还是执棋的人?”陌桑目不转睛地看着颜惑。 颜惑整个人一震。 陌桑继续问:“还记得北冥国的龙寻郡主吗?” “记得,北冥国的第一美女,本公子记得你当时很欣赏……” “错,其实我还很同情她。” 陌桑打断他的话,淡淡道:“敏亲王被人陷害以谋逆处死了,她不仅没有能力为父亲洗脱罪名,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连几个不入流的押送衙役都无法解决,还差点被他们侮辱,幸亏有人及时出手相救,还傻乎乎地听信别人的话,跑来找本郡主帮忙报仇。” “你的意思是……”颜惑惊讶地看着陌桑。 “有人想利用她,找到是本郡主谋害副殿主的证据。” 陌桑很清楚幕后人的目的,原本她只是想保护龙寻的周全,再单纯地让龙寻成为自己的三婶,结果却被人抢了先机,让一切主变得不是那么单纯。 “你是吗?”颜惑不假思地索地问。 “我只是个卖刀的。”陌桑给了颜惑相同听答案。 颜惑面上的笑容一僵,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连鬼火你都能收服,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陌桑神秘地一笑,看着还是懵懂天真的宫铃,岔开话题:“你们现在应该考虑一下宫铃的事情,再晚点就会从主动变成被动。” “你的意思是,龙寻郡主目前在大鸿?”颜惑却不肯定放弃这个话题。 “确切点是在帝都。” 颜惑顿时一脸震惊,桃花眸一动不动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看来是自己多想,或许他们早就为宫铃安排好一切。 回头看向孩子们道:“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跟本郡主长得十分相似的表妹。” “郡主急什么,出了萧小姐那样逆天的人物,外面那些人肯定比你还要激动。”颜惑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他也很好奇这位萧偌姑娘,跟陌桑长得到底有多相像。 陌桑一想:“你的意思是,表妹今天会出现,而且还是在早上。” 颜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忘记告诉郡主,本公子觉得艳姨很不错;若是她人在帝都,郡主觉得给她一个什么职位比较舒适呢?” “艳姨?”陌桑心中讶然:“本郡主以为,你会列偏向倾云姑娘一些。” “回郡主,最难消受美人恩,本公子还是将就着用艳姨,至于倾云还是比较适合若初的气质。” 颜惑刚开始确实是看上倾云的才情,只是知道她真的实身份后,打死他也不肯碰一下,他可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监视一个女人的举动上面。 陌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眸中闪过一抹讥讽:“行了,你让人送些点心和汤羹上来,孩子们该补一点小食。” 颜惑给了雨桐一个眼色,不一会儿就送上几样精致的小点心,以及一大锅的汤羹。 陌桑看一眼后,扬起笑脸对孩子们道:“孩子们,休息一会儿,都过来吃点东西。” “吃东西了。” “我要吃桃花酥。” “人家要绿豆糕。” “……” 孩子们一听到有吃的,马上围过来,丫头、乳母们也赶紧过侍候各自的小主。 陌桑把最小的宫铠抱在怀里,给他吃易消化的汤羹,哪知道小家伙吃着吃便开始打瞌睡,其他小家伙也开始闹着要睡。 颜惑看到一阵无语,不知所措地看着陌桑。 陌桑无奈道:“你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一下你房间的,让孩子们在里面睡一会儿。” “什么,睡本公子的房间?”颜惑怀疑自己听错。 “不然让他们睡地板呀。”陌桑没好气地反问他。 颜惑无奈地看一眼孩子们:“通常不是午膳后才睡吗?” 陌桑白他一眼:“那是大人午休的时间,还不赶紧去开门,不然得一个个抱进去。”给了雨桐一个眼色,雨桐赶紧去开门。 “宫错,你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们进去睡。”陌桑对目前最年长的孩子道。 “婶婶,人家是女孩,不跟他们睡一床。”宫铃拽着陌桑的衣袖。 “行,你睡榻上,他们睡床。” 陌桑应着,一手抱着宫铠,一手牵着宫铃,不由暗道幸好宫锐不在,不然更麻烦。 把孩子们交给丫头和乳母们好生照看,陌桑坐在窗前疑惑不解道:“不是说好今天大家一起出来吗?怎么没有看到大嫂、二嫂他们,不会是故意把本郡主当成是保姆,都跑出去购物吧。” “我姐说了,反正你没钱,正好留下来帮他们照看孩子,他们买东西不会少你一份。”颜惑面带笑容,告诉陌桑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她没钱。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哭丧着脸道:“凭毛呀。”不就是没钱嘛。 “可怜的小姑娘。”颜惑一脸同情地看着陌桑。 “可怜什么,等艳姨到后,他们是不给你钱,我就把自己卖给她换钱,再让他们拿钱去赎。” 陌桑狠不得咬掉某人身上的一块肉。 颜惑心里马上咯噔一下:“别,宫悯要是知道,非杀了我不可,最多以后我想办法,每个月给你弄几两银子花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自信、高傲、大方的声音:“密州萧偌,前来接受考核,请出题。” 陌桑想都没想就扑到窗前,看向那个人群最多的地方,远远看到一名着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出题倌面前。 围观在旁边的人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时,面上不由一愣,一人忍不住大叫出声道:“这……这不是容华郡主吗?” “是呀?郡主怎么改名字了。” “不是说过,已婚女子不能来参加吗?” “容华郡主出尔反尔。” “就是。” “真不像话。”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 面对种种指责,萧偌面上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镇定。 扫一眼众人,轻蔑说道:“你们耳朵聋了,没听到本姑娘介绍自己吗?现给你们给我听清楚,本姑娘是密州萧偌,跟陌桑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 “可是什么,赶紧出题。” 萧偌不等别人说完,就霸气地打断那人的话。 出题倌也不由愣住,回过神后,挤出笑容道:“郡主,您就别拿小的开玩笑。是不是我们家公子惹您生气,小的向您赔不是。” 想不到连出题倌也怀疑自己的身份,萧偌不禁怀疑,自己跟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姐到底有多像。 想了想,大声道:“陌桑,我知道这里,你给我出来。” 陌桑在楼上听到众的话,也不由暗暗好奇,自己跟这个表妹,到底像到什么程度。 回头看向颜惑:“颜惑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本郡主下去一趟,认识认识我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妹。” “不太好吧。” 颜惑马上缩回去。 认真想了想道:“郡主,娶个外表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五折不想要了。”陌桑反问一句。 “本公子刚刚考虑过了,本公子的终身幸福,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颜惑摇着扇子,一派高傲。 陌桑无语:“只是让你看看,又不是让你马上娶,你担心什么呀。” 本以上官尺素够窝囊的,不想颜惑这家伙也是如此。 “哦,对了,上次逼得你逃跑的,到底是哪家的女子?” 陌桑忽然想起颜惑逃婚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想到,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能逼得落荒而逃。 颜惑迷人的笑容顿时消失,冷声道:“不准问,再问反脸。”看到他这样,陌桑更加好奇,看来回头得问问若初。 而楼下,众人迟迟没有看到另一个陌桑出现,更加认定面前的萧偌就是陌桑,各种嘘声纷纷响起。 萧偌的性子再好,面色也不由沉下,抬头向望江楼最高处的窗口。 此时,高晓影等人就在附近,看碰上面容酷似陌桑的萧偌,不由说起风凉话。 昨天那名年纪较小的姑娘,一脸嘲弄道:“昨天容华郡主自己还假惺惺地在我们面前表态,说自己是已经成婚不能参加赛诗会,我还一阵感动,想不到成亲是真,不过却是为了假冒他人之名,为别的州府比赛。” 高晓影想到昨天陌桑对她的威胁,也挖苦道:“容华郡主若想参加,直说便是,何苦折腾这么多无聊的事情。” 林听音白了她一眼,冷冷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的。人家都说了是官州萧偌,你们又何必非说人家是容华郡主。我林听音相信容华郡主的为人,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就是,换是你们,我倒愿意相信。”陈燕鸣马上帮着说话,只是这女子长得也太像容华郡主。 “我们社主若要参加,一定会光明正大参加,哪里用得着使什么手段。”石霜霜坚信陌桑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以她的才华,随随便便都能在赛诗会上大放异彩,根本用不着假冒他人之名。 陆言玉细细打量一番面前的女子,一脸笃定道:“萧姑娘的五官,跟容华郡主看起来是很像,可是仔细一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萧偌听到陆言玉的话一喜:“你快说,说说我跟陌桑有什么不同。” 陆言玉微微一笑:“其一,容华郡主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最近有所好转,不过肤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而萧姑娘恰好相反,她的肤色红润,明显比容华郡主健康。” 在场不少人曾经见过陌桑,一看面前的萧偌,肤色跟陌桑确实是有所不同。 陆言玉继续道:“其二,容华郡主体态高挑纤瘦,萧小姐的身量较容华郡主略为小,还比容华郡主丰满,你可以肯定你不是郡主。” “还有。” 看到众人还是一脸不信,陆言玉道:“容华郡主,从来不喜欢梳高髻,你们什么时候见她绾过这样的发髻。” 萧偌脸上怔一下,抬起手抚一下自己的头上的发髻, 陌桑也不由抚一下自己的发辫子,想不到这会成证据之一,不由多看几眼陆言玉,多么细心的一名女子,偏偏上官尺素不喜欢。 高晓影却不依不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为了冒充别人,郡主故意改变以往的习惯。” 见高晓影这种态度,萧偌也隐约猜到她跟陌桑不和,指着高晓影大声:“猪,本姑娘见过多了,不过这么蠢的母猪,我却是头一回看到。”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顿时笑喷。 “你……” 高晓影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蠢猪,气得话都不说完整。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道:“你敢骂我是猪,我要回去告诉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 萧偌瞟一眼高晓影,十不分屑道:“说你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她的声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高四小姐不必参加考核了,直接回家吧。” 陌桑的话一出,下面瞬间像是炸开的锅,人们愣一下神纷纷大声惊叫呼喊: “天哪!这是容华郡主的声音。” “不错,真是容华郡主的声音。” “这才是容华郡主说话的风格。” “就是,容华郡主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就像刚才这句话。” “是的。郡主话中的意思,高四小姐这么低的智商,就不要浪费出题倌的时间,直接回家吧。” 高晓影骤然听到陌桑的声音也不由一震,害怕地咽一下口水,就看到一道耀眼的身影从望月楼上轻轻飘落,一点声音也不发出地落在众人面前。 第234章、敌意的来源43 看着站在一起的,一金一紫的两道身影,在场的人像是被人雷劈到似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画面。 若不是两人身高、体形、肤色略有不同,还真以为是双胞,不过这张脸蛋儿长得也太像,双胞胎也不过如此。 陌桑看着萧偌,面上也不由一阵震惊。 以前萧遥跟她长得像,终究是因为男女有别,轮廓上还是能看出区别,别人不在意她自己也不太在意。 现在…… 貌似有点一丝丝惊喜。 “表姐好。” 萧偌依礼数先给陌桑见礼,同时也暗暗打量着陌桑。 果真如众人所言,除了身高、体形、肤色略有不同,若不细看的话,五官是长得一模一样。 这位表姐身上却有一种她所没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总是让人移不开眼,就像是会发光的太阳。 陌桑也笑着回礼:“表妹好!这些日子表姐都不在帝都内,未能好好地一聚,等赛诗会结束后,我们姐妹俩再好好的聚一聚。” “是,表姐。” 突然面对这位传闻中,极负盛名的表姐,萧偌显得有些拘紧。 陌桑也不以为然,笑道:“表妹既到了帝都,以后我们常来常往就好,你好好加油吧。” 回过头,看向方才不停挑衅的两人,冷声道:“高晓影、乔灵儿,本郡主记住你们了。他日有相逢时,绝不轻饶你们。” 高晓影是高侍郎的侄女,高家三姐妹的堂妹,性子也跟三位堂姐一样贱,尤其嘴巴总让人狠狠地不得甩她几个巴掌。 乔灵儿的出身也不差,是乔大儒的侄孙女,年纪太小,多半是受了别人的挑唆,不然不会处处针对自己。 若不是看在乔大儒的面上,绝对不会轻饶。 “误……误会。” 高晓影一撞上陌桑的目光,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 乔灵儿也不由跄退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看出声,生怕这位郡主会毫不犹豫地乎她一巴掌。 “是误会吗?”陌桑冷声问。 高晓影不敢出声,整个人都往后缩。 陌桑冷笑一声:“本郡主若是要冒名顶替,会蠢到只换名字不换脸吗?本郡主怀疑你跟你三位堂姐一样,脑袋里面是空的。” 噗…… 听到陌桑的话,不少人忍不住笑喷,同时也有多人笑不出来。 陌桑这话不只是在高晓影,是连方才一起怀疑她冒名顶替的人一起骂,脑袋里面是空的,就是指他们没有脑。 高晓影即便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多言一句。 这样一提不禁让人想起高家三姐妹干过的蠢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其他人忍不住暗暗偷笑。 姐妹几人再这么闹腾下去,只怕连高侍郎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官职都会被姐妹几人给折腾掉,也就容华郡主和丞相大人、宫大人大度,换是别人早让高侍郎在朝堂上待不下去。 陌桑对着萧偌一笑:“表妹,好好比赛,表姐看好你哟。” “是,表姐。” 萧偌应着微微一福身。 陌桑准备离开时,另一道刻薄的声音响起: “听闻容华郡主跟主办人颜惑公子相熟,不知道颜惑公子会不会看在郡主的份上,提前把题目透露给萧小姐。” 嘶…… 闻言,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口气这么大,居然敢质疑容华郡主的人品。 萧偌一听不由来气,正想出声反驳时,陌桑却抬手拦住:“我的事情,我来解决。” 陌桑转头把说话的人上下打量一番,淡淡道:“本郡主记得去年科举时,前丞相柳敬山把题目泄露给本族子弟,结果科举状元依然不姓柳。” “年初时,本郡主和巾帼社众人姐妹们,有幸代表大鸿皇朝参加风擎大陆大届女子文比,整个比赛由月副殿主监督,当时不仅出题人和审评官全出自中洲,月副殿主的孙女也中洲战队的一员,九国的队伍是不是也要像你怀疑月副殿主徇私?” 陌桑一口气举了两个例子,众人不由一阵深思。 第一个例子告诉众人,没有能力的人就算提前知道题目,也不能保证绝对胜利; 第二个例子其实是变相地告诉众人,假若能力足够强的话,根本不必在意别人是否有条件作弊。 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 上次中洲女子文比时,九国人都知道,中洲队那个第一名,其实都是九国有意让出来的,跟中洲战队跟圣殿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联系。 容华郡主就是容华郡主,根本不屑于解释,也不屑于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用另一个方式告诉别人,无论是徇私,还是质疑别人徇私,都是对个人能力不够自信的表现。 容华郡主果然是很大气、霸气,不愧是第一才女。 萧偌领悟过陌桑的用意后,眼睛中露出一抹崇拜。 抬眸看一眼那女子道:“萧偌虽不如表姐聪慧过人,自问凭自己的能力还是能够顺利,并且轻松地过关。再者,就算过不了关又怎样,输赢于我并没有那重要,我主要目的是来了却我娘亲的心愿。” 陌桑从她话里听出了视死如归的精神,忍不住道:“放心,有表姐在,帝都的好男儿凭你挑选。” 闻言,不少女子的表情一黑。 石霜霜反应最快,大声道:“社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哥哥少年将军,一表人才还没定亲。” 林听音也不甘落后,直接向萧偌推荐自己的兄长:“萧姑娘,我哥哥林致远是去年科举状元,年青有为,仪表堂堂,也没有定亲。” 陌桑本以为萧偌会不好意思,事实却完全相反,人家比她想象中大方随性。 萧偌不以为然地笑呵呵道:“好呀,只要能通过本姑娘设下的考验,又符合本姑娘定下择偶的标准,不管是谁,都有机会成为密洲萧家的女婿,容华郡主的表妹夫。” 娶她可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陌桑听到不由满头黑线,经她这么一说,别人不抢着当萧家的女婿才怪,这丫头真是自找麻烦。 当上萧家的女婿,就等于攀上陌府和宫府,等于攀上两位正一、二品的朝廷大员,以后在大鸿横着走,都没有人敢提半点意见。 陌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以萧偌的聪明,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 颜惑、若初、林致远、石沐风等人都很优秀,不过适合她的才是最重要的,就像她和宫悯,爱情并不是他们交集在一起的最重要的原因。 萧偌似乎没有想这么多,走到出题倌面前:“现在,可以出题吧。”说完小声嘀咕:“浪费本姑娘逛街买东西的时间。” 出题倌听到后不由飙汗,不由握紧手里的册子,赔笑道:“是小的不对,萧姑娘请到旁边抽题。” 陌桑此时才发现,原来题目都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面,抽到什么样的题目,全凭自己运气的好与坏。 萧偌走过去,正想伸手抽时却突然停下动作。 回头指着高晓影道:“你,过来帮我抽,免得一会儿又说是我表姐暗中操作。” 高晓影愣一下看向陌桑。 见陌桑根本不理会自己,咬咬牙:“你以为是你是谁,让我帮就得帮。” 萧偌讥讽地一笑,就听到说话十分刻薄的女子道:“我来,只是抽中的题目太难,萧小姐可别介意。” “请!” 那名女子立马走上前,把手伸进箱子里面,很快就取出一张字条。 面带一丝阴鸷的笑容,把字条递到萧偌面前:“萧小姐,雪行祝你好运,希望三天后我们俩能够一较高下。” 陌桑看到后,在萧偌伸手接过纸条之前道:“本郡主记得,只有出题倌才有资格打开字条。” 这叫雪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处处针对自己。 萧偌伸出去的手马上一僵,面色一沉:“雪行姑娘,萧偌以前并不认识你,你这一再刁难是什么意思。” 雪行的面色不由一沉,这对表姐妹一人一句话,就让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居心不良,两手手紧拽着帕子:“郡主、萧小姐,你们误会了,雪行只是一时忘记了规矩,多亏郡主提醒,不然害了萧小姐。” 陌桑不接话,萧偌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冷声道:“雪行姑娘,三日后我们赛诗台上见。”不让雪行哭着下台她就不是萧偌。 雪行听到后面色一白,咬咬唇道:“萧小姐还是先闯关吧。” 闯关成功萧偌才有资格说这话。 萧偌深知她的意思,冷哼一声:“雪行姑娘,还不快把纸条给出题倌。” 雪行下巴一抬,拧转身走到出题倌前,把字条放下就转身离开,经过萧偌身边时小声道:“萧小姐,希望我们有机会一战。” 闻言,萧偌愣了一下,就听到出题倌念道:“萧偌抽中的是第一百零七题,题目是根本下面四组数字说出四个成语,第一组一二三四五六零九;第二组一二五六七八九,第三组三三三五五五,第四组是九寸+一寸=一尺。” 出题倌念完早上后,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蓦然听到这样的题目,在场的人不由愣住,一脸同情看向萧偌。 萧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题目心里也不由一愣,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这个雪行果然是来者不善,可她是怎么动的手脚。 陌桑听到后,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雪行面上一脸得意道:“看到萧小姐这神情,雪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三天后是不是没有机会在赛诗台上相遇。” “当然。” 陌桑抢先代萧偌回答。 雪行听到后面上更加得意,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陌冷冷道:“雪行小姐言之过早了,我表妹虽然不才,胡乱背几个成语还不成问题。” “是吗?”雪行眸中一暗。 “当然。”陌桑自信一笑。 萧偌面上愣了一下,怔怔地看了陌桑一会儿,眼睛忽然一亮。 故意咳两声,清一下嗓子大声道:“听好了,第一组数字的答案是七上八下,第二组数字是朝三幕四,第三组数字是三五成群,第四组数字是得寸进尺。” “出题倌,萧偌的答案可正确?” 萧偌话是问出题倌,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看着雪行。 雪行听到后答案,顿时眉飞色舞地笑道:“萧小姐果然是聪慧过人,居然能答对一半,不过还是很遗憾。” 其他人听后不由为萧偌惋惜,有些人忍不住道:“萧小姐是跟容华郡主长得很像,不过在学识方面,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容貌可以模仿,才学可不行。” “容华郡主可是咱们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 “如果不是那副殿主无缘无故死了,风擎大陆才女榜排名赛,容华郡主肯定是第一名。” “就是,就是。” “……” 萧偌听到这些评论,比自己答错题的面色还难看,暗暗看陌桑。 陌桑却没有理会她,看着雪行一笑:“雪行姑娘大概不知道,赛诗会对故意害人的小手段……是零容忍度。” 雪行面上得意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雪行自然晓得规矩。”她自信,绝对没有人能看破她的秘密。 出题倌却没有马上说那番,闯关失败时的专用语,而飞快地翻阅着面前的册子,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的诡异。 萧偌看到出题倌这样,两手不由紧张地握成拳头。 莫非自己会错了表姐的意思,还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 萧偌不由暗暗看向陌桑。 陌桑却在跟旁边人聊天,根本不理会眼前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萧偌心里面更加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后,出题倌突然猛一下合上手中的册子,指着雪行道:“你……你叫雪行是吧。在下现在正式通知你,你暗中使用手段,意图毁掉他人比赛资格,按赛诗会的规矩——取消你三天后的比赛资格。”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上不由一愣。 尤其是听到出题倌居然自称在下时,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萧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惊讶地看向陌桑,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雪行愣一下,马上大声追问。 “你凭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因为她是容华郡主的表妹,你就故意偏袒。” 出题倌直起腰板,冷哼一声道:“雪行姑娘大概不知道,为了做好保密工作,第一关考核的全部布置有哪些,这个位置……” 他往自己身上指指继续道:“虽名出题倌,但箱子里面的题目上根本不是在下出的;在下既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题目,也不知道题目的答案的是什么,判断你们的回答是否正确,凭的是这本答案册。” 雪行瞳孔骤然放大。 出题倌继续道:“一道题目一个答案,字条上数字对应的就是答案序号,而第一百零七题的答案,跟刚刚的题目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到这里,出题倌看向雪行,板着脸道:“雪行姑娘,你是自己主动离开,还是我请打人打开箱子,把第一百零七题的字条拿出来,证实你的罪名后,再让人直接轰你出城,永远不得参加七月七赛诗会。” 萧偌在旁边听到一切后不由张大嘴巴,看到陌桑一脸淡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已经看出端倪。 走到陌桑身边,扯扯陌桑的衣袖,小声问:“表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心里暗道:“不愧是大鸿皇朝第一才女,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简直就是女神,萧偌眼眸闪着崇拜的光芒。 “从一开始,我就在上面听着外面闯关的题目,所有题目都不过是一些跟诗词、对联,或是琴棋书画有关的问题,跟往年相比根本没有难度,而雪行姑娘却十分自信题目能难倒你,所以表姐就猜她可能使些手段……” “表姐,你明知道她要使手段,你还不阻止。”萧偌一脸不高兴地问,问完气鼓鼓地看着陌桑。 陌桑无奈地摇头笑笑道:“在赛诗会上玩弄手段简直是在找死,有人想要找死我为什么要拦着,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雪行姑娘的手段会如此劣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 面对陌桑讥讽,雪行根本没有心思回应。 脑子里面已经被自己失去,参加三日后赛诗会资格的消息充满,以及众人的讥讽,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萧偌看一眼倒在地上雪行,噗嗤一下大笑出声道:“这就晕倒了,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居然敢在表姐面前如此嚣张。” 陌桑白了她一眼,垂眸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雪行,向人群中道:“你们谁是随她一起来闯的人,赶紧把她送回客栈,再请大夫瞧一瞧,再好生开导,别憋出什么病。” 刚说完,就看到两名望江楼的侍女走过来:“奉公子之命,送雪行姑娘回府。” 陌桑心里怔一下,大概明白雪行的身份,也明白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和萧偌,点点头道:“此事你们处理最合适,有劳!” ------题外话------ 突然想打泡泡。 第235章、再见紫檀佛串 看着雪行被人送走后,陌桑看着出题倌道:“出题倌,刚才题目,应该不作算吧?萧小姐是不是可以再重新抽一道题。” 陌桑的语气是肯定,而不是在跟他商量。 出题倌干笑两声:“郡主,你也知道赛诗会的规矩,恐怕……” “赛诗会结束后,你还想不想听本郡主作诗?”不等对出题倌说完,陌桑就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 陌桑知道赛诗会的规矩,不过……萧偌是她的表妹。 这个小小的心愿一定要帮她实现,不能让她和她的朋友失望而归,再者这样也是另有目的。 出题倌一脸为难地看着陌桑,答应下她的要求有违赛诗会的制度,若不答应大家就听不到郡主的新诗,在场的人会把他凌迟处死。 “郡主……” “十、九、八、七……” 陌桑也不管在场的人怎么想,直接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成交。” 颜惑狷狂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下。 陌桑满意地一笑:“表妹,去吧。祝你好运!” 只要能听到容华郡主的新作,众人允许她任性一两回。 陌桑说完后脚下一点地,直接回到楼上。 看得下面众人目瞪口呆,萧偌也不由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去重新抽题。 果然一抽就抽中一道对联题,上联不是很难,萧偌很快就对出来,顺利地通关。 很多人觉得不公平,可是跟赛诗会结束后,能听到容华郡主的新诗,这点小小的委屈真不算什么,不少人恨不得直接跳过赛诗会,马上听到容华郡主的新诗。 回到楼上。 颜惑不解问陌桑:“郡主,这不像你平时处事的风格,你帮萧偌,不止是因为她是你表妹吧。” 陌桑眸中扬起一抹淡然:“我这位表妹算是不错,就是家人的保护下,过得太顺风顺水,养就一身的傲气,乘着刚才的事情挫一挫她锐气的同时,再在她心里建立高大的形象。本郡主可肯定,这丫头现在对我充满了崇拜。” “郡主的意思是……”颜惑话只说三分。 “正解。” 陌桑略听一听萧偌跟众人的对话,就知道是她几斤两。 萧偌喜怒形于色,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所以除了傲一点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最好把控。 说完萧偌,陌桑看着颜惑:“颜惑公子,可否为本郡主介绍一下这位雪行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然下次本郡主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既然不知道她?”颜惑有些惊讶。 “我不认识她,很出奇吗?”陌桑不以为然地扬一下眉,除了巾帼社的姐妹,别家的小姐她真的不知道。 颜惑无奈地拍拍额头:“雪行的全名是墨雪行,是已故墨皇后的侄女,陛下不久前封她为熙和郡主,你们南下不久她随父回帝都谢恩,还好死不死地跟本公子撞个正着,第二日墨府就上门提亲,所以……” 他只好逃婚。 后面的事情,陌桑自然清楚,只是…… “我已经成亲了,她为什么还针对本郡主,要针对也是针对萧偌。” 目光突然锐利地盯着颜惑,肯定是这个家伙不想娶墨雪行,又拿她来当挡箭牌。 颜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干笑两声:“本公子只是跟打个比喻跟她说,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要娶也得娶一位,跟容华郡主一样优秀的女子为妻,跟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嘶…… 陌桑像不小心咬到指天椒,辣得倒抽一口气,难怪人家一看到她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似的。 本来一个上官尺素逃婚,就已经够她乱的,现在又添上一个熙和郡主,简直是比吃了芥末还想要掉眼泪。 “你除了逃婚,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陌桑无奈地问颜惑。 “有你这么优秀的例子在前面,寻常女子是很难入本公子法眼。”颜惑理直气壮地把责任推到陌桑身上。 他是没有想过娶陌桑,可是每次看到别的女子时,都忍不住拿来跟陌桑比较一番,所以他有世上永远只有一个陌桑的觉悟,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陌桑冷冷地瞟一眼:“不想娶就别娶,少拿本郡主做挡箭牌,不然收费。” 忽然想起萧偌:“本郡主的表妹萧偌,聪慧不失天真可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方才石家和林家可都已经报名了,别忘记了我们说好的五折。” “郡主比我聪明,应该知道萧小姐……不是在下想娶就能娶的,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 颜惑说话时,语气中有一丝无奈,从他眉心上宫印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由不得他来做主。 他们享受了别人所不能的尊贵待遇,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不过陛下突然间把这些女子聚焦在一起,自然是早有安排。 “陛下真的把墨雪行赐给你呢?”陌桑有些好奇地问。 颜惑愣一下:“颜府那么大,多一个人住,跟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跟宫悯。他包容你的所有,而你能明白他的心意。” 陌桑面上也愣一下:“……其实幸福是靠自己创造,有时候不要太过执著。” 宫悯和她也是从相互看不惯开始,中间还相互算计过,在相互算计中慢慢了解,就会发现对方的好,再慢慢地接受彼此。 回想着跟宫悯的点点滴滴,陌桑忍不住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学我三叔一样,找个事情把自己外放十年八年,到时就可以自己慢慢挑选。” 其实到目前为止她都想不明白,当年她是如何算计到宫悯? 宫家的人明知此事,为何心里对她没有任何排斥,对她反而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上百倍千倍? 太多的事情她想不明白,失去的哪一段记忆,只怕还隐藏着一些,连三叔他们都不知道事情,她跟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 陌桑想得有些出神,突然门从外面推开,宫悯自带光环地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里面只有陌桑和颜惑时,语气中有一丝无奈道:“嫂子他们心倒大,居然把孩子扔这里就不见了踪影。” 除了一明一暗雨桐和弥生,自己的几位嫂子以及她身边的几个丫头,竟然全不见踪影。 陌桑无奈地撇一下嘴:“谁让我命不好,嫁个夫君不争气,连逛街买东西的钱都给不起,只好在这里给人家当保姆,好让人家多买几样的东西送给我,当是照看孩子酬礼。” 宫悯像没听到一样,走到她身边坐下,端起她杯子喝一口水:“你们不看外面的热闹,刚才在聊什么事情?” 陌桑见宫悯无视自己的话,哼一声:“我们在聊,这么年轻姑娘突然汇聚在帝都,下半年不愁没有喜酒喝。” 宫悯本能地看一眼颜惑:“你宫印也开,是该好好挑一门婚事,免得你爹娘担心。” 颜惑马上像孩子一样别开脸:“不要,本公子还想再自由几年,再说外面那些女子,本公子真的下不了口。” “桑儿的表妹不是来了吗?”宫悯也有些好奇,这个跟自己的妻子有几分相似的萧偌。 “刚见过她,长得眼我几乎是一模一样。” 陌桑语气中有些欢喜和自豪。 宫悯却看一眼颜惑的表情:“看来颜惑公子不是很满意。” 颜惑风情撩人地番一下白眼:“脸蛋是很像,可是这里不像。” 用手指指脑袋,两人的智商实在是相差太远,区区一个墨雪行都收拾不了,这样的女子没意思, 宫悯面无表情道:“如果每一位女子你都拿来跟桑儿比较一番,这辈子你都别想成亲。其实好不与好,还是要靠自己慢慢发现,试着跟萧偌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或许你发现她的好处。” “再说,真有一名才情、容颜跟桑儿相差无几的女子在你面前,你问问自己是否真的敢娶。” 他们自幼认识,颜惑是什么性子他还清楚,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颜惑却满不在乎:“不管,反正萧偌、墨雪行,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陌桑无语:“那敢问颜惑公子,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这个人呀,真是比小姑娘还难侍候、还要矫情。 “遇上了才知道。”颜惑不假思过道。 “陛下不会给你太多时间遇上。”宫悯好心提醒他一句。 陛下突然把萧偌、墨雪行等,几名家世、才貌都极出挑的女子,都传回帝都,自然是有所安排。 颜惑垂下头道:“我猜到了,只是……本公子就是无法喜欢上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下面些女子,不是冲着他的容颜,就是他的家世。 真心喜欢他这个人的,根本没有吧。 陌桑和宫悯都明白,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宫悯先开口。 “陛下现在没有直接指婚,就是在给你机会,你别拖到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 颜惑动了动嘴唇,最好无奈道:“你们都知道我的性子,若不入我眼的人,他日在颜府受到什么委屈,我可不会扩她周全。” “既如此,就挑一个能护自己周全的女子成亲。” 陌桑不假思索地给出建议,想了想道:“墨雪行性子太阴,放在后院不见得会安宁;萧偌是我表妹,我不想让她受委屈;至于别的女子我又不相熟,不好作评论。若非给你定一个的人选话,其实陆家小姐真的不错。” 陆言玉武功不错,心思细腻,也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放在后院最合适。 宫悯看她一眼,颜惑却不满道:“上官尺素怕她怕得要命,我可不想一个要强的女人,处处辖制着本公子的自由。” 陌桑微微一笑:“上官尺素怕陆小姐,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武功,你武功那么好怕什么,再者陆小姐的水性很好,正好跟你互补。我昨天跟她见过一面,跟传言中完全不同,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还有方才她在下面的一番分析你也听到,足见她才智过人,是个明辨非的人,所以你可以像我跟宫悯试着相处一段时间。”陌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上官尺素的话,对陆言玉先入为主, 昨天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就改变了她对她的看法。 从种种迹来看,陌桑更觉得,其实是上官尺素配不上人家陆言玉。 颜惑自然也听到陆言玉的话,或许陆言玉确实不如陌桑狐狸,不如陌桑漂亮,不过却是刚刚好,最少比起那些花痴女子强。 陌桑一看颜惑的神情,就知道两人可能有戏,关键是缺少相处的机会。 机会没有是可以制造的,看来她得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才行。 陆言玉的才智搭配颜惑的颜值,绝对没得挑剔。 看到陌桑笃定的神情,颜惑不由缩一下脖子:“郡主,挖别人墙角的事情,本公子可不干。” 白他一眼,陌桑不以然:“放心,上官尺素只会感谢你,不会怪你,而且将来……你们一定会感谢本郡主。” 宫悯看两人一眼,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会跟陛下提一提,还有你……” 目光落在陌桑身上:“明天也一起入宫。” “是,夫君。” 陌桑乖乖地应道,是该把在山上想好的事情,跟陛下好好谈谈。 看到两人恩爱的模样,颜惑不由哆嗦一下,忍不住道:“你们这相亲相爱,打算什么要一个小小宫,或者是小小陌。” 宫悯回眸看着陌桑:“不着急,我和桑儿很享受目前的二人生活,再者桑儿的身体还得调理调理……” “我不吃药,也不吃药膳。” 陌桑一听到“调理”两个字,马上想到浓浓的药味,胃里就不由泛酸。 宫悯看着,眸中有一丝无奈:“放心,不吃药,也不吃药膳,你好好吃饭就行,以后正餐最少要喝一碗汤,吃完一碗饭。” “行。” 陌桑爽快地应一声。 宫悯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到外走走,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买。” “真的?”陌桑一脸惊喜。 “当然。” 宫悯拉着陌桑快步往外面走。 两人一走出望江楼,上了马车,宫悯命宫白马上送他们离开望江楼。 陌桑回头看看,一脸疑惑道:“夫君,为何走这么急,店铺又不会走。”就算要陪她买东西,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宫悯眸内闪过一抹神秘:“你别忘记了,孩子们还在楼上,若是让颜惑想起来,肯定会故意把孩子们弄醒,你愿意一群小家伙跟我们逛街吗?” “当然……不愿意。”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让他们带着一群娃出去玩还行,逛街嘛,还是两个人最合适。 望江楼,雨桐看着马车走远后,忍不住问自己的主子:“公子,他们都走了,您一个人照顾孩子们,行吗?” 颜惑听后愣了一会儿,立马露出一个想哭的表情。 他终于宫悯为什么几乎是拖着陌桑一起离开,原来是想把孩子们全塞给他一个人照看。 细细地想了又想,忍不住惨叫一声。 岂知道他这么一叫,房间里面马上传来孩子们的哭爹喊娘的声音,而且是一波比一波强烈。 颜惑顿时一阵头痛,只得堆起笑容,推开门道:“孩子们,舅舅在这里,舅舅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东西。” 就在颜惑头痛不已的时候,宫悯带着陌桑来到帝都最大的玉器行,一起慢慢欣赏着架子上精致的玉器。 原来那个世界玉比黄金贵,好玉常常是有价无市,而在这家玉器行里,上好的玉器在这里比比皆是,极品玉石也有,不过数量并不大,而且大部分是作为镇店之宝的非卖品。 陌桑无意看到一支玉簪,簪体晶莹通透,可惜是放在非卖品的专柜里,不禁有些遗憾。 两人闲逛了一会儿后,店里的小二过来请他们到楼上小坐。 宫悯轻声道:“走,我们上面坐坐,老板又有好东西介绍。” 陌桑心里闪过一阵好奇,跟着宫悯来到楼上。 就看到一名着灰色布衣,相貌极普平凡,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坐在里面。 看到他们进来后,中年男子起身拱手见礼。笑道:“几年不见,宫大人比当年更加丰神如玉。” 宫悯还礼道:“周先生也是越活越年轻,本官听闻你回来,趁今天有些时间,特意过听听你在外面遇到的趣事。” 两人的对话让陌桑感到十分好奇,想不到两人既是老认识。 就看到周先生对自己拱手见礼:“想必这位就是大鸿皇朝的第一才女容华郡主,在下周回白拜见郡主。” “周先生免礼。” 陌桑面带笑容还他一礼。 想到周先生的名字,再想到在下面看到的各式翡翠玉石,轻声道:“燕水平如镜,周回白鸟飞。玉门几多地,一去不知归。” 周先生面上一愣,忍不住笑出声道:“容华郡主不愧是我朝第一才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周某写一首好诗,今天是赚到了。”说完朗声大笑。 陌桑淡然一笑:“周先生过誉。” 这是首诗是唐朝苏姓男子所作,她不过是改了其中几字,把楚水改为燕水,而燕水是一条河的名称,把诗中的金陵改成玉门。 玉门城的燕水河盛产翡翠原石,刚才在下面看不到不少极品翡翠,再加上老板的名字,就想到了这诟诗,一时顺口便念出来。 门开了,小二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进来。 周先生示意他把锦盒给宫悯。 宫悯接过锦盒打开,从里面拿起一支玉簪道:“你向来都不喜欢太过花哨的东西,这支羊脂玉打磨的玉簪正合适你。” 说着插在她的发间比较一番,眸中露出一丝满意。 陌桑拿下玉簪一看,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不敢相信地看着宫悯,她记得这东西明明是非卖品。 惊讶地看一眼周先生后,把玉簪放在手中把玩,笑道:“这支玉簪用的极品羊脂玉,玉簪触手生温、水头足,又颇具灵性,夫君的眼光真不错。” 周先生给二人倒了一杯茶和一杯水,脸上露出一丝调侃:“郡主看玉的眼光,跟看人的眼光一样好,这支玉簪用的是一块玉里面,最中心的其中一块打磨而成。” “其中一块?” 陌桑面上愣一下:“那还有一块呢?” 周先生神秘地一笑,朝宫悯扬扬下巴:“在他里。” 陌桑面上一愣,就听到周先生解释道:“这一对玉簪子,他几年前便看上,便一起付了钱,不过只拿走了其中一支,这支一直留在我这里,说是留给有缘人。在下再想不到,这有缘人竟是容华郡主。” “这……” 陌桑面上一丝惊讶,很难相信这是宫悯会干的事情。 宫悯把玉簪放回锦盒里,放到陌桑手上:“夫人,这是我还你的定情信物,记得好好收着吧。” 定情信物?还是还她的定情信物,她什么给过他定情信物。 陌桑一脸茫然,就看到宫悯抬起手,优雅地整理一下自己衣袖,无意中一截手腕,上面缠着的一串包浆完美的紫檀木佛串。 看到佛串进,陌桑眼中露出一毕惊讶。 他手腕上的紫檀佛串,怎么跟她的如此相似。 再想到宫悯方才的话,莫非这就是自己丢的那串紫檀珠串。 “这全……” 陌桑现一次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淡淡道:“这不是我的佛串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宫悯却故意惊讶道:“紫檀珠串乃夫人的贴身之物,当日难道不是夫人故意在留在马车上,给为夫的订情信物。” “我……” 陌桑又一次语塞,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给他自己的贴身之物。 这个男人分明是在故意歪曲事实,偏偏她不好当面揭穿他的小把戏,只能在心里抓狂。 周先生看着陌桑别扭的表情,就猜到事情的七八分原由,好奇地看一眼佛串:“虽然寻常的紫檀林,只是宫大人手上这一串,似乎别的紫檀珠串看起来又有所不同,它的光泽度特别的好。” 宫悯看着陌桑,神情漠漠道:“这你得问问我家夫人,为何她戴过的这紫檀珠串会跟别人的不同。” 陌桑给了他一记白眼,心里也不由暗暗庆幸,幸好佛珠是被他捡到,若是别的什么人捡了去,以真是跳时清澜江也洗不清。 目光落在佛串,细细想着,该怎么回答周先生的问题。 第236章、意外的发现 陌桑看着失而复得的佛串,回去得跟弥月说一声,让这丫头别再担忧,为着这事估计晚上她一直睡不安稳。 看着周先生一脸诚意的面孔,陌桑淡淡道:“其实跟盘玉是一样的道理,经常拿在手上盘玩,时间长了包浆一满,珠子自然油光发亮,只不过在刚刚开始盘玩时,得用一干净的布包手。” “为什么?”周先生马上问。 “刚打磨紫檀的木,是会丢色的。” 陌桑无奈地说出一个最基本的常识,面上却依然带着浅淡的笑容。 周先生愣一下哑然失笑,本想借噎来一观,想到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只是好远远看一眼,有些好奇地问:“这一串需要多长时间?” 陌桑回想一下:“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三、四年的时间。” “想不到,郡主为了宫大人,真是费尽心思。”周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宫悯。 陌桑不由暗暗笑笑道:“看吧,说谎被揭穿吧。”三四年前,她可不认识他。 宫悯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抿一口茶不紧不慢说道:“周先生,你在玉门城可有什么新鲜见闻,趁现在有时间,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宫大人、郡主不嫌无聊,在玉门城确实是遇上一桩怪事。” 周先生是聪明人,宫悯哪是要听什么新鲜事,而是想知道最近玉门城的情况如何。 北堑国把玉门城割让给大鸿皇朝,还不到一年时间,管理上自是遇会上一些难题。 周先生想了想:“在下回来之前,玉门城内确实发生一桩怪事,就是燕水河附近一处原石老坑,挖出一块奇异的原石。” “是形状奇怪,还是石质奇怪?”陌桑好奇地问。 “是形状。” 周先生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淡淡道:“这块原石的形状,看起来像一名侧卧的女子,最奇特的是原石上面的纹路,看起来竟像是四个北堑国文字——此女亡国,事情传开后,人们都说这是上天的启示。” 陌桑面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传言是指向北堑国,还是我们大鸿皇朝。” 指向不同对象便不同,将亡的国家也不同。 周先生会意地笑笑:“刚开始是指向大鸿皇朝,后面北堑国因为雨量不足,牧草不够无数牲口饿死后,此话便指向北堑国的圣女大祭司纳兰玛。” 闻言,陌桑跟宫悯相视一笑。 这都是他们意料中的事情,没想到一块原石的作用这么大,真是天助。 看到两人的神情,周先生无言一笑:“你们俩呀,真不愧是夫妻,做事真够绝呀。” 他竟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有他们参与其中,自己还在他们面前卖弄玄虚。 宫悯面无表情道:“以后还是得麻烦周先生,助本官多留意着玉门城,我们远在帝都,很多事情兼顾不到。” 陌桑此时不由惊叹陛下的狡猾,不,是目光远大。 他不直接要了代表北堑国大门的龙城,而是截了北堑国一条最为赚钱的路。 玉门城每年出产玉料所得收入,是北堑国库的四分之一的收入,国内旱情越发严重,国库收入一年比一年紧。 目前只能衣靠砍伐木材,提供给渺园制造家具弥补一部分的损失。 “阴险。” 陌桑送了宫悯两个字。 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到现在她都没有被他们卖掉,还真是奇迹。 周先生一脸认同地点点头,心里暗道:“郡主,其实你也不比他们差多少。” 有句话俗话说得真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俩就是天生的一对,算死人从不偿命。 “两位成亲时,在下未能赶回来参加,特意备了一份薄礼算是补偿。” 周先生说完拍拍手,马上有人捧着一个盒子进来,接过盒子打开放到二人面前:“收到陛下赐婚的消息时,就知道这东西一定合适你们。” 宫悯睨一眼,面无表情。 陌桑好奇地看一眼,嘴巴马上张上o型。 里面居然是一个比正常男子拳头大,穿着红肚兜的白白胖胖的陶瓷娃娃。 再看周先生一脸神性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陶瓷娃娃,而是…… 陌桑把陶瓷娃娃拿出来,看一眼底部露出一个神秘笑容,果然是前世的俄罗斯套娃,熟练地把娃娃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面。 周先生面上愣一下:“郡主,果然是见多识广,是在下卖弄了。” 拍拍手,马上有人送上来一个玉制成的小盒。 周先生迅速打开,宫悯和陌桑往盒子里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由一僵。 看着盒子里鸽子蛋大小的东西,陌桑不太确定道:“周先生,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玉髓果?” 玉髓果在这个时空,是跟转神丹一个级别的神物,她只在古医书看到过记载,是一种有奇效的药材。 陌桑细细观察一番后,玉髓果其实就是一种菌类生物,不过却能治疗体内的燥热之症,以及宁神静心的作用,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 据说古医书上所录,此物出现的地方,必然有奇玉现世,是五百年也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修炼高深内功有了这东西,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会降低一半以上。 尤其是对…… 陌桑看一眼宫悯的眉心。 盖上盒子:“周先生,东西本郡主先收下,只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他日周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本郡主义不容辞。” 宫悯却若无其事道:“桑儿,不用理会他,我们肯收下这东西,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情,他感激无我们都来不及,还敢要报酬。” 看到宫悯这样,陌桑愣了一下,顿时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样的奇珍,一旦现世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周先生是担心自己怀璧其罪。 把玉髓果交给他们,就是把危险转移到他们身上。 以他们的身份,敢动他们的人在大鸿皇朝找不出几人,他国中人更是无法靠近。 陌桑想了想:“夫君,把这东西放陌府,我看有谁敢闯。” 宫悯把盒子放到她手上:“放陌府我是没意见,就怕上官尺素会无法平静,忍不住从大扬府跑回来,坏了你的计划。” 计划?陌桑心里怔一下,收好寒玉盒,不以为然道:“放心,我会亲自传信给他,告诉他玉髓果放在陌府收藏,让他等我把事情解决后再回来。” 至于上他老爹官神医会不会抢先下手,就另当别论。 “狡猾。” 宫悯也给了陌桑两个字的评价。 看向周先生:“你这算什么贺礼,分明是在算计我们。” 周先生轻咳两声:“宫大人,你可以不要,在下把玉髓果给别人也一样,只要危险的人不是在下就行。”说着朝陌桑伸手,意思是把东西拿回。 陌桑眸瞳里闪过一丝丝狡猾,毫不犹豫把盒子递过去。 周先生面上一丝愕然,尴尬地干笑两声:“郡主,误会了,在下是想请郡主用茶。” 说完端起自己面前茶杯,跟宫悯混的人,果然都是妖孽,一个比一个狡猾阴险。 陌桑不由暗暗偷笑,装作一脸无奈地收回盒子,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周先生,可否继续说说人形原石的事情。” 见陌桑感兴趣,周先生思索一番道:“话说这几年来,北堑国的雨量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天更是少得离谱,草原上最大湖泊的水位今年又降底三四寸,如今面积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 唉!周先生突然轻叹一声:“北堑国百姓本来就对圣女大祭司有所质疑,出了人形原石后,更认定是圣女大祭司的问题。而且坊间在传言,圣女大祭司是皇室男子的共妻,以不贞不洁之躯侍奉神灵,是对神灵的亵渎。” “后来呢?” 陌桑好奇地问,有些事情虽是安排,不过具体细节她却不是十分清楚。 周先生缓缓道:“原来的圣女纳兰玛,自人形原石上的字传开,虽然受到部分人的质疑,不过还是有不少拥护者,直到耶律钊是死性不改,某日醉酒后竟然……还被众人看到。” 中间省略掉的话不说,陌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耶律钊还真是死性不改,无女不欢。 “这么说,北堑国目前不是没有圣女?”陌桑多问一句,“除非他们马上又选出一名。” “郡主说得不错,确实是很快就又选了一名,不过还没正式接任,就被死性不改的耶律钊夺走贞操,现在根本没有女子愿意当选圣女,北堑国民心因此也现动乱,北堑帝还一味地纵容,硬说耶律钊中了巫蛊之术,失去心智才会做出失控的事情。” 周先生眸中一抹讥讽:“果然是未进化的蛮族,不知礼仪廉耻。” 陌桑心中暗道:“耶律钊确实是失去心智。”不过不是巫蛊,而是致幻的药物。 北堑帝若还是坚持要耶律钊继位,北堑国不用他们出手就先自乱起来,再加民众的反对,内战一触即发。 宫悯微微垂下眼眸:“北堑帝不傻,坚持让耶律钊继位,定然有他的道理,或许其中隐藏有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陌桑心中一动,耶律钊好色成性、狂妄自大,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储君的理想人选。 除非耶律钊只是吸引人眼球的晃子,这样一想就解释得通。 差点让老头子给骗到。 看到陌桑的神情,宫悯放下茶杯:“周先生,玉髓果,我们带走,告辞。” 周先生也不起身,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宫悯看到后他的姿态,直接拖起陌桑往外面走,好像是多一刻也不留。 走出玉行,陌桑好奇地问:“刚才走得那么急,是因为不想带孩子们逛街,现在走得那么急,又是什么原因?你别告诉我人家周先生想把玉石行给你打理。” “你说对了。” 宫悯毫不的回答。 陌桑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这都能猜中。 “周先生,他是?” “我舅舅。” 宫悯再给陌桑一记晴天霹雳。 陌桑马上深吸一口气,白一眼宫悯怒道:“你居然不提醒我一声,人家刚才的态度多失礼呀。” 宫悯不以为然道:“放心,舅舅最喜欢玩微服私行的游戏,不喜欢显摆自己的身份,更不喜欢别人知道他跟宫府的关系,他有言在先,除非是在府里否则不许唤他舅舅。” “你舅舅,挺有意思哟……” 陌桑突然捂着额头惊叫一声。 宫悯不紧不慢收回手,阴恻恻道:“什么叫你舅舅,再说错话,我帮你长长记性。”话说完时,宫白刚好把马车赶到面前。 走上马车,看到堆放在马车内的礼物。 陌桑不解地看一眼宫悯; 宫悯无奈道:“我们出去一个月才会回,你不去到外公家走走,他非捧你不可。” 陌桑猛地哆嗦一下:“今天七月七,外公不出来凑热闹?” 宫悯抬手再敲一下她的额头:“七月七是女儿节,外公出来凑什么热闹,估计府里现在只有他一人,我们正过去陪陪他。” “知道了。” 陌桑抬手揉揉被敲痛地方。 宫悯却一把拉她入怀里,低头吻着她被敲痛的地方,一下一下十分轻柔,最后落在她的撅起的红唇。 陌桑不太习惯在公共场所做这样亲官的事情,本能地微微往后躲。 宫悯却双手捧着她脸,丝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似乎陌桑若不给他想的滋味,他就坚决不结束这样的动作。 看好到宫悯这架势,陌桑就知道自己不从不行,用力地微微别开脸,躲开宫悯的索取道:“宫悯,我们一会儿要见外公,你见好就差不多收了,别弄得我一会儿没脸见外公。” “我有分寸。” 宫悯用力地吸吻着她的红唇,撬开她的双唇和牙关,索取更多的甜蜜,再一下一下往下滑。 快到萧府前,陌桑看着小镜子里面红肿的双唇,还有脖子下面一个个鲜红的吻印,瞪一眼宫悯:“你这叫有分寸?” 若不是她用力把他推开,衣服都要被他扒掉。 宫悯悠然靠坐在一边,不以为然道:“是为夫低估了夫人的魅力,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下次一定会注意。” 陌桑白了他一眼,趁着还没有萧府,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再拿出一支桃红色的口红,在又红又肿的嘴巴上轻轻抹上一层,遮住被吻出来鲜红。 到了宫府,果然只有萧老爷子一人在府里,两位舅妈出去逛街未归。 两人也只是陪老人家坐坐,喝茶聊天,还下了三盘棋便告辞,待夏氏和秦氏他们回来,一起用过晚膳便回陌府。 翌日,陌桑随着宫悯、陌三爷一起入宫。 陌桑便到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聊天,老人家还一时棋兴起,便陪了着老人家下一回。 太皇太后已经八十多岁,不宜长时间耗神,下了一会儿棋后,陌桑把南下时巡查搜罗到的新鲜玩儿拿出来,陪太皇太后一起顽。 大约一个时辰后,太皇太后玩累了,跟琼姑姑一起侍候她上床休息后,徐公公身边的小太监也过来请她前往御书房。 陌桑来到御书房,给元和帝见过礼,两手捧着自己近日写好的计划书:“陛下,臣女经过一番思虑后,觉得以前的拟定的计划太过急进,而且计划的细节也不够详细,这些日子重新拟写一份计划的副本,请陛下过目。” “副本?” 元和帝极为慵懒地瞟一眼陌桑。 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长安,你去拿上给孤瞧瞧。” 徐公公走下来,接过陌桑手上的册子,毕恭毕敬地交到元和帝手上。 元和帝接过册子掂了掂,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挑剔地打量陌桑一眼,打着呵欠道:“你先起来,这么多内容,孤看完弄懂也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回去,待孤跟大家商讨过,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传你入宫。” “是,臣女告退。” 陌桑深深地一伏后,才从地上站起来,看一眼宫悯。 宫悯看着着她轻声道:“让宫白先送你回府,我一会儿坐三爷的马车回去就好,回去路不许到处乱跑。” 陌桑用口型送宫悯两个字——啰嗦。 朝上面的男人深深一福,不紧不慢退出御书房,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商人们乘着赛诗会的风,做了那么多促销活动,帝都到处都是好玩、好吃的,来古代一趟不去看看、尝尝多遗憾,到了明年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出了宫门,陌桑看着守在马车的三人,走上前笑道:“弥生,你陪我到街上走走,你们俩在这里等三爷和夫君。” 宫白和清风愣一上,两人眼睛一转,闪过一丝顾虑。 清风出声问:“郡主,爷答应让你上街?” 宫白也中问:“郡主,主子同意你上街?” 陌桑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成年人,想去哪就去哪,用不着他们同意。我走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郡主……” “郡主……” 陌桑不等二人说完话,就脚尖一点落在三丈远外。 弥生也紧随其后,根本不理会二人大声的叫喊声。 走到帝都最热闹的东大街,陌桑不紧不慢东看看西瞧瞧,不这个时空除了吃的东西,倒真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 弥生突然走陌桑身边,压低声音道:“郡主,后面有尾巴。” 陌桑早察觉到,轻蔑一笑:“不用理会。”她出门没人在暗中盯着才觉得奇怪。 自从孝服期满下山后,哪次出行没有人在暗中盯着,时间一长她已经麻木,只要他们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习惯性地多留一个心眼,毕竟昨天她才刚把玉髓果带走。 按理她不应该还在街上闲逛,可她就喜欢这种走走看看,跟不识她人砍砍价的感觉。 随着人流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小巷子的尽头居然有一家规模不小,名为《岁月》的书店。 陌桑见书店的装修十分简洁古朴,而且店名也有一种莫名的沧桑、苍凉感,两脚竟不由自主地走入内。 踏入门口的瞬间,一种古老苍凉的气息迎面扑来,陌桑不由屏紧气息。 弥生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隐藏自己,而是随着陌桑一起走入内。 陌桑的到访,里面的人似乎感到很意外,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起身拱手道:“欢迎光临,不知道姑娘想找什么书?” 闻得对方唤自己为姑娘,陌桑也感到有些意外,在帝都不认识她的人太少,不过总还是会有意外。 打量一眼面前青色布衣,两鬓头发花白,留着山羊须男人客气道:“掌柜的,你们店里有没有风擎大陆以外的书籍。” 看到这家古老的书店,陌桑突然想到了《天下纵史》这本奇书。 这本史书每年都会更新,天下四海八荒九洲一年内发生,有重大意义的事情,隔年便会出现在史书上。 九洲八荒的距离那么遥远,而此书却能年年更新,其中必然有一条特殊枢纽把四海八荒九洲绑在一起。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刚才无意中来到这家书店时,仿佛一直想寻找的答案就在里面,所以毫不犹豫地走进书店 掌柜听到陌桑的要求,笑道:“关于另外八洲的书,我这里确实有,不过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看一个时辰收白银一两。” 陌桑愣一下,好贵,毫不犹豫地对弥生:“给他二两银子,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弥生马上取出一块二两的碎银,放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看一眼银块,抬手往左这一指:“最后面两排书架,全部是关于另外八洲和八荒的书籍。由地时间久远,姑娘看时务必要记得小心,别把竹简弄坏,否则要赔得倾家荡产。” “是。” 陌桑轻应一声,带着弥生往书店深处走。 看着陌桑和弥生他们走远后,掌柜面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起身把店门关上。 陌桑和弥生却像没有听到、感觉到似的,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一直往前面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他们。 第237章、神秘书店 陌桑看准目标,目测一下距离,数着步子一直往前走。 当比预测的距离多走出十步,却还没有走近目标,陌桑本能回头看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继续往前走。 最后,明明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陌桑却花了五倍以上的步子才到达目标。 陌桑走到书架前面,顿时便感觉到一阵古朴的气息。 看着面前的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年的竹简,也就不奇怪这种感觉。 这些竹简几乎能跟在桃花岛上,圣庙里面看到的东西一样古老,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体。 “郡主……” “我知道了,没事。” 陌桑阻止弥生说出后面的话,她已经感觉到这家书店很有问题。 正常情况下,她的目测不会有太大的误差,所以当她比预测的多走十步后,就知道这家书店是内乾坤,不过当时就算往回走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继续往前走。 这个地方比她想象中更神秘,她不得不暗中防备着。 不过…… 看到面前这些书,陌桑觉得一切都值得。 书架上的书也是按乾、坎、艮、震、玄、巽、离、坤、兑排列。 陌桑走到“亁”字书架前,正想依顺拿下第一卷竹简,手却突然顿住,直接走到巽字的书架前。 巽字书架上,自然全部是关于风擎大陆的书籍,陌桑取出最早的一卷,席地坐下后打开竹简。 竹简上的文字十分的古老,不过还在陌桑的能力范围内,很快就被书中的内容吸引。 弥生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他也没有陌桑那样学识,太过古老的文字他看不懂,所以就往后走一段路,挑出一卷竹简,也学着陌桑席地而坐,把竹简摊在腿上细看,同样很快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两人完全沉浸在书海里,根本不知道一个时辰早已经过去,天色也渐暗,更加不知道外面的人为他们快要急疯。 宫悯和陌三爷笔直坐在客厅内。 宫悯的面色比外面的天色还黑,猜到她会不听话,不过在大街上走走也没什么。 再说这里大鸿的帝都,给别人天作胆也不敢对她怎样,更何况她自身武功就足以自保,可是…… 宫悯深吸一口气:“这个小丫头,总是不让人省心。” 比起宫悯着急的担忧,宫白和赢戈冷静太多了,以郡主的武功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哪有人敢往枪口上撞。 弥月看了看天色,忍不住道:“三爷、姑爷,奴婢觉得郡主和弥生可能出事了。以他们的性子,不可能这个时候还没回到,就算是有事情耽搁,郡主也会先让弥生回来报信,不可能……” 看到两人都不出声,顿时明白她想到的,面前两个智慧超群的男人早就猜到。 想到此,弥月的面色一白。 陌三爷慢慢悠悠地抿一口茶:“你们不用着急,我自有办法找到他们。” 看向宫悯,调侃道:“要不要借你一根鞭子,等她回来时,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不痛在身上她永远不知道吸取教训。” 宫悯面无表情道:“我若真下手,您不跟你拼命才怪。” 教训她哪用得着鞭子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有的是让她求饶的办法,光喂她几天药膳,再灌她两天补药就够她哭的。 两人在客厅内等了一会儿,一名玄衣男子走进来,跪下道:“参见丞相大人,参见中书令大人,属下不负两位大人所托,找到今天跟踪郡主的人,他们都说跟着郡主到了东大街,快到大街尽头处时,就突然就失去郡主的行踪。” “是桑儿发现他们,摆脱他们跟踪?” 宫悯不以为然问,那些人在暗中盯着桑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桑儿突然觉得厌烦,想摆脱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宫大人,是郡主和弥生突然就消失在他们眼前。”玄衣男子的答案,否定了宫悯的设想。 宫悯眉头一皱,看向陌三爷:“三爷,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陌三爷放下茶杯,站起来道:“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最好带上小宝一起,小宝鼻子灵,能闻到桑儿身上的味道。” 闻言,宫悯面上一愣,马上明白陌三爷的用意。 “奴婢马上把小宝带来。” 弥月马上主动请缨,赶紧到绿园。 把小宝连哄带骗地哄上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迅速来到东大街。 此时,天色已晚,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一行人直接来到陌桑消失地方。 宫悯走下马车,面前只是一条普通巷子,平时应该很少人来,里面堆放着不少杂物、废品,偶尔还有野猫、野狗出没。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吸引陌桑注意的地方,可是她偏偏就消失在这里。 就在此时,小宝突然从马车上窜出来,飞快地冲入巷子里面,然后就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消失在他们眼前。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宫悯眼眸内露出一丝笑意,难怪那些暗中跟踪的人会说,桑儿是突然消失在他们面前,原来是障眼法。 宫悯走上前几步,细细打量巷子一眼:“你们在外面等我,等我信号。” 赢戈不放心:“主子,属下随你一起吧。” “不必。” 宫悯不假思索地拒绝,大步走入巷子里面。 果然,当他一脚迈进去时,面前景象马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巷子里面的杂物不见了,两边的墙上还挂着数盏蓝光灯笼,隐隐能看巷子尽头有一家铺面。 看到面前景象时,宫悯面上一愣,连忙退回来,对外面众人道:“赢戈,你马上回去取一千两黄金,再把府里最好的好酒,送到这里,一会儿可能用得着。”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是里面的人物,在没有确定桑儿的安危前,暂时不招惹为上。 赢戈愣了一下,马上跳上马匹往宫府的方向跑。 宫悯看着赢戈离开后,转身再继续往里面走,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蓝色的灯笼,可不是寻常人家会用的东西。 走到巷子尽头,才发现面前居然是一家书店,抬头一眼上面的牌匾,《岁月》书屋。 这么有故事感、沧桑感的店名,难怪丫头会主动上当。 想来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吸引她,走上前轻轻推开,走进书店里面。 “欢迎光临。” 从书架后面走出一名着深衣的中年男子,朝他拱手见礼。 宫悯也回了一礼,淡淡道:“先生,在下是来找人,不知道今天可否有一位夫人,及一名少年来过。” 中年男子愣一下:“今天午后,确实有一位姑娘和一名少年来过,他们正在里面看书,不过他们只交了一个时辰的银子,按照店里的规矩,超过的时间,每半个时辰按五十两黄金一个时辰算,他们两人目前欠黄金八百两。” “在下已经让人回家准备钱,为表示歉意,还特意让人取来了好酒,还望先生笑纳。”宫悯没有端二品大员的架子,而是以晚辈的身份相见。 “你倒是很会做人。”中年男子微睨一眼宫悯,眼眸内有一丝不易察觉惊讶。 “谢先生夸赞,不知道在下现在可否进去把他们叫出来?” 宫悯语气中,难得一见地露出几分忐忑,对方的计时方式,很明显是敲诈勒索,要他们交纳赎金。 中年男人打量宫悯一番,沉默一下:“可以,不过你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找到他们,并他们离开这里,否则价钱另算。” “好。” 宫悯爽快地应一声。 中年男人抬起手往里面一指:“进去吧。他们在里面,记得时间。” 宫悯往中年男人指的方向一看,哪里除了一排排的书架,哪有陌桑和弥生的影子,想到外面的障眼法,看来这里也是布下相同的阵法。 想通后,宫悯犹豫地往里面走。 果然踏入书架区后,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 从外面看,书店的面积并不大,其实真正走起来却是原来好几倍。 而此时,陌桑正在认真看书,突然手臂、脖子上一暖,马上从书本中清醒过来。 回过头,发现小宝正腻在自己身边,惊讶道:“小宝,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谁带你来的?弥月,还是宫悯。” 汪!汪! 小宝吠了两声,是宫悯。 陌桑从地站起来,放下手上的竹简,大大地伸一个懒腰。 宫悯居然亲自过来,陌桑愣了一下,急急往外面走,边走边唤道:“弥生,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弥生之前一直在离自己不远地方看书,现在却完全不见踪影,陌桑心中一惊,伏下身体:“小宝,我们一起去找弥生,然后一起回家。” 汪! 小宝叫一声,鼻子动了动,顺着气味走。 直到此时此刻,陌桑才意识到,书店的占地面积,远比她看到的的要大上好几倍。 陌桑带着小宝,行走在一重一重的书架中。 走了好一会儿后,才看到弥生两手捧着一卷竹简,两眼发直,一动不动。 看到这一幕,陌桑心里一惊。 赶紧走过去,轻轻抽掉弥生手上的竹简。 把竹简放好后,轻声唤道:“弥生,快醒醒,我们该回去了。弥生。” 看到弥生没有反应,陌桑肯定书店肯定有问题; 以前不管有多好和书,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只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就跟着了魔似的,看到废寝忘食。 陌桑又唤了几声,弥生依然是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陌桑只好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弥生整个人就直直地倒在地上,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和失魂咒。 “弥生,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陌桑有些慌了,毕竟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如果对方是下药,或许她有办法解,可是现在明显不是,不然她不可能小宝一碰就醒来。 提到小宝,忽然想起自己就是感觉到小宝身上的温度才醒来,蹲下身体指着弥生,对小家伙:“小宝,你过去亲亲弥生哥哥,明天让他给我们买叫花鸡。” 找不到原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汪!汪!汪! 听到有吃的,小宝马上小跑过去,在弥生身上蹭了蹭。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陌桑所预料的,弥生会从沉迷中醒来,而是保持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 “弥生、弥生、弥生……” 陌桑一连唤了好几声,见弥生依然没有反应,看来是唤不醒,这里也不能久留。 思及至此,陌桑毫不犹豫地拉起弥生一边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有些费力地把弥生从地拉起来:“小宝,前面带路。” 汪!小宝叫一声走在前面。 陌桑搀扶着弥生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在布满障眼法的环境中,跟着小宝走一定不会错。 只是小宝似乎并不是在外面走,而是在……突然感到弥生被另一股力量拉走。 陌桑一边拉紧弥生,一边惊讶地转过头。 看到扶着弥生另一边手臂的人时,面上一喜:“夫君,你怎么来了?” 宫悯把弥生背在身上,面无表情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马上离开这里。” 看一眼小宝:“小宝,快带我们离开这里,一会儿我给你买肉吃。” 汪!汪!汪!小宝听到后欢快地往前面跑。 “夫君……”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宫悯打断陌桑的话,从他进来找她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他们必须在限定的时间离开这里,不然的话连他也会强留在里面。 看到宫悯的神情,陌桑不敢再多言。 这家书店处处透着古怪,肯定不简单,不然不会连一向冷静、镇定的他也会如此着急。 跟在小宝后面,陌桑和宫悯都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暗暗惊叹,若不是有小宝为他们引路,他们想离开这里,只怕还得费上不少时间。 重重书回间,看似乎有路的地却无路,看似无路的地方,他们却轻松地越过。 大约一刻钟后,陌桑、宫悯,还有弥生,以及小宝出现在中年男人面前,男人面前的沙漏刚好流完。 看到这一幕,宫悯脸上恢复往日的没有表情的表情,一脸淡然对中年男人道:“先生,在下依时把人带出来,八百两黄金就在外面,你是随我们一起出去取,还是在下让人送进来。” 中年男人看一眼宫悯,不经意间看到小宝。 面上怔一下道:“正奇怪你们为什么能轻易识障眼法,没想到是请了一只畜生帮忙……” 汪汪汪…… 小宝伏下身体,冲着中年男人一阵狂吠。 陌桑蹲下身体,抬手轻轻安抚小宝,对中年男人道:“先生,小宝在我们眼里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是你口中的畜生。” 闻言,小宝马上往陌桑身上蹭了蹭。 中年男人眸中露出一丝不屑:“他们暂时留下,你出去把钱取出来。” 宫悯没有犹豫,把弥生放在门边,对陌桑道:“桑儿,我出去拿东西进来,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好!” 陌桑微微一笑。 趁着宫悯出去,中年男人看着陌桑:“姑娘,不,夫人,敢问你已经看到哪一处大陆的情况。” 陌桑眼睛一亮,笑笑道:“晚辈才疏学浅,重看一遍风擎大陆的发展历史,余下的情况只看了一部分,代表乾的大陆的情况。” 中年男人听到后面上一愣,面上露出一丝不解:“夫人生在风擎大祟,长在风擎大陆,难道还不了解风擎大陆情况?还有很必要再看一遍吗?” 陌桑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道:“历史虽然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可是在传承的同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添加上后人的东西,或者是思想,很多东西就无法保持原汗原味,可是只有原汁原味的东西,才能更好的体现当时历史。” 第238章、书店的秘密 解释过后,看到中年男人也满意,陌桑看一眼弥生,不解地问:“先生,为什么我能醒来,而弥生却不能。” 中年男人也看一眼弥生,回头望着陌桑,和声细气道:“在下也十分好奇,为什么姑娘能从书中的幻象醒来,莫非是姑娘身上怀有奇物。” “幻象?你说我看到的都幻象,难道不是文字吗?” 陌桑惊讶地反问对方,她可什么幻象都没有看到,只是各种不同年代,不同区域的文字,并没有出现任何幻象。 待要继续追问时,却看到男人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不解地反问:“怎么了,本夫人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依你所言,若看到的都是幻象,那本夫人所看到的内容,还能相信吗?” “当然能。” 中年男人敛起脸上的震惊,点头道:“无论看到的是幻象,还是文字,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或许外人并不清楚,但是男人却很清楚原由。 在看书时不出幻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看书的人完全明白书本的内容。 凡遇上半知不解的地方,就会出现幻象,若无法理解不禁内容,就会一直被困在幻象中,除非他们出手,否则只能等死。 “哦。” 陌桑点点头,看着弥生若有所思:“先生,你说,我们家弥生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被困在幻象里面?” 看着陌桑眼上的不肯定,中年男人笑了:“人要量力而为,无论做事还是看书,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否则一旦遇上无法跨越的障碍,就会出现幻象。而结果有两种,一是经过努力后冲破障碍,二是在无数失败后放弃,最后被困死在障碍里面。” “这么说,弥生是遇到困难了?”陌桑一脸紧张地看着弥生,这家书店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做出如此诡异的陷阱。 “确实是这样,现在只能看他的毅力,能不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眼前的障碍。”中年男人眼中有些同情,让陌桑感到事情很不妙,不过她还是用上辈子的思维考虑问题。 既然是幻象,总有打破的办法。 陌桑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依然一脸担忧地看着弥生。 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越发显得从容不迫,放缓语气道:“想救他也不是没办法,榆城最近出了玉髓果,你可以用此物来交换救人的方法。” 蓦然听到男人的要求,陌桑惊讶地看他一眼,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面上假装思索一番后,陌桑露出为难的表情:“自昨天开始,就听到此传闻,据闻此物目前收在陌府。” “怎么,有困难?” 中年男人一脸奇怪地看着陌桑。 陌桑故意一脸无奈道:“先生不过问世事,自然不知道,传说陌府有一个吸血的妖怪,无论多少人进到府里,都会被妖怪吸干鲜血而亡,所以先生提的条件,实在是太难,本夫人是有心无力。” “在下偶闻陌府有人在朝为官,在下见夫人的夫君气度不凡,想必身份也不凡,或许可以当面求取。”中年男人替陌桑出主意。 “你看我夫君的样子,像是会求人的人吗?” 陌桑直接把宫悯推出来,宫悯那张冰山脸,能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一脸无奈道:“你夫君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求人的人,可惜啊!如果你们请得动上官老神医的话,或许还有得救。” 陌桑一听心里暗忖:“这个男人是把她也当成三岁小孩子哄,把玉髓果给他,我不如直接把玉髓果给上官老神医练成丹药后,给弥生喂一颗,或者是让上官老神医直接给他扎上几针来得痛快。” “看来,我和夫君只好准一份厚礼,去求求上官老神医。”陌桑一脸无奈,心里给这个男人一万个鄙视。 “唉。” 中年男人也假装无奈地叹气,原来宫悯已经从外面走进来。 宫悯一手拎着一个箱子,一手拎着两坛好酒,放到柜台上面:“这是八百两黄金,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请先生笑纳。” 说完不管别人是否同意,就把弥生从地上扶起,麻利地背到背上。 陌桑突然听到八百黄金,整个人不由一愣,宫悯为什么要给中年男人八百两黄金,期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吗? 看到一脸震惊的陌桑,宫悯眉心一蹙,面无表情道:“夫人,有话回再说,现在我们回家吧。”语气不容陌桑反对。 陌桑也不想此地多作逗留,再加宫悯不容反对的语气,就知道另有内情,招呼小宝一声,亦趋亦步跟在宫悯身后。 走出书店后,看到外面点着蓝光的灯笼,陌桑面上微微一怔。 宫悯在前面轻声道:“跟我着的步子走,不要东张西望,不然会再次陷入障眼法,只怕连小宝也未必能找到你。” 陌桑轻轻应一声,踩着宫悯的踩过地方,不快但也不慢地往外面走。 这回小宝也紧跟在后面,不再像先前那样,一马当先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显然刚才有人对这段路动了手脚。 想到此,陌桑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撩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在后面,不时回头招呼一声小宝。 陌桑和宫悯差不多走了两刻钟才走出巷子,两人都不由地暗暗震惊。 巷子原本不过二十多三十米深,他们却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出来,可见对方在机关设置方面也是大师级人物。 走出巷子后,宫悯和陌桑不由深深地相视一眼。 想不到榆城还隐藏这样的一股势力,还真是卧虎藏龙,看来他们日后行事须得加倍小心才行。 弥月一看到宫悯背着弥生出来,马上迎上前。 看到弥生两眼发直,神情呆滞的模样,整个人一震道:“郡主,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陌桑马上安慰她:“放心,我自会有办法救他。” 安置好后弥生后,陌桑坐在马车内,突然想到小宝还在外面,掀开帘子:“小宝,快上来,我们回家了,一会儿给你肉吃。” 往常小宝一听这句话,肯定以最快速度奔到陌桑面前,然而这一次小宝却没有出现。 陌桑面上愣一下:“小宝,这里有肉吃。” 这么大的诱惑,小宝却还是没有出现,陌桑不由急了跳下马车:“宫悯,小宝不见了,它是不是没有跟出来。” 宫悯眸中一凝,目光环视一周,凝神听着四周的声音,毫不犹豫道:“我再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照顾好大家。” “我跟你一起进去。”陌桑拉住宫悯手手,里面那么危险,就像是虎穴,不能让他一个人冒然再入虎穴。 “你跟着进去,我有所顾虑,会施展不开拳脚。”宫悯当然不会让陌桑跟着自己冒险,马上找借口阻止。 “可是……” 话没说完,一个箱子从里面砸出来。 陌桑和宫悯一愣,就听到一把苍老声音道:“这里面是方才的八百两黄金,还有救那个少年的方子。至于你的狗,老夫瞧着小家伙挺有灵性的,把它留下来作个伴,肉管够它吃,还包它娶一个漂亮的媳妇,你们走吧。” “你……” “以后不准再来这里。”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陌桑的抗议,语气还十分严厉。 面前的景象突然一变,原来幽深的巷子,竟然变成一堵墙。 陌桑看到后面上一阵惊愕,走过去伸手一推,摸到却是一堵结结实实的墙壁。 回头看着宫悯,眼中含着泪:“夫君,他们把小宝捉走了,小宝看不到我们会难过的,怎么办?” 鼻音浓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宫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走过去把陌桑拥入怀里,轻声安慰:“不哭,现在进不去,先回去解决弥生的事情,再想想办法把小宝换回来,我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他知道小宝在她心中的意义,那是陪她度过最孤苦岁月的朋友。 陌桑嗯一声点点头,蓦然想到对方可能要的东西,又马上道:“不准你去跟他们换,要换也是我自己来换,我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好东西。” 玉髓果对他很重要,她不会让他拿玉髓果来换小宝,相信她所隐藏的东西里面,总有东西是对方想要的。 宫悯定定看了陌桑十秒,开口不紧不慢地淡淡道:“为夫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夫人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小丫头心里有他,胸口上暧暖的。 “我们先回家。”宫悯轻声道。 “嗯。” 陌桑鼻子应一声,委委屈屈地走上马车。 宫悯安抚好陌桑后,马上打开装黄金的箱子,里面果然多了几片竹简。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把竹简递出外面道:“赢戈,你去请上官老神医到陌府一趟,说遇上一种奇异的针法,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才行。” “是,主子。” 赢戈应声马上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小巷子又恢复平时的模样。 中年男人扶着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缓缓走到巷子口,看着远去的队伍,不解道:“师傅,您为什么要帮他们?” 老人像是因为年纪太大,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没有注意到那男子眉心的宫印吗?大鸿皇朝像这他这样年纪开启宫印的,并且已经成亲的人,只有当朝中书令大人宫悯。” 中年男人微微出神,不可思议道:“男子是宫悯,方才那女的岂不是……容华郡主陌桑?” 想到陌桑的身份,中年男人说完咽了一下口水,面上露出深深的懊悔。 “现在知道也不迟。” 老人十分缓慢道,慢得让人怀疑他随时会气断身亡。 看着还是一脸疑惑的弟子,无奈地慢慢解释:“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凡,真把他们惹急了,大鸿皇朝将没有我们的容身地。” 中年男人愣一下:“是,弟子,明白。” 他们手段再高超,也强大不过一个国家的力量,更何况方才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最明智的决定就是适可而止。 “师傅,他们既不好招惹,你为何又留下她的狗。”中年男子回头看一眼,正一副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小宝,想不到刚看着很腻歪的黑狗,居然有这么勇猛的一面。 “你懂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狗,这是纯种的吐蕃獒犬。” 老人的语气十分不屑,转身走到小宝身边:“这只小家伙已经满一岁,可以繁殖后代,配你师傅我的大花正好。遗憾的是它的主人太过溺爱它,让失去了不少野性,幸好血脉里的天性还在。” 中年男人终于明白了:“师傅,闹了这么半天,原来您老人家是想跟人家借种呀。” 老人白他一眼:“你懂什么,咱们大花可不是普通的狗,寻常的犬类岂能跟她相匹配,再说,为师可没打算把狗还给他们。” 想到陌桑想哭的模样,中年男子不由提醒:“师傅,依弟子看,陌桑不会轻易放弃她的小狗,恐怕还会再回来找我们,到时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是躲着,还是直接告诉她原因。” 老人马上冷哼一声,不悦道:“为师方才已经告诉他们原因,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中年男人面上一愣,心里暗问:“有吗?” 他是没有听出来,宫悯却听出来,看到陌桑还是一脸不高兴,笑安慰道:“你放心,老人家只是给小宝找个媳妇,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小宝就能回来,没准到时还能多带一只回来。” 若算上肚子里面的,还不止多带一只。 “真的?” 陌桑不愿意相信。 宫悯抱着她道:“你没听说那人说吗?不仅管顿顿吃肉,还管给小宝娶媳妇。” 陌桑那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眨巴一下,回想一下方才苍老声音说的话,对方确实有这样说过,想了想:“万一小宝有了媳妇忘了娘呢?” “你呀,想太多了。” 宫悯亲一下陌桑额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到时候小宝不愿意,估计小丫头也死心了,毕竟二宝又准备生小小宝,有丫头忙的。 回到陌府,陌桑马上命人把弥生送回他的房间,一边又派人在大门外面候着上官神医,老人家一来马上带到弥生房间。 陌桑没有回房休息,而是陪着弥月一起守在弥生房间外面。 陌三爷赶过来时看到她一脸担忧难过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苛责,走过去道:“后面的事情,交给三叔处理,你不要再去找他们。” “他们是什么人?” 陌桑抹一下眼泪好奇地问,莫非三叔知道他们的存在。 突然又想到宫悯来接她离开时,给书店准备的黄金和酒,分明是早就知道书店的规矩。 陌三爷坐下轻声道:“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会危及大鸿,也不会干涉风擎大陆的事情,知道他们存在即可,不必深入了解。” “说了等于没说。”陌桑在心里小声道,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们不是风擎大陆的人。” “四丫头,差不多就行了。”陌三爷阻止陌桑往下问。 陌桑马上撇撇嘴,过没久,就看到一名脸上无纹也无须,却有着一头十违和白发的男人走进来。 充满沧桑感的眼眸扫一眼在场的人后,也不理会陌桑和陌三爷,直接走到宫悯前面:“病人呢,我的病人呢?” 说话时还扬了扬手上的竹简。 若不是熟知上官老神医的人,根本不敢相信,面前有着四十多五十岁外表的男人,就是已经拥有八十多岁高龄的上官老神医。 宫悯拉着上官神医,跟他一样嫩的手道:“上官前辈,弥生在房间里面,您进去看看吧。”面对如此年轻的上官老神医,那声上官爷爷硬是叫不出口。 哼! 上官老神医冷哼一声,提着药箱利落地走进房间里面。 陌桑和弥月都想跟进去,却被宫悯拦下,弥月不甘道:“姑爷,那是我亲哥哥,我必须在里面守着。” 宫悯只好解释:“竹简上的内容我看过,施针时弥生身上不能穿任何衣物,你们俩进去不合适。放心,赢戈会在里面帮忙,你们在这里等消息,以上官前辈的能力,弥生不会有事的。” 了解情况后,弥月再不放心,也只能乖乖留在外面。 陌桑拉着她到一边坐下:“放心,弥生一定会没事的,他还没给你找嫂子呢。” 弥月眼中含着泪,用力地朝陌桑点点头,她知道身边的女子,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兄长:“郡主,您先回去休息,奴婢在这守着就行,有什么事情会第一时间送到绿园。” 陌桑摇摇头,弥生是跟着她进书店才会陷入环境中,所以没有听到弥生安然的消息,就算回到房间她也无法安然入眠。 宫悯看到两人担忧的模样,淡淡道:“你们多虑了,依症施针,对上官前辈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会儿就好,你们就再等一下下,马上就有结果,到时再回休息也不迟。” 陌桑马上拍拍弥月紧张得直冒汗的手,淡然一笑:“你还不相信上官前辈吗?” 弥月马上道:“我信,只是还是忍不住伤心。” 陌桑抬起手,揽着弥月的肩膀,弥月在她心里一直是妹妹。 果然不出宫悯所料,不到一盏茶功夫,上官老神医从里面走出来,陌桑和弥月马上站起来,一脸着急地看着老人家。 ------题外话------ 决定从明天开始回复大家的留言。 第239章、帝王指婚 陌桑见老头子这么爽快答应过来给弥生施针,就猜到他是冲着玉髓果来的。 眉心蹙在一起,面上一脸为难道:“上官爷爷,人家已经答应把玉髓果给您孙子上官公子了,您老这样半路截糊不太好吧。人家可不想挑拔你们祖孙俩关系。” 闻言,上官老神医不屑地冷一声:“什么叫挑拔我们祖孙的有关系,他敢不认我这当祖父的,我还不想认他这个孙子呢。居然为躲一个小女子逃到南疆不毛之地,我的老脸都让他丢光。” “您一点也不老,要不是怕上官叔叔生气,人家都想叫您叔叔。”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陌桑毫不吝啬自己拍马屁功夫,这次却偏偏失效。 “赶紧拿来吧。”上官老神医根本不卖她账。 “上官爷爷,您这样做人家会很为难。”陌桑瞪大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白发老头。 “臭丫头,少给我装可怜,拿来吧。”上官老神医活了八十多岁,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不会被陌桑的小把戏骗到。 陌桑嘴巴一扁,给了宫悯一个眼色。 宫悯面无表情道为:“前辈,请随晚辈一起去药库取玉髓果。” 上官老神医鼻子里哼哼两声,指着宫悯道:“还是你小子爽快,不像这臭丫头磨磨叽叽,也不想一想当年,是谁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我不过是这几年不太理会她,她有好东西就会想着那个没用的小子,忘记我这糟老头。” 陌桑被上官老神医吐槽,抬头看天空假装没听到,打着呵欠道:“弥生已经没事,我回房休息,困死我啦。” 宫悯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一停,回头对上官老神医道:“前辈,桑儿前些日子不小心感冒,后来虽然好了,不过晚辈还是不放心,您不如给她开个药膳的方子,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当然,她是我一辈子的病人。”上官老神医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到两人的对话,陌桑准备离开的脚步一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宫悯。 回来之前,他明明答应过不会强逼她吃药膳,现在却反口,嘴巴不由一扁,一脸不满委屈地看着他。 宫悯直接无视她眼中的控诉,带着上官老神医继续往前走,小丫头就是欠教训,不教训她一回不知道吸取教训。 回到房间,陌桑中午没有休息,沐浴过后不等宫悯回来就爬上床。 半寐半醒的时候,突然身上被什么东西一压,忍不住想惊叫,岂料刚张开的樱口,就被灼热的柔软堵住。 熟悉的味道包袭而来,陌桑绷紧的神经马上放松。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玩偷袭,抬起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浅浅地回应他的索吻。 感觉到陌桑的回应,宫悯也不由愣一下,本想趁她熟睡偷香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回应自己,心里一阵激动。 陌桑马上察觉到宫悯的异样,顿时后悔不已。 自己干嘛要回应他,心里一阵无奈,意识却也渐渐被宫悯带着走远,随着他一起沉沦,一起漫步在云端上。 房间外面,白芷和宫白在守夜。 白芷麻木地听着里面,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一脸平静道:“小白,我们打个赌吧。” 宫白本来快要睡着,听到白芷的声音,睡意更浓道:“有什么好赌,照这情形,郡主肯定会内外伤的,没意思,不赌。” 咳咳…… 白芷尴尬地咳嗽两声,也不知道某人是有意还是无心,每次都会在郡主身上留些印记。 而郡主每次醒来看到,不是无所谓地一笑,就是无奈地一笑,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印记。 聪明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大人物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懂的。 “你若无聊,不如打打太极吧。”宫白说着,已经摆出太极起式。 “你练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白芷无奈垂下头,丝毫没有跟宫白对练的意思。 这家伙八成是对太极走火入魔,天天练也不烦,太极虽然不错,不过够用就行。 其实对太极走火入魔的何止是宫白一人,宫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人都中了太极的毒,府中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练太极的身影。 宫白见白芷不来兴趣,就自己练了起来。 白芷哪会知道他的心思,自幼跟在主子身边,清楚地知道主子经常是一心多用。 他们打赌的事,主子心里肯定明镜似的,没准哪天就会一起算总账,所以他还是认真地练太极,努力地练太极。 房间里面。 面对宫悯的热情,陌桑等不到停战,就彻底昏睡过去。 昏睡过去前,陌桑仿佛看到宫悯对自己展开了笑颜。 那一瞬间的美现,就像是天使在对她微笑,累极得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宫悯看着沉沉睡去人儿,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柔若无骨的身躯霸道地拥入怀里。 陌桑再次恢复意识时,累得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陌桑缓缓睁开眼,外面的太阳正烈,肚子又咕噜一声响,应该是午膳时间。 陌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动,可是……肚子不争气,无奈地出声问:“谁在外面,进来一下咳咳……”连嗓子都是哑的,昨天晚上某人折腾她折腾得到底有多疯狂。 门吱吖一声推开,倪裳和海棠走进。 海棠一脸暧昧地笑道:“郡主醒了,奴婢和倪裳伺候您起床。” “给我杯水。” 陌桑说完又咳了两声,心里暗道:“王八蛋,就不能悠着一点。” 天天在一起,至于饿这样吗? 喝完海棠递过来的水,披衣来到浴室。 看到热气腾腾,散发着药香味的浴桶时,陌桑面上顿时一阵火辣辣,无语地把自己浸入浴桶里面。 药浴呀! 这个男人非要弄得阖府的人都知道吗? 陌桑顿时觉得自己没脸见人,直接人把毛巾把覆在脸上。 太丢人了,以后还是跟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突然…… 盖在脸上的毛巾被拿走。 陌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宫悯放大的五官近在眼前,连忙别开脸不敢跟他对视。 宫悯不以为然地把毛巾放到水里,浸湿,再轻轻擦着她的后背,上面全是红的、紫的吻印,当中还有几个特别明显的咬印。 陌桑想要闪避开时,宫悯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与他对视。 宫悯的五官近在咫尺,脸上轻轻拂过他呼吸时喷出的气息,陌桑紧张地咽一下口水,连耳根在都发热。 宫悯盯着陌桑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紧不慢道:“夫人,害羞的模样,就像熟透的桃子一样诱人,为夫会控制不住自己。” 陌桑心里愣一下,唇上就一阵温润酥麻。 宫悯正轻轻碎碎咬着她的唇,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抵挡不住她的诱惑。 陌桑一阵发毛,整个人猛地哆嗦一下,就滑入浴桶里面,乘机躲到浴桶另一边,微微喘着气,不敢看宫悯欲求不满的表情。 “桑儿……” 宫悯不满地看着陌桑。 陌桑把身体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有些微紧张道:“宫悯,你差不多行了,再敢靠过来我跟你分房睡。” “夫人美色当前,为夫若不心动,岂不是对夫人大鸿第一美人魅力的怀疑。”宫悯一脸从容淡然,仿佛每天晚上不折腾她,就是对她第一美人称号的侮辱。 陌桑缩在水中,一脸紧张兮兮道:“夫君的好意妾身心领,妾身历经生死,早已不在乎这些虚名。” 宫悯看到陌桑紧张的小模样,眸中藏着一丝笑意:“夫人谦虚了,你的美丽是实至名归,不然为夫怎会为你失控。” 伸出手想试一下水温,陌桑却马上双臂抱紧自己,一副防色狼的姿势。 宫悯一阵无语,手伸进水里试试水温:“水凉了,快起来。连早膳都错过了,你肚子不饿吗?” 一脸严肃地看着陌桑。 陌桑撇撇嘴,反问道:“都是谁害的?” 看到宫悯脸上一怔,陌桑机不可失道:“你在这里看着,人家不好意思,你先出去外面,我一会儿就出来用膳。” 见陌桑防贼似的模样,宫悯无奈转身往外面走。 陌桑看着宫悯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个家伙,当日的孤傲、高冷呢?” 什么高冷男神,分明是一个流氓。 正想从水中站起来时,宫悯突然回过身朝她走来。 陌桑连忙再次缩回水里,看着宫悯朝自己走过来的步伐快要哭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宫悯假装没有看到陌桑皱成一团的小脸,走到她面前道:“差点忘记告诉你,陛下已经下旨,把陆言玉指婚给颜惑。” 陌桑马上震惊得张大嘴巴,好半晌才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们的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后面的语气词还没出口,宫悯已经伸手把她水里捞出来,陌桑本能地惨叫一声。 “夫君,你想干什么?”陌桑双手抱胸,遮得了上面遮不住下面。 “你的身体不好,不宜泡太长时间。” 宫悯抱着陌桑不着片缕的光滑身体走到屏风前,拿起干净布巾,替她擦掉身上的水滴。 陌桑听到他的理由想哭。 这就是他对她上下其手的理由。 擦身上的水用布巾就好,把嘴唇贴上来算什么意思……手不要到处乱摸。 两人你推我就。在浴室里折腾了近半个时辰。 陌桑豆腐都被某人吃尽占尽,终于把衣服穿好,面红红地走出偏厅,低着头不敢看众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桌子上,午膳已经摆好。 陌桑走过去坐下,也不等宫悯上桌,就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半碗汤。 宫悯也换了一身常服出来,坐在陌桑对面,端起碗不紧不慢地喝汤,姿势优美,动作优雅,面无表情,又恢复高冷男神该有的态度。 陌桑看到后,暗暗吐槽:“装模作样,虚伪。” “夫人,汤喝完了,该吃米饭,看着为夫又不能填饱肚子。”宫悯伸手拿下陌桑手上的空碗。 “你不知道秀……” 陌桑把到口的秀色可餐,硬生生吞回肚子里面,端起旁边的米饭,埋头猛扒,差点又变相地夸这个臭流氓。 宫悯挟了一筷子的菜到她碗里,若有所思问:“夫人,为夫不知道秀什么?”目光像长针一样,能看穿陌桑深处的心思。 “没没没什么。饿了,吃饭。” 陌桑赶紧差开话题,给自己挟了一块肉,直接到塞到口里。 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三个丫头都投去同情的目光,郡主昨天晚上一定是累坏了,不然不会这样大量地补充食物。 陌桑要是知道自己丫头们在想什么,肯定马上把肉吐出来,保持以前细嚼慢咽的优雅端庄姿态,可惜被宫悯一番折腾,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来是什么样的。 陌桑是化羞愤为食量,居然吃把属于她的那份饭菜,吃得连菜汁都不剩一滴。 宫悯早就放下碗,端着茶杯静静地看陌桑吃东西,见她放下碗筷才道:“你要是天天吃得这么香甜,我辛苦点也没关系。” 陌桑一时没反应过来,漱口时看到白芷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幡然觉醒,瞪一眼宫悯道:“女人的身材比生命还重要,偶尔放纵一两回就好,过尤不及。” 这是一语双关。 宫悯笑而不语。 两人吃好后,小丫头们撤下桌子上的东西。 陌桑悠悠问:“白芷,弥生可醒来了?”某人昨晚一直缠她,无非是怕她太过担忧会失眠。 “醒了。” 白芷爽快地应一声,笑着道:“弥月正陪着他,他比之前还有精神。” 陌桑一愣,被上官老神医施针强行从幻境中拉出,多多少少会有损伤,怎么可能之前更加精进。 除非…… 陌桑惊讶地看向宫悯。 宫悯面无表情淡淡道:“上官前辈没有按那人给的方法为弥生施针,而是用了另一种方法刺激他,助他突破障碍。” 陌桑竟无言以对,果然是一个一个老奸巨滑。 再次感叹,这些年自己没有被他们卖掉,真是撞了狗屎运,换成别人不知道被卖了多少手。 忽然想起圣旨的事情:“夫君,陛下不会因为我那么一提,就真的把陆言玉指婚给颜惑吧。” “是颜老太君入宫求的,不过多半也是颜惑授意。陆叔知道圣旨的事情后一直想要见你。你也知道陆小姐一心想嫁上官尺素,如今突然把她指婚给颜惑,自然是难以接受,恐怕需要你开导开导。” 陌桑问起,宫悯也毫不隐瞒,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陌桑露出一个苦瓜表情,这比让她领兵出战还可怕。 “你说得有道理,颜惑自然接受了;陛下也觉得不错,自然就准了,还亲自下旨,昭告天下。” 宫悯也没想到,陌桑几句话就说服颜惑。 这婚事要是做成了,颜老太君都不知道会怎么感谢小丫头呢。 陌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本意是先让颜惑跟陆言玉先接触一下,就像她跟宫悯一样,哪想到颜惑这么着急,直接跟颜老太君商量,更不想到颜老太君如此迫不及待。 万一陆言玉认死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见她愁眉不展,宫悯淡淡道:“陆言玉若真那么喜欢上官尺素,早就追到南疆,你放心吧。” 云淡风轻的语气让陌桑有些生气,可事实如此,不然她也不会给颜惑建议,或许陆言玉并没有那么喜欢上官尺素。 但愿如此。 陌桑在心里祈祷。 休息一会儿,宫悯入书房看公文后,陆总管便来求见。 陆总求见,陌桑自然不能避而不见,马上请到茶厅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说指婚的事情。 陌桑亲自给陆总泡了一杯茶,面带笑容道:“陆叔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想先听听陆叔的想法,再说说我的意见。” “我的想法?”陆总管面浮一丝不解。 “就你、陆大人、陆夫人,是希望陆小姐嫁入颜府,还是希望她嫁入上官府?” 陌桑把两条路摆在陆总管面前。 意思是他们怎么选择,她就怎么帮忙。 虽然她也属意陆言玉嫁给颜惑,不过还是会尊重陆府的选择。 陆总管愣了一下:“这个不太好说,两府是各有各的优缺点,我们身为长辈,自然是希望玉儿幸福,只要能给玉儿幸福,谁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你安排我跟陆小姐见一面,我当面问问她的意思。” 陌桑十分果决道,作长辈的已经这么说,就让陆言玉自己来判断,颜惑和上官尺素,跟谁在一起她会得到幸福。 第240章、再见上池 陆总管走后,陌桑没有急着马上了解外面的情况,直到用过晚膳后才把白芷唤到房里。 盖着毯子坐在灯下看着书,头也不抬问:“白芷,现在外面对陛下给颜惑公子和陆小姐指婚有一事,都有什么看法。” 陛下这次赐婚很突然,突然到连她都措手不及。 陆言玉喜欢上官尺素,倒追上官尺素是满城皆知的事情,坊间对此次指婚自然会有诸多猜想。 白芷犹豫一下:“自从旨意下来后,外面就有很多不利于上官公子的传言,说上官公子不是真男人,心上人被抢了也不站出来,还说他是负心汉,是他故意拖着不肯娶陆小姐,陛下才会把陆小姐指婚给颜惑公子。再有就是说陆小姐相貌普通,配不上颜惑公子,是把烂菜花插地名贵的花瓶里。” 陌桑听到后,冷哼一声:“再名贵的花瓶,没有插上花也不能称之为花瓶。” 房间里气氛冷凝沉寂。 白芷站在陌桑面前,都能感觉到寒风阵阵。 陌桑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你去查一查,负心汉的说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白芷俏脸上微微一凝,眼中一阵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郡主,海棠查过了,是从陆府传出来的。” 想不到这种不利于上官公子的传言,居然是从陆府里面传出来,刚知道时她也很震惊、震怒,相信郡主会比她更加震怒,不由暗暗看向陌桑。 陌桑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低头看书。 面对陌桑的平静,白芷莫名地一阵颤僳。 跟在陌桑身边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她知道自家主子性情。 主子面上越是平静,越说明她的火气越大,不禁为家捏一把冷汗。 陆总管办事果然迅速,翌日用过早膳不久,就把陆言玉带到绿园。 陌桑让陆言玉在自己对面,淡淡看一眼,见两眼红肿,圣旨下来后她一定没少哭,并没有马上出声安慰和责问。 想当日,骤然接到圣旨,也同样失态。 相同经历不禁有些同情面前的女子,查是同情不等于原谅。 回过头道:“海棠,把我的茶具搬上来,再把我从南疆事回来的茶拿来。” 吩咐完后,朝陆言玉一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待你心平气和后,我们再说一说赐婚的事情,现在先听本郡主抚一曲如何?” 以陆言玉现在的心情,估计也听不进她的劝说。 陆言玉知道陌桑抚的一定不是凡曲,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听,又不好拂的陌桑的心意,恹恹道:“郡主一曲,千金难求,言玉自是愿意。” 陌桑坐到琴前,抬手缓缓抚过琴身,轻轻一勾琴弦,一串流畅的乐音响起。 乍闻琴音,陆言玉一震:“这是?” 陌桑一笑:“好听吗?” “好听。” 陆言玉下意识地回答。 陌桑唇角微微一勾,前世许多古风乐曲,用古琴清弹居然别具一格。 音乐最能抚慰人心,一曲抚完后,陆言玉的心情果然是平静了不少。 陌桑轻声道:“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用音乐舒缓放松自己,待冷静下来再面对相同的问题,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是,郡主。” 陌桑命人把琴收起。 把去年收集的荷叶上的露水倒进铜壶里,放到小炉子上烧煮。 煮水烹茶,洗茶、烫杯,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更何况陌桑感觉故意加时不少技法在里面。 陆言玉看到后,不解地问:“郡主,为何你总能如此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你的心,就像是你什么也不关心,可是您现在偏偏又在关心我和上官尺素的事情,言玉实在是猜不透郡主的心思。” 陌桑把泡好的茶,推一杯到陆言玉面前,却端起面前的水浅抿一口:“有些事情无法改变的时候,吵闹、怄气都是浪费力气,不如静静地想些有意思的事情,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也让身边的人安心一些。” “言玉做不到郡主那般冷静,心里不痛快就要哭出来,看上一个男人就会不顾一切地喜欢他。”陆言玉看着天空悠悠地述说。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南疆找他,既然不顾一切地喜欢他,为何不到南疆去找他。” 陌桑也学着宫悯,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情,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陆言玉一时不知道陌桑到底是想劝她嫁,还是劝她不嫁;是嫁颜,还是嫁上官尺素。 还有陌桑单刀直入的问题,也问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由暗问自己:“是呀,自己为什么不追到南疆?” 陌桑看到她一脸的茫然,淡淡道:“你若真的那么喜欢上官尺素,为什么不追随他到南疆?你留下来的理由以是什么?是孝义?是礼义?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在替父亲查案。”陆言玉想了好一会儿,理直气壮地回答。 “破案并不是你的责任,只说明陆小姐你,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喜欢上官尺素,什么不管一切地喜欢他都幼稚得可笑。” 陌桑讥讽地一笑。 陆言玉不甘道:“我在办案有什么错?” 陌桑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撕破她的借口:“案子已经办完,可你还留在这里。” 面对陌桑的直言不讳,陆言玉又是一震,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陌桑的目光,陌桑的目光就像剑一样直指她的心房,心里面那一点点秘密无处可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陌桑却淡淡道:“上官尺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我是不会让你靠近他,还是安心做你的颜少夫人,以免祸及家人,毕竟圣旨不可违。” “郡主,你……”陆言玉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是真的喜欢上官尺素。 “回去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陌桑直接逐客,陆言玉是喜欢上官尺素,可也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爱他。 陆言玉忍不住道:“郡主,你跟宫大人也是奉旨成婚,你没有爱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爱他。” “本郡主有没有爱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不够爱他。” “所以呢?”陆言玉追问。 “你要违抗圣旨是你的事情,别打着是为了他的旗号抗旨,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那怕是一点点都没有过,所以也就无所谓的辜负不辜负,别让坊间把他传成跟负心汉,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陌桑语气冰冷得让陆言玉窒息。 陆言玉一震,心里清楚,这些谣言是她母亲放出去。 母亲的意思自己的女儿不好过,别人的儿子也别想不好过。 想不到陌桑这么快就查到谣言的出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郡主该不会要为上官尺素出头吧。 陌桑心里比镜子还明亮,冷笑:“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不顾一切,你却任由别人捣毁他,说到底你还是爱自己多一些,所以……下不为例。” 言外之意是她不想再听到同,任何有利于上官尺素的言论。 陆言玉纵有再多的不甘,此时也知道她跟上官尺素再无机会,陌桑没有追究母亲的责任,是看在叔父的份上。 陌桑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告辞!” 看着陌桑的果绝表情,陆言玉只好起身告辞。 陌桑目送陆言玉离开,马上跑到书房找宫悯。 宫悯看到她进来,放下手下的公文:“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陌桑懒洋洋地躺进旁边的摇椅里面,闭上眼睛,幽幽道:“比起陆言玉,长公主帝伏蔚更合适颜惑,不是吗?” 以陛下的谋略,理应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长公主已经许了人家,而且大婚在即。”宫悯无奈地说出真相。 蓦然听到这个消息,陌桑从摇椅中弹起来。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一样,大声道:“不可能的,长公主大婚是国事,陛下不可能秘而不宣。” 宫悯眸瞳里面隐藏不易察觉的诡笑:“陛下说想像嫁女儿一样嫁掉长公主,是他的家事,而不是国事。” 嗯?陌桑眸子登时瞪大:“陛下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像普通百姓一样,以寻常的方式给公主举办婚礼?” “你的理解能力向来不错。”宫悯重新拿起手上的公文,等她知道公主要嫁的人时,估计会被雷焦。 “这样子不太好吧?天下的眼睛可都在盯着大鸿皇朝,就等着揪错,你们最近做事……算了,我累了,不想再管你们的事情。” 陌桑本想问问她上报的计划结果,既然他们不想她参与,她便选择龟缩在后院,安安静静地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疲惫地闭上眼睛。 宫悯从公文中抬起头,看着陌桑失落的面容,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 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份计划到底有惊人,用陛下的话说,那不仅仅是一份计划书,而是对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预测。 桑儿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预测能力是多么的骇人,难怪这片天下容不下一个女宫印者。 宫悯在心里默默道:“桑儿,我们不是想瞒着你,我们只是想要保护你,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拥有这么可怕的预知能力。一旦圣殿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抹杀你。” 想到此,埋头处理身上的公文。 陌桑自然不知道这些,正在想围绕在她身上各种疑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快恨恩愁,后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迷雾里。 这具极其普通的身躯在因缘际会下,同时拥有一个非凡的灵魂,拥有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两个灵魂还高度融合在一起。 若仅仅是如此,陌桑的人生也算不得什么,偏偏还有拥有不容于世的眉涧宫印,拥在不俗的容颜,拥有不凡的家世,拥有世间最优秀出色的家人,还嫁给天下间最好的男儿为妻。 老天爷给这具身体很多苦难,也把世间最好的都留给了她,可是这些就是真相吗?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 陌桑在心里暗暗问,表面上却是因昨晚太过劳累,忍不住再次睡熟,却不知道她的小表情已经全落入宫悯眼里。 突然身上多了一块被子,陌桑马上睁开眼睛。 宫悯看着她出一会儿神,抬手抚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初秋了,天气凉,小心风寒,吃苦药的滋味不好受。” 陌桑坐起来,看着宫悯:“夫君,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事情大家可以一起商量、一起承担,可以省略很问题。” 宫悯抚着她的手一僵,陌桑看着他淡漠的表情,继续道:“我讨厌你们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讨厌你们默默地为我牺牲,你们却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享受你们的牺牲换来生活时,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语气有些想哭,目光熠熠地看着宫悯:“你可知道,带着父兄们的尸体从战场回来,看到祖母和母亲的尸体,我是什么感觉。” “是什么感觉?”宫悯配合着问。 “我想给自己一刀,随他们去了。”陌桑认真的回答,估计这就是也原主当时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桑儿。”宫悯蹲下身体,一脸凝重地看着窝在摇椅里的女子,他也想知道一旦她知道大家为做的牺牲,她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我会杀死我自己。” 陌桑一脸凝重地看着宫悯:“如果我知道,你们又准备为我牺牲什么,我会先杀死自己。”阻止不了他们,那就只能在他们牺牲之前毁掉自己。 宫悯不出声,他知道她决绝,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决绝。 陌桑看着宫悯的眼睛,再次肯定道:“我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再为我牺牲,否则我会杀死自己。” “傻丫头。”宫悯把陌桑抱在怀里,一起躺在摇椅里面,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可舍不得离开你,所以不会为你牺牲,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在一起,还有……” 宫悯顿了一下:“你对别的男人这么好,我心里会不舒服。” 陌桑马上抬手戳一下他的额头:“小气。帮上官解决陆言玉的事,是为了弥补玉髓果的事情,我可不想吃药。”上官尺素若有心想用药喂养她,有的是借口。 “陆言玉会喜欢颜惑吗?”宫悯不太肯定地问陌桑。 “颜惑公子的魅力,谁能抵挡啊!”陌桑不以为然,颜惑要是看上一个女人,做起事情来会比宫悯更无耻。 宫悯听着陌桑语气中的不以为然,颜惑确实是很有魅力,可唯独她是一个例外,桑儿的能力强大到连颜惑也不敢碰。 “我们来说说上池公子的事情吧。” 陌桑突然想起了上池,毕竟跟上池相比,颜惑会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都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 宫悯也才记起这个嚣张的男人关在陌府也有一段时间,是时候该抽时间处理一下上池的事情,一直关着他也是浪费米粮。 “若初派到中洲的人已经传回消息,上池其实是圣殿另一副殿主的嫡长孙,风姓名行,字上池。” 上池?风行? 风行水上,上池这名字取得很意思,能水之掠过的不就风吗? 原来另一名副殿主姓风,也不知道正殿主姓什么,陌桑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位正殿主。 上池原是风副殿主嫡孙,难怪南蜀国把他当神一样供,可惜不管是神还是人,遇上她和宫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先去看看他。” 陌桑主动请缨,在陌府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巴。 宫悯自然知道她的本事,还是忍不住提醒:“此人奸滑,虽然是在家里,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知道了。” 陌桑应一声。 闭上眼睛,在宫悯怀里睡了一回中觉,醒来时在床上。 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空空如是的床前,陌桑的心里也空出了一个角落,那是小宝的位置。 轻叹一声,总有一天要把它接回来。 简单梳洗过,陌桑带着海棠和白芷,翻过府中那座四季碧绿的大山,来到陌府的最深处。 到处都是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吸血树,地下面盘根错节,上面枝繁叶茂,却让人不寒而僳。 海棠和白芷取出藏在衣服里的香囊挂在腰上,寸步不离跟在陌桑身边,生怕吸血树主动攻击。 陌桑体质特殊,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带着两个丫头穿过一片吸血树林,来到一所小房子前面。 这间小房子以前关过林听音。 现在里面关的是名满金华府的公子上池。 陌桑吩咐两个丫头在外面守着,自己推开门走入内。 房子里面通风透亮,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所有景物。 上池公子身上没有绳索束缚,陌桑进来时正安然坐在窗下看书,听到脚步声不由抬起头。 看到陌桑时,面上怔一下,继续埋头年看书。 陌桑走到他对面坐下,优雅地翘起长腿,看着上池公子手上的书,似笑非笑问:“怎样?陌府的藏书,没有让公子失望吧。” 这个男人被关到陌府,对吃穿住都没有提任何要求,就是要求给他一些书。 陌桑就让人把一堆佛经拿给他,反正他无事可做可以慢慢地研究,等他研究透时,估计也有几分佛性。 “容华郡主挑的书,自然不会差。”上池公子放下手上的书,怎么也不承认,这些书中蕴含着人生精粹。 “错了,是府中下人随便拿的,打发时间的书不需要太好。”陌桑变相地谦虚一把,佛经是用来修心养性的,六根未净,抛不下尘世间的种种,这书看也是白看。 上池公子看着陌桑道:“郡主不问问在下,看了这些书后,有何进益。” 第241章、近墨者黑 “上池公子看完书后,可有收获?” 对于不影响大局的小事,陌桑向来从善如流,她也想知道上池公子看了一段半个多月的佛经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感悟。 上池又一次忍不住细细打量陌桑,聪明美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是让他感觉到危险、恐惧的,面前的女子却是第一人。 论武功,比他高强; 经手段,比他高明。 率心计,好时更是深不可测。 他在她面前,就是水晶一样透明,藏不住任何秘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缓缓道:“本公子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本公子最喜欢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 陌桑眸子内闪过一丝戏谑:“可惜,你已经没有自我牺牲的机会,上池公子,不,风行公子。” 一个没有秘密的人质,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用来换取情报。 上池公子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不愧是容华郡主,这么快就查到本公子的身份。” “你既然已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就该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你就不怕我身后的人找你报仇。”语气并没有说话内容坚定。 “你觉得本郡主会害怕吗?” 陌桑目光利寒剑,逼视着上池,眼眸内有着讥讽。 上池看到后,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映衬着过人的容颜,魅惑风情更具风情,风流之处越见风流。 “你确实是不怕。” 过了好一会儿后,上池终于肯定地回答,不是回答陌桑,而是在回答自己的心。 他可以肯定,陌桑拥有不惧怕圣殿的能力。 就说明大鸿皇朝已经具备了毁灭圣殿的力量,忍不住问:“陌桑,你告诉本公子,你们大鸿皇朝是不是想造反?” 陌桑看一眼,走到书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上池走过去把纸拿起来,轻声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看到这句话,他的心里头狠狠地一震。 惊讶地看着陌桑,她是不是上天派来的指引者,不然怎能写出这样的话。 “这是古人的一句话,只是几千年来一直被人曲解,今天本郡主也想听听你的解释,看看你是否能正确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陌桑下巴微扬,神态中充满期待,一双幽深的眼眸深邃却不失干净。 这样干净的一双眼睛,谁能相信她肚子满是算计,上池忍不住道:“给出的答案,是否决定着我的生死。” “是。” 陌桑面上似笑非笑。 上池鼻子里冷哼一声:“既然这样,本公子为何要给你答案。” 他在赌,赌陌桑只是在逗他玩,而不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 陌桑却开口:“夫君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养着你是浪费米粮,趁你现在血气正盛,当肥料正合适。” “你……” “你看外面这片林子,察觉到它跟别的林子有什么不同吗?” 陌桑转头看向窗外,上池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若还没有发现这片林子有异样,他就是该死在这里。 上池转头看向外面,外面种的是一种看起来很普通树木,看不出跟别的树木有什么不同,漠然垂下眼眸:“没什么不同,不过这里很安静,安静像是没有任何活物。” 是的。 错不了。 除了他外,这片林里子里面任何活物。 上池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陌桑眸里一丝耐人寻味的亮光,不敢相信道:“你们居然没派人在看守我。” 这个意外发现太让他感到震惊,然而他却看对面的女子依然一脸平静。 陌桑轻叹一声:“上池公子,除了给你一日三餐外,我们不会派人看守,能不能活着逃出陌府,全凭你的本事。” 门外,海棠和白芷听到陌桑的话不由打一个冷战。 郡主的话就是一把无形的剑,总是杀人于无形,而她的手却依然不染一丝鲜血。 上池抬眸,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以他对她的了解,故意提醒自己这里没有人看守,分明是不怀好意,可是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故意放自己离开,讨好他背后的家族? “陌桑,你现在才讨好本公子,不觉得可笑吗。”上池试探着问。 “讨好你?” 陌桑愣一下,想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让他觉得她是在讨好他,面露讥讽道:“上池公子,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信。” 上池心中一怒,像是身体里面住一粒火种,忍不住冒火。 “本郡主是提醒你,就算没有人把守,你也逃不出陌府。”陌桑无奈地摇摇:“你这智商,简直在侮辱中洲这片圣地。” “陌桑……”上池体内的火种暴发,她竟敢这样侮辱他,侮辱他的家族。 “本郡主有说错你吗?”陌桑冷笑一声,悠悠:“你在这里住大半个月,居然没有发现外面一直没有人看守,而本郡主要要告诉你的是,林子里面不仅是没有人。” 陌桑的话依然不说尽。 上池沉默,陌桑到底要告诉他什么,“林子里不仅是没有人”,这句话里面到底包含什么信息。 看到上池在“冥思苦想”,陌桑站起来,笑笑:“本郡主其实是特意过来提醒公子,林子里面危险到连只鸟都没有,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别随意离开这间房子,否则性命堪忧。” “本公子才不会相信你的话。” 上池冷笑一声,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讥讽。 几句话就想骗到他,太天真了。 “随你。” 陌桑背对着他,不以为然摆摆手,是一副爱信不信的姿势。 见陌桑就这样离开,上池心里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陌桑确实来向自己示好,为陌府留后路。 低低笑道:“想讨好本公子,就拿出些诚意。”几句话就想讨好他风行,陌桑也太看得起自己。 走出林子,白芷开始八卦:“郡主,您觉得池公子会相信吗?” 陌桑眸子里华光流传,闪着无限的诱惑:“信不信都不重要,反正也只是用来交换信息的工具。” “郡主,您是打算用上池的命跟风氏一族的人交换。”海棠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郡主恐怕是第一个主动跟圣殿作交易的人,可是风氏一族的人会同意他们的要求吗? 陌桑没有回答,唇角却勾起一抹从容自若。 太过自信就是自大,上池就是太过自大,再加上无人能及的自恋,活该他吃苦头。 看到陌桑淡然的表情,两丫头就知道主子的算计一定会成功。 上池公子都栽在郡主手上了,还是不知道收敛一点,活该他吃苦头。 陌桑知道两个丫头在想什么,不能怪上池太过自大、自恋,出生权力巅峰的家族想不自大都不可能。 这也说明,月氏一族的灭亡轻得就像落花飘落水面,丝毫没有惊动他们,他们依然以为自己是风擎大陆的主宰者。 是该给他们,也是给天下人提个醒。 走到绿园外面,远远就看到宫白站在门口外张望。 宫悯一看到陌桑回来马上小跑过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郡主,你快进去看看,大宝、二宝把它们刚生下来不久的小家伙扔下就走。” 啊! 陌桑惊讶地张大嘴巴。 突然才想起,当初就是二宝又怀上了才把小宝送到宫府。 算算时间,二宝确实是生了,而且已经生下来一个多月,难怪它们会把小家伙扔过来。 这两个大家伙太会享受人生,把她保姆使唤。 陌桑一提裙摆飞快地走进去,就看到赢戈站在房子前面,看到她地来就抬手指了指。 赢戈指的是书房的方向。 陌桑的嘴角一抽,这么说小奶狗在书房里面。 想到宫悯在里面办公,陌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步伐不由加快。 白芷和海棠一听又有小狗,顿时一阵兴奋,连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赢戈看到后,露出一个更古怪的表情。 走到书房,陌桑见书房的门没有闭上,就轻手轻脚步走到门口,悄悄伸了一个脑袋进去,想探一下军情。 还没等她看清楚小狗的模样,宫悯慢条斯理的声音飘到她耳朵里:“桑儿,再不进来,你的画就要被要它们撕成碎纸片。” 画? 陌桑愣了,面色突然一黑,兔子似的飞扑进书房里面。 就看到两只巴掌大小的小奶狗,正在她上午为了研究古文字的内容,特意摆到榻上小几的图画抱团翻滚,肉痛得心脏一抽一抽。 白芷和海棠看到小奶狗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欢叫一声,跑过去人手一只的抱在怀里逗弄。 陌桑回头盯着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怒道:“宫悯,你看到它们在我的画上玩耍,为什么不把它们拎到书房外面,让它们在院子里玩就行,干嘛把他们放在书房?”忍不住用力地跺跺脚步。 肉疼地看着自己画,赶紧过去收放好。 宫悯瞟一眼两只小家伙,不紧不慢地喝一口茶,悠悠道:“你去问问倪裳他们吧。” 陌桑眼皮一跳,话里的意思是把它们放在书房,其实是另有原因,还是按捺不住火气道:“别卖关子,是什么原因你直接告诉我,不然今晚它们睡床,你睡书房。” 宫悯眼角猛地一跳,赶紧咽下茶水:“大宝、二宝把它们带进来后,两只小家伙像是被陌生环境吓坏了,一下子就蹿到房间里面,进房间本来这也没什么,结果它们误打误撞进了衣帽间。” 陌桑眼皮很不好地一跳,就听到宫悯波澜不惊道:“也没损失什么,不就是几身衣服,反正都是我的衣服,你不用肉痛。” 他嘴上说得轻松,他的语气地出卖他,他很肉痛。 陌桑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听到宫悯继续控诉:“好不容易把它们揪出房间,一不留神它们就没有踪影,直到有打碎东西的声音从白芷房间的里……” 宫悯没说完,就听到白芷大叫一声,把手上的小家伙一放,一溜烟消失在书内。 陌桑不由想到宫白看到自己时迫不及待的迎来的画面,还有他想哭的表情,再有赢戈站在房子前分明是在等她的事实。 原来他们也被两只小家伙狠狠地折腾一回。 走过去把被白芷扔在一边的小家伙抱到怀里,一脸鄙夷:“你们一群成年人,居然被两只刚满月的小狗弄得灰头土脸。” “大宝、二宝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宫悯无奈地说出原因。 “呃!” 陌桑被惊到了。 两尊煞神在旁边看着,难怪连宫悯也只有忍气吞声,不敢有任何怨言。 想到此,陌桑突然很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声。 举起小黑球,看了又看道:“夫君,你说给它们取什么名字,比好呢?” 宫悯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冷声道:“它们又不是我的孩子,没兴趣。” 海棠莫名地缩一下脖子,她居然感觉到了杀气,姑爷似乎很不喜欢这两只小家伙。 陌桑不以为然,看看自己手上的,又看看海棠手上,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小毛毛球。 从表面上看根本分不清它们,不由往小家伙肚子下面摸一把,又把海棠怀里的小家伙摸了一把,顿时一阵无语。 “郡主,怎么了?”海棠不解地问。 “都是公的,不好分。” 陌桑无奈地放下小狗,长得跟批量生产似的,一不小心会搞错。 宫悯突然幽幽道:“其实还是有区别的,看看他们的尾巴就知道。” 陌桑马上把两个小家伙放在一起比较一下,果然发现其中一只尾巴上的毛是散开的,而另一只却像毛笔一样贴服。 看着到这一差异,陌桑马上朝宫悯抛了一下媚眼,笑着道:“谢夫君提点。夫君,你说给小家伙起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男人看似漠不关心,实际上早把两个小家伙观察得清清楚楚。 “当初给小宝起名的时候,估计是没有预料到二宝会再生,现在这名倒不好顺着。”陌桑有些遗憾,没有给小宝起一个好听的名号。 “两只狗而已,随便叫什么不行。” 宫悯不以为然,继续看手上的公文,他漫不经心的态度,马上换来陌桑一记白眼。 陌桑看着两个小家伙,想了想喃喃自语:“也不好太随便,我再好好地、认真地想想,反正也不急,想好了再定也不迟。” 见她已经暂时放下给小狗起名字的事情,宫悯看着公文问:“你跟上池聊得怎么样,可有什么新发现?” 这才是他们今天的要谈的事情。 “他还在等风氏的人来救他。”陌桑平静地回答。 “看来月氏一族的灭亡,并没有给他们教训。” 宫悯向来没有感情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轻蔑,笑道:“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有一句话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陌桑会心一笑:“主动跟风氏一族的人联系,让他们拿可以指证殿主一族,暗中干涉各国内政的情报,来换上池的性命,你觉得如何?” 宫悯唇角边上含一丝讥讽:“上池原本是不值这个价钱,不过能搬到正殿主,风氏一族定然是很乐意。” 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屈居第二。 “据闻现任殿主接位时已经年近七十,算算他在位的时间,足足有一百年二十年出头,他的真有这么长命吗?” 陌桑知道拥有眉涧宫印的人寿命通常都很长,可是这位殿主活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都快两百岁,依然在控制着整个风擎大陆。 他的寿命和体能,都超出这个时空可接受的范畴。 陌桑忍不住提出质疑,有没有可能眼下站在圣殿最高处的人,根本就不是当年的殿主。 面对陌桑突然提出来的设想,宫悯一阵深思熟虑后,淡淡:“桑儿,你提出的问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宫悯的认可,陌桑却并不觉得高兴:“可是,我们瑞不仅不能随意地上中洲,就连中洲中部也没机会进入,更别说是进入圣殿内部,证明殿主的真实身份。” “放心,自然会有人帮我们证明。”宫悯胸有成竹地看着陌桑。 “?” 陌桑疑惑地看着宫悯。 宫悯抬手一指,陌桑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只需要让风氏一族的人知道、并认同这个想法即可。 风氏想坐上权利巅峰,就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他以儆效尤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那怕最后弄一个假的出来也必须实现。 看着宫悯胸有成竹的神情,陌桑忍不住感叹一番,说:“你是护国贤臣,我是将门忠良,为何跟你在一起,总有种狼狈为奸的觉悟。” 宫悯看着公文,慢悠悠说道:“近墨者黑。” 陌桑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是如此,近墨者黑。 只是,到底是谁染黑谁啊?陌桑一脸不解地看向宫悯,见宫悯却又在埋头看公文国,不好再打扰他。 陌桑注意力重新回到两只小狗身上,命人送来一碗羊奶,把两个小家伙放在桌子上愣是看足半天后,终于给两个小家伙定了名。 尾巴松散的叫松果; 尾巴顺贴的叫松仁。 于是,两只小家伙就跟着他们,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第241章、陌桑成题目 翌日,是赛诗进入决赛的第一天,陌桑早早就带着松果和松仁出门,坐在望江楼最高处观战。 直到比赛开始的前一刻,宫锐和杨旸才带着小不点们出现小不点们一看到松果和松仁简直乐疯,哪还有心里看比赛,全都围着两个小家伙转。 陌桑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站在窗前的男子,不由倒抽一口气。 颜惑一袭红衣站在窗前,风姿卓越,如富贵牡丹一样夺人眼球,连陌桑也不由地看呆了眼。 这家伙今天作如此鲜艳耀眼的打扮,哪里是来主持赛诗会,分明是打算俘虏下面所有的少女心,哪家女子见到这样他,不是想把他吞到肚子里面。 突然,颜惑往窗外纵身一纵,楼下顿时尖叫声连连。 有女子不顾矜持,大呼叫:“颜惑公子,你不要想不开,我们大家永远挺你。” 这一声叫唤,马上引来万千共鸣。 “颜惑公子,我永远支持你。” “颜惑公子,我永远在你身后。” “颜惑公子,不要想不开,你是最好的。” “颜惑公子……” 赛诗台上台下的年轻女子们,失去往日的矜持,纷纷大声劝说。 陌桑一阵无语,他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要轻生吗?分明十分得意。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惊艳的叫好声,只见颜惑如一只热情的火凤凰从天而降,徐徐落在赛诗台上,手中折扇啪一声潇洒地打开,在场的女子顿时尖叫连连,激动得快要晕过去。 “骚包。” 陌桑送他两个字,她对颜惑的致词不感兴趣,回头看着又长高不少的宫锐和杨旸。 在杨旸身上她看到了宫悯的清冷孤高,宫锐却越发像颜惑一样潇洒迷人,两人站在一起仿佛是另一个版本的宫悯的颜惑。 陌桑不由感叹,两上小家伙长大后,肯定会俘虏万千少女心。 看着杨旸眉宇上颜色还很浅淡的宫印,陌桑轻问:“杨旸,最近在看什么书?” 宫锐的功课一直有宫悯监督,倒是杨旸要练武保护自己,一直跟在若初身边,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功课。 杨旸仰起天真稚气的小脸,笑眯眯道:“最近在看《论语》、《伏龙本纪》,两本书有很多看法是不谋而合,同时比较着看很有意思。” “可有不明白地方?” “有若初公子指点,偶尔三爷和宫大人,还有大皇子殿下也会指点一二,目前暂时没有不明白的地方。”杨旸目光清亮,神采奕奕。 “很好。” 看到态度一如既往,陌桑点点头。 其实她是担心杨旸有了宫印后,不思进取,虚度光阴,会成为第二个轩辕彻。 杨旸像是看穿了陌桑的心思:“郡主,若初公子跟我说轩辕彻的事情,杨旸不会步他的后尘,不会骄傲自满。” 陌桑淡淡一笑:“你能这样想最好,去跟他们玩吧。” “是,郡主。”杨旸笑着跑开。 楼下,赛诗会决赛马上开始。 按照比赛规矩,凡是第一论闯关,队伍中超过一半人闯关未成功的队伍淘汰,几轮淘汰下来后,目前只剩下十二支参赛队伍。 此时十二支队伍整整齐齐坐各自位置上,气氛看起来就像那人世界的知识竞赛,颜惑在下面大声宣布比赛规矩。 赛诗会参考了陌桑的意见,比赛的题目分为必答题、抢答题、选择题三大类型。 此时十二支队伍根据抽签结果,进行第一论的必答题, 大概平时都是做一两首诗、对几副对联,就能应付过去的文会,突然换了这么多规矩,姑娘们一时不习惯,听完颜惑宣读完比赛规则,许多队伍成员莫名地紧张起来。 陌桑倒不关心巾帼社的姑娘们,连中洲女子文比都参加过了,在自己地盘上的赛诗会,他们根本不在放眼内。 看不了一会儿,陌桑就忍不住无聊得打呵欠。 恰好宫锐看到,小家伙马上道:“婶婶,陌府的蚊子也跟宫府一样多,害得你夜里睡不好吗?” 陌桑的耳根马上一热,之前宫悯留下的吻印被他们看到,就骗他们说是蚊子咬的,大人们是心照不宣,蓦然听小家伙提起不禁有些心虚。 “是比赛太无聊吧。” 杨旸突然出声,无意中替陌桑解围。 不等陌桑出声,宫锐也突然出声抱怨道:“都是娘亲和婶婶他们,为了自己能逍遥逛街卖,故意把小不点们扔到望江楼。” 陌桑嘴角抽了抽,正疑惑为什么小家伙们都喜欢到望江楼凑热闹,敢情是把她当免费保姆使唤:“唉!婶婶是没钱的人,那怕无聊得想睡觉,也只能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混。” “别把我跟他们混成一谈,我是大人来的。”宫锐鄙视地瞟一眼小家伙们。 “是,宫小公子。” 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陌桑不由莞然一笑:“你们看了几天,认为那一支队伍获胜的机会比较大。” 宫锐朝杨旸看一眼:“我跟杨旸一致认为密洲、金华、榆城,这三支队伍最有机会夺冠。”说完轻叹一声:“如果榆城队全是巾帼社的姐姐们,一定会夺冠,都怪大皇子一句话,硬是塞几粒老鼠屎进去,害得巾帼社的姐姐们如此被动。”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一层层挑选吗?” 陌桑惊讶地看着宫锐,难道挑选上来的人,不是经过一翻比拼才入选吗? 杨旸无奈地轻叹一声:“陛下的意思是,直接从巾帼社选人参加就行,太皇子却说这样安排对别的女子文社不公平,建议有意参加赛诗会的女子,以个人名义作一首诗,送进宫让众人评比后排出名次,就这样挑选出参加赛诗会人选。” “无人监督下,各自作诗一首,有些意思。” 陌桑饶有兴致一笑,大皇子这一招真狠,谁是有真才实学的,赛诗台上一比就清楚。 杨旸困惑问:“郡主,此话怎讲?” 看着外面一众女子的神情,陌桑淡淡道:“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在赛诗台上站稳脚,那些假冒的就等着出丑丢人吧。” 以大皇子的阴险性情,是不会做这么随意的事情。 杨旸和宫锐愣一下后,不禁为那些作弊的女子捏一把冷汗,更为那些女子的父母叹息。 陌桑看向赛诗台,巾帼社的姐妹们都还在,倒是先前十分嚣张的高晓影、乔灵儿不见在场,细点一下榆城队还有八人,算是剩余人数较多的队伍,眼下刚好是他们答题。 出题倌站在小桌子前面,看着下方准备作答的八名女子道:“你们这支队,有三位参加过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想来今天的场面吓不倒你们,你们跟题目跟其他队伍一样总共有五道题。” 打开密封着信封,出题倌笑道:“这是锦洲府出的题目,姑娘们请听题目,千田连土土连田,打一个字,你们有十息的时间,开始作答。” “是重复的‘重’字。” 出题倌声音刚落,赵小姐就马上作答。 “回答正确。” 出题倌大声,又念出第二道题:“对联题,上联是——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开始作答。” 思索五息后,陈燕鸣大声道:“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答完,朝众人比了一个剪刀手。 陌桑在楼听着笑笑,这些题目简直是给巾帼社的姑娘们送分,还有三道题,看有没有比较有挑战性的题目出现。 第三、第四题被石霜霜和陆言玉抢去,另外四人中只有林听音一脸不在乎,而其中三人都牟足劲,准备抢答第五道题。 出题倌打开题一看,嘴角就狠狠地抽了抽:“第五题,请你们想办法让容华郡主现场作诗一首……” “噗……” 出题倌题目没念完,在场不少人就喷了。 这道题出得也太流氓了,不过他们喜欢这样耍流氓的方式,值啊! 锦洲府的出题人是有多喜欢容华郡主的诗,居然想到这么一个流氓办法让容华郡主现场作诗。 陌桑在楼上听到后也不由喷了,宫锐和杨旸愣了也就过去,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正在跟松果、松仁玩的小家伙则一窝蜂似的拥到陌桑面前。 大声叫喊道:“婶婶作诗,婶婶作诗,婶婶作诗……” 楼下,林听音趁众人发愣时,大声道:“容华郡主,你要是敢不作诗,以后别进巾帼社的门。” 这一吼后,巾帼社的姑娘们马跟着起哄。 在场一愣,熟人就是不一样,敢这样赤裸裸威胁陌桑的,也只有他们巾帼社的人,不过居然能提前听到容华郡主作诗,今天来得太值了。 陌桑犹豫一下,对孩子们:“你们乖乖这里,婶婶一会儿就回来。” 宫错奶声奶气道:“婶婶,您快去,错儿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您一定要做一道传世的好诗。” “行。” 陌桑热摸摸小家伙的头,轻轻一纵从楼上飞身来到赛诗台上。 看着众人道:“此题我若作答会让人觉得有失公允,为了公平起见,若后面还有相似的题目,本郡主也同样满足题目的要求。” 台下的人闻言,顿时懊悔连连,喷血声阵阵,他们都是各地的出题人,后悔没有出相应题目。 站在人群中的墨雪行,看到众人对陌桑的拥戴,咬咬牙大声道:“容华郡主这么说,是算准后面没有人出类似的题目吧。” 意思是指陌桑故作大方,根本没有帮其他队伍的打算意思。 闻言,众人一阵沉默。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根本不在乎她的刁难。 墨雪行见陌桑一直笑而不答,以为她故作镇静,大声道:“怎么,容华郡主不出声,是被本郡主说中吗?” 其他听到后不由倒抽一口气,知道这女子是故意找茬的,可惜人家说的事情的确可能发生,就在众人为陌桑着急担忧时,突然一名中年男人奋力挤到前面。 中年男人猛地冲到赛诗台前面,大声道:“在下出的题目是,请向容华郡主索取手稿一份,送给出题人。”说完得意地大笑出声。 此言一出,墨雪行的面色一黑。 台上台下一阵沉寂后,刹时间沸腾得像烧开的热锅。 容华郡主的手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这人是谁呀居然出这么投机取巧的题目。 陌桑心里也一怔,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题目,无奈一笑暗暗给出题倌一个眼神。 出题倌马上大声道:“请大家静静,听听容华郡主带来的新诗作。” 赛诗台下面像变戏法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陌桑走到赛诗台连上,想了想道:“前几天是七夕节,本郡主说过在会在赛诗会结束时作诗一首,不过眼下题目要求是现场作诗一首,所以请大家给本郡主十息时间,容我好好想想。” 众人嘴角一抽,只有十息,怎么好好想想。 墨雪行一计不行又来一计,大声喊道:“容华郡主,最少得是一道传世的诗,不然有负她大鸿皇朝第一才女的盛名。” 言外之意很明显,陌桑不能随便拿一首诗来应付大家。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一息一步,走到赛诗台中间,反正也没要求诗题,念一首传世诗并不难。 走到第十步时,开口轻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仙山此云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在这种场合下她不能输,所以只借用李商隐这首《无题》诗,以后这种场合还是少些参与吧。 李商隐的诗向来争议颇多,有说是写爱情,也有人说是写奉献精神,不过台下有人记性好的人,早就把陌桑念的诗记下来,当众再大声颂读一遍。 有人听完诗后,不免感叹道:“容华郡主果真是舌生莲花,此诗定是传世之作。” “一闻容华声,两耳绝诗词。” 此人说完,另一人马上喝彩:“这位兄台说得好,听过容华郡主的诗词,其他人的诗词再时不了我的耳朵。” “照我说,大鸿皇朝第一才女的头衔,根本无法承载容华郡主的才华,照我说应该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才对,只有这个头衔才配得上我们容华郡主的才华,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又一人大声叫道,瞬间引人众人的共鸣,异口同声地大声叫喊起来。 “风擎大陆第一才女……” 在场的人毫不吝啬地赞美,他们比陌桑本人还要兴奋。 陌桑在接受着众人的赞美时,同时也感到很无奈,一个不小心就抢了众人的风头,不过很无奈她还得做一件抢风头的事情,暗暗给颜惑一个眼神。 ------题外话------ 抱歉,现在急着去接泡泡的妹妹松果回来,今天先更这么多,明天起每天七千字,毕竟要养两个娃啊, 第243章、女人们的斗争 颜惑命人抬上桌案,准备好文房四宝。 都准备好后,颜惑往砚台里加一些水,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在场的女子看到颜惑磨墨的优美姿势又是一阵尖叫声,他怎能可以连磨个墨都是如此优雅。 陌桑心里摇摇头,这个家伙还真是会为她招惹麻烦。 走过去从笔架上挑一支笔,蘸上墨汁开始开字,就在她写字的时候。 墨雪行突然大声道:“天哪!大家快看呀,颜惑公子居然亲自为容华郡主研墨。” 相对其他女子,能见上颜惑公子一面实属万幸,能让颜惑公子亲自磨墨的,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墨行雪本以为这样会引起众女子对陌桑的敌意,不想却恰好相反,在场的女子们对此除了羡慕,完全没有一丝敌意,正暗暗纳闷。 赵小姐可不是好相与的,故意大声地挑衅道:“熙和郡主,您要是也能像容华郡主一样,写出能传世的诗作、词作,相信陆小姐会同意颜惑公子亲自会为您磨墨。” 嘶…… 众人倒抽一口气,赤裸的挑衅,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墨雪行就算不是亲王府的郡主,也是陛下御封的郡主,就算没有容华郡主的正一品来尊贵,但她始终是郡主。 这女子是什么人,居然挑衅当朝郡主。 嗤…… 陌桑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只有颜惑才能听到的嗤笑。 颜惑马上给她一记白眼:“郡主,这姓赵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天不怕地不怕。” “我也不知道。” 陌桑坦诚地回答:“第一次见她,是在你家的宴会上。你的客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个小丫头自从在颜府第一次见面后,就跟巾帼社的姑娘们混熟,主动成为巾帼社的一员,只是至今尚未有自报家门,看她对谁都无所谓的模样,就知道身份定是不凡。 颜惑愣一下:“是我祖母寿辰那一次?”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搁下笔,看向众人道:“容华已经把方才的诗写下,祝各位姐妹们好运。” 脚下一点倒飞回到楼上,后面还有六支队伍,幸好萧偌不在其中,不然真的说清楚,也不知道哪支队伍会如此幸运。 看到陌桑施展轻功,楼下同样夸赞声无数。 墨雪行面色阴沉沉,眼睛死死盯着楼上的窗口。 陌桑跟她都是陛下御封的郡主,凭陌桑被当作神一样供奉,而她如泥尘无人在意。 回到楼上,陌桑却发现雅间里面多了几人,原来是庄氏、颜氏他们逛街累了,特意到这里休息。 他们也恰好看到方才的一幕。 此时看到陌桑回来,马上簇拥过来。 庄氏、颜氏一左一右把陌桑夹中间。 庄氏笑眯眯道:“三弟妹,你太厉害了,有你这首诗在前,别人还敢做诗吗?” 颜氏姓子沉静,芫尔一笑:“想当年,我也自信自己当得起‘才女’二字,跟三弟妹一比,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识字而已,论学识不及三弟妹十分一。” “两位嫂子,有什么话直说,你们这么夸赞,我有种脖子上架着刀的感觉。” 陌桑配合地缩一下脖子,两人一唱一和,再加上另外两人的表情,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庄氏戳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夸你两句而已,不过也痛快,二弟妹你说吧。” 颜氏掩面一笑:“方才跟大嫂他们闲聊,一副墨宝不算什么,我三弟妹画的画像才是王道,所以我们想要跟龙寻郡主一样的画像。” 了解原因后,陌桑哑然失笑。 八成是孩子们在书房看到龙寻的画像,回去跟他们一提,他们才此想法。 大方一笑:“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没问题,反正最近也闲着,不仅给你们画,还准备画一副全家福,把大家都画在上面。” “三弟妹最好。” 庄氏怜爱地抚抚陌桑的头。 陌桑正要说什么时,突然掌心多了一块冰冷的、硬硬的东西,那种感觉……陌桑马上把东西握紧。 颜氏笑笑道:“我和大嫂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三弟妹帮我们照看孩子们辛苦了,你也下去看看热闹,没准后面不止有要你墨宝的,还有人要你画作呢?” 陌桑眼睛一亮,爽快地笑道:“说得是,我现在就下去亲自体验一把。” 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看着大人和孩子们:“大嫂、二嫂,万一那个万一,你们知道怎么说吧?” “放心,万一三弟或者三爷来了,我们会告诉他们,你在下面看热闹。”庄氏最清楚陌桑害怕什么,一口答应为她保密。 “谢大嫂!谢二嫂!” “孩子们再见。” 陌桑悄然离开望江楼。 走到出一定距离后才摊开掌心,颜氏塞给她一块银子,从大小来看最少有二两。 庄氏趁孩子们不注意到,小声道:“二弟妹,我们这样悄悄给钱三弟妹花,三弟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颜氏优雅地喝着茶,不紧不慢道:“三弟妹高兴就成,难不成三弟还敢打我们不成,顶多是把几个小家伙拎过去,费些时间细心地教导教导,我们还省心些。” “还是二弟妹想得远。”庄氏掩面一笑。 大街上,陌桑东看看西看看,二两银子相当那个时代一千多块,可以买不少东西。 陌桑找了一个银号,把银两换成铜钱。 什么也不缺的人,顶多买些小吃解馋,其它东西陌桑也只是看看并不买。 这里离东大街不远,陌桑突然想小宝了,虽然有松果、松仁,可她还是不放心小宝。 那个人会怎么对待小宝,是不是真的给够肉吃,小宝可是很能吃的,一吃就是几斤。 走近进入东大街的入口处,陌桑有些犹豫。 老人说过不准她再来,如果她违背他的意思,他会不会虐待小宝。 “郡主,您快点回去,姑爷、三爷、龙寻郡主,他们正在前往望江楼的路上。” 弥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陌桑惊喜地回过头:“弥生,你怎么来了?是好了吗?” 从书屋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弥生,不是她不想看,是上官老神医不准,说他在闭关修炼,提升内力。 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出关,看情形还不错。 “属下已经恢复,还精进了不少。”弥生木然的脸,比往日多了一些柔和。 “那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陌桑可没忘记,那个她一辈子都害怕的男人,正带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世人前。 于是…… 大街上的人,明明看到气质不凡的一男一女站在街口,却在一眨眼后就消失不见。 陌桑带着弥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望江楼,若无其事地站在赛诗台的附近看比赛。 旁边的人正在讨论锦洲府的出题人,拿到手稿时的激动画面,只可惜抽到题目的队伍,并没有因此而胜出。 陌桑没有心思听这些八卦,而是在想三叔要跟龙寻郡主一起出现的事情。 三叔公然跟龙寻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合适吗? 龙寻的身份摆在哪里,万一被人看到,就不担心有人会乘机攻击。 陌桑正兀自出神,耳朵里弥生道:“郡主,清风过来了。”把她从神思中拉回。 清风出现在她面前:“郡主,可找到您了,爷让您到楼上雅间观看,姑爷也在上面,您快点上去,不然爷们可是要生气的。” 陌桑假装不乐意地扁扁嘴,无奈道:“知道了,前面开路。” 清风的嘴角抽了抽,郡主您明明施展一个轻功就能上去,干嘛要小的给您打前锋,性子真是比爷还要古怪百倍。 回到雅间,不过是另一间。 陌桑走进去才发现,雅间内不只有宫悯、三叔、龙寻、若初。 还有一身便服的大皇子帝楚泽,以及懒洋洋的帝王……嘴角抽了抽,连忙上前见礼。 见礼之前,暗暗向宫悯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宫悯收到她暗示,端起茶杯,假装吹去茶杯上的热气,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龙寻已经知道元和帝和大皇子的身份,陌桑走上前福身道:“容华拜见陛下。” 元和帝鼻子里嗯一声:“免礼,平身。” “容华见过殿下。” 陌桑起来后又向大皇子见礼,帝楚泽目瞟她一眼:“起来吧。” 向陌三爷请安,跟龙寻相互见过礼,朝若初点点头,最后才坐到宫悯身边。 “给郡主一杯白开水,不要太热。” 宫悯吩咐在雅间侍候的人,看着陌桑:“你不是不喜欢拥挤吗?怎么跑到下面凑热闹?” 锐利的目光把她上上下下,细细地检查一番,想到出她话中的破绽。 “想听听人们对这次赛诗会有什么看法。”陌桑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 “以后这种事情,问白芷和海棠就好,万一有人躲在人群里偷袭如何是好,以后不准胡闹。”宫悯向来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宠溺。 陌桑一笑:“弥生跟着呢?” 端起新送上来的水,浅浅地抿一口:“你们今天怎么也有兴致过来看热闹。” 元和帝闻言,笑道:“看来丫头对赛诗会没什么兴趣。不过想想也是,以你的水平,下面的比赛自然难以引起你的兴致,不如听我们说些,你感兴趣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陌桑一听眼睛就闪亮。 元和帝不出声,帝楚泽一脸冰冷,宫悯和陌三爷都不出声。 龙寻放下茶杯,看一眼陌三爷:“容华郡主,陛下已经答应龙寻,让你出谋献策为龙寻报仇,所以……”龙寻走到陌桑面前,突然跪下。 陌桑唬了一跳,连忙起身拦下:“龙寻郡主,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别这样。” 抬头看向陌三爷,见他面无表情,感觉现场的气氛十分微录,一时间不知道帮还是不帮好,不过龙寻敢当众人的面说那样的话,就说明他们其实已经默许。 回头看向宫悯,宫悯低头喝茶,看不清他是什么意见。 不过…… 陌桑沉吟片刻:“此事非同小可,你得容我想一想,明天我再答复你,如何?”她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现在……陌桑心里轻叹一声。 今非昔比,她不再一个人。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考虑身边人的感受,得先听听三叔和宫悯的意见才能做决定,不能再独断。 宫悯放下茶杯,抬眸看她道:“你说得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应该好好想想再决定。”面孔还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面孔,不过此时就像一根是绷紧的弦,突然放宽了一段,整个人是松驰的。 看着宫悯放松的状态,陌桑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却不由看一眼另一个男人,想从他面上看到认可,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到。 此时,陌三爷同样是面无表情。 龙寻面上却有一丝失望,默默垂下头:“是龙寻太过急切,有失考虑,这么重要的事情,郡主是应该慎重考虑。”不过不管陌桑是否愿意帮忙,她都会自己回去报仇。 唉…… 陌三爷突然轻叹一声:“龙寻郡主,杀人泄奋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根本不用桑儿费神。” “!” 陌桑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叔父,她没有听错吧。 三叔话中的意思……他是打算亲自出马为的龙寻报仇,难得呀! 龙寻面上也不由一愣,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似乎有难言之隐。 恰好她这些小表情全部落入陌桑眼里,陌桑嘴角忽然一扬,看来她刚才的决定是完全符合三叔的心意。 看到龙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陌桑看看在场的男人道:“你们一群大男人谈话,我没兴趣,孩子们,大嫂和二嫂他们,还有松果和松仁就在楼上的雅间,我带龙寻上去跟他们玩。” 拉着龙寻不由分说地往外面走。 元和帝也不理会,帝楚泽只是冷冷一笑。 陌三爷面色一沉:“宫悯,你也不好好管教一下桑儿,越来越不像话。” 闻言,陌桑回过头,朝他做一个鬼脸,就走出雅间, 宫悯看着陌桑走远,有些无奈道:“三爷都管不住她,更何况是我。再说,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不容易呀。” 元和帝突然感叹一声。 帝楚泽听到后,也附和道:“确实是很不容易,铁树也开花。” 两人若有所指的话,宫悯眸内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桑儿的目光很毒,一眼就看出龙寻是三爷喜欢的类型。 自参加女子文比第一次见面,就叨叨念念着要龙寻做三婶,没想到真的让她说成,看来有些事情,他也应该常常念叨念叨。 宫悯敛起收神,淡淡道:“陛下,现在来商量一下上池,即圣殿副殿主长孙风行的事情。” 他的话题一起,在场几个男人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郑重。 “你说。” 元和帝低沉的声音响起,雅间外面却什么也听不到。 陌桑带着龙寻走出雅间后,并没有马上到楼上的雅间,而是来到外面的楼台。 回过头,眸里笑意盈盈地看着龙寻。 带着一丝丝暧昧的目光,看得龙寻难为情地低低垂下头,又羞又怒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跟人精似的,一点事情也瞒不住你们。” 呵呵! 陌桑低低干笑两声道:“我们先不说报仇的事情,就说说你跟我三叔的事情。” “?” 龙寻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笑笑:“不用这么惊讶,从我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应该是我三叔的女人,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笃定的语气,让龙寻面上的表情更加惊讶。 陌桑淡然一笑:“缘份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所以当它到来时,千万别拒绝它。” “容华郡主?”龙寻又是一愣,垂下眼眸:“我这样的身份,怎配得上如日中天的一朝丞相。” “跟身份有什么关系。” 陌桑不解地看着龙寻,两个人相爱,跟身份有关系吗? 龙寻愣一下笑道:“你们不愧是叔侄,连说的话也一样。” 说完,就看到陌桑惊讶地张大嘴巴。 龙寻瞬间醒悟,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再看陌桑暧昧的表情。 陌桑就像被白芷附体,一脸八卦地笑问:“这么说,我三叔已经向你表白了?快说说,他是怎么向你表白的,是送你鲜花,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看到陌桑八卦、兴奋的模样,龙寻难为情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掉。 陌桑嘿嘿地干笑两声:“三叔终于铁树开花,你放心,你的事情三叔一定会帮你帮妥,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冒险。”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回去报仇?”龙寻又一次被震惊到。 “人之常情。” 陌桑四个字囊括一切。 父母惨死这痛,家破人亡恨,为人子女焉有不报仇之理。 龙寻见陌桑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她心里面知道,陌桑是真的明白她的痛苦。 他们都有过相同的经历,太明白那种感觉,所以陌桑也好,那个男人也好,他们从未劝止她放弃报仇。 “我想报仇后,再谈个人的事情。”龙寻替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拒绝。 “你是怕我们误会吧。误会你为了报仇不惜出卖色相。”陌桑很清楚,龙寻这样连自保都难的女子,女色是她唯一的武器。 “你……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龙寻无奈地叹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陌桑说出《孙子兵法》的名句,云淡风轻道:“其实从你出现在大鸿,三叔就把你研究得彻彻底底,所以你有什么长处,可能使用什么手段,他心里面都有数。”她心里面也有数。 龙寻面上也一怔,突然苦笑一下:“跟你们这些聪明打交道,怕是哪天被卖了也不知道。” 陌桑干笑两声:“有三叔罩着你,没人敢卖你,放心吧。” 美女的无奈! 龙寻应该庆幸,她遇上的人是三叔,不然…… 陌桑不敢往上想,笑道:“走,我带你去见见孩子们。” 龙寻报仇的事情有三叔出手,她就只管让荣伯和陆叔暗暗准备婚礼就行。 抬头看一眼天空,在心里暗道:“祖母,您可以安息了!”陌家终于有后。 报仇泄恨,并不是有难度的事情,不过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需要一些技术含量。 陌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想不到三叔速度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龙寻摆平。 突然好奇她不在帝都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精彩的事情,回头让白芷打探打探。 抬头。 看到几只信鸽,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飞翔。 陌桑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烈火国。 “殿下,大鸿探子传来消息。” “念。” 拜水坐在书桌后面,头也不抬,只看到一个漂亮的额头。 报信的人马上道:“其一,北冥国龙寻郡主目前在大鸿皇朝,并跟大鸿帝搭上关系;其二,容华郡主又作了新诗。” “念。” 依然是一个字,报信的人马上把诗念一遍。 御书房内一阵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相见时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写得真好,可惜我是青鸟,无法探看到你。” 报信人一愣,头垂得更低。 须臾,拜水从诗文中醒来,淡淡道:“你下去吧。” 报信人走后,一名老太监走进来:“殿下,湘瑶姑娘派人来传信,说想见殿下一面。” 拜水眉头一蹙,眸内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你派人带送一些滋补品过去,就说大婚在即不宜见面,本殿希望她能好好调理身体,做一个健康漂亮的新娘。” “奴才明白。” 老太监马上退下。 走出御书房后,老太临长叹一声。 遂命身边太监到库房挑些燕窝、人参、鹿茸送到君府别庄。 当日,君湘瑶跟着拜水一起来到烈火国,便一直居住在君府别庄。 别庄很清静,唯一不好的是,离开皇宫较远。 自来到烈火国,通共跟拜水见过两次面,而关于拜水跟哪些女子相会的消息,却一直不断传到别庄。 君湘瑶心里怨着、恨着,却也无可奈何。 从知道他会继任帝位起,就预备着过这样的日子,谁让她爱他胜过爱自己。 闻得是他送来的滋实品,心中一阵欢喜。 想到外面的传言,忍不住抱怨:“月青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勾引他,大婚后让她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君湘瑶冷哼一声:“珍儿,我想吃燕窝粥,就用殿下送来的燕窝熬吧。” “是,小姐。” 君府。 君千言看着跪在下面,眉宇间一抹淡然的孙女,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心疼,无奈道:“澜儿,委屈你了。” 他君千言亲自教导的孙女,没有一个不优秀,大婚要屈居愚昧无知的君湘瑶之下,真是太过委屈,可是他不得不隐忍。 君无澜嫣然一笑:“爷爷,孙女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看着上面慈祥的面容,君无澜娓娓道:“皇后的地位固然尊贵,却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免不得时时遭人暗算。” 突然听到孙女的言论,君千言一番震惊,重新打量自己的孙女,轻叹一声道:“是爷爷太过执著,还是澜儿你想得通透。” 皇后之位,固然无比尊贵,却也是众人的眼中钉,不拔不痛快。 经过一番深思后,君千言道:“澜儿,就照你的意思办;当然爷爷和父亲也帮忙,不会让你孤身作战。” “孙女谨遵教诲。” 君无澜跪伏在地上,心里暗道:“君无瑕早死,就是因为风芒太过耀眼。” 进宫后,有君湘瑶、月青湖在前面挡煞,她什么也不用担忧。 走出书房,君无澜对丫头道:“你设法让月青湖知道,殿下给君湘瑶送补品的消息。” 丫头应声一声离开,着人给月青湖暗送信息。 书内,君千言听到孙女的话,满意地点点头。 君湘瑶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他们手上,月青湖出手正好合适。 大约半个时辰后,烈火国帝都另一片别庄,一名丫头火急火燎地跑到月青湖面前。 只见丫头气也不吸喘,就急急道:“大小姐,奴婢打探到,殿下又给君湘瑶送补品。” “什么?” 月青湖猛地坐直身体,丰胸的胸膛不停起伏。 稍稍平静下来,一脸不屑道:“君湘瑶这个贱人,这么快就忘记她以前,是怎么样在我面低声下气作小的。” 君湘瑶敢跟她争皇后之位,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站跟前丫头,面上闪过一丝丝诡异。 同仇敌忾地大声道:“就是,大小姐是什么出身,一百个君湘瑶也不及您的一个零头。” 闻得丫头的话,月青湖的面色缓和不少,鼻子里冷哼一声:“别拿她跟我相提并论,贱人还没有这个资格,皇后之位就算不是我的,也绝不能便宜了君湘瑶。” 经过思考后,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傍晚,一盅燕窝粥送到君湘瑶面前。 因为送燕窝的人,君湘瑶面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不假思索地把粥往口里送。 ------题外话------ 纠正一下,经过一番认真检查,松果是弟弟,不是妹妹。 第244章、女人的心思 “大小姐,君湘瑶吃了燕窝粥。” 月青湖正坐在灯下看书,丫头燕儿走进来报给她这样一个消息。 看着月青湖淡定的神情,丫头有些疑惑道:“大小姐,你为何不直接……”后面的话丫头没有说出声,只是做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月青湖冷笑两声,目光凌厉地看一眼丫头,突然又一笑:“杀人是犯法的。” 这是陌桑说过的话。 陌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不然她会得死很惨。 君无澜比君无瑕更阴险,想利用她除掉君湘瑶,倒是想得很美。 当她答应陌桑合作时,陌桑就告诉过她,她这样没权不势又不够聪明的人,最适合成为一把杀人利器。 至于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是单刃还是隐形析双刃,是锋利还是钝的,就得看是握在谁手里,所以她选择了跟陌桑合作。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丫头疑惑地看着月青湖。 “唉!”月青湖一声长叹:“燕儿,你家小姐我,无权无势,凭什么跟人家争,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我别无所求。” “大小姐,你血统纯正,谁敢对您不敬。” “我不想让殿下烦心。” 燕儿一脸不甘地为主子打抱不平。 月青湖却一脸无奈挥挥手:“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燕儿看一眼月青湖,应一声了是后,有些疑惑地退出外面。 过了一会儿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名女子,女子笑道:“不出所料,君无澜确实是利用你,解决君湘瑶。” 月青湖面色一沉:“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月青湖好欺负是?什么妖蛾子都往我身上使,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说说,他们这回又使的什么手段。” “燕儿让人在燕窝粥里下了绝育药。”女子面无表情回答。 闻言月青湖倒抽一口气,冷笑一声道:“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成用这么卑劣的手估。”有时候自己真觉得应该好好地谢谢陌桑,若不是陌桑派来的人时不时提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你呢?”月青湖看着女子:“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月青湖震惊地看着女子:“你怎么不阻止她?” 女子不以为然笑道:“为什么要阻止,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最好的?” 月青湖愣了一下:“我不及你们聪明,能说明白点吗?” 聪明做事,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能理解。 “你可有命令燕儿下药害人?燕儿是不是你的人?”女子反问月青湖两个问题。 “我没有,燕儿也不是我的人。”月青湖马上一口否认,她是动过心思,却没有实际行动过。 脑子里灵光一闪,失笑道:“是呀。我没有下命令,燕儿也不是我的人,这一切跟我没关系,中洲君家人那么聪明,他们一查就会知道真相。” 女子笑而不语,拱手后离开房间。 君湘瑶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碗燕窝粥,就让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万里之遥,陌桑收到消息后,笑笑道:“女人有时候是一种可怜的动物,明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可是又不得不依靠。”月青湖就是如此。 宫悯听到后剑眉一挑:“你是在说谁呢?” “你不在其中。” 陌桑神秘地一笑:“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不会为了个人利益而利用女人,将就着娶回府。” 宫悯表情不变,心里面却是认同。 陛下指婚的人若不是陌桑,他一定会想办法拒绝,就算不是心中所爱,却也要是世间最好的。 现在…… 这女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宫悯突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明天就是赛诗会最后一天,你还欠着人家一首诗。” 陌桑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上一弯弦月,伸伸懒腰道:“一首诗而已,这点难不倒我,再说也没有限定是什么诗,随意就行。” “你可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 宫悯看着自己的妻子,有时候他无法用正常思维理解。 陌桑打着呵欠,懒洋洋道:“跟夫君生活了一段时间,近墨者黑,我已经淡定会淡泊名利,不在意这些虚名。” “为夫明明是红的,不信你看看?” “?” 陌桑一脸懵? 宫悯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大床上。 放下帐子,看着睡姿妖娆陌桑笑道:“我现在证明给你看,什么是近朱者赤。”说着一把拉开身上的衣袍,露出一副好身板。 陌桑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宫悯的身体,他的身材还真不赖,忍不住从身上往下看,肩膀结实有力,胸膛厚实,下面腹部六块腹肌一下夺走她的目光,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的肉。 再往下…… 陌桑面上突然一阵火辣辣,桃花色顿时染红红到脖子上,连忙别脸不去看,这个男人太混蛋。 宫悯一脸得意躺在陌桑身边,把她拉入怀里,咬着她的耳肉道:“夫人,你脸红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是近朱者赤?” “你这是在耍流氓。” 陌桑嗔他一眼,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这男人……混账起来跟流氓没区别,却不想她一个不经意间的小表情,却已是风情无边。 宫悯眼眸一暗,两手迅速、熟练拉开陌桑的衣领,露出因为娇羞,而呈现出桃花一样诱人的粉色肩膀,炎热的唇在上面留下今晚第一个烙印。 接下来是无数个,跟旧吻印连在一起、重叠在一起。 陌桑在宫悯如火的热情攻击下,除了求饶外向来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时间会流逝,待她再清醒时,窗外已经发白。 压在身上的重量还在,她今天又比宫悯早醒,回过头…… 面对着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的东西,陌桑顿时哭笑不得,嘴角狠狠的抽搐一把。 宫悯跟平时一样,四肢紧紧缠在她身上,不过是倒过来的,陌桑一转头看到的是宫悯白乎乎的脚板底,顿时一阵无语。 陌桑从宫悯怀里抽出自己的双腿,轻手轻脚地走下床。 看到宫悯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摇摇头一笑,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面对宫悯时她总是会多三分纵容。 浴室里,白芷早就准备好药浴。 脱掉衣服,坐进浴桶里,利用药汤缓解身上的酸痛,寻常女子可承受不起宫悯的勇猛。 药浴浸泡得太过舒服,陌桑不由闭眼睛好好享受,脑海里却不由出现昨天的收到消息,拜水尚未登基,女人们就已经先斗起来,以后岂不是更有意思。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抱着她,灼热的唇贴在她雪白的颈项上。 陌桑第一个反应是闪开,那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固定着,手臂的主人恶作剧似的,咬着她的颈项不放,直到在上面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修长的身躯才硬跟她挤在一个浴桶里面。 “宫悯,你一定是故意的。” 陌桑看着镜子里,颈项上两个新鲜的吻印,怒声责问。 宫悯瞟一眼两个抢眼的吻印,漫不经心道:“胡说,我明明是在你诱惑下,一时情不自禁。” 谁让故意露出修长漂亮的颈项诱惑他。 “臭流氓。”陌桑暴一句粗口。 “我去上朝。” 宫悯换好官袍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 陌桑恨不得赏他一只鞋子,无奈地对着镜子轻轻按摩着颈项上的吻印,明知道她今天要上台作诗,还故意在明显的留记号。 突然后悔早上醒来时,没有一脚把宫悯踹下床。 这个男人越来越坏。 从梳妆台的格子里,取出白芷的化瘀膏,对着镜子抹上厚厚一层,依然没用,印子依然很抢眼。 这样子上赛诗台,先别说颜惑会取笑,其他人看到也不知道会怎么联想,无奈看着镜子里吻印,越看越觉得它抢眼得像朵花。 花,像朵花! 陌桑眼睛一亮:“倪裳,过来一下。” 赛诗会最后一天,陌桑比平时早一些来望江楼,而且也没有孩子们的打扰。 大概是知道她今天还要作诗,所以故意没有让孩子们来打扰,此时雅间里面只有陌桑,及一身素衣依然美艳妖娆的龙寻。 龙寻看一眼陌桑的脖子,掩唇笑道:“郡主真是别具匠心。” 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陌桑今天为什么要作这样的打扮,不过也实在是太好看些。 陌桑无奈抚一下脖子上,两朵淡蓝色的绢花,无奈地一笑:“你眼睛真尖,这都被你看出来。”在龙寻面前,倒没什么好遮掩。 “我猜的。” 龙寻微微垂下头,心虚不敢看陌桑的眼睛。 陌桑会心一笑:“今天是个人赛,不知道哪一位姑娘比较有机夺魁首。” 团体赛已经结束,现在是个人赛,不仅比诗才、词华,还有琴棋书画,估计也要弄一个大鸿皇朝才女榜。 龙寻露出无奈地耸一下肩膀:“我对大鸿皇朝的女子不熟,不知道谁的能力比较强,不过看了这几天的团体赛,若仅是只比诗词的话,金华府的沈迎嫣和密洲府萧偌,夺冠的机会比较大,论综合能力,巾帼社的赵小姐是当仁不让。” 说着叹一口气,十分婉惜道:“可惜你已经成亲,不然魁首肯定是你的。” 陌桑不以为然:“我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 “是呀。” 龙寻赞同,面对陌桑的低调,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陌桑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打量她身上衣服,轻声道:“天气渐凉,我准备添置秋衣,你应该置一些秋衣。” 回头道:“倪裳,替龙寻郡主量一下尺寸,回头跟我的一起做,记得找三叔要钱。” 龙寻愣一下:“你……我不缺衣服。” “三叔觉得你缺。” 陌桑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倪裳拿着皮尺走上前,熟练地替她量尺寸。 陌桑笑眯眯道:“我没钱,他们从来不给我钱。你日后嫁给三叔,记得偶尔施舍我一点。” “胡说。” 龙寻瞪了陌桑一眼:“平时看你挺正经,没想到私里却没个正形。” 陌桑跟她从传言中听到的不一样。 传言,她因为愚蠢懦弱被退过亲。 传言,她在赛诗会上,一诗成名。 传言,她三箭齐发救下北堑国皇子耶律钊; 传言,她带领五千人士兵,灭掉五万敌军; 传言,她当着天下人,不令杀了烈火国的威远王,还诸杀了圣殿的长老; 再后来还传言,她逼死了烈火国女帝。 关天她的传言太多太多,在没有见面之前,一直以为是她是冷面煞星。 直到在女子文比上第一次见面,方知道她其实是一名端庄大气,清绝出尘的大家闺秀。 到后来发现,陌桑只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疼的幸福女子,而现在又有了新发现,陌桑说话做事大胆得吓人,忍不住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告诉丞相大人,让他打你一顿。” “三叔再为这点小事打我。” 陌桑很不以为然,那边倪裳已经把麻利地替龙寻量好尺寸,暗暗陌桑一个暧昧的眼神。 回倪裳一个手势后,陌桑笑道:“过段时间,三叔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若搬到陌府跟我同住,三叔在外面也能放心些。” “什么?” 龙寻惊讶地问,面上有一丝不舍。 陌桑狡猾地一笑:“中秋节在即,九国大比快开始了,烈火国新帝登基,三叔极有可能出使其中一国。” 哦!龙寻恍然大悟。 他跟以前那个人不一样,他是一朝丞相,有忙不完的事情,怎么可能为她一个破家之人停留不前。 看着龙寻若有所失的表情,陌桑心里暗暗偷笑。 随着一声鼓响,宣布赛诗会女子个人赛正式开始,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颜惑依然一袭红衣惑人,赛诗台上一站,就尖叫声连连。 “颜惑公子还真是受欢迎。”龙寻忍不住感叹。 “留香公子也不比他差。” 陌桑马上抬出陌三爷当年的名头。 龙寻眸中露出一丝疑惑:“留香公子?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关此人的事?” 抬头,看到陌桑诡异的笑容,顿时一脸惊诧,原来留香公子是他的名号。 陌桑一脸自豪:“想当年,我三叔一出门,多少女子为看他一眼而爬墙;年轻姑娘们知道他喜欢鲜花,陌府大门外面,天天摆满鲜花,那个场面,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形容。” “想不到丞相大人当年如此受欢迎?”龙寻有些不是滋味。 “都是当年的事情,当年喜欢三叔的姑娘们,孩子都差不多跟我们一样大。” 陌桑眸内闪着狡黠,看得出龙寻也不是对三叔全无意思,再给他们制造一点点机会就行。 龙寻白一眼陌桑,微微垂下头:“郡主,龙寻还有三年热孝在身,暂时不想谈这个问题。” 意思孝期一过就可以了,陌桑笑道:“白芷,说一下个人赛的比赛规则。” 白芷马上笑眯眯道:“回郡主,个人赛就是各府海选时第一名的女子参加,设有各个项目的单项魁首,以及一名综合的魁首,榆城是我们巾帼社的赵小姐参加,如果您还没成亲的话,肯定就是您参加。” 陌桑和龙寻相视一眼:“整个形式跟女子文比差不多,只是规模却比中洲那次更大型,看来今天你不会那么无聊。” 看着下面走上赛诗台的女子,陌桑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有些惊讶,连忙问白芷:“墨雪行也参,她代表哪一府参加?” 白芷看一眼陌桑所指的人,淡淡道:“回郡主,是青洲府。” 青洲? 想不到墨氏一族居然退隐在青洲。 陌桑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道:“第一项比什么。” “诗才?” 白芷迅速作答。 龙寻看着不由暗暗惊,同时也明白自己跟陌桑的差距。 陌桑身上没有女子应有依赖性,反而与如男儿一样自强不息,不仅人独立,还有自己的势力。 陌桑知道龙寻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可是原来那个世界女性都是很独立,再加原主能力也很强,生活上几乎上不依赖任何人,可是在精神身上,还是离不开不众人的支持。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芷马上过去开门,就看到若初一袭白衣胜雪。 “你怎么也有兴致凑热闹。”看到是若初,陌桑一阵惊讶,他向来不凑热闹。 “当评委。” 若初没好气地说出三个字。 陌桑一愣:“你是巾帼社的顾问,下面又有我巾帼社的人参加,颜惑不怕别人说比赛不公吗?还有你,你居然会答应他。”陌桑表示不能理解。 “最近吟风楼也不见得是安静。”若初一脸无奈。 “?”陌桑一阵疑惑,脑子过虑一遍信息,随之恍然大悟:“颜惑名草有主了,所以姑娘们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你说对了。” 若初一脸无奈道:“当评委,最少能跟那些女人们保持距离。” 龙寻忍不住感叹:“你们大鸿皇朝的女子,还真是热情奔放。” “发乎情,止乎礼。” 陌桑看着下面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毕竟是两回事,再说姑娘对他们也只是追崇,跟爱和喜欢没有太大的关系。”为有点相当于那个世界的粉丝吧。 “你是来完成那一首诗的任务?”若初突然发问。 “是。” 陌桑爽快回答。 若初沉吟片刻:“你不如现写好,一会儿让颜惑念出来就行。” 陌桑也这样想过,可是现在她没什么事情可做,回去不是看书就是睡觉,无奈道:“白天睡太多,晚上会走困。” 听到她的回答,若初马上明白是什么原因,一句话就是太闲。 想了想道:“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如去买些叫花叫鸡回来,一看一边吃东西。” “给我钱。” 陌桑马上伸手,反正他们都是她的临时银行。 若初把一个五两的银锭送到她面前。 陌桑看着银锭,一脸警惕道:“若初,这么大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他跟宫悯、三叔他们,向来是穿一条裤子的。 “我可怜你而已。”若初面上几分清冷,宛若寒夜里的月光。 “谢了!” 陌桑拿了银子,想了一会儿,就拖着龙寻走出雅间。 若初给了白芷和倪裳一眼色,两人骤然回过神,赶紧跑出去追上陌桑他们。 待陌桑和龙寻走得没影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一几个人,正是元和帝、大皇子、陌三爷、宫悯他们。 几人进来后按身份落座。 大皇子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不太乐意道:“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宫里谈,非要跑到这吵吵嚷嚷地方,父皇还有一大堆的奏折需批阅,你们有话快点说,别耽误父皇的时间。” 元和帝却不紧不慢道:“孤的事情不用急,不如先尝一杯若初泡的茶。” 雅间内茶具、茶叶、水都是现成的,而且都不是凡品,若初拱手走到茶案前,开始烧煮热水,准备泡茶。 宫悯看着若初的动作,淡淡道:“在这种环境下谈论公事,脑子会比较清醒一些。” 想来今天的事情,不算太沉重,所以陛下让他们到这里商议。 元和帝看着若初泡茶的动作,慢悠悠道:“也不是要紧的事情,眼下就快中秋节到了,按往年的惯例,该派人到举办九国大比的国家,提前打点好一切,今年在南蜀国,你们觉得派谁过去最合适。” 提到南蜀国,帝楚泽马上来精神:“莫非启云、大苍已经愿意合作。” 宫悯想了想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三皇子是不二人选,反正三皇子殿下人就大扬府,过去是极方便的,还有林致远辅助。” 陛下很明显是想给三皇子一个历练的机会,所以他便顺水推舟,那边陌三爷也马上道:“三皇子和林公子,二人一起办事,陛下完全可以放心。” 目光最后落在帝楚泽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帝楚泽才不紧不慢道:“赈灾是小事,父皇您是应该给他一些有挑战的事情,儿臣相信三皇弟能办得不错。” 见事情落实,若初那边茶也泡得不差多。 宫悯忍不住问:“若初,你方才给了桑儿多少银两,桑儿可是银子越多,在外面玩的时间就越长。” 若初不以为然道:“刚好没碎银,给了她一锭五两的。” 陌三爷看一眼宫悯,淡淡道:“用不着紧张,她的人,你的人,我的人都在暗中跟着,没有人能伤到他们。” 宫悯无奈道:“其实,桑儿喜欢吃花鸡的习惯,并不是很好。”他是担心有人摸准她的喜好,会对她不利。 此时,陌桑跟龙寻,坐着马车,一脸兴奋地在前往老陈的叫花鸡的路上,根本不理会外面那些,一直在暗中跟踪他们的暗探。 ------题外话------ 突然头痛得厉害,明天再被上。 第245章、颜惑求教 龙寻下了马车,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目的地。 跟望江楼一带的繁华相比,这里显得简朴陈旧多了,俨然是平民区,不过陌桑看起来很兴奋。 陌桑走过去,一甩裙摆坐在简陋的桌椅上面,大声道:“老陈,先来两只叫花鸡,再打包十只。” 她的话音落下后,倪裳和白芷高高兴兴地落坐,一边还不忘招呼龙寻的丫头青柠过去,不分尊卑上下地坐一桌。 龙寻有些不习惯。 “容华……” “叫我桑儿。” 陌桑料到她想说什么,故意打断她的话,笑道:“龙寻,你知道人类社会发展到最高层次时,整个天下是什么状态吗?” “什么状态?”龙寻好奇地问,几个丫头也好奇地看着陌桑。 “天下一体,没有国家之分,没有阶级之分,没有种族之分,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拥有高尚的品格,自觉完成各自应该尽的义务,天下共产,按需分配。” 陌桑情不自禁地想政治课上学到的,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的论述。 当然,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浅薄理解,反正她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龙寻震惊地看着陌桑,有些不可思议道:“没有国家之分,没有阶级之分,是不是意味着帝王也将不复存在?” 白芷也收起以后的八卦,很认真地问:“郡主,照这么说,人人生而平等,就是没有主奴之分,我们都是平等的,只要自己管好自己就行。” “每个人都拥有高尚的情操,是不是也意味着再也没有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倪裳也一脸好奇地。 “没有了国家之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打仗?”青柠也一脸好奇地陌桑。 陌桑统一回答一个“是”字”。 看着他们诧异的表情道,笑笑:“等这一天到来时,别说是我们已经连灰都不存,没准连天下都已经是一番沧海桑田,几番海枯石烂,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也不要多想。”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事情?”龙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陌桑,陌桑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推理呀,通过各种现象,推算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陌桑不以为然,若是换成三叔、宫悯等人在场,她会控制自己的言论,可是龙寻他们,估计她说过后他们便会忘记。 “郡主,姑娘们,你们要的叫花鸡,你们四个人加上小宝正好合适。”老陈把两只打开的,热呼呼、香喷喷的鸡摆到桌子上,顺口提了一句小宝。 陌桑脸上笑容顿时消失,面上一阵黯然。 白芷马上大声道:“老陈,我叫白芷,懂些医术,我看你眼白有些发黄,最近可是肝火比较旺。” “是呀。”老陈马上应道。 “走,到哪边,我给你把把脉,回头让人给你送些药,我的药外头可买不到。”白芷拉着老陈到一边。 “这怎么好意思?”老陈觉得很意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你跟我们郡主还客气什么,走吧。”白芷也不管老陈是同意,兀自往旁边走。 “那多谢白芷姑娘。” 老陈见推托不过,就笑眯眯地跟白芷走到一边。 倪裳扯开话题道:“幸好没把松果、松仁带来,它们一定会跟我们抢。” 提到松果、松仁,陌桑面色才好一点,还是有气无力道:“松果、松仁还小,他们连桌了都爬不上,不会跟我们抢的。” “才怪。” 倪裳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它们捣蛋,姑爷也不用重新做秋衣,好好的衣服全部让它们给糟蹋掉。” 提到衣服,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对松果和松仁的破坏力,她是相当的佩服,宫悯新做几身衣袍全让他们咬得破破烂烂,难怪当时他不在乎她那几张画。 白芷房间里的瓶瓶罐罐,全都被两只小家伙打翻在地上,就连弥生和赢戈的房间也不能幸免。 陌桑干笑两声,象征性地安慰两句:“小宝当年也很调皮,长大些就好了吧。”这话里话外明显在偏袒两只小家伙。 倪裳不甘地忿忿道:“郡主,您就宠着他们,以后有您哭的时候。两个小坏蛋……”语气恨不得把松果、松仁给撕掉。 龙寻有些懵了:“松果、松仁是谁?” “两只小狗。” 白芷从旁边走过来,咬牙切齿道:“确切点是两个小坏蛋。”语气同样是很不友善。 陌桑也不好再为两只小家伙说话,确实是太皮了,笑笑道:“它们还小嘛,我会慢慢调教它们,再过些日子就好了,而且给它们做的玩具明天就送过来,有了玩具,它们不会再闹你们。” 白芷和倪裳不说话,撕了一块鸡肉往口里送,就像是在泄愤一般狠狠地咬。 陌桑撕了一块给龙寻:“你尝尝,老陈做的叫花鸡,是我从小吃到大,味道一直很地道,陌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爱吃。” 龙寻打量一眼,犹豫一下才接过来,撕了一些放到口里,边吃边点头:“味道真的很不错。”丝毫没有听出陌桑的弦外音,意思是想成为陌家人,就得先吃叫花鸡。 四个女子吃两只叫花鸡,确实多了点,他们怎么努力也只吃完一只。 陌桑看一上另一只没有动过的,悠悠道:“弥生、赢戈,还有哪个谁,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声音刚落,龙寻就看到三道人影落在他们身后,白芷喜滋滋地把没动过的叫花鸡,送到另一张桌子上面,让他们三人坐下来吃。 陌桑漱过口后,抬眸看一眼坐在弥生和赢戈之间的陌生男子,喝着店里泡的菊花茶,笑意盈盈问:“你是三叔的人,本郡主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青羽。” 陌生男子报上名字,就低头吃鸡肉。 青羽?陌桑本能地看一眼青柠,毕竟她有弥生和弥月嘛,看来三叔在龙寻身边安插不少眼睛。 “好名字。” 陌桑赞了一句,悠然喝着菊花茶。 龙寻此时正张大嘴巴,想不到他们身后一直跟着这么多人,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到。 陌桑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面自由的生活,慢慢习惯就好,毕竟三叔他们也一番好意。”她早就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这些眼睛在暗中盯着。 当然,除了他们,还有更多的陌生眼睛,他们得学会习惯。 上位者的女人不好当。 龙寻回过神后,看着陌桑身上散发出来的淡然,方觉自己失态,连忙收起脸上的震惊,有些羡慕道:“郡主……桑儿,这样的事情也能习惯吗?” 以前她出行也是前呼后拥,那时以为阵仗已经很大,可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些东西不过是身份的装饰。 陌桑出行从不前呼后拥,甚至连郡主品服也不穿,还坐这样简陋破旧的地方吃东西,依然无法掩饰她身份的贵重。 真正的贵重不在表面,而是存在的价值,确切点是利用价值。 “你心里有他就能适应。” 陌桑轻描淡写地回答了龙寻的问题,爱情的力量很强大。 面对答案,龙寻面上一阵诧异,陌桑看到笑而不语,而她跟龙寻不一样,就算没有宫悯她也会过一样的生活。 龙寻的价值是三叔赋予的,而她则是自带价值,宫悯的界入让她更具价值。 从思考中回来,陌桑看到三人已经解决一只鸡,老陈也把十只鸡打包好,笑道:“我们回去吧。” 若初这么大方是故意支开她,是男人们又在商议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秘密事情,不过能在望江楼商议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若无其事地踏回去的路。 回到望江楼,远远就听到一阵阵喝采声,陌桑不禁有些好奇,他们比拼的是什么内容。 走到望江楼外面,清风突然走上来,躬身道:“见过郡主。”朝龙寻恭恭敬敬道:“龙寻郡主,爷有事情要与郡主商量。” 龙寻有些犹豫,陌桑笑道:“三叔又不会吃了你。” “桑儿。” 龙寻嗔一眼她,真是口没遮拦。 陌桑想了想,安慰道:“三叔是有分寸的,估计是跟报仇的事情有关,你去吧。” 是不是有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见面。 “好吧。” 龙寻有些无奈地跟清风走。 白芷看着龙寻走远,笑嘻嘻道:“郡主,你太坏了,居欺骗龙寻郡主。” “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原谅的。”陌桑眉宇间神采飞扬,快步走望江楼,到了雅间却发现,只有宫悯在里面。 “他们人呢?”陌桑奇怪地问,就连若初也消失不见。 “回去了。” “回去了,我买了那么多叫花鸡,怎么办呀?”陌桑开始发愁,叫花鸡可是有保鲜期的。 宫悯看着她发愁闷的小脸神秘地一笑,拍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每人从大口袋里面拿走两坨泥团,若无其事地走出雅间。 “他们……” “陛下、大皇子、若初,每人定了两只,一会儿颜惑也会上来,所以不用担心。” 宫悯倒了一杯热水,朝陌桑招一下手:“出去了好一会儿,快过来喝杯水解渴。” 陌桑顺从地走过去,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走到窗前:“回来时听到赛诗台上喝采声阵阵,方才比拼的是什么内容。” “你会垫底的项目?”宫悯眼眸中透着神秘、戏谑的逃亡。 “我会垫底?” 陌桑大叫一声,不信转头看向窗外。 却见赛诗台摆着一排绣架,有些已经完成,有些还在奋针疾绣。 看到这情形,陌桑干笑两声,这样的比赛她确实是会垫底,因为人家比的不仅是质量还有速度,就她那速度,确实是只能垫底。 有些事情不能投机取巧。 “夫人放心,为夫不会嫌弃你女红。” 宫悯的语气很理所当然,似乎他是完美无缺。 陌桑心中一阵不忿,斜他一眼,冷冷道:“我也没嫌弃你睡相不好,咱们算扯平。” 宫悯理所当然的表情一僵,看到他的表情,陌桑才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无奈地:“现在你回想一下,我们成亲后第一次在江边遇到颜惑时,他问的那句话。” 他记得颜惑当时问的是“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宫悯武功比我的原因”,而她的回答是“他比你勤快,晚上都不怎么休息,一直在练功。” 想到此,宫悯的面色变了变。 陌桑看着他的神情,笑笑:“为了帮你保守秘密,我还帮你付过十斤狗肉的封口费。” “什么时候的事情?”宫悯皱着眉头。 “刚把小宝接回来的那晚,你就把小宝一脚踢下床,还踢成了内伤,上官尺素过来医治时问起原由,顾及到你的形象,只好让宫锐替你顶罪,用狗肉封了你大哥的口。” 陌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宫悯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不过眼睛却一直闪烁不定,不太确定地问:“我的睡相真有那么,我为什么一直不知道?” 陌桑皮笑肉不笑道:“还行,最少你没把我踢下床。” 这是她一直庆幸的地方。 宫悯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陌桑看到后,得意笑笑道:“放心,妾身会一直替你保守秘密。” “比赛结束了,下一轮应该是比拼词。”宫悯连忙岔开话题,这个丫头做事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诗呢?是不是已经比拼字了?”陌桑有些迫切地问,这可是她最想看的一关,去年念一首诗就离开,都没有看到后面的盛况。 “赛诗会,诗是重头戏,自然是放在最后面。” 宫悯抬手把陌桑圈入怀里,轻轻道:“桑儿,三爷有了龙寻郡主,你会不会觉得若有所失,担心她会分走三叔对你的爱。” 陌桑愣了一下,喃喃道:“我只是希望有人能陪陪三叔,照顾三叔,其它的没有多想。陌府那么大,三叔一个人太孤单。” 宫悯突然从后面抱紧陌桑:“你没有不开心就好,反正从今往后,你有我,你失去的我弥补你。” “三叔幸福,就是最大补偿。” 陌桑面上露出那种淡淡,解脱的笑容,可惜宫悯站在她身后,完全没有看到这个笑容。 “宫悯,人生能几个十年,我欠了三叔一个十年,我得还他,那怕他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也不能让他为我白白付出,他也有权利追求幸福。” “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幸福。”宫悯抱得更紧:“我们一起还,没有三叔的付出,也没有我们的今天。” 陌桑的头往后一靠,靠在宫悯的肩膀上。 宫悯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就恢复正常,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满足。 主持赛诗会的老者大声道:“这一轮比拼的是词,不限题,限平水韵,限一盏茶的时间,”说完后,就大声宣布这一轮比拼正式开始。 近百名姑娘,有的提笔,有的凝眸思索,有的皱碰上眉头; 当然也有眉开眼笑,落笔如有神助,有还写了一两句后,就停下来拧着眉头思考,或者是抹掉重写的。 陌桑看到这情形,不由想起自己当年各种考试,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形:“我没有看前面的比拼,哪位姑娘胜出的机会比较大?” “我不在乎与我无关的人。”宫悯还是一脸的高冷,并没有因为在陌桑面前出丑,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萧偌是我的表妹,你也不关心吗?”陌桑仰起头,看起着宫悯的下巴,萧偌跟她有关系,就是跟他有关系,他应该会关心吧。 “哦。” 宫悯哦了一声:“萧小姐,最多能进前十,夺冠没有机会。” “为什么?” “你们不愧是表姐妹,萧小姐的女红,也只比你好一点点。” 宫悯唇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笑意,却能感觉到他的喜悦,陌桑不由撅起嘴,不过这一点也猜到,娘亲就不会女红。 一盏茶的时间,即一刻钟,也即十五钟,时间不长但也不短。 眼看着时间快到,姑娘们不由加快速度,陌桑很意外地看到,最先放下笔的人是墨雪行。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方才的女红比拼,墨雪行也早早完成,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别人比拼,如今又是第一个完成,看来确实是有真材实料。 “熙和郡主似乎很不错?”陌桑若有所思问。 “不及你。” 宫悯用三个字就安慰好陌桑。 陌桑故意不领情:“我是担心表妹,脸面上不好看。” “如果是这样,你得准备一份大礼物,安慰你表妹受伤的心,鼓励她明年继续。”宫悯忍不住调侃。 “表妹不像是那种会在意虚名的人。”萧偌能把一个密洲管理服服贴贴,自然不会在意区区的虚名。 “跟你一样。” 宫悯低头亲了一口。 陌桑面上一红,跺跺脚道:“别闹,外面的人都在看着。” “看就看,我不在乎。” “我在乎……” 宫悯不等她说完,用手钳住她的下巴,低头紧紧咬着她的红唇。 就在此时,门猛一下被打开,颜惑一身耀眼的红袍站在门口上。 颜惑悠然抱着双手,看着里面的画面,感叹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你们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真是伤风败俗,该把你们拉出去浸猪笼。” 宫悯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意犹未尽拭拭嘴角道:“颜惑公子,你娘亲没有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陌桑此时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抬抹一下嘴唇,回头瞪一眼宫悯,看着颜惑笑道:“颜惑公子这个时候来访,可是为着陆小姐的事情。” 颜惑面上笑容一僵,马上就风情万种笑道:“容华郡主不愧为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一言即中。本公子今天特地过来求教,如何让陆小姐无视本公子,好到惊天动地泣鬼神相貌。” ------题外话------ 真心不懂猫的世界,看到泡泡欺负松果太厉害,就把松果送走。 结果惹来一堆麻烦,自己也难受了一个晚上,泡泡现在也好受。 明天被大家三千字! 第246章、赵小姐的身份 陌桑眼珠子一转,故意惊讶道:“颜惑公子,本郡主觉得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你好像是问错对象了,无论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本郡主都没经历过,所以无从回答你的问题。” “重阳节文会上,你不是说过,要教姑娘们什么撩汉大法,还有一百零一计?”颜惑一副你不懂,鬼才信你。 “那也是撩汉大法,不是撩女大法,这种事情问本郡主真的不合适。”陌桑一脸无语地看着颜惑,其实心里很清楚,若心里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办法自然会有的。 宫悯看一眼陌桑,再看向颜惑,轻叹一声:“有心无须法,一切皆惟心矣。” 陌桑笑笑道:“怎么让陆小姐无视你的容颜,本郡主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好好努力,天天向上。”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颜惑就是再不一窍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是,他若真心实意想跟一个人在一起,自然会用心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颜惑公子,若非要本郡主给意见的话,本郡主的建议多跟陆小姐接触,让自己有机会了解她,也让她有机会了解你。用你的内涵来吸引,毕竟你一直是个很有人格魅力,很有内涵的人,只是容颜太出众,你的内涵就不是那么明显。” 陌桑狠狠地拍颜惑一回马屁。 颜惑却不会轻易上当,若有所思道:“郡主,本公子可是很认真的向你请教。” 陌桑也一脸认真道:“颜惑公子,本郡主也是很认真建议,所以想让她喜欢你,首先你得先让自己喜欢上她;而要喜欢上一个人,自然得先了解她这个人,发现她的优点。本郡主记得,你也这么对我说过。” “有吗?” 颜惑一脸惊讶。 陌桑不理他,宫悯揽着陌桑的纤腰:“我跟桑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也可以试试。” 看着宫悯霸道揽着陌桑的画面,故意叹息一声:“宫悯,说真的,我也曾经怀疑过,你喜欢的人是我,不然怎会老到望江楼来找本公子喝茶、聊天、下棋,好说歹说让郡主接受你。” 他的话自然换来宫悯一记白眼。 刚想反驳时,下面就传来念词的声音,只听一道略带几分傲气的女子的声音。 傲气的声音刚落,婉转的声音便响起,又一名女子在念词,原来姑娘们在一个一个念颂自己做好的词。 大概是女子的原因,写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心上的思念。 陌桑听着觉得没多大意思,不过仍然是涌现出不少的好词妙句,只太过缠绵哀婉,连宫悯、颜惑都不太喜欢。 经过一番评比后,居然是赵小姐这丫头取得了第一名。 面对这样的结果,有些人不能接受。 老者刚一宣布结果,墨雪行就大声道:“不可能,明明是我先写完,凭是她第一名?” 老者眉头一皱:“墨小姐,这轮比拼虽也有时限,却不论快慢,而是拼词的好坏,赵小姐是比你晚些时候完成,不过她的词和韵用得确实比你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你若是不服,咱们可以把两首词贴在城门口,让天下人来评定。” “本郡主的词哪不及她的好。”墨雪行不甘地反驳。 “丢人。”赵小姐的声音冷冷响起。 “幼稚。”陌桑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墨雪行真是丢人丢到家,居然抬出了郡主身份。 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墨雪行是不是在跟什么人打赌,不然不会那么多的在意输赢。” 颜惑却神秘地一笑:“你不是跟本公子打听过赵小姐的事情,我后来派人查了一下她的身份,你猜我查到了什么重大信息。” “什么重大信息?”陌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有条件的。”颜惑趁火打劫。 “你画像快好了。”陌桑突然提起画像的事,去年他生辰要求的礼物是一副画像。 “真的?” 颜惑不敢相信地惊叫一声。 陌桑认真地点点头:“真的,我向来是说到做到。” 见陌桑言辞凿凿,颜惑马上道:“赵小姐目前的名字赵凡,倒过来就是凡赵,正确的写法是双林下凡的梵,赵应该是日口刀昭,梵昭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女,陛下卦她五品郡主,封号昭华郡主,跟你一样华字辈。” “你的意思是说,两人之争,其实也是墨家跟梵家的较量?” 陌桑心里一阵波涛汹涌,想不到赵小姐居然是梵皇后的侄女,难怪她一直不把墨雪行放在眼内。 梵皇后表面上看起来是贞静温婉,性子淡泊,与世无争,面且又一直无儿又无女,但是她能把陛下的心牢牢拴在她身上,就绝不是泛泛之辈。 赵小姐,不,是梵昭小姐,一直没有被自己发现,想来也是有梵皇后在暗中指点。 皇后娘娘把自己侄女放在巾帼社,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监视她,还是梵昭自己一时贪玩,主动加入巾帼社,但终归是她太过大意。 陌桑想到此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这事情还得问问梵昭自己才行,不过眼下还是看下面的情况,笑道:“颜惑公子,下面的情况会怎么处理。” 问话刚落,就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熙和郡主是怀疑审评组的公正,怀疑本殿的人品,还是赛诗会制度。” 大皇子帝楚泽的声音突然响起,陌桑惊讶地看着颜惑,忍不住调侃:“颜惑公子你行呀,居然有本事让堂堂大皇子出马当审评人,你可别告诉本郡主这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大皇子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喜欢抢东西是真的。 肯定有什么东西,是颜惑有他没有的。 颜惑马上干笑两声:“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答应殿下,继续参加今年的九国大比。” 陌桑细细一想,笑道:“是让你带队吧。” 宫悯已经带队多年,是该换人带一带。 此时楼下,大皇子从幕后走出赛诗台,看着墨雪行道:“所有比拼项目的审评过程,都在本殿监督下进行,若是真觉得本殿不公,可以丘老说的,把两首词贴在城门公告栏上,让众人来一起审评。” “我不要?” 大皇子的声音刚落,梵昭就大叫拒绝。 哭丧着小脸道:“到时候容华郡主的诗也在上面,人家肯定会拿我的诗跟容华郡主比,人家比不过。” 看到梵昭的直率,众人忍俊不住笑了。 大皇子面上也有一丝笑意:“放心,有容华郡主诗在,谁会去看你们写的东西。” “殿下,你这话比刀还伤人。” 梵昭忍不住吐槽,大概经常在看吟风楼看到帝风涧,所以对他并没有像别人女子那么畏惧。 大皇子没有理会她的小抱怨,而是看着墨雪行:“熙和郡主,你可仍然坚持己见,认为本殿和审评人们不公吗?”语气可没对梵昭时亲切。 墨雪行咬着唇,目光直直地看着帝楚泽,动了动嘴唇,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见她一直不吭声,帝楚泽冷声道:“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进行下一项比拼,也是今天最后一项,也是赛诗会的重新戏,出题倌请出题吧。” “这么快就最后一项,不是还有琴棋书画吗?” 陌桑奇怪地问,颜惑无奈道:“琴棋书画,都是提前设好的难题,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并且完全正确的就可以排名,而且只奖励前十名,后面的可以不理会。” 颜惑说得很简洁,不过陌桑也能明白。 比如棋这一项,只要设好棋局,谁先成功破局谁就是胜利者。 再有琴曲也是提前准备,即便是近百人同时演凑同一首曲,行家也能分辨出好坏,难怪速度这么快。 看到颜惑的无奈,陌桑笑着安慰:“今年时间太仓促,也没经验,相信明年会办得更好。” 是她建议给得太迟,导致赛诗大会办得太过仓促一些,不过已经很不易。 “你要是肯帮忙,也不至于这样嘛。” 颜惑不满地抱怨一句,这个丫头只是提一句,就跟着男人跑去南巡,能怨他吗? 陌桑不以为然道:“话说,中秋都快到了,你居然还没学会游泳,你一个男人怕水居然怕成这样,你猫投胎呀。” 宫悯一直看着他们斗嘴,听到游泳这事,淡淡道:“他小时候被溺过水,所以打小看到水就害怕,他能天天窝在望江楼,能跟坐画舫游江,已经非常难得。” 暗暗给陌桑,一个不要再追问的眼神。 接收到提示,陌桑岔开话题道:“算了,我还是看看今天的诗,好奇会以什么为题,再想想一会儿该写什么诗。” “你那天的《无题》诗,写得真好,尤其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两句,我娘亲听到忍不住掉眼泪。” 颜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真不知她脑子是怎么长的。 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脑子里面有一个特别大的空间,里面储藏很多知识,可以随时间翻阅。 陌桑听到后,看一眼宫悯,意味深长笑笑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写诗打发漫漫长夜。” 宫悯表情一僵。 颜惑却噗一下笑声。 ------题外话------ 补昨天少掉的字。 第247章、颜惑的秘密 赛诗台,万众瞩目。 丘老作为今天的出题倌,本应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下一关考什么题目,此时却也跟众人一样紧张。 楼上,颜惑突然有事离开,雅间里面只有陌桑和宫悯。 陌桑站在窗前,唇角边噙着一抹笑容:“颜惑突然离开,不会是要亲自揭晓这一轮比拼的题目?” “或许。” 宫悯坐在陌桑身后,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 桑儿不把自己的容颜当回事,所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 这样静静站立的姿态,就像是一尊女神。 高贵美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却又神秘莫测。 这种神秘感让他无法抗拒她的诱惑,就像一本记录着无数秘密的书,让他无法抗拒地想翻阅。 突然楼下一阵欢呼。 颜惑果然出现在赛诗台上,红衣如烈焰,张开双臂一震,底下刹时安静。 宫悯的声音幽幽响起:“颜惑长得太过好看,一出世便被府中别有用心的人说是妖孽转世,甚至还说他是狐狸精投胎,颜老爷好几次想要溺死他,是颜夫人和颜老太君死命护着,再加上他又聪明过人,颜老爷才不再追究。” 宫悯突然轻叹一声:“只是,颜惑五岁那年终于还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陌桑最怕听到转折词了,就听到宫悯陈述的声音淡淡传来:“那一年,颜府里突然无缘无故的接连死了七个相貌不错的奴婢,死相十分诡异,七个奴婢死后的容色格外艳丽,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刚出事,颜老爷就报了官,官府的人也查不出死因,还一直在死人;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府中就有人说,最近夜里常看到有红毛狐狸出没。” 宫悯看着陌桑,淡淡道:“七个奴婢的死相诡异,不几日府中就有人传言传出,说是颜惑在夜里现了狐狸真身,吸取人的精气去修炼,不然一个几岁大小孩子的哪能这么聪明。” “饶是如此,颜老爷还是会维护颜惑,直到颜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自己房里。” 陌桑微微张大嘴巴,似乎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颜老爷有宠妾灭妻之意。 宫悯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妾死时已经有五个月身孕,而且手里抓着一撮红色兽毛,更证实红毛狐狸吸精杀人的传言。” “颜老爷因为心爱的小妾和未出世的孩子死了,性情大变,竟信了传言,把颜惑强摁到水里,想要溺死他。” “后来呢?” 陌桑回过头。一脸紧张地问:“是谁救了颜惑。” 宫悯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是颜惑的母亲在出事时,预料到此事是冲着儿子来的,就让人通知了我爹和娘亲,爹和娘亲接到消息,匆匆从外面赶回来,从颜老爷手中抢回颜惑一条命。” “当时颜惑已经奄奄一息,是爹请来上官老神医才保住一条命,而上官老神医见多识广,一下子就查明了原因。” “是什么原因?” 陌桑急急问,宫悯朝她招招手,陌桑急着知道原因,没有多想便走到他面前。 宫悯地一伸手把她拖入怀里,贴着她耳边道:“原来他们都中了一种致幻的药,醉死在自己的春梦里。”说着温润的双唇留连在陌桑耳肉上。 “后来呢?”陌桑问,怕痒微微往旁边躲了躲。 “颜老爷因为心爱的女人死了,还有对儿子的愧疚,使他一直无法面对颜惑,在一次外出做生意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陌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系起来,还是有一个疑问:“你一直没有提到凶手是谁,是不是最后也没有查出是谁下药,或者是下药的人……”心中有两个名字,却没有说出口。 宫悯张口咬一下陌桑的耳肉,不顾陌桑的挣扎。 过好一会儿才松开淡淡道:“是那个小妾自己,而是死去七个漂亮奴婢,都是颜老太君准备给颜老爷通房的丫头人选,至于为什么嫁祸颜惑,除掉这个最聪明嫡长子,其他公子的资质平庸,以后她便不足为惧。” “那小妾呢?小妾又是怎么死,总不会是自己不小心吧?”陌桑好奇地问,这里面一定还有一个人凶手。 “颜夫人出手了。” 宫悯十分平静说出答案。 陌桑不由呼了一口气,爱子心切,换是她也同样会出手清除掉儿子的障碍。 宫悯轻声道:“我说过颜惑自小便很聪明,他查到害死七个奴婢的凶手,悄悄告诉颜夫人;颜夫人盛怒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算是造化弄人吧。” 陌桑微微沉思一下:“颜夫人大概是颜老爷奉命娶的,小妾才是颜老爷的心上人吧。” “确实。” 宫悯的回答很简洁。 “如果是这样,我倒觉得颜老爷是因为被一个伪善的女人骗了,面子上过不去,才故意躲起来的。” “胡说八道。” 宫悯敲一下陌桑的额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唏嘘声,喝倒声。 陌桑马上从宫悯怀里跳起来,跑到窗前,就听到有一男子大声道:“颜惑公子,这条件也太难了,怕是容华郡主也不能吧。” 闻言,陌桑不由回头,幽怨地看着宫悯。 都怪这个男人,害她没有注意听到题目,不知道颜惑到底出了什么题目,居然连不相干的人都开口抱不平。 “你过来,我来告诉你题目。”宫悯朝陌桑勾勾手指。 “你想得美。” 陌桑翻一下白眼,信他才怪。 萧偌突然大声道:“什么嘛?颠来倒去都能念的诗,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墨雪行也沉住气,再次出声抱怨:“就是,根本没有这样的诗,你让我们怎么作得出来 陌桑顿时明白是什么题目,原来颜惑是要他们写回文诗。 回文诗,在原来的世界也作爱情诗,回环诗,是汉语特有的一种,使用词序的回环往复的修辞方法。 若不是不想惹人注目,她也想出声为姑娘们抱不平。 颜惑拿这样的题目来考姑娘们,也实在是太过了,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呀。 就在此时,陌桑听梵昭大声道:“我倒是听社主提起过这样的诗,这种诗叫回文诗。这么短的时间,除了我们社主,怕是没有人能作。”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阵沸腾。 陌桑突然想拍飞这丫头,就知道这丫头嘴巴直,也不用这么直,存心给她找麻烦。 果然,墨雪行听到后马上大声道:“什么回文诗,我听都没听说过,别什么都是容华郡主说的,有本事让她下来写一首呀。” 萧偌也朝楼上大声道:“表姐,你给我出来,都是你害的。” 能不能别这么优秀,有这样出色的表姐压着,她一辈子都别想出头。 底下众人,有人是好奇,有人是不甘心,有人是想看陌桑出丑,有人是想听到陌桑的新诗作,纷纷出言请求。 “容华郡主,你先做一首,让我们看看吧。” “说得是,容华郡主你先来一首,让我等知道什么是回文诗嘛。” “……” 陌桑突然很想哭:“>o<” 颜惑此时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 这个题目是大皇子出的,原以为只是觉得新鲜好玩。 想不到真的颠来倒去都能念的书,而且还有一个正经的称谓——回文诗。 长见识了! 颜惑再一次为陌桑而感叹。 墨雪行见陌桑一直没出声,忍不住道:“容华郡主一直不出声,该不是当时胡乱编出来,哄骗巾帼社的姑娘们吧。” 宫悯眉头一皱,从椅子中站起来走到陌桑身边。 本以为她会生气,却看到她唇边一抹讥讽,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 果然,楼下马上响起为陌桑出头声讨的声音。 “墨雪行,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会如此阴暗的思想?” “就是,容华郡主的才华,天下人有目共睹,陌家人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怀疑。” “思想这么阴暗,肯定是满肚子坏水。” “容华郡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写了那么多传世、传天下的诗词,谁怀疑她肯定是心理有问题。” “说得好。” “……” 面对众人的声讨,墨雪行急了:“陌桑,你出来说句话,别躲在楼上不出声,让不知情的人为你出头;陌桑,你有本事说了,就应该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你一直不出声是什么意思……” 看着被众人声讨逼得狗急跳墙的墨雪行,陌桑觉得她是雪姨附体了,语速再快一点就更像; 若不是看大皇子的面上,陌桑就会像当年对待林听音一样,狠狠地收拾她一顿; 嘴巴太贱了,真是可惜这么麻利的口齿。 颜惑回头,眯着眼睛道:“容华郡主,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能保持沉默,本公子真是佩服你。本公子也很好奇这回文诗,现在代表在场诸位,邀请郡主作一首回文诗,供我等学习,可否?” 陌桑知道,颜惑这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墨雪行那德行她是不屑理会,所以无论墨雪行在下面怎么闹,也可以完全不闻不问。 大皇子就在下面,墨雪行一直这样闹下去,不仅有损墨家的颜面,大皇子面上也不好看,只能暗暗准备一道回文诗。 好好地教训一下墨雪行,让她知道什么叫天外天,人外有人,做人别太过自不量力。 陌桑看一眼宫悯。 宫悯一伸手揽着她纤腰,从七层高的楼上飘然而下,轻轻落在赛诗台上。 陌桑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一眼墨雪行,墨雪行像是受到惊吓一下样,迅速垂下头,不敢跟也正视。 看到墨雪行的小动作,陌桑冷笑一声。 看着众人道:“本郡主去年就说过,七七女子赛诗会是未婚年轻女子们的盛会,本郡主也一直坚守这原则,不想在赛诗会过多露面。” 这番话让底下众人猛地点头。 去年的赛诗会上,容华郡主确实这样说,而且她今年也是言行一致。 陌桑看着墨雪行,淡淡道:“对于熙和郡主的质疑,本郡主只想说一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可能的。” 说着走到梵昭面前,提起笔写下一首回文诗。 梵昭仍然是像以前一样,陌桑写一句她念一句:“楼边水榭亭边竹,叠影留阴绿柳堤。浮霭暮鸦归隔树,驻香花蝶过前溪。悠悠日映云林密,寂寂沟环石壑低。流瀑泛风微荡漾,晚凉秋兴寄诗题。” 陌桑写完,梵昭念完。 宫悯不等众人回过神,马上把诗文倒着念出来:“题诗寄兴秋凉晚,漾荡微风泛瀑流。低壑石环沟寂寂,密林云映日悠悠。溪前过蝶花香驻,树隔归鸦暮霭浮。堤柳绿阴留影叠,竹边亭榭水边楼。” 众人听完宫悯念的诗后,不由张大了嘴巴,真的有颠倒过来也能通的诗。 “其实不仅如,是吧?桑儿。”宫悯惊艳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 “确实是不止如此。” 陌桑面上笑着回答,心里却暗暗惊讶。 这首回诗若不是在网上看到过,根本不知道还有另一种变化。 看着宫悯的眸子里,光彩熠熠,轻声念道:“楼边水榭亭边竹,叠影留阴绿。柳堤浮霭暮鸦归,隔树驻香花蝶过前溪。悠悠日映云林密,寂寂沟环石。壑低流瀑风微泛,荡漾晚凉秋兴寄诗题。” 待陌桑念完后,众人嘴巴张大得放塞一个鸡蛋。 宫悯悠悠地补充道:“这首词其实还可以倒着念。” 他的话音一落,颜惑就把词倒念着念了一遍:“题诗寄兴秋凉晚,漾荡微风泛。瀑流低壑石环沟,寂寂密林云映日悠悠。 溪前过蝶花香驻,树隔归鸦暮。霭浮堤柳绿阴留,影叠竹边亭榭水边楼。” 在场众人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原来天下不仅有回文诗,还有回文词。 陌桑看一眼人群中失魂落魄的墨雪行,对众人微微颌首:“容华献丑了,赛诗台还给参加比拼的姑娘们,告辞。” 两人正要离开时,突然一把苍老的声音大声道:“容华郡主,请留步。容华郡主,请留步。老夫有重的事相求。” 顺着声音,陌桑看到一个形骨枯瘦的老人朝赛诗台飞扑过来。 看到他枯瘦得随时散架的模样,陌桑的心不由一揪,而众人不由自主地纷纷为他让路。 陌桑也给宫悯一个眼色。 宫悯马上主动把她带到老人面前。 老人也马上刹住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 颜惑已经为他搬来一把椅子,老人安然坐下,道了一声谢谢。 陌桑也不催促,看到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微微福身道:“前辈唤住容华,不知所谓何事?” 老人慢慢调整好呼吸后,站起身拱手对着陌桑深深一礼,唬得陌桑连忙起来侧过身体,不敢正面受他的礼。 “前辈,你的礼太重了,容华承受不起,快快请起。” 陌桑伸手想扶起老人家,宫悯却快她一步伸出手,扶着老人家重新落座。 老人家道了一声谢谢,对陌桑道:“老夫本已经几十年不过问世事,近日访见老友方偶闻郡主之名;老夫已经连日拜读郡主所有的诗词、语录、对联、兵法等,无论是哪一方面,郡主皆是造诣非凡,老夫也郡主的才华钦佩不已。” 闻言,宫悯眸中微微一闪,悄悄地多打量老人一眼。 “前辈的夸奖。” 陌桑猜不透老人家突然求见的原因,客套地回一句话。 老人家也不生气,沉吟片刻,淡淡道:“老夫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烦请郡主为老夫的亡妻写一首词,早在一百年前老夫就该随她去了,可是……” “前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地方说话。”宫悯打断老人家的话,暗暗给颜惑一个眼神。 “夫君,你带前辈到楼上雅间。” 宫悯点点头,伸手把老人家一揽,直接飞回楼上,陌桑也紧随其后回到雅间。 颜惑看着参赛诗会的女子们道:“姑娘们,容华郡主已经给你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本公子也在此祝你们好运。”一个转身后回到雅间内,好奇地打量着老人家。 陌桑亲自给老人家倒了一杯茶,退坐回到宫悯身边坐下,重新打量老人家一番。 老人家却看着宫悯道:“年轻人,一开始你是不喜欢老夫接近小姑娘的,后来为何又特意把老夫请到此地深谈?” 闻言,陌桑惊讶看了宫悯一眼。 回起一下方才的的情形,宫悯抢在她之前扶起老人家,原来因为这个原因。 宫悯微微垂眸,刚开不知道老人家的来历,他是担心对方别有用心,淡淡道:“大鸿皇朝内,很多人有桑儿的诗词文体,可是连兵法的都有的,而你又能进入的却只有一个地方,而能进那个地方的人都有特殊的身份。” 陌桑惊讶看看老人,再看看宫悯,大鸿皇朝有这样的地方吗?她怎么不知道。 第248章、老人的心事 “是鸿社。” 宫悯在陌桑耳边小声道。 蓦然再次听到鸿社,陌桑才想起一件事情。 自从陛下把巾帼社藏书库的书全部搬走后,她也只把一些无紧关要的书籍放在藏书库。 毕竟一直有人在觊觎那些兵法什么的,把书都收起来也是为大鸿皇朝的安危着想,只是她没有想到,陛下会把书藏在鸿社内部。 能在自由出入鸿社的人,想必其身份也一定不凡。 老人家坐下来,喝一口热茶,上下打量一番陌桑,再看看宫悯,点点头,幽幽开口。 “老夫今年已经一百二十有余,而我的夫人去世已百载,百年前我就该随她去,可是……夫人临去前,给了我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陌桑沉默,老人家看一眼宫悯和颜惑,追忆似的道:“老夫如你们这般年轻的时候,也曾年少轻狂过,为追求所学上的高境界,忽略我的夫人;还总想追求世间最完美的,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情,直到她突然病了,很多事情不能为我打理,我开始有了一些悔意。” 老人家说到这里时,自嘲的一笑。 陌桑不发表任何意见,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样的男人见多了,所谓的悔意不过是因为生活的不便而已,能真正悔改的都是奇葩。 老人家见陌桑没有情绪波动,看尽沧桑眼睛里有些意外,仿佛看透陌桑的心思,坦然一笑道:“确实也只是有一些些,不过也很快消失,不过那时的我正春风得意,再加四眉涧宫印,我以为自己还会很长长的时间,以后可以慢慢补偿,可惜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语气中充满了悔恨,眼眶内有一丝湿意,老人悔恨交加道:“就在……我的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她却突然去了,去得那么突然,我连一点点准备都没有,人就没了,没了……”脸上是满满苦楚。 老人家苦笑一下,看着陌桑道:“最可笑的是那时我娶了城里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子做平妻,她的存在弥补了一切。夫人的离开我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不,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 老人家满脸的自嘲,看一眼宫悯和颜惑。 过一会儿才淡淡道:“人总是要经历过大起大落,才能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夫人去世后不久后,我也遇上人生中最大的困境。” 啊…… 老人一声长吁,追忆似的道:“时间太久了,老夫都有些记不清楚。” “就是在夫人去世两年后的某一次文会上,我把很久以前写好的词拿来参加文比,结果却被人指是抄袭,那人还拿出了证据,而我当时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是我写的词。” 老人家提起此事依然苦涩:“因此一事,老夫积攒多年的声名毁于一旦,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铺天盖地的漫骂、辱骂,文名也因此受损伤。” “你的新夫人呢?她不站出为帮你说话吗?” 陌桑突然问一句,不解地看着老人家,既然是早就写好的词,身为妻子自然知情。 注意力都在老人家身上,陌桑完全没有注意宫悯,宫悯脸上满意的表情一闪而过。 呵呵…… 老人家这一笑很自嘲,也很让人心酸。 陌桑已经猜到大概的结果,老人家却十分平静道:“是呀,我的新夫人呢?在这个我最需要亲人支持的时候,我最心爱的女人不仅没有安抚我,还如外人一样怀疑我,最可怕的是,造成这一切恶果的幕后人正是她,是她把我词稿外传。”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老人家的语气中已经没有怨恨。 宫悯、颜惑都是十分敏锐的人,一听到老人家的话时,就大概猜到结果。 老人看着三人,忽然淡淡道:“你们可有尝试过,被自己最爱的人利用和背叛的滋味?” 陌桑的身体微微一震,不过快就恢复正常,拾月的样子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宫悯突然好奇地问:“前辈,后来呢?后来您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知道她并不关心老人家被新夫人互算计利用的事情,而比较好奇事情最后的结果,不,是确实她的推测结果。 老人家见宫悯好奇,感到有些意外,继续道:“自此我便日日借酒消愁,浑浑噩噩,不思进取,虚耗光阴,最终于声名狼藉。文名受损后,宫印也随之灰暗无光,而那盗用我词文的人文名却越来越盛,那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也离开我,投入他的怀抱。” “失去一切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想到我去世的夫人,在一次醉酒后,我不知怎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老人家眼中闪过喜悦:“恍惚中,我看到夫人就坐在窗下的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梳着乌黑发亮的长发,不时回头对我笑。想起来夫人还在世时,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再一次进她的房间竟是十年。” “十年啊!” 老人家感叹一句,泪水模糊了沧桑的眼眸,幽幽道:“我坐在夫人的梳台前,脑海里出现我俩刚成亲的时,我坐在旁边呆呆看着她梳头的样子,那时候她在我眼里,是天下间最完美的女子,无人能及,忍不住想要给她画眉。” “我本能地打开满是灰尘的匣子,想拿出夫人画眉的青黛,却在里面发现一方带字的丝帕。” 老人家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端起茶杯,抿一口茶缓解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夫人给我的遗书,上面就提到那首词,而那首词是我为最心爱的女人写,而夫人临终的愿望,是希望我能为她写一首更好的词,能传世、传天下的词。” 说到这里是,老人家一阵久久的沉默。 陌桑知道老人家需要时间平复心情,大家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后,老人家才平复下来,淡淡道:“夫人这封遗书完全可以替我洗脱污名,可是我没有用,最后是靠自己的实力打败了那人,尽管过程会很艰难,我还是做到了,很多事情也在那一瞬间堪破,也就在一瞬间我暗淡的宫印重现光彩,夫人也当告慰九泉。” 故事也算有了一个完美结局,不过…… 老人家长叹一声:“老夫一生写词无数,却穷极一生无法为夫人再写一首让自己,也让她满意的词。” 说着深深地看着陌桑,幽幽道:“百年努力,百年孤独,如今老夫也没有多少时间,累了也没有力气完成她的要求,所以我想想请求郡主的帮忙,写一首词传世、传天下的词给夫人,完成老夫此生最大的愿望。” 故事听到这里,虽然老人家很多事情没有细说,不过她也能推测到大概的过程。 总结一下也男人喜新厌旧,不顾妻子的感受,娶另一个女人为平妻,导致妻子郁郁而终,而那首词他特意为新欢写词,就是导致妻子亡故的起源。 夫人为什么会知道这首词,里面隐藏有玄机; 这首词一直没有外传的词,为什么会到一个外人手上,里面也藏有玄机。 说白点,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陌桑看着老先生,想着他在妻子死去十年后才发现遗书,就知道他是何其良薄自我,心里对他充满了鄙视,可还是要帮忙解决。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思,自难亡。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陌桑幽幽念完《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看着老人家淡淡道:“前辈,您夫人要写的词,您其实早已经写好。您一直活到今天就是为夫人写的,能传世、传天下的词。” 他已经把自己活成一首词。 老先生愣了一下,突然一笑,也泪流满目:“夫人啊,为夫当真是愚蠢,直到今天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起身对着陌桑深深地一拱:“老夫谢容华郡主,你解开老夫多年的心结,待老夫处理好紧要的事情后有一份薄礼奉上,请容华郡不要拒绝。”不等陌桑等人出声,就匆匆离开雅间。 老人家匆匆离开后,颜惑忍不住念一遍那首词,惊讶地看着陌桑:“你可真行,不过听了前辈的一番论述,就能写出如此情真意切的词。” 他在听她的词完后,莫名一种辛酸感。 词中的画面,仿佛就在他的眼前,只不过画中人却是他的母亲。 他看到母亲被父亲冷落时,坐在镜子前满面愁绪画面,忍不住道:“此生此世,颜惑只会娶一个女子,绝不让她对镜自怜。” 陌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他父母的事情,便明白了颜惑为何会立下此誓言。 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可也有如她父母,如她公婆一样,一世一代一双人的存在。 宫悯看她一眼,淡淡:“夫人,放心,你不会给你对镜自怜的机会。就算有,那个人也应该是为夫,谁让你整天说,要让松果、松仁睡床上。” 噗…… 颜惑忍不住笑了。 陌桑也忍不住白他一眼,幽幽道:“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知道失去的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那个世界有一句很形象的话“不要为了远方的玫瑰,而践踏了身边的蔷薇”,就提醒世人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不要去追求遥不可及的梦幻。 宫悯生怕两人多结愁绪,起身道:“走,我们走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姑娘能写出回文诗。” 陌桑笑道:“回文诗可没有那么好写,我那首也在心中酝酿了好些日子,反复修改才成诗。” 却也没有拒绝宫悯的提议,三人再次来到赛诗台上。 此时仍然有姑娘在忙碌,也有人早早放下笔,或许是已经完成,也有可能是放弃。 看到三人现身赛诗台,有些女子面露出甘。 颜惑抢先出声道:“就在方才,容华郡主又作了一首新词,大家不妨听一听。” 陌桑没有阻止,颜惑是想用这首诗,提醒那些只闻新人哭不闻旧人笑的男子; 待颜惑念完后,在场有人竟忍不住抹眼泪。 “夫人,为夫愧对你呀。”一名中年男人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走。 随着中年男人的离开,又不少人悄然离开,而且离开大部分都是男性。 陌桑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次没有白走一趟,不仅听到容华郡主的惊世之作,还知道了回文词。” “在下也是不枉此行,不仅听到容华郡主的新诗,还见识了回文诗的魅力。”诗君也在人群中大声道。 陌桑倒抽一口气,没想到两人也在场,圣殿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随即就听到有人大声道:“容华郡主,赛诗会第一天,您曾经说过待赛诗会结束,你会写一首诗的?” “难道我前面写的都不算吗?”陌桑惊讶地看着反问。 “不算。” “不算,《无题》诗只是题目要求。” “《江城子》是为方才的前辈所写。” “回文诗只是举例。” “……” 陌桑这样一问,下面的人马上跟她对着干,前面所写的诗都不作数。 面对着一边倒的情形,陌桑突然很想哭,委屈地看看宫悯:“夫君,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宫悯看着她道:“是因为夫人的诗词是太过出色,他们都不想错过任何,能听到夫人新作的机会,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底下众人马上大声称是。 说着看向下面众人,大声道:“诸位对夫人的欣赏,本官感激不尽,只是夫人今天已经作了一诗一词,着实虚费不少心神,不若留待中秋文会,或是重阳登高文会时,再行欣赏夫人的新作。” “说得是,我表姐累了,大家先让我表姐休息休息吧。” 萧偌突然出声,看着众人鼓起勇气道:“我的回文诗写好了,虽然不如表姐的能变换成回文词,却也终究写出来。” 颜惑听到萧偌的话后,适时地接话:“萧小姐提醒了在下,说好待我再回到赛诗台,就是比拼结束的时候。让本公子看看有几人写出了回文诗。” “还有我,我也写出来了。”梵昭扬扬了手中的纸。 “还有我。” “……” 萧偌和梵昭出声后,还是几名女子举起写着诗文纸。 陌桑数了一下,居然有十三名女子写出回文诗,还真是不容小觑。 看到这样的成绩,忍不住笑道:“本郡主那首回诗可费了好些日子才完成,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回文诗,假以时日定能超越本郡主,本郡主看好你们哟。” 闻言,写出回文诗的女子们,脸上不由暗暗自喜。 看着他们表情,陌桑想了想,突然走到萧偌的桌子前,提笔迅速写下一首诗。 “这首诗,是本郡主送给参加赛诗会的诸位姑娘们的礼物,希望你们不要轻易放弃,继续参加中秋节、重阳节的文比。” “夫君,我们走看吧。” 宫悯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腰回到望江楼上,从前面坐着马车连开。 萧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拿起桌面上的诗大声念颂:“金缕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一首劝学诗。” 诗君马上说出自己的意见。 众人都知道诗君在风擎大陆上的地位,他做的评语从来无认怀疑。 容华郡主已经有了一首蒙学诗,如今又有一首劝学诗,在风擎大陆上的地位能与眉涧宫印者平起平坐,若再得一首有教化之功的诗,就能与圣殿的殿使们平起平坐,前途不可估量。 陌桑却并不知道这些,回到陌府觉得累了,就在书房的榻上和衣躺着。 宫悯坐在旁看了一会儿公文,突然拿起笔把陌桑今天的诗词,写部都写在纸上,收放在一个精美的金丝楠木匣内。 走过去在榻边轻轻坐下,抬手抚着陌桑的眉心。 这里面也有一个宫印,只是被深深地隐藏起来,可是……随着她才华的一点点展现,宫印最后会不会压不住。 宫悯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一旦被世人发现她的宫印,陛下他们是否依然倾尽全力来保护她,但是他为她拼上所有,绝不让她受到伤害。 “主子,郡主今天说了一些话,属下觉得您有必要知道。” 赢戈的声音突然在他耳中响起,宫悯替陌桑盖上被子,毫不犹豫地走出书房外面。 陌桑半睡半醒,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宫悯匆匆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多想,继续闭着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宫悯倚着靠枕,坐躺在身边看书。 察觉到她醒来,放下书端起杯子道:“醒了,先喝点水。”伸手把陌桑抱起来,喂了她一口水,对外面道:“郡主醒了,把饭菜热一热。” 陌桑愣了一下才发现书房内点着灯,窗外一轮接近圆满明月。 宫悯看着她道:“你这一觉睡得真沉,怕是晚上要走困,不如晚些时候,让白芷给你一碗安神汤,夜里睡得安稳些。” “嗯。” 陌桑懒洋洋地应一声:“明天是不是要回宫府?” 他们南巡回来后,一直住在陌府,于礼不合,而且也不方便宫悯处理事情,也是时候该回宫府。 宫悯知道陌桑的顾虑:“你若不想回去也没什么,在这有什么事情要跟三爷商量也方便,只是孩子们特别想念你,我们先回去住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再回来陪三爷。” 陌桑伸着懒腰嗯了一声。 海棠进来侍候她梳洗,一会儿饭菜就送过来,两人就坐在书记内用晚膳。 两人的饭菜都是样式虽多量却很少,晚膳不宜吃得太饱,两人都是在七分饱时便放松碗筷,休息一会儿便坐在一起看书。 就在此时,弥生突然走进来:“郡主,陆总管让人来传话,说上池公子突然私自走出屋,如今被吸血树所困,他们不敢冒然靠近,三爷如今也不在府上,只好惊动郡主,请郡主过去处理。” “知道了,走吧。” 陌桑想都没想就跟着弥生往外面走,宫悯也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关着上池的吸血树林外面,就看到陆总管带着暗卫守在外面。 他们只是远远看着,却不敢冒然靠近,见过陌桑走过来马上恭敬见礼。 陌桑看一眼林子里在情况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我跟你进去。” 宫悯拉着她手,不放心她一个人进。 万一这是上池的奸计,桑儿很危险。 陌桑摇摇头:“你放心,在吸血树林里,没有人会有机会算计我。眼下的情况,你也不适合进入吸血林。” 宫悯不想让她孤身犯险,奈何他进去只会拖陌桑的后腿,只好放她一个人进去,他则带人在外面守着,什么动静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有事马上发信号。” “好,我知道了。” 陌桑从宫悯掌中抽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走入吸血树林。 离房子不远的地方,上池的手臂被吸血树的树叶紧紧吸住,从手臂的颜色来看,手臂只能弃掉。 陌桑来不及多想,一按随心镯上的机关,一截锋刃出现手上,远远地朝上池的臂一挥,一声惨叫在在树林深处响起。 上池手臂断了,也摆脱了吸血树,不过其它吸血树闻到鲜血的味道,就像人一样兴奋起来,树枝主动朝上池攻过去。 看到这一幕后,陌桑马上飞身过去广袖飞舞,把树枝挥到一边,迅速把上池扔入尚没有闭上门的小屋内。 上池伤得不轻,面色如金,不过人没有昏过去,正死死盯着她,大概是心有余悸,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陌桑,这就是你不派人看守我的原因,这些树木……”不等他说完,陌桑就凌空封住他的穴位。 陌桑看着他冷笑一声:“本郡主早就提本醒过你,树林不仅没有人还没有鸟,甚至连只虫子都没有,是你太过自以为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你放心,本郡主不会让你死,一会儿有来给你医治,只是你的手臂已最好有心理准备。” 上池没有心思理会这些,道:“这些树林……” “不想死的话,管住自己的嘴巴。”陌桑冷冷地警告他。 上池看着陌桑警告的神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大声的叫嚣道:“原来根本没有人所谓有吸血怪物,全都是这些树木在做怪。” 他只要把秘密传出去,陌府就不足为惧。 想到此忍不住得意地大笑,却听到陌桑冷冷道:“上池公子不必担心,没有人能把秘密带出陌府,你也不能。”说着走出小屋。 ------题外话------ 灵感突然来了,忍不住一直写下去,明天的内容已经有一半。 嘿嘿! 第249章、龙寻的心结 “桑儿。” 看到陌桑安然无恙出来,宫悯长长松一口气,走上前不顾众人在场,把她圈入怀里。 陌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柔声道:“放心,我都没有靠近他,只是远远地解决问题。”小手轻轻拍拍宫悯的肩膀。 回过头:“上池废了一条手臂,你们请上官神医过来医治一下。” 陆总管怔一下:“郡主,只是一条手臂,用不着上官老神医吧。” “陌府的秘密不能外传,我需要他老人家消掉上池对吸血树的全部记忆。” 陌桑一脸认真道,一旦让外人得知吸血树的存在,陌府就会失去一层保护屏,吸血树不能在她手上毁掉。 宫悯眉头一蹙:“封锁他的记忆后,你打算怎么解释他断臂的原因。”消去记很容易,想不留痕迹却很难。 陌桑不假思索道:“就说是我砍的……” “你要一个人承担多少责任?” 宫悯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看着她一脸坚定道:“说说是他意图逃跑,被我失杀所伤。” “多一个少一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由我来承担,你不准再多言。” 宫悯粗暴地打断陌桑的话,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怒火,陌桑被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毫不掩饰。 其他人也不由一愣,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十分淡定的男人,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发火,不由震惊地看向他。 回过神后却深感欣慰,他是要跟郡主风雨共济,一起承担责任。 “你傻呀?” 陌桑忍不住吼一句:“你来承担,你有没有想过老祖宗他们,他们在中洲该怎么办?” 宫悯眼眸一冷:“你以为你独自承担了,他们就会不针对老祖宗他们吗?宫家和陌家,在我们成亲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整体。” 嘶…… 陌桑倒抽一口气,她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他们成亲了,所以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在世人眼里两府是一个整体,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陌桑忽然笑了:“好了,别生气,我们一起承担。” “晚了,回去睡觉。” 宫悯气呼呼道,用力一拽陌桑,拖着她往回走,丫头欠教训。 陌桑被拖着走,一阵莫名奇妙,所以大半个晚上,守着外面的丫头们和宫白他们,都听到她似是痛苦又似快乐的求饶声音。 翌日,用过午膳后,两人便简单收拾行装回宫府。 同一日内,七月七女子赛诗会的结果,也公布在城门口的布公栏上。 萧偌、梵昭、墨雪行都在不同的比拼项目拿到第一名,可偏偏综合第一名的人却不是他们三人,而是来自金华府队伍一名成员。 陌桑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些,一回到宫府就被孩子们包围。 直到快傍晚了才得脱身,休息一会儿后开始给颜惑的画像,做最后的防护措施。 就在她这样平静度日的时间里,风擎大陆上却生几件大事。 第一件,九国大比将士如期在南蜀国举行; 第二件,烈火国拜水太子会在同一天登基并大婚; 第三件,北冥国一夜间死去数十人,这些人生前都跟敏亲王之死有关; 第四件,圣殿把陌桑从去年七月,到今年七月所有诗词、对联、语录等造作成册,供天下人参考。 无论这些事情有多么震撼,陌桑始终是深居简出。 当然她也并非全然闲着,手头上就有不少的事情,急着要完成。 似箭光阴,眨眼已是七月底。 刚用过午膳,颜惑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迫不及待地催着陌桑来到书房。 陌桑昨天通知他,今天午膳后可以过来拿话画,他连午膳都没有吃就从府里出发,一路慢走慢赶过来,迫不及待地想看画像。 走进书房后,陌桑带着他走到书房的另一头,是宫悯特意为她隔断出来的画室,打开门后就能闻到各种颜料混合一起的味道。 “喏,这一幅就是。” 陌桑朝一幅两米多高,用白布蒙着画扬一扬下巴。 按他的要求要跟他真人一模一样画像,画起来可费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 画像临眼前,颜惑却有一丝犹豫,看着陌桑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陌桑看后神秘一笑,走上前伸一拉,把盖在上面的画布拉下。 颜惑面上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若不是说是画像,他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画中跟他真身高一样,肥瘦一样,就连眸中那抹倨傲的玩世不恭的眼神也是分毫无差。 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最不好画。 太过魅惑则显阴柔偏女性,魅惑若太少就地过于刚硬,失去他如魔如魅的气质。 陌桑这张画像刚刚好,她把他画得太传神,比画在吟风楼外面的画不要传神多少倍,颜惑看着欢喜得手舞足蹈,忍不住都想扑上去狠狠亲自己一口。 “太完美了。” 颜惑大叫一声,走上摸一把。 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摸画的实体,上面还隔着一层透明的东西。 陌桑看到后半解释半调侃:“你这画像是挂在望江楼内,若没有保护措施的话,不用半日上面的颜色就会摸掉,这是我特意为你用无色琉璃做的保护膜,一是防止别人触摸画像,二是防画像受空气干湿度的影响面掉色。” “你……” 颜惑用扇子指着陌桑,激动半晌也说不出话。 突然大步冲过去,一把抱着站在旁边的宫悯,激动地大声道:“宫悯娶妻娶得好呀,你夫人想得实在是太周到,激动得本公子想抱她,但是男女有别只好你来代替她。”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 宫悯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冷声道:“赶紧把你的画搬走,桑儿要睡中觉,别影响她休息。” 画像到手了,颜惑才不在乎宫悯是什么态度,正好不用他客套,连说话的口水省下了,下一刻他就做了一件让陌桑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居然不用宫府里的下人帮忙,而是自己直接把画搬走,直接施展轻功离开从屋顶走,不走寻常人之路。 “这个人……” 陌桑愣了半天后说出三个字,一副画像而已,不至于吧。 宫悯突然把陌桑拉入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下,直到陌桑快要窒息了才松开:“我也要一副这样的画像,不过要是跟你在一起的。”放开陌桑突然走出画室。 看着宫悯的背影,陌桑不由地用手抚着被吻肿的唇,唇角微微扬起。 这个男人,闹起脾气来,跟孩子们没什么两样,而且越来越孩子气。 “弥月。” 陌桑轻轻唤了弥月。 指着像角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画框道:“这些是巾帼社姑娘们的画像,你一会儿找人送到巾帼社,等姑娘们过来时自己取走吧。” “是,郡主。” 弥月应声出去叫人来搬画,走到边时回过头道:“郡主,你嘴唇肿了,记得消一下肿。” 陌桑看到放在一边,另一个一米左右高的画框,里面是龙寻的画像,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去才舒适。 想了想道:“弥生,把龙寻郡主的画像给三叔送过去,让三叔找机会送给龙寻。” “是,郡主。” 弥生走进书后,也学颜惑一样,提起画框就跳上屋顶。 陌桑愣了一下,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脑子不由回想着自己到底欠了多幅画像,还得画多久才能完成。 正在默默计算时,宫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过来,睡中觉了。” 陌桑是没有任何犹豫,就顺着宫悯的声音走过去,在他视线可以触及的榻上和衣躺下。 “盖好被子。” 宫悯的声音再次响起。 陌桑乖乖地盖上被子,却没有睡意,而是拥着被子静静地看着宫悯工作时的模样,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果然是最有魅力。 宫悯的声音突然从公文幽幽响起:“桑儿,你再看着我,我就当你是邀请我跟你一起睡中觉。” 陌桑面上一红,连忙翻过身面朝窗户闭上眼睛,却还是不能入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似乎就不再是奉旨成婚,似乎又更亲近了一层,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而然。 宫悯一直看着公文,可是始终是同一份,他在想他们离开陌府的前一夜的事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把所有责任都揽上身,就莫名地想生气发火,而自己也真的这么做。 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背负在她身上责任太多太多,却总也不愿意让他为她分担一点点。 这样让他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他知道她肯定没睡,或许也跟他一样,在纠结一些莫名奇妙就牵拌在他们之间的事情。 想到此,强行压抑着要走过去抱紧她的冲动,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到公文上,尽快处理完今天公务。 次日,在离他们不远的陌府。 龙寻一脸震惊地站在自己画像前面。 陌桑是说过要给她画画像,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却是真的。 原来弥生一把画像送到陌府,陌三爷自己欣赏大半天后,隔天就让人把龙寻请过来。 看着龙寻震惊的表情,淡淡道:“画像桑儿自成亲后就开始画,费了些日子终于画好,原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摆,你若是喜欢就收下吧。” 当初在中洲,云汐语就说过,陌桑的画画得很好,没想到是真的。 面前的画像跟她本人分毫无差,所取背景正是她踏入赛场的瞬间。 听陌三爷的话,龙寻一愣,陌桑居然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为她画画。 原不过是当初一句戏言,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认真对待,她自然想不到陌桑如此用心画这副画像当初的意图。 “郡主画得真好。” 龙寻心中所有的赞美,只能汇成这一句话。 陌三爷优雅地笑笑道为:“画得还不错,若是光线再好点,会更完美。” 龙寻顿时沉默了,心里暗道:“明明心里很得意,偏偏要鸡蛋挑骨头。” 想到此淡淡道:“当时,我刚到比拼会场,就是这样的情形,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桑儿却记得如此清楚。换我,可画不出这么好画。” “有桑儿会画就够了。” 陌三爷说得理所当然,又道:“你在大鸿帝都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喜欢的话可以约桑儿出来到处走走,熟识一下帝都的环境。” “是,丞相大人。”龙寻福一下身。 “我还有些公文未处理完,你先在这里看会儿画,我一会儿陪你在府里走走。” 陌三爷说完后,也不管龙寻是否答应,就坐回书桌后面,开始飞快地批阅从各地呈报上来的公文,留下龙寻在旁边看画。 清风奉上一壶茶和一叠点心,还搬来高几和椅子,小声道:“郡主,爷说这样坐着看最舒服,他昨天也是这样的看一晚上。” 闻言,龙寻面上微微一红。 回头,悄悄看一眼坐在桌子后面的陌三爷。 他是一个很魅力的男人,无论长相、能力都是出类拔萃,连他不再年轻的年纪也是他的优点。 这样优秀的男人,应该得有优秀出色的女人与他相匹配,最少得是陌桑那种级别,她跟他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 大到就算有陌桑在背后支持,她还是没有勇气跨越那条线,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正合适。 “龙寻,你过来看一下这份公文。” 正兀自出神时,陌三爷的声音突然响上起,龙寻差点被茶水呛到。 连忙放下茶杯,走过去看一眼他手上公文,犹豫一下道:“真的可以吗?” 这可是公文,可不是她能碰的东西。 陌三爷淡淡道:“跟你有关的。” 龙寻愣一下,接过公文,打开大概看一眼后,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上面竟是陷害自己父亲的名单,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死亡名单上面,他们都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好的仇恨已经解决。 “除了杀掉这些人,我的人还把陷害你父亲的证据,以及幕后推手的信息,送到北冥帝手上。”陌三爷补充,语气中却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 “怎会这么快。” 龙寻惊讶地问,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掌握证据。 陌三爷端起茶杯,抿一口茶道:“我们提前收到风,桑儿说跟你一面之缘,护你周全即可。很抱歉,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当时他站在大鸿皇朝的立场,敏亲王那样的人才是劲敌,他死了对大鸿皇朝百利无一害,所以他没有出手相救,但是救一个不会影响大局的女子,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龙寻骤然握紧了手上的公文,她知道他们没有错,可是心中就是有一把无名火。 他们当初若肯给一句话,或许敏亲王府就不会满门尽诛,可是他们什么没有做。 想着想着,龙寻突然一甩裙摆,冲出来了书房,尽管他们都没有错,就是无法抑制自己心里的震怒。 “三爷,你可以不告诉她的。”荣伯从外面走进来。 “迟早都会知道,时间并不重要。” 陌三爷不以为然,与她将来恨他,不如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荣伯长叹一声:“好不容易你上心的,就这样放走了,荣叔是怕以后再难遇上,陌家的血统不能断。” “有桑儿,” 陌三爷不以为然地回一句,继续看公文,边看边道:“荣叔,你来找我干嘛?” 荣伯摆摆手道:“郡主内伤是好了,可是她的身体打小就不好,生一个孩子已经很为难她,三爷还是应该趁现在身强力壮,自己早些娶妻生子为上,别把什么现任都推到郡主一人身上,她一个人承担不起。” 荣伯这番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意,竟然说到陌三爷心坎上。 陌桑身体弱一直是他的心病,荣伯把这个陌桑抬出来,就是他不想取妻生子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想到这一点,陌三爷沉思一会儿:“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不过龙寻还有三年考服期,此事不用急。” 三年的时间,足够龙寻想清楚所有事情。 若她还是想不清楚,只有证明他们有缘无份。 最后为了陌家的香火,他会接受陛下的安排,陛下是不会让他一直单身。 龙寻离开陌府后,看着偌大的大鸿帝都,发现竟然没有她可去的地方,只能慢无目标地走着。 青柠默默跟在她身后,生怕龙寻反感不许她跟着,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无目标地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吟风楼外面。 抬起头,龙寻看着巨大的牌匾,她认得上面是他的字迹。 吟风楼是陌府的产业,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容,回过头就看到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正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他们时,就看到其中一名女子看到她后果惊讶道:“你……你不是北冥国的龙寻郡主吗?” 语气有些不太确定,龙寻郡主怎么可能出现在大鸿帝都。 “你们认识我?” 龙寻努力回想,最后还是想不起来,才有些不好意思问。 面前的女子笑笑道:“我们参加年初的文比,自然见过大名鼎鼎的龙寻郡主。对了,你怎么会在大鸿帝都呢?” 第250章、帝王的安排 第250章、帝王的安排 其他几名女子也纷纷出声追问。 面对女子的热情,龙寻犹豫一下岔开话题道:“你们一起到吟风楼,可是要约在一起无论谁诗词?” 提到他们来的此处目标,姑娘们马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其中一名女子开心笑道:“龙寻郡主,你不知道,郡主给我们巾帼社的姐妹每人画了一幅画像,昨天让弥月放在吟风楼,通知我们有空的时候过来取走,不想大家也跟我一样迫不及待,所以全都撞在一起。” “也不知道郡主挑了人家哪个表情画的,好忐忑啊。”一名年纪比较小的女子紧张地叫道。 “我也是,郡主最坏,老记住人家偷吃的事情,不会画一张我偷吃的画像吧?”一名略为丰腴的女子紧张得直跺脚, “活该,谁让你老偷东西吃。” 其他姑娘纷纷吐槽,羞得女子连忙着捂着的脸叫道:“你们好讨厌,就会取笑人家。” 龙寻有些惊讶,即便是同一个文社内,也会有勾心斗角的情况,巾帼社的姑娘却是很和睦,打打闹闹的十分亲密。 “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 姑娘们正说说笑笑,又有一名女子赶来,口中大声叫喊着有好消息。 最先到的女子不以为然道:“你不用嚷嚷了,我们早就知道,郡主把我们的画像都画好,我们全都是过来拿画像的。” “谁说我们的画像。” 迟来的女子一脸不屑说道。 走过来后一脸神秘道:“本姑娘刚刚收到风,颜惑公子去年生辰,跟郡主索要的寿礼,是一幅跟他真人一样的画像。” “这个我们都知道呀,有什么奇怪的。”一名女子马上出声,其他女子纷纷出声附和。 “那你们可知道,这幅画像现在挂在哪?”女子一脸神秘看着姑娘们,语气十分煽情。 “你的意思是,颜惑公子的画像画好啦?” “说对了。” 姑娘们当即兴奋起来,马上催促道:“快说!快说!在哪?在哪?怎么着我们也得去瞧瞧看看。” 龙寻在旁边看着,嘴巴都快要张大得要放下一个鸡蛋,忍不住问:“颜惑公子跟陆小姐快要成亲,你们这样子不太好吧。” “正是他快要成亲了,我们才只能看画像,不然我们就直接上楼找颜惑公子看真人了。”迟到的女孩子不以为然,笑道:“差点忘了,一会儿言玉是不是也要过来拿画像,我们拉着她一起走……” “你们是说我吗?” 刚提起陆言玉,陆言玉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龙寻本以为大家会避忌,那知那女子却大大方方道:“我们正说要到望江楼看郡主给颜惑公子画的画像,可巧你就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你们爱去就去,我才不去呢?” 陆言玉面上微微一红,不以为然道:“把画像挂在众人能看到的地方,不是遗像,就是自恋,我才不去看一个自恋狂呢。” 闻言,姑娘们不由面面相觑,暗暗吐一舌头。 迟到的女子不以为然道:“言玉,你不去我们可就去啦,回来再告诉你,颜惑公子的画像有多么的迷人,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死呢。” “后悔什么,没准人家看的是真人版。” “说得也是,言玉才不希罕看画像呢。” “不仅能看,没准还能摸上一把。” “就是,摸一把。” “……” 姑娘们毫不客气地打趣着陆言玉,气得陆言玉直跺脚:“一群坏丫头,好的不学,偏学郡主打趣人那一套,最好以后嫁人遇上个恶婆婆,专门治治你们这坏毛病。”说着气急败坏地走入吟风楼内。 看到陆言玉羞得逃跑,姑娘们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龙寻郡主心里一阵羡慕,他们的姐妹感情真好,完全不似她以前那些姐妹。 自从父亲出事后,以前奉她为女神的姐妹一个个不是避着她,就是骑在她头上作威三福,那似他们这般好感情。 “龙寻郡主,走,一起进去看看我们的画像。” “就是,一起进去看看。” 龙寻只听到有人在打招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左一右两名姑娘把她拉进吟风楼。 龙寻被一群姑娘簇拥着,被动来到了巾帼社内。 看到内部布置和摆设,龙寻不由暗暗吃惊,跟她在北冥国文社的华丽相比,这里太过简洁精致。 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 巾帼社内摆放的,全是陌桑渺园的家具,摆设却姑娘们平时做的小玩儿,算不得大气华丽,却是满满的温馨和暖意。 “郡主说,巾帼社是我们的另一个家,用我们自己做的东西最好。”陆言玉离龙寻最近,再加上她一直帮助其父陆大人破案,心思比一般女子更见细腻,自然察觉到龙寻的心思。 “我记得,他们唤你言玉,是颜惑公子的未婚妻。” 龙寻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换是别的女子,能嫁给颜惑公子那般人物,不知道会有多欣喜,可是她却不愿意。 陆言玉苦笑一下:“什么未婚夫不未婚夫的,不过是圣旨难违……” “陆小姐。” 陆言主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姑娘们听到声音后面上一惊,随即惊叫一声:“呀,是社主的声音。”欢欢喜喜地冲入里间。 龙寻没想到陌桑会在里面,整个人愣了一下后才进来,就看到陌桑坐在一架织布机前面,拿着梭子一下一下织着布。 而姑娘们正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年纪最小的姑娘走过去好奇地问:“社主,怎么突然织起布来。” 陌桑抬起头,一边织布一边道:“早起准备过来巾帼社时,看到一妇人在织布,好奇心起便给妇人些钱,让她教了我一个时辰,你们过来看看我织的布如何。” 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姑娘们闻言,马上走过去,拿起陌桑织好的布细看。 龙寻一时好奇也走过去,用手细细抚摸着那织好的白练,面上充满了惊讶。 纹理细密齐整,若不是陌桑自己说只学了一个时辰,摸着手中的布,还以为是有织布多年的女工所织,陌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疑惑不已时,就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过神就听到陌桑淡淡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意思只要用心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陌桑看着龙寻,坦然直问:“龙寻,你我都是女儿身,容颜又皆是世间少有的,你可知道为什么,在破家之后,我有能力为家人报仇,而你却连自保都不能,只能任何人欺凌,最后还不得不出卖色相?” 龙寻整个人猛地一震。 陌桑幽幽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 龙寻摇摇头,陌桑淡淡道:“我们的容颜,再加上我们的身世,就注定不能过普通女子的生活。你的父亲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心疼你舍不得你吃苦头,恰恰也害了你。” “你胡说,我父亲不会害我的。”龙寻冲着大声怒吼。 姑娘们一看两人间的气氛不对,纷纷主动退出外面,却并没有走远。 跟在陌桑身边一段时间,他们心里清楚,郡主既然没有避着他们,就是让他们也听一听。 陌桑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冷冷道:“你父亲是间接害了你,拥有我们这般容颜的女子,本身就是祸福相依,若不识天下大局,若不能学会自保,就只能轮为男人们的政治工具,或者是他们的玩物。” “我自弱体弱,就算好好将养也离开不开汤药,父亲还是狠不下心把我交给三叔调教;若非自幼接受严厉的教导,四年前我的下场会比你更惨,最起码你有我拉一把,最起码你也因为我而被有人心所利用,保住了一条性命。” 陌桑幽幽说起过往的事情:“想当年本郡主第一次在战场上遇上烈火国名将箫月相,本郡主单独上前迎战,我父帅和三位兄长就在旁边看着,即便是我险相连生,他们也没有出手帮忙。那一战我险胜,也伤得很重同,可是也在军中建立了威望。” 目光深深地看着龙寻,轻描淡写道:“那一年,我刚十二岁。” “什么?” 龙寻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自己只长陌桑半岁,十二岁那年她在干什么?对了,她在学习女红。 当她努力做一个学习做一个世人皆满意的大家闺秀,陌桑却已经在战场上跟敌人进行生死拼杀。 几乎相同的出身,因为家人不同的教导,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到现在她只能仰望陌桑,依仗于陌桑的势力生存。 陌桑继续一梭一梭织着布,龙寻的心思还是太过简单,笑笑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连家破人亡这样的事情,都未能让你有所觉悟、有所改变,可见这话一点也没有错,如今大仇已报,你还是另找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嫁了吧。” “什么意思?”龙寻不解地问。 “你这样子只会拖累我三叔,连累陌府。”陌桑说这句话时,用了传音入密之功,只有龙寻一人能听到。 龙寻一震。 陌桑冷冷道:“我三叔的女人,即便不能如本郡主聪慧、深谙权术,最少也要识大局知大体,你这样的……给我三叔暖床都不配。” “陌桑,你不要太过份……” “若不是我三叔,你就算过逃发配边疆的结局,如今定然沦落风尘,成为男人们玩物。” 龙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懦弱无能,陌桑却毫不留情戳穿一切,冷笑道:“你的大仇本郡主已替你报了,你若是识相一点,本郡主亦可善待于你,你偏偏仗着三叔对你好感装腔作势,就别怪本郡主翻脸无情。” 陌桑突然拿起剪刀,把织好的布嘶一声剪断。 龙寻吓得两腿发软摊软在地上。 陌桑冷冷一笑:“你有三年的孝期,所以你还有三年的时间。” “什么三年的时间?”龙寻不解地问。 “你当初说过,只要本郡主能帮你报仇,你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我们。这三年里你就以丫头的身份跟在本郡主身边,好好学习怎么当上位者的女人,而不是当一个累赘。” 龙寻睁开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陌桑要她当一个卑贱的女奴。 陌桑唇角微微一扬,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艳丽无双的面孔,似笑非笑道:“三年后,你若合格,若我三叔对你的好感还存在,你还是有可能成为陌府的女主人,不然你就滚回北冥国,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滚回北冥国。” 龙寻没想到陌桑就翻脸就翻脸,一时间反倒没了注意。 陌桑看她一眼,笑笑道:“青羽、青柠,你回去向三叔复命,把这里的事情如实向他回报。” “是,郡主。” 两个声在外面响起,随后便失去声息。 陌桑看着龙寻:“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了,一是做我的丫头,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敢动你;二是马上离开大鸿皇朝,至于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会再出手相救。” 离开她和三叔的保护,龙寻估计连榆城都走不出。 龙寻瘫坐在地上,看着冷面无情的陌桑,心里犹豫纠结不已。 陌桑唇上噙着一抹冷笑:“你今天就待在这里,想清楚就去找本郡主,时限是明天午膳后。”说完转身走出外面。 而外间,姑娘们正在看各自的画像,不时指指点点,见陌桑出来马上围过来。 陌桑对龙寻说的话,他们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心里明白就好,不必在嘴上再说一遍。 大家热络地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说一些与诗词有关,以及闺阁间有趣的事情。 陌桑也说一些极奇有趣的奇异现像,以及形成的原因,让他们知道世间种种异像,皆是非仙神所为,而是一种自然现象。 陌府。 青柠、青羽把陌桑的话,如实告诉陌三爷。 陌三爷看着公文,头也不抬道:“知道了。青羽,你去告诉郡主,我对龙寻也仅是好感而已。” “是。” 青羽和青棕马上退出书房。 他们走后,陌三爷放下公文,走到龙寻的画像前面,拿起一块白布盖上。 他生命中,有过无数像龙寻这样的女子,可是他们并不合适自己,这也是他一直不成亲的原因。 陌桑送走姑娘们后,若初端着茶具从外面走进来,熟练地给自己泡一杯茶,给陌桑倒了一杯水。 两人静静地坐了下会儿,若初淡淡道:“拜水会九国大比当天登基,并且同一日大婚,封中洲君家孙女君湘瑶为皇后,月青湖为皇贵妃,烈火国丞相大人君千言的孙女君无澜为贵妃。” “知道了。” 陌桑浅浅抿一口手中的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她的拿杯子的手却在微微颤僳。 若初是何等细心,一眼就看到陌桑的异样,岔开话题道:“桑儿,丞相大人是不可能离开大鸿皇朝的,陛下安排颜惑带队参加九国大比,你可知道他的用意?他是要任宫悯为使臣,参加烈火国拜水的登基大……” 陌桑手中的杯子砰一声跌落在地上,满腔的怒火突然涌上,无数抗议的话卡在喉咙里不能出口,双唇不停地颤抖。 这些日子以来,拜水的探子一直盯着她和宫悯的一举一动。 以她和宫悯目前的感情,拜水一定不会让宫悯安然回来,所以……陌桑紧紧看着若初,他一定知道了什么事情。 若初犹豫一下,淡淡道:“陛下也在考虑宫悯的安全问题,特意调派了一支精兵,配合边城守军一起坐镇边城,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郡主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多谢了。” 陌桑道了一声谢,准备离开吟风楼入宫。 看着陌桑,若初淡淡道:“里面的人,我会帮你照看一二。” 陌桑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大步走出巾帼社,走上马车:“弥生,我要直宫,本郡主要觐见陛下。” 弥生没有任何犹豫。 皇宫。 御书房。 元和帝听到太监来报,惊讶道:“你说什么,容华郡主要见孤。” 沉默着想了一回,笑道:“丫头的消息也太灵通,让她进来吧。” “臣女拜见陛下。” 陌桑恭恭敬敬地下跪,伏在地上不动,即便什么也不说,陛下也猜到她的来意。 元和帝眸子慵懒地睨她一眼:“孤也知道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心里比孤还清楚,以拜水对你的情意和怨恨,你若亲自领兵坐镇国城,宫悯只会更危险刚,你别忘记恨你的人中还有一个箫月相,你还是老老实实给孤待在帝都,哪都不许去,也不许你再参和男人们的事情。” “陛下……” “放肆。” 元和帝喝断陌桑的话。 陌桑猛地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男人不甘道:“陛下,臣女在拜水身边安插了……” “你这是要违抗圣旨吗?” 元和帝慵懒的眸子内两道冰冷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陌桑:“容华,你不要失了分寸。” 强大的气势压得陌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后,这股压力才慢慢消失。 陌桑顿时觉得身上被移走了一座大山,连忙伏下道:“臣女知错了。”伏地地上一动不动。 元和帝冷冷扫眯起眼睛,挥挥手,慵懒道:“知道错了,就退下吧。以后不准再提起此事,领兵的人选孤自有定夺,不许你胡闹。” “臣女遵旨!臣女告退!” 陌桑无奈地退出御书房,一路上都在暗暗想着应对之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题外话------ 不是灵琲不想按昨天的时间更新,而是后台一直在抽风。 第251章、太皇太后召见 “陛下,这样怕是拦不住郡主。” 陌桑走后,徐公公知道不该过问,还是忍不住道,郡主话里话外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元和帝揉揉眉心,长叹一声:“容华若是有本事瞒过天下人的眼睛,孤也奈何不了她。” 想了想道:“你着人宣丞相大人、中书令大人、大皇子即刻进宫,孤要同他们商量一下此事,总得有应对之策。”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是拦不住陌桑。 他也知道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让她再次踏上那一片,充满痛苦回忆的战场,太过残忍。 陌桑走出皇宫,看看头顶上的天空,她知道这一天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拜水竟是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破坏她刚得到的幸福,想要看到她痛苦不堪的表情。 “郡主……” “我没事,回去吧。” 大约是看到陌桑表情有异,弥生忍不住想着问一句,陌桑却轻轻打断他。 回去的路上,陌桑经过一番思索后,淡淡道:“弥生,九国大比前,我可能要独自去一趟边城,你们不能跟着我,还要为我保守秘密。” “知道了。” 弥生只有三个字。 那个男人说过,他是郡主的人,就要听从郡主的话。 陌桑掀开一角帘子,幽幽看着外面的天空,纯净的天空仿佛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而在另一片地域上,一个男人以同样的角度,仰望看着天空,在他眼里天空上同样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耐冬跪在地上道:“启禀殿下,据探子传回消息,容华郡主已经知道宫悯将出使我朝的消息,容华郡主从皇宫出来时的表情不太好,大鸿帝应该是拒绝了她领兵坐镇边城的请求。” 拜月掀起唇角,冷冷一笑:“桑儿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除非她对宫悯仅仅是奉是成亲。” 想到此,拜水突然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么快,这么快……想不到她竟这么快就接受了宫悯。” 隐藏在大鸿帝都的探子把她的点点滴滴传回来,想不到他细心守护了五年的女孩,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桑儿,桑儿……” 这个称呼,他总是在梦里一遍一遍地呼唤,直至心痛到从梦里惊醒。 “桑儿,午夜梦回,你可有像我这样想到心痛,不,你一定不会,宫悯夜夜陪着你,你一定是会安眠到天明。” 想到此,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腿。 以前桑儿最喜欢枕在他腿上睡觉,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快速入睡,而现在能让她快速入睡的人不再是他。 宫悯。 每每想起这个名字,他就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怕同路人。 他怎么可以在抢走她清白的身体后,还要夺走她的心,把他从她的心里彻底地赶走。 见主子一直不出声,面色更是阴冷得可怕,耐冬莫名从心中生出一阵恐惧,容华郡主在殿下心中一定很重要,是禁忌吧。 正想得出神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耐冬心中一惊,马上伏地上:“耐冬知罪,请殿下恕罪。” 他怎么可以揣测主子的心思,真是罪该万死,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静等上面的男人发落。 过了好一会儿后,拜水冷哼一声:“下不为例,出去吧。” 耐冬马上叩三下响头,退出书房外面。 长长地吐了一气,背后一阵冰冷,此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殿下已经不是以前的殿下,他马上将成为风擎大陆上又一位王者,他的心也将像其他王者一样,冷硬得不可摧。 拜水独自坐在书房内,突然抬手按一下桌子下面的机关。 背后的书架缓缓移开一格,后面是一个正常茶几大小的空间,空间里面摆放着一个檀色木箱。 拜水起身把箱子打开一条缝,伸手从里面,十分随意地摸出一样东西。 放到桌子上一看,拜水浅浅一笑:“原来是条帕子,让我来好好想想,这条帕子跟桑儿有什么故事。” “哦,对了。” 拜水眼中出现一幅,一名如月清雅出尘的男子,跟一名仙子一样的女子坐在一起用膳的画面。 此时的拜水,仿佛又是那个坐在轮椅相,温柔清雅冷如月光一样的拾月,纯净不染一丝凡尘,圣洁得让人不敢亵渎。 陌桑站在窗前,看天空上一轮即将圆满的明月微微出神。 宫悯从后面走过来,抱她入怀里:“快中秋了,天也气渐凉,别站在窗前让风吹着。 陌桑身体往后倚,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是呀,快到中秋节了,也不知道今年的中秋节会怎么过,也不知道今年乔老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想要一盏花灯?”宫悯淡淡问。 “你怎么知道?” 陌桑回过头反问,她确实是想要一盏花灯,笑道:“我确实是想要一盏与众不同的花灯。” 宫悯听到后笑道:“好,我给你做一盏与众不同的花灯。现在夫人是不是可以告诉为夫,你最近一直在琢磨什么事情?” 他要出使烈火国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他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陌桑想到宫悯问得这么直接,转身反抱着他道:“你就带着我一起出门,然后我在边城等你回来。” “傻丫头。” 宫悯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万不说拜水一朝君主不能恣意妄为,就算他不是君主,若我在烈火国境内出事,其他八国的人会怎么想,陛下不可能让我冒险;再者以大鸿皇朝目前战斗力,哪个国家怎么挑衅、招惹。” 陌桑幽幽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一路上定会有不少埋伏等着他,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他因为她而涉险。 他要面对的是拜水,而不是拾月,她完全不了解他,更不知道背地里会他使出什么手段。 但是她知道他恨自己,只要能让她痛苦,他会极尽一切手段。 宫悯知道陌桑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为夫当年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这些手段难不倒我。” 低头吻着她的唇,不许她再说话。 他很清楚,拜水这样针对自己,除了因为痛恨他怀中的女子,其实更多的是对他的嫉妒。 再说白一点,拜水依然深深地爱着自己怀里的女子,他想从自己身边抢走她,这是他绝不容许的事情。 这种得不到的爱,让拜水嫉妒他,嫉妒得发狂。 所以桑儿对他越好,拜水心里越恨,越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死在回大鸿的路上。 “桑儿。” 宫悯轻唤一声,吻得更用力。 陌桑口中轻轻嗯一声,像是回答他,又像是被他吻得忘乎所以。 过得最快是不可阻止的是时间,一眨眼就是中秋节,陌桑一大早就换上郡主品服,同宫悯一起入宫。 刚来到后宫就被告知,太皇太后身体不适,不接命妇们请安,陌桑随着众人一起来到皇后的景明宫,先向皇后娘娘请安。 当她来到景明宫时,竟然看到了梵昭。 长公主帝伏蔚也在场,以及自赛诗会后极少露面的墨雪行。 陌桑同众人一起,向皇后娘娘行大礼,再向帝伏蔚行礼,下去便是几位亲王妃,以及与她同品的,比她年长的诰命夫人问安。 皇室公主之下便是她这位正一品郡主,殿中没有其他公主,几位亲王府的郡主品级也没有她高,理所当然地站在帝伏蔚旁边。 梵昭同其他几位郡主,先朝行陌桑福身见礼,陌桑也连忙回礼。 这个过程中,唯一不动的一位郡主,便是前皇后的侄熙和郡主,在场的人不由一脸惊讶,眉头也同时皱起。 陌桑懒得跟她计较,敛起身上的气息,静静地站在一隅。 皇后娘娘看到后也没说什么,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热气,浅浅抿一口茶。 “时值中秋佳节,恰好御花园桂花开了,你们一会儿随本宫一起看看。本宫可以让人早备了笔墨,一人一道含有桂花的诗或词,谁也别想逃掉。” 声音不冷也不严肃,但绝不失皇后威仪。 当中一位亲王妃笑着打趣道:“皇后娘娘是想要容华郡主的诗词吧,何苦带累我们。” 皇后娘娘方想开口,墨雪行就出言冷冷讥讽道:“晋王妃此言差矣,难不成咱们这些年轻姑娘们中,除了容华郡主外,便没有会作诗写词不成。” 晋王妃面上一沉。 似乎担心皇后训斥墨雪行,朝皇后娘娘,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皇后浅浅笑道:“熙和郡主的意思本宫明白,容华这回就别写了,既会做诗写词,自然也会看诗词的好坏,你就同本宫一起看看姑娘们的诗词。” 陌桑走出一步,福身道:“是,皇后娘娘。” 墨雪行这人…… 陌桑对她只能说是无语,也为晋王妃的大度点赞,更为皇后娘娘的处境感到无奈。 墨雪行是先皇后的侄女,处理不当便会让人抓住把柄,说她对先皇后不敬,故意刁难、苛责先皇后的侄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后娘娘是稳占上风华,而这优势全是拜墨雪行所赐。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墨雪行的种种行为,越发衬托出她的庸俗愚昧、心胸狭窄。 这是用生命来衬托皇后娘娘的宽容大度。 看到陌桑深得皇后信赖,墨雪行更是生气,再一次语出惊人。 “熙和闻得容华郡主在节前,给皇后,以及各宫娘娘孝敬不少渺园出的好东西,跟容华郡主相比,熙和真是太懂事,大节下竟忘记了给皇后,以及各宫的娘娘们准备一份礼。” 墨雪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言一出,殿内一阵冷寂。 殿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陌桑身上。 墨雪行的话分明是在指陌桑专用些小恩小慧收卖人心,同时也讽刺皇后娘娘,暗指她因为收了陌桑的礼才故意偏袒陌桑。 陌桑轻笑一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宅心仁厚,各宫娘娘又是宽容大的度,定然不会计较你不懂礼数,改天补上就是。” 嘶…… 众人马上吸了一口气。 陌桑这可是明着说熙和郡主不懂礼数,却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墨雪行心里怒火中烧,若不是在宫中,说不准已经向陌桑动手。 晋王妃马上道:“容华郡主说得是,有心的话什么时候补上都一样,皇后娘娘以及各宫的娘娘们,也定是欢喜的。” 在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暗指墨雪行目中无人、没有教养、不识礼数。 皇后娘娘喝着茶不说话; 晋王妃的脸上一抹讥讽; 陌桑唇角边似笑非笑,眸中一抹冷冷的讽刺。 殿内出现一丝火药味,众人也敏锐地察觉到,都沉默不出声,说话的几个人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帝伏蔚眼珠子一转,起身道:“皇后娘娘,别忘了您昨天答应儿臣的事情,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您得赶紧让容华郡主到儿臣宫里帮忙,不然一会儿您又抓她去写桂花。” 皇后娘娘笑着道:“你们瞧瞧,明明是她只顾凑热闹忘记了,偏偏还赖到本宫头上,趁现在赶紧去,再晚些时候连太皇太后也要跟你抢。” “噫?” 帝伏蔚惊讶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道:“琼姑姑一早过来传话,说太皇太后醒了就要见容华郡主,让本宫别霸占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众人会心一笑。 墨雪行看在眼内,心里顿时就很是不舒服。 自到帝都后每每想拜见太皇太后,总是被琼姑姑以各种理由推托掉,如今却点名要见陌桑。 老太婆也太过份。 突然…… 墨雪行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敛起心神。 陌桑心里冷一下,当着众人的面露对太皇太后的不满,墨雪行真的很行。 皇后娘娘假装没看到,看着陌桑淡淡道:“容华,你是有分寸的,太皇太后近日身体不适,别由着太皇太后闹。” “臣女遵旨!” 陌桑淡然应着,太皇太后的身体……堪忧啊! 帝伏蔚马上道:“皇后娘娘,儿臣这就赶紧把容华郡主带走,不然一会儿不知道还谁要跟人家有抢。” “去吧。” 皇后娘娘淡然一笑,对梵昭道:“你也去吧。” 梵昭小脸上马上堆满笑容:“昭儿谢过姑姑!” 走过一把抱着陌桑的手臂,拽着她就要往外面走。 皇后娘娘看到侄女这样,无奈地笑笑道:“你这丫头,跟猴子似的,跟着去可以,别影响蔚儿的正事,否则我让你爹打你。” “是。” 梵昭赶紧一本正经地行礼。 三人离开后,皇后娘娘笑道:“你们也到御花园走走,别在这里拘着,本宫稍后便到。” 闻言,众人纷纷跪安。 墨雪行也不甘地随着众人一起行礼,退出景明宫外面。 陌桑、梵昭、帝伏蔚走出景明宫,梵昭再也忍不住:“墨雪行太过份了,要不是姑姑拦着,我一定狠狠地捧她一顿。” 帝伏蔚不以为然道:“咱们别理会她,这么嚣张轻狂不知进退,丢的是他们墨家的脸,我是替大皇兄惋惜,万一父皇看在先皇后的面上,把她指婚给大皇兄,真是老天爷不开……” 最一个字没出口,就被陌桑抬手捂住嘴巴。 陌桑给了她一提醒的眼神,示意她别胡乱说话,万一让有人心听到,恐怕会对她不利。 帝伏蔚推开她的手,不以为在道:“怕什么,当着父皇和大皇史的面我也是这么说,大皇兄最多训斥两句话,不会把我怎么样。” 陌桑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调侃:“我哪是担心陛下和大皇子听到,我是担心驸马爷府上的人听到。你没有给婆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到时又埋汰到我跟昭华郡主身上。” 哈哈…… 说完跟梵昭一起大笑起来,羞得帝伏蔚直跺脚。 陌桑见梵昭笑得比她还欢,假装生气道:“你笑什么笑,欺骗本社主也大罪,本社主得好好考虑……” 梵昭不给陌桑机会,就张开手臂熊抱着陌桑道:“社主大人,您别考虑,人家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是姑姑说,想从你身上学到东西,就必须跟别的姑娘一样加入巾帼社才行,怕你拒绝才不表明身价。” 帝伏蔚马上笑道:“瞧瞧,连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容华你敢不原谅她吗?” 陌桑却不以然道:“搬出皇后娘娘也没用,欺骗本社主不是小罪,罚她打扫巾帼社半个月,敢有异议加倍罚。” “是,社主大人。” 梵昭马上半开玩笑似的,拱手深深一礼。 陌桑无语地笑笑,似乎想起什么,淡淡道:“巾帼社马上就建社一周年了,咱们得好好庆贺一番才行,燕清和云梦定了亲,年底便要出阁,忙着准备嫁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参加。” 梵昭不以为然大大咧咧笑道:“社主只管把帖子发出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参加。” 帝伏蔚一听,也忍不住道:“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扶风社也建社四五年了,还没正经办过一次宴会,是不是也应该在今年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陌桑回想一下去年的事情,笑道:“当初若不是高家三姐妹太过份,我也不会一气之下就建立巾帼社。” “结果巾帼社风光了。” 帝伏蔚语气酸酸的,可怜兮兮道:“自从有了巾帼社,扶风社可没有以前风光,赛诗会十个名额巾帼社占四个,第一关还全部通过,这丫头还得了综合排名第二名,扶风社的……不说了,说起伤心又伤身。” 陌桑笑笑道:“谁让你这社主偷懒,我可是常常盯着他们。” 唉!帝伏蔚长叹一声:“督促也没用,关键我这社主没有你这社主有才华,所以不如不理会,还能给自己保留一点颜面。” 三人说说笑笑,就来到帝伏蔚的朝阳宫。 陌桑走到朝阳宫,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帝伏蔚的寝宫不可能不奢华。 华而不俗是这朝阳宫的特点,不过最若人注目的,却是挂在墙上的字画。 画是用宣纸画的,也就说是近日画,并非前人作所;从画的功力来看,也不是名家之作,还隐隐有些眼熟。 陌桑看着帝伏蔚,暧昧地笑道:“墙上的画,既不是林公子的画风,也不是三皇子和大皇子的风格,更不像是你的性格……” 帝伏蔚面上一红:“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嘛。” 想不到陌桑这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墙上的画不是出自她的手笔,也不是出自相熟的几名男性的手笔。 陌桑却不管那么多,一边看画一边道:“昭华郡主,我们一起好好瞧瞧,看看这是谁的画风,但凡在巾帼社出入过的人,本郡主肯定是有印象。” 最后一句话,说明她知道各人画风的原因。 “你讨厌。” 帝伏蔚羞得捂住脸。 梵昭走过去,趴在画上细细一看。 回头暧昧一笑:“郡主,这画画的人,跟你有莫大的关系哦。” 陌桑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笑道:“你先别告诉我是谁,我试着从画面分析分析,看我能不能猜中到底是谁的画。” 其实她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画,画风太明显了,只是在故意逗帝伏蔚而已。 故意盯着一副画看了半晌,回头一脸严肃道:“长公主殿下,你快点老实交待,是什么时候跟我表哥勾搭上的。” “你这张臭嘴,就知道说不出好话来。” 一听陌桑的话,帝伏蔚就恼了,假意要上前撕陌桑的嘴:“什么叫勾搭上,我们明明就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三见就以身相许。”陌桑抢过帝伏蔚的话。 “你们也太快了,下次是不是要带娃向我们讨红包。”梵昭接过陌桑的话,说完就躲到一边。 “你们两个坏丫头,看我今天不撕烂你们的嘴。” 三人在殿内打闹了一会儿,才开始今天正事。 原来帝伏蔚喜欢陌桑的嫁衣,向她讨要图案变幻之法,陌桑只能如实相告。 梵昭、帝伏蔚不由张大嘴巴。 两人知道后闹着现在就要,说是要在重阳节上大放异彩。 陌桑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明天就让人进宫,还特意叮嘱他们,务必在袖口上试用一下,以免皮肤不适应引起过敏。 三人在朝阳宫说了一会儿话,慈宁宫的骆公公过来传话。 说是太皇太后醒了,让他们三人一起到慈宁宫,三人赶紧拾缀一下,就随着骆公公一起来到慈宁宫。 “参见太皇太后。” 三人按身份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后太后笑眯眯道:“起来,起来;快到哀家这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们。”说着拿起旁边的眼戴上。 第252章、桂花诗比拼 “你说什么?” 墨雪行听到丫头来报时,惊讶地张大嘴巴。 太皇太后不仅召见陌桑,还有召见了长公子和梵昭,随即面色变得十分狰狞可怕,丫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老太婆什么意思,召见陌桑同时召见长公主她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还要召见梵昭? 梵昭算什么东西,若是姑姑还在世,哪能有她什么事。 越想越不甘,口中小声骂道:“死老太婆,臭老太婆,不得好死……” “郡主。” 突然,丫头惊恐地唤一声。 墨雪行瞪她一眼:“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太婆一把年纪,反正都快死了,咒两句话能怎样?” “郡主。” 丫头紧张得整个人绷紧,再唤了一声。 看到丫头紧张得快窒息晕倒的模样,墨雪行更加生气:“怕什么,是死老太婆偏心在前,还不许本郡主发泄发泄。” 墨雪行越想越气愤,继续骂道:“还有皇后那个妖妇,当年就是她不要脸暗中勾引陛下,我姑姑才会被活活气死,若姑姑还世我怎么会被人欺负,连陌桑和梵昭两个贱人都不把我放在眼内。” 闻言,丫头就像是见到魅一样面色煞白,猛一下跪下,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看到丫头吓成这样,墨雪行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锁着自己,喉咙里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背后一道冰冷的声音:“诅咒太皇太后,辱骂皇后娘娘,还出言污蔑陛下,条条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交由陛下发落。” 蓦然听到这道冰冷的声音,墨雪行就感觉到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后,艰难地回过头,就看到大皇子帝楚泽阴鸷的面孔,像是被抽空力气软倒在地上。 “表哥,我知错了,我……” “拖下去。” 不容她说完,帝楚泽就冷冷地打断,语气冰冷得让人牙齿打格 墨雪行感觉到自己一下从天堂跌落到学渊,扑一下跪在地上:“表哥饶命,雪儿知道错了,表哥饶了我这一回吧。” “拖下去。” “表哥,表哥……” 两名太监付出走上前,强行架着墨雪行离开,无论墨雪行怎么求饶,帝楚泽始终也不发一言。 景明宫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开,他一收到消息马上过来打人,希望她不再错下去,没想到却听到她一番死罪的话。 打她五十大板,是替母后教训。 同时也希望父皇看在母后的面上,能饶她一命,也饶过墨氏一族。 慈宁宫,陌桑、梵昭、帝伏蔚陪太皇太后说说笑笑约一盏茶功夫。 看到太皇太后露出一丝疲态,方想找个借口告辞时,太皇太后忽然拉起玄孙女的手,笑道:“蔚儿,就要出嫁了,我们皇室中人既不能失了身份,也不能忘记敬重公婆。” 帝伏蔚跪在地上,深深伏下身子道:“是,蔚儿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让她起来,又拉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你是个明白整理的孩子,悯小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哀家看得出你是有福的。” 陌桑也行大礼道:“是,臣女谨遵太皇太后教导。” 最后拉着梵昭的手,笑眯眯道:“你姑姑是个好孩子,是皇帝的贤内助,哀家相信你也不会让哀家失望。” 梵昭跪下,轻轻叩头道:“臣女一定不负太皇太后所望。” 陌桑从太皇太后话里听到点什么,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暗暗给了琼姑姑一个眼色。 琼姑姑笑着上前道:“太皇太后,晚点还要参加宴会,奴婢服侍您休息,宴会上跟大家一起好好乐一乐,奴婢听说宴会今年还准备了您最好喜欢的大变戏法,您可千万别错。” “哦哦,有变戏法的?”太皇太后一脸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是母妃特意安排,想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您可千万别告诉母妃蔚儿泄密。”帝伏蔚故意压低声音。 太皇太后认真地点点头,笑眯眯道:“这么着,你们先跪安,宴会上再陪哀家好好地乐一乐,谁也不许提前先溜走。”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三人齐齐行礼告退,看着琼姑姑扶着太皇太后回寝宫后,三人才一起离开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帝伏蔚长长叹一口气:“上官老神医一直尽力调理太奶奶的身体,但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 陌桑和梵昭相视一眼,方想要安抚她一番,就看到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在帝伏蔚耳边小声轻言两句便又匆匆原路返回。 帝伏蔚面上一抹惊讶,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道:“母妃的宫女来传信,大皇兄命人打了墨雪行五十大板,还交给陛下处置。” “什么?” 梵昭惊讶得叫出声,喃喃道:“只是句话,不至于吧。” 陌桑也暗暗奇怪,墨雪行在景明宫的行为是可恶,但皇后娘娘没说什么,太皇子要打要骂也应该是私下里执行。 帝伏蔚想了想道:“估摸着除了在景明宫的事情,墨雪行肯定又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大皇兄知道后才下令重罚。” “照我说墨雪行也是太过不知好歹,幸亏皇后娘娘仁慈,若换是我母妃的性子,都不用大皇兄出手,就先赏她几十下耳光,先皇后和墨氏一族的颜面都让她给丢尽了。”帝伏蔚又补充一句。 “长公主殿下。” 陌桑轻地轻唤了一声。 帝伏蔚发现自己失态,调整一下情绪:“走,我们去御花园。” 三人一起来到御花,远远就闻到桂花的浓浓的香甜味儿,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听到姑娘们在一起玩闹戏笑的声音。 御花园内引路的太监马上迎上前,恭恭敬敬地朝三人行礼。 帝伏蔚摆摆手道:“本宫晓得路,不用你带,下云去吧。” 太监赶紧退下,帝伏蔚带着陌桑和梵昭往桂花园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座亭子,亭子旁边数十株桂花树,散着出阵阵甜香味。 陌桑其实不太喜欢桂花的味道,太过甜腻;而且桂花不走到跟前是看不到花在哪儿。 再者皇后娘娘也未必真喜欢,不过是找一个由头把让大家聚在一起开心开开心,也放松一下绷紧的情绪。 皇后看到他们来了,马上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容华就算了,蔚儿、昭儿,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你们赶紧给本宫写诗作词。” “拜见皇后娘娘!”三人走上前行礼。 皇后让他们起来,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帝伏蔚,笑道:“也不拘是诗词,只要含有桂花一物即可。” 帝伏蔚和梵昭闻言应一是,开始思索他们的诗词。 陌桑也开始慢慢地思索相应的诗文,皇后娘娘绝不会放过要她诗文的机会。 皇后抬眸看一眼在桂花丛中行走、思索的姑娘们,回头对着陌桑笑笑道:“今年中秋国宴,不只各国派了使臣,中洲也派了殿使过来,陛下让本宫提醒你,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一切有他们,你无须理会。” “臣女明白。” 陌桑早就知道圣殿会派人,没想到会正大光明地派出殿使,只是不知道这会派来的人是谁。 但陛下没有很必要特意通知她,莫非还别的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后,皇后娘娘压低声音道:“大苍国第一才女云汐语,你应该有印象吧。” “臣女记得。” 陌桑自然没有忘记他们云家这结兄妹。 皇后小声道:“云语汐新近写了一首带桂花的诗,据说是桂花诗中绝篇,陛下希望你写一首。” 原来如此,陌桑笑道:“是,臣女定不负陛下所望。” 看到她这样,皇后娘娘满意地笑笑,暗暗给身边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收到后马上离开。 陌桑看到也不以为然,大概是给陛下报信,抬眸看向桂花树丛中的姑娘们。 底下的姑娘们,经过一段时间思索,有的已经开始动笔,有的还在思考中。 看到他们这样,陌桑心中也在暗暗思索。 需要含有“桂花”二字的诗词,这样的要求倒是简单很多,很快便想到了一诗一词,面上却不动声色。 皇后娘娘看到她这样,反倒是越加放心。 一时间有姑娘得了整诗,马上写在纸上。 太监马上呈到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看过后递给陌桑。 陌桑看一眼上面的诗篇,再看一眼下面的姑娘。 见姑娘一脸紧张,小声在皇后娘娘耳边道:“这首诗中句句都是桂花,倒真是一首实实在在的桂花诗,虽不算惊艳,好在平仄、韵脚都没有错。” 皇后娘娘点点头笑道:“写得不错。” 而写诗的女子原本一脸紧张,闻得这两个字,面上一阵欢喜。 接下来姑娘们一一呈上自己的诗,或者是词,有些皇后娘娘看过便直接评,有些则由陌桑评,有些是两人一起商议着评。 其他文社的女子看到陌桑点评他们诗词,原以为她会趁此机会奚落他们,没想到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态度,丝毫没有偏袒的意思。 评论中,不仅道破他们的不足,还提醒他们日后写诗写词该注意什么事情,是以诗词写完后还不少姑娘上前求教。 陌桑也没有任何推托和偏见,尽自己所能为他们解答。 原本还对她诸多不服及怨言的其他文社的姑娘们,也渐渐为她大度和才华所折服。 主动上前求教的人越来越多,陌桑也没有丝毫厌烦的意思,还人请求作诗的方法。 陌桑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 这些内容出自那个世界的《声律启蒙》,此书也是那个世界的蒙学经典,用来给姑娘们和孩子们学写诗最舒适不过。 皇后娘娘听到陌桑的话后,笑着感叹道:“当年,本宫若能晓得这些内容,肯定也能成为风擎大陆的第一个女状元。” 想了一会儿道:“容华郡主把这些内容写成册,供世人学习可好。” 从念出这些内容起,陌桑就知道她又有事情可忙碌,拱手行礼道:“臣女遵皇后娘娘懿旨。” 见陌桑答应了,皇后娘娘欣喜地笑道:“姑娘们,你们是有福的,有了容华郡主的经验,或许你们也能写出传世传天下的诗词,你们还不赶紧谢过陌师。” 姑娘们闻言,马上涌上前给陌桑行拜师礼。 虽不是正经的要拜师,皇后娘娘要求的,陌桑也只得侧身受了他们的礼,说说笑笑间已经快到开宴的时间。 陌桑随众人一起来到举办宴会的大殿,落座后就发现不少的熟面孔,都是去年来参加过国宴,估计也不会错过今年的登高文会,或许更多人是特意赶来看她出丑吧。 云汐语面带笑容坐在席间,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容。 陌桑朝她微微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求是,只写一首带桂花的诗。 想到此,陌桑唇角微微上扬。 “陛下驾到!” 太监一声庄严的呼唤,就看到元和帝一袭墨色龙袍,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殿上众人整整齐齐地下跪,口中大声山呼着万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和帝走上龙座,懒洋洋地坐下道:“免礼,平身!”声音依旧慵懒,却更加威严难测。 “场面话,孤懒得说了,这第一杯酒,孤先敬天地。” 元和帝说完举起手酒杯,底下众人也举起酒杯,对着大殿门外深深躬身,把酒洒在地上。 太监马上给众人倒上酒,元和帝再次举起酒杯:“这第二杯嘛,敬我大鸿皇朝的子民,大鸿皇朝因为有他们辛苦劳作才长盛不衰。” 此言一出,各国的使臣眉头不由皱起。 百姓是国中最卑贱的一君人,敬百姓是什么道理。 他们想不通贱民有什么值得尊敬的时候,大鸿皇朝上上下下已经举起酒杯拱手行礼,而后把酒洒在地面上。 元和帝第三次举杯:“这一杯,孤敬在座诸位。”一口气把杯中美酒饮尽,君臣情份,全在这一杯水酒里面。 底下众人也站着,把杯中酒水喝尽。 太皇太后坐在帝王旁边,不满道:“皇帝,刚喝酒没有意思,哀家要看大变戏法。” 酒过三巡后,众人也放开,听到太皇太后的要求后,不由看向元和帝。 元和帝马上道:“贵妃,今年的宴会仍是由你操办,太皇太后想看变戏法,贵妃觉得该怎么办。” 林贵妃起身笑道:“太皇太后喜欢的,臣妾就是变也变出来。” 拍拍手间,从旁边走出一男一女,一进大殿就手一扬,顿时漫天的花瓣飞舞。 太皇太后看到后,拍着手笑得像孩子一样。 随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魔术表演。 从手手绢里变出鲜花、鸽子,雨伞等,最后还来一个大变活人,乐得太皇太后开怀大笑:“快看赏,快看赏。” 元和帝笑道:“依太皇太后的,赏他们百银一百两。” “谢太皇太后赏赐。”变现戏法的人大喜,一百两白银,够他们两三年的开销。 见太皇太后欢喜,林贵妃也马上道:“太皇太后,宴会上表演时间有限,他们还有很多绝技没有使出来,臣妾特意安排他们在帝都多逗留些日子,您什么时候想看他们表演,臣妾就安排他们专门为您表演。” “好好好。” 太皇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继续看下面的表演。 待一场喜庆的歌舞结束后,一袭白衣儒雅清隽的云中君走出列。 向元和帝拱手道:“陛下,偶闻皇后娘娘领姑娘们在御花园中写桂花诗,舍妹一时兴起也得了一首,想拿出来与大鸿皇朝的姑娘们切磋一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元和帝眯起眼睛:“风擎大陆为了人族兴起,避免战争带来死伤,创立了圣殿,以诗文之争代替兵伐之战,大鸿与大苍两国虽向来无战事,但偶尔间相互切磋一下,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看着坐在席间的陌桑,淡淡道:“孤允了,开始吧。” 元和帝的声音一落,云汐语站起来,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陌桑面前。 看着面前这一幕时,众人顿时明白了,云汐语要挑战的人原来是陌桑。 想是去年九国大比前夕,兄妹二人联手共战陌桑,结果却是惨败。 经过一年的努力后,云汐语再一次主动挑战陌桑,不知道这回她又地有几乘胜算。 云汐语看着陌桑,眼中笑意盈盈,轻轻念道:“咏桂——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吻得满山开。” “好诗!” 刚念完就有人大声喝彩。 陌桑听着声音眼熟,循着声音看过云,才发现诗君、词君也在席间,只是位置不太眼。 想来二人也不想太过招摇,只是一听到有好诗文,二人便控制不住自己。 云汐语见陌桑听到完自己的诗,面上无惧色,开口催促:“容华郡主,汐语的诗已经念完,现在轮到你,请!” 大殿内众人自然明白她的用意,说是偶得一诗,他们根本不相信,分明是特意为今天准备,他们更相信的陌桑的实力。 陌桑站起来,朝上面的男人福身,凝神十息后轻声道:“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云汐语一听陌桑的诗,顿时面色大变,惊讶地回头看着自己兄长。 云中君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就听到诗君大声道:“不愧是容华郡主,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这样的好诗。” 诗君的话刚落,皇后娘娘的声音就响起:“陛下,臣妾愚见,这回赢的应该是大苍国云小姐的桂花诗,陛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猛然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后娘娘。 ------题外话------ 抱歉了,滚滚病了,带去看病费钱又费时。 咏桂,原作者杨万里。 鸟鸣涧,原作者王维。 第253章、中秋宴会 “不可能。” 诗君脱口而出,惊讶地看着皇后娘娘问。 “怎么可能,两首诗是差不多,但容华郡主诗句更新颖精妙。” 诗君心里面,还是认定陌桑的诗更胜一筹,尤其是后面两句诗的精妙,秒杀了云汐语。 陌桑面上也露出一丝丝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似乎丝毫不受比拼结果的影响。 云汐语也觉得自己那首固然是好,却还是输给陌桑一些,大鸿皇朝这样做也太过明显,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 “在下觉得云汐语的诗简洁易明,的确是容华郡主的诗胜一筹。”一道儒雅的声音响突然起,众人循声看去,瞬间了然。 原来是南蜀国使臣队伍中的一员。 他的话音刚落,席间的萧遥就出声讥讽道:“这位大人,你们南蜀国的百姓逃难到我们大鸿皇朝也有些时日,灾难已经过去,贵国打算什么时候把他们接回国,总不能一直赖在我们大鸿不走吧。” “是呀。不是我们大鸿皇朝养不起他信,是担心时间久了,他们就成了我大鸿皇朝的臣民。” 南蜀帝失道,国内百姓流离失所,逃难到相邻几国,灾难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愿意回国,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也是南蜀国的痛处。 萧遥和钟离昊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两人一唱一和地揭了人家的短处,羞得南蜀国的使臣们抬起不头,尤其是说话的那名使臣。 就在此时,上面的男人发话了:“皇后的话不错,确实是容华输。” 元和帝一口赞成皇后的话,懒洋洋对陌桑道:“容华你偏题了,要求写的是桂花诗,而你的诗中不过含有桂花二字。再者现在是秋天,你写的计却是春天,孤认为你输了,你可服输。” 陌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回陛下,臣女输的心服口服。” “想不到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也有不如人的时候。”嚣张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就看到坐席间的萧月相。 “郡主只是偏题而已,这首《鸟鸣涧》绝对占上风。”诗君出言力挺陌桑,以在他诗作上面的造诣,他对诗的评价向来不会出错,所以也没有人敢怀疑、反驳他的话。 “谢诗君夸奖。” 陌桑朝诗君福身,看着众人淡淡道:“不过输了便是输了,容华输得起。” 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不过别人强加给她的虚名,不过浮云,转眼即逝。 诗君愣一下,笑道:“容华郡主说得是,是本君太过执著。”一次的输并不能代表永远输。 云汐语此时的表情,难得像是吃到死苍蝇。 是的,她赢了。 却虽赢犹输,陌桑却是虽输犹荣,他们却不得不履行承诺。 陌桑坐在席间笑而不语,难怪皇后娘娘一直强调,只要一道带有桂花二字的诗,原来是要她主动输给云汐语。 这大概就是——陛下跟大苍国间有什么约定吧。 云汐语虽然赢得很无奈,不过终究是赢了,而她输了便输了,真不是什么事情。 比拼过后,是谁输是谁赢,众人心中有数,宴会继续。 “桑儿。” 太皇太后朝陌桑招招手。 陌桑连忙走上前:“太皇太后,召臣女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皇太后拉着陌桑的手,笑眯眯道:“桑儿,哀家可听说说你写的曲子很好听,你今天一定要抚一曲给哀家听听。” “是。” 陌桑笑着应下。 回头对元和帝道:“陛下,臣女需要一架筝。” “备筝。” 帝王一声令下,马上有太监下去准备。 片刻后,一架筝抬了上来,陌桑走过去坐下,轻轻抚着琴弦,沉吟一瞬后开始拔动琴弦。 闻得琴声,众人嘴巴不由张大。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是听着就觉得愉悦,而且是男女间两情相悦的愉悦。 曲子不是很长,不过一曲下来,每个人脸上都不自主地洋溢着喜悦,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她是怎么想到这样的乐曲。 曲子所表达的意境太过美好,他们不禁陶醉在乐声里面。 陌桑抚完琴后,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臣女抚得可好?” 太皇太后一拍道:“好,当然好!哀家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愉悦又情意绵绵的曲子,想来你和悯小子也不需要哀家担忧。” “悯小子呢?” 宫悯正沉浸在陌桑一曲里,太皇太后的声音惊醒了他,起身走到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拉着二人的手道:“哀家看人从来不会不错,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哀家等着给你们的孩子起名儿。” 生孩子这档事儿,宫悯提过一次。 陌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太皇太后再次提起,面上不由微微一红。 宫悯拱手道:“臣遵旨!” “好!好!好!” 太皇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历尽风霜的面上尽是欣慰。 两人回各自的坐席上,继续欣赏美仑美奂的歌舞。 陌桑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她在好奇圣殿这一回派来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露面。 只是…… 陌桑环视了一圈大殿。 大殿上坐无虚席,再无多余的坐席,莫非陛下根本没有给他们准备。 就在她天马行空的时候,就听到太监拉长的声音,高声道:“圣殿殿使上殿觐见!” 嗯!陌桑眼睛一亮。 片刻后,就看到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看到其中一位老者时,陌桑惊讶得张大嘴巴。 正要站起来迎接时,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只得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圣殿竟派了宫老玄祖来参加大鸿皇朝的宫宴,陌桑惊讶地看向宫悯,就看到宫悯朝她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突然想起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的话。 陌桑默默地点点头。 两位加起来超过三百岁的老者站在元和帝面前。 元和帝从高处睨一眼,慢悠悠道:“两位殿使到了大鸿皇朝,还是要遵守大鸿皇朝的规矩,大鸿皇朝不会为任何人例外。” 另外一名殿使听到元和帝的话,冷哼一声道:“规矩乃中洲圣殿定的,什么轮到你们定规矩,大鸿皇朝想违犯公约不成。” 帝楚泽冷哼一声:“公约是公约,国法是国法,公约中可没有哪一条法纪规矩,各国的规矩需要迎合圣殿使的喜好;再者何时有过圣殿制定各国规矩的先例?” 大皇子的声音刚落,宫悯就冷声道:“别说是各国的规矩,就连公约也是天下共商,什么时候圣殿可以独裁专断?” 两人的一翻话顿时提醒在场所有人,三千多年过去了,圣殿似乎忘记了他们存在的本份,仿佛他们才是这片大陆的主宰者,一直在控制着各国的发展和存亡。 那名殿使还想说话,宫家玄祖出声道:“慕容殿使,算了,正事要紧。” 元和帝坐在上面,懒洋洋道:“两位殿使有何正事要办,请尽快处理,别耽误了大家过中秋节的时间,晚些时候年轻的公子、姑娘们还要游夜市、看花灯,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你……” 慕容殿使听到元和帝的话就上火,却被宫玄祖拦住。 宫家玄祖不紧不慢道:“我们二人奉风副主之命,前来迎接他的嫡孙风行公子,还望大鸿陛下网开一面,放他回中洲。” 陌桑的嘴巴顿时张大,就听到元和帝疑惑不解地问:“有这回事,孤怎么不知道风行公子在大鸿皇朝游玩?若是知道,孤定然会好生招待。” 慕容殿使马上拍马屁似的道:“风行公子素来低调,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他的行踪,也没有用自己的本名。风行公子在外行走,向来化名上池,大鸿陛下应该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上池……孤从未听说过。”元和帝面上一脸茫然。 陌桑心中暗暗偷笑,堂堂帝王若是知道一个牛郎的名号才奇怪呢! 颜惑突然一脸若有所思道:“上池,在下倒是没听说过,但是名动金华府的,红袖坊的头牌公子上池公子,在下倒是有所耳闻;堂堂副殿使嫡孙,总不会低调到在风月场所当小倌吧。” 闻得颜惑的话,众人也觉得不可能。 面对这个事实,慕容殿使无言以对。 若初却突然出声了:“回陛下,若说的是此人,臣倒有些印象,上次清除的乱党巢穴,乱党的头目就唤上池,出自红袖坊。” 从副殿使嫡池变成风月场所小倌,已经够在座的人惊讶的。 现在又突然变成了乱党头目,众人有种风凌乱的感觉,敢情是副殿主派自己的孙子到大鸿皇朝刺探情报,结果被人家抓了现形。 此时此刻,各国的使臣们终于明白圣殿派人出使大鸿皇朝的原因。 副殿主的孙子都落在人家手上,不派人来赎都不行,有些人不禁暗暗偷笑。 在场的人当中,面色最难看的是南蜀国。 红袖坊是他们苦心经营数年的据点,就这样被大鸿端掉,陛下肉疼得几个晚上睡不着。 陌桑自己想着也觉得兴奋,正想开口时,就听到宫悯漫不经心道:“哦,如果慕容殿使指的是此人,本官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上次此人想逃跑,在下出手一时失了分寸,废了他一条胳膊。” “什么?” 慕容殿使失态地惊叫。 宫玄祖却不紧不慢道:“慕容殿使不必慌张,未必就是风行公子。再说以风行公子的武功,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怎么会被人损毁一条胳膊。” 若初漫不经心接话道:“宫殿使说得是,当日在金华府,上池公子的武功不堪容华郡主一击。风行公子的武功应该也不会如此不济,想是我们手上的上池公子,并非你们要找上池公子,两位殿使还是另行打听吧。” 两人这么一说,慕容殿使反倒不好说什么。 若再多言,再继续坚持断臂的上池公顷子,就是他们要找的风行公子,圣殿就不好交待。 上池参与好几出煽动南蜀国难民闹事的计划,在场的各国难免会深挖,到时圣殿的目的就昭然而揭。 慕容殿使此时纵使再不甘也不得不闭嘴。 元和帝命人准备二人的坐席,继续看歌舞表演,仿佛风行的事情完全跟大鸿皇朝没关系。 刚坐定后,就看到北堑国坐席,唯一的女子站起来。 婀娜多姿地走到大殿中间,盈盈行礼道:“大鸿帝陛下,贵国的歌舞太过无聊,不若就由本圣女为大家表演一舞,为大家助酒兴。” 呵呵…… 北堑圣女的话音刚落,陌桑轻蔑笑出声。 “容华郡主,笑什么?” 北堑圣女语气中有些怒意,眸光恻恻。 陌桑收起笑意,看着对方冷声道:“本郡主去年就跟钊皇子说过,他若把圣女送到天香楼当舞娘,本郡主就告诉他,北堑国雨量逐年减少的原因,可惜他舍不得,贵国今年的雨量又比去年少。” “你……” 陌桑脸上的意一收,冷声斥道:“堂堂一国圣女不务正业,不想着解决国家面临的难题,居然庸俗到跟一郡歌舞姬比较高下,满脑子污秽思想,上天当然不屑这样使者侍奉他,自然也不会降福给北堑国,雨量逐年减少也是理所当然。” 陌桑三言两语,就把北堑国雨量减少的源头,推到北堑圣女身上。 在场众人沉默一瞬后,赞同地点点头。 北堑国的使臣沉思片刻也不禁动摇,觉得陌桑的话非常有道理。 圣女本应高高在上,圣洁无瑕,然而圣女在国不仅侍奉他们的天神,同时还用身体侍奉皇室中不同男性,如此不贞不洁之人自然遭神的嫌弃,不会再降福到他们北堑国。 想明白这一点后,北堑圣女面色煞白。 原想以过人舞技压大鸿皇朝一头,没想到自己连上场机会都没有,就输得彻头彻尾。 远远看着北堑圣女的表情,陌桑唇角微微上扬,想炫耀舞技,本郡主连炫耀的机会都不给你,还顺便扣你一个不贞不洁,被神弃的大黑锅。 席间不少人暗暗对陌桑竖起拇指。 梵昭就坐在陌桑旁边,若不是陌桑按着她,已经拍手大声叫好。 面对着众人嘲笑的目光,北堑圣女面上羞得涨红。 陌桑却不打算放过她,不紧不慢道:“圣女,你可明白‘圣”字的意思?” “本圣女……” “圣仍是对人格高尚,智慧超凡的人的尊称;你以圣女之身,不分辈份侍奉皇室中男子,乱了人伦,何来人格高尚;面对国家难题你无力解决,何来的超凡智慧;似你这般人格低下,愚笨无知之流,焉配得上‘圣女’二字,亦难怪北堑国会被神憎鬼厌,北堑国也将会因你走向灭亡。” 陌桑用一个事实,把坐席上的北堑国圣女贬得一文不值,还把亡国的罪名归到她头上。 北堑国圣女,就是北堑百姓的信仰。 北堑国的百姓们若连信仰都没有,国家离灭亡也不远。 陌桑想到此不由冷冷一笑,无语地看着北堑圣女,这么愚蠢的人也配当圣女,不被老天爷嫌弃才怪。 北堑皇室的男人好色成性,为了寻求刺激,利用封建迷信玩弄同一个女人,这才让她机会用神的套路玩死他们,就让神慢慢把北堑推向灭亡吧。 北堑圣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刚当圣女不久,就成为陌桑摧毁北堑国百姓信仰的工具。 漂亮又不聪明的女人,若没有爱人保护,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政治的工具。 简简单单几句话,陌桑就达到了目的,重新投入到宴会的喜庆里面。 宴会在黄昏时刻结束。 从边城赶是回的上尺官素站在宫门前面,看着孑然一身的若初。 无奈的叹气道:“若初,现在大家都成双成对,只剩下你跟我,不如我们两人一起结伴看花灯、赏月。” 若初沉吟片刻道:“一起去陌府赏月如何?” 上官尺素一拍手:“还是你最了解,知道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我娘亲,去陌府最好不过,本公子要在陌府住几天再回府。”毫不犹豫地爬上若初的马车。 清澜江上画舫无数,灯光多如天上的星星。 陌桑和宫悯就在其中,两人并躺在一把摇椅里面,仰望着天空上一轮圣洁的明月。 陌桑想起了那个世界的父母,轻声念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宫悯咬着她的耳肉道:“夫人,为夫就身你身边,为何还起相思。” 陌桑嗔他一眼:“我想起父帅和娘亲,父帅大部分时间在边城,跟娘亲在一起的时间极短。聚少离多,所以父帅每一次回帝都,他们就把我们兄妹四人甩到一边,除了上朝和处理公务,所有的时间都在一起。” “放心,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宫悯抱紧陌桑,深吻着她的脖子,他不会那个男人有机会分开他们。 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他清楚地知道拜水是真的爱桑儿,只要有机会就会从他身边抢走桑儿。 陌桑面朝明月一笑,世事无常,转过头把双唇主动献给宫悯。 宫悯毫不迟疑在吻下,一生一世他都想这样抱着她、吻着她,年年岁岁的中秋,他们都江上赏月看灯。 月过中天,宫悯亲自为陌桑披上披风,系好带子后:“来,坐下,一起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最特别的花灯,千万不要太过惊讶,因为它真的很不一样。” “好。” 陌桑应一声,站在甲板上,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 过了一会儿后,就看到一团红色的光缓缓升上天空,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第四团……无数光团从陌府的方向升起。 第254章、宫悯出手 陌桑知道是这孔明灯,可是……此时此刻她同样很震惊。 知道宫悯很聪明,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片时空中,第一个发明孔明灯的人,并且还不是最原始的那种,而是接近现代那种孔明灯。 陌桑却不知道自己惊讶的表情,在宫悯眼里就是惊喜的表情。 宫悯从背后抱着她软语问:“这是天灯,喜欢吗?” “喜欢。” 陌桑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个时空人类的智慧,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回头看着宫悯,一脸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宫悯看着天空上,越来越多的天灯,以及附件越来越多的惊叫声。 抱紧陌桑,骄傲地轻声道:“曾经在吐蕃待过一段时间,有一次在篷下烧火,看到篷顶热气撑得鼓起,还隐隐上升,就想换一个轻点的帐篷,是不是就能升天空。” “前些日子你说一盏花灯,我便又想到当年的情形,于是试了试,结果不负有心人,真的让我成功。”宫悯的语气有些兴奋。 “夫君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陌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看着漫天的天灯,面上露出一个寻常的,喜欢悦的笑容。 此时她却还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对身后的男人有多么重要。 深深看着陌桑由心而发的笑容,宫悯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灯飞上茫茫无际的夜空,最后又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 宫悯抱起昏昏欲睡的陌桑回到画舫里面,和衣一起并躺在床上,陌桑大约是累了很快就睡沉。 彼时外面如水月色满大地,突然一丝极轻微的声音。 宫悯抬手轻轻抚着陌桑的脸,眼眸在黑暗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画舫在江面上轻轻摇晃,就像婴儿睡在里面。 宫悯替陌桑盖好被子,再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悄然无声走出船舱,远远看到一道高大威猛的身体已经站在那里。 还未走上前,就听到来人一声讥笑:“想不到冷面无情的中书令宫大人也会如此柔情的一面,陌桑还真是红颜祸水,祸害烈火国的未来帝王不算,连最接近圣人的,一代天生眉涧宫印者,也逃不过这个女人的魅力。” 宫悯眉头一皱,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来人继续道:“宫大人是不是很好奇本王是如何知道他们二人的奸情。” “威远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本官的画舫上,就是为了跟本官说这些废话?” 宫悯冷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箫月相,暗暗猜测箫月相前来找他的目的。 若只是单纯的想报复桑儿,完全可以把当日大殿上的事情公诸于众,没有必要特意过跟他说这些话。 想到此,宫悯冷声道:“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箫月相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宫悯冰冷得骇人的面孔,似笑非笑地得意道:“真不愧是最接近圣人的天生眉涧印者,这么快就想到事情的根源,本王的条件很简单,烈火国下一代国君身上,必须有我箫家的血统。” “知道了。” 箫月相说了很长一段话,宫悯却只有三个字。 面对这样的自信的宫悯,箫月相突然笑了:“兵部侍郎高大人的府邸,速度够快的话,应该来及阻止。” 宫悯的眉头一皱,用传音入密道:“赢戈、弥生,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桑儿,我去去便回来,桑儿醒了问起,就说是陛下临时有急事召见。” “是。” 两个声音同步响起。 宫悯脚下一点,眨眼就消失在画舫上。 箫月相站在甲板上迟疑片刻,带着一丝丝疑惑回到自己的画坊上。 大鸿皇帝清除了那么多人,为何独独留下这一颗老鼠屎,不过陌桑跟拜水的一段情若是传开,恐怕会是一场灾难。 弥生看着宫悯离开的方向,对赢戈道:“你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去郡主点一盘安神香。” 这样她会睡得沉一些,就不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去吧。” 赢戈点点头,可是郡主什么也不知道,真的好吗? 高府。 高侍郎一脸严肃坐在书房,对面是他的堂弟,高晓影的父亲高晋。 高晋的情绪有些激动,压着音量道:“大哥,因为柳敬山的关系,你在朝中一直遭众人排挤,守着从二品官职又有什么用?” 高侍郎还是一脸严肃,高晋继续道:“按照慕容殿使的意思,就是让咱家几个孩子,把陌桑跟拜水殿下的事情,通过闺阁女子的口宣扬出去,事后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你根本不用顾虑。” “陛下当日有旨,不得把当发生的事情外传,否则一率按叛国罪处置,而且你别低估了陛下,我们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高侍郎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皇宫里面那个男人看似一只打瞌睡的猫,实则上却是一头猛虎,随时会把高氏一族吞掉。 高晋不以为然道:“大哥,你怕什么,咱们只是坏了陌桑的声誉,对大鸿皇朝没有任何影响。你可是身居要职,陛下是不会把你怎么样?再说了,慕容殿使说过,事成之后就让逸儿和勉儿到中洲学习。” “大哥,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孩子们。” 提到儿子,高晋正戳中自己兄长的痛处,高侍郎有些动摇。 因为他跟柳敬山的关系,不仅他得不到朝廷重用,就连儿子也受到一众王孙公子的排挤。 再想到自己四个女儿,四个丫头不过是对宫悯一片痴心,做了一些冲动事情,却被有人心大肆宣传。 直到现在,外面的人还都在取笑女儿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羞得四个孩子不仅不敢出门,连婚姻大事也成了问题。 见自己的兄长已经动摇,高晋继续道:“慕容殿使说了,除了逸儿和勉儿可以到中洲学习,他还愿意为四个侄女保媒,给侄女们谋一门好婚事。” “慕容殿使的要求真的那么简单?” 高侍郎还是有些一顾虑,宫悯若知道是高家泄露秘密,以他的冷血无情的性情,是一定不会放过高家。 高晋拍拍胸膛:“慕容殿使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小要求,于我们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大哥的能力,绝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是我们高家所为。” “无凭无据,会有人相信吗?” 高侍郎还是下不了决心,想想道:“慕容殿使为什么要坏陌桑声誉,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而慕容殿使后面的势力,有必要针对陌桑吗? 除非坏掉陌桑的声誉,对他背后的主子有莫大的好处,到底是什么好处呢?高侍郎不由自主地思索。 “大哥,我们没有时间了。”高晋催促着自己的兄长。 “大殿当日发生的事情,除了慕容殿使,你还跟谁提起过,要注意点,这可是杀头的死罪。”高侍郎不由警告自己的弟弟。 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醉酒后,不小心说漏嘴,让自己兄弟知道了陌桑跟拜水的事情。 在朝为官多年,见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场面,知道不少关于圣殿的秘事,圣殿的人最是过河拆桥,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他们。 只是…… 唉! 见弟弟不答,高侍郎一声叹息:“好吧!不过为了预防圣殿的人到时反口,让他留下书面保证,有此保证书在手上,日后还用怕他们反悔不成。” 高晋愣了一下:“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赶紧出门去办事,离开前还不忘把门合上,想到事成后,他和儿子都能中洲生活,就不由偷着乐。 高侍郎看一眼窗外,想到眼下的要办的事情,事实之后儿子到中洲学习,没准以后还能把高氏一族接到中洲,往后看谁还敢小瞧他们,想到此心里面一阵得意。 突然一阵风刮进来,原本紧闭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二弟也是的,怎么不把门关好。” 高侍郎埋怨两句。 此时夜深又是中秋节,再加商议的秘事,仆人们都被他们打发走,只好亲自走过去关门。 走门前抬手正要关门时,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晃,门外多了一个人,借着门外的灯笼的烛光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颤着声音道:“宫……宫大人,您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让门房通知一声。” 宫悯兀自走进书房里面:“让门房通知,本官又怎能听到高大人与令弟如此精彩的对话。” 高侍郎惊恐地后退几步:“你你你……你都听到了什么,你想怎么样?”这会子也顾不得官品差别。 “该听的,不该听的,本官都听到了。” 宫悯幽幽地回答有,冷冷看着高侍郎,面上露出一丝从未过的阴鸷:“高侍郎,抗旨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高侍郎浑身一震,陌桑跟拜水的事情,陛下下过禁口令,若知道是他泄露了秘密,肯定会灭了高家全族,所以……高侍郎转身往书桌后跑。 启动机关的按钮就在后面。 宫悯是什么人,高侍郎没走几步,就被他拦住去路,一挥手把打飞出书房外面。 高侍郎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宫悯,仿佛看到一尊死神朝他走来。 害怕得快晕死过去,却还强打精神道:“宫悯,我还是朝廷命官,你若敢现在杀我,大鸿律法容不得你,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陛下若知道你叛国、抗旨,还暗中勾结中洲圣殿的人坏容华郡主名声,诛你高氏九族犹觉不足。”宫悯准冷哼一声,高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桑儿的事情,看来是一个都不能留。 “无凭无据,凭说什么我叛国,凭什么说我勾结圣殿?”高侍郎强壮镇定。 “无凭无据?”宫悯唇露出一丝讥讽是,不紧不慢道:“难道令弟不是去跟慕容殿使要证据吗?” 他直到高晋走后才现身,等的就是要高晋把那份证据拿回。 高侍郎此时此刻才知道,宫悯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谈话内容,连忙跪起来求饶:“宫大人,饶了下官,您放过下官吧。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高晋的建议,您大人大量,就过饶了下官这一回,下官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宫悯斜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高大人,陛下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高侍郎面色一白,他知道宫悯指的是什么,就听到宫悯冷冷道:“你跟柳敬山结党时干过什么事情,别以为陛下不知道,不追究是给你一次悔改,也是给高氏一族机会,想不到你……你终究还是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他的声音落下后,高侍郎还想继续求饶,却感觉到喉咙上一瞬间的冰冷,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高侍郎本能地抬起手先一下脖子,却摸到湿热的液体,把手举到眼前,手掌已经被染成鲜红色。 面上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两手紧紧捂着脖子,眼睛瞪大,轰一下倒在地上,两脚蹬几下就再也不能动。 宫悯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对着空气道:“杀,一个活的都不许留。” 黑暗中没有回应,可是血腥味已经在空气散开,而且越来越浓,高府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就死亡。 高晋偷偷摸摸地溜进慕容殿使居住的客栈,大约一盏茶后又小心翼翼地离开客栈。 怀里揣着慕容殿使的手书,就像揣着救命的名列金牌,一脸高兴地往回走,根本不知道高府那边血流成河。 走到高府外面,正要拍门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今天是中秋,府中尚很多人未归,大门外面却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还有……里面也太过安静,不对呀!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脖子上突然一冰,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面。 后面人还没开口,就闻到一声热臊味。 高晋居然吓尿了,剑芒一闪,鲜血从脖子上淌出,一只手从后面取走他怀里的东西。 宫悯接过手上递来卷轴打开,果然是慕容殿使给高晋的保证书,绷紧的神经一松,一道木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主子,属下已经检查过,高府中已经没有活口。” “尚未回府的,在外面的游玩的人,无论男女也一迸在今夜解决掉。”宫悯头也不回地吩咐。 “是,主子。” 想起陌桑还在画舫上,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 他踏上画舫的瞬间,赢戈和弥生也一前一扣出现。 宫悯面无表情道:“今晚的事情,无论是谁问起,就说我一直没有离开过。” “是。” 两人异口同声。 宫悯迎风站在甲板上。 袍袂飞舞,映着天上的月光,越发显得丰神如玉,圣洁不可正视。 过了好一会儿后,宫悯淡淡道:“回府吧。” 画舫旋即发出一阵低沉的机械转运声,缓缓调转船头,开始往来时的路走。 陌桑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经在宫悯超大大床上。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旁边的床位已经空,这个点宫悯应该在宫里。 陌桑躺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松果和松仁在床下朝她摇尾巴,弯腰把它们抱到梳妆台上。 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认真看一会儿才懒洋洋道:“我起来了,你们进来吧。” 门开了,倪裳还有从郡主变成侍女的龙寻,两人端着陌桑洗漱用的东西进来,服侍陌桑洗漱。 陌桑又打了一个呵欠,有些不开心问:“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昨晚上睡得太沉,居然连宫悯带她回府都不知道,肯定又有不少人看着她被抱进大门。 “是姑爷不允许。” 倪裳笑着回答,取出陌桑今天要换的衣服,麻利地替陌桑换上,梳了家常的发辫。 弥月从外面走进,脸上的表情十分煽情道:“郡主,早膳是磨记的鱼粥,姑爷一早吩咐弥生出去买的,再晚鱼片可就老了,味道也会大打折扣,关键是浪费了姑爷的一番心意。” “满屋子,就你嘴贫。” 陌桑白了她一眼,走外面的小厅。 昨窗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沙锅。 弥月走过去打开盖子,浓浓的香味溢出。 陌桑不紧不慢地吃着粥,不时逗松果、松仁玩。 味道再好,也只吃了一碗便放下,看着两只小家伙道:“喂过了吗?” 这方面弥月有经验,笑道:“奴婢一早就喂过了,各吃了一大碗羊奶,不然老早围着您流口水,不过也差不多该给它们补充些小食。能吃能睡,比刚送过来时大一圈不止,不过也更加调皮。” “它们还小,大点就好。” 陌桑满满的宠溺,看到它们总会忍不住想小宝。 松果、松仁似乎晓得谁是最疼他们的人,一直围在陌桑脚打转,不是发出撒娇的声音。 陌桑命小丫头撤下桌面上的东西,把它们放到桌面上,拿出玩具逗它们玩耍,两个肉呼呼、圆滚滚的身子,不停在桌面上翻滚。 海棠从外面进来,走到陌桑面前,小声道:“郡主,高家出事了。” 陌桑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逗着松果、松仁玩,海棠不用人催就继续道:“高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一夜之间满门皆灭,就连在外面游玩的人也不放过,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蓦然听到这则消息,陌桑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回过神后淡淡问:“高侍郎是从二品朝廷命官,陆大人恐怕是要忙到焦头烂额?”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无声无息地除掉高府。 第525章、上官尺素的恋情 高府中秋夜被灭门的事情,天刚亮,就传遍了大鸿帝都,元和帝自然而然被震惊,就连各国使臣也都被震惊到。 这些人当中,最为震惊,最为不安的人就是慕容殿使。 他已经猜到凶手是谁,可是他却不能站出来指证对方,因为他同样有把柄在对方手上。 沉默也只是权宜之策。 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对方手上,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对方玩弄指掌间,得想一个办法永久解决才行。 快到正午了,陌桑在家中左等右等不见宫悯回来,不由胡思乱想:“高侍郎就算是从二品官员,案件虽然十分恶劣,陛下也不至于把朝臣们都留到这个时候。” 莫非…… 宫白从外面走进来:“郡主,主子让小的带话,陛下今天有要事相商,会晚些时候回来,让郡主先用膳,不必等他回来。” 陌桑双手合十,不时地微微开合着,想了半晌道:“小白,你是宫门外面等,应该看得到其他大臣的进出,陛下是把所有大臣都留下来,还是单留夫君一人,或者是只留官品比较高的大臣?” “回郡主,是只留了主子一人。”宫白知道瞒不住,干脆坦白。 “只留夫君一人呀!” 陌桑故意提高音量,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坐直,双手端端正正地叠放在腿上。 宫白的小心脏不由吊起,圆润的脸上一双圆的眼睛不由瞪大,小心翼翼地站在陌桑前面,连也大气不敢出。 陌桑绷紧的神经突然又松驰下来,大声道:“弥生,昨天晚上夫君可有离开过?”弥生一直跟着自己,他应该清楚宫悯有行踪。 “没有。” 弥生回应得很干脆。 陌桑面上淡然一笑:“或许是我太敏感了,高侍郎跟柳敬山结党时,得罪过不少人,想来被灭门也不足为怪。” 看着众人一脸赞同的表情,陌桑一拍手道:“把饭菜给夫君留着,你们今天陪我吃火锅,人多热闹,胃口好,没准还能多吃一碗。” “行。” 白芷爽快地答应,笑道:“主子别不吃饭就成,奴婢马上让人准备食材。” 很快,白芷就张罗了一桌子吃的东西。 桌子中间摆上炭炉,上面放上铁锅,大家全都围坐在一起,吃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有再提宫悯的事情。 宫悯一直到黄昏才回来,面色显得有些疲惫。 陌桑亲自奉上自己泡的热茶,看着宫悯有些苍白、疲惫的面色,埋怨道:“陛下也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今天办完不可。” 宫悯接过茶喝了大半盏,放下淡淡道:“登高文会,九国大比,烈火国新帝登基,还有稍后的科举考试,这些事情全部都挤在一起,自然需得早早作好安排。” “提到你出使烈火国的事情,陛下打算让谁领兵坐镇边城?”陌桑毫不掩饰自己心里面的意图,无论会是谁领兵,她一定会在边城等着他。 宫悯轻啄一下她的唇:“陛下会生气的。” 陌桑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臣子,想上哪就上哪,我的行踪陛下管不着。” “不许使性子。”宫悯刮一下陌桑的鼻子,放开陌桑道:“好了,我还有公文要看,晚膳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手撕鸡。” “好,我去做。” 陌桑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宫悯的嘴唇,高高兴兴地往厨房走。 宫悯抚一下自己的双唇,唇角微微一扬书房走。 他前脚刚进书房,赢戈后脚就把门合上,一脸担忧道:“主子,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不许声张,更不能让桑儿知道,陛下今天罚了我。”宫悯的声音有些着急和颤僳,现在他也体会到,当初她被陌三爷鞭打时的痛苦,真的痛到入心入肺。 赢戈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忍不住道:“主子,最少应该找上官公子处理一下。” 主子为了不让郡主察觉,不让郡主自责难过,居然选择了最能折磨人的,表面看不到任何创口的打法。 换成寻常挨了这样的刑罚,没有半个月时间肯定下不了床,也只有主子这样的体格,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坐在书房内跟他说话。 宫悯摆摆手道:“上官老神医已经为我施过针,我再自行调息一些日子就好。” 以上官尺素的性子,再加上他跟桑儿的感情,一不小心就会露了口风,他被陛下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赢戈无奈叹气,主子真是傻,为郡主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什么不让郡主知道,郡主会知道、会懂主子的心意吗? 宫悯运转内功一个小周天后,出声道:“你跟弥生说,晚膳后在书房里面点一盘昨夜的安神香,让桑儿早些入睡。” 晚上估计还需要运功疗伤,就让桑儿睡得沉一些。 什么也不知道,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是,主子。” 赢戈无奈地应下,心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用过晚膳,宫悯仍到书房看公文,陌桑就像平常一样陪着他,坐在旁边看书,只不过才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 宫悯看到后,拉长语调道:“怎就这么早就犯困,中觉一定没有好好睡,你先在这里眯一会儿,待我看完这几份公文后,再陪你回房休息。” 陌桑打着呵欠,鼻子里嗯一声。 盖着厚暖的蚕丝被躺在榻上,很快便睡沉。 宫悯放下手上的公文,抱陌桑回房间,弥生拿着另一种香进来:“几个丫头我都打发走了,这是檀香,静心安神,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放下吧。” 宫悯说完,示意弥生和赢戈在外面守着,自己开始运功疗伤。 接下几晚皆是如此,所幸宫悯身骨子好,这点伤运功调息几日后便好得差不多,夜里也不需要再运功疗伤,陌桑也一点都不知情。 只是在这几日里,顺天府一直在调查高府灭门一案。 此时验尸房内,陆言玉正观察尸体,只是旁边除了仵作外,还多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颜惑抱着手臂陪在旁边,理由是需要多了解一下将成为他妻子的人,只不过此时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高侍郎脖子上的伤口上,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沉思的表情。 陆言玉的目光最后高侍郎脖子上的伤口,摸着下巴看了半晌,惊叹道:“好快的剑,死在这么快的剑下,感觉一定是很奇妙。” 颜惑听到后,若有所思道:“是啊,好快的剑,一般武林高手可做不到,帝都中也找不出几人,可是这样的高手为什么出的要杀害高侍郎呢?”还是另有隐情。 “高侍郎跟着柳相时,坏事没少干,他会被杀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陆言玉看看面前一百多具尸体,尤其是看到当中还摆放着高家几姐妹的尸体,想着往日还跟他们斗嘴,就不由感慨万端。 走上前,细细地看着姐妹四人的脸,淡淡道:“仵作,你看他们的表情安然,肯定都是在睡梦中被杀的;高侍郎一定是做过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凶手才会残忍地杀害他全家。” 虽然不喜欢高家姐妹,不过凶手也太过凶残,连无辜的幼童都没有放过。 回头,见颜惑在出神,有些不悦道:“颜惑公子,本姑娘说过了,验尸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你不如到外面走走。” 本以为他会拒绝,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同意。 颜惑松开有些发麻的双手,面上有些不自然道:“也好,这里的事情,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我好过来接你。” 陆言玉马上笑着拒绝:“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完成,你若有事不用理会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我自己走。” “我让马车在外面等你。” 颜惑说完就走,完全不给陆言玉拒绝的机会。 陆言玉面上怔了一会儿,马上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尸体上面,继续在想到底谁有这样的能力,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们。 颜惑出了验尸房,迎头就看到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也没想到会遇上颜惑,条件反射地道:“你在这里,不会她也在里面吧?” “恭喜你,答对了。”颜惑没好气道。 上官尺素猛地一个哆嗦,拧转身就要离开。 颜惑冷声道:“你跑什么,玉儿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还躲着干什么?想要尸体,赶紧进去吧。”心里无语地摇摇头。 “对呀!”上官尺素一拍自己的脑门。 陆言玉都指婚给面前的男子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赶紧预定尸体要紧,若无其事地大步往里面走。 看着上官尺素的背影,颜惑淡然一笑,有些事情逃避是没用的,还是让他们当面解决,或许知道上官尺素的想法,陆言玉就能彻底放下吧。 验尸房内,陆言玉又在端详尸体,突然又听到脚步声,忍不住回头道:“不是说了,我这里不用你管,你赶紧忙……” 看到来人是上官尺素时,硬生生收回后面的话。 “你来干什么,早干嘛去了?” 陆言玉此时看到上官尺素,不由火冒三丈,若不是他逃跑她也不会被指婚,一副恨不得撕掉他的表情。 上官尺素看一眼她的表情,不以为然地大声道:“老谭,检查完后,给我留几具完整的尸体,我要来有急用的。” “上官尺素。” 陆言玉怒吼一声,他居然直接的无视她的存在。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满不在乎道:“陆小姐,你现在是颜惑公子未过门的媳妇,跟本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陆言玉不再迟疑,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一次她就也没有机会知道原因。 “你的性子跟我娘亲一样,我已经被我娘亲荼毒二十多年,我不想在脱离我娘的视线后,还继续活在我娘亲的阴影,一直在这样的生活里面,我会窒息的。” 上官尺素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番话他想了很长时间,希望她能放下,颜惑才能给她幸福。 就像桑儿,拾月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宫悯才是她的人生;而颜惑就是应该跟陆言玉在一起的人,他们才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我可以改的。”陆言玉道。 “陛下已经为你指婚,你能为我抗旨,置家人于不顾吗?”上官尺素残酷地反问。 “我……” 陆言玉犹豫了,她又一次犹豫了。 突然想起陌桑说过的话,她说自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喜欢上官尺素。 而如今,面对上官尺素问题,她又一次的犹豫,再一次证实了陌桑的话,面对这样的自己她太过难堪。 上官尺素看她一眼,小心翼翼走到仵作老谭身边,轻声道:“老谭,我急着用,你赶紧检查完,我好百草带人来搬走。” 老谭也压低声道:“都是一刀割喉,尸体很完整。” 上官尺素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好奇地掀起一具尸体上面的白布。 看到脖子上面的伤口时,愣了一下道:“老谭,你作主,替我挑出几具合适的尸体,我有事先走一步。” 这样的伤口……桑儿应该能办到吧。 悄然看一眼陆言玉,也不顾老谭一脸疑惑,就匆匆地离开验尸房。 他得去问问,不然他会不安心。 颜惑施展轻功,很快便来到宫府,这个时候宫悯应该在书房。 走到门口外面,颜惑有些犹豫,宫悯冷漠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出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宫悯知道,若世间还有人知道他是凶手,那这个人一定就是颜惑,他会来找自己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比他预料的晚一些。 颜惑猛一下推开门,就看到宫悯坐在书桌后面,看着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 扫一眼书房内,确定陌桑不里面,急急走到书桌前面压着声音问:“说,为什么要杀了高侍郎一家。” “他们抗旨,准备把陛下个过禁口令的事情,泄露给天下人知道,我得到消息后,带人家杀了他们,因为不知道高家还有哪些人知道那个秘密,我只好杀了所有人。”宫悯在好友面前,丝毫不隐瞒事实的真相。 “到底是什么秘密,值得你杀掉一百多号人。”颜惑忍不住问。 “你想让我抗旨,还是想让我也灭了颜府全族。”宫悯眯起眼眸,冷冷看着颜惑。 颜惑心里咯噔一下,脖子上一凉。 幸好问的人是宫悯,若是其他人一定会杀掉他。 宫悯淡淡道:“这件事,桑儿什么也不知道,你千万别告诉她,就当是高侍郎以前做过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遭人报复仇杀。” “陛下那边……” “陛下已经知道。” 宫悯打断颜惑的的话,再一次提醒道:“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你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不过顺天府一直在调查此事,你打算如了结。”颜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言玉,她正调查此案。 “陛下自有安排。” 宫悯不以为然,颜惑还想说什么,赢戈就出现在书房。 “主子,上官公子来了,一来就冲进来郡主,看样子他是误会,高府灭门是郡主所为。” “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 宫悯站起来,给了颜惑一个眼色,颜惑马上原路返回。 上官尺素顾不得礼节,直接冲到陌桑的起居室,看到陌桑坐在窗看,看着那几张她一直在研究的图画。 “怎么了?” 面对上官尺素的着急,陌桑显得太过淡定。 上官尺素走前,急急问:“桑儿,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是什么?”陌桑平静地问他。 “是不是你灭了高家全族?”上官尺素一脸震惊,她为什么还要杀人,不应该的。 陌桑头也不回道:“不是我。”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马上像换了一个人,笑眯眯道:“不是你就好。” 坐到陌桑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脸沉思道:“你说,帝都中,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陌桑依然看着图纸,漫不经心道:“有,不只是有,而且还有很多。”高氏一族死得那么彻底,肯定是有人要清除他们。 “凶手为什么要清除他们?”上官尺素还是一脸疑惑。 “大概是坏事做多了,报应。” 陌桑还是一脸平静地回答,高家为什么会被灭门,不是宫里那位的意思,就是他们真的得罪了可怕的人物。 上官尺素疑惑地看着陌桑,仿佛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这样的陌桑好生冷血好无情,人命在她眼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 陌桑抬起头,目光幽幽看着他,淡淡道:“上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是一点同情心就能左右。高家之所以会被灭,是高侍郎种下的祸根,怨不得谁,你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闻言,上官尺素面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似乎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淡淡道:“或许是我在边城,遇上了一个人,是她让我的心不像以前那样冷漠,开始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 目光那么灼热,仿佛那个人就在面前。 陌桑一看到上官尺素,就知道他已经沦陷,不禁有些好奇,是怎么样一个姑娘,让向来看淡生死上官尺素着迷。 ------题外话------ 穿越女有什么不敢想,废材也要超越巅峰。菡笑新玄幻文《毒香天下》,请收藏阅读!http:///info/860610。html 第256章、暖雪 上官尺素似乎知道,他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她的眼睛。 坦白道:“你没有见过她的人,但你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叫暖雪,是红袖坊倾云姑娘的妹妹。” 不等陌桑出声,就又继续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纯、快乐、聪明的姑娘,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保护;雪儿就像大雪山里不小心落在人间的精灵,不被尘世污染……桑儿,教我武功,我想要保护雪儿。” 上官尺素激动说了暖雪半天后,最竟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学武功。 陌桑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好。我让弥生先教你,现在开始吧。”保护心爱的女人,是男人的本能。 呃? 上官尺素没想到陌桑答应得这么爽快,惊讶地问:“桑儿,你答应了?你就不先派人好好的调查一下吗?” “你要是真心爱她,即便她天真无邪的面孔后是个恶魔,你也依然会爱她,所以……查不查都无所谓,因为你已经沦陷。” 陌桑嘴上这样说,背地里依然会调查,一旦查出暖雪的存在会危害到她的利益,看在上官尺素会她留暖雪一条命,不过会折断暖雪的翅膀,让暖雪再生不出什么风浪,乖乖留在上官尺素身边。 “桑儿,暖雪绝对不是恶魔。”上官一听到她的话马上反驳。 “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生活,前提是她也不能干扰我的生活。”陌桑提前给上官尺素打预防针,意思一旦暖雪有任何干扰她平静生活的行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暖雪。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我知道了。”这是她的底线。 陌桑微微一笑道:“弥生,上官公子要学武,你来教他吧。” “是。” 弥生出现在房间内。 陌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上官尺素:“他都这把年纪了,弥生,你对他的要求不要太高,能自保就行。”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一把年纪?”上官尺素一听陌桑的话就来火,他才刚刚二十五岁,年华正茂。 “就练武的最街年龄段而言,你已经是晚年了。”陌桑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刀。 “噫,你个欠揍的小丫头……” 上官尺素气得握紧拳头,却只能冲着陌桑呲牙裂齿。 陌桑长得意地晃晃脑袋,突然瞥见站在门口外面的身影,马上小鸟一样扑过去:“夫君,你忙完了?” 宫悯对陌桑的热情,完全没有抵抗力。 看着飞奔过来女子,马上张开双臂迎接她的热情,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旁若无人地走入客厅里面。 “上官公子,你今天过来给桑请平安脉?” 坐定后,宫悯客套地问一句,他当然知道上官尺素不是过来请平安脉,是来追问高氏一族灭门的真相。 上官尺素干笑两声道:“是。顾着闲聊,还没有替她号脉,几个月不见她是该好好号一下脉,谁知道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偷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放心,有我盯着呢。” 宫悯看向陌桑,目光比月光、比水还温柔。 陌桑白了上官尺素一眼:“讨厌,你们干嘛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人家,我才没有乱吃东西呢。” 面对陌桑的抗议,宫悯不置可否,看向上官尺素:“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关于暖雪的事情,虽然目前倾云为我们所用,但我们还是会深一步的观察,一旦发现她有不妥之处,该做的我们还是会做。” 他不能拿大鸿的安危冒险。 “知道了。” 上官尺素又一次无奈地回答。 他知道他们的底线,所以没有拒绝他们调查暖雪。 陌桑一听马上笑道:“算你有良心,不至于有异性没人性;看在这份上,我让弥生教导你武功时,对你温柔一点点。你们现在就开始,我正好在旁边看着,也好指导指导。” “放心,本公子骨胳精奇,天资过人,是练武的奇才,一定很快就能成为武林高手,到时候本公子就能像爷爷一样行走江湖,万一本公子通过医道打开眉涧宫印,你们就尊得称本公子——医仙。” 上官尺素一脸憧憬的表情,看得陌桑很想揍他一拳,忍不住道:“上官公子,容许本郡主提醒你一句,理想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你多加保重,不过我还是会看好你的。”率先站起来往外面走。 走到花园,陌桑坐在宫悯让人搬来的椅子上,笑道:“开始吧,先蹲半个时辰马步。” “抗议。” 陌桑刚说完,上官尺素就大声抗议:“你也说了,本公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换一个教法,给本公子一个高深的内功心法,我自己回家慢慢修炼。” “欲速则不达,你小心走火入魔。”陌桑好心提醒。 “你才走火入魔呢。” 上官尺素不高兴地瞪陌桑一眼。 笑着讨好弥生道:“弥生,你就教我那个太极拳的心法,那个比较好修炼,而且也不容易走火入魔。” 弥生看一眼陌桑,陌桑抬一下手示意随他,于是弥生就开始认真地教上官尺素打太极拳,她则坐在旁边悠哉地看着上官尺素认真地背诵太极心法。 上官尺素就是上官尺素,很快记熟了口诀,配合着招式一起练习。 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很快心法和动作,就配合得十分默契。 陌桑不由感叹道:“果然是天资过人,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放心,没你厉害。”宫悯小声在她耳边道。 上官尺素在医学上的造诣,早就超越他的祖父上官老神医。 但是身边的女子,她的能力连他感到了强大的压力,平日里不得不加倍努力。 陌桑得意地一笑,就看到上官尺素瘫坐在地上,口里嚷嚷着:“不练了,不练了,累死本公子啦。” 陌桑忍不住高笑道:“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喊累了,要让三叔来训练你……”陌桑摇摇头,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话中的意思。 上官尺素缩一下脖子:“别,三爷太过高大尚,本公子凡人一个承受不起,本公子有弥生就够了,你千万别惊动三爷,我还想多活几年。” 嗤…… 陌桑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不想让三叔教,三叔还不屑教你呢。” 上官尺素马上道:“我宁愿被三爷不屑,也不想让他瞧上,被他瞧上的人都会过得很惨。”萧遥就是最好的案例。 “你还练不练,不练的话我们回去了,这里风大。”宫悯看看上官尺素,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想在这里陪上官尺素浪费时间。 “练。”上官尺素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大声道:“趁你们都在,本公子练。”他们指导一句比别人强一百倍。 “倪裳,给郡主拿件披风,再准备些小食。” 宫悯面无表情地吩咐,若不是了解他的人,还以为只是表面功夫,其实心里只有自己。 陌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体贴,抬头看一眼宫悯:“夫君,这几天都把自己关书房,你到底在忙什么,需要的话我可帮忙。” “夫人肯帮忙,为夫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惜目前并没有需要夫人帮忙的事情。”宫悯眸中露出一丝遗憾。 “真是遗憾呀。”陌桑一脸惋惜地看着宫悯。 “是呀,夫人肯帮忙,是求都求不来的事情,白白浪费一个大好的机会,为夫好心疼。”宫悯怜爱地捏捏陌桑的脸颊。 “唉,我说你们俩,一个是天生眉涧宫印者,一个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好歹注意一下你们的形象,注意一下影响力。” 上官尺素不满地抱怨,两人太过份了,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陌桑嗤一声,不屑道:“上官公子,你以前虽然八卦了一点,不过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你的反应告诉我——你春心动了。” “是心动了又怎么样,你管我。我要练武了,你给我看着点。”上官尺素大声地命令陌桑,根本淡把她当成一国郡主。 “赶紧练吧。” 陌桑不耐烦地挥挥手,一边享受着宫悯的服务。 上官尺素一边一看着宫悯,突然出声道:“桑儿,一会儿可否让宫大人单独指点我一二?” 宫悯眸中微微一怔,陌桑却爽快地答应:“好呀!哦对了,松果跟松仁中午吃了不少肉,该出来活动了活动了,我去把它们带过来,你继续练着,顺便一对一对的指点指点。” “快去快回。” 宫悯轻声叮嘱。 回头对几个丫头道:“两个小家伙事多,你们都跟着去吧。” 几个丫头福身应一声是,跟着陌桑一起离开; 上官尺素一看到陌桑他们走完,坐到陌桑的位置上,笑眯眯道:“宫大人,你这伤是从哪来的,伤得可不轻呀。” 宫悯转过头看他一眼:“上官公子医术越法精进了。” 桑儿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他却一眼就发现,不愧是上官尺素,当得起医仙这个称号。 上官尺素伸手抓起宫悯的手腕,不敢相信地惊讶道:“宫里的手段,陛下罚你了?”陛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罚宫悯。 宫悯不以为然道:“办事不力,自然要受罚。” “可是……” “这件事情别让桑儿知道。” 宫悯知道上官尺素想说什么,所以马上出声打断。 上官尺素知道事情跟陌桑有关,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会替你瞒着出桑儿,不过你得让我医治,日后会留下病根便不好。” “好。” 宫悯爽快地答应。 抬头就看到陌桑抱着松果、松仁过来,上马起身迎上前。 ------题外话------ 今天一直被卡在这里了,只好先更文。 第257章、杨旸遇袭 上午,陌桑坐在书房内看书,跟前只有龙寻一个人侍候。 陌桑感到口渴,想喝水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看一眼低头顺眉站在旁边的龙寻。 把茶杯往桌子前面一放,淡淡道:“既然选择当我的侍女,就要当好这个角色,不然本郡主依然可以辞退你。” 龙寻愣了一下,看到放在前面的茶杯,才知道自己又走神,忘记了给自己的“主子”添茶倒水。 “……奴婢走神了,抱歉,马上给您倒水。” 龙寻犹豫了好一会儿,那一句奴婢才终于开口,给陌桑的杯子添上水后,又继续站在旁边出神。 陌桑没有马上喝杯的水,而是放下手事的书,淡淡打量着龙寻:“龙寻,北冥国的使臣留下来参加今年的登高文会,我猜他们是想见你一面。” “奴婢不会见他们。”龙寻立马回答,丝毫不犹豫。 “其实……见一见也没什么。”陌桑语气有些不屑,他们能有什么意图,用膝盖一想就知道。 龙寻沉默,片刻后淡淡道:“他们来见奴婢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要奴婢留下当他们的眼线,就是回去嫁给陛下指定的人,奴婢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 “用不着紧张,你若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你。” “是,郡主。” 龙寻恭恭敬敬地应一声。 陌桑这句话看似无情,实则是暗示她,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她都会尊自己的选择。 虽然父亲被冤枉的证据已经送到陛下面前,可是陛下一天没有召告天下,父亲谋反的罪名就一直存在,她也一直是罪臣之女。 回国风险极大,一个不慎还是难逃一死,还是留在陌桑身边最保险。 想到此,龙寻暗暗打量着陌桑。 面前的女子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心却清楚得跟镜子似的,外面的事情她知道得清清楚楚。 见陌桑没有喝自己的倒水,心里一阵惊讶,忍不住走去拿起杯子一看,才发现自己倒的居然是茶水,弥月说过陌桑不喝茶。 震惊地看一眼陌桑,赶紧重新倒过另一杯水给陌桑,在倒水之前还特意抱着水壶试一水温。 弥月还有一句话:“太烫不行、太凉也不行。” 即便沦落为奴婢,她也要当一个不会轻易被主子舍弃的奴婢。 陌桑这才端起杯子,浅浅喝一口,看着她道:“你应该是有功底的人,闲着无事时多练习,跟本郡主身边,其实更加危险。” 龙寻愣了一下,马上想到原因。 以陌桑的能力,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性命,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出手偷袭,所以在保护她之前必须学会自保。 “奴婢明白。奴婢日后一定勤加练习。” “嗯……” 陌桑才一应声,门就呼一下打开。 弥月从外面气呼呼走进来,大声道:“郡主,今年登高文会的规矩太变态了,比去年的还要变态。” “喔,怎么个变态法。?”陌桑满不在乎地问。 “闯关的关卡不再分男女两条通道,也就是说女子也要回答男子闯关的问题,这不是故意不许我们参加,说是为了不再发生有人走错路闯错关的事情,可是去年不就郡主你一个人走错路,连闯了三关的男子的关卡。”弥月一脸忿忿不甘。 陌桑面色顿时一沉。 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到这事就想到去年被宫悯和一群老头子坑的事情,心情就超级不爽。 弥月却没有注意到陌桑的面色,继续大声道:“负责登高文会的老头子们一定以为,每个女子都能像郡主一样,即便是闯男子的关卡也能轻轻松松过关。” “郡主……” 弥月说到兴奋处,正要切入正题时。 蓦然发现陌桑很不爽的表情,马上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嘿嘿地干笑两声躲远。 龙寻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么精明的陌桑,也有犯迷糊的时候,脑补着当时的画面,唇角不由扬起。 过了好一会儿,见陌桑没有发飙,弥月才继续道:“郡主,巾帼社的姐妹们说,趁着巾帼社成立一年纪念日,希望你说一些闯关的技巧,他们好有所准备。” 陌桑瞟她一眼,冷声道:“什么技巧不技巧的,本郡主说过很多次了,平常心态对待就好,不要把输赢看得太重。” 弥月只感到迎面一阵冷风吹,不由自主地缩一下脖子:“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安排周年庆的事情;前来参加的恐怕不只是巾帼社的姐妹,跟郡主相熟的几位公子的几家小姐们也会过来参加,需不需在别处给几位公子们安排处坐席。” 陌桑第一个便想到上官尺素跟陆言玉。 细想一会儿道:“自然要分开,男女有别,若混在一起不违礼法,免得招人诟病。”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弥月得到指令,马上溜出书房,生怕晚一步都会被陌桑用言语荼毒。 陌桑刚拿起书,弥月又从外面伸进一个脑袋:“郡主,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该到花园里走走,放松放松,免得日后又要叫脖子酸。” “知道了。” 陌桑没好气地应一声。 弥月站在门口,犹豫一下道:“郡主,今年的登高文会还有一条超级变态的规定,已婚妇女需要要连闯九关才能到巅峰观看比拼。” “你说什么?” 陌桑惊讶地叫出声,弥生却一溜烟跑掉。 歧视,绝对是赤裸裸的歧视,凭什么已婚妇女就要连闯九关才能到山顶观看巅峰文比。 陌桑越想火气越大,突然拔出墙上的剑,一跃出窗户外面,毫不迟疑地舞起剑,右手剑招逼出三尺剑芒,左手广袖挥舞出一阵阵罡风。 看似优美的动作却是满满的杀机,任意动作皆能夺人性命。 龙寻站在书房里面看得目瞪口呆。 从传言猜测到陌桑的武功很不错,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只怕自己的父亲在她手上也走不过五十招。 陌桑正舞得起劲时,突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提着剑猛地冲过来,毫不犹豫地朝陌桑砍去,而且是直指要害。 龙寻看到后不由惊叫一声:“郡主,小心呀。”喊过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陌桑只是轻轻一挥衣袖,就把偷袭的人拂倒在旁边的草地上。 上官尺素把手中的剑一扔,气呼呼道:“本公子才学武不过十几天,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喔哟……”说着痛苦地呻吟一声。 陌桑丝毫不同情道:“明明是你自己嫌命长,学了十几天居然敢偷袭本郡主,若不是本郡主早就发现是你,方才那一记流云飞袖能拍扁你。” “火气这么大,谁惹你生气了?”上官尺素惊讶地看着陌桑。 “笑话,谁敢惹本郡主生气呀。” 陌桑微微扬起下巴,想到已婚妇女需要连闯九关的规则,就不由火冒三丈,总感觉这条规则是故意针对自己。 到底是谁定的变态规则,若让她知道是谁定的话,非要好好地教训一顿不可。 想到此冷冷道:“上官,你可有听说今年登高文会的新规则。” 闻言,上官尺素顿时明白是原因,马上大声道:“变态,太变态了,男女同闯一样的关卡就算了,居然歧视已婚女性,若换是本公子,现在就放言出去不看今年的登高文会,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桑儿,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对,我为什么非要观看登高文比,又没有九国大比精彩,有这时间我在家睡觉多好呀。” 上官尺素这么一点,陌桑就像醍醐灌顶。 定是负责登高文会那群老头子,故意定下这条变态规则的原因。 还想像去年一样,吭她帮他们解决问题,别说是门连窗都没有。 想到这里,陌桑的心情开始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把上官尺素从地上拽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巾帼社,看看弥月他们安排周年庆的事情。” 天气阴转晴也太快了,龙寻惊得差点跌掉下巴。 回头大声道:“倪裳,郡主要出门了,你准备一下出门的衣服。” 到了吟风楼,陌桑就迫不及待地走入内,不想迎面就有一人从里面飞快冲出来。 而且对方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想闪已经来不及,陌桑赶紧用真气在前面形成一堵无形的墙。 那人一时没防着,一头撞过来就莫名地就被反弹回去,倒在地上不能动,后面冲出两名吟风楼的护卫用剑架住他。 陌桑看到这情形不由愣住,冷声道:“怎么回事,这个人为什么要逃跑?”幸好是撞上的人自己,若是抱成别人,非被撞伤不可。 两名护卫自然认得陌桑,颌首道:“郡主,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巾帼社,偷盗藏书库里面的书籍时被杨旸公子发现,出手打伤杨公子逃跑,还好是遇上郡主,不然就让他跑掉。” “郡主,是不是要把他马送到官?”其中一名护卫问。 陌桑打量一眼被两名护卫押着男子,沉吟片刻道:“先不要急着送官,把他押进去,待本郡主问清楚情况后再决定。” 两名护卫马上押着男子往里面走。 刚走几步男子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 两名护卫根本按不住他,只好松开手站到一边,防着他逃跑。 那名男子倒在地上继续抽搐一会儿后,从他的口鼻中流出几近黑色的鲜血。 看到这情形,陌桑倒抽一口气,居然服毒自尽,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恐怕偷书是假的,想要杨旸的性命是真。 正在此时,若初从里走出来,看到陌桑和上官尺素也在场时,面上露出一丝惊喜。 走上衣一脸着急道:“上官,你来得正好,赶紧给杨旸瞧瞧,他伤得不轻。”也不向陌桑解释,转身就往里面走,上官尺素只好跟在后面。 “可恶。” 陌桑狠骂一句。 想不到此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闯入吟风楼行凶。 目光冷冷瞟一眼地上的尸体,冷冷道:“还要继续做生意,拖下去,检查一下有没有能证实身份的东西,检查完后再报到顺天府。” “是,郡主。” 两名护卫应声,把尸体拖走。 龙寻跟在陌桑身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如此惊悚的画面,若不是倪裳在旁边扶着她,她已经怕得晕倒在地上。 饶是如此龙寻还是一阵阵反胃。 倪裳小声在她耳边道:“忍一忍,到里面再吐,别损了主子的威严。” 龙寻只好忍着,跟在陌桑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到吟风楼后院,一直来到作为巾帼社据点的小院。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姐妹都站在外面。 陌桑给倪裳一个眼色。 倪裳会意马上把龙寻拉走。 看着他们走后,陌桑走上前道:“陆小姐,你跟本郡主说说方才的情况。” 自从上次单独跟陌桑聊过后,陆言玉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若是在平时场合突然见面,陆言玉肯定觉得尴尬,眼下因为杨旸的事情也顾不上什么尴尬。 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清楚,我跟姐妹们正在商量后天周年庆的事情,突然听到一阵呼救声从里面传来,随后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几本书从里面冲出来。” “男人似乎没料到我们在外面,看到我们时面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夺门而出,随后就听到打斗声,然后若初公子就匆匆走进来,也不理会我们就走进藏书库,抱着一动不动的杨旸出来,此时我们才知道杨旸一直在里面。” 陆言玉一口气说完事情的经过,换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青天白日闯入巾帼社行凶。” 陌桑也不清楚情况,想了想安慰大家道:“这个还在查,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行凶的人已经被拿下,上官尺素也已经在为杨旸处理伤口,有他出手医治,杨旸一定会平安有事。” 提到上官尺素陆言玉沉默了。 其他姑娘们长长地松一口气,梵昭却依然是一脸沉默。 陈燕鸣心有余悸,抱着陌桑道:“想到我们竟然跟恶人同在一室内这么时间,就不由头皮发麻,幸亏他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 陌桑心里也觉得蹊跷。 若此人一早就潜入藏书库,不可能等到众人都来后才动手; 若是中途才悄悄潜入内,巾帼社外面护卫森严,他根本不可能顺利进入巾帼社。 再者巾帼社只有一个入口,想进入藏书库就必须经过姑娘们所在大厅,无论如何也会跟姑娘们照面,不可能不被姑娘们发现。 除非…… 陌桑想到了一种可能——易容。 这个人易容成大家熟悉的某人,所以大家才没有在意他的出现。 想到此,陌桑对众人道:“姐妹们,你们也好好想想,除了杨旸外还有谁进过藏书库,却一直没有出来的。” 岂料她的话一出,原本一直不出声的梵昭,突然大声叫道:“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若初公子来过,可是出事后若初公子却从外面走进来,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大意,没注意到若初公子什么时候离开,是郡主提醒了我。” 石霜霜马上大声叫道:“此人太可恶了,假扮成若初公子的模样,偷书不算还伤了杨旸,一定要把他交给官府严惩。” 陌桑笑而不答,若只是单纯的偷书,完全可以直接交给官府处理,可是那个人却咬破毒囊自尽,就说明不是偷书那么简单,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杨旸。 他们要毁掉大鸿皇朝的人才,就像去年想毁掉轩辕彻,还暗杀颜惑一样。 想到此,陌桑对陆言玉道:“陆小姐,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讲。” 陆言玉愣一下,跟着陌桑走到一边。 陌桑小声道:“这段时间,跟颜惑在一起时,多长个心眼,我担心去年的事情会发生。” “什么事情?”陆言玉不解地问,去看她跟他们还不熟。 “去年九国大比前夕,有人偷袭颜惑,意图毁掉大鸿的人才,看到杨旸受伤,我担心有人故技重施。” 陌桑想起去年她跟颜惑被偷袭的情形,此时仍心有余悸,淡淡道:“那些人的身手连弥生都不是敌手,他们若是再度偷袭,只怕是防不胜防。” 陆言玉听到后神情不由绷紧。 弥生的武功比她不知高出多少倍,若是她不小心遇上,岂不是只能等死。 看到她这样,陌桑忍不住安慰道:“放心,去年他们是偷袭,颜惑一定会暗暗防着他们,同样的事情是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陆言玉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地问:“郡主,你也是大鸿的重要人才,他们也会对你出手吗?” 陌桑听到后露出一丝苦笑:“你忘记了,去年登高文会上就有人刺杀我。” 自她从下山后,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被人偷袭刺杀过多少次,她都有些记不清。 陆言玉还想问什么,若初从外面走进来,看来样子是有事情要跟陌桑商量,陆言玉主动拜退。 若初走到陌桑面前,看着她有些无奈道:“杨旸方才醒来过,一口咬定是我伤了他,我……”看到陌桑一点也不惊讶的表情,瞬间明白她已经知道原因。 第258章、潜伏者 陌桑看若初从紧张到惊讶,再到了然的表情,轻笑道:“此事你该好好地感谢昭华郡主,是她察觉到事情不对,我才敢肯定来人易容成你的模样,进入巾帼社,然后进了藏书库,我有两个猜测,一个是纯粹想偷书,另一个目标本来就是杨旸。” “如果只是偷书事情简单多了。”若初眸子深沉,若是冲着杨旸来,事情就太可怕。 “若是后者,我们要保护的人就多了,大鸿的人才实在是太多太多。”陌桑的面色也不由沉下,莫非真是一场针对大鸿人才的暗杀计划。 若初想了想,狠声道:“可惜我们没有证据,要是能找到有力证据,一定能联合九国直接发兵中洲,攻打圣殿。” 陌桑面色又沉了一分:“放心,坏事做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失误,我们会找到证据的,到时候联合各国一起整治圣殿。” 彻底颠覆风擎大陆的形势,不是几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所以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保证大鸿皇朝的最大利益。 “你从尸体上找到什么?”陌桑话题转到行凶者身上。 “跟前一样,圣殿是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证据。” 若初的面色又一暗,侧眸看着陌桑:“照理说,副殿主既然派了使臣来到大鸿解决疸,就不应该有暗杀行动。” 陌桑冷笑一声道:“若有人不希望风行顺利回到中洲呢?我应该找风行公子好好谈谈,是谁不希望他回中洲。” 这个人……有可能是风氏家族内部的人,也有可能是正殿主的人,或者中洲上任何一个不希望风氏好的家族。 他们不希望风行回到中洲,看来中洲并不如他们所看到的和谐平静。 “月副殿主出事后,中洲便缺了一名副殿主,新任副殿主的人选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吗?”陌桑看着若初,冷笑道:“我的记性不算太差,这件事情应该有半年了吧。” “是半年了,不过还是没有定下副殿主的人选。”若初肯定地回答。 “大半年过去了,圣殿还没有定出新一任副殿主,有些意思。他们打算怎么向九国交待。”陌桑的面色又沉了三分,拖延时间没用的,他们有过桥梯她自有张良计。 “他们是不会对九国交待,只会给圣殿内部人员交待。”陌桑想了想,十分肯定下结论。 “你收到消息了?”若初惊讶地问。 “我猜的。” 陌桑一脸自信地回答,眼眸一转道:“我猜上官会对尸体感兴趣,不如让他来看看尸体,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若初愣一下,不冷不热道:“上官公子最近忙得很,本公子已经请不动。” 他的话里面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 陌桑心里一动,笑道:“怎么,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跟那位暖雪姑娘有关?上官之前跟我说过暖雪的事情,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再过两天他们姐妹就到帝都,你还是自己看吧。”若初话里透着几分气性。 “你呀,犯不着生气,若她表理不一,但若初又十分喜欢,我会亲手折断她的翅膀,让她被安安分分待在上官身边。” 陌桑语气冰冷,若初看她一眼,无奈道:“暖雪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帝都太复杂,我们的圈子太复杂,太危险,上官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到时候未必能护她周全。” “上官最近开始习武了。”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有用吗?”若初的语气有一丝讥讽。 “能自保就行。” 陌桑漫不经心地一笑,上官尺素的天赋确实是不错,半个月就能跟几个丫头过招。 若初毫不掩饰地讥讽道:“自保?本公子觉得你应该教他轻功,关键时刻他能顺利逃跑,别拖累我们就行。” 噗……陌桑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若初说得很在理,上官尺素确实是能顺利逃跑就很不错。 “不要对上官要求太高,不过上官有了目标后,成果还是不错,目前能跟几个丫头过招。” 若初皱一下眉头,没好气道:“天赋不错……” “听说有具尸体,本公子来看看。”上官尺素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若初的话。 “是有具尸体。”陌桑唇角边含着笑,看着冲进来上官尺素,忍不住逗他道:“上官,假若一具十分有研究的价值的尸体和暖雪摆在你面前,你只能择其一,你会选择尸体,还是暖雪。” “当然是先暖雪。”上官尺素不假思地选择。 “上官夫人听到这话,终于可以死而无憾了。” 冷不丁若初冒出一句很真实,却又很欠揍的话,上官尺素的面色马上一沉。 陌桑赶紧逃跑,不理会两人间的眼神厮杀。 刚回到客厅,陆言玉就迎上前道:“郡主,凶手不止偷东西,还伤了杨旸,罪大恶极,是不是该让我爹带人过来处理,把凶手带回去审问。” 陌桑见附近没人,小声道:“这件事陛下会自处理,我们不要再过问。” 陆言玉是极聪明的,陌桑直接把陛下抬出来,就是要提醒自己,今天的事情不在顺天府的管理范围,希望她不再过问。 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陌桑走到大长桌中间的位置坐下,看着在场的姑娘们道:“本社主今天过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重阳当日本社主有事跟需要处理,便不到场观看了,你们好好努力吧。” “啊! “不要。” “为什么呀?” “天哪!社主,不带这样的。” “……” 陌桑的话一出,社员们马上表达自己不同的态度。 有惊讶、有失望、有不解、有不可思议,不过他们都希望陌桑在场,陌桑无奈地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梵昭思索考一会儿,看着陌桑道:“社主,你不到场观看,是不是因为登高文会的变态规则。不去也好,换本姑娘也不去看,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要你连闯九关才能观看巅峰文比。” 其他社员恍然大悟。 石霜霜大声:“社主,我支持你,不要去。” 陈燕鸣也皱着小脸:“我也觉得不公平,社主只是观看而已,凭什么还要她连闯九关呀?” 陌桑听到后,干笑两声道:“也有没那么严重。” 其实她讨厌他们用“妇女”这个词语来形容她,她还没满十八,在哪个世界她才刚刚成年,把她归入妇女行列,多老气呀。 当然,更加多的是不想便宜了那群老头。 “放心,我们懂得,这事包在我身上。”梵昭拍拍胸口,笑眯眯道:“我会把比拼的过程,只字不漏告诉你,你就放心吧。” “呃!” 陌桑斜她一眼。 忽然觉得不提前宣布也不错:“你们继续商议,我去看看杨旸。”也不理会一脸热情的梵昭,转身就走出巾帼社,前往杨旸平时休息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外面,就闻一股子血腥味,看来杨旸伤得不轻。 推开门,就看到杨旸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不停地飙汗,一名小厮正为他拭汗,不过杨旸的身体还是一直不停地发抖。 陌桑走上前,看着躺在就床上长高不少的杨旸。 他去年还是一个腼腆怯弱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少年郎。 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杨旸,别害怕,不是若初要害你,是坏人易容成若初的模样骗你。” 杨旸闻言,颤抖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睛缓缓裂开一条缝,看清楚是陌桑时,吃力地抬起手臂。 陌桑伸出手,握着他的冰冷的手道:“坏人已经被拿下,你暂且在这里养一两天的伤,等你的情况稍缓后,我送到你到陌府,陌府里面很安全。” “郡主,你也回吗?”杨旸费力地挤出几个字。 “好,我也回去住。”陌桑笑着应下,替他掖好身上的被子,轻声道:“一会儿我让白芷来陪你,她懂医术又会武功,能保护你,你好好睡吧。” “嗯。” 杨旸弱弱地嗯一声,闭上眼睛休息,渐渐睡沉。 陌桑确认杨旸睡了,轻轻站起来,对旁边的小厮道:“好生照看着,一会儿我的丫头会过来,跟你一起照顾他。” “是,郡主。”小厮恭恭敬敬地应道。 陌桑走房间,就看到若初站在外面,抬手往前面一指,示意他走远点再说话。 两人一起到花园外面,陌桑轻叹一声道:“到底还是个孩子,被吓坏了,我已经跟他说了,一会儿让白芷过来照顾他,等过两天他的情况稳定后,再接他到陌府休养。” “这些人真混账,居然对一个孩子下狠手,以后别落在我手上。”陌桑忍不住骂人,杨旸才多大,就想置他于死地。 突然想到宫悯小时候。 以他天生眉涧宫印者的身份,身边定是危机四伏,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蓦然有一种要把这股可怕的势力,连根本拔起的冲动。 陌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若初,我挨打伤得迷迷糊糊时,想用箫声杀我的是什么人,跟他们是一伙吗?” 若初没想到陌桑会追问这件事情,犹豫一下道:“不知道,当时我和颜惑高估了他们的武功,出手太重伤他们的性命,宫悯手上的倒活着,可惜逃跑了,后来搜遍全城也没有找到,就这样让他跑掉。”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根本就是帝都的普通百姓。”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不然无法解释他们会为什么突然失去踪迹。 若初漂亮的眉头一蹙:“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以榆城百姓的身份潜伏在帝都,可是大鸿皇朝在初立时就有过规定,凡大鸿皇朝百姓在出世一月内需到当地府衙登记入户,每三年还得更换一次个人信息,他们不可能有机会的。” “谋害杨旸的人可以易容成你的模样,还骗过吟风楼所有人,杀掉一个普通百姓,再以他们的形容潜藏在大鸿皇朝,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现在最担心朝廷的官员里面,是否也已经有官员被偷梁换柱。” 陌桑想着都心惊肉跳,忍不住道:“我看我有必要提醒陆言玉,重新检查一下高府的尸体,看里面有没有易容的。” 若初十分冷静道:“寻常易容不仅不自然,还不够持久,我方才已经跟上官提过,让他重新检查一遍尸体,看当中有没有尸体是用特殊方法进行易容,或许能通过他们易容的手法,找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真希望他有所发现。”陌桑意味深长地一笑。 “但愿。” 若初看一眼陌桑,同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验尸房内,上官尺素亲自检查尸体,一百多号人里面竟然挑出七人。 有男有女,各种易容术都有,其中最高明的一种就是用银针刺容,改变整体面容。 这种易容技术,若非近距离观看,或者是用手触碰头部,完全看不出此人的易容。 上官尺素洗过手后,对仵作道:“这几具尸体我要马上带走,回头我会跟府尹大人说一声。” 这几具尸体死得比较突然,他们身上很多线索保留完好,必须第一时间交到若初他们手上。 仵作看到他郑重的神情也不敢阻拦,马上命人把尸体包好,刚一抬出验尸房外面,就看到若初和巡防营的军队在外面列阵 上官尺素看一眼就明白,是若初的人一直在盯着,在他发现第一个易容的人就通知若初。 若初担心有人来毁尸,特意把巡防营请来护卫。 尸体装好后,若初往旁边的马车一指。 上官尺素马上爬上马车,跟若初一起到吟风楼。 到了吟风楼下面的地下室,竟意外地看陌桑也在场,打个招呼后开始说尸体的情况。 陌桑看一眼尸体,面带笑容淡淡道:“我觉得还应该找一个人帮忙,请她过来一看,自然知道这个人平时有什么嗜好,在什么场合出现。” “谁?”上官尺素马上问。 “陆小姐。” 陌桑淡然说出名字。 陆言玉之所以能协助其父办案,就因为她的敏锐的观察力。 本以为上官尺素会拒绝,没想到他却不假思索道:“你说得对,这种事情就应该找她来帮忙,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眼睛。” 若初给手下一个眼色。 那名手下马上退外面,不到两刻钟就把陆言玉带到密室。 陆言玉一看在场人,还有摆在哪里的几具尸体,就知道把她叫过来是什么原因,毫不犹豫地走到第一具尸体前。 掀开上面的白布,看一眼道:“这具尸体我检查,他是高府的管家,我排查过此人的生活习惯,只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附近的一家赌场,不过他并不参赌,进去的时间也非常短,大概是不想被人发现吧。” “还有这一具,他是高侍郎的车夫,不过他不是普通的车夫,而是一名会使剑的车夫,这不是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地方,他明明是个粗人,在他的私人物品里面,却发现不少属于读书人的东西,还写得一手好字,还有几首不错的词。” 陆言玉走到第三具尸体前面,掀开白布道:“这是高府二老爷,他最奇怪的地方是……已经很久没有到自己的妻妾的房里。” “你怎么知道?”陌桑心里惊讶脱口而出,好奇地问:“是闻他身上,没有沾上女人们的气味吗?” “不是。” 陆言玉否定陌桑的说法:“四年前,二老爷的子女福缘一直很旺,可是从四年前起,就再没有一房妾室为他生过孩子,而且他也没有再纳过妾;在检查他几房小妾的尸体和背景时,发现他们都跟府家丁,或者外面的男人有染。” “什么原因,能让几房小妾同时偷情,第一可能是二老爷自己不行,第二就是他突然喜欢男色不近女色;不过现在这两点可以否认,这个人根本不是二老爷,他不碰二老爷的小妾,是怕被人摸到头部的银针。” 陌桑一边听陆言玉的分析,一边不停地点头。 从她分析的情况来看,陆言玉在高家灭门案上,确实是废了不少心思,不然不会一看尸体就知道死者的身份。 还把他们各自的日常生活习惯,以及不符合他们身份举动都一一记在心上。 这是陆言玉的优点。 两相相比一下,还是颜惑的性子跟她比较适合。 陆言玉自不知道陌桑心里在琢磨什么,继续细细地看着尸体。 看到其中一具尸体时,惊讶地叫道:“这不是那偷书的人吗?” “是,他咬破毒囊自尽了。”陌桑平静地回答。 “他也可能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陆言玉不敢相信看着陌桑,又看看若初。 若初若有的思道:“他应该观察了我一段时间,不然一进吟风楼就会发现,但是他应该没有胆量潜入吟风楼,他应该是在附近观察我的言行举止,或者是以客人的接近我,你们以为如何?” “我同意。” 陌桑马上大声道。 走到尸体后面,看一眼他的双脚无道:“要是小宝在就好,它闻一闻就知道这个人一直藏在哪里。” 此时陆言玉走过,自信满满道:“郡主,我来试试如何?” 第259、宫悯中毒 “当然可以。” 有人主动请缨解决这个问题,陌桑自然乐意至极。 虽然她也一样可以解决,却要用到那个世界的知识,说出来怕会吓着他们,而且也解释不清楚。 陆言玉自幼就接触这些事情,看一眼尸体的鞋底道:“这是红土,吟风楼一带属于繁华地,地面都铺了青石板,鞋子上是很难粘到泥土,尤其是这种在地表下面的红土,除非附近在建房子,鞋底才不会小心带上红泥。” 陌桑听后若有所思道:“按这么说,我们只要查找符合两个条件的地方就行,一是要能看到吟风楼,二是附近在有红土。” 若初马上对守在外面的人道:“你们马上带人去找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方。”回头对陌桑他们道:“我们到上面等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们一行人刚走到上面,就看到宫白笑容可掬地站在外面。 宫白走上前道:“郡主,主子备了膳食,请大家一起用午膳。” 陌桑这才注意到时辰,笑道:“光顾着调查线索,不知不觉,连午膳的时间都过了。走,我们上去吃东西。” 跟在宫白后面,来到若初平时常坐的雅间。 宫白一推开门,就闻到浓浓的香味:“几位里面请!” 陌桑嚷嚷着走进去道:“夫君,我饿了,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宫悯青褙白袍,笔直会在里面,两手熟练地剥着东西,冷声道:“什么事情,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还不赶紧过来,不然就凉了。”显然对陌桑不按时吃饭的行为十分不瞒。 陌桑坐过去,享受着宫悯处理好的食物,略抱歉道:“有人扮成若初的模样打伤了杨旸,我们忙着查他的身份,就忘记了吃饭。” 注意是我们,不是她一个人忘记。 “这不是理由。” 宫悯冷声道,一边把剥好的蟹肉送到她嘴里。 陌桑的嘴巴被堵住说不出口话,只能拼命地点点头,尽快咽下口的东西。 宫悯也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刚咽下口中的蟹肉,一只剥好的虾就塞进她的嘴巴里面,不然就是青菜,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上官尺素看到这一幕,尝一口菜后,面露惊讶道:“宫大人还真是大方,居然定一桌子望江楼的饭菜招呼我们,还有我最喜欢的吃的螃蟹。”说着毫不客气地抓起足有一斤重的螃蟹放到自己碗里。 若初对陆言玉道:“陆小姐,大家都是熟人,不用客气。” “是。”陆言玉微微欠身。 “我……” 陌桑刚一开口,就又被宫悯用食物堵上。 宫悯也拿过一只螃蟹,边拆边道:“你们错了,我们都是沾了陆小姐的光,颜惑公子知道陆小姐忙得没时间用膳,特意命人送了望江楼的最好的酒菜过来,陆小姐你是主,记得多吃点。” 陌桑嘴巴不由张大。 这个男人面皮真厚,不想宫悯又塞了一块肉到她嘴里。 陆言玉蓦然知道真相,整个人一愣,心里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某个地方痒痒的。 陌桑看在眼内,可惜宫悯完全不给她机会,不停把饭菜塞到嘴里,不得不伸手拦着,含糊不清道:“够啦,你也吃一些。”说着把他最喜欢的醉鹅挟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醉鹅蒸得十分绵烂,宫悯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一口,吃相甚是文雅。 一块醉鹅宫悯分三口吃完,每次他刚咽下陌桑就把肉送到他嘴边,两人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上官尺素和若初都是见惯不怪的,陆言玉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偷偷地看两人亲密的举止。 陌桑发现后,打趣道:“陆小姐,不用不好意思,我相信颜惑公子以后对你,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惑的面皮比宫悯厚,所做的事情会比宫悯更出格。 说这话时暗暗给上官尺素一个眼色,提醒他别接她的话,不然随时会点燃陆言玉的火爆脾气。 上官尺素看到后,乖乖吃东西不出声。 若初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道:“宫大人,我们在高府一百多口人里,发现七具易容的尸体,其中一具是高家二老爷的尸体,你有什么看法。” 宫悯眸子里面微微一怔,放下筷子道:“除了发现他们易容外,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他脸上表情依然是那么的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漠不关心的神情仿佛高家的灭门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陆言玉却忍不住道:“这易容的人还好查,关键是灭了高家一族的凶手,却是半点痕迹不留,我前前后查大半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风擎大陆上,除了中洲和九国外,其实还有存在着很多股,我们所不知道的强大势力,没准是高家无意中招惹他们,为他们所灭也不定,这案子看来你们得多费些时间和精力。” “郡主说得是。” 陆言玉笑着应下,作梦都没有想到,凶手其实就是在眼前。 正吃得欢快时,一只鸽子落在窗台上,若初马上起身,把鸽子抱过来。 从鸽子身上取下小竹筒里的字条看一眼,淡淡道:“找到了那人的藏身之地,附近的玉人居。” “烟花之地。”陆言玉眉头一皱。 “烟花之地确实是很适合藏身。本公子觉得我们最好亲自过去看看,以免路上有什么闪失。”若初看向陌桑。 陌桑清楚若初的用意:“不错,是应该过去看看,一切保持原样,更容易发现线索。”说着站起来,打算跟大家一起过去看看。 “桑儿,你今天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宫悯不希望陌桑过多的参与到里面。 “没事,我明天一天不出门。” 离开真相只有一步了,陌桑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宫悯委婉的阻止。 宫悯也知道拦不住,无奈道:“可以,不过得跟我身后。” “好。” 陌桑马上爽快地答应。 陆言玉看却面带顾虑道:“到底是别人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冒然进去,恐怕会遭人非议,万一传到宫里面,陛下问起来,父亲也不好解释,还是有一份官府的公文比较保险。” 若初不以为然道:“陆小姐不用担心,有在下呢?在下不行还宫大人在?”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看向宫悯。 宫悯淡淡道:“放心,只要能找到线索,陛下最多说几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陌桑牵着宫悯的手,一脸淡然道:“这个人敢对杨旸下手,陛下狠不得千刀万剐了他,要是能把他背后的势力揪出来,陛下高兴都来不及,哪有心思责怪我们,放心吧。” 宫悯闻言笑道:“桑儿说得是,我们走吧。” 若初马上一笑:“好,你们跟在我后面,我们尽量不惊动百姓。”身体一闪就消失在雅间内。 上官尺素和陆言玉一愣,他们可没有这速度。 正为难时宫悯走到上官尺素身后,伸手一提他的衣领,眨眼就消失在陆言玉眼前。 陆言玉一脸愕然地看陌桑,他们这都什么速度,太可怕了,难道他们俩要慢慢地走过去不成。 陌桑淡然一笑,广袖一卷,带着陆言玉也瞬移似的离开雅间,朝着前面寻常人看不到身影追过去,速度丝毫不比他们慢。 看一眼陆言玉紧张的表情,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别怕,不用摔倒你。” 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弥生带着走的神情,也跟陆言玉一样紧张,第一次施展轻功时更是害怕得要命,不过现在也已经习惯。 以他们三人的速度,很快便来到离吟风楼不远的玉人居。 他们避过众人的耳目,悄然来到那个平时起的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名黑衣人在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进来后,马上拱手行礼道:“主子、郡主,属下检查过了,自主人离开后一直没有人进来过,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 若初淡淡道:“你在外面盯着,我们来检查。” 语气温文尔雅却不失威严,陆言玉此时才惊觉,自己以前似乎忽略了若初的身份。 陆言玉悄悄看一眼陌桑。 虽然去看到过陌桑迎战箫月相,知道她的武功很高。 只是没想到她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看来自己往日真是孤陋寡闻。 陌桑见陆言玉出神,压低声音道:“陆小姐,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快点检查一下吧。” 见宫悯他们也准备动手,提醒道:“大家看过后,尽量保持房间原样,凶手背后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察觉,他们担心身份或组织会暴露,或许会过来毁掉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来一个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陆言玉惊讶地看着陌桑。 “这是一个典故,有时间慢慢给你讲,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派人守在这里,等待敌人送上门。” 陌桑也是一心多用。 此时也是一边检查房间里面的东西,一边看慢慢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过了一会儿后,就听到宫悯淡淡道:“这个房间里面可能藏有暗格。” 陌桑点头道:“确实是,比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面积,是收缩了很多。” 原来进来前,他们都有观察房屋的结构,两相一对比就能发现房子和格局被改动的。 这里是玉人居的最高处的厢房,窗口恰好对着只吟风楼,看到门口,这样对方便能观察到若初的出入情况。 再者玉人居这种地方只要出得起价钱,住多久都无所谓,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此人就是玉人居背后的主子,玉人居就是对方的一个据点,好比是金华府的红袖坊,就差主子的身份。 想到此,陌桑和宫悯相视一眼,再一起看向若初。 若初也恰好朝他们看来,看来他是跟他们想到一块,从种种迹像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陌桑打量一圈房间内的摆设:“他在这居住的时间不短,玉人居虽然不及天香楼烧钱,但也不是普通组织能承受得起,再看他所使用的生活用品,每样都十分讲究,想来价钱也不菲,此人背后的主子身份肯定不凡。” “不错。” 陆言玉也认同。 想了想道:“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八国的人,或者这里就是某一国的据点。” 陌桑轻声笑道:“这就得靠我们的眼睛,能不能从他的生活痕迹,找到一些比较具备地域性的生活习惯。” “什么意思?”上官尺素不解地问。 “比喻北边的人爱吃蒜,西南部的人爱吃辣,东南部的人爱吃甜,还有就是各地的风俗习惯,比喻东西摆放位置,衣物的折叠,还有各种小习惯,不同地域都会有不同的习惯,只要仔细看看一定会有所发现。” 若初听完陌桑的话道:“桑儿,你负责看这些东西,我来找暗格的开关,为了预防对方安装也机关,你们要小心点,尽量不要移动里面的东西。” 陌桑和陆言玉点点头,开始细细地观看里面主人的生活用品。 宫悯却抬头看上面看,似乎屋顶上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过了一会儿淡淡道:“桑儿,你在这里继续看,我到外面屋顶看一眼。” 陌桑鼻子嗯一声就继续看房间里面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上官尺素长叹一声道:“从很多东西的磨损程度来看,此人在这里居住,最少三年时间以上,完全适应了我们大鸿的生活,根本看不出过往的任何痕迹。” 陆言玉冷哼一声,两手叉腰道:“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无论怎么刻意掩饰,还是会有不经意的一瞬间。” “他死了。” 上官尺素忍不住反驳。 陆言玉一记白眼放过来, 上官尺素马上闭嘴,迅速移到陌桑身边,压着声音小声道:“桑儿,你看,就她这样的脾气,谁受得了。你虽然很强势,可是从不会不给我面子,亏得陛下把她指婚给颜惑,不然本公子肯定一直待在边城,誓死不回。” 陌桑看一眼陆言玉,见她没有看他们这边看,小声道:“知道了,你找你擅长的东西,我来看我擅长的东西,这样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有用线索,不过小心点,别弄乱里面的东西。” 无奈的摇摇头,感情的事情最不能勉强,只能说他们是有缘无份。 “找到了。” 若初的声音突然响起。 陌桑回过头,就看到若初正贴挂着一副画的墙上。 若初掀开画,敲了敲墙壁,从声音来听后面其实是空的,笑道:“机关应该就在附近,大家过来帮着找一找。”说着把挂画的钉子往里面一按,算是检查过。 陌桑连忙走过去帮忙,希望能暗格里面发现有用的东西,能直接证明他跟圣殿有关更好。 按墙壁的走向来看,机关极可能同一面墙的书架上 把这些地方细细摸索一遍,然而这样找一遍后,却没有任何发现。 陌桑不由停下搜找的动作,站在离画稍远的地方观察,看看有什么是他们遗漏的。 墙壁上不止挂着一副字画,还有另外几副画,不过些画若初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不妥; 画的旁边只摆着一个书架,书架方才自己已经检查过,并没有发现异样,难道是她想错了不成,机关并不在墙上。 陌桑不由往地面上看,可是…… 这个房间的大小跟别的房间一样,暗格做得太大会被人察觉。 暗格不大,自然也不需要太大的机关来开启。 想到此,陌桑不由抬起头。 目光落在墙上面,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忽略的。 突然,目光落在挂画的钉子上面,可是方才若初也都一一检查过,并没有任何发现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面突然跳出另一个可能性,走过去踮着脚尖,抬起手度着把上面的钉子往外拔。 果然不出所料,钉子竟然真的拔动了。 陌桑停下来,回头对众人道:“我想我找到机关了,为了预防里面暗藏杀机,大家都往后面躲一躲。” 若初想往前代替她,陌桑却已经开始拔钉子,无奈走到一根柱子后面,一脸紧张地看着陌桑道:“桑儿,发现有什么不对,马上停止。” 陌桑背对着他嗯了一声,确定所有人都躲好后,继续把钉子缓缓外拔。 大约拔出有一寸多长后,陌桑就响起一阵细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赶紧闪避到一边,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面前的墙壁并没有打开,却听到宫悯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桑儿,就这样不要再动了,听我的指挥。” 陌桑一愣没有再动,没想里面的机关,既然跟外面的机关相连, 等了半晌后也没有再听到宫悯的声音,陌桑不村有些担心,想走到外面看看,不想宫悯却从外面走进来。 宫悯一进来就走到那面墙前面,伸手握着钉子道:“我来拔钉子,桑儿你们都后退,预防里面另有机关。” 大手紧紧握着钉子,目光紧紧着陌桑,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拔。 陌桑无奈地退到一边,紧紧盯着宫悯拔钉子的手,一颗心都吊在喉咙上。 宫悯看到她已经躲好后,猛一下拔出钉子,然后迅速认身到陌桑身边,把陌桑紧紧抱在怀里:“不用担心,不管有什么我都替你挡。” 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就听到墙壁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没有任何动静。 宫悯这才松开陌桑,两人一起回过头。 就看到原本墙壁已经打一扇门大小的空格,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些东西。 陆言玉走过去,刚想伸手拿东西时。 上官尺素马上出声道:“别乱动,小心东西上面有毒。” 陌桑笑道:“陆小姐,这是上官的专长,你就让他先看看,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闻言,陆言玉才退到一边。 上官尺素走上前开始翻动暗格里面的东西,不过此时手上却套着一个类似手掌的东西。 陌桑认得,是以前她找人给他做的手套,预防毒药通过皮肤接触渗入身体里面,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忍不住道:“上官,你这对手套也该换一换,看着怪脏的呀。” 上官尺素头也不回道:“不能换,我用药水煮过的,手套上就有解毒的功效,扔了可惜。”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就看到他回过头道:“检查过了,东西没有毒,你们拿出来看,估计能找到此人的身份,感觉里的东西都不是常见之物。” 若初轻声道:“我们不能停留太长时间,把东西带走,回去慢慢研究。” 宫悯看一眼陌桑道:“你们先出去,我把这埯机关恢复原样,以免被人发现。若初你的人不能留得太多,留两个轻功好的即可。” 若初明白他的意思是,有人进来后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跟踪来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把对方在帝都的据点连根拔起,再起清他们的老底,马上点点头先行离开。 宫悯看着陌桑,轻声道:“桑儿,你先送陆小姐回去,我处理好还这里,还有些事情找上官帮忙,你不用等我一起回府。” 陌桑看着宫悯犹豫一下:“好,你自己要小心些,有什么事记得发信号,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语气里面明显不乐意。 “好。” 宫悯应道。 陌桑带着陆言玉回到吟风楼。 看着她走远后,宫悯整个人踉跄一下,滑坐在地上,吃力地抬起拔钉子的手道:“上官,你过来看看,我中的是什么毒。”下面的机关跟上面的机关相连。 若是猛一下拔出钉子,就不会触动上面的机关; 若是拔了一半就停下,上面的信号机关马上就启动,为了阻止信号发出,他伸手握住了信号弹,没想上面竟然涂有毒。 “你……” “别让桑儿知道,我不想让她内疚。” 上官尺素刚张开嘴巴就被宫悯打断,他不能让她知道,因为她自己才中毒。 上官尺素也顾不得那么,看一眼他的手掌后,用银封住他的穴位:“我用金针刺穴护住你的心脉,你只可以动用一刻钟的内力,把我带到一个适合给你拔毒的地方。” 这个男人……桑儿以后知道了,非揍他不可。 宫悯点点头,伸手拎着他的腰带跳出外面,毫不犹豫地往望江楼的方向走,颜惑一定会替他保守秘密。 第260章、最遥远的距离 颜惑看到宫悯和上官尺素突然出现在面前,再看到宫悯的苍白如纸面色时,顿时唬了一跳。 从椅子中跳起来,表情夸张地大声道:“天哪,他是吃了我送去的饭菜中毒,你们这是专门过来找本公子算账吗?” 上官尺素也没想到宫悯会带他到望江楼。 望江楼离开吟风楼可不近,可是偏偏在一刻钟内赶到。 现在有人却已经晕死过去,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日后,桑儿要是知道真相,非把他剥皮拆骨不可,只好催颜惑过来帮忙:“他晕了,你还不快过来帮我扶一把。” 颜惑连忙走过去扶着宫悯往里间走,一边奚落上官尺素:“我说你呀你,都练了大半个月的武功,连个人都扛不住,以后怎么抱你心爱的女人走。还有他,无缘无故为什么会中毒。” “吃了你送来的饭菜。”上官尺素没口气地回一句。 “讨打是不是?” 颜惑用他漂亮的桃花眼,狠狠地瞪了上官尺素一眼:“给我说实话,不然扔你们出去。” 上尺素无奈撇撇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统统跟颜惑说了一遍,感叹道:“宫悯对桑儿太好了,可惜桑儿却什么也不知道。” 颜惑却不由火冒三丈,瞪着宫悯道:“你呀你,为了陌桑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干,如今中个毒还要瞒着她;你以前不是看不惯她吗,嫌弃她心思太过阴诡,手段太过狠辣吗?现在作什么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孽缘呀!” 蓦然听到颜惑的话,上官尺素整个人一震,停下脚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宫悯。 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道:“你别告诉我,高侍郎一家子是他杀的,我印象中的宫大人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颜惑冷笑一声道:“自从跟陌桑扯上关系,他还有事情不敢干的,陌桑就是个祸害……” “住口。” 原本晕迷中的宫悯突然怒吼一声,震得颜惑差点把他甩到一边。 宫悯睁大眼睛瞪着颜惑,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拼尽全力怒声吼道:“桑儿,不是祸害,她不是……”话没说完便晕倒 颜惑回想着宫悯晕倒前震怒的表情,还有上官尺素此时看向自己的冰冷的目光,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他居然骂了陌桑,他怎么可以骂陌桑? 陌桑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妻子; 陌桑还不顾个人安危救过他的性命; 陌桑是他发过誓要保护好朋友,他怎么可骂她是祸害…… 颜惑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 整个人都置身在无边的黑洞里面,找不到光的方向,也找不到回到现实的路。 上官尺素收起面上的冰冷,低声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你还发什么愣,赶紧把他扶到榻上躺着,我好为他拔毒。你也静静心,一会儿需要你为他推宫过血,把体内的毒血排出。” 上官尺素不想苛责于颜惑。 感情是最不可抑制的,或许某一天在情急之下,他也会如颜惑一般忘记了初衷,说出伤害陌桑的话。 颜惑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宫悯扶到他平时休息的榻上。 上官尺素取出银针,看向颜惑道:“你派个人跑一趟上官府,让百草赶到吟风楼,把我的药箱取来,别说是到望江楼,就说是到拿回上官府。” 颜惑明白上官尺素的用意。 若初知道就等于陌桑知道,马上道:“语桐,你去跑一趟,把上官公子的话告诉百草。” 上官没有听到语桐的声音,不过他知道语桐已经离开,调理一下呼吸开始为宫悯施针拔毒,一边奚落宫悯:“上次的伤还没好,现在又中毒,你还经得起多少回折腾;你可有考虑过日后桑儿知道真相时的心情……” “你等等,你说宫悯受过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颜惑震惊地打断上官尺素的话,压着声音问道:“以宫悯的武功,谁能伤得了他?” 上官尺素不想再替宫悯,淡淡道:“擅自灭了高家,触犯陛下的底线,陛下惩罚了他,用的是宫里那种伤人不见血的刑罚。” “宫悯,你是个傻瓜。”颜惑低吼一声。 “他们都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却又都想隐瞒着对方,我有什么办法?” 上官尺素边施针,无力地控诉两人的行为。 看着晕迷不醒的宫悯,轻声道:“宫悯,桑儿的心里面有你,她心里除了有过拾月,还有你。” 他知道,桑儿一定不会告诉宫悯。 即便有一天宫悯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她也会绝口不提。 桑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是越在乎一个人时,就越是不会让那个人知道。 拾月?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颜惑整个人一震 他都想不起第一次见到拾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却记得从宫悯和陌桑指婚的圣旨下来后,拾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名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提起,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拾月的人不虽然在了,可他一直活在陌桑心里面,他一直横据陌桑和宫悯之间。 颜惑无奈地叹息一声:“宫悯,你真傻。” 上官尺素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淡淡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下过禁口令的事情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拾月是过去式,桑儿已经接受了宫悯,她的心里面是有宫悯的。” 闻言,颜惑惊讶地看着上官尺素,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事情竟然还跟拾月有关。 陛下登基以来,总共下过两次禁口令,第一次陌桑陌桑杀了圣殿的元长老;第二次是陌桑挨打那天,发生在大殿上的事情。 宫悯灭高家,不可能是因为前者。 前者虽有禁口领,却也只能禁大鸿皇朝的人不讨论。 这样一分析,只能是后者,也就是陌桑挨打的真相。 “上官,你告诉我,去年除夕节那天,在大殿上,到底什么事情,需要陛下又一次下禁口令?” 颜惑不解地看着上官尺素。 他不敢相信同,陌桑挨打的真相,居然是为了拾月。 陌桑到底为拾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陌三爷几乎要她的性命,现在又让宫悯为她不惜触犯了陛下的底线,也要除掉高氏一族。 “你说,你不说,我就去找陌桑,我当面问清楚。”颜惑威胁上官尺素,到底是什么事情,直得宫悯不顾一切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 上官尺素一阵无奈,咬咬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其实他的事情你慢慢想。” “快说。”颜惑催道。 “拾月就是拜水。”上官咬咬牙说出,最中心的原因。 拾月就是拜水,蓦然听到这个六个字,就像一记晴天霹雳劈在颜惑心上。 整个人仿佛跌落时空的隧道,太过措手不及。 颜惑好半晌后才回神,看着上官尺素的背影,摇摇头道:“上官,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拜水是谁? 是烈火国曾经的皇长孙,是后来的太子殿,还是眼下烈火国即将登基的新帝。 现在却告诉他,拾月是拜水,拜水就是合月。 他们是同一个人,还一直居住陌府,还是陌桑的心上人,是陌桑想嫁的男人…… 太复杂了! 他的眉涧宫印,刚开启,完全不够用。 陌桑跟拾月,陌桑跟宫悯,陌桑跟拜水,一切太过凌乱。 他想不通、他想不明白。 拾月为什么会是拜水? 拜水为什么会是拾月? 他们的身份是怎么转换的?太匪夷所思。 上官尺素不想理会颜惑,却又不得不提醒他:“颜惑,你先把这个事情放一放,如果你不能保持心神清明的话,我只好找别人过来帮忙,其他人可没有你这么纯正的内力。” “我知道了。” 颜惑走到外面,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江流。 是真相太过震惊,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接受、消化,他很快就能恢复神思清明。 陌桑回到和宫悯的小窝时,太阳已经日薄西山。 望着天边像火一样红的太阳,忍不住再次轻轻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龙寻听到诗句时猛地心头一震,看着陌桑的神情,莫名就感到无穷无尽的悲伤。 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问,小声劝道:“郡主,门口风大,您还是进屋吧。宫大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看到你风口上站着会不高兴的。” 陌桑收回目光,看着龙寻道:“世人问智者:如果遇到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你猜智者是怎么回答的。” 龙寻愣了一下,轻摇着头道:“奴婢不知道。” 陌桑淡然一笑:“智者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看着龙寻依旧茫然的表情,陌桑继续道:“智者还说过: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比的不变。可是……龙寻,我的心动了、变了,我却什么也看不到。” 龙寻震惊地看着陌桑,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淡淡道:“奴婢听不懂郡主的话。” 陌桑依旧是淡然一笑:“听不懂不打紧,你只要清楚地知道,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就行。万法皆生,皆系缘份,偶尔的相遇,蓦然的回首,就已经注定了彼此的一生。” 宫悯跟她……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龙寻,别告诉他,我今天去过哪里。”陌桑转身往屋里走。 “是,郡主。” 龙寻看着背影孤独却坚强的背影,不由开始细细地沉思,上位者的女人不好当。 陌桑吩咐厨房准备宫悯喜欢吃的菜式,自己则坐在书房内,继续看那几张图纸,一边看一边用笔记录。 这是宫悯喜欢看到的画面,可是直到天边最后一线红光消失,宫悯也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送信。 陌桑等到点灯时分,不得不放笔。 走出书房,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走到院门前。 倚在门框上,看着宫悯回来的路,突然一阵轻微的、熟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陌桑没有回头,就听到弥月的声音道:“郡主,门口风大,加件衣服吧。” 白色披风从后面裹在她身上。 “弥月,你相信因果报应吗?”陌桑轻轻问一句。 “奴婢不懂什么是因果,只记得郡主教过奴婢一句话——事在人为。”跟陌桑身边快四年了,弥月其实知道一切,也能猜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是呀!事在人为。” 陌桑淡然一笑:“你去准备茶具,夫君差不多回来了,我要为他泡一杯茶。这种天气进门就能喝到一口热茶,是很舒服的事情。” 弥月有些惊讶陌桑的转变,不过还是进去准备泡茶用的茶具。 回头看一眼弥月的背影,陌桑轻轻转运着手腕上的佛串,默念着生涩难懂的佛经。 当然,现在手上的佛串不是宫悯捡到的哪一串,而是在那一串丢失后,从早前制好的佛串重新挑上来的一串。 陌桑戴了它快一年,如今也被她盘得光滑圆润,闪着迷人的光泽。 无论是什么东西,在经过岁月的侵蚀,风霜的磨砺后,总能呈现出深受人们喜欢的形态。 宫悯快午夜时才回来,刚进门口就看到陌桑跪在茶前,如同她初次在现身在世人面前时,让人惊艳的模样。 白色的衣袍,长发梳成发辫搭在胸前,简洁不失雅致的打扮,极为低调地清贵着,而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并没有戴着标志性的面纱,却一如初见时的遥不可及。 此时此刻的她,不再像是他的妻子,而一切又回到了当初。 却依然教他忍不住想靠近,把她牢牢绑在身边。 “郡主,姑爷回来了。”弥月小声提醒陌桑。 “夫君,回来了。” 陌桑起身笑面相迎,一个呼吸间,就换了一个画风,是宫悯喜欢的画风。 宫悯有一瞬的出神,赶紧走进去,把她抱入怀里:“傻丫头,只要你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的,以后不许等到这么晚。” 陌桑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面带笑容道:“这么晚了,你一定饿坏了,我让他们把饭菜热一热,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桑儿……” “我特意为你泡的茶,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陌桑打断宫悯的话,把泡好的茶送到宫悯唇边:“虽然是茶,却没有放茶,夜里不会走困。” 看着丝毫不打算追问原因,努力扮演好妻子角色的陌桑,宫悯忽然感到有些陌生,只是面对她的热情,他张口喝下杯中的茶水。 甘甜暖热的茶水入肚,一股暖流从丹田涌上。 惊讶发现原本因为受伤、中毒很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悯忍不住好奇地问:“桑儿,这是什么茶,真好喝,而且喝过后让人觉得很舒服。” 陌桑半开玩笑道:“夫人茶。” “夫人茶?”宫悯惊讶地看着陌桑。 “夫人泡的茶,自然叫夫人茶。”陌桑笑着解释,让弥月把茶具撤走。 宫悯突然一把抱起陌桑,深深看陌桑的眼睛:“为夫现在这样抱你,是不是应该叫夫君抱?” 陌桑摇摇头道:“是公主抱。夫君一直把妾身宠得像公主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是公主抱。妾身饿了,夫君抱妾身去用膳可好。” 宫悯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夫人的话,一定要听。” 抱着陌桑大步往两人的卧寝。 几个丫头把他们的饭菜送上。 两人一起用过膳后,一起沐浴过后依偎着躺在床上。 “桑儿,你不问问我今天去哪儿?”看着依偎在怀里,安然闭着眼睛的女子,宫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问。 “你想说的,能告诉我的,你一定会说、一定会告诉我,所以不用问。再说了,陛下说过不许我过多参与男人间的事情。你不是也一直希望我过普通女子的生活吗?” 陌桑闭着眼睛,用宫悯的希望来消除宫悯心里的疑惑。 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十分的慵懒性感,面色有些微红。 抬手摸索着,轻轻拔开宫悯睡衣的领口,红唇紧张地贴在他的胸口上。 宫悯整个人一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他,动作十分生涩。 正是这样生涩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大手按着她的头:“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主动,我来吧。” 霸道地挑下她的下巴,用力地吻着她,不停颤僳的红唇。 陌桑闭着眼睛,默默接受宫悯的索取,浅浅地回应着他。 脑海里回响着书老的话:“天生拥有金色眉涧宫印的人,宫印受损,吞服女性眉涧宫印者宫印的精血才能埃塞俄比亚恢复;当然这是有后遗症的,结果是女性眉涧宫印者,永远不能离开拥有金印的男人,一旦离开就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宫印。” 无法压制宫印就无法自己的身份,无法掩饰自己的身份,就意味着她将遭到圣殿,乃至整个风擎大陆的抹杀,她会死的。 当然,也只有她离开宫悯,宫悯的宫印才会能彻底恢复,展露出金色的光泽。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相辅相成,还相互牵制,以保护维持平衡。 想到此,陌桑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宫悯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陌桑心里无奈一笑,这个男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依然保持清醒,可是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是好事,不是吗? 突然,陌桑魅惑一笑。、 抬起两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仰起头主动吻着他的唇。 宫悯努力保持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整个人彻底失控了桑恍惚间听到他低声吼道:“妖精,你明天会后悔的。” ------题外话------ 写到这一章时,灵琲突然想到泰戈尔。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第261章、去伪存真 翌日。 陌桑真的后悔,后悔得要命,累得眼皮都抬不起同,浑身酸痛得不想起床,可是宫悯临走前一句话,她又不得不爬起床。 而此时此刻,浸泡在热乎乎的药里面,陌桑几乎又要睡着,忍不住把自己痛骂了一顿,平时不招惹他下场已经很惨,昨晚还故意招惹他,简直是自虐,下次再也不找虐。 呜呜…… 陌桑一阵哀嚎。 倪裳在旁边侍候着,听到她的哀嚎,忍不住轻笑:“郡主和姑爷才新婚不久,姑爷正年轻气盛的时候,郡主自然要辛苦些。” 闻言,陌桑面上微微一红,假装生气道:“我嚎我的,关他什么事。”不关他事才怪,若不是他贪得无厌,她也不会累成狗。 知她害羞不是真生气,倪裳也不在意:“姑爷出门上朝前吩咐过,说郡主今天会去吟风楼,说郡主不必急着回府,他下朝后也会到吟风楼,到时候一起回府。” 说着又忍不住打趣:“奴婢猜,姑爷是时时刻刻都想跟郡主在一起。” 陌桑故意打一下呵欠,岔开话道:“泡了半天还是累得很,可惜白芷不在,不然让她帮我揉一揉,也能舒服一些。” 倪裳也不接话,过来伸手试一下水温:“郡主,水有些凉了,小心着凉,起来吧。”陌桑点点头,从水中站起来,露出满身抢眼的吻印,看得倪裳不由面红心跳。 陌桑走出浴桶后,水珠迅速从她身上滑落。 倪裳连忙拿出布巾,为她擦干身上的水,麻利地为她套上中衣中裤,裹着披风走回房间。 麻利地编好头髻后,再换上出门的衣裳。 陌桑就坐着马车出门,只是身子乏得厉害,一路上都闭着眼睛,看似睡着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 百姓口中流传开的事情,虽然存在大量的水分,不过抽丝剥茧,去伪存真,总会找到事情的真相。 陌桑只喜欢寻求真相的过程,至于结果……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心都不能保留太多的感性,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不在乎结果。 从百姓口中接收到的信息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关于重阳节登高文比的事情,而高家灭门的案子,不过半个多月时间人们就已经遗忘得差不多。 就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跟宫悯在一起,原以为会独自守着一座小院,过着之安安静静的生活。 宫悯却悄悄攻进她的心里。 宫悯为她做得太多,多得她都不知道怎么还他。 而恢复他的宫印是她唯一难为他做的事情,就像他给她服下转神丹一样。 上官老神医说过,她的内伤除了转神丹外,再多的仙草灵丹也只是苟延性命而无法根治。 当上官尺素告诉她自己内伤全愈时,她就知道当日初到中洲时,宫悯给她吃的是转神丹。 而转神丹世间只有一颗。 当初她把转神丹给了还是拾月的拜水,而拜水却给了宫悯,可是拜水不可能没有条件。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拜水定是要求宫悯保证他在大鸿期间的安危,再护送他到某个地方,想来他们当时是一起到了中洲。 助拜水逃离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陛下即便再大度再看重他,也不会轻易地饶恕他,可是为她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他不想她知道,不想让她内疚。 她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安心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 他想让她当一个普通女子,当一个好妻子,她就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可是时间长了便入戏,再也无法出戏。 高侍郎一家不会无缘无故被灭,对方出手如此快准狠,不仅是要武功高强,还要十分了解高家人的生活习惯。 这点无论普通的组织、武林人士,还是别的强大势力都无法做到。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朝廷,可是……若初那天跟上官尺素在陌府。 所以…… 翌日朝会后,他迟迟没有回来,她就知道是他,可是她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还要不停地催眠自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陌桑脑海一直回想他们从相识到现在,所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有时候嘴角上扬,有时候眼角有一些湿意,点点滴滴,当时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现在却是如此清晰。 吱…… 马车突然停住,陌桑也从神思中回过神。 陌桑闭着眼睛淡淡道:“弥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吟风楼没有这么快到,前面若没有事情,弥生不会停车。 弥生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回郡主,是熙和郡主的车驾。” 熙和郡主,墨雪行。 中秋节的伤才刚好,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这么快忘记了痛,还是那个人手下留情。 想到此,陌桑冷笑一声道:“即便她是墨皇后的侄女,还是越不过本郡主,不必理会,反正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好累!” 过了一会儿后,就听到弥生道:“从车内走下一名侍女,看她的举止应该是受过训练的宫女。车夫把马车移到一边,宫女正我们走过来。” 弥生低声向陌桑报告着外面的情况,不一会儿就听到清亮的,不卑不亢的声音道:“奴婢拜见容华郡主,我家郡主说道路狭窄,请郡主先过。” 陌桑眼皮也不动一下道:“回去代本郡主谢谢你家郡主。” 宫女应了一声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弥生才扬起马鞭,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继续前进。 经过墨雪行的马车时,却听到墨雪行小声的骂道:“陌桑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正经的皇室郡主,凭什么要本郡主礼让。” 倪裳一听马上想回话。 陌桑却不冷不热制止道-:“这样的人,不必浪费时间。” 倪裳一听马上收回到嘴的话,一千个墨雪行也抵不过郡主一根手指头,确实是不值得郡主为她浪费时间。 墨雪行也没想到伤好后,头一次出门就会遇上陌桑,看着陌桑的马车走远后,一脸不甘地瞪着刚回到马车上的侍女,忍不住大声道:“凭什么?” 这名侍女是帝楚泽给她宫女,一举一动受她监督。 若有做不好的地方,表哥一定会狠狠地教训自己。 宫女低眉一笑,不紧不慢道:“回郡主,容华郡主的品级比你高,理应是郡主您礼让她先过。” 墨雪行听到宫悯的话,不悦地冷哼一声:“陌桑算个什么东西,本郡主可是皇亲国戚,陌桑就是个屁,我……” 宫女见墨雪行还是一脸不甘,小声提醒道:“郡主,国法如此,礼法也是如此。” “我呸!” “郡主,您的一言一行都代着表墨家,莫失了墨家的体面。”宫女一点也不让步。 提到墨家的体面,墨雪行打了一个哆嗦:“还不快走,本郡主要去书店买书,登高文会上暄要压倒梵昭那个贱人,成为榜首。” 宫女微微躬身,回身招呼一声车夫。 马车才开始缓缓移动,前往帝都最大的书屋——大鸿书屋。 跟墨雪行的偶遇,陌桑很快就遗忘,快到吟风楼时,倪裳却忍不住。 “郡主,您又没有招惹熙和郡主,为何她对您会有如此大的怨念,再说塞诗会上又不是您揭穿她陷害表小姐,怎能倒把怨气全撒到你的身上。” 陌桑闭着眼睛,懒洋洋道:“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其实都颜惑那只死妖孽惹的祸,非拿她来给他挡桃花劫。 倪裳想了想,面上闪过一丝担忧,忍不住问:“郡主,陛下不会把她指婚给大皇子吧。若是这样,我们以后岂不是很惨。” 闻言,陌桑的眼睛裂开一条缝:“放心,就她这脾气,不可能。” 除非陛下不打算传位给大皇子,那就另当别论,墨雪行确实不是母仪天下的料。 到了吟风楼,陌桑直接来到杨旸养伤的房间。 杨旸还没醒,白芷守在房间里面,看到陌桑进来笑道:“杨公子已经脱离危险,吃过药刚又睡下,若没什么意外,明天就可以挪到陌府养伤。今早杨叔和杨婶来过,若初公子正想办法安置他们,预防那些人把注意打到他们头上。” “知道了。” 陌桑看一眼杨旸,咬牙切齿道:“还是个孩子,他们就这般容不下吗?” 想到此,忍不住狠狠道:“别把本郡主逼急了,一旦让本郡主找到证据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别人无法靠近圣殿,她有的是办法。 “郡主。” 白芷轻唤一声:“这话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到。” 陌桑不以为然:“这里是吟风楼,若我在这里说话,还能让人听了去,吟风楼也没有必要存在。” 白芷不再出声,吟风楼是郡主的地盘,这里的人也都是她人,谁会把主子的话往外面传,可她就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们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有人在监视。 陌桑笑了一下:“我去找若初下棋,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是,郡主。” 白芷福身应道,看着陌桑的背影,面上写满了疑惑,郡主明明也感觉到,可她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难道真的是错觉。 陌桑走出门外,看着天空上的太阳。 秋高气爽的时候,天空湛蓝湛蓝,比任何都高远、纯净。 陌桑不想过多地考虑这个世界的奇妙得不可解释的事情,只想知道昨天的事情有没有结果,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 走到若初日常起居的雅间外面,一名小厮已经候在外面。 看到她走过来,马上打开门,笑道:“公子正在里面等郡主,郡主里面请!” 走入雅间,若初正在泡茶。 看着他无可挑剔动作,天人合一的意境,陌桑默默地坐在旁边,静静地欣赏。 若初的容颜,比颜惑和宫悯次了一等,可他不染纤尘的气质,足够弥补一切。 只是谁又会想到,这样一个出尘脱俗人儿,竟然是陛下手上的一把利刃,死在他手上的人无数。 若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品尝一口放下,淡淡:“昨天的事情已经报给陛下,目前正在等待陛下的决定。” 陌桑嗯了一声,若初却安慰她道:“高家二老爷能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顶替,保不定其他臣子家里也有这种情况,陛下自然会高度重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算是太严重,但也必须尽快清除。” 陌桑还是嗯一声,看看天色:“夫君下朝还有些时间,陪我下盘一棋如何?” 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仿佛今天过只是为看一眼杨旸。 “好。” 若初愣了一下才回答。 给她倒了一杯水,对外面小厮道:“把我的棋盘摆上。” 棋盘很快就摆好,陌桑和若初一起落坐后,小厮体贴地上了两样陌桑爱吃的零嘴,以及一壶用枸杞、菊花的泡的茶。 陌桑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浅浅抿一口便放下。 执起白子看也不看棋盘,不假思索地随意往棋盘上一放。 若初看到后无奈地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为了打发时间,我以为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 “你会告诉我吗?” 陌桑笑着问,随意落下一子。 自从三叔接下陌家的担子后,吟风楼的鸽子只会往风陵渡飞,再也飞不进玉阁。 若初唇边的笑容淡若鸿毛,紧跟着落下一子道:“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再说昨天的事情你也有份参与了,我也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手上的棋子犹豫一下才落下。 “无从说起。” 陌桑翻了一下白眼:“不知头不知尾,从何说起。” 若初待她落下棋子,若有所思道:“就从你看到的说起,看到什么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从哪说起吧。” 闻言,陌桑拿棋子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滞,若有所思道:“我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没看到的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当我们在闲聊,你随便说说。” 若初今天似站是非要她发表意见不可,就像带着任务一样。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漫不经心道:“非要我说些什么的话,本郡主觉得谋害杨旸的人,跟之前毁掉轩辕彻宫印的人可能是同一伙,柳夫人的确是有教唆女儿色诱轩辕彻,可是没有她身边的妈妈煽风点火,事情未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 突然提起轩辕彻的名字,若初才想起帝都曾经有过轩辕彻这号人物,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轩辕彻。 惊讶地看着陌桑:“你的意思是,他们未必是在官员身上下手,而是通过控制内帏来达到目的,所以……” “你应该跟杨夫人聊一聊。” 陌桑接过若初的话,随手把手中的棋子放下,淡淡道:“你输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杨夫人从金华府的一个小小的县城,突然来到繁华无比的帝都生活,帝都纸醉金迷的生活乱了她的眼。 因为生了一个拥有眉涧宫印的儿子,从普通的村妇变成受人尊敬的夫人,难免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跟左邻右舍闲谈时,不经意间就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 若初看着棋盘,一脸惊讶道:“这样你也能赢。” “承让了。” 陌桑往杯子里添些菊花茶,浅浅地抿一口,皱着眉头道:“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下次别加那么多糖。” “挑剔。” 若初回了两个字。 面前的女子,她的心一定有九窍,不然不会什么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陌桑见若初一直看着自己出神,不紧不慢地调侃道:“你这么看着我,一会儿夫君看到会吃醋。” 若初嗤笑一声:“宫悯若是吃醋,他吃得过来吗?” 围绕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那么多,宫悯吃醋估计会被酸死,他只好不吃醋。 陌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一脸无奈道:“颜惑有了陆小姐,上官迷上了暖雪,弥生是我的护卫,在他眼里值得吃醋的人就只有你,除非你也找一个爱人,这样他才能彻底放心。” “你大忘记了,我不能成亲。”若初用事实证明,宫悯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人的存在而吃醋。 “是呀,差点忘了,你不能。”陌桑尬尴地笑一下,岔开话题道:“继续下棋,还是干点别的什么事情,有些无聊。” “作为回报,冒死透露一条消息给你。” 若初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表情:“陛下打算在登高文会当天,在文华峰顶上通过武比、文比,挑选出领兵坐镇边城的将军人选。” 陌桑一听愣了一下,看着若初一脸献宝的表情,漫不经心地哦一声道:“知道了,连闯九关本郡主没有问题,可是本郡主很不喜欢新规则里面‘已婚妇女’四个字,尤其是‘妇女’两个字,决定不参加今年的登高文会,你们玩得开心点。” 什么作为回报? 什么冒死透露一条消息? 没有宫里面那个男人的许可,就算用上满清十大酷刑,他也会装哑巴。 若初也知道坑不到她,但是没想到她会不参加登高文会,有些不敢相信道:“桑儿,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陌桑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认真回答:“当然时是真的,本郡主不打算参加今年的登高文会,就是当着陛下的面本郡主也这么说。” 第262章、特别安排 “什么,陌桑不参加登高文会,她敢?” 御书房内,突然听到陌桑不参加登高文会的消息,元和帝气马上坐直身体,拍案怒吼一句话。 过后又恢复慵懒的姿态,懒洋洋歪在椅子中,慢悠悠道:“容华是因为孤不许她领兵坐镇边城,故意在跟孤使性子吧。” “不是。” 若初马上否认。 想到陌桑的理由嘴角不由抽搐。 见帝王不再出声,继续道:“容华郡主说,她只是不喜欢新规则中‘已婚妇女’四个字,把她说老,她才十八岁,一枝花的年纪。” 元和帝头次听到这样的奇葩的理由,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端起茶杯,悠悠道:“还有呢?” 若初想到陌桑后来说过话,后背心就不由飙汗,奈何帝王追问,他不得不照搬陌桑原话来回答。 目光垂下,看着地面无奈地继续道:“郡主还说,新规则中已婚女性需要连闯九关才能上顶峰观看巅峰对决,是对她的歧视,是对天下已婚女性的歧视,她坚决反对歧视,要求平等对待。” 噗…… 元和帝忍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住,一口茶笑喷出来。 徐公公连忙递上锦帕,旁边的宫女一下收拾好书桌。 元和帝拭拭嘴角,扔下帕子,满脸笑容道:“登高文会的新规则是谁拟的,给孤赏,重重地赏。终于有人能踩到丫头的痛脚,已婚妇女,孤就是要歧视她这个已婚妇女,看她以后还嚣不嚣张。” “可是郡主不参加登高文会……” “不参加才好,休想以此事来威胁孤。”元和帝冷声打断若初的话。 见帝王态度坚决,若初也没有多劝说,低眉顺眼站在旁边,直觉告诉他,陛下的话说得太绝,桑儿这回一定会赢。 宫府。 白芷气喘喘吁吁地冲入书房。 顾不得宫悯也在场,大声道:“郡主,不好,陛下打赏了拟写新规则的登高文会会长,奖励他成功阻止容华郡主参加登高文会。”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宫悯马上看向陌桑。 本以为她会生气,却陌桑不以为然地坐在窗看书,根本不把陛下对她的压制放在眼内。 宫悯细想一下,惊讶地看着陌桑,无语地摇摇头:“桑儿,你这个坑挖得够大的,连陛下也主动入坑。” 陛下很快就会为他这个决定头痛上一段时间,毕竟后宫大部分都是已婚妇女,还有臣子们内宅也大部分是已婚妇女。 陌桑不以为然道:“新规则又不是我拟定的,气以坑不是我的挖的,我只是争夺自己的应有的权利。”她也没料到宫里那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以皇后娘娘的性子,陛下估计得郁闷上好几天。 宫悯眸内闪过一丝期待:“对了,明天是巾帼社建社一周年的日子,你们打算怎么庆祝。” 陌桑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弥月已经安排好出城车马,我打算带姑娘们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浪费钱财不说,还会招来一些讨厌的人,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们斗嘴皮上。” “你们要出城?”宫悯放下手中的公文,眉头皱在一起。 “是。怎么了?”陌桑从书中抬起头。 “你带一群年轻姑娘出城干嘛?都是公侯名门家的小姐,万一出什么事情,你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待。” 宫悯很不赞同陌桑的安排,带着一群不谙世事的姑娘出城,万一有人暗中埋伏,以姑娘们的性命威胁她怎么办?她是妥协,还是置姑娘们的安危不顾。 陌桑知道宫悯的顾虑,笑道:“放心,不是很远,就在落华山附近。” “你想干什么?”宫悯再一次追问。 “附近有一个小村子,里面住的全是在战场上受伤,无人照料的伤老残兵,以及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我们巾帼社的姑娘们亲自为他们缝制了冬衣、鞋袜什么的,还用自己攒下的体己钱买了草药、纱布,明天一起送过去。” 陌桑说着不由一脸肉痛道:“眼看要过冬了,我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也全拿出来买大米和肉,文房四宝什么的。” 宫悯心头一震,想想那些银子,大部分还是她去中洲时,死皮赖脸跟陌三爷要的,还有就是他们成亲时长辈给的红包,再就是庄氏和颜氏的接济,想不到她居然舍得全部拿出来,给村子里的人买东西。 “这种事情,你应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出银钱。”宫悯忍不住奚落陌桑,就她那点银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不要,这种事情,用自己的银子才有意思。” 陌桑一口拒绝宫悯的好意,看着宫悯道:“你可别胡来,即便是伤老残兵也是有自尊的,他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可怜、施舍,我们会用这些东西,换取他们一年来的劳动成果。” “他们的劳动成果?”宫悯不解地看着陌桑。 “村民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用藤萝编强的精致的盒子、箕子、箱子,还有棉布、纱布、麻布、木雕、石刻等,反正不能把东西白给他们,这样会有损他们的尊严,军人的尊严高于一切。” 原主在军营那么些年,知道当兵的都有傲骨,她也不例外。 当初找这么一个地方休养生息,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平静环境,慢慢走伤残带来的阴影。 宫悯又一次被面前女子震憾到,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她如此地尊重每一个生命,即便是被人们遗忘的伤老残兵,也要给他们最大的尊重。 风擎大陆有以笔代兵的规矩,国与国间兵戎相见机会并不多,不过每年依然会很多士兵因为各种原因受伤,不得不解甲归田。 并不是每个士兵都能得到周到的照顾,那些无人照顾伤残士兵,通常会有几种结局:一伤重无力医治而亡;二丧失劳动力而沦为乞丐,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在街头。 根本无人记得他们曾经的立过功劳。 面前的女子却一直记着,尽一己之力,给他们寻找了一个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 默默保护着他们,不让世人惊扰他们,不仅让他们平静地过完下半生,还给他们一份有尊严的生活。 宫悯敛起内心的震憾,轻声道:“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不过我想我应该向陛下提一提,以后再有伤老残兵不要抛弃他们,他们不应该被朝廷和百姓们遗忘,而是要被牢记他们的功勋。” “好。” 陌桑淡然一笑。 巾帼社的力量太过微薄。 若是有一条国策,就会有更多的被迫退伍的伤兵老兵得照顾。 宫悯见陌桑同意:“明天我派人保护你们出城,一直护送你们到村子。不许拒绝,你带着人家的女儿、未来妓女出城,安全是最大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来帮你解决。” 陌桑摇摇头:“真的不用,我的人会在暗中保护我们。” 宫悯目不转睛看着陌桑,她的人,她什么时候还有自己的势力? 陌桑淡淡道:“自从三叔回来后,原来保护陌府的人,就被三叔的人顶替。他们最近一直闲着,就由他们护送我们出城,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我呢?”宫悯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你嘛……明天下朝后到吟风楼接杨旸到陌府,我答应过他会一起住到陌府,你自己看着办吧。” 陌桑说完就继续低头看书,意思是宫悯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会在陌府住一段时间。 宫悯眸中闪过无奈,什么叫他自己看着办? 还用问,自然是跟她一起过住到陌府,反正不是第一回,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陌桑要回娘家住的消息,几个丫头很快就都知道,自然是欢天喜地,到底陌府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办什么事情都方便快捷。 用过晚膳,陌桑休息一会儿,弥月陪她到花园散步消食。 刚走一会儿,就看到龙寻站在前面。 陌桑不用想也知道龙寻是特意在等自己,给了弥月一个眼色,弥月知趣地走开。 陌桑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快走到龙寻面前时,龙寻主动迎上前,福身行礼:“奴婢有一事相求,还请郡主成全。” “你说。”陌桑假装不知。 “奴婢……奴婢请求郡主,允许奴婢留在宫府。”龙寻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请求。 陌桑淡淡看她一眼:“有必要吗?” 在决定回府住一段时间,她就想过龙寻去留的事情,最后还是由龙寻自己选择吧。 龙寻低垂着头,犹豫一下道:“郡主,奴婢自问,还没有坚强到可以淡然面对……面对一切。再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奴婢一定能彻底放下过去,淡然面对一切。” 陌桑稍稍沉默:“好吧,如你所愿。” 本来就没有打算勉强她过去,再者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三叔,也要先看看三叔的态度再决定。 “谢郡主成全。” 龙寻感激万分地行了一个大礼。 陌桑抬手虚扶一下:“厨房应该还有饭菜,你去吃些东西吧。” 龙寻惊讶地睁大眼睛,陌桑淡然一笑:“换是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担忧得吃不下东西。” “去吧。”见龙寻还在发愣,陌桑不由催促。 “是,奴婢告退。” 龙寻再次福身后,朝陌桑来时的路走,整个人看起来比方才轻松自如。 陌桑看着龙寻走远的背影,假若有一天自己也遇到相同的情况,是不是也会像龙寻一样忐忑不安,惶惶终日。 “郡主,您又在出神。” 弥月声音近距离响起,郡主最近动不动发呆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陌桑淡然一笑:“最近没有事情可做,只好出神、发呆打发时间,还好明天要跟大家一起到村里,好久没有看到铁叔,我怪想念他做的烤猪肉,无论谁也做不出他那个味道。” 每每军营里置宴,肯定少不得烤一只烧猪,皮脆肉嫩的烧猪肉,一直是让她难以忘怀的味道。 陌桑继续在花园中消食,直到她能看到的第一盏灯亮起,那是宫悯在书房内点起灯,看到灯光就知道消食时间该结束,乖乖地从窗口爬入书房。 而当初刚进宫府宫白说的,关于不能爬窗到花园的提醒,已经没有人记得有过这条规矩。 经过一晚的休息后,陌桑特意起了个大清早。 用过早膳,换一身利索的衣服就匆匆出门,赶到吟风楼集合,再一起出发前往落华山附近的小村。 陌桑出门的时间算早了,不想有人比她更早。 走下马车就听到梵昭的声音:“总算来个人了,不然我都以为自己是睡迷糊,记错了日子,还好还好,本郡主的记性还不错,就是来得早点。” 岂知她刚说完,随行的丫头就道:“郡主,您哪是来得得早了一点点,分明是兴奋得一夜没睡,天还没亮就催着我们出门。” 陌桑听到后不由莞然一笑:“路上再好好补眠,我们过去可不是为了游玩,也不只是交换东西,还要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力事情,保持体力很重要,你们今天或许会面对一些,可能会让你们终身难忘。” “知道了。” 梵昭满不在乎道,摩拳擦掌地准备一会儿要大展拳脚。 过了一会儿后,姑娘们陆陆续续来到,就连待嫁中的杨燕清和云梦也都来参加。 大家脸上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不时问问谁没到,希望早点出发。 陌桑看着一脸天真的姑娘们,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有些事情没有亲眼看到,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让他们身经历一翻。 林听音在村子待过一段时间,看到大家兴奋的表情,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们。 到了村子后,不指望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激情满满,能保持安静就足够了,而不是大声地尖叫碰上逃跑。 走到陌桑身边小声道:“郡主,你说到了村子以后,这些姑娘们有几个人能保持沉默,有几个人会勇敢地留下来帮助村民们。” 陌桑淡然一笑:“我相信巾帼社的姑娘们。” 他们大部分都是将门之后,或多或少能从父兄身上,了解到一些军人习惯和血性,他们不会轻易被吓倒。 林听音一听愣了一下,蓦然看到队伍中,着一身箭袖直襟长袍,腰系玉带的石霜霜、杨燕清、陈燕鸣时,顿时明白是什么原因。 天色将全亮时,姑娘也全都到了,十五名姑娘按弥月提前交待的,换下平时绸缎罗裙,广袖羽衣,穿的都慢极方便极动的衣服,坐上弥月预定好五辆马车,后面几辆马车则他们要带到村子的衣物、粮草、药材。 梵昭本想跟陌桑一起坐,可是听弥月安排的名单后,马上乖乖地跟别人坐在一起。 原来弥月安排坐车名单,是每辆马车内都有一名会武功的社员。 虽然是村子离开帝都不远,附近也没听说有山贼草蔻之类,不过还是预备着。 他们这一行人皆是公侯府的小姐,万一出什么意外,陌桑也难辞其责。 吟风楼离城门本就不远,队伍很快就来到城门。 城门上的守卫,突然看到这么一支队伍出城不禁有些疑惑,直到队伍走近,看到马车上陌府的标志时才恍然大悟。 跟陌桑坐在一起的是云梦、林听音,以及各自的一名侍女。 除了龙寻外,陌桑的四个丫头都来了,跟在她身边的是白芷,因为她的武功最差。 弥月、倪裳、海棠则护在队伍后面。 云梦挑起帘子,看着外面兴奋地道:“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从北城门出城,想不到附近的景致也不错。” 林听音却微微有些出神,平时有空她也会回村子看看,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地出生,回来时又都是失望而归,那个人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彻底地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思及至此,不由看向陌桑。 陌桑却低头看书,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林听音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神态,就莫名的感到安然平静。 云梦也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跟在郡主身边,比跟在任何人身边安全,就希望一辈子都能跟着郡主走。” 白芷喜欢调侃捉弄人,一听到她的话,当即打趣道:“云小姐,你这话若让石公子听到,他岂不是伤心到哭。再说了你一辈子都跟郡主走,我们家姑爷第一个就有意见。”一句话把云梦和陌桑都扯进去。 陌桑习惯了倒不以为然,面不改色地继续看书。 云梦面上却不由一红,嚷着要撕了白芷的嘴。 两人打打闹闹,完全没有主仆之分,一路上倒是十分热闹。 林听音也不觉被他们感染,最后除了陌桑看书外,几个人竟然坐在一起玩起骨牌。 陌桑看到也不以为然,坐马车到村子最少还要三个时辰,他们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只是一路上她也不敢大意,三个时辰是小半天的时间,足够某些人做好准备,来取她的性命,就看是有这个胆量。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队伍离开帝都已经几十里远,此时正要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在此时马车停住,陌桑也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书卷。 ------题外话------ 更文,开始组织泡泡和滚滚的大别墅。 第263章、正面交锋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队伍刚停下,一把粗鲁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云梦和林听音马上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神色如常,便继续玩他们的骨牌。 弥生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鞍,扫一眼拦在前面的十几名汉子,目光最后落在中间,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身上。 看他的架势应该是个头目,淡淡:“郡主,是有些功夫底子的普通山贼,我一个人能对付。” 陌桑皱一下眉头,随即冷笑一地声,还真有不怕死的,更没想到这句经典的打劫开场白,居然是通用的。 抬手揉揉眉心道:“弥生,这条道上从未听说过有山贼,留下活口,问问是谁这么无聊。” “是,郡主。” 弥生应了一声,用鞭子指着中间的山贼头目道:“你留下,其他人……滚。” 他的声音一落,其他山贼顿时暴怒。 纷纷大叫喝起来,叫骂的话语自是不堪入耳,陌桑也全然不理会 弥生冷哼一声,突然一个雄鹰展翅飞离马车,直接落在头目面前,伸手揪着头目的认领,一把拎起退到马车前面。 把头目往地上重重一摔,摔得他七荤八素,顿时一阵哭爹叫娘。 弥生抬脚往头目身上一踩,头目竟痛得叫不出声。 其他山贼以为老大死了,面色顿时煞白,吓得三魂不见六魄。 就在此时,弥生收回脚,头目一阵猛烈的咳嗽,爬起来大声:“好汉饶命,大侠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活不下去绝不干这种事情。” “大鸿皇朝政治清明,从无天灾眷顾,何来活不下去之说。” 山贼头目一个磕头求饶时,一道清冷的女子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 声音不同于其女子的清脆,而是微微有些低沉,有一种历经风霜的韵味在里面。 正是这种韵味让这道声音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在场的山贼大气也不敢出。 弥生用鞭子抬起头目的下头,冷声问:“说,是谁让你们来拦我们车队,老实交待,饶你不死,不然……” 故意不说后面的话,而是把鞭子缠到头目的脖子上,猛一下收紧。 头目顿时眼睛突起,痛苦地绷紧身体。 其他山贼看到后吓得魂飞魄散,直到头目的面色发青,快要断气了弥生才放松缰绳。 咳咳…… 大量的空气涌入,头目忍不住大声咳嗽。 两次体验了频临死亡的感觉,头目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强的人,回过气后马上大声道:“大侠,我老实交待,我们不是大鸿皇朝的百姓,是从南蜀国偷逃出来的难民,迫于生……” 计字没出口,弥生又紧了缰绳,冷声道:“再不老实交待,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马车内,云梦从车窗内看到这一幕惊讶道:“郡主,南蜀国水灾不是已经结束了,怎么还会有难民外逃?。” 陌桑看着书,幽幽道:“天灾是结束了,人祸尚在。” 云梦不解地看着陌桑,陌桑继续解释道:“南蜀国连年水灾,南蜀帝却只顾享乐,挥霍无度,国库虚空,至国内河道连年失修,也导致水灾一年比一年严重。而今年恰好轮到南蜀承办九国大比要,国库虚空该怎么办?” 林听音不假思索道:“我知道,我爷爷说过,税收是国库的主要来源,南蜀国会提高百姓的赋税,对吗?” 陌桑鼻子里嗯了一声,淡淡:“可是连年水灾,百姓们颗粒无收,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交税。可不是交税,他们不仅会失去土地、房子,甚至是活活饿死,所以不得不出逃。” “百姓都跑了,没有人种地,就没有人交税,南蜀国哪来的钱办九国大比?”云梦小脸上更加疑惑。 “除了强行向当地富商征收、募捐,还有就是缩减军队的开支,士兵不领不到月响,连饭都吃不饱,就会出现逃兵。逃兵仗着身体健壮,还会些拳脚功夫,落草为蔻,到处流串作案,可是即便如此也到不了大鸿帝都,除非暗中有人相助,并指使他们阻拦我们的去路。” 陌桑把事情说得很详细。 这番话不仅车内的人听到,车外面的人也听得到。 山贼们的面色骤然大变,头目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山贼们的表情证实了陌桑的推测,这些山贼其实是南蜀国的逃兵,背后有人指使他们在半路拦截车队。 弥生马上收紧鞭子,却又留着头目一口气,厉声道:“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派你们来有什么目的?”头目还是不出声。 见头目还在犹豫,弥生微微一收鞭子,看着头目铁青的面色冷声道:“我们还要赶路,别考验我的耐性。” 若不是不想让马车内的小姐们看到血淋淋的画面,他会直接拔剑。 正在此时,白芷突然走出马车外面,悠然坐在驾座上,拿起缰绳对弥生道:“弥生,郡主说我们还要赶路,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你处理完他们后,再赶上来跟我们汇合吧。”说完,一抖缰绳,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目送车队走远后,弥生看着头目摇摇头:“我们郡主已经给过你们两次机会了,可惜你们没有珍惜。”话音一落,手中一使劲,头目整个人摔出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看到头领就这么死了,山贼赶紧四处逃散。 弥生却不会给他们机会,拔出剑,不过几个起落间,彻底地解决十几个山贼。 擦干净剑上的血迹,打算追赶离开不算太远的队伍,突然多了两名脸带半边面具的黑衣人。 弥生一看到来人面色微微一变,同时迅速拔出剑。 他认得来人,是去年偷袭颜惑的杀手组织。 两名黑衣人看一眼弥生,相视一眼后,其中一人后退一步。 留在原地的人看一眼弥生,冷笑道:“臭小子,去年留你一条小命,我今天是特意来收走。” 弥生眸子一沉,握紧手中的剑,冷静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记得这把声音,去年就是这个人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就听到另一人不紧不慢道:“至于你主子的马车嘛,自然会有人替你赶。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出了这片树林不远,有一条深涧,离落华山也不远,作为你主子的葬身之地如何?” 弥生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而是盯着面前连黑衣人,不摆脱他们,所有的担心顾虑都是多余的。 此时,队伍刚出了树林。 将近正午阳光洒落在马车内,眼前的景物再次明亮起来,大家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队伍前面的马车上,林听音不时偷偷看一眼陌桑,几次动了动嘴唇,压在心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不是多大的问题,只是想不明白陌桑为什么急着离开。 山贼头目应该很快就会招供,可是陌桑却放弃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知道真相。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突然微微一震。 别人没有感觉到,陌桑却感觉到了,眉头轻轻一蹙,就看到帘子突然掀开,白芷笑眯眯从外面走进来。 帘子垂下一瞬间,陌桑迅速舒展开眉头。 白芷坐到陌桑身边:“郡主,走了大半天的路,要不要补一些小食。” 陌桑头也不抬道:“我倒不饿,分明是你嘴馋,却拿我来当借口。也罢,你拿出给林小姐和云小姐他们也尝尝。” 抬眸,看着林听音和云梦,浅笑道:“厨房最近新制的几样点心,你们尝尝。” 其实是厨房根据她的要求和方法做出来的蛋糕,味道还不错。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陌桑继续低头看书,还在等前方探子的消息。 而不合理的地方她必须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原由。 山贼就像是在棋盘上,即便再不起眼的棋子,也能起到制胜的作用。 无论那十几名山贼能否阻拦她的去路,反正幕后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想到此淡淡道:“弥生,前面就是涌云涧,到时我们的马车暂时停下,待其马车全部过去后,我们再继续走。” “是,郡主。” 弥生清冷的声音传来。 云梦好奇地问:“郡主,涌云涧是什么,为什么要这叫这个名字。” 陌桑淡然一笑:“再往前十里地这样,有一段路在峭壁之上,旁边一条深涧,长年云雾缭绕,看到不底,也没人知道她有多深。每年这个季节,受温度影响,正午时分会有浓浓的雾气涌上,远远望去像一朵朵白云升空,所以叫涌云涧。” 晓得名字的由来后,云梦笑道:“名字还真形象,可见古人起地名时,是极其随意。” 林听音却不以为然:“也不定,就像是榆城,其实城中并没有榆树,可是偏偏用了这样一个名字,你们说怪不怪。” 云梦想了一下道:“说不定这个名字是有什么典古,郡主看书最多,你可知道榆城的由来?”在她眼里,陌桑应该是无所不知的。 陌桑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算不上是什么典古,榆城一千多年前为郁城,郁郁葱葱的郁,据野史上记载,某个朝代的帝王跟皇后十分恩爱,皇后恰好是俞姓,某次外出祭祀时,有刺客伏击帝王,皇后以身为帝王挡剑。” “刺客很快被人拿下,帝王安然无恙,皇后却香消玉殒,为了纪念这位皇后,把郁城改俞城。但俞字的原意是指帝王允许下臣的请求,且用来当城名,有直呼皇后名讳之嫌。自然遭到臣子们的反对,最后是一位大臣建议用同音近形的字代替,于是便有了榆城,一直沿用至今日。” 陌桑说完典古后,从格子里拿出一卷竹简道:“你们看,大约一千多年前,人们在写俞字,或者是带俞字旁的字时,俞字总会少写一笔,以示对郁皇后的尊敬。” 林听音接过竹简,小心翼翼打开,同云梦一起细读。 果然如陌桑说的一样,凡俞字旁边的俞都会少掉一笔两笔,可是心里还是有疑问:“可是为什么正史上并未提及此事,这可不是小事。” 陌桑长叹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人连族谱上都没有名字,更何况是录入正史,能提到姓氏就已经很不错。” 林听音和云梦听完故事后感动不已,纷纷说那位帝王长情,是千古情帝。 千古情帝? 陌桑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 真相其实是帝王为了活命,情急之下以郁皇后身体为盾,连挡刺客十余刀。 郁皇后做梦都没有想到,对自己恩宠有加的夫君,竟会如此冷血无情,而让她更想不到的是,帝王的宠爱就是一把无形的剑。 若没有足够本事,没有深厚背景,帝王的宠爱就是在加快死亡的步伐。 陌桑不想打碎两名女子对爱情的向往,故意隐瞒了这一段历史的真相。 正史上之所以没有记载,是为了维护帝王的高大形象。 典古说完后,马车也停下来,面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涌云涧。 陌桑掀起帘子看一眼前方的路,一面是深渊,一面是长满树木的山林,突然道:“白芷,你驾车,弥生随我一起断后。” 说完,不等白芷出声,就起身走出马车外面。 走下马车后,陌桑站在路边拍两下手,片刻就看到两人骑着马奔上前。 陌桑一脸平静地吩咐道:“你们前面引路,后面的事情交给本郡主即可。” 两人点点头,当即策马走到队伍前面。 陌桑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马车一辆一辆从面前经过。 这段路全程大约是五里地,幸好道路宽阔,若没有意外情况的话,闭着眼睛也能顺利通过。 待马车全部进入涌云涧后,陌桑才闲庭散步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跟队伍的距离不近却也不远,最起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以马车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通过。 队伍眼看着就要全部通过涌云涧,弥生突然停下脚步小声:“郡主,树林里面有埋伏,您快点走,属下来断后。” 陌桑马上摇摇头,不以为然道:“弥生,你只管追上去护送车队,后面的事情由我来应付,车队的安全最重要。” “属下……” 弥生想反对,可是看到陌桑冰冷的目光后,马上垂下头一脸无奈地追上前面的车队。 陌桑一直看着弥生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以后,旋转身对着面前的茂密树丛,冷声道:“花了这么多心思,一路设下埋伏,本郡主现在给你们机会,正面较量一番,出来吧。” 陌桑这边说着,人却突然闪身入树丛里面。 目标突然消失,正埋伏在树丛里面死士们一阵茫然,只能静静地等待头领的指示。 就在他们等待指示的时间里,他们却成了陌桑的目标。 一名死士正在伏在一片草丛中一动不动,衣服的颜色跟草丛容为一体。 突然一根细丝缠在他的脖子上,不等他抬手查看,脑袋和身体就突然分家,就在脑袋和身体分离的瞬间,细丝已经回到陌桑的手镯里面。 陌桑杀了人不敢在同一个地方逗留,马上换一个地方隐藏,再细细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批杀手跟平时遇到的不一样,他们隐藏气息和隐身的方法都十分高超。 若不是有那个世界的经验,几乎找不到他们踪迹。 换角度来看,即便是要藏身,也应该藏在一个能看到敌人的位置。 照此方法,陌桑很快就找到下一个目标,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面,一个精瘦的身体紧紧贴在上面。 不同情况不同处理方法,眼前的情况显然不适合用刚才方法靠近。 陌桑抬起另一只手臂,轻轻一按机关,一支短箭嗖一声没入对方的太阳穴,又一个杀手被解决。 陌桑不清楚对方埋伏多了少人,而是一直朝着某个位置靠近。 藏身那个位置,不仅可以观察敌人的情况,还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下的活动情况。 照理说,她一连杀了几名杀手,上面的人应该发现才对,可是上面的人却一直没有给手下指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陌桑此时来不及多想,又一名杀手近在眼前,而且是正面遇上。 终于看清楚对方的打扮,与山林同色的衣服,半张脸却隐藏在金属面具后面。 三尺长剑举在眼前,手已经扶在剑柄上, 两人一个照面后,没有任何废话就直接出手。 对方一出手,陌桑心中就骇然,这些杀手的武功不知道比平时闯入陌府的高出多少倍。 这回是遇上正主。 当下也不敢大意,出手便是杀招。 速战速决,以免附近的杀手赶过助阵。 在摸不透对方武功路数时,陌桑牢记前面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对方,同时启动随心如意镯龙镯,在快要撞上时,微微侧过身体,轻薄的剑锋瞬间划破对方的喉咙,鲜血喷出。 杀手倒下,陌桑感觉到数道身份从四面八方赶来,直接奔向她眼中的最佳位置。 迅猛的身法让她像一阵劲风刮过,在其他杀手还没有赶到前,已经到达目的地。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一名头发雪白,容颜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墨色长袍的男子悠然侧卧在一块石头上,神情怡然,完全不像是来杀人,而是寄情山水自然。 就在陌桑打量男人时候,男人微微抬起眼眸。 眯起着眼睛,细细打量一番陌桑后,梨涡浅笑道:“容华郡主,久仰大名。” 第264章、真真假假 原以为男人不过是下面那些杀手的头目,武功更高一些,可是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间,陌桑就知道自己错了,想要马上逃离,他的目光却牢牢地锁定她,还对着她展颜一笑。 梨涡浅现的一笑…… 陌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颜惑的笑容,在这一笑下也要黯然。 他的声音就像是人鱼在歌唱,充满诱惑,明知可能会有危险,还是让她舍不得挪开脚步。 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出神。 他的目光就像无形的光,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灵魂。 看得她头皮发麻,看得她有些心神不宁,生怕他看出自己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灵魂,竟不由主地微微垂下眼眸,不敢与他正视。 这是除元和帝外,唯一让她不敢正视的男人。 可是…… 他跟她不在同一条道上。 陌桑垂着眼眸,轻声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要用也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他此时的心情不错。 陌桑心里一动,声音保持平静问:“您跟下面杀人不是一伙?” 陌桑不自觉地用上您的尊称,男人轻笑一声:“不是,他们很害怕本座,也很敬重本座。” “你也害怕本座,对吗?小丫头。”男人的声音十分自信。 男人的话让陌桑愣了一愣,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压下心里的疑惑问:“从您的谈吐来看,您的身份很不凡,以您的身份,不像是会知道我名字的人。您是谁?”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对他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仿佛他能决定她的命运。 男人自饮了一杯酒,淡淡道:“太久没有人唤本座的名字,忘记了,不过大家都唤本座一声——龙师。” 龙狮? 陌桑脑子瞬间停止运转,不假思索道:“我只听说虎狮。” 男人也愣了一下,微微一笑道:“虎狮?本座太久不出门,不知道天下还有此人物。” 陌桑一听就知道她和他都误会了,笑道:“虎狮不是人,是老虎和狮子交配后生的孩子,都是十分凶狠的肉食动物。” 听完陌桑的解释后,男人梨涡一现笑道:“本座的姓氏是龙,师传身受的师。大家都唤本座龙师,你以后也这样唤本座,至于本座的身份……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陌桑心头一震。 在风擎大陆姓氏后面,不是在某方面获得极大成就,就是于人类社会有大贡献,并且才学不凡,门下有一字数量的弟子才有资格用的尊称。 他…… “你是伏龙氏的后人?” 陌桑忽然想起他姓龙,龙姓在风擎大陆不是一个普通的姓氏,人们所敬仰的儒圣便龙姓。 只是…… 陌桑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不再多发一言。 龙师脸上梨涡再现,浅笑道:“很多人都这样问,其实几千年过去了,虽然儒圣的圣道功德还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只是他的血统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你们若非要说是,本座也不介意,反正也不算是坏事。” “你今天来,是特意来了杀我?”陌桑又一次追问龙师,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是。” 龙师直接回答,看一眼陌桑:“本座挺喜欢你这丫头,只是你干了不应该干的事情,本座不得不抹杀你。” 陌桑眉头一皱:“敢问龙师,在您眼里什么是不干的事情?” “你杀了圣殿长老,杀了圣殿的副殿主,这就是不该干的事情。”龙师淡淡地说出理由。 “元长老若不该杀,圣殿早就降罪于本郡主,就算他们没有能力拿下本郡主,也定然会请您出山;至于月副殿主,他被害之时本郡主正在比赛会馆内,在场九国人皆可为证,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的强加到本郡主头上。” 陌桑看着龙师道:“本郡主虽是女子,却也是敢做敢当,做过的事情没有不敢认的。本郡主不管你是不是伏龙氏的后人,您若不问是非黑白,就对本郡主出手,本郡主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是要跟我动手,你的武功是不错,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龙师惊讶地看着陌桑,想不能她哪来的勇气跟自己对抗。 “本郡主没打算用武功。” “哦,你打算怎么办?”龙师好奇地问。 陌桑认真地想了想道:“风擎大陆有以笔伐战的公约,执行公约圣殿理应以身范。所以本郡主要跟您文比,三天后就是大鸿重阳登高文会,本郡主当众与您文比,以文比输赢来决定我的命运。” 面对武学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敌手,只有傻子才会拼武功。 龙师微微惊讶地看一眼陌桑,脸上忽然梨涡一现:“好呀!已经很久没有人向本座发出挑战,有胆识。你若赢得了,本座就放弃这次任务。” 陌桑微微一笑:“陌家人向来说话算数,本郡主若输了,本郡主为会自己所犯的罪行负责。不过,在此之前,请命令您的人停止暗杀行动,他们若是伤及无辜,本郡主会跟您死拼到底。”语气不容置喙。 看着陌桑清冷小脸,龙师哑然失笑道:“好呀,小丫头,就照你说的办,本座现在就下令所有人停止行动。” 从衣袖里取出信号弹往天空上一扔,发出一个奇特的尖锐声音。 龙师看一眼陌桑:“丫头,去忙你的事情,三日后登高文会上见。” 陌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待我办完事情,明天就会回府,在文比开始前,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你我之间的赌约。” “行。” 龙师不自主地一笑,嘴角边的梨涡尤为好看。 陌桑却没有心思欣赏,拱手拜别后,施展轻功追上前面的队伍。 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她必须尽快赶回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龙师面上神秘的笑容。 砰!砰! 两声响后,两道黑影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恰好倒在一具山贼的尸体上。 口中喷出鲜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可能的,不过是一年的事情,你武功怎会精进这么……” 不等他问完话,一道寒从他的脖子上划过,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弥生手里握着剑,走近另一名黑衣人。 长剑划动几下,一阵惨叫声后,黑衣人忍着痛问:“你……为何不杀了我?” “郡主想要活口。” 弥生说后,迅速擦干净剑上的鲜血收好后。 从一具尸体上解下腰带,把活着的黑衣捆得结结实实,扛在肩膀上,朝车队前进的方向奔跑。 刚才两人说过,会有人代替他赶车,让他想到了去年被袭的一幕。 随行护卫,都是郡主一手培养出来的高手,那人不可冒然把白芷扔下马车坐在驾座上。 除非是…… 弥生心里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扛着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朝队伍前进的方向追赶,希望还来得及阻止。 陌桑不知道一路上还有多少人在埋伏,最起码目前已经解决了一批,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车队,以免有人用姐妹们的性命逼迫她妥协,那十几个山贼的作用太可怕。 而她却不知道,就在她与龙师对上时,前进速度并不快的队伍突然停下来,而地点恰好是在落华山山脚下。 突然路边的树丛里,钻出只十多名截着半张金属面的人,他们骑着马挡在大路中间。 前面领队的两名护卫马上勒住马,举起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马车怎么又停住了?” 梵昭一脸得郁闷:“走走停停,照这速度,我们怕是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 同坐在一车内的人是海棠。 海棠出去看一眼情况后,笑着安抚道:“放心,几个毛贼还难不倒我们,为了让我们能顺利到达村子,郡主可花了不少心思。” “社主敢让我们出来,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才不怕呢。” 陈燕鸣说完,举起手中的剑:“我和珠儿都练过武,关键时刻我们能保护你们。” 海棠有些哭笑不得,就陈小姐那点儿武功,吓唬一下不会武功的小姐们还行在,面对敌人时能不哭不能闹就不错。 梵昭看一眼海棠的表情,指着自己的丫头道:“我们家如意也会武功,是本郡主亲自从一百个宫女里挑选出来的,打山贼没问题。”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侄女,派在侄女身的宫女自然不会普通宫女,只怕是暗卫出身。 海棠笑道:“大家放心,郡主早有安排,用不着我们操心,一会儿就算打起来,大家也只管安心坐在马车里面,外面的护卫们会解决问题。” 唉! 陈燕鸣无奈地长叹一声:“讨厌,人家又没有动手地机会。” 海棠心里一阵苦笑,真正让她举剑杀人的时候,估计会连剑都拿不稳,或许这也是郡主要带他们出来的原因。 经历过生死拼杀后,巾帼社的姑娘们会更加坚强,只是郡主方才离开后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而眼下又出现一批不明身份黑衣人拦住去路,只希望不是什么厉害杀手组织,而是普通的劫匪。 显然,海棠的希望落空。 队伍最前面的两名护卫,此时已经与黑衣人交锋,对方的武功比他们更胜一筹。 两名护卫凭着天衣无缝的配合,硬时拦下了第一个冲上前的黑衣面具人。虽不能取胜却为大家争取了时间。 队伍中的其他护卫也马上开始行动,迎战扑上来的敌人,并不因为对方武功高强,而有丝毫畏惧,甚至是隐隐有些兴奋。 此次出行,队伍里不仅有明面上的护卫,就连赶车的车夫也是陌桑特意安排的护卫。 四个丫头分别跟各自马车上的车夫联手,拦住前来偷袭马车的敌人,虽不能制胜,却也不让对手占便宜。 白芷的武功略差一点,不过她手上的银针和各种迷烟毒药让面具人防不胜防,一出手就毒翻了一个劲敌。 陌桑的人全是当年幸存下来的精兵。 他们经过无数次生死的磨练,即便在陌家军不再的情况下,依然坚持每天高难度的训练。 即便无法独自迎战一名黑衣人,只要他们像现在这样两两联起手,绝对能困住武功比他们高出一级的劲敌。 目前的情况还算乐观,唯一担心的是敌人还有后援,或者是其他的势力也想趁火打劫。 弥月一边迎战敌人,一边暗暗庆幸对方的数量不是很多,只能暗暗祈祷对方没有后援,另一方也希望主子能及时出现。 面具人的统领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没想到一群普通的护卫,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作战的能力。 从配合程度来看,他们所经历过的生死搏斗,只怕比他的人更加惨烈,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就等着他们送上门。 “哈哈,我又毒倒一个。” 正在白热化的战斗中,突然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 就像是抚琴时,不小心断了弦发出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正奋力拼杀中的面具人,按捺不住好奇循着声音看一眼。 只见队伍前方,一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一手叉着腰,得意地朝对面的少年竖起两根手指。 这是一场生死搏斗,只是一瞬间的分神,面具人身上便添了伤口。 面具人骇然之后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战斗中,拼杀中容不得分神。 白芷在弥生面前炫耀够后,笑道:“弥生,你帮我盯着一会儿,我找找身上还有什么药能用上,咱们联手再干翻几个,肯定能坚持到郡主回来。” 两手开始地在身上摸索,一边摸索一边喃喃自语道:“到底放哪了,明明记得还有好几包……”找着找着,便不由自主低下头翻找。 而就在她认真找药的时候,面前的弥生却悄悄地朝不前面的黑衣人头目点点头,突然白芷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任谁也没有想到,弥生会突然对白芷出手,而且是对自己出手,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惊呆。 提醒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弥生的剑砍下,而白芷却浑然不觉,依然埋头认真地翻找着药。 高举着剑的弥生,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毫不犹豫地挥下剑,就在这一瞬间弥生的表情变了,变得十分狰狞,手中的剑也跌落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白芷的手一扬,一根银针没入他的眼睛里,顿时一阵惨叫声响起。 白芷冷哼一声,故意大声道:“你以为你的小把戏能骗得了我们郡主,你一上马车郡主就知道你是假的,悄悄用传音入密告诉我真相。” 而为了预防万一,老早就在缰绳上涂上一种,通过皮肤接触就能渗入体内的药。 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候,毒性发作。 统领听到白芷的话后,面色顿时一沉:“容华郡主才智过人,想不到连她的丫头也不俗,不过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们。” 白芷一脸冷静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马上带着人逃跑,不然等我们郡主一到,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姑奶奶要拿你们来试药,再用练好的药继续收拾你们。” 黑衣人头领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老实告诉你们,容华郡主要面对的是风擎大陆最厉害的势力,凡是圣殿解决不了问题,就由他们出面解决,容华郡主犯下滔天大罪,是绝不可能回来救你们……” “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敢说本郡主回不来?”一道清冷、威严、高傲、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在场所有人都一震。 白芷、弥月、倪裳、海棠、护卫们,以及马车内的姑娘们自然是兴奋不已,陌桑又一次用事实证明她的实力。 面具人一方却有些迟疑,而一直没有出手的统领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哪个人的对手,以他老人家在武学上的修为,一手指头就能灭掉你。” 陌桑施展轻功,落在最前面的马车顶上。 “郡主……” 白芷兴奋地呼唤一声。 正想邀功时,突然打住到口话,默默地站到陌桑身后。 陌桑扬起下巴,目光高傲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头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前辈武学修为高深,德高望重,自然不屑做欺负弱者的事情。” 统领的面色一沉,看着面前,以高傲的姿态,冷冷看着自己的陌桑,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以你所犯下的罪行,前辈是绝不可能饶恕你。” 陌桑眼珠子一转,得意洋洋道:“前辈说本郡主年纪尚幼,年少成名,盛名之下做错事在所难免,着家人好好教导即可;前辈还说,有时间还会到陌府新指点一二,用本郡主的天赋来弥补所犯下的过错,不能白白浪费了老天爷赐与的天赋。” “胡说八道。”黑衣人统领怒不可竭地大喝一声:“陌桑,你诛杀圣殿长老、殿使,以及谋害副殿主,龙师绝无可能饶恕你。” “你口口声声说,前辈不会放过本郡主,可本郡主此刻就站在你面前,而且正在跟你说话,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陌桑几轻描淡地撕碎对方信誓旦旦的话,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统领金属面具下,布满阴鸷的眼眸,死死盯着陌桑,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后,突然仰天长笑一声,充满杀气的目光锁定陌桑,大声怒吼道:“龙师舍不得杀你,我杀你……” 拔出剑猛地朝陌桑扑来,出手就是绝招, 面对来势汹汹的统领,本应大方迎战的陌桑,却突然躲到白芷身后。 在场的人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她大声叫道:“表姐,你快来救我呀,人家再也演不下去了。表姐呀,你快点来救我呀。” 呜呜…… 面对着陌桑突变的画风,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有人说看糊涂了,其实仔细、认真看对话和描写,是留有暗示的。 莫非爷写得真的太隐晦。 我哭…… 第265章、审问 蓦然听到那一声表姐后,除了面具人,在场终于面前的陌桑是谁。 除了长相酷似容华郡主的萧偌,还有谁能骗过众人的眼睛,只是这样一来众人便又陷入危险里面。 白芷一眼就认出面前的陌桑并不是自己的主子,面具人统领来势汹汹,生怕对方会伤了萧偌性命,毫不犹豫把身上的银针和毒烟全部放出。 统领深知银针和毒烟的厉害,不得后退闪避。 这为白芷争取极短暂的时间,把萧偌塞到马车里面,同其他人一起马上拦在马车前面。 统领的武功要比其他面具人高出许多,在避过白芷的尽力一击后,马上回身攻向前来撞击的人,显然是假陌桑惹怒了他。 护卫们本来两两联手才与面具人打成平手,如今对方的统领发威,他们再勇猛,配合得再天衣无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无力反抗。 然而,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里面,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所以……毫不犹豫地举起剑迎战。 此时,马车内的姑娘们也感到情况不妙。 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弱女子,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不由紧张得抱在一起。 到了这个时候,梵昭的宫女和陈燕鸣的丫头都拔出剑,刚才还豪言壮语的陈燕鸣,吓得紧紧抱着梵昭不放。 梵昭倒一脸镇静,拔出陈燕鸣的剑握在手上,一脸冷静道:“不怕,相信容华郡主一定会及时赶回来,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跟在他们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上,杨燕清和石霜霜也拔出剑。 两人虽然也很害怕,却还知道一会儿有敌人闯进来,他们该怎么样自保。 统领的武功比面具人高出一倍不止,两名护卫都伤重倒在地上不能再动。 看着统领一步一步迫近的统领,白芷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迎战,暗暗埋怨自己平时不好好练功。 想到此时,忽然眼睛一亮,把剑扔在地上,摆出一个绵软无力的动作。 统领看到白芷的动作后,愣一愣,鼻子里很不屑地冷哼一声,随意挥手朝白芷拍出一掌。 本以为白芷定会被拍飞出去,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白芷不仅没有被拍飞出去,反而感到一股连绵不断的力量朝自己袭来,顿时面上一惊,连忙后退数丈远 白芷看到统领后退,心中暗喜,却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对付统领。 两臂继续舞动着太极,一边大声道:“快用郡主教的太极功法对付他们,不要手下留情。” 骤然听到白芷的建议,弥月、倪裳、海棠相视一眼,马上一改强硬的攻势,施展出看似绵软无力却暗藏玄机的太极功法。 太极功法第一次亮相,就发挥非凡的作用,弥月、海棠、倪裳很快就解决各自的对手,抽身上前跟白芷站在一起,冷静地看着面前的统领,同时摆出的太极的起始式。 统领的眉头一皱,太极功法,什么诡异功法,居然让不堪一击的小丫头抵挡住他一掌之力。 再拖下去还有后招,不想再浪费时间,毫不犹豫地用出十万的功力,排山倒海的力量猛一下涌出。 四个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倒在地上失去反抗力。 统领看到这一幕,弯腰从一具尸体上拔一根银针,看向白芷冷声道:“你也来尝一下自己的毒针是什么滋味,就这样轻轻一下,对不对?” 白芷听到后马上瞪大眼睛,想要逃离奈何伤得太重力不从心。 看着对方步步逼近一颗心紧张得怦怦地跳,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不闻,静等着银针扎下来,心里却暗道:“郡主,您要为奴婢报仇。” 正躲在马车内的云梦、林听音,看着渐渐走近统领紧张地抱着萧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倒是在旁边的弥月,吐出一口血大声道:“你今天杀了我们,明天我们郡主就会铲平你们的巢穴。你现在怎么对待我们,郡主就会十倍、百倍、千倍还回去,你会死得比我们更惨。” 统领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是吗?本统领就等着容华郡主找上门。” 抬手猛地朝白芷的眼睛刺去,看到这个动作,马车内响起一阵尖叫声。 只是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响起,还有统领的惨叫声响起 蓦然听到统领痛苦的惨叫声,在场的人一震,马上循声看过去。 只见大统领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口中发出一阵阵惨叫声,众人不由一阵疑惑。 最前面的马车顶上,陌桑一袭白袍翩然而立,长发随风飘动,衣袂也在风中飘舞,傲然风姿绝不输男儿。 弥月欣喜万分道:“郡主,您怎么才来,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陌桑看一眼弥月:“放心,你是要侍候本郡主一辈子的,本郡主没死之前,你也别想死。” 正闭眼视死如归的白芷,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说话又十分刻薄的声音,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抹一把眼泪道:“郡主,奴婢还以为您真的死了,准备下去陪您。” “让你失望了。” 陌桑冷冷地回白芷一句。 目光盯着倒在地上统领:“看来本郡主这一趟没有白走,把他们统统绑起来带走。” 随着陌桑一声令下,护卫们把还活着的面具人,以及被毁掉双眼的统领都捆绑起来,塞到一车马车内。 林听音在村子时学过包扎伤口,抱着白芷的药箱下车,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梵昭带着如意下来帮忙,在白芷的提醒下,把相应的药分给相应的伤员,其他姑娘看到也纷纷走下马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他们都被吓得不轻,不过今天也总算是领教到,什么是惊险,什么是生死一瞬间,什么是同心协力。 此时全都抛下小姐的身份,跟大家一起做事情。 陌桑正想扶弥月上车时,只是一双大手比她更快,一把抱起弥月。 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弥月一声欢呼:“哥哥,你没事了,你还活着,呜呜……” 自从知道一路上的弥生是假的,弥月就一直担心兄长的安危,只是自己也面临着生死劫难,来不及多想。 此时看到兄长安然无恙回来,眼泪再也忍不住。 趴在兄长的怀里放声大哭,就像是要把之前的担心的委屈全都狠狠地发泄。 陌桑看到后愣一下,伸手去扶旁边的倪裳。 把四个丫头都扶上马车,检查过他们的伤势,看来又得让上官尺素跑一趟。 忙完后,大家重新回到马车上。 陌桑看一眼像萧偌,刚想开口说她两句。 萧偌却抢先开口:“表姐,你偏心,带大家出来游玩也不叫上表妹我。” “好玩吗?”陌桑冷冷地问一句。 “命都差点没了,还不好玩吗?” 萧偌不以为然,抱着陌桑的手臂,腻在她身上道:“表姐,你好厉害,一出手就打败这些厉害的家伙。” 陌桑无奈地轻叹一声:“厉害什么呀,我们今天能逃过一劫,纯属侥幸,下次未必会似今天这般好运。” 但是,只要能从这些人口中,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应该不会再有下次。 萧偌却管不了那么多,对陌桑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在陌桑面前她就是个小跟屁虫。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突然又停住,。 萧偌正疑惑时,弥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郡主,是铁叔他们来接我们。” 陌桑马上起身走下马车,就看到一名身体壮得像座山,头发遮住半张脸中年汉子站在外面。 面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走上前打招呼:“铁叔好!各位大叔好!大哥好!你们怎么亲自过来?” “到了时辰,还没有看到郡主,属下担心就带来过看看。”铁叔的声音亮如洪钟。 “路上出了些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 陌桑对着铁叔拱手见礼,丝毫没有摆郡主的身份。 铁叔当年也是军中一条铁铮铮的汉子,落雁滩一战,他的命是保住了却没了一只眼睛,伤口愈合后就一直留在村里。 铁叔也把陌桑上下打量一遍,笑呵呵道:“明明是个绝色美人儿,当年在军营时,我还愣是瞧出来,还嫌你长得太瘦小,打饭时还偏心多给你几块肉。” “几块哪够,我可是为了你的烧猪肉来的,你一定要让我吃个够。”陌桑在铁叔面前一矫情,想什么说什么话。 “放心,知道你要过来,我早早就杀好猪,你一到就能出炉。” 铁叔也没把陌桑当郡主,甚至还没太把她女子看,在他眼里陌桑依然是那个智能双全的少年将军。 陌桑没有再坐马车,而是跨上马匹,跟铁叔不快不慢地走在前面。 铁叔是极精明人,一看情形就知道他们是遇上麻烦,陌桑有话要跟他说,直接问:“四少,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半路伏击你。” 四少,再次听到这声称呼,陌桑觉得熟悉又陌生,沉吟一瞬道:“人已经拿下了,不过还没有来及审问,一会儿到村子里,你给我安排个地方,我亲自审问他们。还有,这次我不能逗留太久,后天早上我就得回帝都,为了安全起见,估计还得通知人到村口护送我们城。” “怎么,是大麻烦?” 铁叔是知道她手段的,轻易不会向人求助,若她开口求援,只能说明对方十分强大。 陌桑怕铁叔担心,笑笑道:“算不上是大麻烦,主要是考虑姐妹们的安全,若是我一个人,倒不需要人来护送。” “哪是,谁敢招惹四少,也不怕沙威棒侍候。” 铁叔是绝对相信陌桑,无论什么情况,她都能从容应对。 走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目的地。 大家纷纷走下马车,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活动活动后,抬头往村子里面看。 远远就能看到隐在绿树丛中的白墙青瓦,宁静中偶尔传来犬吠,越发显得村子里的平静,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林听音是熟人了,想到路上发的事情,一下了马车就大声道:“郡主跟铁叔有事商量,大家快跟我来,村里有口井的水特别甜,我带你们去煮茶,顺便休息一会儿,晚会儿再吃铁叔烧的菜。” 梵昭也一跃跳下马车,看看四周的环境:“群山环抱,山明水秀,是个好地方。” 最后一个走下马车的人是萧偌,旁若无人的伸着懒腰,鼻子动了动,毫不客气大声道:“铁叔,村子里面是不是种有沉香木?” 蓦然看到萧偌那张,酷似陌桑的面孔,铁叔露出长发外面的半张脸愣了愣,惊讶地看向陌桑:“这位姑娘是……” 陌桑笑着介绍:“铁叔,我表妹萧偌,上个月从密州过来参加赛诗会。你不用理会她,相中什么东西她会跟你说,价钱绝对公道。” 铁叔露出一个枉然大悟的表情,笑呵呵道:“原来是萧姑娘,我还以为是四少流落民间的妹子。想当年你初到军营,我们都一直以为你是元帅的私生子,哪想到你原来是个女娃儿,是四小姐。”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萧偌见陌桑一直对这位高大汉子以礼相待,乖巧地见过礼后:“我渴了,找林姐姐讨杯茶喝。”说着就去追林听音他们。 见姑娘们都离开了,陌桑对弥生:“留几个人在村口盯梢,其余人把马车都赶进村子里面。”对铁叔道:“以免夜长梦多,我必须马上审问他们,铁叔你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吧。” “你跟我来。” 铁叔一看陌桑的神情,就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就领着他们往村子外面走, 陌桑他们随着铁叔来到一处峭壁下,指着一个宽敞的黑幽幽的洞口道:“这是几个月前一场大雨冲出来山洞,闲着无事就带人进来逛逛,里面是一座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古墓,古墓入口处的地方却够大,各种机关也齐全,正合适你们使用。” 陌桑看过洞口以及通道大小后,命人点上火把,连马车一起赶入山洞里。 铁叔和陌桑走在前面。 铁叔一指路,一边悄悄把里面的各种机关告诉陌桑。 陌桑了解情况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山洞只要启动机关,就是一座天然的牢房。 走了将近一刻钟后,脚下开始变得十分平整,铁叔让众人停下,他举着火把里面火盆全部点亮,一个偌大的空间就在眼前。 同时一股古老气息冲刺着陌桑感观,现在她却没有时间理会。 给了铁叔一个眼神后,铁叔会意地退出外面,陌桑马上命人把马车内的人全部拉下来,开始审问。 陌桑坐到古墓入口前的台阶上,冷眼看着护卫们把面具人的面具逐一拿掉,露出了他们来的面目。 再脱下他们身上的衣服,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搜寻一遍,希望能找到跟他们身份有关的东西。 弥生在旁边看着,把搜上来的东西交到陌桑的手上。 面具人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失败,所以身上还真带了东西,虽然不多,不过也应该能查出点情报。 陌桑把东西全部过目一遍,再看一眼他们所带的面具,笑道:“纯金的,看来你们的主子是个有钱的主,一会儿给铁叔他们,算是我们这几天伙食费、住宿费。” 弥生指着其中一人道:“郡主,这个人参与了去年,偷袭您和颜惑公子地计划。” 闻言,陌桑冰冷的眸子扫一眼几个面具人:“把他们知道的,全部挖出来。”想到去年她和颜惑险些丧命,就有一把无名火。 “是。” 作为陌家军的精兵,他们懂得人体的结构,知道怎么用刑才能让犯人开口。 陌桑丝毫不担心审问的过程,而是细细地看着手上的物品,至于审问时络绎不绝的惨叫声,完全无法干扰到她思考问题。 这些物品里包括眼前几人的,也有那些死掉,在车队出发后,弥生带人埋尸体,顺便把他们的衣物全都带走,林林总总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有药瓶、暗器、玉佩、香囊、钱币、银票…… 药瓶,陌桑不敢冒然打开,一会儿给白芷处理。 用帕子包着手,捡起里面的暗器,细细看了看材质,普通金属,没有什么调查价值。 铜钱、银锭、银票,风擎大陆统一货币,同样没有什么调查价值,一会儿也给铁叔。 陌桑继续在一堆物品中翻翻找找,挑起一块玉佩。 蝴蝶造型的玉佩,男人应该不会戴这样的东西,除非是心上人所赠,或者是准备送给心上人。 指腹抚了玉佩的质地,是一块很不错的阳绿翡翠。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上面雕刻的功夫简直是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的雕工,想必雕刻这块玉佩的人也很有名,行内人应该很清楚。 提到行内人,陌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整个帝都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的。 想到此,把玉佩放到一边,继续翻看面前物品。 大部分都是出行用的东西,并且是随处可以买得到,利用价值不大,倒是两个香囊十分精致。陌桑拎到眼前看一眼。 其中一只香囊上面的绣的鲜花图案吸引了她的目光,明明只是一支花,可是看起来却一名我见犹怜女子,太神奇了。 三叔喜欢花香,风陵渡搜寻了天下所有的花,再加上前世所识的花卉,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花,一种从未现世的花…… 陌桑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发现,举起香囊道:“弥生,这是从谁身上的搜下来的香囊?” 弥生看一眼香囊,指向一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子:“他的。” 陌桑走过去,把香囊放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一看到香囊表情异常激动,用力地扭动身体,大声叫道:“还给我,把香囊还给我……” 陌桑看到年轻人的反应后,知道香囊对年轻人很重要,迅速收起香囊道:“本郡主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肯告诉我,我便把香囊还给你,不然本郡主只好把它拆掉,慢慢研究里面的东西。” “不准拆它。” 年轻人马上大声警告。 陌桑面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第266章、夜还很长 年轻人看着陌桑手上的香囊,有些犹豫地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就听到一声怒斥:“影,背叛组织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陌桑循声看去,不是看向说话的人,而是看向说话人旁边的人,暗暗给了弥生一个眼色,弥生示意护卫把那人拖到一边。 说话的人是被废掉双眼的统领,他不可能看到年轻人的表情,而他却出声警告年轻人,那就只能是他旁边的人给他传信。 陌桑看过去时,那人还不及收回报信的小动作。 把人拉到一边后,陌桑手抚着香囊,再次把香囊递到年轻人面前:“本郡主的问题很简单,只是想知道,上面绣的是什么花?” 问题一出,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就连统领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陌桑会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年轻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笑脸:“泪美人。” 陌桑第一次知道,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世上还有这样的花,由衷赞道:“很美的花。” 泪美人,确实很符合花的所展现出来的状态,确实是一个泪美人,难怪会让人我见犹怜。 陌桑把香囊送到年轻人手上,嫣然一笑道:“本郡主不喜欢杀人,你们只要把所知道的,关于你们组织的信息说出来,本郡主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当然也可以根据你们提供信息给你们一个痛快,免受皮肉……” “我们都是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不惧怕死亡。”统领冷冷打断陌桑的话。 “你们是不惧怕死亡,可是你们亲人、爱人却害怕失去你们。”陌桑轻轻抚着手上的蝴蝶玉佩,想了想念道:“东家蝴蝶西家飞,白骑少年今日归。” “玉佩很精致,心上人给的,可惜她却等不到心上人回来。” 陌桑在慢慢研究这些人的心理,他们是杀手、是死士,可是他们仍然把这些私人物品带在身上,似乎有些不合理。 若初的身份不容许他太多的私人感情,所以他的一切都是淡淡的,无论对自己、对人都是淡淡,而这些人却都有着各自的坚持。 到底是什么的组织,容许有这么奇特的存在?陌桑在心里打一个问号。 刑讯逼问,是一个十分残酷的过程,尽管陌桑不喜欢,可是还是那句话老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通常这个时候,陌桑总会找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分析搜缴上来的物品就是最好的方法。 陌桑却拿起另一只香囊研究,细细看过上面的花纹,刺绣针法,闻闻香囊的味道。 这味道…… 陌桑又闻了闻,一时间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从香囊的磨损度来看,应该用了很长时间,可是香味依然在,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或许上官尺素会知道。 弥生突然走过来道:“郡主,他们嘴硬,恐怕还得花点时间才能撬开,不如您先回去休息,有消息马上通知您。” 接下来的画面会很血腥,郡主实在不适合在旁边观看。 陌桑也猜到了,点点头走出洞口。 背后马上传来比方才更加惨烈的痛苦的惨叫声,背后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走出山洞,满天红光。 抬起头,蓦然看到挂在山那边的血红色圆球,才发现已经黄昏,不禁微微出神。 回到村子,大老远就闻到烧猪肉的味道,肚子马上咕噜一声响,陌桑才想起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不由加快脚步。 陌桑根本不用问人,循着香味就能找到开饭的地方,果然看到大家都围坐在一大堆篝火旁边。 男人们还像当年在军营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而姐妹们则跟村里的大婶、大妈、年轻姑娘、孩子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铁叔还在挥刀剁着烧猪肉,看到陌桑回来,高兴地大声道:“四少的鼻子还像当年一样灵,每回肉一切好,就准备时出现。” 陌桑走过去也不说话,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铁叔看到,忍不住放声大笑:“你呀,还是跟当年一样,不喜欢坐在席上吃,还说这样才过瘾。” 皮酥肉嫩,肥而不腻,陌桑一口气吃了三块后,吮着手指道:“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的味道。”吸干净手指后,拿起旁边的酒壶喝了一大口。 酒刚下肚,酒劲就往上串。 刀子烧,军营里面独有的烈酒,在寒冬时节,将士们就靠这东西暖和身体。 陌桑现在却感觉到脸上微微发热,不由感慨道:“酒还是一样的烈,可惜喝酒的人,却不再壮如当年。” 回想着军营里的点点滴滴,却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甚至已经有些陌生和模糊,明明只是几年时间前发生的事情。 铁叔夺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嗒嗒嘴道:“我夜里,常常梦到自己又回到战场上,抡着大刀跟敌人拼杀,经常干得天昏地暗,心里面好不痛快,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抱着个酒壶。” 陌桑给铁叔一个理解的笑容。 铁叔当了近半辈子的兵,上过无数次战场,只有战场才是他们归宿,而不是在这宁静的山村苟活。 突然想到了九国大比,即便是有九国大比,各国之间发生兵戎相交的事情却屡见不鲜,真不知道这九国大比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后,累了一天的姐妹们,简单梳洗后。就直接倒在简陋的床铺上沉沉入睡。 陌桑却没有马上睡下,看过一轮四个丫头,检查过他们的伤势后才坐在灯下打坐调息。 弥生一直没有回来报信,又让她感到隐隐有些头痛。 风擎大陆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隐秘。 这些未知会给她的计划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依然是一个未知。 大约一个时辰后,陌桑再次睁开眼睛,看不到半点疲劳之色。 走出房间外面,打深秋时节没有虫子的鸣声,村子里更加静寂,而这静寂越发让人感到不安。 闭上眼睛打开五感,凝视聆听,方圆几十里的声音全收入耳里,突然一阵轻微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一阵马蹄声传入耳里。 陌桑蓦然睁开眼睛,施展轻功来村子中心祠堂。 祠堂里面的祭台上,摆放着一座三尺来高七层六角铜塔,每层的六个角上挂着铃铛。 陌桑毫不犹豫地一挥衣袖,清脆的铃声响起,却传不出祠堂,随后各家各户的屋内却响起相同的铃声,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原有的宁静安然。 大约两刻钟后,一道黑影悄然进入村子里面。 黑影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四处看过、探听过后,马上往村子入口处奔跑。 村子入口处,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骑在马上,即便在茫茫夜色中,也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闪着剑刃般的寒芒。 黑影走到那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道:“门主,村子里的人都睡了,包括陌桑一行人在内。属下并未找到关押我们的人的地方,想是陌桑把他们关押在极为隐蔽之地,只能拿下村子后再逼问。” 门主沉默一瞬,抬起头看向村子里面。 抬头的瞬间,借着不淡淡的月光,能看到斗篷后面闪现的金属光芒。 过了好一会儿后,门主缓缓抬起手臂一挥。 无数的黑影像箭一样落在村子里面,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门主挥挥手示意面前的黑影也进去,自己则抱着双臂,微垂着头,悠然坐在马匹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动。 大约是等待的时间太过无聊,不由自主地做的习惯性小动作。 大约一刻钟后,村子里面依然很安静。 迎面刮来夜风里,却多了淡淡的血腥味,而且越来越浓。 门主的姿态看起来更悠然,再过一刻钟,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起,门主敲打节奏的手指一滞,微垂着的头也抬起。 村子的主道上,一道黑色人影不紧不慢地朝村口走来。 门主原本抱在一起的手臂放下来,悠哉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坐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黑色人影。 黑影体型纤细,走路时如扶之柳,摇曳生姿,却又异常的笔直挺拔,就像是在散步似的缓缓走近。 门主看着黑影一步步走近自己,最后停在离开自己一丈多远,曼妙纤柔的身姿展露无遗,毫无疑问站在面前的是一名女子,而他门下却从来不收女门徒。 所以…… 门主斗篷后面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鸷,冷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面前的女子轻笑一声:“本郡主是主,你是客。客人深夜来访,理应先报上门户姓名,本郡主方好敞开长门欢迎,否则只能当你是宵小之流,以刀剑相迎,绝不留情。” “你自称本郡主,可是闻名风擎大陆的容华郡主。”门主身体不由自主地坐得更直,目光紧紧锁定面前身影。 “是否闻名风擎大陆,本郡主不知道,但本郡主的封号确实是容华。”陌桑大大方方地承认,声音中含着笑意问:“怎么,莫非客人是专程为本郡主而来,不知找本郡主有何指教?” 陌桑面带笑容,借着月光淡淡打量着面前,隐藏在斗篷后面的男人。 宽大的斗篷遮住他的脸,看不到他的容颜、年龄,从气势来看,他的身份应比那个统领又高出一等,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门主同样静静地审视着陌桑。 月光太淡看不清她的容颜,个头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体态却更见修长纤细。 墨色的长发与墨色的纱衣在夜风里飞舞肆虐,羸弱纤细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然而她依然飘飘立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道鬼魅,一道能说会笑的鬼魅。 “我的人呢?” 门主问,陌桑轻松自如地出现,他的人想必已经落入她手里。 陌桑话中带笑道:“本郡主说过了,报上门户和姓名的是客,擅自闯入的都是宵小,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杀了他们?”门主语气中有一丝震怒,不过还能控制住没有暴发。 “本郡主的地盘,是死是活,本郡主说了算。” 陌桑轻描淡写地回答,语气中依然带着笑意。 根本不理会对语气中的怒火,在她的地盘上,就是龙也得给她盘着。 以防有人对知情的人斩尽杀绝,当初建村子的时候,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村子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简陋,可是一旦进入村子就会成为瓮中鳖,任由村子里的人处置。 面对着陌桑轻漫的态度,门主极力隐忍着怒火道:“本门主的人你也敢杀,你会后悔的。” 呵呵…… 黑暗中,响起陌桑轻快的笑声。 陌桑猛一下止住笑声,看着面前人笑着道:“你……我也一样杀。” 门主这次没有马上回话,陌桑看到后自言自语:“白天本郡主杀了一个统领,晚上又杀一个门主,明天早上本郡主又会杀一个什么级别的人呢?”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一阵凝结。 陌桑敏锐地感觉到,是自己的话触到了男人的底线,不过她不介意再多踩一脚。 面前的男人武功有多高,陌桑完全不知道也感觉不到。 本来有一个轻松的办法可以把男人拿下,不过她想试试对方的实力。 普通成员的武功都非一般江湖高手能比,想必有职位的人的武功会比他们更厉害。 只要知道这位门主能力的深浅,大约也能估计到他背后的主子的能力有多深,陌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门主,本郡主要杀你了。”陌桑掌中暗运真气,一边好心地提醒。 “陌桑,敢尔……” 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门主怒不可竭大喝一声。 陌桑不等他说完,轻飘飘的一掌毫不犹豫拍出。 门主没想到陌桑说动手就动手,马上出掌相迎,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门主面上一阵骇然,惊讶地看向陌桑。 想不到看上去轻飘飘,没有什么威力的一掌竟然会拥有奔雷之势,而且力量还源源不断地涌来,脚下一蹬弃马而高高跃起,避开陌桑的掌风,而马匹却砰一下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便不再动。 门主在半空上看一眼倒地的马匹后,毫不迟疑地出手还击,一掌拍出比陌桑方才那掌更可怕。 陌桑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后,并没有选择闪避,而是脚尖留在原地,张开双臂,背部几乎贴着地面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两臂划出一个太极后,宽大的广袖往上一挥,把对方的力量反弹回去。 门主面色骤然一变,连忙逃离力量能波及到的范围。 刚停好身形,陌桑就已经逼近眼前,两人同出招,终于正面交手碰撞。 门主的身法、招式十分诡异,不在陌桑以往所了解的武学范畴内,内力浑厚不知已经到达哪一个境内。 陌桑面对至刚至阳的武功丝毫不敢大意,利用太极十三式稳打慢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暂时处于下风,甚至有时候会险象环生。 然则,门主的招式和身法虽然诡异多变,却始终难以伤到陌桑分毫。 宽大的斗篷隐遮挡性极好,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无法了解到他的想法,只能从他出招的快慢来推测他的心理。 门主每每出招,必然飞沙走石,附近的树林无一幸免被掀翻。 陌桑的却恰好相反,天地人合为一体,周边环境是什么形态,她便是什么形态,力量却连绵不断,让对手应接不暇。 弥生的审问终于有了结果,铁叔也把村民们安置,两人赶回来通知陌桑时恰好看到这一幕,都被面前这一场高手间的对决深深震憾到。 两人有自知之明,无论有多担心陌桑,绝不冒然上前帮忙。 因为结果只有一种,不等他们靠近就会被两人掌风伤到,甚至还因此让陌桑分神,三人同时陷入险境。 铁叔看到对方出手刚猛有力,连他隔得老远都被余劲刮皮肤发痛;再看陌桑的招式却轻柔缓慢,完全感觉不到力道,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过一会儿,铁叔渐渐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无论对方出招的速度是快、是慢、是强、是强,陌桑始终以同一种状态应对,而且越来越气定神闲。 弥生自然知道主子用的太极功法,他知道此功法十分玄妙,只是没想到主子运用起更加玄妙,对方无论怎么出招,始终无法越过主子的防线,就这样一直被主子牵引着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门主的进攻、防守越来被动,甚至会乱。 陌桑并没有急着拿下对方,而是改用粘字诀,完全压制住对方的招式,简直是吊打门主。 门主再也沉不住气,以他的武学修为,岂能任由一个小丫头玩弄,出手渐渐有些急进,越来越没有章法,甚至还会露出一些小破绽。 陌桑知道机会来了,先是一番示弱后,再故意露出一个破绽。 门主看到后以为机会来了,毫不含糊地出手攻击,岂不知道这样一样,自己已经把一个致命的破绽,送到陌桑的面前。 陌桑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突然一个转身躲过对方的攻击,瞬移到对方后面,毫不犹豫地一掌实实地拍在对方的背心上,一股刚劲的力量穿透了对方的身体,直接废掉对方的武功。 门主整个人一顿,面上煞白,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毫无抵抗力从半空中跌落。 这一跌想不死都难。 陌桑却抢在门主落地之前,出手拉住他的一条手臂,迅速封住对方几处大穴。 在没有问出想知道的事情之前,他想死都不能。 两脚着地后,陌桑的手一松,门主便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看着陌桑动了动嘴唇,最后晕死过去。 陌桑看着倒在地上,连普通人都不如的门主,长长地呼一口气,笑道:“铁叔、弥生,你们出来吧。” 两人听到陌桑的声音,马上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看到陌桑面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武功,只怕比倒在地上男人更深不可测。 弥生用剑挑开对方的斗篷,用火折一照,却看到一张青铜铸成表情狰狞的鬼脸面具,把门主的脸完全遮住。 陌桑一脸失望地叫道:“不是吧,你堂堂一个门主,还比不上手下一个统领,居然戴一个不值钱的青铜面具,也不怕失了身份。” 铁叔惊讶地看一眼陌桑,陌桑马上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我们今天抓到的人,戴的全是黄金面具,正打算拿给你们花,破面具不值钱,白白浪费我的力气,给孩子们拿去玩吧。” “我们用不上钱,四少还是留着自己花吧。”铁叔马上推托,她这些年一直照顾他们,已经很不用容易。 “用不上钱呀!” 陌桑愣了一下,咬着手指想了一下:“那就拿来打些首饰,给大婶、大嫂、姐姐们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点天性绝对不能抹杀。” 反正钱到不了她口袋,不如让别人高兴高兴,她也众人面前讨个巧。 弥生闻言,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把青铜面具取下来,把火折移到对方的脸上一照。 陌桑借着火光看一眼门主的长相,跟之前抓到的人一样,都是陌生面孔,不过这张脸她已经记住了,无奈道:“铁叔,你带人把捉到的人都送到古墓里面,由弥生他们慢慢审问。” “郡主,你呢?” 弥生问一句,事情都解决了,郡主也应该休息。 陌桑站起来,看着四周幽暗的环境,淡淡道:“夜还长着,我继续守在村子里面。” 漫漫长夜,在援兵到来之前,她也无法预知到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安全最重要,只能一直坚守在这里。 若是平时,弥生一定会反对,可是眼前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铁叔发出口出某种鸟类的声音,两辆马车从黑暗中缓缓驶出,里面装的全是方才闯入村子,侥幸活下来的黑衣人,至于尸体已经处理掉。 弥生把门主扔时马车里面,坐到驾座上对陌桑道:“郡主,你的安全关系着大家的安全,你千万别让自己有事,不然我们一定会为你拼命。” 陌桑点点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目光送马车离开后,抬起头看看天边的月亮——夜还很长! 第267章、黄雀在后 陌桑悠然在祠堂的屋脊上抬起头,天空一弯弦月,光辉极淡。 是了,今天才九月初六,确实只能然后看到一弯微弱的弦月。 现在离天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夜还很长。 想到刚才的对手,一个门主的武功已经如此了得。 门主之上还有什么级别的人物,他们今天晚上又派了多少人猎杀自己。 村子现在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猎场,而猎物却不能逃离开猎场,而是安静地等待猎人出现。 尽管不喜欢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陌桑却还是接受了,最起码在天亮之前,能保证村民们和古墓那边不被人发现。 陌桑打开酒壶,喝了一口灼胃的刀子烧。 露重更深的夜晚,只能靠它暖暖身子,这具身体养尊处优几年,越发不胜娇弱。 风吹云动,把仅有的一点月辉遮住。 天地一瞬间陷入无边黑暗,也只是一瞬间后,陌桑所在的地不远处多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月光太淡,看不清对方向上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能看清楚的是他面上带着一张雪白的面具。 从图案来看,应该是灯会上常见到的,木刻彩绘面具。 陌桑微微抬起眸子,没好气道:“看到你的面具,我都没有出手的欲望。”心里却一动,她知道了一些信息。 见来人一直不出声,笑着问:“你们组织里面,是不是级别越高,戴的面具就越不值钱?” 显然不是这样,而是因为某些原因。 “你不怕?”来人终于出声。 “怕什么?怕死,还是怕你们?”陌桑又喝了一口酒。 面具后面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居然喝这种劣质酒,这可不像是传闻中,高贵优雅,才华横溢的容华郡主会做的事情。” “我冷了。” 陌桑口中飘出三个字。 看着对方认真道:“更深露寒,你们来了多少人,一起上,本郡主早点解决早点回去钻被窝吗。” 懒洋洋的语气,完全不像是面对生死强敌。 打量的目光,从面具后面投射在陌桑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来人才道:“陌桑,交出金门主,本门主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死了。” 陌桑说着打了个呵欠:“可以收尸。” 面具后面的目光一冷:“你敢杀他?” 陌桑小脸一沉,声音比他更冷:“你们决定刺杀本郡主前,就应该有被杀的准备。” “出招,本郡主真的很怕冷,不想再继续陪你吹冷风。”陌桑心里有一丝不安,突然不想再浪费时间。 来人既不出手也不再说一句话,凭夜风吹得他怕衣袍猎猎作响,一双眼睛却冷冷盯着陌桑,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审视陌桑。 陌桑眸子迸射出寒光,鼻子里冷哼一声:“本郡主最讨厌你这种,明明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却又装模作样,故弄玄虚的人。” 掌心一拍身下,身体突然弹起。 骤然逼近对方,抬起手就一掌。 用行动证明她敢,不仅敢杀金门主,也敢杀他。 陌家的家传武学,志在灭敌,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快准狠,一出手便直取对方要害。 只见来人的身体微微一侧,避开陌桑的攻击。 陌桑心中一惊,好快的身法,出招却毫不含糊,也没有半分留情。 来人只是一味地利用诡秘的轻功闪避,偶也会出招防守,但并不出手还击,仿佛是在戏弄陌桑一般。 跟金门主的武功套路完全不同,眼前这位门主的招式以灵活见长,轻功更是诡秘,不过陌家武学能在游走在千军万马中,灵活程度可见一斑。 陌桑冷着一张小脸,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戏弄,出招步步紧逼,轻功也是如影随形。 陌桑坚信一法通万法通,无论怎么变化多端,都逃不过天地间的规律。 不知道对方后面还有多少人,只能速战速决。 面对着强敌,陌桑在不断地提高自己的速度。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来人的防守也越来越频繁。 陌桑知道来人一直不出手,是想让躲在暗处人摸清她的底细。 若只是在武功造诣上根本不用在意,内力足够深厚的话,随便动动手都是杀人的绝招。 只是她可没傻到跟一群内力深学见底的人玩车轮战。 再次跟对方只有一臂的距离时,陌桑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出掌的同时,一按手臂上的机关,两支短箭飞出。 似乎没料到陌桑会使用暗器,来人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两支短箭直接没入身体里面,闷哼一声迅速落在地上。 陌桑紧随其后,笑道:“木门主,你猜猜看,本郡主敢不敢杀你。” 蓦然听到那一声木站主,面具后面的眼眸划过一丝惊讶和慌乱,转身就往黑暗中逃跑。 到了这个时候,陌桑岂有放过他的理,运足真气后,一掌拍出,扎扎实实拍在对身上。 这回不是废掉对方的武功,而是直接夺命。 来人最后的反应也证明一点,她的猜测是对的,他的确是木门主。 金门主、木门主。 金木水火土,说明最少还有三名门主,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想到此陌桑冷冷一笑,现在没有火光,懒得看对方的长相,施展轻功飞身回到祠堂屋顶上,等待一个猎人出现。 陌桑看看天色,夜真的还很长,捡起酒壶又喝了一口,一阵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突然想念宫悯的怀抱,窝在他怀里真的很暖和。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金门主带了一大帮人来,可是木门主的人呢? 他是一个人行动吗?不由打开五感,倾听方圆几十里的内声音,面色骤然一变,马上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古墓的方向。 就在她踏出村口小一段后,三道身影突然冲到她面前。 三人面上戴着代表水火土的面具,陌桑一看就知道是水、火、土三位门主。 三人招呼也不打,同时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陌桑急着救人,再也不隐藏自己的实力,把陌家武学发挥到极致。 莫说是三人围攻,就算是置身在千军万马中,陌桑也是面不改色。 同时迎战三个内力深厚的高手,陌桑即便全力以赴仍然感到吃力。 陌桑不想跟他们纠缠,偏偏又摆脱不了三人的阻拦,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就对。 此时,三人心里也暗暗震惊不已。 面前的女子的年纪虽不大,应战经验却十足,同时迎战他们三人,虽落了下风却没有落败。 当初还觉得主子派他们五人一起对付一个女孩,太过大才小用,如今看来是他们低估了对手,同时也高估了自己。 三人此时不得不佩服主子的远见。 陌桑确实是不能小觑,小小年纪不仅武功高强,还胆识过人,谋略过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能在一日内,几乎把他们风部五门的门徒灭尽,还杀了两名门主和一名统领,而她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受伤外,却无一死亡。 三人联手还拿不下陌桑,风部他日后在雨雷电三部面前便再也抬不起头。 三人联手的打法,显然也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再加三人的年纪,战术也是十分老道。 陌桑自幼出入军营,小小年纪就上战场冲锋陷阵,战场上无论面对多么恶劣、危险的环境,依然保持冷静。 三人见联手也不能在短时间不能击杀陌桑,只好能以阵法的优势先把她困住, 陌桑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在连战两人后内力总会有损耗,再同时应付他们三人,时间一长肯定会因为内力不济落败。 陌桑也向来是一心多用,所以她不仅能一边保护好自己,还能一边细细分析三人联手的打法,同时总结出相应的战术。 虽然这样分心,可能会让她置身在危险里面。 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不管是什么样的打法、战术、阵法,肯定会有破绽。 陌桑也渐渐猜三人的意图,所以她一直在寻找这个破绽。 突破他们的阵法,就能及时赶到古墓那边,希望弥生他们多坚持一会儿。 五大门主,金木水火土。 五个人同属一体,那么的阵法也应该是五人联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现在三个人得干五个人的事情,即便配合得再好威力也会减半,难怪她能一直支撑到现在。 想通这一点后,陌桑开始暗暗留意三人的步伐,上面可以的招式千变万化,下面的步伐却是有规律的,到时抢在他们步伐转换的瞬间出手,应该就能成功打乱他们战法。 还好他们一直埋伏在外面,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杀死木门主。 三人能以大欺小,联手对付她一人,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讲究什么光明磊落。 陌桑以敌三,右手出掌,左手广袖飞舞,眼睛时不时还要留意三人走的步伐,一个人同时做这么多事情,再聪明的人一个人也难免会有出手、闪避迟缓的时候,顿时险象环生。 幸好三人都没有使用兵器,陌桑及时用太极法把对方的力量化解。 几次险些受伤后,陌桑也不敢分心,全力应付三人,不过时间一长还真让她看出端倪。 三人都是脚踏九宫。 九宫,陌桑上辈子经常玩九宫格填数字游戏,对九宫还算是了解; 找到对方打法的规律后,陌桑很快分析出三人联手时存在的弱点。 五人的虽然都是武学修为颇高的高手,可是五个手指也有长短的,五人的修为也应该是参差不齐。 阵法讲究平衡,为了保持阵法,内力较强的需要把内力传给较弱的人,这样才能保持住阵法不乱。 想到此,陌桑马上有了应对之策。 悄然转运随心如意镯上的龙纹,把一尺三寸长的剑锋藏在衣袖里面。 墨色的剑锋藏在黑色的衣袖,这样幽暗的环境和紧张的气氛下凭三人的眼力再好,也不可能发现陌桑已经用上兵器。 陌桑在跟三人又走了几招后,突然全力击出一剑。 刺向正前方的土门主,一尺三寸长的剑,差一点就能刺中土门主。 土门主连忙后退数步躲开陌桑的剑,心有余悸地看向另外面名门主。 火门主和水门主唯恐阵法被突破只得紧随其后。 感觉到二人靠近后,陌桑依然朝挥剑土门主,步步紧逼,丝毫不在乎另外两人靠近,似乎认准了土门主就是突破点。 土门主连续三次防守,在第四次防守时突然变强,待陌桑再次朝他出剑时,竟然抢先一瞬出手还击。 就在他暗自得意时,陌桑避过他的回击后,突然回身挥剑砍向火门主。 三人谁都没有料到陌桑会这么做,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陌桑已经在火门主胸口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流如注。 火门主受伤后,阵法的威力马上减弱。 陌桑迅速朝水门主、土门主各击出一剑,逼得两人不得不后退。 三人一分开无法互传内力,阵法不再成阵。 陌桑乘机一脚重重踩在火门主身上,借着这个反弹力迅速逃离三人的包围。 而火门主本来已受伤,再受陌桑一脚,马上喷出一口鲜血,另外两人连忙过来扶着一起落地。 三人看着陌桑远去的背影,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露出一丝恐惧,随即却双不自觉露出赞赏。 “好一个聪慧的女娃子。”火门主被陌桑所伤,却忍不住称赞。 “能这么短的时间,发现我们联手的破绽,确实是很聪明。”水门主也由衷的称赞。 土门也不由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陌桑能攻中火门主,显然不是靠运气,而是因为她也深谙五行相生相克之道。 五行中,火能生土。 当土门主需要支援时,能支援他的只能是火门主。 当火门主把内力给了土门主后,他的能力变弱了,陌桑才会偷袭火门主,并且成功。 水克土,所以水门不可能相助土门主; 水火不容,所以水门即便有心有力也不可能救火门主。 三人一番感叹后,火门主留下来处理伤口调息内伤,土门主和水门主马上出发往古墓。 赶过去的路上,陌桑希望弥生和铁叔他们能多支撑一会儿,也希望古墓里面机关能帮他们一把,支撑到她赶过去救他们。 古墓离开村子不是很远,陌桑全力施展轻功,很快看到洞口前火光冲天,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待看清楚情况后,顿时恨得差点咬破嘴唇。 对方无法突破古墓的机关,居然在洞口外面点火,意图用火把里面的人逼出来。 看到这一幕,陌桑不由加快速度。 陌桑刚一落地,守在洞口外面的人马上喝道:“什么人……” 陌桑不等对方说完就广袖一挥,正在剧烈燃烧的巨大火堆,就被她这一袖之力扫散出一边。 而守在洞口外面的面具人看到后怔了一下,马上拔出剑。 陌桑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面具人们没还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从身体上滚落。 看到他们的恶行后,陌桑心中已经是满满的怒火,出手根本不留情。 面具人的武功不算低,可是在陌桑面前却完全失去反抗力。 此刻,陌桑就像是又回到战场上,对方人越多她战得越勇。 随后赶过来的土门主和水门主看到这一幕,他们纵然再冷血也肉痛不已。 风部的门徒虽然众多,可是他们此次也仅带了六十人出来,白天时就被陌桑灭了十几人和统领。 而后来进入村子的人也没有再出来,还损失了两名门主,还有一名门主身受重伤,现在连仅剩下的二十名门徒也被屠杀干净。 他们此番若不能拿下陌桑,回去就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无法向主子交待。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朝陌桑出手。 陌桑一边应付二人,一边怒声斥责:“本郡主自问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却一再置本郡主于死地,还伤及无辜,就别怪本郡主不留情。” 三人联手时尚能压住制陌桑,眼下只有两人,即便他们亮出各自的兵器,陌桑应对起来仍然游刃有余。 再说她手上的墨剑乃千年黑玄铁所铸,根本在乎对方手上的奇异兵器。 随心如意镯,还是宫悯为她挑选的武器,果然随心如意。 想到此,陌桑又有了好心情。 土门主和火门主本想仗着兵器的优势压倒陌桑,他们的兵器与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短剑相撞后,竟然出现了损伤,两人心中震惊不已。 他们的兵器可不是凡品,想不到陌桑的兵器更加不凡。 虽然心疼兵器也不得不合适,不跟性命相比,兵器便算不得什么。 陌桑也不想再留什么活口,把夺命的招式悉数使出。 土门主和水门主水土相克,两人的武功不仅不能互相,反而相互牵制。 陌桑却瞧准了这一点,经常引得他们撞在彼此的手上。 过没多久,土门主身上就挂了彩。 陌桑挥剑击退水门主后,一丝极细的丝线猛地缠住土门主的腰,趁他还没回过神时猛地一用力。 土门主惨叫一声后身体从中间断开。 水门主看到这一幕,已经无心恋战,转身想逃跑。 陌桑马上弹出天蚕丝。 最后,水门主的人头也骨碌一声滚落地。 陌桑连续打了这么多场,体力终于不支。 胸口不停地起伏,只得站在洞口上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后,陌桑回过气后,大声道:“弥生,铁叔,没事了,你们出来吧。” 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陌桑眉头不由皱起。 突然想起从洞口到古墓得走上一刻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里面的人自然听不到她的声音。 陌桑只得打起精神往里面走,刚走了几步后,肩膀上突然一阵针扎的痛,同时一股寒气侵入体,半边手臂失去知觉,知道暗器上毒,连忙封住身上几大要穴,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廉就迅速往山洞里面走。 而偷袭的人想是觉得陌桑已经中毒,并没有追上来。 陌桑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就在此时外面却传上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地动山遥,石块从头上砸下来,陌桑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倒在地上,头不小心撞到旁边的石壁,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第268章、被困 天地间第一缕曙光降临,村子外面来了一队人马。 而为首的两人,正是一脸担忧的宫悯,还有一脸冷峻的大皇子帝楚泽。 赢戈从村子里面奔跑出来,一边奔跑一边有些激动地大声道:“主子,村子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人,但是有很多带面具的尸体。” “带面具的尸体?” 宫悯眸中闪过疑惑,不解看向帝楚泽。 正是帝楚泽突然派人通知他,桑儿可能会有危险。 帝楚泽淡淡道:“是他们的人。看来容华郡主早有准备,解决这些人后,马上带着所有人撤离。” “大家都到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车马行走过的痕迹。”帝楚泽一声令下,手下的亲兵马上发散开,四处寻找到痕迹。 “殿下。” 赢戈突然唤一声帝楚泽。 帝楚泽没有看他,而是淡淡道:“有什么发现,说吧。” 赢戈看一眼宫悯,马上道:“祠堂附近,还发现一具带着白色面具的尸体。” 宫悯看到帝楚泽面上闪进一丝惊讶,马上道:“带我们去看看。”任何跟桑儿有关的线索,他都不想错过。 三人很快就来祠堂。 离祠堂不远处倒着一具,着深青色的衣服,面上戴着雪白面具的尸体。 帝楚泽加快脚步走过去,摘下尸体脸上的面具,两手抚着面具,看一眼尸体淡淡道:“擎教内部分工十分细致,其底下有专门执行暗杀计划的风雨雷电风四个部。” “此人在四部中是什么身份?”宫悯好奇地问。 “风部的事务由五位门主分管,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为名,深青色衣服,戴木刻面具,正是木门主的标志。” 帝楚泽详细地向宫悯解释。 宫悯听完后点点头,没有追问帝楚泽消息的来源。 而是低对看一眼尸体,把尸体扶起来往伤口轻轻一拍,两支短箭从里面弹出。 看到短箭时宫悯的人一震,抑制不住惊讶道:“桑儿的袖中箭,看来桑儿已经跟他交过手。” 抬头,看向帝楚泽有些忐忑:“殿下,五大门主的武功如何?” 帝楚泽想了一下:“应该没有你高。” 宫悯听到答案,眼眸中暗了暗,就听到帝楚泽不以为然道:“他死了,说明容华郡主没事,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宫悯也知道陌桑武功不弱,谋略更是过人,就算不能力敌也会智取,可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一定是出事。 “主子,在屋顶上发现一个酒壶。”赢戈把一个酒壶送到宫悯面前。 “什么酒,这么烈?”宫悯打开酒壶闻了一下,辛辣呛得他睁不开眼,马上把脸别到一边。 “刀子烧,军营里将士们用来暖身的酒。”帝楚泽淡淡道,目光落在酒壶上,马上又移开。 宫悯的心一紧:“桑儿怕冷。” 即便是内伤全好后,她依然很怕冷。 稍不注意就会手脚冷得跟冰块似的,昨天夜里桑儿一定是冷了,才不得不喝下烈酒。 帝楚泽面上也微微一愣,就看到一名侍卫朝自己走来,不由敛起脸上的诧异,冷声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回殿下,我们的人发现马车的痕迹。”一名侍卫走到帝楚泽面前道。 “通往何处?”宫悯抢着问。 “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山。”侍卫抬手一指。 顺着侍卫指的方向一看,宫悯微微张大嘴,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附近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 大山巍峨中,有一股不可挡的强大气势从头顶上压下,仿佛是一只猛兽从山上扑下来,让人心生敬畏,宫悯差点忍不住要后退。 帝楚泽看到后也不由一愣:“走,我们出过去看看,或许容华郡主带着村民们,躲到山里面也不定。” 然而在去的路上,看到地面上只的车轮印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若是带着村民们一起撤走,地面上不可能只有车轮印和马蹄印,应该还有脚印才对。 再者他们是连夜撤走,这些痕迹也太过整齐,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防先看看情况。 他们来到一处峭壁前,马上被眼前的血腥画面震憾到。 满地皆是身首异处的死尸,其中还有一只具尸体,竟是被拦腰暂断。 宫悯走过去看一眼,马上肯定道:“是桑儿杀了他们。” 他看一眼伤口,就知道他们都是死在天蚕丝和墨剑下。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斗,而且是桑儿一人孤身作战。 想到此,宫悯的心就由隐隐作痛。 真该死,他应该陪着她一起来的,而不是在陌府等她的消息。 帝楚泽听到宫悯的话不由倒抽一口气,指着其中两具尸体道:“从面具的材质来看,这两具尸体分别是土门主、水门主的尸体。” 风部三大门主,还有他们带来的几十名门徒都死在陌桑手上。 这回擎教恐怕不会再沉默,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得安生,当然他们也不会一直沉默。 “殿下,主子,你们快过来看。” 赢戈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马上走过去。 宫悯急急道:“赢戈,你又有什么新发现?”希望是跟桑儿有关的线索。 “殿主,主子,你们看,马车印到这里并没有止住,而是继续前进。而且这些石头,也不像是原来就在这里,而是……” “是从上面滚下来的,有人故意把洞口堵住,很有可能是想把什么人困在里面。” 帝楚泽直接说出答案,当然他也希望困在里面的人不是陌桑,而是陌桑想困对方,显然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宫悯的面色瞬间煞白,毫不犹豫道:“搬,把这些石头统统搬开。”说着,自己马上就动手搬石块,他感觉到桑儿现在需要他。 见宫悯迫不及待行动,赢戈自然不能闲着。 帝楚泽看到后,大手一挥,其他人也过来一起搬石头,他则打量着面前这座大山。 这里应该隶属九华山脉,九华之一的落华山就在附近。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有这样的一座山,而且书上也没有任何关于这座山的记载。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帝楚泽对身边的护卫道:“你快马赶回城里,找人问一问关于这座山的事情。” 是不是这座山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才会被前人故意隐藏起来?帝楚泽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护卫应一声是,马上跳上马匹往回走。 护卫离开后,帝楚泽也加入了搬石块的队伍,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山洞里面,弥生把能用的衣物全都盖在陌桑身上。 陌桑还是冷得像块冰,若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跟一具尸体无异。 铁叔也急得没办法,陌桑若是受伤他还能帮上忙,偏偏她是中毒,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倒教他束手无策。 弥生向来不爱跟几个丫头说话,现在却特别想念白芷。 虽然八卦了一点,不过医术确实是很不错,有她在最少能稳住郡主情况。 “现在应该天亮了。” 铁叔感慨一声,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村里人身上。 天亮了,那些人也走了,村里人发现他们不见了,一定会来找他们。 发现洞口被堵住,大家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 弥生守在陌桑身边,如果她没有昏迷不醒,一定能想到办法带他们出去。 其中一名护卫道:“依我看,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地方也够大,我们不如自己把石头移开,或许能早点离开这里。” “不行。” 弥生马上否决。 铁叔有些动摇:“弥生,我们还能熬一熬,可是四少不能,迟一刻她就危险一分。” 弥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知道大家担忧郡主,可是郡主也说过,在空气稀薄的环境下,要尽量减少活动,以免空气耗尽。” 大家在弥生的提醒下才想起,从洞口到这里少说也有五里地。 就算整条通道没有完全被堵死,仅凭他们十来个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石头搬走。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其他人来救他们。 铁叔无奈地长叹一声,目光突然落在那块墓碑上面,出了一会儿神道:“弥生,我听人说古墓都不会封死。你说这座古墓里面会不会有别的出口?就像现在这个洞口,应该也是其中一个出口吧。” 弥生愣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 随后便再也没有人出声,偶尔能听到陌桑冷得牙齿打格的声音。 至于昨晚带进山洞的面具人,除了金门主,弥生第一时间就下令全部处死。 留下一个火把,尽量减少空气的消耗。 因为他还有件事一直隐瞒着,不敢告诉大家。 震动结束后他出去探路,除了发现中毒昏迷不醒的陌桑,还发现一块刻有花纹的石块,把通道封得只剩下拳头大的缝隙。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墓碑上面。 若如铁叔说的还有别的出口,或许他应该打开古墓,就算不进入里面,最少也能保证空气充足。 铁叔见弥生看着墓碑出神,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试一下,不过机关不好找,我带人找过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开墓室的机关。你跟在郡主身边,懂得比我这粗人多,或许能找到也不定。” 弥生犹豫一下道:“试试吧,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结果。” 两人相视一眼,开始查找打墓室的机关。 山洞外面,忙碌了一个早上后,终于把洞口前的石头移开,可是移开才后才发现,现实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 石头不仅堵住洞口,连里面的通道也被堵住,石头跟石头之间还卡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挪不动。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傻了眼,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搬石头的动作。 宫悯愣一下后继续搬,全然不顾双手已经被石头划破。 赢戈想拦下宫悯,却被帝楚泽拉住:“由他搬,这样子他心里面会好受一些。” 宫悯费力地挪动石块,好不容易挪开一块,马上又有另一块石头补上。 无论搬开多少块,依然是如此,而且都是卡得刚刚好。 宫悯依然没有放弃,可是帝楚泽却看不过眼,一把拉住他大声道:“宫悯,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石块分明是人为的,是专门用来堵住通道的。别用蛮力,用一下你的脑子,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或许容华郡主并不在里面。” “殿下,郡主一定是在里面。” 帝楚泽本想给宫悯一线希望,岂知道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肯定的声音就粉碎了希望。 宫悯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弥月、倪裳、海棠、白芷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后面还有跟着村子里的村民。 宫悯回过神后,继续挪动石头。 帝楚泽看着宫悯,面上划过一丝无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个丫头只好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得知陌桑他们被困在里面后,四人也是一脸着急。 村民们过来后,知道陌桑和铁叔他们被困在里面,正着担忧不已是,一名进过山洞的村民大声道:“殿下、宫悯大人,里面有一座古墓,郡主可能逃到古墓里面也不定。” “你进去过?”宫悯马上冲到村民面前。 “村里面腿脚好的人,大部分都进去过。” 村民毕竟上过战场,面对宫悯时一点也不怯场,说话十分有条理。 见宫悯一脸的担忧着急,说话也不含糊,继续道:“通道大约有五里长,通常要走上一刻多钟。” 帝楚泽听到后,马上问:“里面的空间多大?” 村民想了一下:“过通道后,有一个差不多校场大的空间,铁叔和郡主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事。” 古墓!古墓!古墓! 知道里面是古墓后,宫悯渐渐冷静下来。 沉吟片刻道:“赢戈,你马上回去找舅舅帮忙,就说桑儿被困在一座古墓里面,他会知道找什么人来帮忙。” 原来他突然想到自己舅舅是开玉器行。 玉器行除了买原石自己加工外,还会收购一些古玩玉器,自然免不了跟那个行业的人打交道。 赢戈也没有多想就马上往回跑,那知刚走几步就停住了脚步,原来一大批人正骑着过马过来。 其中就有宫悯的舅舅在内。 帝楚泽的护卫回去求援,第一次时间自然是想到帝王。 陌三爷也恰好在御书房内,正跟元和帝议事,得知陌桑他们被困在一个山洞里面。 问明山洞所在的位置后,倒抽了一口气道:“陛下,想救桑儿他们出来,须得有一个人帮忙,请允许臣先行告退。” 元和帝自然准了,同时还让何一鸣领一支百人的队伍过去帮忙。 陌三爷要找的人正是宫悯的舅舅,陌桑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先生。 周先生得知是陌桑被困山洞,问明山洞所在位置,马上纠集人马,随着大队一起出发。 “舅舅。” 宫悯一看到自己家舅舅,马上像看到救命稻草,顾不得往日高冷的形象,快快地跑过去,扑一下跪在地上。 周先生第一次看到宫悯对自己如此热情,惊讶得差点下巴跌落地,再看到宫悯下跪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连忙跳下马去扶他。 向来冷漠凉薄的帝楚泽,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张大嘴巴,这还是他平时认识的宫悯吗? 宫悯接下来动作,差点惊得他站不稳。 只见宫悯抱着自己舅舅的腿,大声道:“舅舅,桑儿被困在山洞里面有些时间,再晚恐怕会不行,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形象什么都不重要,救人要紧。 “舅老爷,您一定要救救郡主他们。”赢戈和四个丫头也一起下跪。 “你你……” 大约没想到宫悯还会抱大腿,当舅舅的一时间无法适应,连说话都结巴。 过了一会儿,他一边拉宫悯起来一边道:“你堂堂中书令大人,这样子成何体统。莫说你是我亲外甥,就算是个陌生人,舅舅也会尽力相求。快点起来,不要再耽搁时间,迟一分则险多一分。” 抬手示意赢戈他们也起来。 宫悯马上从地上站上起来,一脸急切地道:“舅舅,通道被封死了,我们要怎么进入古墓里面。” “你确定里面是古墓?”周先生惊看着宫悯。 “进去过的村民,都说里有一个校场大的空间,还有一块墓碑。” 宫悯马上把村民的话复述一遍。 周先生摆摆手道:“有碑不代表是古墓,待我们先看看这一带地形,看是不是一番风水宝地。” 回头给他特意找来的人一个眼色。 宫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颇有学者风范的年过六十的老者。 他手上拿着卷竹简,看看四周的环境,不时又低头看看手上的竹简,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宫悯小声道:“舅舅,这位先生是……” “堪舆师,你可称他范先生。” 周先生只是简单说介绍一下,便没有再多说,似乎并不愿意多提此人的事情。 宫悯也没有再多问,堪舆即风水学,也称相地之术,舅舅不愿意多说,肯定是此人非单纯的堪舆师。 范先生远观近看过后,走到周先生面前,十分肯定道:“不错,就是这里。老朽花了几十年没找到的地方,居然就隐藏在这里。” 他的语气中充满激动和兴奋,宫悯和帝楚泽不由相视一眼,就听到范先生道:“这里就是大伏皇朝,跟儒圣伏龙氏同时代的,羲和帝的陵寝。” 第269章、你醒了,太好了 大伏皇朝的羲和帝,跟伏龙氏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人物。 三千多年前的一代帝王,可是…… 帝楚泽眉头一皱:“范先生为何要花费几十的光阴,寻找伏羲和帝的陵寝?” 周先生对这位范生的身份一直有所掩饰,他就猜这位范先生并是单纯的堪舆师,不过为了救人,只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范先生冷不丁听到帝楚泽的话,莫说他身上只有皇子才能穿的服饰,光是那通身贵不可言的气派,就让人心生敬畏,马上拱手行礼:“草民范东阳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范先生不必多礼。” 帝楚泽抬手虚扶一下,回头看着被堵住洞口道:“范先生,救人要紧,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你们看,此处应该是……” “范先生,现在不是学习历史的时间。”范先生刚开口就被宫悯打断。 “桑儿被困在里面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火烧眉毛了,宫悯自然没心思听这些没用的事情。 范先生对宫悯的行为很不满,轻蔑地看一眼心急的宫悯,却只能看到他额头上有一簇光在闪动,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周先生马上打圆场道:“范先生,他夫人被困在里面,一时情急说话没分寸。来日方才长,关于古墓的情况,我们改天再聊。” 这样一解释,范先生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眼角边露出一丝傲慢道:“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了解情况,冒然进入古墓,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回身指着面前洞口道:“这个洞口,应该是运送各种修建地宫材料的出入口,应该还有其他出口。三千年多年前尚活人殉葬之礼,有些人为活命会跟修建地宫的奴隶、工匠串通好,暗中留下逃生之道,以便古墓关闭后逃离。” 赢戈忍不住问:“范先生,是不是找到逃生的通道,我们就能进入古墓里面。” “确实。” 范先生没有否认,下一秒却又道:“只是这么大一座山,想找一个小小的逃生道可不是易事。” “根据这里的地形……”一边说一边打开手上的竹简,只是不等找到内容,竹简就到了宫悯手上。 “你……” “范先生,我这外甥性子急,您多担待,多担待。” 周先生一边安抚范先生赔笑脸,一边悄悄地踹了宫悯一脚,暗道:“臭小子,求人家来帮忙,还这么狂。” 哼!范先生冷哼一声。 竹简看起很厚沉的一卷,其实记载的内容并不是很多。 宫悯很快就把内容看完,记在脑海里面并且消化掉,把竹简还给范先生,道声谢谢,一挥手道:“你们跟我来。” 望着宫悯走远的背影,范先生惊讶得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回过神:“他……这就是看完吗?” 上面可是三千多年前的古文字,他怎能在短时间内看完、看懂,并且还了解文字的意思。 周先生面上有些得意道:“范先生,我这外甥天生眉涧宫印,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是比别人强些,您不必太在意。” 天生眉涧宫印! 这个名词突然出现,范先生的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突然想起之前,他看到的那一簇光,那分明就是宫印所发出来的光泽。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道:“周先生,令外甥他不会是……”那个名字怎么也出不了口。 “正是当朝中书令宫悯。” 周先生假装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很是得意。 指着前方道:“范先生,我们快点走,不然就追不上他们。” 宫悯他们都是有武功底的人,速度非常人能及,一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范先生自然不敢怠慢,快赶慢赶地跟在后面,这可是他花了几十年才找到的古墓。 四个丫头也想跟过去,就听到帝楚泽道:“你们有伤在身就算了,还是留在村子里面,准备容华郡主一会儿出来后要用的东西。” “是,殿下。” 帝楚泽回头看一眼村民们:“大家随本殿一起回村子里面等,有消息宫悯会派人通知我们。”说着率先往回走。 大家自然不能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四个丫头犹豫一下,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走。 洞内。 “铁叔,还是不行。” “我这脑子不行呀。” 隐隐约约听到弥生和铁叔谈话的声音。 陌桑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觉得自己就像是浸在将要凝结的水里。 整个人都很冷,还不能畅快地呼吸,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血液也渐渐凝结,停滞在血管里面不再流动。 可是还能听到大家谈话的声音,证明她还活着,不过应该离死也不会太远,可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 “弥生……” 极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弥生整个人一怔,欣喜万分道:“郡主,您醒了。” 跑回陌桑身边,小心翼翼扶起冷得不停颤抖的身躯,饶是如此弥生眼睛依然闪闪发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冷……” 陌桑吃冷地挤出一个字。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弥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把陌桑抱在怀里,一双手紧紧捂着她的双手。 热流通过双手传递血管里,血液又开始流动,陌桑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丝力气,吃力地掀起一丝眼皮,匆匆看一眼。 除了看到弥生惊喜又紧张的脸,还有四周昏暗的环境。 情况她刚才已经隐约听到一些,知道他们被困在山洞里,弥生和铁叔试图打开古墓。 幸好白天审问时,她认真研究山洞的情况。 整个山洞内,除了这块石碑,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考究年代的东西。 所以当天她很快就发现机关所在,只是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出去的路已经封死,进入古墓,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想到此,陌桑在弥生耳边吃力道:“打开古墓的机关是……石碑,你用内力转……它……记得让大家都趴着,我我……” 陌桑说这些话已经耗尽全部的气力,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再次昏过去。 “郡主,郡主,郡主。” 连唤三声,陌桑完全没有反应。 弥生知道她又昏过去,也不由急了,事不宜迟。 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让大家趴着,还是照着她的话交待大家,同时把她也放趴在地上,还不忘记在地面上铺上一层衣衫。 弥生看着众人道:“铁叔,照顾好郡主,我来打开机关,大家都趴好,不要抬头张望。” 走到石碑旁边,双手抱着石碑,依照陌桑的话用内力运转。 用一成内力试一下,石碑果然微微一动,弥生心中暗喜,不由又增加一成内力,石碑终于缓缓地转动,把内力一次提高到五成。 只听咔擦一声响,整块石碑瞬间反转,弥生来不及多想,马上回到陌桑身边趴下,随后就听到一阵沉重的,机械缓缓转运声音。 众人还不明白是怎么事,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们都是战士,一听就知道那是利箭划破空气声音,赶紧把身体伏得更低。 砰砰…… 箭头钉在石壁上,发出一阵阵叮叮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随后就听到一阵更为沉重的巨石挪动的声音,石碑后面的巨石上升,同时有一道亮光从里面射出。 确定没有暗器再射出时,弥生微微抬起头。 就看到一条光线昏暗的通道在眼前,欣喜道:“铁叔,没事了,起来吧,大家都起来吧。” 铁叔看看通道,有些担忧道:“弥生,看这通道,古墓的规模不会小,万一找不到出口,岂不是……” 弥生沉思一下:“铁叔,这座墓十分古老,里面没准会有什么陪葬的灵药、异宝,能化解郡主身上毒也不定,即便不能解毒,能让郡主保持清醒,指引我们走出古墓也不错。” 铁叔一听也觉得有理:“既然这样,我们出发吧。” 率先走入通道,其他人紧跟着。 弥生背起陌桑,走在众人中间。 至于金门主,大约是不想被他们继续逼问,早就死在乱箭当中。 走进通道后,弥生才发现,如铁叔所言,古墓的规模真的很大,不过既然已经进来,就不能轻易放弃。 而另外一边,宫悯打到一条小溪后,就顺着小溪的源头走。 此时站在一个水呈碧绿色,面积不算小的幽深的水潭前,十分肯定道:“就是这里了,进入古墓的通道,就在水潭下面。” “理由?”范先生就是不信邪,不相信宫悯才看一次,就能胜过自己几十年的研究成果。 “赢戈,把水潭里的水排掉。” 宫悯哪有什么心思解释,只想快一点进入古墓。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小丫头现在很不好,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 赢戈从来不怀疑主子的话,看一眼水潭跟溪流之间的落差,发现是几块体积不小的石头堵在出水口处,就像是闸门限制了出水量。 应该是古人为了隐藏下面的入口,让潭水一直保持在同一个水位上,故意摆放在此处,招呼几个人把拦在出水口处的大石头搬走。 大石头搬走,潭水哗啦啦流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过了两刻钟后,透过水面隐隐能看到一个边上长满了青苔的幽暗洞口。 宫悯心急着要见陌桑,早早安排好所有人的任务,看到洞口露出来后,直接跳到水里面,潜入继续往外面冒水的洞口里面。 赢戈也毫不犹豫地跟下去。 随行的侍卫,以及周先生找来的三名帮手也紧随他们之后。 范先生想跟着一起下去,却被周先生拉住:“范先生,以您的年纪,依我看就算了吧。”一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 岂知道,范先生却甩开他的手,理直气壮道:“为了找到这座古墓,我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看一眼,那怕是把我这条老命搭上,也进去走一遭。”毫不犹豫走入水潭内。 周先生见拦他不住,只好作罢。 跟其他人一起留守在外面,预防有人趁机偷袭。 进入洞口就进入黑暗的地下世界,众身体所承受的压迫感,宫悯知道这是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斜斜向下的狭窄通道。 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通过水流的变化和天生的警觉性,感觉前方有无障碍和危险存在,预防万一还把匕首拿在手上。 宫悯不知道自己往下游了多少米,突然就感到周身的压迫感消失,手脚也可以自由的活动,强大的浮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浮,马上就知道他已经出了通道。 浮出了水面后,宫悯长长地呼一口气,就听到其他人钻出水面的声音。 突然一道亮光照亮了眼前的空间,一把声音十分淡定道:“大家快点上岸,进入古墓后不要乱跑,跟在我们后面走。” 宫悯循声望去,看到浮在水面上的范先生时,感到有些意外,马上下令道:“大家都听范先生,赶紧上岸。”他也知道,但凡古墓都会有一些诡异的东西,眼下只能听着范先生的。 周先生除了找来范先生,还有一胖一瘦的两名中年汉子,以及一名稚气未脱,跟宫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宫悯不问也猜他们的身份,直接从水中跳出来,施展轻功踏着水面来到岸边,用内力迅速烘干身上的水,站在岸边等众人上岸。 这小露一手,无形中震慑到两名中年汉子及范先生。 两名中年汉子相视一眼后,带着少年和范先生奋力游向岸边。 刚一上岸,就听到少年好奇地问:“大伯,现在也算是进入古墓里面,怎么一点骸骨也没看到。” 胖子马上嗤笑一声,以过来人的口气道:“傻小子,这可是三千多年的古墓,就算是有骸骨,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已经全部烂掉,再说并非每个墓里都是已横遍地,走吧。” 那边瘦子已经点起火把,附近的环境大概都能看清楚。 宫悯一行人跟在几人后面,继续往古墓深处走,一边走一边估量着陌桑可能会在古墓那个方向出现。 而古墓的另一端,弥生他们闯过一些机关后,终于进入真正的古墓里面。 无数的长明灯把眼前如同大殿一样的墓室,映照得如白昼,里面值钱的东西可不少,不过大家都提不起兴趣。 铁叔探看过环境后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弥生把陌桑放下来,细喂了一些水后,坐在旁边跟大家一起吃些干粮。 打量着眼前大殿问,忍不住问:“铁叔,你看这规模,有没有可能是哪位帝王的陵寝。” “极有可能?” 铁叔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大殿里面陪葬的东西精致华美,并且每件都价值连城,除了帝王谁会建这么奢华的陵墓,用这么奢侈的陪葬品。 坐在旁边的护卫忍不住道:“我听说,以前的皇帝死后都会有大量的奴隶、战俘和嫔妃殉葬,可是我们走了有一会儿,怎么一具骸骨也看不到,莫非他们都逃出去不成。” 弥生倒是知道一些,淡淡道:“殉葬的人自然是埋在殉葬坑里面,我们只是没有碰上而已。” 休息一会儿,弥生起身上对坐旁边的两名护卫道:“两位大哥,你们和铁叔留在这里照顾郡主,我跟其人一起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让郡主暖和些的东西。” 郡主似乎是冷得失去了知觉,只要能让她暖和些,应该能恢复意识。 铁叔马上点点头:“皇陵向来是机关重重,尤其是帝王的陵寝,大家都要小心些,不要随意动里面的东西。” 护卫们道一声知道了,他们心里也清楚,没有陌桑的指点,他们极可能会迷失在这座规模宏大的古墓里面,都希望能找到让陌桑清醒过来的宝物。 “古玉器、古珠、灵草什么,也许有解毒的作用。”铁叔忍不住提醒众人,一边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陌桑。 “知道了。” 大家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随即又恢复一片沉寂。 沉寂的气氛让铁叔感觉到不安,面前纵然是摆着金山银山,他也没有心思看一眼。 挪动屁股,坐到陌桑身边,粗糙的大手包着陌桑小手,刺骨的冰冷从小手上传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铁叔连忙伸手探一下陌桑的鼻息,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气流;还有呼吸,尽管很微弱铁叔还是松了一口气,大手包裹着陌桑的小手,希望用自己的热量传递到她身上。 陌桑觉得自己又快要冷僵,突然一阵热流从手上传来,让她又有了力气,吃力地睁开眼睛。 大殿内耀眼的光亮让她赶紧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一眼所在的环境。 长明灯,古墓里才有东西。 夜明珠,以及各种带着皇族标记的物品。 这里俨然是一座大殿,一座属于帝王的大殿, 用力动了动手指头,提醒捂着她双手的铁叔。 这双手的指腹上被磨出了一层老茧,食指侧面也有一层厚茧。 除了长年剖竹撕篾,编织箩筐的的铁叔,没有人会有这么一双粗糙的手,陌桑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铁叔正等得心焦、心慌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自己手掌心,愣了一愣后整个人一震,马上抬头看向陌桑的脸,果然见她正微眯眼睛。 陌桑突然醒来,铁叔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四少,你醒了,太好了。”眼眶闪过一丝水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270章、陌桑的安排 意外地看到铁叔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陌桑心脏猛地一颤。 最不愿意看到大家因为她而伤心难过,面上假装没有看到。 稍稍休息一会儿,感觉方才好多了,也有了一些力气,陌桑轻声道:“铁叔,不用为我担心,我暂时还死不了,你先扶我起来,让我看看四周的环境。”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在古墓里面。 只是想离开古墓,还需要更多信息。 “哎!” 铁叔鼻音音浓浓地应一声,把陌桑从地上抱起来。 陌桑靠在铁叔身上,就像是靠火堆旁边,暖暖的,两手不由紧紧抓住他的大手,靠着那一点点热量,打起精神迅速打量一眼大殿。 从大殿的结构、布置、用色,以及各式器皿的造型和色彩,再加上山洞里的石碑,大概知道这是三千多年前的一座古墓。 面前的大殿恢宏大气,很明显是一代帝王的陵寝。 陌桑轻轻道:“铁叔,你们一路走来,可有看到刻有文字的墙壁,或者是石碑?” 陵墓里,都应该有墓铭志,记录帝王生平的功绩。 铁叔回想了一下:“没有看到。” “其他人呢?”陌桑强打着精神问。 “他们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你解毒。”铁叔不想浪费陌桑的气力,马上说出弥生他们的去向。 陌桑怔了一下,对旁边的护卫道:“太危险了,发信号,让他们马上回来。” 护卫看一眼铁叔,面上有些犹豫。 陌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古墓里面机关重重,没有弄清楚情况就乱闯,不仅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还会惹出大麻烦,到时我们都别想出去。” 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陌桑又有些力不从心。 浑身无力地靠在铁叔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两名护卫看到陌桑累成也这样,怕她一时熬不住会…… 其中一名护卫取出一截小指大小的金属条,放在唇边连吹了三下,发出一个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 最先回来的是弥生,见陌桑醒了,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 走过去道:“郡主,您觉得怎么样?” 语气中充满担心,郡主的毒还没有化解,突然醒来不知是福是祸。 陌桑知道他担心,安慰道:“放心,一时半刻死不掉。” 担心说话会太过耗费精力,弥生马上道:“好,您先别说话,有话等大家回来再说。” 陌桑点点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后,出去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 确认所有人都在了,陌桑才淡淡道:“你们方才出去,可看到有文字的墙壁,或者是石碑。” 声音弱得几乎听不到,弥生把她的话重述一遍给大家听。 “有。”一名护卫激动地道:“郡主,属下刚才看到了,离这里不远。” “带我过去。” “好。” 弥生马上抱起陌桑,跟着那名护卫后面。 待弥生抱着陌桑出去后,铁叔赶紧拉住旁边的护卫道:“来,我扶老头子一把。” 护卫愣了一下,马上扶起铁叔。 刚到碰到他的手臂,就感到一阵冰冷,不由惊讶地看着铁叔。 铁叔低头看一眼一直被陌桑抓着,冷得全无血色的双手,苦笑一下:“四少比我更冷,别让她知道,免得她心里不安。” 护卫点点头,扶着铁叔跟在众人后面。 而另一边。 宫悯等人经历几番经险后,也正式进入古墓里面。 他们一行人倒没什么,只是那前来帮忙几个人,除了范先生和少年外,胖汉子和瘦汉子都受了不轻的皮肉伤。 赢戈丝毫不同情二人,一看到值钱的,能拿走的东西就扑过去,结果触动了机关,差点边累大家。 若不是主子看在周先生的面上出手相救,他们根本走不到这里。 此时一行人跟在宫悯身后,穿行在各个墓室、墓道间。 宫悯一袭青衣翩然,在古墓内行走了一段时间,依然不染纤尘,他脚步匆匆,不像是在找人,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是无论多么罕见珍稀的东西从眼前掠过,都不能留住他的脚步。 范先生忍不住好奇问:“宫大人,你在找什么?说出来,或者老朽能帮上一二。” “墓铭志。” 宫悯口中飘出三个字。 墓铭志?范先生眼皮一跳,惊讶问道:“宫大人进来找尊夫人,跟墓铭志有何关系?” 范先生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紧张,宫悯看在眼内,面上没有反应,只是默默记在心里,淡淡道:“因为桑儿一定会先去找墓铭志。” 以桑儿的习惯,在一座完全陌生的古墓的内,第一时间一定会找到墓铭志,了解墓室主人的情况,了解古墓的年代,就能从当时的民风、民俗中,找到离开古墓的方法。 他必须尽快找到墓铭志。 “大人,我爷爷说,墓铭志通常在离开主墓室不远的地方。” 稚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很活泼,在看到大伯和二伯都受伤后,变得很沉默的少年出声提醒宫悯。 宫悯听到后朝少年拱手道:“离主墓室越近,机关暗器越多,你等不要再乱动古墓里的东西,待我找到夫人,离开古墓后必另有重谢。” 胖汉子和瘦汉子相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的话,不仅是提醒他们危险所在,同时也警告他们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 恐怕这座古墓他们是不能染指了,无奈地应了一是。 “你们跟我在身后。” 宫悯走在最前面,虽然他不通盗墓之法,却对历史却颇为了解。 当时盛行的墓葬之法,他还是相当了解。 范先生想到墓里面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却一点不能碰,面上一阵黯然。 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面泛起着不甘,面上却不动声色,默默地中队伍后面,寻找机会离开队伍,独自去取他想的的东西。 主墓室前,陌桑在弥生的搀扶下,撑着一口气看完石碑上的文字,把内容全部记在脑海里面。 弥生怕陌桑累着了,扶她到一边坐下,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守护着。 过了一会儿后,陌桑才淡淡道:“这是三千多年前,跟儒圣伏龙氏同一时代的,大伏皇朝羲和帝的陵墓。” “郡主,陪葬品里有能解你身上毒的东西吗?”弥生不关心这是谁的陵墓,而是在乎有没有能解毒的东西。 “有。” 陌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不想让大家失望。 果然,弥生清隽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其他人面上也一阵兴奋。 “在哪里?”弥生压抑着兴奋着问。 “主墓室里面。” 陌桑轻轻道,看一眼手腕上的佛串。 这东西未必能解她身上的毒,至少能让她坚持到,帮他们找到离开古墓的通道。 看到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动的表情,陌桑轻声提醒道:“主墓室是羲和帝棺椁所在地,里面必然机关重重,你们一定要听从我的指挥,若不小心触动主机关,古墓会自毁,我们也别指望能离开这里。” 弥生把陌桑的话重述一遍。 众人咽着口水,郑重点点头,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陌桑虚弱地道:“主墓室离墓铭志不会太远,走廊尽头的大门,应该是主墓室,大家尽量小心点。” 弥生弯腰背起陌桑,寒气顿时袭来,不由自主地运转内力,抵御这股寒气,心里暗暗琢磨,到底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越过墓铭志,来到通往主墓室的走廊前。 陌桑马上道:“停,大家小心脚下地板。” 众人不由停下脚步,打量面前一段近三丈长,一丈宽的走廊。 两边墙面上绘制着华丽又神秘的图案,下面的地板刚是用不同颜色的石板铺就。 主墓室是帝王的遗体所在,论理走廊应该统一用名贵的白玉铺成,可是眼前的走廊地板,却参进一些看不出价值的石料代替。 其中肯定有问题。 陌桑让弥生走近一点,看清楚石板的排列。 过了一会儿,陌桑吃力道:“随便扔一样东西过去试试看看。” 嘭…… 一个空水囊从走廊上滑行,然后停在中间。 正当众人以为无事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 瞬间无数细如丝的银光闪动,密密麻麻,就像是下雨一样的射出。 银光闪动停止后,众人走上前一看,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尤其是发现墓铭志的护卫,若不是集合的信号突然响起,估计他已经死在毒针之下,不由向发信号的兄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们看到的银光,其实就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毒针,难怪郡主一再提醒他们要小心,果然处处是机关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留在古墓里面。 “现在应该能过去吧?”一名护卫忍不住小声问。 “还不行。” 陌桑马上回答,生怕护卫们会得意忘形,以为这样就结束,那就什么人都可以闯进主墓室。 闻言,众人的面色不由一沉。 铁叔忍不住道:“进不去,我们岂不是白费心机。” 陌桑马上安抚道:“放心,帝王是最具深谋远虑的一类人,自然担心自己的江山日后会为他人所篡夺,他在修建陵墓时,肯定会子孙们留一条路,以待他日东山再起,我们只要找到这条路,就行能顺利能过,你们容我好好想一想。” 大伏皇朝羲和帝,跟儒圣同一时代的人物,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堂堂一代大帝,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的光辉却被儒圣的光芒掩盖,以至于没有人记得他的功绩。 任何书籍上,关于这个时代的记载,大部都是伏龙氏的事绩、功绩,而关于羲和帝的不过政绩是寥寥数语。 在她的印象中,羲和帝是位相当不错的帝王。 至于在少他统治的几十年里,大伏皇朝的百姓们没有承受战乱、饥荒之苦。 若没有记错的话,羲和帝还发明了一样,至今人们还在玩的小游戏,或许这也是羲和帝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事情。 想到此,陌桑把手上的佛串拿下来,递给旁边的护卫:“拆散了它,把这颗珠子给我,其它的抛到我指定的位置上。” 这种游戏没有围棋复杂,却老少皆宜,深受了孩子们的欢迎。 弥生一愣,再看一眼面前的各种颜色排石板列,竟有些相信。 陌桑已经开始指挥护卫扔珠子,别小看这游戏,这是一种技巧与智力相结合的游戏,后来还被选进了蒙学录。 羲和帝所发明的小游戏,其实就是那个世界的五子棋。 棋盘上最先把自己的五枚棋子连成一线者赢,人们称之为五连珠,不过在这里却要加上一些技巧。 因为游戏通常在一个比较大的场地玩,棋子也变成较大的珠子,或者是不同颜色的小球。 玩游戏的人得利用腕力,把珠子或者是小球滚到相应的位置内,在考验智力的同时,也是锻炼孩子们对力度的控制。 所以,陌桑一让护卫扔珠子,弥生就马上想到是什么游戏。 陌桑之所没有让弥生扔珠子,是因为被她点名的护卫,是使暗器的高手,在腕力控制方面,绝对比弥生强。 “别紧张,我们有二十六次机会。” 护卫准备扔出第一枚珠子,弥生忍不住安慰护卫。 他记得郡主的珠串总共有一百零八颗,如果每次五颗的话,就有二十六次机会。 陌桑一听马上急急道:“不,我们没有二十六次机会,从格子大小来看,这么长的走廊,最少得摆出五次五星连珠,每次最少费掉二十五颗珠子,再者每一次五连珠不可只用五颗珠子,所以我们最好能一次成功。” 而且,羲和帝是给子孙留机会,最多不会超过三次。 以羲和对人才的挑选标准来看,三次不过关,说明前来闯关的人能力有限,不足以匡复祖业,不如让里面的东西长埋在古墓。 还有一点,是她的体力有限,在她还能保持清醒前,必须完成。 闻言,在场的人不由迸住呼吸。 护卫却不以为然,轻轻松松把第一颗珠子扔到指定的位置上。 只见珠子刚一着地,旁边的方块马上有反应,只见整块方块翻转,依然是一样的颜色,不过上面却多一颗夜明珠。 陌桑看到后嘴角抽了抽,居然拿夜明珠玩五连珠,真够奢侈的。 感叹完后马上扔第二颗珠子,她没太多的时间考虑,必须在她再昏过去之前完成。 大约护卫也想到了这一点,每颗珠子都准确无误地落在指定的位置上,面上还是一些些紧张。 当完成第一外五连珠时,众人不由兴奋地叫一声。 陌桑把头枕在弥生背上,休息一会儿后,再继续指点护卫继续游戏。 第三次抢先完成五连珠时,弥生明显感觉到陌桑的疲倦和无力,却不敢冒然打断她的思路,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断断续续完成第四局后,弥生再也忍不住:“郡主,最后一局让我们自己来。相信我们,我们能行的。” 再这样耗神她恐怕会支撑不到离开古墓。 陌桑打起精神,虚弱道:“没事,还差一点点,不能功亏一篑。继续……” 护卫都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看到陌桑仍在坚持,只好默默准备投珠子的动作,看着前方的方块,掌心有些出汗。 距离越来越远,投中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可是在陌桑的指导下,护卫以不可思议的准确率,把珠子投落在指定的空格内。 现在还差最后一颗珠子就能取得成功,陌桑却已经虚弱得抬不起头,不过这也不防碍他们成功,只要能连成五连珠就行。 护卫看准其中四颗已经连在一起的珠子,屏住气把手中的珠子投了出去,在短暂的一刹那间所有人都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生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珠子会滚到别的板块上。 当珠子准确认无误地落在他们看准的格子里面,众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护卫更是抹了一把冷汗。 正当众人高兴得想大声欢呼,却发现旁边的板子动,一颗夜明珠翻了上来,跟旁边的夜明珠连成五连珠,所有人都傻了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弥生脸上的笑容一僵,再看过去时,闭上眼睛无奈道:“你违规了,那个位置不能已经被围死,不能走。” 闻言,护卫的面色煞白,所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随之换成深深的绝望。 就在众人准备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面前的地板突然整体翻转,机械声音停止后,在他们面前的一条白玉铺就的走廊。 “这是……” 铁叔一脸疑惑,最后还是看向陌桑。 陌桑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众人的异样,吃力地抬起头。 看着前面一条真正属于帝王的道路,面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就明白是什么原因。 调整一下气息后,用几不可闻声音说出一句话:“帝王不能败。”这就是羲和帝最后的愿望。 陌桑明白一个长期活在别人光芒下的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是尊严! 所以最后他们必须输,成全羲和帝身为一代帝王的尊严,他才会主动为他们开路。 想到此,陌桑轻声道:“铁叔、弥生,帝王安息之地不能被惊扰,一会儿我自己进大殿即可。” 刚说完一句话,陌桑又力不从心地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们分成两组,一组留守大殿门外面,一组到墓铭志下……夫君他一定会进古墓找我,你们到时好为他引路。” 其实她已经想好,若自己撑不过去,就让大家都守在墓铭志下面。 宫悯知道他出事一定会进来找她,他知道她一定会前来找墓铭志,到底就能发现他们,把他们带出古墓。 弥生听到她的话时身体明显一震,隐约猜到她的意图却不好点破,照着她的话重述一遍把人分成两组后。 自己背着陌桑毫不犹豫地踏上白玉铺就的地板,头也不回地走向尽头的大门。 铁叔带着几名护卫前往墓铭志下,而另外几名护卫跟着弥生走到大门前,合力推开厚沉的大门。 陌桑护卫递给她的珠子递给弥生。 弥生愣一下马上接过珠子,两指轻轻一捏,珠子的表层破了,一阵芬芳药香散发出来,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惊喜。 这是上官公子给郡主的药,关键时刻服下能护住心脉。 迅速剥干净外面的蜜蜡,把药喂到陌桑口里面:“郡主,属下一定会在外面等您出来。” 药丸入口即化,甘露一样滋润着陌桑的身体。 陌桑顿时感到自己身体好了很多,也有了气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放心,我还有银子没花完,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弥生不由哑然失笑。 陌桑看到,忍不住道:“你应该多笑笑。” 说完扶着门猛然转身入内,就在她走时后,大门便自动合上。 在场的人一惊,看着紧闭的大门,茫然不知所措,就看到弥生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弥生把头埋在膝盖里,他早就应该知道,墓里根本没有东西能化解郡主的毒,一切都是郡主为了把他们带到这里,故意编织的谎言。 郡主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进来救她,而那个男人也知道,郡主一定会寻找墓铭志了解古墓的情况,可是那个男人不却知道她中毒了,而且是难以化解的毒。 他一直背着她,清楚那毒有多厉害,所以她才会自己关进主墓室里面。 滴答一声响。 白玉地板上出现了一滴水珠。 弥生流下了人生第一滴眼泪。 出去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众人,还有容颜全毁的他。 铁叔坐在墓铭志下面,不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虽然已经没有原来苍白,不过那种冰冷的感觉依然存在,心里也暗暗问这到底是什么毒? 正沉默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铁叔马上警觉地站起来。 随后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一看到走在最前面男人,几名护卫面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 刚才负责投掷珠子护卫,马上大步走上前,也不及行礼就大声道:“宫大人,您快带郡主出去,郡主中毒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宫悯本是想墓铭志下等陌桑,不想远远就看到有人坐在下面,并且一眼就认出他们是陌府的护卫,正高兴马上就能见到陌桑时,突然听到陌桑中毒的噩耗,整个人不由一僵。 第271章、获救 “弥生,桑儿呢?” 宫悯迫不及待地来到主墓室门前,却只看到几名护卫,以及瘫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的弥生,独独没有看到他的桑儿。 突然听到宫悯的声音,弥生以为是错觉,直到宫悯锐利得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内心里一直期盼的尊贵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看到弥生发红的眼圈,似是哭过的模样。 宫悯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堵得慌,那种感觉到很好。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呀!”憋了半天后,弥生才终于憋出一句话。 “桑儿呢?” 宫悯怒吼一声,不管早晚,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要找她,带她离开古墓,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阴森可怕的古墓里。 “说,桑儿,在哪?” 宫悯语气中带着怒火,也许下一刻就会揍弥生一拳。 见弥生迟迟不出声,自家主子又发怒了,赢戈马上道:“主子,郡主应该已经主墓室,就在这道门后面,我们也马上进去吧。” “没用的。”弥生又挤出三个字。 “怎会没用?” 赢戈一愣:“难道郡主已经……”不敢再往想,抬头看向宫悯。 宫悯浓茶色的眸子一沉:“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一定要带她回去,带她离开这里。”毫不犹豫走到那扇厚沉的大门前。 “宫大人,郡主还活着,门打不开了。”一名护卫见弥生自责难过得无法面对众人,只好代他说明一切,或许宫大人有办法救郡主出来也不一定。 “桑儿,还活着?” 蓦然听到这个消息,宫悯失态地冲过去,揪着护卫的衣领。 护卫第一次看到宫悯这样,唬了一跳,连忙道:“活着。活着。活着。只是郡主一进去后,门就自动关闭,我们几人合力也不能把门打开,郡主可能会被一直困在里面。”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宫悯放开护卫,高兴得一边重复着同一句话,一边轻轻拍拍护卫的肩膀。 抬头看着面前厚沉的大门,桑儿既然能打开他一样能打开,调整好情绪后,一脸沉着道:“告诉我,郡主是怎么进去的?” 铁叔看一眼宫悯自信激动的神情,尤其是看到他眉心泛着金属光泽的,鲜红欲滴的宫印时,莫名生出一种信任感,跟众人一起把陌桑破解机关的过程点滴不漏地说一遍。 宫悯回身望着眼前的走廊,淡淡道:“这么说,还有两次机会,我再来一次。” 弥生猛地站起来看着宫悯,对呀,五连珠对于面前长年浸淫在围棋中的男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还有两次机会救出郡主。 “可是怎么样才能把机关恢复原样?”铁叔看着畅通无阻的走廊,面上又是着急又是担忧又是无奈。 “所有人,全部退出走廊。” 宫悯看一眼,就大概明白此处机关的原理。 果然,当他们所有人都离走廊后,机械转动的声音马上响起,面前走廊恢复之前原样,可是又有一些些不同。 弥生犹豫一下道:“姑爷,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不同颜色板块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这样还能继续通过吗? 宫悯看一眼面前板块的排列,不以为然道:“是七星连珠,我没问题。”七星连珠,意味着打开机关的难度会一次比一次更困难。 七星连珠,蓦然听到,众人倒抽了一口气。 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不过看到宫悯淡然自信的模样,心情再次放松。 面前的男子有着跟郡主一样的智慧,同时他还是眉涧宫印者,相信这点困难一定难不住他。 宫悯抚一下手腕上佛串,这是桑儿给他的定情之物,他舍不得用。 回头对胖汉子和瘦汉子道:“两位大哥,你方才拿的宝物中,似乎有一串珠子,借我用一用,回头我挑一串更好作为补偿。” 胖汉子和瘦汉子的眼皮一跳,他是怎么知道他们得了这样的宝贝。 两人一路来跟在宫悯身后,渐渐也知道宫悯的身份,自然知道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不会缺他们这点东西。 胖汉子眼珠子一转,爽快地拿出珠串道:“宫大人一路上护着我兄弟及侄子三人,一串珠子只管拿去用,莫说补偿的话。” 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有几份肉痛,毕竟是等的极品翡翠珠串,有价无市的宝贝。 宫悯接过珠串,用匕首挑断上面,不知道什么材质织成的细绳。 两眼看着面前走廊,暗暗调整一下自己的气息。 “宫大人,范先生不见了?” 正要掷珠子时,少年突然大声叫起来。 宫悯眉头一皱,往人群中一扫,范先生果然不在人群里面。 想起之前他的异常表现,宫悯心有了底,冷声道:“范先生大概是去取他想要的东西,待我救出夫人后,再按排人去找他。” 他不担心范先生的拿走什么东西,而担心范先生真正的目的是陌桑,或者是他想的东西恰好也在主墓室里面。 想到此,宫悯的面色一沉。 姓范的若通过其它途径先一步进主墓室,发现桑儿也在里面,为了守住秘密,极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绝不能让姓范的伤害桑儿。 宫悯眼眸一黯,腕上一运暗劲,一枚指头大的碧绿的珠子,稳稳落在相应的色板上。 相同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弥生和铁叔等人眼前。 主墓室里面,陌桑也没想到大门会自动锁上,并且再也打不开。 把大门附近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打开的机关,看来这扇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上官尺素给她的丹药虽好,不过也只能暂时让她恢复体力,回头仔细打着墓室,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跟外面的金碧辉煌相比,主墓室也太过简陋。 地面上甚至没有铺地板,看上起来十分肥沃的黑土大喇喇地在露在外面。 四周墙壁也没有用任何砖石的遮挡,而是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这里就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山洞,不过是在里面放了点东西。 洞壁上却有九扇大小不同的门,最大的跟正常的门差不多,最小的不过一尺多两尺高,不知门后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陌桑些好奇怪,不过她没有时间多想。 直接走过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 门和锁经过岁月的侵蚀后,早已经腐朽,陌桑毫不费劲地打开第一个小洞的门,后面是一间面积小的耳室。 里面摆放各种大种的器皿,没什么值得看的。 出了耳室就打开旁边,一扇三尺来高的门,里面只有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陌桑按捺不住好奇,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想她的手刚一碰到盒子,盒子马上散成一堆粉末,里面的东西亦是如此。 仅凭一堆粉末,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面对着一堆粉末,陌桑无奈地一声叹息。 能用来陪葬的,一定不是凡品,可是无论多昂贵的东西,在岁月的侵蚀下都将化为一堆粉尘。 陌桑又挑了一扇小门打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玉盒,以及两个玉瓶。 本以为玉盒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打开后才发现,玉盒是好好的,里面的东西地早已经化为一团粉尘。 从粉尘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朵灵芝草。 想来羲和帝是打算留给后人用,可惜后人早已经忘记他,或者是不想打扰他的英魂。 见旁边还摆放两小玉瓶,陌桑顺手拿起来晃了晃,里面还有东西在滚动,显然东西还没有化掉,估计是什么丸药。 陌桑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收起来,里面的东西有可能是救命的良药,可是良药用得不当也会变成毒药,可不敢冒然吞服,不到最后时刻绝不冒险。 宫悯一定会进来救她出古墓,那怕她已经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也会带她离开这里。 把瓶子收好后,陌桑又继续打开其他的小洞,里面的东西不是已经化粉尘,就是一些用上的东西,便没有兴趣再继续看。 重新打量一番墓室,目光很快锁定墓室中间高台上。 帝王的巨大棺椁就摆在上面,棺椁后面是一根扭曲的巨大柱子,远看像是一条巨大的石龙往上爬,又像是巨大的树干。 面前高台跟别处的高台也不同,它不是用砖石建成的,倒像是一棵被砍得只留下一丈高树干的大树。 树干跟下盘根错节的树根形成天然的高台,中间摆放着帝王的巨大棺椁。 陌桑看到棺椁时,眼眸内闪过一丝灼热,最后一丝生机就在里面,或那东西能让她支撑到走出古墓。 野史中有记载,羲和帝生前佩戴饰物中就有一块血玉,传闻血玉遇寒能化暖流,还能化解数种剧毒。 血玉也是羲和帝心爱之物之一。 据正史记载羲和帝死后,血玉也随他一起长埋古墓。 既然是心爱之一,肯定会摆放羲和帝身边,跟他日夜相伴。 整座墓室里面,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却一点也不昏暗,头顶上隐隐有光线射下来。 那种光看上起来有些刺眼,若不是在深埋地下古墓里面,再加上寸草不长的土地,陌桑几乎以为天上的太阳光照进了古墓里。 走上高台,陌桑看着面前巨大的棺椁,拱手行了一个参见帝王的大礼。 陌桑不相信鬼神,这么做只是表示她对一代帝王的尊敬,起身后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棺椁。 最外层棺椁是用整个白玉制成,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接合之处,对于古人的智慧,陌桑从不怀疑,肯定有关机能完整地打开棺椁。 陌桑伸手到棺椁底部细细地摸索。 此时也不用怕什么毒虫、毒蛇,咬她一口,死的还不知道是谁。 摸了一圈后终于发现一个突点,指尖微微一用力,白玉棺椁居然直接升起一丈高,露出里面的体积不小的金丝楠木棺材。 原来只是倒扣在棺材上面,还真以为是天衣无缝。 陌桑吐了一口气,看着这金丝楠木棺材的体积,里面不会还有一层吧? 检查一下,发现棺材并没有钉上,陌桑突然想到什么,退出上面棺椁的范围,暗运真气猛一推,隔空把棺材盖推一头,就听到咔嚓一声响,几支利箭并一股烟雾同时射出。 陌桑连忙用双手捂住口鼻,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帝王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能碰到的。 直到烟雾散去后,陌桑才走过去往棺木里面一看,面上表情一僵,随后表脸上的情变得十分精彩。 谁来告诉她,棺材里面为什么是空的,是空无一物的空,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一抹鲜红在眼前一闪。 陌桑心里一动,取出帕子准备把东西拿起来,刚俯下身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隐约看到九扇门中最大的一扇门打开了,随后就听到一声苍老浑厚的怒喝:“你在干什么,谁许你碰里面的东西?” 陌桑起身的同时,手顺势一捞后回过头。 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胡子花白的老者怒视着自己,就像是自己碰了他家的东西。 悄然把东西收好后,陌桑讥讽地一笑:“你是谁呀?这又不是你家的祖坟,凭什么不许本郡主碰里面的东西。” 进来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悄然离队的范先生。 他好不容易摆脱宫悯一行人,走捷径来到主墓室,不想竟有人捷足先登,再听到陌桑说话的嚣张语气,登时气得说不出话。 只是看到陌桑嚣张的神情,脑海中忽然闪过宫悯的神情,脱口道:“你是容华郡主。”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陌桑没想到老者竟知道自己的身份,想了想道:“不错,我是陌桑。你是谁,本郡主为什么不能碰里面的东西?” 范先生眼眸闪了闪,拱手见礼:“在下范东阳,是周先生请来协助宫大人进来接郡主出古墓;宫大人也在墓里,请郡主随老朽一起见宫大人,他担忧郡主都快疯掉。” “真的,本郡主夫君也来了。” 陌桑面上一阵惊喜,就知道他一定会进古墓,只是没想到这快,不过…… 蓦然想到一个问题,陌桑笑着问:“范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本郡主的问题,本郡主为什么不能碰到里面的东西?” 跟宫悯一起进的古墓,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或者跟他一起进主墓室,而是独自来到主墓室,并且一进来就不准她碰里面的东西。 陌桑上下打量一番范先生,见整齐的衣衫上,除了有些湿润外,竟然没有染一丝灰。 以他的年纪进古墓,又是独自行走,就算是有经验的盗墓人,也不可能不触碰到任何机关,顺顺利利地走进主墓室。 范先生捋着胡子笑道:“在下担心郡主乱动里面的东西,会触碰到机关。” 闻言,陌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放心,一副空棺材,里面不会装有机关。” “空棺材?”范先生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是呀,棺材里面空的,连一点灰都没有,不信先生自己上来瞧瞧。” 陌桑见范生生不信,故意邀请他上来自己,亲眼看到应该不会假吧。 范先生犹豫了一下,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走上高台往棺材里面一看,里面果然是空无一物,额头上的筋一阵阵抽搐。 回过头看一眼陌桑,陌桑无辜地摊开双手:“虽然不知道范先生要找什么,不过本郡主真的什么都没有拿,因为本郡主一打那些盒子,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变成粉末。”手往旁边打开的小洞一指。 范先生马上走过去,把里面瓶子、盒子什么的,全都打开来看过一遍,果然是全都化为粉末,脸上大失所望。 回过头,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陌桑,突然迸出浓浓的杀意。 范先生杀意一起,陌桑马上就察觉到,警觉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老者。 看到陌桑的反应,范先生也不再掩饰,沉声道:“容华郡主,想不到擎教奈何不了你,连九幽夺魂针也不能让你马上毙命,不过你确实中毒辣了,武功应该会大打折扣吧。” 九幽夺魂针,陌桑心里一震,顿时心里一凉。 范先生看到她的反应后,面上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找不到转神丹,老朽就只好用你的命来交差,反正你中了九幽夺魂针,就算是勉强活下来,日子也是过得生不如死,不如让老朽拿来换些好处。” 陌桑一想他们这么阴毒的招式对付自己,就不由怒火中烧:“就算是过得生不如死,本郡主也要把圣殿的老不死统统灭掉。” 就在说话间,袖中箭已经打开,两支利箭射向范先生。 范先生微微一闪就轻松避开,冷啍一声不屑道:“你以为老夫是擎教是那群废物,会着一个黄毛丫头的道。” 抬手就是推出一掌,出掌速度并不快,陌桑却感觉到一阵可怕的罡风,现在不能冒然动用内力,连忙跳下高台避开掌劲。 刚站稳就听到嘭一声响,楠木棺材化为粉末,白玉棺椁重重砸在高台上,在发出巨响的同时,还隐隐听到喀嚓的一声响。 陌桑心中一阵骇然,对方的武功比五大门主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同时也没有忽略那一声不该出现的声音。 除了防着范先生的杀招,还一心两用默默注意着周围的变化,或许这里根本不是羲和帝的陵寝,而是专门为盗墓者设下的陷阱。 范先生见一击不成,马上又出招第二招。 此时陌桑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必须赶在宫悯打开墓室之前解决。 陌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闪避的同时袖中箭也没有错过任何机会。 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就算不能等到宫悯进来,最少也要拖到里面的机关完全启动为止,绝不能此人活着离开古墓。 范先生没想到,陌桑在不能动用内力的情况下,依然能一次一次地避过他的杀招,难怪擎教的四大门会丧生在她手上。 他也明白陌桑的意图,自然不能放任陌桑再拖下去。 以宫悯的脑子,很快就能打开墓室的门,到时候不仅杀不了陌桑,连自己的命也会搭上。 想到此,把内力提升到十成,毫不犹豫地朝陌桑拍出一掌。 这回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躲过,除非她强行运转内力。 不过一旦动用内力,死亡离开她不会太远,横竖都不死,他能交差主就行。 陌桑马上就感到那股可怕掌风,不行,必须撑住最后一口气,毫不犹豫运转真气,使出太极心法,把对方的力反弹回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压制着寒毒马上侵入她的肺腑。 冰冷蚀骨的感觉从身体里面,迅速漫延到全身,表面上竟凝结出一层冰霜。 九幽夺魄针的阴寒之力,真是可怕。 范先生也不好过,遭到自己内力反噬,倒地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想不到陌桑这么厉害,仅是一招就让他受重伤,不过看到陌桑身上越来越多的冰霜,顿时觉得十分欣慰。 本想上前补上一掌,不过看到陌桑样子,就知道已经活不成,趁宫悯未进来之前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人物。 抹掉嘴角的血,范先生双手撑着地想爬起来,却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 不,不只是双手会痛,凡是跟地面接触的皮肤都痛。 低下头一看,面上一阵骇然。 无数的细小的虫子爬上他的双手,虫子所经之处无不火辣辣地痛。 细小虫子还不停地从地下钻出来,而且越来越多,全涌向范先生。 范生先顿时感到不妙,顾不得伤痛,猛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往他进来的入口跑。 两手不停地拍打身上的虫子,跑到入口前面,感觉到东西挡住了去路,顾不得细看,就抬手拔开挡路的东西。 就在他的手碰到那东西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地吸住的手,怎么也甩不掉。 正在此时,墓室的门开了,一道尊贵的身影出现在墓里面。 第272章、九幽夺魂针 范先生一看到来人,马上大声道:“宫大人,是老朽,快来救我,快来救救我啊……” 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范先生忍着痛抬起头,就看到不知道名的树叶扎入皮肤里面,正在吸取他的血液,而下面虫子刚在啃食他的血肉。 面色顿时煞白,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继续大声求救:“宫大人,救命呀,快来求救我……” 只是不到一边会儿,求救声就变成一阵阵惨叫声。 陌桑一听到范先生的叫声,猛地抬起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担心他会为虫子所伤,挣扎着爬起来,拼尽全身的气力叫道:“快走,快离开这里,危险……” 因为用力过猛气息一乱,口中喷出一口黑血,依然拼尽全力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慌乱地伸出一只手,提醒宫悯别过来。 宫悯一进墓室就看到倒在地上,头发上、衣服上、睫毛上挂着一层冰霜的陌桑。 即便是这样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拼尽力气提醒自己有危险。 看到她吐血,快要晕过去仍本能地阻止自己,再听着微弱的声音,心中宛如刀割。 深色的眸子看一眼不停从地里钻出来的虫子,还有像鬼魅一样出没的吸血树,毫不犹豫地快步跑到陌桑身边。 顾得不她身上是否有虫子,毫不犹豫地紧紧抱到怀里。 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无法难以言喻。 感觉到陌桑身上刺骨的冰冷,宫悯心中骇然,抱着她就大步往回走,即便有吸血树拦在前面,也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原本还迅速靠近虫子,待他们走过来后却纷纷钻入土里;还有闻到活物味儿就会主动攻击的吸血树,此时也像遇到克星一样,竟然一动不动。 宫悯抱着陌桑迅速走出墓室。 墓室的门也再次紧紧合上,范先生绝望地闭上眼睛。 看到陌桑出来,即便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妙,众人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庆幸她还活着。 弥生更是欢喜,不过一看到陌桑嘴角上的血渍,马上沉着脸道:“墓室里面还有谁在,敢对郡主出手,我现在就进去杀了他。” 宫悯一手抵着陌桑的背心,用真气为陌桑驱走寒气,听到弥生的话猛地抬起头,眸中疑惑地看着弥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弥生马上道:“大人,郡主一直压制着毒性,进古墓前又服下上官公子的丹药,只要不动用内力,毒是不会进入脏腑,可是眼下毒性分明已经漫延至全身,一定是有人逼得郡主动用内力。” “范东阳。” 宫悯冷冷说出一个名字。 墓室里面只有他,想不到居然是他逼得桑儿动用内力。 原来的一点愧疚心全无,只恨当时没有亲手了结掉他。 胖子、瘦子和少年面上一震,就听到宫悯淡淡道:“放心,他已经自食其果,古墓的机关已经全部启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古墓。” 众人面上愣了下,纷纷站起来,做好离开的准备。 吩咐人挖下几颗夜明珠,用来稍后照明后,宫悯抱起陌桑,一脸凝重对自己带的人道:“古墓里面有吸血树,看到枝枝叶叶一定要绕开,千万别碰到它们,也别让枝叶碰到你们,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宫悯又对弥生和陌府的护卫道:“你们身上有香囊拿,也懂得怎么避开吸血树,就由你们护着大家走吧。” 弥生他们马上应了一声是,宫悯再次提醒道:“另外还要注意一种极细的虫子,同样也别让它们粘上身。” 交待完后,抱着陌桑往原路走。 陌府的护卫们自然知道吸血树的厉害,纷纷拿出香囊挂在身上。 弥生对跟着宫悯进来的人道:“你们都跟在宫大人和郡主身后,走在大路中间,我们有香囊护身,走在旁边。” 按照弥生的话,一行人跟在宫悯后面原路往回走。 照理说按原路返回,他们速度速应该不慢,可是棺椁砸下来时,启动了古墓的主机关,原来的路已经发生变化。 宫悯虽然心急也不敢胡乱闯。 胖汉子、瘦汉子看着像是经过重新收修整过的路,咕噜地咽一下口水,暗暗庆幸他们跟着宫悯走。 否则,就算他们再怎么经验丰富,也未必能躲过重重机关。 宫悯抱着陌桑不方便,赢戈、弥生便走在最前面,有机关两人联手就能挡下,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除了各种机关外,最让他们防不防胜的是吸血树。 幸好有陌桑在,再加上她身上的血渍,闻到味儿吸血树就不敢靠近。 即便有冷不丁冒出来的吸血树的枝味来,弥生也有足够的经验应付。 看到树枝主动攻击,就会马上挥剑解决掉,一行很快便来到通往水潭的通道,却眼前的画面吓到。 通道地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而上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吸血树枝,如此一来他们完全没有落脚之地。 “这……” 胖汉子和瘦汉子一脸不安地看着宫悯。 宫悯垂眸看着怀中,浑身冷得跟冰块一样的人儿,他舍不得她再受到一丝丝伤害。 弥生也不由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他们身上的香囊能应付,除非……目光落在陌桑身上,这个时候怎么再往她身上添伤口。 陌桑虽然很虚弱,却没有再昏死过去,感觉到众人停滞的时间有点长,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密密麻麻的叶子映入眼帘,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 “夫君……” “嘘,我会有办法解决。” 宫悯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打断她的话。 记得桑儿曾经说过,有吸血树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活物,可是刚才进入墓室时却看到大量的虫子。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凡有虫子的地方都没有吸血树,眼前的情形亦是如此,吸血树的枝叶跟地面保持着距离,似是故意给下面的虫子让道。 想来这小虫子,就是吸血树的克星。 他可以利用虫子来为他们打开通道。 宫悯抱紧陌桑,淡淡道:“赢戈、弥生,你们试着把下面的虫子,弄到吸血树上面,不过也要小心,千万别让虫子落在身上。” 想起范东阳的惨叫声,想来这些看起来微不足的小虫子也不是什么凡物。 赢戈和弥生手上长剑一扫,把虫子扫到吸血树上,果然虫子一碰到吸血树,吸血树马上就收缩回去。 一试见效,两人马上开动。 宫悯朗声道:“待吸血树缩回去后,大家施展轻功,踩着墙过去,速度一定要快。”说完抱着陌桑紧跟在赢戈和弥生后面。 胖汉子、瘦汉子和少年面上一愣,他们也会些护身的拳脚功夫,可是让他们飞檐走壁可不行。 正在他们不知所措时,突然就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那些护卫竟带着他们一起走。 胖汉子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带他走的人戏谑道:“胖子大哥,你该好好减肥了,不然下次可没有人提得动你。” 胖子没有说话,眼眶却微微红。 值得庆幸的是,通道不算是很长,一行人就以这种方法闯过通道。 回头想想,古墓中虽然没有什么可怕机关,可光是这些虫子和吸血树,就够普通人受的。 两脚刚着地,瘦汉子主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难怪古墓中没有看到任何尸骨,估计全给这些东西给吸光、啃光,真是可怕,千万别让这些东西跑到古墓外面,不然……” 宫悯听到后,轻声道:“放心,这些虫子不能见太阳,同时又抑制着吸血树,它们不会离开古墓。” 古墓中出现了吸血树,想来跟陌府的地宫有着莫大的有关系,只是两者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宫悯一时间还没有想到。 走到水潭边,宫悯看着幽深的潭水,轻声对陌桑道:“桑儿,我们要从水下通过,你憋住一口气,我带你离开古墓。” 他是来接她回家的,出了古墓他们就马上回陌府。 想到通道的狭窄,宫悯不由看一眼胖汉子,他们两人加起来也没有胖汉子大,应该能顺利通过通道, 把陌桑绑在怀时,宫悯猛一下扎入水里,用从古墓里取下的夜明珠照明,迅速就游向通道,再借助水的浮力很快便游到外面水潭。 周先生一直等在外面,一听到水里面有动静,马上走上前。 宫悯抱着陌桑走出水潭,对他道:“舅舅,桑儿中毒了,我要马上带她回城找上官。” 周先生马上道:“大皇子方才传话,上官公子和上官老神医都在村子里面,你直接带桑儿回村子,待情况稳……”不等他说完话宫悯已经抱着陌桑走得没有影。 “臭小子,有了娘子不顾舅舅。”周先生在后面吐槽一句,就看到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出水潭。 “黄胖子,怎么不见范先生?”待所有人都出来后,却没看到范先生,周先生拉着胖汉子问。 胖汉子甩甩身上的水,拉着周先生走到一边,小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便把墓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周先生。 宫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村子,一进村口就大声道:“上官,上官,上官,快过来看看桑儿。” 上官尺素正厨房熬药,蓦然听到宫悯的声音,马上走出门口大声应道:“宫悯,我在这里,快把桑儿带到这里。” 他的声音刚落下不久,就看到宫悯抱着陌桑匆匆走来,愣了一下往旁边的房子一指。 宫悯马上抱着陌桑走到房子里面,一起坐到床上,双手抵着她的背心上,运功护着她的心脉,等着上官尺素过来医治。 上官尺素提着药箱走进来,一看到陌桑的面色,面色也不由一变,加快脚步走过去,不假思索拉起陌桑的手准备把脉。 就在他的手碰到陌桑的手的一刹那间,整个人猛地一哆嗦,赶紧放开陌桑的手,惊讶地大叫道:“天哪!桑儿怎么了,怎么冷得跟冰块似的?死人的手也没有这么冷的。” 宫悯面色一黑,冷声道:“桑儿中毒了,毒性漫延到全身,你来看看中的是什么毒,能不能解掉。”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忍着刺骨的冷替陌桑把脉,几秒种后惊讶道:“宫悯,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虽然不知道这是毒,不过从中毒的情况来看,桑儿应该支撑不到现在。” “弥生说,桑儿服用了你给的丹药。”宫悯想起弥生之前说过话。 “丹药只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脉,没有解毒的作用。”上官尺素马上一口否认了宫悯的想法。 想了想道:“除了我给她的丹药外,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抑制毒性的发挥,暂时保住了桑儿的性命。” 宫悯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转神丹残全的药力。”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说出心中的秘密。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摇摇头:“转神丹的药力在体内,保留不了那么长时间。” 细想一下道:“我先用银针护住桑儿的心脉,你看看桑儿身上都有什么东西,或许是她身上带的东西起了作用。” “好。” 得到宫悯许可,上官尺素马上为陌桑施针。 宫悯很快就从陌桑身上,找出两个小玉瓶、随心如意镯、袖中箭,指着两个小玉瓶道:“这不是桑儿的东西。” 上官尺素拿起一个玉瓶,打开来闻一下,嘴巴顿时张大能放下鸡蛋。 回过神后,把里的东西倒出来看一眼,毫不犹豫塞到陌桑嘴巴里面。 看到上官尺素的动作,宫悯一脸惊讶地问:“上官,你给桑儿吃的是什么东西?” “你先告诉我,你们进去的古墓,是什么时候的古墓,我才能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上官尺素故意卖关子,脸上却十分激动。 “三千多年。” 宫悯马上道,他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上官尺素咻一下站起来,盯着手中的玉瓶,好半晌没回过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压抑着激动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保全了三千多年的转神丹。” 宫悯听到后也不由一怔,就听到上官尺素激动道:“古医书上有记载,转身丹药性跟别的丹药不同,别的丹药是放久了药性会渐渐减退,转神丹却恰好相反,放到越久药性越强。三千多年的转神丹,说是仙丹也不为过,只是……” 宫悯的心情本来好了些许,可是一听到转折的字眼,顿时就恼火了:“你别卖关子,有话赶紧说。” 上官尺素也不在意,盯着玉瓶道:“我想说的是,桑儿中毒后并没有服用过转神丹,就是说压抑桑儿身上毒性不是转神丹。” “别的东西?”宫悯眼中有些茫然。 “三千年的转神丹,散发出的药味跟普通转神丹不同。桑儿做事向来谨慎,不仅不会随便服用丹药,连瓶子都没有打开过。” 上官尺素可以肯定自己是打开瓶子的第一人,想了想道:“桑儿服了转神丹,能暂时压抑着毒性,目前暂时不会有事,只能等她醒来才能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再看看用什么法子化解毒性。” 宫悯沉默一会儿,淡淡问:“连转神丹也不能化解她身上的毒吗?” 看到宫悯黯然的神情,上官尺素无奈地苦笑道:“转神丹是治疗内伤的圣药,解毒的作用并不大,目前只能护着桑儿的心脉。” 抬头看一眼天色:“我们今天要这里过夜,明天一早才能回城里。一会儿等我爷爷过来看看,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或许知道桑儿中的是什么毒。” 宫悯没有出声,让陌桑靠在他怀里。 大约是转神丹起了作用,他能感觉到她身上寒气逐渐变弱,绷紧的神经才放宽一些。 不一会儿后,就听到两个十分急促的脚步声,帝楚泽和上官老神医一前一后走进来。 感觉到陌桑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帝楚泽眉头皱成一团:“宫大人,容华郡主她怎么样?” 上官老神医已经跑过去,抓起陌桑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沉着脸道:“至阴至寒的毒,噫……哪来的三千多年的转神丹。” “古墓里的。”上官尺素马上回答。 “还有吗?”上官老神医毫不掩饰地问。 上官尺素举起手中的玉瓶:“这个瓶子里面只有一颗,另外一个瓶子我还没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上官老神医长臂一伸,把小玉瓶拿手里。 放到眼前眼前看了看,拔开上面的玉塞,似花非花的清香从瓶子里钻出。 上官老神医一脸不失望道:“不是转神丹。” 递到宫悯面前道:“这东西对你的宫印有好处,你把它喝了吧。” 宫悯愣了一下,接过玉瓶没有马上喝掉,淡淡道:“你是说这东西有修复宫印的功效?” 上官老神医笑眯眯道:“不错,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令宫印受损的话,确实是有不错的恢复作用。你嘛,用来加强一下吧。” 宫悯想了想道:“前辈,若有人宫印在未开启之前,因碰了女色而被毁,服用这个能恢复吗?” 突然想到远在边城,服苦役的轩辕彻,有些人只能改过自新,还是有利用价值。 “宫悯,你不会想把……想给他吧。” 上官尺素没有把名字说出口,若不是宫悯突然提起,他都忘记大鸿有过这号人物。 上官老神医微微沉吟道:“其实有没有宫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自身的意志,只要肯定努力,没有宫印也未必会比有宫印的人差,陌家三位公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上官老神医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他的话已经说明结果,未开启的宫印受损后无法恢复。 宫悯不再犹豫,一口气把里面的液体喝完,放下小玉瓶道:“前辈,我想知道桑儿中的是毒,有没有办法彻底化解。” 只闻老神医口中轻叹一声,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道:“目前只知道此毒至阴至寒,对女子的身体损害尤为可怕,具体是什么毒还不清楚,待我回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病例。” 上官老神医看一眼陌桑,犹豫一下道:“桑儿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目前情况也算稳定,你不如带着桑儿连夜回城,待到她寒症发作时,陌家的温泉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宫悯面色一沉,上官老神医无奈道:“三千年的转神丹固然好,但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若不能化解毒性,就会诱发寒症,而且还是不定期发作,到时桑儿的身体会比冰块还冷。若桑儿熬不住寒症发作之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老神医的话,就像是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宫悯头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臂却本能地紧紧抱着陌桑。 面对这样的结果,在场的三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宫悯。 桑儿的命实在是太苦了,好不容易治好内伤,还没享受几天不用吃苦药的日子,就又要承受寒症的折磨。 过了好一会儿后,帝楚泽松开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威严霸气道:“来人,准备好马车,送容华郡主和宫大人回城。” 大步走出房子外面,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刻钟后,马车准备好后,陌府的护卫以及宫悯带来的人,护送着一辆马车迅速回到城。 目送马车走远后,帝楚泽回头对前来送行的,巾帼社的姐妹们道:“容华郡主吉人自有天佑,明天本殿会同巡房营的军队,一起护送你们回城。” 回城的路上,宫悯一直紧紧抱着陌桑。 虽然她身上已经不再像冰块一样,可仍然是冷得可怕。 队伍一路上都没有休息,终于在两个时辰内回到陌府大门。 刚走下马车就看到陌三爷,一身雪衣站在外面,他的神情格外的凝重。 陌三爷看一眼宫悯怀里的陌桑,压着心里的悲伤道:“随我到地宫,那里的温泉比较好。” 月白的烛光下,能清楚地看到,他两鬓又添了几缕白发,宫悯心里不由一阵唏嘘感叹。 抱着陌桑,跟在陌三爷后面,刚要前往地宫的入口时,就看到一道从头白到脚的的身影缓缓走近,陌三爷马上止住脚步。 见陌三爷停住脚下,宫悯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直到来人走到跟前,宫悯才发现原来是一名白发,容颜看起来却很年轻的男子。 陌三爷拱手见礼:“辞忆见过前辈。” 宫悯愣了一下,能让陌三爷如此恭敬的人,其身份必然不凡。 懒得跟对方客套,抱着陌桑默默站在旁边不出声,只想快点送桑儿到地宫的温泉里。 白发男子朝陌三爷淡淡地点一下头后,却径直走到他面前,目光直接落在陌桑身上,面上愣了一下马上拉过陌桑的手腕。 宫悯正想发火时,就听到白发男子冷声问:“告诉本座,在没用药前,她可是浑身冷得像冰块?是否连靠近她也觉得冰冷刺骨?” 宫悯一怔,马上大声道:“前辈,桑儿中毒的症状跟您说的无异,桑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白衣男子放下陌桑的手腕,过了一会儿后,长长地叹息一声,幽幽道:“九幽夺魄针,一针夺魂魄。从来无人能躲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273章、解毒 九幽夺魄针,光是听到名字,就知道此毒十分阴毒恐怖,再看白衣男子郑重的神情,就知道此毒无法化解。 宫悯一个踉跄后马上稳住身体,两臂抱紧怀里冰冷的身躯,他不能倒下,他若倒下还有谁能陪伴在桑儿身边,桑儿不能没有他。 “不过……” 白发男子看到宫悯的神情,再看看一言不发的陌三爷,淡淡道:“她中了毒针没有马上毒发身亡,本身已经是一个奇迹,再者还有一档奇物相助,目前毒性已经暂时压制住,虽然日后免不了要吃一些苦头,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什么意思?” 宫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对方眸子内一抹淡然。 白发男子淡淡道:“活着总会有希望,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也不要太悲观。等她醒来代本座告诉她,别忘记了本座跟她的约定,本座会在文华峰顶上等她赴约。” “约定。什么约定?” 宫悯一脸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气息中明明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可是却有种危机四伏的压迫感。 白发男子淡淡道:“本座是奉命来杀她的,不过她说要以文比输赢来决定生死,所以本座跟她就约定在重阳节当天,在文化峰上文比。” 陌桑若还清醒着,一定认得面前的白发男子,就是当日跟她有过约定的龙师。 “你……” 宫悯眼内燃烧着怒火,若不是怀里抱着陌桑,他一定会杀了面前的男人,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陌三爷拍拍宫悯的肩膀:“放心,前辈分得清是非黑白,不会冒然要了桑儿性命,再说以桑儿的能力,文比的话她未必会输。” “三爷,桑儿都这样了,您还忍心让她劳神费力吗?”宫悯惊讶地看着陌三爷,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他是桑儿的亲叔叔,他怎忍得下心把桑儿推向死亡的边沿,让她跟魔鬼搏斗。 “若她不能来参加,就算输了,我会马上杀了她,除非有人能代她出战。”龙师没有因陌桑中毒,而放弃此任务。 “我是他的夫君,就由我来代她出战。”听到能代替陌桑出战,宫悯毫不犹豫地应下,终于又能为她做一件事情。 陌三爷听到后,愣一下道:“宫悯,别胡闹,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要代桑儿出战,那个人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宫悯一阵沉默,从对方身散发出来的淡然如水的气息,就知道对方无论哪一方面的的造诣,都已经达到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境界,依然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夫代妻战,理所当然。” 坚定的语气,不容质疑。 陌三爷还想说话什么,宫悯却冷冷道:“三爷不用再劝我,我现在就带桑儿去泡温泉。” 抱着陌桑头也不回往前走。 看着宫悯坚定的背影,白发男子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大声道:“宫悯,你可要想清楚,你若代替容华郡主出战,可就不是文比,而是武比。” 宫悯听到后,步伐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稳稳地向前走。 陌三爷轻叹一声,拱手朝白发男子行大礼:“前辈,宫悯年少气盛,登高文会上,还望您到时能网开一面。” 白发男子不以为然一笑:“听说天香楼的姑娘不错,本座去瞧瞧。” 看到陌三爷一脸担忧的模样,笑眯眯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很不错,本座看好他们哟。” 抬手拍拍陌三爷的肩膀:“你呀,不要太小看现在的小辈,他们本事大着呢。”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陌府。 望着龙师远去的背影,陌三爷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有些出神,回过神时马上去追上宫悯,想到陌桑所中的毒,眸子里迸出一抹冷绝。 九幽夺魄针,他若不知道它的历史,就白白在圣殿待了十年。 幸好,陌府也不是浪得虚名。 进入地宫后,陌三爷带宫悯来到一处洞府内。 里面桌椅、书架、床榻什么的一应俱全,仿佛一直有人在此生活。 宫悯没有多问,该他知道的时候,三爷一定会告诉他,最重要的是这里十分暖和,就像大冬天里放着炭炉的暖室。 跟在陌三爷身后一直往里面走,没走多远,就感觉到阵阵热气扑面而来,再走了一会儿后,就看到几个不停沸腾有池子,想来这里就是陌府温泉水的泉眼所在地。 突然想起古墓里的吸血树,陌府的地宫跟古墓到底有什么关联? 正出神间,陌三爷指着最小的,也是几个池子中沸腾得最厉害的池子道:“宫悯,把桑儿放到里面。” 宫悯看一眼池子里不停沸腾的水,水色看起来有些浑浊,而且光看着就觉这水得能把人煮烂,不禁有些犹豫:“三爷,这池子里面的水,会不会烫到桑儿,我看那个池子的水比较适合。” 用手指着不远处最大的,水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飘一丝热气的水池,而且里面的水也十分清澈。 只见陌三爷愣一下,答非所问道:“我记得太爷爷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偏又好吃个牛筋、牛腩、海参什么的,爷爷拿他没办法,每次太爷爷想吃的时候,就亲自拿着东西来到这里,往那池子里面一放,不用一刻钟,牛筋、牛腩、海参入口即化。” 宫悯的眼皮子一跳,想不到看起最不起眼的池子,居然是最汤的,赶紧把陌桑放到面前的小池子里。 当他的手碰到里面的水时,竟然意外地发现温度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高,而且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正在惊讶时,头上就被重重敲了一下,就听到陌三爷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谁,我是这丫头的亲叔叔,我会坑自己的亲侄女吗?” “会。” 宫悯马上肯定地回答。 从小到大,桑儿不知道被他这个叔叔坑了多少回。 陌三爷白他一眼:“混帐小子,出来,跟你说点事儿。” 宫悯看着陌桑有些犹豫,陌三爷不以为然道:“放心,这个池子的水煮不熟她,也淹不……” “三爷。” 宫悯一急,打断陌三爷,他现在最不想听到那个字眼,狭长冷沉的眸子蕴含着一丝火花。 陌三爷敛起笑容道:“行了,出来,你后天就要跟人家武比了,不能连对手是谁,武功有多高都不清楚,就跟对方拼命吧。” 宫悯心里挣扎一下,面上划过一丝无奈,给陌桑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跟着陌三爷往回走,时不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眼。 陌三爷实在是受池,伸手拽着她衣领,拖着他外面走。 就在他们离开后,池子里面的陌桑起了变化。 眉心上一个红色的印子不时闪现,额头豆大的小汗水不停地往外冒,不过很快就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随后一缕缕似化开的墨水似的东西从体内渗出,只不过陌桑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黑色的轻飘飘的东西,竟然没有浮在水面上,而是直接往下沉,然后以极为的速度从进水口逆流而上,原本十分平静的大池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随后又渐渐恢复沉寂,最后水面竟然光滑得如镜台。 陌三爷口中,温度高得不需要一刻钟就能煮烂牛腩、牛筋、海参的池水,此时竟然结出一层冰晶。 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怕会震惊得直接晕倒,不过冰块很快就溶化掉,池子也恢复原样,就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 陌桑所在小池,原本有些许浑浊的水,此时却变成像鲜血一样的红色,不过也很快便消退,陌桑的小脸看起来也没有之前羸弱。 昏昏沉沉中,陌桑感觉到有很重要的东西,被一点点从身体里面抽离走,只不过身体却越来越暖和,她也就不太意失去的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陌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小脸上一片茫然。 脑子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古墓里,那个挤满吸血树的通道。 因为那一次出声后,宫悯就点了她穴位,期间除了感觉无边的冰冷外,就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一丝暖意渐渐流入身体内。 捧起浸着自己的液体闻了闻,这个味道很像平时府里温泉水的味道,只是水里的硫磺味重了一些,莫非自己是地宫里面。 陌桑从池子里面爬出来,好奇地打量面前陌生的环境,打算用内力烘干身上的水,不过下一秒她的面色却大变,再过几秒钟后,一阵阵惨叫声从她口发出。 啊…… 啊…… 啊…… 宫悯和在外面听着关于龙师的事情。 正说到关键处时,突然听到陌桑惊天动地的惨叫,宫悯想都没想就往里冲。 陌三爷从陌桑的惊叫叫声中回过神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宫悯的身影,面上一阵苦笑,这小子跑得真快,只得无奈地跟在后面。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泉眼,就看到陌桑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池子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里,也不管她在看什么东西,走上前直接把她抱入怀里。 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大手抚着她的头,小声安慰道:“桑儿,不怕,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到陌府,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陌桑一动不动地依偎在他怀里,目光空洞,神情麻木,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抬起头看着熟悉的面容,大眼睛内泪水打转,抽泣道:“夫君,我的内力没有了,一点内力都没有。” 宫悯眸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又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压着内心失而复得的激动,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没事,等你的身体好后,内力还可以再修炼回来。我的桑儿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恢复。” 跟她的性命相比,内力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她能好好活着,连宫印他也可以放弃。 陌桑依偎在宫悯怀里,任由宫悯擦掉脸上的眼泪,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抬起头道:“夫君,我饿了,我要吃东西。”是真的很饿很饿。 宫悯一把抱起她往回走,看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陌三爷:“三爷,我带桑儿回房,您能传一句话厨房,让他们把好吃的东西,全部送到玉阁吗?” 陌三爷嘴角抽了抽,若不是看到桑儿的份,他一定狠狠地揍宫悯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嘴里才吐出一个字——能,转身往外面走。 望着陌三爷愤然离去的背影,宫悯唇角微微向扬,低头亲一下陌桑的额头。 感觉到不再是刺骨的冰冷,而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眸子里面露出一丝惊讶:“桑儿,你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陌桑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道:“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腰上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卡得我很不舒服。” 抬手往后腰上一摸,摸出一个用帕子包着东西,面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从棺材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姓范的突然闯入,我都没来得有细看是什么东西。” 打开包在外面的帕子,就看到一块鸡蛋大的,上面刻着龙纹的血红色玉佩。 看清楚自己带出来的东西后,陌桑惊讶地道:“真的是羲和帝佩戴的血玉,不过这种红色有些诡异,看起来不像是玉石原来的颜色,倒像是玉石里面被灌入大量红色的液体。” 宫悯淡淡看一眼:“野史上倒是有记载,不过可信程度不高。” 陌桑也点点头:“我也觉得是,你说堂堂帝王的棺椁里面,怎会除了这块玉佩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什么意思?”宫悯不解地问。 “棺椁里面没有尸体。”陌桑说出古墓的真相。 宫悯眸子中一滞,没有再说话,抱着她回到玉阁。 远远就看到龙寻站在门前,一看到他们回来,面上马上露出一丝笑容。 陌桑的鼻翼动了一下,饭菜的香味钻入鼻子里面,肚子马上咕噜一声响,从宫悯怀里挣脱下来,提着裙子小跑着来到客厅里面。 看到一桌子的好吃东西,陌桑等不及宫悯过来就自己先动筷,把饭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样子就像是饿了很长的时间,恨不得打开肚子,把饭菜直接塞到肚子里面,才能填补饥饿带来的虚空感。 宫悯看到后有些惊讶,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个劲地给她挟菜,以及去掉某些肉菜里面的骨头。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陌桑在不到半个时辰内,竟然把一桌子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渣都没有留。 龙寻站在旁边不由看傻了眼,这还是她认识的容华郡主吗? 宫悯的眼角也一抽一抽,以往就算是他亲自监督最多也不过是吃大半碗米饭,以及分量不多的各种肉菜。 眼下却是狂风扫落叶,不管是什么东西全塞到嘴里面,这可不是桑儿的应有的习惯。 压下内心的惊讶,待陌桑漱过口后,宫悯淡淡道:“龙寻,你去煎一碗消食汤,一会儿送过来给郡主喝。” 龙寻应声出去后,宫悯拉着陌桑的手道:“桑儿,你真的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对吗?”她刚刚吃的,可是几个人的份量。 陌桑拍拍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眼睛懒洋洋道:“没有呀,除了内力尽失,我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就是困了很想睡觉。” 能吃能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陌桑抬手打了一个呵欠,看着宫悯:“夫君,有什么不对吗?” 宫悯顺势摸一下脉搏,脉搏跳动正常,完全没有中毒的迹像,惊讶地看着陌桑:“桑儿,你身上的毒……居然解了,这怎么可能?” 龙师刚才明明说过,九幽夺魄针的毒无药可解,可是眼下的情况该怎么解释,是陌府的温泉太过神奇,还是这块血玉的作用。 管它是什么原因,只要桑儿人没事就行。 宫悯一把抱起陌桑,大步往寝卧里面走,还固执地要亲自帮她换上睡学的寝服。 换衣服的过程,手指不时碰到嫩滑的肌肤,刚系好兜衣的带子,宫悯注忍不住低头轻吻着她光滑有肌肤,感觉着她温度心里才踏实。 陌桑无力地闪避着,实在是受不了宫悯这种有意无意的挑逗,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把夺过剩下的一件衣服迅速套在身上。 瞪一眼宫悯,连带子都不及系好,就飞快地钻到被窝里面。 龙寻端着消食汤进来,看到陌桑一个人躺在床上,面上一怔笑道:“郡主,消食堂好了,您快点趁热喝了,也好早点休息。” 陌桑抬手端过碗,在龙寻惊讶的目光下,一口气喝完碗中的汤药。 放下碗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今晚不用在外面守夜,早点回房休息,弥月他们不在府里,你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是,郡主。” 龙寻端着碗退出外面,总感觉陌桑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原因,摇摇头,加快脚步把碗送回到厨房,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道目光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宫悯沐浴回来时,就看到陌桑安静的睡容,不过有时候太过安静反而显得不正常,走过去掀开被子把陌桑抱入怀里,咬着她的耳肉道:“在我面前装睡没用。” 两手熟练地解开陌桑刚系好的衣结。 第274章、警告 翌日,陌桑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到有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蹭她的脸,动作还有些急促。 以为是松果或者是松仁来叫她起床,眼睛也懒得睁开,拔开那团毛球,懒洋洋道:“松果、松仁,乖,一边玩去啊……”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毛球呼的一爪子拍在她的脸上,痛得她捂着脸惨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朦朦胧胧中看到一堆小黑山在旁边。 想是听到她的惨叫,门猛一下从外面推开,几个丫头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口中担忧地询问。 “郡主,怎么了?” “郡主,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怎么了,郡主,您可别吓奴婢。” “郡主,哪里痛,奴婢帮您揉一揉。” 帐子猛一下被掀,四张关切地脸出现在床前,就看到陌桑捂着脸,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陌桑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弥月,有人打我,好痛。” 话音刚落,就听到弥月大声斥道:“小宝,你作死,连郡主你也也打,今天的肉没收……” “小宝,是你回来了。”不等弥月说完,陌桑就大叫一声,一个翻身就看着趴在旁边的庞大身躯,原来小黑山竟然是被书屋主人强留下的小宝。 面上愣一下,手臂一伸把那团黑色大毛球揽入怀里,开心地大叫道:“小宝,一段时间不见你,你又胖了。” 大概是在生陌桑气,小宝在她怀里挣扎两下。 最后还是软化在她怀里,任由她顺着它的光滑的皮毛,大脑袋在她怀里一下一下地蹭了蹭。 弥月看着陌桑跟小宝依偎在一起的画面,面上有些不忍,犹豫一下道:“郡主,小宝今天是过来跟您道别的,书屋的主人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起程回故乡,他们会带小宝一起离开……” “什么?” 陌桑不顾躺在的酸痛,猛一下坐起来,不敢想信地看着弥月。 见弥月一直不出声,低头询问似的看着小宝乌溜溜地眼睛,难以置信道:“小宝,你要跟他们走吗?” 似是在消化陌桑的话,小宝发了一会儿愣后,突然站起来抱着陌桑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就像是在跟陌桑告别。 陌桑面上一怔,明白小家伙的决定,抱着小宝日见魁梧,隐隐能看到大宝跟二宝影子的身躯,揉着它的耳朵道:“出门在外,以后只能靠你自己,跟在别人身边要懂事听话,但也不能任人欺负。”小宝像是回应陌桑,喉咙里发出嗯的长音。 “书屋主人还在府上吗?” 陌桑松开小宝,掀开被子下床,刚要站起来,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弥月及时扶住才没有摔成。 白芷马上道:“郡主,你的毒刚清掉,还虚着,还是好好休息,书屋的主人有三爷在前头招呼就好,郡主不必出面。” “我没事,扶我去梳洗。” 陌桑一咬牙,宫悯个混帐东西,明知她没有内力,也不知道收敛一点,非要折腾那么长时间。 四人七手八脚侍候陌桑梳洗,换衣服时看到陌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吻印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郡主腿软,不是因为身子太过虚弱,而是某人精力太旺盛…,难怪某人今天早上心情很不错。 四个丫头目光暧昧地各种脑补。 服侍陌桑和宫悯夫妻这么长时间,他们渐渐摸透宫悯的一些情绪。 比如说哪天早上起来,宫悯一言不发,目光能让他们发悚,肯定昨天晚上没有得到满足,郡主也通常会起得比较早; 相反如果他们没有感到任何压力,郡主那天一定会起得比较晚,有时候甚至会睡到午膳时间,忍不住暧昧地笑起来。 陌桑懒得理会几个丫头暧昧的目光。 换好衣服后,陌桑招呼一声小宝,就匆匆赶往前厅。 还未走到前厅,就听天一道耳熟的声音道:“论理说,老夫应该送您一程,可惜有事走不开,只能在帝都为您们送行。” 外公也也来了,陌桑眼珠子一闪。 就看到陆总管一脸惊喜地迎上前:“郡主,您……郡主您先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拧转身就往回走,边跑边大声叫道:“萧老爷子,三爷,郡主醒了,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陌桑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 昨天晚上她就醒了好不,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陌桑带着小宝不紧不慢走入内,迅速扫一眼里面的人。 除了陌三爷和萧老爷子外,还一位从未见过老人,想来他就是书屋的主人。 蓦然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眼晴飘过,陌桑目光马上一停。 锁定主座上的白色身影后,脑海里跳出两个字——龙师。 他居然找上门,陌桑眸瞳一缩,惊讶地叫道:“您……您怎会在我家里面,您……” 这个人可是特意来杀她的,一时紧张,连说话都结巴。 想是头次看到陌桑如此失态,陌三爷面上愣一下,喝道:“桑儿,不得无礼。龙师是三叔请来的客人,你还不快点上前见礼。” 陌桑哼一声别开脸:“三叔,他要杀我。” 看到她如此失态,在场的人倒不意外,陌三爷的面色一沉,似乎随时会发怒。 萧老爷子平和地一笑道:“傻丫头,龙师若想杀你,哪会容许你活到现在,还不上前见礼。” 语气虽然平和,态度却十分坚决,最后面一句话已经是在命令陌桑。 陌桑心里一阵不舒服,再看陌三爷阴晴不定,随时会发飙的表情,委屈地扁扁嘴,乖乖地走上前向龙师行礼。 向书屋主人以及萧老爷子见过礼后,安安静静、委委屈屈地坐到右侧最后面的椅子上。 大概是看到陌桑吃瘪的样子,龙师心情大好,露出倾国倾城一笑道:“萧元,你这小外孙女脾气可不小,若不是她一夕间内力尽失,估计她一看到本座就马上出手杀招。” 陌桑心里一惊,他怎会知道她内力全失。 是三叔告诉他吗?这个人真是神秘莫测。 正出神,就听到陌桑爷道:“龙师,桑儿被我宠坏了,得罪之处,还望龙师见谅。” 陌三爷起朝龙师拱手一礼,陌桑马上深吸一口气,正想发作时就被陌三爷一记眼神秒杀,只得低下头不说话。 龙师的笑声更加动听,和颜悦色道:“辞忆,你们家小丫头的脾气很对本座胃口,好久没遇上敢跟本座叫板人,想不到在大鸿皇朝就碰上,而且还是一对小夫妻,真是痛快呀。” 目光不时落在陌桑身上,眸内划过一丝惊讶。 闻言,陌桑面上也同样划过一丝惊讶,难道宫悯因为自己也跟龙师对上。 愣神间,不时听到龙师轻漫的笑声,突然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容她忽略,陌桑不得不抬起头。 目光不经意落龙师手上,他正娴熟地把玩一块鲜红的玉佩,乍一看过去,倒跟自己那从古墓带出来的那块血玉一模一样。 感觉到陌桑的目光,龙师脸上的笑容更盛,突然一松手玉佩掉下来,陌桑心里一紧,却发现玉佩还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挂在龙师手上。 知道是龙师故意戏弄自己,别过脸假装没看到,却听到他轻笑道:“丫头,这是你古墓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陌桑愣一下,竟然真的是她带出来的血玉。 血玉为什么会在龙师手上?想出声讨回来又怕被外公和三叔喝斥,默默地点点头。 陌桑如此乖巧听话,龙师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狭促的笑容,似笑非笑问:“陌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可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你可知道拿走它会有什么后果?” 龙师一连问了陌桑三个问题,陌桑愣了一下淡淡道:“据史书上写,应该是羲和帝的血玉,其它的不清楚。” 这回轮到龙师吃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冷冷盯着陌桑,冷哼一声道:“什么也不知道,你也敢乱动里面的东西。” 面对莫名其妙的斥责,陌桑有些愕然,也不爽,回过神后没好气道:“顺手拿的,总好过落在圣殿手里。” 提到圣殿陌桑就一把火,没有注意到陌三爷的表情,就听到龙师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圣殿也有人潜入古墓。” 陌桑阴沉着一张脸道:“圣殿派人到古墓里面偷取转神丹,当是我已经把棺椁打开,不把东西取走难道让圣殿的人取走。圣殿居然敢暗算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以为本郡主是只纸老虎。” 陌三爷一听面色都绿了,生怕她再惹上什么麻烦,厉声喝斥道:“桑儿,不许再胡说八道,莫说你现在内力尽失难以自保。就算你没有失去内力,以你的能力也不可能近圣殿半步,以后不要再提报仇之事。” 幕后之人岂是她能招惹,这丫头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 陌桑鼻子里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就听到龙师轻叹一声:“这不是血玉,是烈焰魂,烈焰魂其实只是一个容器,烈焰魂至关紧要的是里面装的红色液体。” 红色液体,陌桑眸子一滞,原来她昨天没有看错。 龙师继续道:“里面的红色液体,其实是眉涧宫印者中拥有金印的人,死后留下的宫印精血,是这东西暂时压制住你的寒毒。” 陌桑惊得张大樱口,别看烈焰魂不大,可是每个宫印中的精血最多不过三滴,少的话一滴半滴,这得多少金印者的精血才能装满烈焰魂。 望着陌桑惊讶的表情,龙师眸子内闪过一丝波澜:“史书记载有误,你不知道不是你的错;烈焰魂本不是寻常这物,你不认得也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语气中的激愤,就像陌桑冒犯了天神。 陌桑只觉得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回过神,陌三爷马上跪下道:“龙师,桑儿本不是守护的人选,大哥、母亲又去得突然,地宫里面的秘辛她只知道皮毛,还请龙师教导。” 回头对陌桑道:“孽障,还不快跪下来,向龙师叩头请罪。” 陌桑完全不清楚情况,更不知道犯了错需要请罪,不过却听得出陌三爷在为自己求情,只好乖乖跪到地上。 龙师看一眼陌桑,口中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当你看到墓中的吸血树,就应该知道这是陌府的东西,是地宫主人的东西,也是你们陌家人要守护的东西,所幸这东西并没有落到旁人手里,你也算将功折罪。” 陌桑一脸茫然,虽然知道陌府下面是风擎大陆的主龙脉所在,其它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道。 龙师看到陌桑的茫然表情后,无奈地摇摇头:“天地有阴阳,风擎大陆上也有阴阳,阴阳二气发源地便称极阴之地、极阳之地。风擎大陆的极阴之地就在中洲,极阳之地便在大鸿,即陌府下面,而烈焰魂的作用……” 龙师举起手中的烈焰魂,看着陌桑淡淡道:“进入极阴之地,需要有烈焰魂护体;进入极阳之地,则需要寒冰魄护体。” 陌桑心乎明白了一些东西,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么说,圣殿是不是一直守护着极阴之地和寒冰魄?” 既然极阳之地有陌府和帝王一起守护,极阴之地在中洲,自然应该是圣殿,以及当地的大家族守护。 “圣殿确实是在守护极阴之地,不过寒冰魄嘛……” 龙师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因为寒冰魄需要的是女性眉涧宫印者的精血,而女性眉涧宫印者,三百年未必能出一人,所以寒冰魄一直未能炼制成功,不过应该快了,眼下只差一人的精血,就大功告成。” 陌桑瞳空微微一缩,寒冰魄一直未能制成,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 以前圣殿抹杀女眉涧宫印者,是因为女眉涧宫印者一出会天下大乱,其实是要取其宫印内的精血,用以炼制寒冰魄。 还差一人的精血,寒冰魄就能炼制成功。 而当今风擎大陆又有几个女性眉涧宫印者,还是说只有她一人。 若是,是不是意味着一旦她是眉涧宫印者的身份暴露,圣殿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取走她宫印里面的精血。 龙师见陌桑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她是认识到错误,面上有些微得意道:“算算时间,新女眉涧宫印者也应该出现,到时取走其宫印的精血,用内力注入寒冰魄,再稍加炼制即成。” “寒冰魄一成。风擎大陆的局势便会发现变化,到时候九国争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龙师末了补充一句话,在场的人微微一愣。 陌桑也马上打消了方才的想法,或许圣殿不希望寒冰魄现世。 九国争鸣,谁能笑到最后,也就意味着风擎大陆最后会一统,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四分五裂。 风擎大陆一统后,圣殿的存在便成了多余的,而圣殿掌控风擎大陆几千年,真的舍得放下手中的不可憾动的权力吗? 龙师看一眼在场的人,知道他们很不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历史所趋,不管圣殿是否愿意,就算他们杀光所有女性眉涧宫印者,也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 “极阴、极阳之地里面有什么?”陌桑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进入极阴极阳之地,就能改变天下大局。 “里面有能影响人体结构的东西,把东西取走后,风擎大陆将不会再有眉涧宫印者。”龙师毫不隐瞒地说出被守护了三千多年的真相,也让众人知道眉涧宫印形成的原因。 陌桑也没想到,眉涧宫印居的形成,居然是人为的。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下去看看,前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改变人体结构。 论对陌桑的了解,在场的人谁也不不及陌三爷,一看到她沉思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马上出声警告:“桑儿,地宫不是你能乱闯的,尤其是地宫深处的东西,你要是敢下去捣蛋,我打断你的腿。” 陌桑一阵无语,小声嘀咕道:“没有寒冰魄怎么下去,总不能去圣殿偷,再说半成品也不顶用。”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却瞒不过在座各人的耳朵。 陌三爷和萧老爷子无奈地摇头笑笑,想要说她两话又觉得会拂了她的颜面,干脆什么也不说。 圣殿是什么地方,就算是生活在中洲的人,一辈子也不见得有机会靠近圣殿,更别说进圣殿。 能靠近圣殿的人,最起码是得到圣殿认可的殿使,或者是得到圣殿邀请的特殊人物,否则根本无法渡过包围着圣殿的九幽冥涧。 陌桑没有理会别人怎么想,而是在想两者间的关系。 结合前世的知识一想,就清楚烈焰魂和寒冰魄两之间的原理。 极阴之地至阴至寒,烈焰魂是至阳之物,可以保护身体不为寒毒侵。 极阳之地至阳至刚,就需要至阴之物寒冰魄护体,以免被火毒侵体。 正如她所中的九幽夺魄针,其实就是极阴之地的寒毒,烈焰魂恰好抑制毒性,再加上地下温泉的作用,毒性自然能化解。 陌桑却始终想不明白一点,自己的内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忍不住问:“龙师,为什么解毒后,我的内力会全部消失?” 这种事情太过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明白。 龙师漫不经心道:“大概是解毒消耗太过,把内力都耗尽了,过些日子应该能恢复。” 不对,不是这样。陌桑马上在心里否认,继续道:“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抽走了我的内力。当时我也没太在意,直到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内力全失才觉得不对劲,而且身体还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 陌三爷眉头一皱。 萧老爷子看一眼龙师,眸子也带着疑惑。 其他人也有些惊讶。龙师敛起笑容,淡淡问:“是什么样的饥饿感?” 陌桑想了想:“就好像是身体被抽空,我一个人吃了四五个人的饭菜,才能把那种虚空感填满。” 龙师眸子中出现一丝波澜,就听到陌三爷冷冷道:“你是前两天一直跟擎教的人搏杀拼命,内力、体力虚耗过度,精神过度紧张,还没有时间好好地吃饭,再加中毒后又用消耗内力压制毒性,内力耗尽,还有觉得饥饿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 “好了,既然内力能恢复,你也不必太在意。” 陌桑觉得解释有些牵强,还想继续追问到底,却被陌三爷厉声打断,只好一脸委屈地垂头跪在地上。 龙师看着觉得她可怜又可笑,淡淡:“好了,你也知道事情始末了,回去坐着吧。”手臂轻轻一抬,一股绵柔的力量把陌桑轻轻托起。 陌桑坐在椅中,轻轻揉着跪麻的腿,正疑惑龙师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回头就看到宫悯小心翼翼扶着书老走进来时,脸上的表情不由一僵。 宫悯径直把书老扶到书屋主人旁边坐下。 陌桑起身见礼,惊讶地问:“书老,您怎么来了?”这老头子可从不离开藏书楼。 见陌桑也在场,书老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老夫在风擎大陆待了大半辈子,是时候回家去看看,不然以后恐怕没有机会。恰好跟这老头子同路,相约着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陌桑愣了一下,有些不舍道:“书老,我让人护送你们回去吧。” 闻言,书老笑呵呵道:“傻丫头,此番离开路途遥远,归途更是遥遥无期,你的人若送我们回去,回来时估计也是我们这般年纪。” 陌桑听后疑惑了,就听到书屋主人道:“我们故乡都在风擎大陆外面,中间隔着浩瀚无力的大海,我们能回去是因为有人来接,你的人想回来可不是易事。” “你们……” “有些事情,你暂时还不能知道,随缘吧。” 龙师突然打断陌桑想说的话,看着陌桑道:“是你的责任躲也没有用,你必须完成才能想其它的事情。”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警告味道,陌桑突然觉得脊梁骨上凉嗖嗖的,恐惧的巨兽从心底慢慢爬上来,这个男人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第275章、夫君一笑很 感觉到陌桑的异样,宫悯把她拉到身后。 大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掌心轻轻摩擦着她的掌心,一双眸子冷睨着龙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时,一场无形无声的比拼已经开始,两人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气势,都让身边的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陌桑却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她的掌心,顺着经脉一直游走至全身,连脚趾都暖暖的,最暖的还是心里,躲在他身后很安心。 宫悯正视着龙师,面无表情道:“什么是她的责任?保家卫国、治理天下,那是男们的事情,她此生的责任只有一个——做好我宫悯的妻子,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用管。” 霸道的语气,强大的气势,深深地震憾了陌桑。 目不转睛地看着宫悯的背影,高大的身体就像参天大树深深扎根在大地里,挡住了所有风风雨雨,陌桑沉寂多年的心怦然一动。 龙师的面色微微一沉,面前的年轻人比他想象的更强大。 萧老爷子看到后打圆场道:“好了,今天是给书老和简老送行,不是给你们谈论国事,都把事情放一放。” 尽管他也不喜欢龙师把外孙女视为牺牲品态度,但还是给足对方面子,桑儿是他女儿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他也要保存住。 陌三爷一直没有出声,看着躲在宫悯身后的陌桑。 此时,她看着宫悯的背影是的目光是如此纯粹,神情是那么可爱,他幽深眸子里面的寂寥和荒凉隐藏得更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淡淡道:“宫悯你陪桑儿过去看看杨旸,他一直念叨着你们。龙师、简老、书老、萧老父子,晚辈在望江楼订了酒席,我们一起过去吧。” 闻得书屋主人要走了,陌桑朝小宝招招手,小宝马上跑到她面前。 陌桑蹲下来把小宝抱在怀里,红着眼圈道:“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谁欺负你,就用你的牙齿咬回去。” 霸道的话一落,小宝马上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随后又像孩子一样软绵绵地趴在她怀里蹭了蹭,口里也发出一串依依不舍的声音。 龙师的嘴角微微一抽,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宠。 书屋主人看一眼天色,轻轻道:“小宝,我们走吧。” 闻到新主人的声音,小宝犹豫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陌桑。 陌桑咬咬唇道:“去吧。”小宝听到后,才跪到书屋主人身边,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不时回过头看一眼陌桑。 陌桑不由跟过去,一直送出客厅后,突然转身往侧门走开。 想不到自己穿越后,第一个送走的伙伴,居然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宝。 本来还想强行留下小宝,可是弥月说书屋主人的马车里面还有一条狗,而且是一条已经怀孕的漂亮母狗。 当即明白了一切,只能忍着痛放小宝离开。 宫悯马上追过去。 龙师看到这一幕,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走到花园里,陌桑停下脚步,调整一下情绪,回身抱着宫悯道:“大宝、二宝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等死,是它们陪伴我走过最孤独、绝望的日子。后来有了小宝,它是我一点点养大,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宫悯抱紧陌桑,他知道她害怕什么。 他的女孩从不怕死,可是害怕离别。 或许是失去的太多太多,总想牢牢抓住现在能握在手里的。 而小宝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很大,还勾起了她最痛苦的记忆。 哄孩子似的轻抚着陌桑的头道:“生活就是这样,生离死别,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可是无论将来怎么样,我一定会陪伴在你身边。” 陌桑依偎在宫悯的怀抱里,这个怀抱会为她遮风挡雨。 靠在他怀里,可以不再担惊受怕,可以不理会外面的纷乱繁琐的事情,做一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自己。 宫悯眼眸中有一丝笑意,他能从她的极细微的呼吸中,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 以前她也信任他,可是依然会披着一层铠甲,保护着最后一条防线。 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开,无条件地依赖他、信任他。 这种感觉真好! 陌桑调整好情绪后,两人一起去看过杨旸。 白芷正为他换药,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已经能坐起来看书。 陌桑看到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过还是叮嘱他不要太劳累,要多休息。 正要离开时,就看到宫锐背着个小包袱小跑进来,口中大声叫唤着杨旸的名字。 看到陌桑也在场,小家伙眼睛一亮,扔掉包袱,嗖一下扑入陌桑怀里,撒娇道:“婶婶,杨旸以后住到陌府,由你和叔叔,还有三爷爷一起教导,人家不要输给他,人家也要搬到陌府住。” “你爹和娘亲同意了?”陌桑抬手抚着他的头,小家伙又长高了。 “娘亲说有婶婶在,她很放心;爹说慢走不送。哼!” 宫锐说完后,气愤地握起小拳头:“婶婶,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 陌桑不假思过地笑道:“捡来倒不至于,估计是你爹吃狗肉送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阵石化,就连宫悯的嘴角都不由抽了抽。 宫锐的嘴巴一扁,目光光幽怨地看着陌桑,杨旸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不想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叫痛。 白芷却毫无顾忌地放声哈哈大笑,看到杨旸叫痛连忙扶他躺下,一边笑一边替他换上新药,唯有宫锐气得面色红得像猪肝。 “叔叔,婶婶欺负我。”宫锐马上向宫悯告状。 “知道了,一会儿叔叔代你教训她。”宫悯语气格外的平和,似乎心情很不错。 宫锐也看出来了,马上改投到宫悯身边,笑眯眯道:“叔叔,明天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参加登高文比吗?” “当然可以。” 不等宫悯出声,陌桑就代宫悯回答。 若不是宫锐提起,陌桑都忘记登高文比的事情。 想到跟龙师的约定,暗暗看一眼身边的宫悯,心里面一阵苦笑。 宫悯眸子里面一滞,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想到陌三爷说过的关于龙师的事情,眸子深处多了一丝杀伐和战意。 龙师虽然是儒圣的后人却以武入道,得道者的武功造诣皆出神入化,举手投足皆是招,输赢全在他一念间。 想要战胜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宫悯却不打算退缩,他虽然主修儒道,却也从没有放慢武道的速度。 他一直很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在看了桑儿带来的书籍后,悟通了很多道理,很想知道自己的武学修为提升了多少,可惜在大鸿皇朝,他没有出手的机会。 经过这一次武比,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强。 能跟武道之师武比,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他不想错过,更不想放弃。 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看着她由心而发的开心笑容,太珍贵难得,他只有不停强大才能保护她,留住她最真的笑容。 陌桑叮嘱两个小家伙几句,回头看到宫悯看着自己出神,甜甜地一笑:“夫君,我们今天跟杨旸和锐儿一起午膳吧。” 宫悯垂下眼眸,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脸其期待的表情,不紧不慢道:“家里的事情,夫人作主就好。” 语气还是一惯的冷漠孤高,在场的人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表情。 夫人作主,自然是同意了,宫锐高兴得大声欢叫。 陌桑马上吩咐人把饭菜送到杨旸房里。 把几个丫头和弥生、赢戈、宫白叫上,坐了满满一桌子,开开心心大吃一顿。 用过膳后回到玉阁,两人习惯来到书房。 关上门,陌桑看着宫悯道:“夫君,你是不是代我接下跟龙师的约定?” 龙师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若不是有人代替她出战,刚才一定会当面提醒自己别忘记约定,而不是只字不提。 宫悯看着陌桑闪亮的眸子,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尖:“你是妖精呀,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已经跟龙师约定,明天在文化峰上武比,武比结果就是你的命运,当然也是我的命运。” 陌桑的表情僵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失控地大声道:“你疯了不成,龙师以武入道,你怎么能……” 说到一半时,陌桑突然打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宫悯,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问:“夫君,你是不是文武双修?” “是。” 宫悯坦然成地回答。 陌桑愣了一下激动道:“就算你有修武道,可是你的对手是龙师,他的武功早就登峰造极,你……”看到宫悯坚定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劝不住他,陌桑不想再多说话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若是文比,她还有机会,可是武比…… 宫悯的武道修为有多高她不知道,可是龙师的实力有多强她知道,那个男人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念间。 看到陌桑激动的情绪,宫悯眸子里面含着笑意:“放心,我有分寸,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会做。还得感谢夫人的书,让为夫得益颇多,悟通了很多以前不懂的奥义,最近一年内的修为提升,比过去二十多年还高。” 尤其是在他领悟了太极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他相信自己有跟龙师一拼的资本。 陌桑看着宫悯自信的目光,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独自坐到一边仔细思索,前世那么多关武学的记录,还有什么东西适合他用。 宫悯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过去捧着她只有巴掌大的小脸,在她唇上亲一下:“别再费神,我现在所掌握的武学领悟,足够我应付龙师。” 陌桑愣一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近距离看着宫悯完美得惊人的容颜,用冷硬的语气问:“宫悯,你是不会笑,还是从来不笑?” 宫悯没想到陌桑会问这样的问题,看了她十息,展颜一笑:“陌桑,若知道有一天我爱你胜过爱自己,一开始就不会浪费时间防备你、猜疑你,而是把所有的时间用赤狠狠爱你,一辈子太短,我怕不够爱你。” 若还有下辈子,他还想跟她结成夫妇 本以为陌桑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岂知陌桑微微张开樱口,一直看着他出神,眼睛都直了,宫悯不由头痛。 过了好一会儿后,陌桑咽了咽口水道:“夫君,以后千万别随便一笑,你一笑,人就变得好风骚……良家妇女看到,都会对你主动投怀送抱。”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宫悯不爱笑,他的一笑绝对碾压龙师,秒杀颜惑,即便面对三叔也是压倒性的胜利,最重要的是他笑后,整画风会变得很——风骚。 宫悯面上一黑,下一秒就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娘子放心,为夫只对你一人笑,只对你一人风骚。” 看着他那撩人的一笑,陌桑被惊艳得少女心爆棚。 两手捧着自己脸颊,看着宫悯的眼睛闪闪发亮,瞬间变成小迷妹,忍不住感叹:“夫君一笑佳人投怀,再笑送吻,三人献身” 听到陌桑的赞美,宫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丫头也庆夸张了,偏偏忍不住要捉弄她一回。 故意俯下身体,逼近陌桑道:“夫人说为夫三笑佳人就会投怀送吻献身,那为夫要是对着夫人三笑,夫人也会主动献身?” 陌桑愣了一下,正要抗议时,宫悯已经捧着她的小脸,当着她的面露出优雅、温柔、魅惑三个不同风情笑容,然后目不转睛紧紧地盯着她的小脸,静静等待她的反应。 突然看到三个不同风情的宫悯,陌桑短时间内竟然无法消化,整个人像是石化似的,眼睛不动不动地看着宫悯 以前一直看着他没有表情的面孔,今天却一下子看到五个不同风情的宫悯,每一个足以让世间所有女性尖叫,陌桑顿时觉得体内一阵热血沸腾。 然后…… 鼻子里面一热,什么东西流下来。 陌桑抬手抹了一下,看到手上鲜红的颜色,她居然流鼻血。 宫悯正等着陌桑主动向他投怀、送吻、献身,结果却看到她瞬间流鼻血,兴奋的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迅速敛起笑容大声道:“白芷,郡主流鼻血了,进来处理一下。”一边替她擦掉流出来的血,一边看着她对自己痴迷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白芷进来看到陌桑流鼻血,顿时唬了一跳,马上让人送热水和毛巾进来,麻利地帮陌桑处理干净。 把东西收拾好后,白芷替陌桑把了一回脉,发现除了跳得有些快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想到中毒的事情,难道是中毒后遗症,忍不住道:“郡主,奴婢所学有限,不如请上官公子过来瞧瞧吧。” 陌桑马上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其实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下,刚好撞在鼻子上面。” 啊?白芷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尴尬地干笑两声:“我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躺一会作就行。” 白芷自然不信,只是想不明白郡主为什么会流鼻血,不过一切正常她也不好追问,带着满腹疑问走出书房。 目送白芷离开后,陌桑狠狠地白了一眼宫悯:“你以后不准对我笑,更不准对别的女人,更不准对着男人笑。” 陌桑宣布完霸王条款后,赶紧用手用手捂住脸。 太丢人了! 居然因为一个笑容流鼻血。 鬼知道宫悯经历过什么,一个不苟言笑的大男人竟笑得如此撩人,如此风骚。 宫悯心里面有一丝得意,面上却露出一个无辜表情:“夫人,你这样很不公平的。” 陌桑一看到他无辜的表情,整个人一阵石化。 回过神后连忙捂住鼻子,宫悯那小鹿般无辜的眼神,心都要被化掉。 看到这一幕后,宫悯一阵无语,不过还是按捺不住内心那点小得意。 以后终于知道怎么收拾这个小倔强的丫头,敢不听话就用美色威逼、利诱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陌桑连忙翻身对着窗外,不去看那个故意卖弄风情的宫悯,心里却在大声呐喊,自己真的不是花痴,真的不是迷妹,为什么偏偏无法抵御宫悯的魅力,太不争气,太不矜持…… 就在她不停自责的时候,宫悯已经悄悄靠近。 突然从背后抱着她道:“夫人,你看为夫现在这样如何?”声音比平时低沉,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鬼魅。 陌桑本不想理会,可是一听到那把声音,就忍不住回过头,当画面映入眼帘时,脑子里面顿时一团浆糊。 无论宫悯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 再后来的事情,等陌桑有意识时,一切都已经太晚。 宫悯的美男计成功。 翌日,九月九,重阳登高节。 陌桑懒洋洋地趴在马车厚软的毛毯上,看着坐得笔直的宫悯,一双手替她按摩兼吃豆腐时,就恨得牙根痒痒。 居然对她用美男计,而且还成功了。 现在她都记得回过头时,看到宫悯只着里面的长衫,没有系腰带,微微露出锁骨的性感的胸膛的诱人画面。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桑儿,我们今天就在书房尽鱼水之欢,可好?”那声音带着毒,她竟然无耻地点头,跟他在书房里荒唐了一个下午。 第276章、龙师悔约 看着越来越近的文华峰,陌桑的心也渐渐沉到谷底,不由回头看一眼宫悯。 见他饶是在为她按摩中,依然丰神如玉、自信潇洒、文采风流,心情渐渐好起来,口里哼着前世不知名的轻快乐曲。 宫悯唇角也不由自主扬起。 到了山脚下,陌桑抬头看一眼高高耸立的文华峰,淡淡道:“无论是多高的山,总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 宫悯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龙师就是他们将要跨越的那一座高山,无论他的身份有多高,他们都将一起跨越,成为另一座高峰。 两人刚走下马车,就听到一道讥讽的声音:“前些日子听闻容华郡主不参今年的登高文会,熙和还信以为真,想不到从巾帼社内部传出的消息也不能相信。” 陌桑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墨雪行是想讥讽她出尔反尔。 用手掩着口打了个呵欠,任由宫悯像丫头们一样,替她拢好披风的领子,根本不理会墨雪行的挑衅。 “陌桑……” “熙和郡主,容华郡主品级比你高,你却直呼其名,墨家的家教果然与众不同?” 墨雪行还想趁着陌桑不在出一回风头,没想到陌桑却突然出现,无意中破坏了她的计划,就忍不住要挖苦几句。 陌桑根本不卖她账,墨雪行顿时就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骂,岂知她刚一口就被站在一边的梵昭打断,还拐着弯骂她不守礼法。 “梵昭……” “你我平级,你应该称呼我昭华郡主,或者是昭华。” 梵昭就是看不惯墨雪行自以为是的德行,姑姑和陌桑顾及墨皇后、大皇子的颜面,懒得跟墨雪行计较,她却不会处处忍让。 陌桑看到两人又针锋相对,无语地摇摇头。 本以为墨雪行会继续吵下去,哪知墨雪行却冷哼一声:“本郡主懒得跟你计较,以后的日子长着,你给我小心点。”转身就走向闯关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陌桑面不由闪过一丝疑惑,抬手起朝梵昭勾勾手指。 梵昭马上小跑过来。 陌桑小声道:“熙和郡主居然没有跟你吵到底,我们不在帝都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梵照鼻子哼一声,忿忿道:“陛下答应给墨雪行赐,说什么要亲上加亲,圣旨还没下来,墨雪行屁股就翘上天。陛下干嘛把她指婚给大皇子,日后墨雪行当了皇后,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你是说陛下要为大皇子和墨雪行赐婚?”想到这个答案,陌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没道理呀。 “墨雪行自己说,陛下要亲上加亲,准备为她指婚。虽不指名道姓,猜也猜得到,苍天无眼啊!” 梵昭说完后,不忿地跺跺脚,忍不住道:“陛下要顾念旧情,也不能把她指婚给大皇子,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呀。”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陌桑不以为然道,看着又要暴走的梵昭,拍拍她的肩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用浪费时间去想。” 从陌桑嘴里听到让人沮丧的结果,梵昭用力地跺跺脚。 陌桑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回头对宫悯道:“夫君,我们也过去吧。” 皇后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以墨雪行的性子当皇后,根本不用担心她会找他们麻烦,光是后宫那些女人就够她折腾的。 闯关入口处此时站着不少人,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是很好。 看到陈燕鸣也在其中,面色也不是很好,陌桑很没同情心地笑道:“似乎今年的新规矩,不只是针对我一人,而是所有人都被拦在这里。” 走过去:“陈妹妹,怎么回事?” 陈燕鸣一看到陌桑,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扑过来,拉着陌桑的双手急急道:“社主,今年的新规矩中,闯关题目全都在一张纸上,答对一半以上才能顶峰上参加巅峰文比。” “以你的能力,有什么担心的?”看到陈燕鸣担心的小模样,陌桑不禁有些好奇今年的题目。 “我听别人说今年不考诗词,不考对联,也不考琴棋书画,考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题目,人家怎么办呀。”陈燕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陌桑。 陌桑无奈的笑笑:“听说的事情你也信,试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回头看一眼宫悯,陌桑笑道:“夫君,你有事先上山,我随后便到。”不就是连闯九关,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等你。”宫悯眼中含笑,他相信她一定能很快完成。 “我会尽快完成。” 见他坚持陌桑也没有拒绝,由他在旁边等自己。 回头笑着对陈燕鸣道:“我先探探路,看看题目有多古怪。” “不要。” 陌桑本想身先士卒,不想小妮子却一口拒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回过头,目光阴恻恻。 陈燕鸣理直气壮道:“社主,你太变态了,什么古怪的题目到你手里都是正常的,我得找一个正常人试才行。” 陌桑气得牙根痒痒的,什么叫她太变态、什么样才是正常人时,宫悯却轻声催促:“桑儿,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去闯关,我在旁边等你。” 宫悯其实很赞同陈燕鸣的观点。 他的丫头聪明得变态,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迹像。 陌桑手指戳了一下陈燕鸣,想了想道:“一会儿若是过关了,别独自一人上山,等姐妹们都过了再上山。” “知道了。” 陈燕鸣得意洋洋道:“我会武功的,正好留下来保护大家。” 提到武功的事情,陌桑不置可否,懒得揭穿她的,转身往闯关入口处走,宫悯自然也跟在后面。 陌桑到闯关处,就看到一群老头子笑眯眯看着自己。 突然想到“已婚妇人”这个称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没好气道:“本郡主来闯关,把题目拿出来。” 乔大儒自然知道陌桑不爽的原因,尴尬地干笑两声:“容华郡主非常人,一定能顺利地连闯九关。”暗暗捅一下旁边的老者。 老者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卷纸轴:“容华郡主,这是闯关的题目,把答案写在白纸上的即可。”说完又拿出一卷白纸递给陌桑。 陌桑犹豫一下,接过题目和白纸,冷声问:“本郡主坐在哪里?别指错位置,不然拔光你们的胡子。” 乔大儒的眼皮一跳,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指着右边的位置,假装镇静道:“到那边找个空位置坐下,答完后拿过来就行。闯关期间不得跟旁边人说话讨论题目,也不许相互暗中提示,更不允许代他人答题。” “知道了。” 陌桑回头看一眼宫悯。 宫悯淡淡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目送陌桑离开后,宫悯扫一眼在场的几名老者,淡淡道:“细水方可长流,适可而止方可长长久久。” 这群不怀好意的老头子,光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刚才给桑儿的题目,肯定跟别人的不一样。 面对宫悯的警告,几名老者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算计一个后辈确实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不过若能算计成功,值得。 乔大儒却不以为然道:“宫大人请放心,陛下有过交待,容华郡主只需要答对其中三道题,就算闯关成功,以后的登高文会都不用再闯关,而是像你一样直接上文华峰顶峰上。” 宫悯冷哼一声,默默看着陌桑的背影,相信她能行。 陌桑走到闯关区,看到梵昭和墨雪行也在闯,前者正飞快地答题,后者刚皱着眉头深思。 看到这一幕,陌桑也不觉得奇怪,巾帼社的姑娘们可不是只学习诗词、对联、琴棋书画,他们还要学习很日常知识。 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陌桑打开闯关题,先从头到尾扫一遍题目。 扫完题目,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若不是四周的环境不同,肯定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学时代,正参加考试。 题目虽然写得有点像文言文,不过题目却牵涉到数理化等方面的知识,难怪陈燕鸣会说题目很古怪,太多那个世界的知识。 不过对于她来说,也就是初高中的知识范畴,连闯九关绝对不是问题。 跟以前闯关差不多,每一关内都有三道题目,只不过把实体变成了书面,如此一来倒也节约了不少人力物力。 想通后,陌桑开始答题。 凡是跟理科有关的题目,都先用原来的方法做过一遍后,再用这个时空的答题方式写在另一张白纸上面。 这是她一直都有的习惯,担心万一写错字要修改,浪费时间不算,卷面看起来还不够整洁。 边答题边无奈的感叹,真应该把那个世间的教科书搬过来,大家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想不到自己两个十八岁,都躲不过考试的灾难。 陌桑一边天马行空,一边麻溜溜地答题,现在她大概知道有眉涧宫印是感觉。 凡是曾经接触过的知识,都能在大脑里面留下完整的内容,就像是图书馆里面的书,只要看到过书名,脑海里面就会出现全书的内容。 这种超凡的能力,就像是在大脑里植入了功能强大的芯片。 所以…… 现在她对极阴、极阳两处的东西越来越好奇。 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体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变化。 突然想起宫悯还在等自己,立马收回天马行空的心思,开始认真的答题闯关。 九关二十七道题,对于本来就学过,且拥有眉涧宫印的陌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便做完全部的题目。 再检查一遍,确认答题卷没有一个错别字,并毁掉草稿纸后,在众人震惊的注视目光中,把题目和答题卷摆到乔大儒面前。 无视众人和老头子们震惊的目光,回身看着宫悯,扬起唇角甜甜一笑道:“抱歉,让夫君久等了。” 宫悯眸子里露出些许笑意,用一惯孤傲的语气道:“夫人的速度,比为夫预料的还要快,很不错。” 从老头子们震惊的表情,大概能猜他们把什么难题给了陌桑,没想到她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完成,连他也不由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陌桑得意地笑笑,回头看到一群老头子还在发愣,抬手敲敲乔大儒的桌子:“乔老,本郡主夫君赶时间,您老倒是快点看呀,看本郡主有没有成功连闯九关。” “哦哦……” 陌桑突然敲桌子,乔大儒猛地回过神。 慌乱地哦了几声后,马上把看答题卷分给旁边几位老者。 几个人同时看答卷,不时相互讨论,偶尔抬头惊讶地看一眼陌桑,遇到不明白地方还会问陌桑一两句。 大约一刻钟后,几位老者相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乔大儒假装平静地对陌桑道:“容华郡主,恭喜你连闯九关成功,这是你连闯九关的玉牌,请收好。”双手递上一块精致玉牌。 陌桑接过玉牌,抓起宫悯的手就往山上走,完全不理会众人听到结果后,震惊、激动、兴奋的目光。 乔大儒和几位老者却暗暗偷笑,困住他们多年的难题终于解决了,他们才懒理陌桑是什么态度,反正明年照坑她不误。 走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后,宫悯一把抱起陌桑,施展轻功迅速飞往山顶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就来到文比入口处。 陌桑想到去年钟声,连忙用手捂着耳朵。 宫悯无奈地一笑:“放心,几个老头子还在偷着乐,你的闯关成绩还没报上来,不过我们也可以主动点。” 主动点?陌桑不解地看着宫悯。 宫悯拿过她手上的玉牌,把玉牌递给守在入口处正在打瞌睡的两位老者:“秦阁老、林老相爷,容华郡主闯关成功。” 大约是一直没有人上来,两人打瞌睡打得正欢,一听到容华郡主四个字却马上来了精神。 抬头看看陌桑,再看一眼递到他们面前的牌子时,眼睛顿时一亮,同时大声道:“容华郡主连闯九关成功,鸣钟。” 陌桑连忙躲到宫悯怀里,把耳朵捂得更稳。 宫悯也有了去年的经验,手掌抵着她的背心,输入一股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厚沉的钟声响起时,随桑感到脚下山峰也在震动,不由好奇那口看不到的大钟,到底到有多大,声音居然能震动整座山峰。 咣咣咣…… 当九九八十一声钟声响过后。 整座山的人都沸腾起来,那些正在上山的人不由好奇到底是谁连闯九关成功。 跟陌桑同一时间闯关的梵昭,面对结果无奈地轻叹一声,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陌桑,就把她当成人生目标吧。 起身,把写好的答案和题目交到乔大儒他们手上。 乔大儒几人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 其中一名老者道:“不愧是巾帼社出来的,能连闯五关,你也很不错。”说完递上一块银牌。 梵昭高兴地道了一声谢谢,回身朝在外面等待结果的,巾帼社的其他姐妹晃了晃手上的银牌,示意他们可以闯关,题目不难。 墨行雪听到老者的话,再看到梵昭得意的表情,面色黑得不能再黑。 再看到巾帼社的姑娘们自信满满地进来闯关,忍不住抱怨:“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目,登高文会不以文为主,居然问一个笼子里面,到底有几个鸡,几只兔子,谁会把鸡和兔子关在一起,一点学识都没有。” 巾帼社的姑娘们听到也不以为然,两脚动物和四脚动物关一起的题目,他们早就驾轻就熟。 见巾帼社的姑娘们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墨雪行心里面更加气愤,却不想失了墨家的颜面,只好硬着头皮研究手上的题目。 就不信邪,别人能做的事情她也一样能做到,等表哥回来时,一定会对自己赞赏有加。 山下的气氛紧张,山上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 陌桑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遇上龙师,想到昨天的事情,小脸当即一沉。 龙师坐在太师椅中,他那自带高压的目光准确无误地锁定下面,雍雅高贵的纤柔身影,面上有一丝无法理解。 闯关的题目他已经看过,虽然不是很难却也不易。 这个丫头却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做全部题目,她的表现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她中了九幽夺魄针,却没有马上死掉的一刻,他还以为是眉涧宫印在作怪,直至看到烈焰魂后才知道,只是侥幸而已。 陌桑在没有眉涧宫印的情况,却依然取得这样的成绩,真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道:“容华郡主,应该没有忘记你跟本座的……” “龙师,您大约忘记了,您已经答应过晚辈,您跟桑儿约定的文比,改由晚辈跟您武比。”不等龙师说完,宫悯就不由出声打断,堂堂一代宗师,出尔反尔,实在是太无耻。 “本座答应跟你武比,是因为容华郡主中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如今她能来到文华峰,说明她有气力履行当日的约定。” 龙师根本不把宫悯的抗议放在眼内,以他宗师的身份,就算是大鸿皇朝的帝皇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宫悯再冷静的人,也不由气得火冒三丈。 第277章、内力恢复 龙师看到宫悯发火,似乎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露出一个醉人的笑容:“想不到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宫悯宫大人也会生气,看来陌桑在你心里面很重要,所以本座一定要跟她文比,她若是输了,本座会马上收走她的命。” 他那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静静看着宫悯愤怒到极点的表情,笑得更加迷人道:“宫悯,本座不介意你找我报仇。” 闻言,在场的人一震。 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文比,没想竟然会是一场生死决斗。 目光纷纷落在陌桑身上,以她的能力能否战胜一代宗师? 想到陌桑以往的战绩,众人犹豫了一瞬间,他们不敢说陌桑一定会输,只能说是机会很悬。 陌桑小脸一沉,龙师是故意挑起宫悯的怒火,拽着宫悯手臂道:“夫君不必生气,龙师说得有道理,妾身既然身体无恙,理应该履行约定。” 暗暗给宫悯一个颜色。 宫悯瞬间会意淡淡道:“为夫相信夫人的能力。” 其实论学识渊博,她不见得会比龙师差,所以文比未必会输。 而看到这一幕,当事人不着急,旁边人却急了。 尤其是秦阁老,他是活了八十多岁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龙师的能力。 龙师是什么人,他是儒圣伏龙氏的后人,虽是以武入道,但在儒道上的造诣同样很高,不然怎么能成为一代宗师。 容华郡主在诗词方面的天赋确实很高,可是单凭诗词挑战一代得道宗师,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忍不住出声劝止。 “容华郡主,不可冲动。” 秦阁老出声拦住陌桑,走上前道:“龙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还是等陛下来了再行决定。” 林老相爷却不慌不忙接话:“容华郡主与龙师文比,过程定然十分精彩,岂能错过,不若等人到到齐后,再当众文比也不迟。” 秦阁老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老相爷,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龙师淡淡道:“好,就依你的话,待人齐了,本座再与容华郡主文比。” 龙师眸子轻垂,看着陌桑道:“丫头,本座活到今天正好是一百岁,百年岁月里我看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识过的物事,不知道是你多少倍,你若肯认输,本座念在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留你一命。” 望着自信的龙师,陌桑淡然一笑道:“陌家人从不会未战先认输,本郡主的命也不是您想取走就能取走。” 圣殿拿不出证明她杀人的证据,却请龙师出面诛杀她,今天定要圣殿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也正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看到自信的陌桑,宫悯的怒火也渐渐平复。 林老丞相马上道:“龙师,晚辈觉得,您与容华郡主的文比,定然还有更多人想观看,不若在登高文会结束后,再进行如何?” 眉心上殷红的宫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谁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龙师看他一眼,再看一眼陌桑,漫不经心道:“可以,本座也想看看大鸿皇朝的登高文会,到底有多少优秀人才涌现。” 大约一个时辰后,就听到太监们一声接一声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按身份站好。 不一会儿后,帝王奢侈入骨,闪着耀眼金光的龙辇,缓缓了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随行伴驾的有大皇子、长公主、四皇子,后面是朝中重臣,唯独没有后宫的妃嫔。 陌桑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抽了抽,随着众人一起下跪,山呼着万岁,直到慵懒的声音响起,才随着众人一起站起来。 元和帝扶着徐公公的手臂走下龙辇,慵懒的目光第一时间扫一眼人群里的陌桑,看向龙帅道:“孤在路上就听人说起,龙师要跟容华这丫头文比,此事可是属实?” 龙师欠身道:“不错,本座确实是要跟容华郡主文比。” “好。” 确实事情,元和帝马上大声叫好,所有人不由一愣。 就看到帝王半眯起眼眸、懒洋洋道:“龙师,容华这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近年几场文比上都颇出风头,正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狠狠地栽一回跟头,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懂得做人要谨慎谦虚的道理。” 陌桑鼻子哼一声,别过脸,她什么时候不谦虚谨慎,净胡说八道。 宫悯愣了一下,眸子里多了多一丝淡然,独有林老丞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就明白陛下为什么不反对两人文比。 龙师一定不知道,陌桑闯关所用的题目并非他看到的题目,而是比他看到的题目不知道难上多少倍,大鸿皇朝老一辈精英们,几乎耗尽他们毕生精力都未能研究成功的事情。 若是知道的话,龙师一定不会选择跟容华郡主文比。 容华郡主就是只妖精,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大约是知道陌桑要与一代宗师文比,很多人纷纷赶来看热闹。 尤其是特意留下来观看登高文比的使臣们,一收到风就策马赶到文华峰,他们其实更想看到陌桑落败,血溅文华峰的一刻。 到这个时候,登高文会已经没那么重要,人们都期盼着陌桑与龙师的文比。 当然也一群人是为陌桑的安危而来,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陌桑面前,第一时间就是问明原因。 萧遥冲过人群,走到陌桑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声地急急问:“桑儿,你是真的要跟龙师文比。” 陌桑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看着匆匆赶到的颜惑、上官尺素、若初、钟离昊等人,神情淡然道:“我是要跟龙师文比,虽无绝对的胜算,却也未必会输,你们就放心吧。” 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果,陌桑眼里闪着智慧的逃亡。 看到陌桑自信淡然的神情,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发,因为陌桑绝对不是只会诗词、对联。 而是像一个巨大的宝藏,总能挖掘出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就算是面对一代宗师,他们还是相信她可以的。 当然,除了他们,巾帼社的姐妹们,也免不了过来打听一番。 梵昭一脸担忧道:“社主,我跟人打听过了,听说那龙师很厉害的,他两岁会对对联,三岁便会做诗,四岁能写词,六岁便能写文章,七岁创出自己的字体,八岁会写曲,九岁便获得文位……” 陌桑嘴角抽了抽龙师一百岁,等她数完他的功绩,登高文会都要结束了。 无奈地打断她道:“昭华郡主,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打击我。”不知道了解对手越多,就越会紧张吗? 梵昭看到陌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跺跺脚道:“我是想让你赶紧逃跑,人家可不想看到你血溅文华峰。” 看到她着急的模样,陌桑心里一阵暖意,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在同样的年纪时,我也会了,只是不能参加考试,没有获得文位,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我懂的东西可不只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笑。”梵昭白一眼陌桑。 “现在不笑,是怕日后没有机会笑吧。”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众人就看到墨雪行缓缓走近。 梵昭听到后,顿时一阵窝火,冷笑一声:“老早就看到我们巾帼社的姐妹都闯关上来,却迟迟没有看到熙和郡主上来,昭华还以为你闯关不成功先回去了,没想你才上来,不会是乔老他们急着观要看文比,等得不耐烦,放你上来吧。” 陌桑听到后一阵暴汗。 梵昭踩墨雪行这一脚,踩得够重的。 这么一口气,墨雪行恐怕是咽不下。 果然不出所料,墨雪行顿时暴走,大声喝道:“梵昭,有本事你把话再说一遍。” 梵昭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道:“你让我说我就说,那多没面子,反正是不是,你自己心里面清楚,跟我吼什么呀。” 墨雪行被堵得无话反驳,指指梵昭,又指指陌桑,哗一声出来,边哭边道:“你……你们都欺负我,我告诉表哥去。”说完就哭得跑开。 看着跑远的墨雪行,梵昭一脸鄙夷道:“我呸,告诉表哥去,大皇子要是知道她刚才说过什么话,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还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大皇子妃,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看着两个女孩吵架,站在旁边的几个男子不由面面相觑。 上官尺素忍不住笑道:“以前只觉得桑儿骂人甚是有趣,想不到昭华郡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骂得真是痛快。” 梵昭听到后,不好意思趴在陌桑肩膀上:“就是看不惯她那德行,明明可以靠才华出风头,偏偏要靠关系耍威风,恶心。” 陌桑理一下她的碎发,笑笑道:“这说明本郡主有眼光,结交到的姐妹,都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好姐妹。” 看到梵昭为自己出头,不惜得罪墨雪行,她真的好感动。 咳咳…… 上官尺素马上咳嗽两声。 陌桑一阵无语,笑道:“当然结交到兄弟、朋友,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好朋友。” 上官尺素马上满意地点点头:“看在你说话好听的份上,回头我送你一瓶雪肌膏,这种天气用最滋润不过。” “一瓶?以前不都是送两瓶吗?还有一瓶呢?”陌桑斜了上官尺素一眼:“你该不会是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别的女孩吧?” 咳咳…… 上官尺素用咳嗽声掩饰尴尬,犹豫一下理直气壮道:“还不都怪你,整天三灾六难的,本公子为你忙出忙入,哪有时间制这东西。” 陌桑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上官尺素假装不耐烦道:“你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一瓶。本公子可是神医后人,为你制这种女人用的东西,说出来已经够丢脸的,你别再得寸进尺。” 理由虽然很生硬,不过除了陌桑外,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事实,陌桑确实是多灾多难。 宫悯突然出声道:“好了,男女登高文比快开始了,你们都快点去准备,巾帼社要是输了,桑儿的面子可不好看。” “你今年负责什么工作?”陌桑想起去年,宫悯也的负责部分工作。 “陛下安排我来保护你。”宫悯语气多了一丝柔和,执起她的小手:“走,我陪你一起坐镇巾帼社,为姑娘们助威。” “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萧遥看到大家都前去给巾帼社的姑娘们助威,只有他一人还得继续参加文比,心里面很不舒服,忍不住出声抗议。 陌桑回头笑笑道:“表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像去年那样速战速决,然后再赶去给你助威。”说完朝他挥挥拳头,示意他加油。 表哥因为她才没有参加最后考核,当然会过去给他助威。 看到陌桑的动作,萧遥会心一笑:“你记得快点过来,我们还可以像去一样,并肩作战。” 陌桑没有再回答,只是甜甜地一笑,跟着宫悯他们一起往女子登高文会走,表哥在三叔指导下进步神速,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他们来到女子登高文会场地,其他队伍早已经入座。 老对手只剩下一个扶风社,其余的都是第一次参加登高文会的文社,不过社员却不全都是陌生面孔。 比如霁月社中,就端端正正地坐墨雪行,看来今天她是要跟梵昭死磕到底,两人这间定要分出高低。 看到他们出现,每个文社都不自觉地弥漫起一丝紧张的气氛。 同时也有一丝兴奋,紧张和期待的心情毫无掩饰地写在脸上。 当陌桑坐在后面的帐子里面时,每个文社的社员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发生了变化,紧张淡了一点,兴奋多了一些。 或许是陌桑不参文比,让他们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当然,陌桑的出现也让其他人感到惊讶。 容华郡主不是马上就要跟龙师生死文比,怎么还有心情来看女子文比? 见当事人毫不在乎,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静下心来看眼下的女子登高文会,没有陌桑参加的方便,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去年一样精彩。 登高文会时间一到,就听到一声鼓响,只见赛场上已经多了一名老者。 老者一上来就得意地大声道:“去年的登高文会也是老夫主持,比赛的精彩,老夫记忆犹新,相信今年的比拼一定会更精彩。” 因为大家觉得没有陌桑巾帼社,实力跟其他文社在同一水平上,即便巾帼社的姑娘们,曾经代表大鸿皇朝,参加过风擎大陆第一届女子文比,给人的感觉那依然是陌桑一个人的功劳,所以没有陌桑的文比,比拼会更加剧烈。 陌桑自然听出弦外音,却不置可否。 若是去年巾帼社刚成立时,他们这么认为没有错,可是在经这一年的学习后,社员们早已经脱胎换骨。 开场白说完后,老者马上出第一题:“今年便不以诗为开头,就以对联来序幕,方式抢答,最先对上四个对联文社获胜。” 闻言,全场一阵骚动,不知道今年又会出什么让人绞尽脑汁的对联,就听到老者大声道:“第一联——寒冰不能断流水……” “枯木也会再逢春。” 梵昭不等老者说限定时间,就马上回答。 想要用事实证明,没有陌桑在他们依然是高水准的文社。 老者愣了一下,马上赞道:“对得好,好一句枯木也会再逢春。请听第二联——身无半亩,心通天下。三十息内完成。”念完题目后,老者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陌桑看在眼内,看来这副对联有些难度,不过也不至于对不上。 眨眼间已经过了二十息,众人不禁有些失望,陌桑却不以为然。 老者正要跳过时,陈燕鸣突然大声道:“想到下联了,读破万卷,神交古人。”说完一脸紧张地看着老者,不知道有没有超过时限。 “不愧是巾帼社的人,心肠就是别人多几道弯。” 老者夸完后,笑眯眯地道:“答对了,幸好还有一点点时间。” 巾帼社的姑娘们一阵欢叫,陌桑却觉得有些意外。 以陈燕鸣的性子,定然想不出这样的下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找不出原因,陌桑只好静静地坐在后面看比拼。 巾帼社很自然赢得第一轮胜利,墨雪行不由冷哼一声,再不甘也得接受结果。 老者丝毫不浪费时间,很快便开始第二轮,第二轮比拼却是计算能力,老者一挥手就有人把一块板块搬上来,摆放在中间。 原来题目都写在一块木板上,共有十道题。 老者指着题目大声道:“哪个文社最先写出答案,并且全部正确,便可赢得第一轮比拼。” 陌桑面上再一怔,今年的登高文会比拼的题目,似乎不再以诗词为主,更多的是切合实现生活需求的内容。 比喻眼前这些题目,就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最常见的事情为题目。 正想问宫悯今年登高文会,是谁出的题目时,就感到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升起。 若这股热流是从背心传来的,陌桑一定认为是宫悯怕她冷,特意输入一股真气,可是现在热流却丹田涌起。 这种迹像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内力正在恢复,想到此陌桑不由深深吸一口气,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暗暗地调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修炼内功。 第278章、另类文比1 登高文会的中的女子文比,很快就接近尾声。 最后一轮比拼,所有文社都卯足劲,想取得最后的胜利 陌桑此时也恰好高处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真气正徐徐地回归到丹田,凝结成一汪清澈冰闪的液体。 过了一会儿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人也发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变化。 再看前方的比拼,眸子里面闪耀夺目的光芒,肌肤像是染着一层淡淡的桃粉色,薄唇透着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当然,这些是寻常人肉眼看得到的变化。 用肉眼看不到的变化,只能用心来感悟,或者是修为更高的人才能看明白。 修为经过一阵短暂停滞后,陌桑感觉到自己内力似乎比以前更加结实浑厚,修为仿佛到了另一外境界。 感觉着身体的更多变化,心里面不由暗暗得意,却故意不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身边的男人,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比拼,却惊讶地发现,现在各个文社的比分居然是平的。 刚才都出了些什么题目,居然能让其他文社把比分追平。 想要问问原因,却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一直开小差,只好安下心来继续看比拼。 无意间看到墨雪行面上竟然有几分得意,目光再往后面移时才发现,帝楚泽和帝伏蔚居然坐在扶风社据点里面。 梵昭突然回过头,默默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面,细诉着委屈以及一丝淡淡的伤感。 陌桑瞬间明白一切。 在梵昭最无助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给她一个淡淡的安慰的笑容。 梵昭面上愣了一下,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回了一个特别丑,却特别动人的笑容。 赛台上,最后题目已经全部摆出来,七个文社七块题板。 题板上面画着许多小格子,其中一些小格子里面已经有字,而且全是数字。 陌桑看一眼就知道最后的题目比的是什么,面上却不露声色,唇角却扬起一丝优雅的弧度。 老者却一脸无奈道:“比拼到现在,老夫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们现在看到的这道题目,其实是一个小小的游戏,不过现在是你们分出胜负的题目,你们可要认真听清楚题目的要求。” 老者说完后,面无表情念道:“请每个文社派出一人,在空格里面填上一到九的数字,要求是无论横看、竖看,以及每个小九宫格内,都不得出现重复的数字,第一个完成的文社,将获得本今年登高文会女子文比的最后胜利。” 陌桑此时才明白情况,比拼到最后一刻,七个文社的成绩居然打成平手,而眼前这一道题目其实是一道附加题。 老者念完题目,微微沉吟一会儿,突然大声道:“开始吧。” 这个填独数的小游戏,巾帼社的姐妹平时经常在一起玩,眼下虽然增加了不小的难度,应该也难不倒他们。 然而,当所有文社都派出人做题后,巾帼社的姐妹们迟迟没有动,凡人当在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答题。 看到这一幕,陌桑反倒更加镇静自若,可是有人却耐不住性子,要跳出来当小丑。 墨雪行一看到巾帼社没有人出来做题,以为是他们不会做认输了,面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大声道:“巾帼社的不是代表大鸿皇朝参加过风擎大陆女子文比吗?怎么,如今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敢上去挑战吗?” 面对墨雪行赤裸裸的挑衅,按以往,梵昭一定会反唇相讥。 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梵昭却连看都看不她一眼,只是默默地看着题目,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见没有人应话,墨雪行面上的得意不觉多了三分,继续大声道:“看来没有容华郡主,巾帼社是真的不行,依然我看,你们还是趁早认输,免得输掉往日的威名。”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都不由自主地皱皱眉头,觉得墨雪行说得太过份。 只是当事人不出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面上却不觉地露出一丝失望。 直到时间过半,当所有人都以为巾帼社已经放弃,认定扶风社会成为今年的第一女子文社时。 梵昭却突然站了起来,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快步走到题板前,拿起笔刷刷地几下,眨眼间把上面所有的空格填满。 潇洒地扔下笔,往旁边一站,让众人看清楚题板。 看着已经填写的题板,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愣,就听到老者大声道:“答案完全正确,今年的第一文社,依然是巾帼社。” 或许是结果来得了太过突然,宣布完结果后,居然没有人大声欢呼,好像全都在默默消化老者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从人群里面才暴出一声喝彩。 随之而来的就是像海浪一样,一浪比一浪高的欢呼声、喝彩声、掌声。 面对来之不易的胜利,巾帼社的姐妹们面上却没有任何激动。 连别人前来恭贺,他们也只是客地谢过,甚至看起来很别扭,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 这种表现让陌桑感到惊讶,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明明赢了,大家为什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宫悯看着陌桑,轻叹一声道:“桑儿,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他们其实是不想你去冒险,故意一再放水拖延时间。” 陌桑听到后整个人猛地一震,看着面前的巾帼社的姑娘们,一股股暖流把她的心填得满满的。 真是一群傻丫头! 明明知道无法阻止她跟龙师的文比,却还是不愿意放弃,那怕是拖住一瞬间,他们也不想放弃。 刚刚还以为梵昭因为帝楚泽突然为墨雪行助威,而感到委屈、难过,此时不禁为自己的妄自猜测感到无耻、羞愧。 面对大家的关怀,陌桑不由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忧,有时候只能用身不由己来解释无奈。 登高文会女子文比一结束,众人纷纷赶过去看男子的文比。 陌桑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在路上跟帝楚泽、帝伏蔚他们是不期而遇。 正要见礼时,帝伏蔚却不等他们行礼,就亲热挽着陌桑的手臂,拉着她边走边道:“巾帼社的姑娘们真厉害,你好歹透露一些绝招给本公主,本公主日后也这么调教扶风社的姑娘们。” “几个文社的成绩差不多,巾帼社只是比较幸运。”陌桑还是一副不淡不热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她一点也不在乎结果。 “你少来。”帝伏蔚可不好糊弄,也不在乎跟在他们身后的墨雪行,大声道:“明眼的人都看得出,巾帼社的姑娘们故意一再放水,不然文比老早就结束,根本不需要后面的附加题,就能直接取得胜利。” 墨雪行一听同面色马上黯然,不甘地寻找帝楚泽的身影,一回头却看到帝楚泽跟梵昭并肩而行。 看到两人有说有笑时,面色一黑到底。 本想走开却又不想错过陌桑落败的画面,咬咬牙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跟众人一起走。 陌桑仅是回头看一眼,就把这些事情全看在眼内,还隐隐听到帝楚泽对梵昭说“昭儿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帝楚泽说这话,大概上因为梵昭能明白他助阵墨雪行的意图,故意配合着一起拖延时间。 想到此,陌桑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她死,就努力地不让他们失望吧。 走到男子文比的会场,比拼似乎也接近尾声。 只是不知道比拼的是什么项目,竟让牵动所以观看的人,不是发出一阵阵惋惜的声音。 直到落座后,陌桑才终于看清楚赛里面的情况。 他们似乎是在制作什么东西,比拼规定应该也是最先完成的文社,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陌桑正想看一眼制作所用的材料,就听到帝伏蔚小声地嘀咕:“真没用,本公主都离开那么长时间,居然还是没有一个文社做出符合要求的东西。一道题目的文比,真是无聊透顶。” 一道题目的文比? 陌桑心里一阵愕然:“公主,你说今年男子文比,只有一道题目?” 帝伏蔚没好气道:“你说对了,可是没有奖品。实在是无聊透顶。” 陌桑更加好奇,忍不住问:“题目到底要求他们制作什么东西,居然一直没有文社能做出符合要求的东西。” 她不问还好,一问帝伏蔚马上发火,一拍桌子道:“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古怪题目,居然要求他们在文比结束前,用文会提供的材料,做出可以轻松让稻谷脱落地工具,因为晒干后再拍打太过费力费时,十几文社的人就一直在折腾这么一道题目。” 陌桑听完题目不由扶额,题目果然出得很古怪。 制作一台能让稻谷轻松脱落的工具,对她来说真的不算难,毕竟她上辈也接触过打谷机。 而让下面这些只知道读书,连田地都没下过的人设计一台打谷机,想法也太不切合实际。 出题人是怎么想的,不会又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想到一会儿还要跟龙师比拼,陌桑就不自觉地往这方面想,一会儿又摇摇头。 大约一刻钟后,其中两个文社因制作材料耗尽不得不得放弃比拼,留下来的文社情况也不容得乐观。 果然,接来的一刻钟内,就有先后有四个文社,因为同样原因不得不退出比拼,围观众人唏嘘不已。 目前只剩下最后四个文社,也就是说今天最少还有四次机会,能制作出一台符合条件的工具。 陌桑看过材料却不这么认为,若是用来制作打谷机的话,里面不少几个很重要的部件,不过他们若是其它的想法就另当别论。 最后在众人的一阵阵叹息声,登高文会男子文比结束。 没有人完成题目,自然也无所谓的输赢,不过人们依然兴致勃勃,因为马上就有一场更精彩的文比要拉开序幕。 场地还没有清理干净,人们已经在人群中寻找这一场文比的两位主角。 陌桑不想众人那么辛苦,待场地清理干净后便缓缓站起来,好让众人看清楚她在哪里。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马上走下场时,宫悯却缓缓站起来,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替陌桑拢好披风领口。 大手娴熟地理一下她的发丝,眸子带着笑意道:“放开手脚去比,就算输了还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害你。”敢伤害她,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休想活着离开大鸿皇朝。 陌桑浅浅一笑:“夫君放心,我不会输的。” 旋即轻轻走下场,一直走到赛台中间,静静地站哪里等候龙师出现。 远远看着她平静的身影,明明如此的羸弱,却依然让人在她身上看到顶天立地的气慨,前来观看的众人也不由安静下来,跟她一起静静等待。 若初远远看着陌桑,眸子里一丝惊讶:“宫悯,你有没有察觉到桑儿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宫悯看到刻入灵魂坦克的身影,淡淡道:“你说得不错,桑儿确实是跟以前有一些不同。” 以前给人的感觉是也很沉静,可是现在这份沉静已经能影响到旁边人的情绪,光是这份能力,说明她的心境已经达到武学中的无相境界。 颜惑也点点头道:“容华郡主经历过生死离别,对很多事情都比我们看得透彻,再加上她所接触过的书籍,能达无相的境界一点也不奇怪。” 想当初,若没有她那些赠书,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开启宫印。 萧遥却皱起眉道:“桑儿都下场有一会儿了,龙师怎么还没有出现。” 宫悯的眸子微微一沉,他不担心龙师是否出现,而是担心有人会趁此机会暗中偷袭。 桑儿没有内力,若有人偷袭根本无法闪避,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大约一盏茶时间后,龙师还没有出现。 萧遥忍不住再一次埋怨道:“龙师也真是的,比不比好歹说句话呀,让大家干等着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破风的声音,龙师飘然落在众人面前,面上醉人的笑容,对着众人抱拳道:“本座刚刚四处走走,顺手清除一些虫子,以免打扰到稍后的文比。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一代宗师道谦,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龙师过回头,看着浑身散发出一种异样气质的陌桑,笑道:“容华郡主,你可以放心文比,不用担心会被打断。” 陌桑缓缓起眼眸,展颜淡然一笑:“谢龙师体贴!晚辈已经准备好,就看到龙师想怎么比,是比拼诗词歌赋,还是比史传兵法,或者杂家诸法?无论龙师想比拼什么,晚辈都一定奉陪到底。” 闻言,龙师的眼眸微微眯起:“我若是说要比天文地理,四海八荒九洲的事情呢?” “晚辈依然能奉陪。”陌桑的笑容不减分毫,自信得让所有人相信,她一定会胜利。 “若是探讨人生真谛呢?” 面对越来越自信的陌桑,龙师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是她不懂的。 闻言,陌桑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龙师一愣,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个丫头太不简单了,心里面暗暗分析着着,她所说的人生八苦是否有问题。 陌桑垂下眸子淡淡:“晚辈斗胆问龙师,您徘徊红尘俗世百载,可是因为心中尚有放不下的事情?你可有看到众生皆苦?你可有想过要渡化他们?你可曾为他们流下一滴眼泪?” 龙师的瞳孔微微收缩,想不明白,这些为什么是他该回答的问题。 陌桑看到后继续道:“若都没有做过,恕晚辈直言,前辈也依然在红尘中挣扎,宗师便是宗师,请不要以圣人的姿态判决他人生死。” 龙师眸子一沉,波澜不惊的眸海里翻出一丝寒意。 陌桑眸子微微一沉:“晚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曾经在地狱大门前徘徊过,可是我最终又回来了,您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龙师淡淡问。 “因为有三十多万冤魂在向晚辈喊冤,他们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而为他们申冤是我的责任,同时也是是赎自己罪。” 陌桑说此话时,眸子纯净无瑕。 龙师的眉头一皱,看着陌桑纯净的眸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陌桑淡然一笑:“龙师忘记了,晚辈正在跟您探讨人生的真谛。” 闻言,龙师一震。 看着陌桑戏谑的目光,一种被人戏弄的怒意,突然从生底升起。 他竟然被这个小丫头几句话给绕进去,可是她明明不过十几岁大,怎会说出那样堪破世情的话。 见龙师又在出神,陌桑眸内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催促道:“龙师您都说了一大堆东西,您到底想跟晚辈比什么?就算是比晚辈不擅长的,晚辈也乐意奉陪到底。” 龙师猛地一个冷战,回过神, 此时才发现,自己一直低估了这个小丫头。 想了想道:“你这小丫头有意思,本座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回答若能让本座满意,文比便算你赢。” 陌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淡定自如的姿态,让一代宗师不敢小觑。 龙师微微沉思后,淡淡道:“本座最近一直在做相同的梦,梦中天降暴雨,大地坍塌,人类在生死边沿挣扎,在人类最痛苦的时候,却没有圣贤救他们脱离苦海。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279章、另类文比2 “这算什么题目,算什么文比。” “是解梦吧。解梦应该找到算命先生。” “可不是嘛。” “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圣贤,还不如自救。” “……” 蓦然听到龙师出的题目,底众人纷纷表示不服。 宫悯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能站文华峰巅峰上的,无一不是成功闯关上来,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可不是龙师一个宗师头衔就能吓唬住。 龙师可千万别在想他们面前玩花招,不然一世英明尽毁。 龙师听着下面一众读书人的讨论声,眸子里有一丝诧异:“容华郡主,大鸿皇朝的诗书人很有魄力,连宗师的话也敢质疑。” 陌桑不以为然道:“古人有云:问难之益,彼此共之。有疑则问,无惮其类。意思是指既然心中存在疑问,自然是要问清楚,龙师就当是同大家一起相互讨论,彼此学习。” “相互讨论还可,彼此学习,本座难道还要跟他们学习不成。”龙师心中颇有些不悦,贵为一代宗师,岂有向后辈学习之理。 “龙师敢说世间没有您不能的事情吗?”陌桑一脸淡然看着龙师,孔圣尚能不耻下问,他不宗师居然以向后辈探讨学习为耻。 龙师一听,马上明白陌桑是想给自己下套。 这小狐狸,淡淡道:“凡本座见过、经过的,书本有记载过,没有不能的。不过在你给本座出题之前,可否先回答本座刚才的问题。” 陌桑淡然道:“龙师请给晚辈三十息时间,待晚辈整理一下思路。” “请。” 龙师大方地应下。 陌桑拱手致谢,闭上眼晴开始考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其他人也不由屏紧呼吸,静静等待陌桑的答案,三十息的时间实在太短,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去,众人不由看向陌桑。 陌桑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闪着丝祥和的光芒:“智者曾言圣贤本是人,人是未来圣贤。智者还曾言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天降大雨、大地坍塌,焉知不是人类自己造就的灾难,所以人类当自救,因为人类自己就是圣贤,或者是未来的圣贤。” 此言一出,底一片哗然。 众人不由张大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这话说得太有理。 龙师抱着双手,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 陌桑看一眼众人震惊的表情,继续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人类是毁灭,还是继续当繁衍生息,全在人类自己的选择。” “天灾不可抗拒。”底下突然有人大叫一声。 “天灾不可抗拒,人类却可以自救。”陌桑平静地回答。 龙师挑一下眉:“这话有些意思。”示意她继续。 陌桑扫视一圈下面众人道:“就以南蜀国水灾为例,每年入夏后,南方国家都会连日大雨,这是人力无法阻挡。可是地处风擎大陆南面的几国家,为何独独南蜀国出现水灾,而相邻几国却安然无恙。”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沉思。 陌桑幽幽道:“因为紧随在天灾后面的,不是天祸,而是人祸。” “连续下几天大雨死不了人,可是人祸却让百姓田地失收,让百姓等不到开仓放粮,饿殍遍野,还有年年只涨不减的高额的赋税。” 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得在场人点头称是。 陌桑看着刚才说话的人,淡淡问:“大鸿皇朝每年拔款清理河道,敢问在场的南蜀国人,你们国内的河道有多少年没清理?” 此言一出,在场的南蜀国人都不由垂下头,仿佛是在计算有多少年没有清理河道。 天下人都知道南蜀国由于河道堵塞,洪水无法及时排出,大水淹没田地致使粮食失收,大水淹没了房屋致命百姓们无家可归。 南蜀国朝廷若也能像邻国一样,每年花钱清理河道,便不会出现河道堵塞的情况。 河道没有堵塞,洪水就能顺利排走,自然不会出现田地、房屋被淹没,就不会有所谓的水灾出现。 所以…… 陌桑用一个例子说明要点,人类应该自救,而不是等待虚无缥缈的圣贤来救他们脱离苦海。 因为圣贤先是人,而后才是圣贤。 “因果循环,种下什么因,就得承受什么果。人类是灭亡还是生存,不过是一念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陌桑说到这里,看着龙师淡淡道:“龙师,不知道晚辈的回答,您可满意。” 这一问,所有人的心弦不由绷紧。 宫悯更是紧张地看着龙师,桑儿的说话固然有理,可是满不满意,却是龙师说了算。 龙师看看众人的表情,再垂下目光看一眼陌桑,面上露出欣慰之色道:“记得书中有言,聪明人心有七窍,本座却觉得你这丫头的心应该有九窍。不然,以你的年纪,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你这条小命暂时保住。” 他的话一出,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陌桑面上也一愣,不太肯定地问:“您的意思是……我赢了。”龙师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之前龙师咄咄逼人的风格。 龙师抬手敲一下她的头道:“本座是年纪大了,但还没老糊涂,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不过本座若查明真相是跟你有关,可别怪本座不留情。” “月副殿主不是我杀的。”陌桑理直气壮道:“九国中皆有人亲眼看到,月副殿主出事,我正在风擎大陆才女榜排名赛现场,带去的人不是在宫府就是在比赛现场,根本没有杀人的时间。” 龙师淡淡道:“可是你那天蒙着面纱。” 陌桑马上反驳:“人可以冒充,可是脑子却不能冒充,再者据目击者说,案发时除了副殿主的仪仗外,并没有人靠近车驾。” “你可以事先动手脚。”龙师继续假设。 “本郡主临时受命前往中洲,根本不知道月副殿主会出现,何来事先动手脚之说。” 陌桑说完后,看着龙师道:“龙师,依晚辈之见,想查明真相,最好先查明凶手杀死月副殿主的方法。比如说车驾为什么会突然间自行起火,月副殿主的身体为什么突然四分五裂,查清楚这些或许就能接近真相。” “这些都是你亲眼见?”龙师皱起眉头。 “我听说的。” “听……” 龙师顿时语塞,淡淡道:“听说的你也信。” 陌桑理直气壮道:“大街上的发生的事情,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我凭什么不相信呀。” 这话是在暗示,龙师应该当去现场看看,问问当时随行的人,以及在案发现场的人,很多事情只要用心查,总能查到真相。 龙师也明白陌桑的意思,这些事情在他来大鸿之前就已经做过,查到的证据都表明,月副殿主的死跟陌桑无关,可是圣殿殿主找他时却一口咬定是陌桑所为,还说是她嘴硬不承认。 看到龙师眼里的疑惑,陌桑小声道:“圣殿的人会针对晚罪,大约是因为晚辈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龙师眸子眯起,笑道:“此事回去后再说,出来大半天,肚子饿了。本座听说城中有一家很出名的叫花鸡店,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儿,不如你带路谦请客,我们一起吃个够吧。” “我没钱。” 极普通的一句话从陌桑嘴里崩出来的话,就像是一声雷在众人头顶上炸响,瞬间天雷滚滚。 宫悯的嘴角抽了抽。 陌三爷尴尬的咳嗽两声。 龙师的额头也一阵猛抽,本以为陌桑是故意让他难堪,可是看到她委屈的小表情,再加上陌三爷的咳嗽声,就知道这丫头身上真的没钱。 回头指指陌三爷和宫悯两人:“不是本座要说你们,一个当朝丞相,一个当朝中书令,先不说你们两家的家底有多少,光你们二人的俸禄就不少,居然连一个小女娃都养不起,几两银子的月钱也不舍得给。” 这番指责,说得宫悯和陌三爷一脸尴尬。 龙师故意面露失望地摇摇头,对陌桑道:“算了,你没钱不用请客,本座请你,我们走。” 不等众人回过神,就拽着陌桑的手臂,施展轻功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在生死文比,现在居然就一起去吃叫花鸡,高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 元和帝愣了一下,对陌三爷道:“丞相,就这样让龙师带走桑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他也想相信一代宗师,不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但是桑儿不一样。 陌三爷起身淡淡道:“陛下放心,臣早年跟龙师相识,他的性子臣还是有几分了解,向来说一不二。他若真想杀桑儿当日在城外就会动手,绝不会答应桑儿什么文比定输赢,再说他也舍不得。” 这番话元和帝十分赞同,懒洋洋道:“那倒是,桑儿的脑子就是她的保命符。”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纵容着。 改天得跟这丫头好好聊聊,她今天的话可都充满玄机。 突然想起什么,对徐公公道:“你去叫中书令过来,孤有话交待他。还有武比可以开始了,小丫头不在也是好事。” 想到此时,元和帝忽然看向站在旁边的陌三爷:“丞相,该不会是你故意让龙师带走丫头,好让她不能参加武比。” 陌三爷愣一下,压低声音道:“启奏陛下,桑儿身上的寒毒虽然解了,却也因此内力却全失,稍微会点武功的人都能把她打败。桑儿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惦记着武比的事情。” 元和帝的眉头不由皱起:“怎么在这个时候内力全失,宫悯明天就会离开,桑儿的安全就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宫悯马上就要离开,前往烈火国,参加拜水的登基大典,元和帝就满腹愁结。 陌三爷回道:“陛下请放心,桑儿这段时间会住在陌府,只要她不乱跑,安全方面不是问题。” “你能保证她不乱跑吗?”元和帝冷问一句。 “不能。”陌三爷回答得很干脆,眉头也顿时拧在一起。 “你还真是坦诚。” 元和帝冷哼一声,看到宫悯走近方闭口不提。 龙师在陌桑的带路下,很快就回到城里,不一会儿就来到老陈的叫花鸡摊前。 老陈看到两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还是以为是神仙降临,定眼一看是陌桑时,熟络地笑道:“原徕是小妹妹,你今天又准备打包几只鸡走?” 陌桑在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指着龙师笑道:“今天是他请客,就看他能吃几只,我是来陪吃蹭吃的。” 老陈笑呵呵道:“刚才有位老伯一下子要走了二十只,我去看看刚上炉的鸡好没有,好了马上就给你们送上。”转身走往炉子走。 龙师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再看到陌桑熟门熟路的样子,以及老板熟络的态度,就知道她是这里的常客。 应该没什么问题,犹豫一下铺了块帕子在陌桑对面的凳子上。 撩起袍摆才坐下,拿起陌桑的杯子闻了闻里的茶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怪怪的。” 陌桑看到他各种嫌弃的模样,忍不住道:“前辈,您好歹是一代宗师,是不是应展现您一代宗师风范,用平等的态度对待不同阶级的平民百姓。” “什么意思?”龙师不解地问。 “智者说:众生皆平等,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应当以平等的态度对每一个人,那怕是穷凶极恶之徒。” 陌桑前世没有研究过佛学,直至今世才开始研究,仔细研读过后经文才发现,前世人们对佛学的曲解是多么可怕。 其实佛学是一门科学,而不是世人口里的封建迷信。 因为世人对佛学的一知半解,再加上各种书籍、影视作品都把佛神话化,以及封建统治者有心利用,导致信徒误以为佛是神,无神论者则认为是封建迷信,盲目地信仰,盲目地排斥。 当然,这个时空没有佛,所以陌桑只能把佛改为智者。 龙师听完后,有些奇怪道:“众生皆平等,本座可以理解,可是你口中的智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陌桑想了想道:“晚辈那年重伤,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生活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仅有了全新的身份,还从那个世界里学习到很多现世没有东西,而其中一样就是佛学,智者即是佛,是人们的信仰。” “你说你是在梦里学的?” 龙师惊讶地看着陌桑,眸子轻垂,让人摸透他是信还是不信。 陌桑甜甜地一笑,不说是也没说不是,反正她已经交待过,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 看到陌桑副认为他爱信不信的模样,龙师忍不住好奇地问:“丫头,你在梦里活到几岁,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二十七。” 陌桑报出一个数字,上辈子确实是到活到二十七岁。 龙师突然嗤笑一声,冷冷道:“不想说便不想说,还胡说八道哄骗本座,小心我揍你。” 陌桑吓得缩一下脖子,喃喃自语道:“这年头呀,真话没人愿意听,假话却当成宝,果然是忠言逆耳,假话说破天。” “你……好香呀。” 龙师正想训斥陌桑几句,突然一阵香味钻入鼻子里面,瞬间什么事情都抛之脑后。 老陈用一个粗瓷盆装着只包着荷叶的叫花鸡走过来,笑呵呵道:“新鲜出炉的叫花鸡,两位慢慢品尝,有什么需要叫唤一声,刚刚又有人订了十多只鸡,我得赶紧让你大婶买些鸡回来。” 把鸡放在桌子上,就匆匆走开。 陌桑刚想动手,龙师已经迫不及待地用他那双保养良好的大手,三下两下把外面的荷叶剥开,撕下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一口。 瞬间,宗师的形象全无。 陌桑嘴角抽了抽,一边撕鸡腿一边提醒:“龙师,注意您的形象,您现在看起来跟饿了几天,别人会以为我们陌府虐待您,有损我们陌府的数百年的声誉。” 说着,撕了一小块肉送到嘴里,细嚼慢咽。 龙师却不在乎什么形象,三五口就吃完一只鸡腿, 把衣袖往上一撸,左右手同时开工,陌桑一只鸡腿还没吃完,盆子里面就只剩下一堆骨头。 “老陈,再来一只。”龙师扔下手上的骨头,马上招呼老陈再上。 老陈小跑着走过来,犹豫一下赔笑道:“公子,小妹妹,刚才你们吃鸡的时候来了一位小哥,把所有的鸡都买走,还留下一句话说两位想继续吃鸡的话就马上回府,不然连骨头……” 还没说完话,老陈就感到眼前一团白影掠过,眼前已经没有龙虾的踪影。 陌桑手上拿着没吃完的鸡腿,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抬头看看老陈,再看看桌子上的一堆骨头,突然对着龙师离开的方向大声叫道:“龙师,您还没给钱,我身上没钱呀。” 委屈地扁扁嘴,抬起头无奈地看着老陈:“老陈,我们这么熟,能赊账吗?” 老陈愣了一下笑道:“小妹妹说哪里话,什么赊不赊账的,这只鸡全当我请你吃。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陌桑愣了一下,马上拼命地点点头,迅速吃完手中的鸡腿,扔下骨头,抹干净手,喝完杯子里面的茶,跟老陈说一声谢谢就往家里跑。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暗骂道:“龙师,你这个大混蛋。” 居然把她扔下跑掉,眼下又不能暴露内力恢复的事情,只能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家里面走。 正抱怨着,突然一道人影拦在前面,陌桑马上刹住脚步,待看清楚来人时马上夺路而逃。 ------题外话------ 两个小家伙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害得我跑遍了十一层楼。 第280章、地宫里的男人 箫月相! 妈呀!怎么会在这时候遇上他? 现在可不想跟他动手,一动手就暴露了她内力恢复的事实。 陌桑只能没命地逃跑。 箫月相看到陌桑反应时,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诡谲笑容,马上追在陌桑后面跑。 陌桑虽然生活在帝都,但对这一带的地形,她只熟悉从家里到老陈这里的路,至于其它路她从没有走过,一个不小心就钻进了死胡同里。 回过身,箫月相已经抱着手站在胡同入口。 看着陌桑气喘吁吁的样子,面上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看来你是真的内力全失。”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突然从生死对头口中飘出,陌桑心里一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笑道:“你怎么不觉得,我是故意把你引到里,好悄悄的把你干掉,就像我当年杀掉君千乘一样,无声无息。” “你不会的,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会为大鸿皇朝惹来麻烦。” 箫月相看陌桑的目光,就像是猎豹盯紧的猎物,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甚至能预知到她要逃跑的方向。 陌桑突然拔下头上的白玉簪,抵住自己的脖子道:“如果我受到伤害,而你又恰好在现场出现过,你说你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大鸿的国境。” “算你狠。” 箫月相冷哼一声,没想到陌桑会来这手,玩自残。 面色飘出一丝阴晦道:“想不到你对自己也这么狠,不过本王还没傻到在这里对你动手,你若是还有当年血战的勇气,捡起你原来的名字,战场上再见,本王要正大光明地打败你——陌殇。” 这样的对手太难得,他想要战胜自己,就必须打败那个名字,那怕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陌桑怔一下,放下簪子幽幽道:“抱歉,在你面前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陌桑,她只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努力做好妻子的本份。” 箫月相露出一丝意外,看着笼罩在淡淡忧郁中的女子道:“为什么?这可不是本王认识的,战场上杀伐果断、威震千军的少年将军陌殇。” “世上从来没有过陌殇。” 陌桑一语否定了过去,陌殇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 从她决定嫁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跟过去划清楚界线,现在她只是一个需要人保护、呵护的女人,而不是叱诧沙场的少年将军。 幽深清冷的眸子,默默地望着箫月相,淡淡道:“大概是我失去得太多,只想好好守着现在还能拥有的,过去的便过去吧。你若想报仇,尽可以使出你的手段。” 箫月相还想出言讥讽,陌家人什么变得如此懦弱。 蓦然看到陌桑单薄的肩膀,原来也不过是弱质女流,圣殿想握住权力的受害者。 “放心,本王今天不会杀你,你用不着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 虽然同是受害者,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她杀死自己父亲的事实,她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杀掉父亲。 敛起思绪,淡淡道:“本王今天特地过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帮忙查一查擎教的事情,想必以你的遍布九国的眼线,应该不会太难。” “擎教?” 陌桑眸子里一丝疑惑,好像在哪听谁提起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 箫月相无奈道:“你虽然不知道擎教,可是你已经擎教的暗杀名单上,所以还是有必要的查一查,不然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做好妻子的本份,小心你刚死,宫悯马上就接新人进府。” 大约是不能对陌桑出手,箫月相尽可能地对她恶言相向。 陌桑不以为然一笑:“没事,在死之前,我会先阉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剪东西的动作。 萧月相眼皮子一跳,本能地往下面看一眼,女人果然是一种不可理会的动物,冷冷道:“找你的人来了,本王先走一步,我们见面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说完人便消失。 陌桑还在发愣,弥生就出现在箫月相站过的位置上。 看到在发愣的陌桑,惊讶地问道:“郡主,你怎么会跑到这条胡同里,回府的方向在那边。” 抬手一指,向来相反的方向。 陌桑心里暗忖她当然知道家在好边,问题有人挡住回家的路。 面上却一脸委屈道:“弥生,我迷路了。龙师扔下我跑掉,我自己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 弥生吃惊道:“郡主,你以前不是经常走这条路。” 陌桑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道:“以前不是在上面走,就是小宝带着我走,现在两样都没有了,我自己走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个理由让弥生心里飙汗,就算是没有小宝、没有内力,主子也不至于分不清方向,就算是迷路也不用躲在一条死胡同里面。 见陌桑不肯说也知道是另有原因,弥生也没有再追问,淡淡:“郡主,我们赶紧回府,三爷和姑爷也差不多回来。” 提醒陌桑,再晚的话可能会撞上陌三爷和宫悯他们。 陌桑马上点点头,由弥生带着她回陌府。 回到玉阁,宫悯还没有回来,几个丫头却守里面。 陌桑打着呵欠道:“我困了,晚饭时间叫醒我。” 弥月上来替她宽衣,忍不住提醒:“郡主,这会子睡觉,怕夜里会走困,不如先泡个热水澡,松松骨头,去去乏。” “嗯。” 陌桑鼻子应一声,伸着懒腰往浴室走。 白芷早就准备好满满一池子药汤,陌桑把自己浸在药汤里。 闭上眼睛,慢慢地享受毛孔全部打开的感觉,最后干脆拧干毛巾敷在脸上。 弥月看到了笑道:“郡主,您别一会儿又睡着了,每次沐浴舒服时您都会不自觉地睡着。” 陌桑懒洋洋地挥挥手,示弥月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到时间再进来,脑子里想着箫月相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知道她失却去内力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她身边,有人把她失去内力的消息透露出去;还有他提到的擎教,一个专做杀人买卖的组织。 黑名单! 陌桑估计自己在很多人的黑名单上,只是这个擎教着实是让她头痛。 望月山庄干的也是杀人买卖,同行之间应该会有所了解,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曲如歌,得赶在龙师查到真相时,解决掉所有麻烦。 突然又想一人,陌桑淡淡道:“海棠,上池公子的事情,三叔那边可是已经达成协议?” 海棠从外面走进来:“回郡主,上池公子已经跟着宫老玄祖回中洲,至于达成什么协议,三爷那边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以陛下和三叔比千年狐狸精还精明的人,风副殿主应该吐了不少信息瓷缸。 看来风行在风家地位不俗,淡淡道:“为什么上池是跟着宫老玄祖回中洲,慕容殿使呢?”他才是代表风副殿主的人吧。 “奴婢不清楚。” 陌桑没有再问,海棠不清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不清楚,一种是三叔不想让她知道。 抬手拿下脸上的毛巾,看着海棠道:“你让人查查擎教这个组织,据说我已经上了他们暗杀的黑名单,所以我们及早预防。” 海棠愣一下道:“郡主,奴婢收到消息,上次在村子里暗杀您就是擎教的人,他们是擎教下面专门负责执行暗杀计划的,风雨雷电四个暗杀部门中的风部。上次暗杀失败,还损失惨重,估计他们举善罢干休,郡主最近还是尽量减少外出。” “躲避只是暂时。” 擎教不会轻易放弃,而她也不可能一直不外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擎教消亡。 陌桑重新把毛巾盖在脸上,沉吟片刻后淡淡道:“你让人去找若初,就说我想见曲庄主,还我欠他的十两银子,时间他定吧。” 闻言,海棠正想问问陌桑,她什么时候双欠人家十两银子时,就看到陌桑整个人都没入水里面。 知道陌桑不想自己再多问,走出外面去传话。 陌桑浸在水里面,那种要窒息的感觉,能唤起她一些记忆,是五岁那年的记忆。 在中毒昏迷的那段时间,似乎看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也许那就是她失去的,五岁那年的记忆,可又不全是如此。 就在陌桑把自己淹没在水里,把零零碎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突然感到上方的光线一暗,伴随着一股浓浓的炭火和硫磺气味,以及阵阵热浪袭来,整个浴室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上好几度。 陌桑警觉地睁开眼睛,隔着一层深色的药汤,隐约看到一个雄壮的身影,可以马上肯定这个人不是宫悯。 第一时间就是要钻出水面,然而来人出手却像闪电一样快,大手往水面上一拍,陌桑顿时就失去反抗力。 想要努力挣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恢复的内力,正迅速地消失,来人正在吸取她的内力。 确认这一点后,陌桑瞪着对方,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怨恨。 而来人却不为所动,直到最后一丝内力被吸走后,来人收回手掌,就像鬼魅一样消失在浴室里面。 陌桑猛地冲出水面,趴在池子旁边大口大口地吸气。 想到自己刚刚恢复的内力,怒火一下串到头上,拼尽仅有的力气大叫一声。 刹那间,陌府的人都听到陌桑怒吼的声音,所有纷纷玉阁赶。 几个丫头马上冲进来,就看到陌桑正用力地拍打着水面泄奋,顿时都唬了一跳,连忙走上前。 陌桑猛地从水里站起来,目光迅速扫一眼四周。 那个人一入一出浴室,守在外面的人居然完全察觉不到,除非他走的不是正常路,难道浴室里也密道? 四个丫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不问是怎么回事,但能让郡主发这么大的火,绝对不是小事情。 赶紧七手八脚擦干陌桑身上的水,再套上干净的衣服,以及保暖的披风。 陌桑没有马上离开浴室,而是动动鼻翼,寻找那浓浓的炭火味,很快陌桑便确认炭火味和硫磺最浓的方向。 顺着味道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堵墙前。 陌桑记得这堵墙下面,有一个进入地宫的入口。 第一次被吸走内力也是在地宫,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潜藏地宫里面。 想到此,陌桑淡淡道:“你们都出去,让弥生进来。” “郡主……” “我没事。” 陌桑冷冷打断他们的想说的话,把心思都放在吸走她内力的人身上。 四个丫头犹豫一下,还是退出外面。 陌桑轻轻一按机关,面前的墙就移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以及一股燃烧的硫磺味儿。 弥生一脸疑惑地走进浴室,就看到陌桑站在地宫入口处。 陌桑不等他出声就冷冷道:“跟我一起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怪物在作怪,非把他揪出来剥皮拆骨不可。” “郡主,不合适吧。” 地宫是禁地,除了陌家人,寻常人可不能入内。 弥生深知这一点,马上出声提醒陌桑,他的身份不能进入地宫。 陌桑不以为然道:“你不陪我,我就自己下去,非把怪物揪出来不可,挖掉他的眼珠子。”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走。 见劝不住陌桑,弥生马上大声道:“弥月,一会儿三爷回来,你请他马上到地宫,就说郡主要到地宫挖人眼珠。” 能在地宫自由出入的,八成也是自己人,郡主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闯祸。 陌桑压着能烧掉整个陌府的怒火走进地宫。 抢她的银子还可以勉强原谅,但是敢吸干她的内力,绝对不能原谅。 内力全失,就等于上战场没有穿铠甲,没有带兵器,把她摆在险境里面。 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原谅,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揪出来,再狠狠地教训一顿。 那个人留下的味道太好分辨了,陌桑带着弥生顺着味道寻找,居然来到她当晚解毒的温泉源头外的洞室内。 再次来到这里,陌桑才注意到外面的睡榻、书架、书籍、书桌、文房四宝、茶几、茶杯、茶壶……东西都十分干净,不染半点尘埃,也就是说一直有人在使用。 以三叔的性子,绝不会住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可是这些明明是主子才能使用的东西。 陌桑心中充满了疑惑,除了他和三叔,难道陌家还有人在世。 正要翻看桌子上的东西时,突然听到一声咆哮从里面传出来。 回头看一眼弥生,毫不犹豫地往里走。 越往里面走,咆哮声越大,陌桑却丝毫没有退缩。 当他们来温泉的源头时,除了骇人的咆哮声外,还有大力拍打水面的声音。 冒烟的滚汤的水花四射,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陌桑和弥生根本不敢靠近。 两人远远地看着四射的水花中,一个裸着上面的男人正疯狂地对天咆哮,两臂用力地拍打着水面,仿佛在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恨。 看到这一幕,陌桑整个人都愣住。 根本没想到在地宫下面,还住着一个大活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一种出于本能的熟识。 弥生担心四溅的滚热水花会烫到陌桑,想把她护在身后,陌桑却呆呆看着温泉水中咆哮的身影出神。 他到底是谁?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见过,可是记忆里从来没有他。 蓦然…… 陌桑感觉到一道比箭不利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像突然被洞穿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 从神思中醒来时才发现,咆哮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陌桑想逃却发现自己被禁固住,就像在浴池里面的感觉一样,完全不能动弹,只能看到瞪着对方无力反抗。 男人从池子走出池子,目光锁定陌桑,迈着大步,一步一步走过来。 陌桑拼命地想逃跑,可是双脚却像生根一样完全挪不动,着急地回过头看向弥生,却发现没了弥生的影。 低头一看才发现,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倒在地上。 迅速弯下腰,拔出弥生身上的剑横在身前,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敢过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朝陌桑走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陌桑不由急了,面上却依然保持冷静,假装细细打量着男人,不让对方看出她心虚。 满头湿淋淋的乱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对方的相貌,可是陌桑能感觉到乱发后面的目光很可怕。要是目光能杀人,估计她已经死过好几回。 转瞬间,男人已经来到陌桑面前。 陌桑心中一慌,拈了一个剑诀,毫不犹豫地朝男人刺去。 男人微微一闪,避开陌桑一剑,抬手轻轻一弹。 陌桑手臂一座,几乎拿不住剑。 看到剑没有掉,男人目光中的锐利缓了些许。 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陌桑,手毫不费力地夺走陌桑手上的剑,砰一声扔在地上。 陌桑硬着脖子看一眼地上的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怦怦的声音剧烈得,仿佛心脏随时会跳出胸口,就听到男人怒吼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最的小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开手掌把地上剑吸到手里,手臂一抬,直接把陌桑扛在肩膀,大步往外面走。 陌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完全忘记了反抗、求救,任由男人扛着自己往外面走。 走到外面的洞室,男人把陌桑往床榻上一扔,举起手上的剑,猛地往下一拍,陌桑的惨叫声顿时响震地宫。 ------题外话------ 第278章,灵琲有做过小修改,当天晚上看文的妹子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头看看。 第二早上九点以后看文的妹子们,可以不用回头看。 第281章、二叔、离别 啊…… 啊…… 啊…… 陌桑的惨叫一声声传来,刚走入地宫里面的陌三爷面上一怔,不由加快脚步,希望来得及阻止 宫悯的面色煞白,以最快的速度赶在陌三爷之前来到洞室,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手上高着长剑,愣一下目光马上往下一移。 陌桑趴在榻上一动不动,面色白得像纸一样,连叫都不会叫。 “住手。” 宫悯怒吼一声。 男人蓦地回过头,看到宫悯的瞬间发出一声怒吼。 长剑也马上指向宫悯怒喝道:“擅闯地宫者……死。” 最后一个字用内力嚎出惊天动地的长音,连地宫都不由微微震动。 宫悯一想到桑儿没有内力护身,用内力发出的声音会震伤她的肺腑,就毫不犹豫地出手。 同时也考虑对方能在地宫出没,定然与陌府有莫大的关系,并没有出尽全力,只是想阻止对方继续这样大吼大叫。 男人看到宫悯出手不俗,口中大声叫好,当即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拳头未到拳风已到面前。 排山倒海的力量,伴随着烈火炙烤的味道袭来。 面对这么刚猛霸道的力量,宫悯没有以硬碰硬,一念间已经换上太极心法,把扑过来的力量轻松化解。 随之而来的刚猛的拳头,两人开始近身肉搏。 宫悯粘字诀比陌桑运用得还出神入化,然而男人在武学上的修为,只怕比起龙师只怕也毫不逊色,宫悯不敢再有任何保留。 虽然看不到的男人的表情,不过从他毫不含糊出招的态度来看,显然也没有小看宫悯。 每次出手拳风里都带着一股充满火性暴戾的力量,稍不注意就会被拳风中暴戾力量所侵入体内。 宫悯自幼习武,至今已经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意义动武。 错过与龙师交锋的机会,想不到在陌府也能碰上不逊色于龙师的人物。 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宫悯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越战越勇,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内力带来的影响。 “你们是不要把地宫拆掉。” 陌三爷的怒喝声突然响起,男人出招的动作一滞。 宫悯乘机抱起陌桑,快若流星退到陌三爷身后道:“三爷,他想杀了桑儿。” “他不会杀桑儿。” 陌三爷马上否决宫悯的结论。 宫悯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就听到男人沉声道:“这个丫头违背祖规,居然带外人入地宫,我不过是教训她一顿。” “二哥。” 陌三爷一声二哥,道出了男人的身份。 宫悯也不由一怔,想不到居然会是他,他居然还有活着。 陌家二爷陌辞辛,是陌家最神秘的人物,向来外界只闻其名却不见其人,从父母口中知道他是一个武学天才。 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而且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以至后来大家都忘记了他这号人物。 陌三爷走上前,淡淡道:“换是谁一而再吸走内力也会发火,丫头又向来要强,在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肯定想把吸走她内的力揪出来剥皮拆骨,内力没了自然要找帮手。再者,弥生也不算是外人,是她近身侍卫。” “他呢?”男人往宫悯身上一指。 “宫悯,桑儿的夫君,你的侄女婿,自家人来的。”陌三爷不紧不慢地介绍。 男人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一会儿淡淡道:“想不到我才闭关一段时间,你的女儿都嫁人了。” 陌三爷面上一囧,摸摸鼻子无奈道:“丫头是大哥的小女儿,闺名陌桑,桑树的桑……” “桑丧差不多,怎么起个这么晦气的名字。” “你才晦气,你全家都晦气。” 陌二爷一听到陌桑的名字,忍不住吐槽几句,却蓦然听到陌桑反驳的声音,在场三个男人不由一愣。 目光一低就看到陌桑瞪大眼睛,火冒三丈地看着瞪陌二爷。 宫悯最先反应过来,这丫头原来是装的,马上抱着她逃跑。 “跑得倒快。” 陌二爷握一下拳头,关节马上爆豆子的声音。 唉!陌三爷口中发出声长叹:“二哥,你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爹娘已经不在世,大哥、大嫂,还有三个侄子都不在人世,如今也只剩下桑儿这点血脉,我还在外面时全靠丫头一个人撑着。” 听到这番话,陌二爷一阵沉默,拳头握得更紧。 陌三爷看到后,拍拍兄长壮实的肩膀:“还有,桑儿这丫头太过聪慧,总惹人惦记,圣殿不仅请了擎教的人出手,还请来了龙师。” “上次还动用了九幽夺魄针,不过他们一定没想到,九幽夺魄针不仅没能夺走桑儿的性命,还化解了你身上部分火毒,让你从沉睡中醒过来。如此一来,即便宫悯不在,桑儿的安全也不是问题。”陌三爷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陌二爷微微沉吟道:“不过想要彻底化解,还是需要一样至阴至寒的东西。桑儿的内力很柔和,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太极。” 陌三爷说了名字后,补充道:“桑儿自创的一门刚柔相济的武功。此功法可刚可柔,此消彼长。而方才宫悯用的便是此功,我一会儿把太极心法给你,你也可以偿试着修炼,或许能压制住体内的暴戾之力。” 洞室内出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陌二爷才淡淡道:“我醒来的事情,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另外我还需要一样东西来化解火毒,我说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待我体内的火毒化解后,再教训擎的人不迟。” “我会让人留意。” 陌三爷一口应下,他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心中却不抱太大的希望。 留下太极心法后,走到里面把弥生扛出来,对正在研究心法的陌二爷道:“二哥,我去看看桑儿,跟她说说你的事情,她对你这二叔一无所知,或许知道你的情况,这鬼丫头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陌二爷淡淡地点点,他也知道那样的东西不好找,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走出地宫后,陌三爷把弥生放下来,抬手一掌拍在他后背上,解开他身上的穴后便匆匆往玉阁走。 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必须跟小丫头说清楚,不然会很麻烦。 玉阁,宫悯把陌桑放在床上。 陌桑趴在床上,口中不由发出吃痛的声音。 虽然是装晕,打却是真的,虽然没有二叔下手狠,但也好不到哪里。 “二叔?” 口中嘣出两个字,陌桑一阵郁闷。 这口气是还不回去了,谁让那个人偏偏是她二叔。 连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位二叔的任何线索,想来这位二叔早年肯定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想得出神时,突然感到身后一凉,回过头一看才发现,宫悯已经把她的裙摆卷起来,裤子都已经拉到一半,连忙躲到一边拉过被盖在身上。 瞪着宫悯大声吼道:“不准看,不准看……”说着说着嘴巴不由一扁。 宫悯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露出一个笑容:“你身上哪里我没瞧过摸过,这回子怎么又矫情起来……”话没说完陌桑就用力地砸他一个枕头。 宫悯伸手接住,笑道:“还有力气打人,看来打得不重。” 蓦然看到笑得一脸风骚的宫悯,陌桑咬咬道:“你再笑,我阉了你。滚出去,叫白芷进来,让她帮我处理就行。” “白芷来了,看到你这伤,你怎么向她解释?” 宫悯往旁边一躺,笑眯眯看着陌桑:“说自己摔的,还是说我打的,你说你那个人精似的丫头,能扒出什么样的八卦来。依我来看,还是为夫帮你按摩一会儿,保证你明天能活蹦乱跳。” 抬起头,朝纠结的陌桑挑一下眉,露出醉人的笑容。 陌桑嗔他一眼:“妖孽。” 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对她用美男计。 故意板着脸道:“不用,反正也没伤着哪,我休息一晚就好。宫悯,你找……” 最后一个死话还没说完,宫悯的薄唇已经堵住她的樱口,张开口轻轻咬吻着她的唇,反复地撩动着陌桑的心弦。 陌桑愣了一下,抬起手圈着他的脖子,轻轻回应着他的索吻。 宫悯得到陌桑的回应,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狡黠,大手三下两下拔掉她的衣服,美其名曰按摩,雪白肌肤上却留下一个个绽新的吻痕。 房间外面,陌三爷听着里面的动静奈地摇摇头。 看在臭小子明天就要离开帝都,两人一分开就是一两个月的份上,还是等到明天再跟桑儿说二哥的事情。 宫悯自然知道陌三爷在外面,可是他只想抓紧时间跟桑儿在一起。 感觉到陌三爷已经走完,而身下的人儿已经准备好,毫不犹豫地放纵自己。 想到他们将要分开一个多月,更不浪费仅有的时间。 翌日。 陌府大门前,陌三爷看着神清气爽的宫悯:“真的打算就这样悄悄离开,不怕回来时桑儿恼你,让你睡书房。” 宫悯想着离开时,还像小猫一样卷缩在被窝里的陌桑,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带着她一起走。” 路上风险难测,怎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奔波受苦。 陌三爷明白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去,有桑儿二叔在,桑儿的安全不是问题。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 “我们是一个家人,三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宫悯隐约猜到,事情可能跟陌二爷有关。 “二爷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早年练功时遭人暗算,以致走火入魔失去理智,为了不让误伤身边人,他选择把自己锁在地宫。直到桑儿中毒,从体内的排出的寒毒,恰好缓解他火毒攻心的情况,而桑儿的内力纯正平和,也缓和他体内真气中的暴戾之力,人才清醒过来。” 宫悯听到这里终于知道真相,就听到陌三爷道:“你此次远行,代我留意一下有没有极阴极寒之物,有的话尽你的力量带回来,二爷体内的火毒若能全部化解,就算是龙师出手也无须担忧。” “是。” 宫悯应一声,拱手道:“三爷,我走了,桑儿就劳你多费心,别让她到处乱跑。” 陌三爷笑着点点头:“晓得,我会让人看牢她,不让她乱跑。” 宫悯走上马车,淡淡道:“走吧。” 目送马车消失在转角处,陌三爷露出一丝苦笑。 以桑儿的精明,想让乖乖待在府里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把她锁起来。 摇摇头坐上马车去上早朝,也不知道桑儿醒来时,知道宫悯瞒着她不告而别,会不会又闹脾气不肯吃饭。 头痛! 玉阁。 陌桑裹在还有宫悯余温的,舒服地拱了拱身体。 累得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偏偏松果松仁一直在闹,无奈地裂开一丝眼缝。 太阳已经射进房间里面,两团毛茸茸的大毛团,正从床头奔床尾打闹奔跑。 偶尔会隔着被子踩她几脚,玩闹得十分欢快。 陌桑打着呵欠,刚想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口中就不由地哎哟一声。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各种热辣辣的画面,面上不由一红,像干了坏事一样用被子盖着自己的头。 这个男人越来越无耻,明知她对他的笑容是零抵抗力,却故意一直对她施展美男计,笑术媚攻双管齐下,害得她最后跟他一起疯狂。 结果每次累得爬不起来的人都是她,而他却神清气爽跟没事人似的去早朝。 揉了揉酸痛的腰,趴在床上懒洋洋道:“谁在外面,进来扶我起床。” “郡主,醒来得刚刚好,正好也快到用膳的时间。” 白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就走到床前,掀起烟雾似的帐子,就看到陌桑懒洋洋地趴在被子上面。 看着她慵懒像像没有骨头的身体,忍不住笑道:“郡主,需不需要奴婢为你准备药汤泡澡,泡完后也刚刚好可以用膳。” 眸子闪过一丝暧昧,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很快便消失掉。 陌桑打着呵欠道:“不要,我快饿死了,要马上吃饭。” 昨天晚饭没吃还,被吸干了内力,挨了打,最后还陪宫悯疯了大半个晚上,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白芷一边扶陌桑起来,一边麻利地为她按摩,缓解一下她身上的酸痛。 横竖今天不出门,陌桑也懒得打扮。 洗漱过后换上常服,用发带系着长发,就来外面的小花厅坐下,等着丫头们送饭菜上来。 大概是收到信陌桑饿了,不一会儿弥月和海棠就提着食盒过来。 满满摆了一桌子的菜,全是她平时爱吃的菜式,也有一些是她以前不怎么吃的,陌桑不由咽一下口水。 “郡主,先喝汤暖暖胃。” 弥月看到她的馋样,马上盛了一碗汤。 陌桑就着她的手喝半碗,才端过来慢慢喝,不时看向门口外面。 把碗里的汤一口一口喝完后,忍不住道:“弥月,夫君是在书房,还是上朝还没回来。”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人呢? 弥月看一眼海棠,犹豫一下道:“郡主……你先吃些东西垫下胃,一会儿也能多吃些菜。” 盛了小半碗米饭,摆到陌桑面前。 “不急,我等夫君回来一起吃。” “不用等了,宫悯一早就离开帝都前往烈火国,参加拜水的登基大典。” 陌桑的声音刚落,陌三爷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接着他人也走进来,自如地坐到陌桑对面,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到外面。 待从人离开后,正眼都不瞧陌桑一眼就拿起筷子,挟一筷子的菜到陌桑碗里面,沉声道:“从今天起,三叔每天陪你用膳,你什么时候用完膳,我什么时候回风陵渡。都是人家的妻子了,连吃饭还要人哄,也只有宫悯才会纵着你。” 给自己装了一碗汤,不紧不慢地喝,不时拿眼角瞟一眼陌桑。 见陌桑端着饭碗一动不动,表情也僵在脸上,无奈地轻叹一声,轻皱一下眉头继续喝汤。 宫悯不告而别,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并没有打断陌桑出神。两人自成亲后,感情越来越好,突然分开确实为难他们。 陌桑知道宫悯重阳节后在走,可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就会马上离开,连说都不跟她说一声就不告而别,心里莫名一阵委屈。 “不准哭,吃饭。” 陌三爷的声音突然炸响。 陌桑扁扁嘴巴,开始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东西,完全不知道吃的是饭还是菜。 看到她这样,陌三爷自己先了没有胃口,放下碗道:“他这次出使烈火国,除了参加登基大典外,还要为你二叔寻些东西。” 提到二叔,陌桑马上来了精神,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你二叔这次能醒来全靠你体内的寒毒,化解掉体内的部分火毒,你的内力也恰好能压抑体内的暴戾之力。” 提到吸取内力事情,陌桑不由缩一下脖子,倒不是她小气不愿给,而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必须有自保的力量。 看到陌桑的反应,陌三爷不冷不热道:“放心,你二叔已经开始修炼太极功法,不需要再吸取你的内力,眼下还缺一样极阴极寒的东西,用来化解体内余下的火毒,以后就算龙师找上门,我们也不用害怕。” 极阴极寒的东西,陌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寒冰魄,不过那东西远在圣殿,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用想。 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去年九国大比时,战船比拼回程时,江面上突然升起的浓雾,也许下面会有极阴极寒的东西也不定。 这种事情嘛,还是先去看琮确认了再说,免得到时一场空欢喜。 想到此,陌桑顿时胃口大开,开始对面前的饭菜时行大扫荡,看得陌三爷目瞪口呆。 第282章、一窝小猫 到了晚膳时间,陌桑又在陌三爷和几个丫头惊悚的目光里,把桌面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若无其事地漱过口后,抱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带着弥月准备到花园里散步消食,打发一下多余的时间。 宫悯不在家,时间一下子空出很多,都不知道怎么打发掉。 陌桑打了一个饱嗝,当着陌三爷的面,毫无形象地伸伸手臂,扭扭脖子,不紧不慢地往外面走。 刚走出客厅,就一阵冷风扑来。 风从领口灌入里面,陌桑哆嗦一下马上拢好领口,不紧不慢地朝花园的方向走。 陌桑的背影消失,陌三爷才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盘子,咬牙切齿吼道:“臭丫头,我还没吃饱呢。你居然全吃光,小心肥到宫悯认不出你。” 听到背后传来声音,陌桑不以为然笑笑,她只是想内力快点恢复,好去找那样东西。 过了好半晌,估摸着陌桑走远,陌三爷不由担忧地问:“清风,你说桑儿是不是因为宫悯不辞而中国,心里受到伤害,就吃东西来安慰自己。” 清风愣了一下:“看着不像是,倒觉得郡主的心情挺好的。再说,爷不是一直担心姑爷不在,郡主就不肯吃饭,现在郡主能吃能喝不是挺好的,就是吃得多了一点,要不明年让厨房多备一些饭菜?” 沉默…… 陌三爷放下筷子道:“我还饿着,让厨房煮碗面送到风陵渡。”说完起身往外面走。 清风应了一声是,让人收拾东西。 自己则到厨房让人煮面,以爷对吃食的挑剔程度,他最好亲自盯着他们做面才行。 陌桑在花园里闲逛,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拾月居住的书房。 望着紧闭着门窗,以及有些荒芜的花草。 陌桑摇摇头道:“明儿让人打扫一下,房子没准以后还要住人的。” 经历过上辈子男女平等的大时代,陌桑不会执著于一段感情,有些事情她已经彻底放下,这种仪式性的行为要不要也罢。 拾月放不下皇太子的身份; 而她放不下家破人亡,以及三十多万将士惨死的仇恨。 其实说白了,只有一原因——他们都爱得都不够深。 若深爱,怎会有伤害。 若深爱,怎忍心伤害。 无论于她,还是于他,都是一样的道理。 跟宫悯成亲以后,看到宫悯对爱的诠释,陌桑才知道原来爱也是有等级,便分出了孰深孰浅,谁真谁假。 拾月的爱充满血腥味,先折断她的翅膀,毁掉她的幸福,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再以救世主的形象抚平她的伤口,慢慢地占据她的世界,就是为把她像宠物一样圈养在身边,然后一步步成为她的天,成为她的主宰。 而她,得讨好他,才能有安逸的生活。 宫悯的爱默默无言,温润如水,表面上很冷淡没有温度。 他却像太阳的光芒炙热,并且无处不在,没有伤害没有痛苦,让她自由得像鸟儿一样。 虽然没有给宠物一样的优渥生活,却给了她整个天空,任她自由地飞翔,而他只需要她飞累的时候,记得回到他怀里。 弥月愣一下,轻轻应是,面上闪过一丝惆怅。 沉吟了片刻后,弥月忍不住问:“郡主,若再遇上拾月,你还会再爱他吗?” 陌桑回头惊讶地看一眼弥月,浅然一笑:“我已经拥有人世间最好的,便不会再退而求次,那怕是不能天长地久,此生也无憾。” “奴婢不明白。”弥月小脸挤满疑惑。 “你还没有经历过,等你都经历过了自然会明白。”陌桑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弦月,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世人说爱的力量无所不能,不然怎能一眼万年;怎会有人愿意用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只为换一次擦肩而过;怎会有人愿意忍受千百年的孤寂岁月,只为换来爱人一次从身边经过机会,而那人却是一棵不能言语的树。 而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拥有过便功德圆满,无须生生世世的追寻。 真爱可遇,不可遇求。 真爱一瞬,可抵万年。 静静地看着陌桑美好安静的笑容,弥月面上有疑惑、纠结、不解。 过了一会儿后,陌桑摸摸消下去不少的肚子道:“今天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边走边累极地打着呵欠,昨晚几乎整晚都没睡,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再也不用心惊肉跳地防着宫悯的无影腿。 回到玉阁,陌桑就把自己浸在池子里面。 热水把她的皮肤泡成粉红色也全然不觉,因为她正在调息刚刚恢复的内力。 遗憾的时这一次却没有再度突破,还是保持昨天刚恢复时的状态,不过陌桑已经很满足。 调息后,陌桑缓缓睁开眼睛,有内力的感觉真好,忽然又想起宫悯,赶了一天的路,他现在也应该歇理吧。 从池子里走出来,走到镜子前面。 抬手抹掉镜面上的水气,审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蓦然看到一样东西不由皱起眉头。 本以为经过一轮调息,以及热水的浸染后,宫悯留下的痕迹会消失,从镜子里看到肩膀、胸口、背上、腿上,居然有几个清晰到深入骨髓,鲜红夺目的牙印。 这个男人太阴险,他才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内力会恢复,故意在她身上留下这种无法的消失的印记。 陌桑一阵无语,本想用内力烘干身上的水,蓦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布巾不紧不慢地擦干身上的水珠。 套上雪白的寝衣,拔下玉簪子披着一头墨黑的长发,拖着鞋子走出浴室。 回到房间,陌桑直接钻进在厚软的大床上,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大床上没有宫悯的体温,真冷呀! 同时心里也微微一凉,裹紧被子对门外道:“弥月,被窝里冷得很,你给我弄一个汤婆子来,再把松果松仁叫进来,它们在会暖和一些。” 门开了,松果松仁先冲进来。 跳到就床上就往被窝里钻,不过很快就又钻出来,冲着陌桑发出不满的声音。 大概是抱怨被窝里太冷,连它们不愿意睡在里面。 陌桑一阵无语。 宫悯在的时候,被子经常被他踢到一边,也没有感觉到寒冷。 两个小家伙可是不惧宫悯的无影腿,也要腻在床上不走,这会子倒嫌弃起来。 弥月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眯眯道:“自郡主成亲后,就没用过汤婆子,时间长了都忘记准备,还是主子说要汤婆子,大家才想起姑爷已经出门。已经让人去弄汤婆子,一会儿便送到。” 陌桑看着帐顶想了想:“以前没有夫君时房间也没有这么冷过,是不是通道阻塞,温泉水无法从下面流过,你赶紧找人瞧瞧去。若是阻塞了就让人通一通,若是没有塞就弄个火盆进来,别冷坏了松果和松仁。” “火盆。” 弥月惊讶地看一眼陌桑:“这才九月呀!” 陌桑小嘴一噘:“人家冷嘛。” 看到陌桑不高兴的小脸,弥月马上小跑出去,让人准备火盆。 望着重新合上的门,陌桑收起脸上任性的表情,把松果、松仁紧紧抱在怀里,望着帐顶发呆。 “宫悯,你才刚走,人家就想你了。” 陌桑心里暗道,不过绝不能让宫悯知道,免得他太过得意。 正想得入迷时,门外就响起几个丫头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到他们鱼贯而入,手里都拿着东西。 弥月手上拿着两个汤婆子,一个放到陌桑脚边,一个放到陌桑怀里。 掖好被子后笑道:“郡主往年可没这么快要汤婆子和火盆。” 倪裳和海棠放下火盆后,笑眯眯接话道:“肯定是郡主习惯了姑爷在身边,他出门了就觉得冷,而且还是特别冷,所以早早的要汤婆子和火盆。” “这回可真不能赖郡主。” 白芷的声音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神秘地道:“才刚去看过泉水的入口,还真是堵上了,不过你们肯定想不到是什么东西堵上的。” “什么东西?”海棠好奇地问。 “给你们个提示,这东西是活的。”似乎算准他们猜不着,白芷脸上充满自信。 “活的。” 倪裳面色一变:“不会是老鼠吧。” 弥月马上大声道:“胡说,陌府哪来的老鼠,怎么可能会有老鼠。” 陌桑马上赞同弥月的说法,有吸血树在,除了大宝、二宝和松果、松仁,没有活物敢靠近陌府。 “好了,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陌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陌府存活。 白芷得意洋洋道:“是一窝还没有开眼的小猫,可惜母猫不见了,正饿得熬熬叫,看样子才生出没几天,估计是养不活。” “怎么就养活了,赶紧抱进来,再去要一碗羊奶来。” 陌桑上辈子养的就是猫,从街上捡回来的流浪猫,还是一只尚未满月的小奶猫,卷起来能放到她喝水的杯子里。 后来宠物群里的人说,养猫是会上瘾,养了第一只就会想养第二只。 陌桑正是如此,尤其是在遇上小奶猫后,更是捧在手心里,日夜细心地呵护。 通常把小奶猫养壮后,就会找身边朋友领养,或者是送到收容所,等待爱猫人士来领养它们,天生的猫奴命。 虽然父母一直很反对她养猫,无奈陌桑一个人在外面工作。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就任性地把猫往自己租住的小房子带。 每月还花不少钱供养这些流浪猫,把它们宠得跟孩子一样幸福。 现在一听到有小奶猫,猫奴本性就发作,马上坐起来,要去把小奶猫抱进来照顾。 白芷看到陌桑一副心急肉痛的模样,噗嗤一声笑道:“主子快别起来,奴婢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吗?已经抱回来了,交给何妈他们打理干净,就抱进来给主子瞧瞧。奴婢还让人去拿羊奶,一起送进来,主子不用心急。” 海棠也不由笑道:“姑爷不在,郡主一个人无聊,有几只小奶猫给你解闷,正合适。” 陌桑一想也是理,想了想道:“哦,回头记得把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小猫再大点儿,比小狗更调皮,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看向海棠:“若初有回话吗?” 海棠怔一下道:“已经传信过来,时间定在明天,地点吟风楼。” 陌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一脸心急地看向门外,等着何妈抱小奶猫进来,若得白芷、海棠、倪裳暗暗偷笑。 弥月却有些不开心,一脸不高兴道:“郡主,你有小猫,松果和松仁怎么办,你不要它们吗?”不甘地看着正窝在陌桑怀里的两团毛球。 “当然要呀。” 陌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以为然道:“这又不矛盾,一起长大的小猫小狗,它们会相处得很好。” 两手娴熟地逗弄着松果和松仁。 两只小家伙开心地不停蹬着小腿,不停地往陌桑身上蹭。 白芷忍不住好奇道:“真是奇怪,弥月你天天喂它们,也没见它们对你这么亲热过。” 闻言,弥月马上不高兴地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白芷的笑脸道:“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明天起不喂你们。”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这喂养是一回事,还要了解它们的天性,狗身上有些地方摸起来会让它们觉得很舒服,可是有些地方是绝对不碰的。不小心碰到跑掉是好事,万一咬一口才叫惨。” 正说完,就听到小猫极为微弱的叫声。 只见何妈妈捧着一个铺着干净棉布的竹篮进来,不时看一眼篮子里面,也是一脸愛心泛滥的模样。 陌桑马上心急地伸出双手催道:“快过来,快过来,我瞧瞧,我瞧瞧。” 看到陌桑心急的模样,何妈走上前,把篮子放到她手上,笑眯眯道:“四个小家伙,大概有半个月大。知道郡主急着要见,只用热布巾擦干净,就送过来,您瞧瞧,多可爱呀。” 陌桑一看到篮子里面几只小小的,连眼睛都没有的,十分瘦弱的小奶猫,顿时爱心泛滥。 几个丫头看到后也跃跃欲试,却又担心一不小心会弄伤小奶猫,只能在旁边看着流口水。 陌桑伸手进去,想安抚一下几只小奶猫。 何妈看到后阻止道:“郡主,小猫指甲还没剪,小心伤到。”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放心,它们眼睛都还没睁开,估计不到十天大,爪子还伤不到我。” 两手熟练地抚摸着小奶猫们。 四只小奶猫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还张嘴吸吮着她的指头。 何妈看到后面上不由一阵惊讶,就听到陌桑道:“它们饿了,把羊奶端进来。弥月,把那边的盒子拿过来给我。” 而松果、松仁听到小猫的声音后,也好奇地爬过来趴在篮子边上,瞪大眼睛看着几着小猫,不时凑到篮子里面,在小猫身上嗅了嗅。 松仁突然伸出爪子,何妈和几个丫头心里一紧。 正想出手拦下时,就看到胖乎乎的爪子轻轻地碰了碰小猫的头,像是在抚摸它们,绷紧的心弦才松开。 陌桑看到他们的紧张的神情,不以为然地笑笑:“松果、松仁是家养的,向来不愁温饱的问题,还不知道什么是生存竞争,我也没打算让它们懂,它们一直这样挺好的。” 杀戮不是它们天性,而是生存的手段。 松果、松仁现在还每天早上喝一碗奶,所以羊奶很快就送到。 四只小奶猫大概是饿坏了,一闻着奶味儿就急得使劲地叫喊,看着好不可怜见的。 几个丫头和何妈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就看到陌桑从弥月拿来的盒子里取出一样透明的,前端很小后面却有手指大小的筒装东西。 陌桑最小的一端放到羊奶碗里,另一只手轻轻一拉,就把羊奶吸到里面。 众人面上一阵惊讶,想来是郡主又发明了什么新东西。 其实这是陌桑让人用无色琉璃做的注射器,准备送给上官尺素的礼物,不过现在只好先给小家伙用。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陌桑熟练地给其中一只小奶猫喂奶。 大概是饿极了,小奶猫没有抗拒就开始吸食。 估摸着喂了差不多二十毫升,陌桑便换另一只小猫来喂。 还一边喂一边对他们道:“最近五天,我不在府里时,你们每次喂到这里就行了,隔一个时辰或者一个半时辰喂一次。吃饱后一刻钟左右,找地方给它们拉便便,或者是拉尿尿,给它们垫一层干净的棉布,或者是纸就行。” “它们万一不拉呢?”何妈到底是做过娘的人,虽然没养过猫,也知道一样共同的事情。 “就用人工帮忙,一会儿我做你们看到,就知道怎么做。” 陌桑重新吸满羊奶,给另一只小猫喂,很快便喂完四只小奶猫。 四个小家伙吃饱后,满足地趴在篮子里面睡觉。 松果、松仁一直趴在旁边看,不时用它们的脑袋蹭蹭小奶猫们,丝毫没有要伤害的意思。 看着几个小家伙,陌桑完全没有睡意。 整个晚上都在照顾四只小奶猫,连自己反而没怎么睡。 于是…… 翌日,吟风楼上雅间。 望着打着呵欠走进来的陌桑,雅间里拥有着吸血鬼般俊美容颜的男子,露出性感的笑容:“容华郡主,大上午的就呵欠连连,该不是宫大人不在,你连觉得都睡不好吧。” ------题外话------ 应广大猫奴们写的一章内容,传播一下正能量。 第283章、意外发现 “是呀。” 面对邪魅俊美的男子,听着他打趣的话,陌桑毫不矫情地地承认。 虽然大部原因是为了照顾那几只小奶猫,害得她整晚都没有好好睡觉,然而她乐此不彼。 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挂在架子上,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一眼,感觉外面隐藏在暗处的气息,无语道:“本郡主就是个香饽饽,无论去哪都有人跟着,真是特别烦人。”语气里面有一丝少女的娇嗔。 “郡主突然要见本庄主,不知有何指教?” 曲如歌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而细细打量着有几个月没见面的女子,迷离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惊艳。 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为人妇后的陌桑,比以往更别具风韵,目光少了些凌厉,凭添几分柔情及妩媚,更让人移不开眼。 陌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拿下其中一把铜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一口后淡淡道:“指教不敢,就是想几曲庄主打听一些事情。” 曲如歌一听,爽快地道:“什么事情,本庄主若是的,一定知无不言。” 能让陌桑亲自打听的,一定不是小事情。 “关于擎教的事情。” 人家爽快,陌桑也不好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曲如歌眼角内闪过一丝意外,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郡主,本庄主提醒你一句,擎教不好招惹的。” “是他们先招惹了本郡主。” “郡主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陌桑黛眉一扬,瞟一眼对面的男人,冷冷道:“事实上,他们已经暗杀过本郡主一次,本郡主侥幸活下来,却也九死一生。” 曲如歌浓茶色的眼瞳缩了缩,惊讶地问:“擎教的杀手高强,郡主是如何逃过他们的追杀?” 能逃过擎教杀手的追杀,想必陌桑做出牺牲也相当大。 陌桑冷哼一声,眸子深处露出一丝不屑道:“错,是本郡主杀了他们四大门主,以及随行的近百名信徒,还有一位门主侥幸逃跑,不过他未能未完成任务,回去后也想必活不长。” “嘶……” 曲如歌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向来只有擎教杀人,别人逃跑,想不到他们也有被杀、逃跑的时候。 真是痛快呀! 当初幸好没有与这女子为敌,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手段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面对陌桑的问题,曲如哥哥稍稍沉默一下问:“郡主想知道什么,本庄主但凡是知道的,一定会尽数告知郡主。只是郡主为何会招惹上他们?” 望月山庄干的也是杀人的买卖,若跟震慑整个风擎大陆的擎教相比,两者间的实力距离就像是蜉蝣与大树之间差别。 弱小的蜉蝣,根本无法撼动像巨擎一样的擎教。 再说凡是擎教想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的特例。 虽然现在被陌桑打破了不败的神话,却也无法掩没他们过往的辉煌战绩。 以擎教的习惯,他们也一定举善罢干休,只是这次他们招惹上陌桑,一切就很难下结论。 绝对的实力固然重要,可若是在同等的实力下,对方有一个聪明得变态的脑子,胜负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陌桑回想到当日的追杀,还有中毒后的绝望,眸子里面冷得骇人,面上偏偏挂着笑容道:“若不是他们突然伏击本郡主,本郡主根本不知道擎社,就算招惹也是他们先招惹本郡主。曲庄主还是先说说擎教的其它情况吧。” 看到陌桑漠然的表情,曲如歌心里有些纠结,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低头喝一口茶,稳定情绪才道:“擎教在风擎大陆上的地位堪比圣殿,能力却在圣殿之上,连圣殿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能凌驾于圣殿之上?”圣殿居然吞得下这口气,陌桑眼里一丝疑惑。 “擎教的实力在圣殿之上,凡圣殿无法解决的事情,就由请擎教出面处理。” 曲如歌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陌桑。 想来擎教会找上陌桑,肯定是圣殿手笔,而还是因为同一件事情。 “继续。” 陌桑不以为然,曲如歌淡淡道:“擎教,你可说它是一个组织,也可以说是一个暗杀王国。” “这话又是怎么说?” 面对暗杀王国,这样崇高,让人敬畏的称谓,陌桑心里充满不解。 “据说擎教总部所在的地域,无论男女老少都精通暗杀之术,并且以此为生。” 曲如歌仿佛是在编一个故事,只听他继续编道:“这些人一出生就注定要走上暗杀之路,他们从会走路就开始接受各种暗杀手段的训练,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进入擎教,成为一名初级杀手,然后再根据完成任务的数量质量晋级。” “你知道擎教挑选人才像什么吗?”曲如歌突然问陌桑一句,他那只捏着茶杯的,苍劲有力手,关节上微微发白。 “像什么?”陌桑好奇地问。 曲如歌那句“根据完成任务的数量质量晋级”,让她想到前世的业绩考核,忍不住想知道。 “科举考试。” 曲如歌嘴里飘出一个熟悉的名词。 陌桑听到答案后愣一下,忽然笑了:“有意思,本郡主只听说过全民皆兵,全民皆杀手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这样也不错。” “你还觉得不错,真是无法理解你的心思?”曲如歌的眸子更加迷离,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既然全民都是杀手,两手都染过鲜血,也就无所谓的无辜不无辜,本郡主就可以无所顾忌施展手段,铲平擎教。” 陌桑小脸上透着浓浓的肃杀,面对非常组织就得用非常手段。 无论擎教在世人眼中有多么可怕,都要让他们知道一点——世上有些人是他们不能招惹的。 “郡主,你别乱来。” 见陌桑竟生出彻底除掉擎教的想法,曲如歌马上出声阻止。 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擎教从来不会胡乱杀人,他们的责任是保护风擎大陆平稳发展,清除危害天下安稳的存在。” 陌桑讥讽一笑,冷冷道:“是非不分的组织,就是害群之马,要来有何用。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生命,惨死在他们的手下,本群主这是为民除害。” 曲如歌的小心脏狠狠地一抽,就听到陌桑淡淡道:“就像如今的圣殿,他们为了握紧手中的权力,挑拔九国之间的关系,引起两国出兵交战,造成无数的伤亡,还暗中谋害各国的人才。他们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终有一天我会把圣殿连根拔起。” “你想说什么?” 曲如歌无法理解面前的女子,她的心思总是超越所有人的想法。 陌桑冷笑一下,一脸认真道:“风擎大陆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被海外的势力所侵占。” “什么意思?”曲如歌还是迷惑。 “以笔伐战,就是个笑话。” 曲如歌听到陌桑的话,心里面更加困惑:“以笔伐战的战斗方式已经存在三千多年,在这三千多年里,虽然也会有朝代更替,可是人口却大幅度地提高,百姓们也不用再承受战乱之苦。” “郡主,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曲如歌不解地问。 陌桑讥讽地笑笑,轻叹一声:“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明白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算是局外的旁观者。 自从了解风擎大陆的情况后,就知道以笔伐战的弊端,可惜这里的人却已经习惯,渐渐忘记弱肉强食、物况天泽的法则。 陌桑现在不想多说什么,总有一天他们为他们的天真买单。 面上若无其事道:“本郡主最多的是时间,曲庄主继续说说擎教的事情,或许本郡主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曲如歌越来越摸不透陌桑的心思,看着她面上的自若道:“擎教在各国都设有分教,以郡主的聪慧应该有办法挖出他们,不过想要找到擎教总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本庄主觉得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传闻呢?”陌桑淡淡问,传言里面肯定有真有假。 “据说是在无人涉足的深山老林里,也有人说他们在茫茫大海某座海岛上,甚至还有说他们九国中的某一国,更甚至者说他们就在中洲。” 这样的传闻多不胜数,曲如歌说完自己都不由讥讽地一笑:“总之,从擎教出现至今,少说也有上千年,从来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或者是发现他们的行踪,本庄主劝郡主还是放弃除掉擎教的想法,别给自己和身边人惹麻烦。” “他们已经找上本郡主,本郡主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陌桑冷冷地一笑,上了人家的黑名单,总不能让她坐着等人家找上门。 “你杀掉的那五位门主,应该只是分教的势力,不过若能捉到分教的教主,或许能……” 曲如歌的话还没说完,雅间的门就被人暴力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唬得陌桑猛地抬起头,就看到帝楚泽阴沉着一张脸,站立在外面,眸子里跳动着火苗。 陌桑愣了一下,敏感地察觉到那无形的怒火,回过神马上起身行礼:“容华参见大皇子殿下!” 曲如歌本来想发火,看清楚来人的是谁只得起身见礼,态度却不似陌桑那般恭恭敬敬,甚至可说是散漫,丝毫不担心会被怪罪。 陌桑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就知道曲如歌跟帝楚泽并非是第一次见面。 从曲如歌的态度来看,两人的关系还很不一般,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见面就互掐,相互揭短。 两人的年纪相仿,或许他们在少年时期便认识,甚至还可能是好朋友。 就像宫悯、颜惑、若初、上官尺素,他们就是同一时代人,共同的岁月里,有着属于他们共同又独立的故事。 帝楚泽没有马上让他们起来,两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走进雅间,散发出来王者之气迎面扑来,仿佛要冲出房子外面。 陌桑突然觉得雅间实在是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样一个一言一行,足可以睥睨天下的男人,尽管他还没有成为帝王。 走到雅间里面,帝楚泽随意坐下。 向曲如歌淡淡地点一下头,再看向屈膝行礼的陌桑。 目光停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盯得陌桑头皮发麻了,他才不紧不慢地道:“都起来吧。” 声音里面像是带着冰渣子,陌桑觉得阵阵寒意扑来,汗毛不由自主地根根竖起,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曲如歌却大大咧咧地坐下,似乎没有把帝楚泽的怒火放在眼内。 陌桑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就听到帝楚泽不紧不慢道:“论理说,你们的事情本殿不该管,可是宫悯在离开之前,说桑儿涉世未深,尚不知道人心险恶,望本殿能代为照看一二,免得被某些小人利用,看来他的顾虑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涉世未深? 陡然听到这个词语出现在自己名字后面,陌桑愣了一下,她也算是涉世未深吗? 帝楚泽看着陌桑愣愣的小脸,冷冷道:“已经吃过一次亏,还想再吃第二次吗?再为他背一次黑锅?” 当初月副殿主被害的事情,虽是两人一起合作所为,圣殿却只盯着她一人不放,认定是她所为才会招惹来擎教。 闻言,陌桑垂着不再出声。 看起来像是一副认错的模样,事实上一切都是她愿意,只是她当时并不知道擎教的存在。 现在想起来,往日的举动确实太过鲁莽,皱起小脸道:“不惹都不惹上,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怪就怪圣殿太无耻,把事情强按在人家头上。惹得本郡主急了,我就直接让圣殿变成一片废墟,再把风擎大陆全并成一国。” “够了。” 帝楚泽冷喝一声,瞪着陌桑道:“越说越离谱,小心我让父皇罚你闭门思过。” 陌桑顿时气势全无,闭门思过可不行,还要出门帮二叔找东西。 帝楚泽算是戳中她的要害,不高兴地起噘起小嘴。 正在此时,若初亲自端着一钟茶进来。 还亲自送到帝楚泽面前:“殿下,请用茶!是您上次说好的雀舌茶,用的是五年前收集的梅花上的雪化成的水,殿下尝尝可好?” “若初,你哪来的五年前的梅花雪水?不会是用我的吧?” 陌桑有些惊讶地问,五年前他一直在外面奔波,根本没有闲情做这些事情。 若初没有理会她,而是紧张地看着准备品茶的男子,似乎十分在意帝楚泽对这杯茶的评价,比面对敌人时还紧张。 陌桑悄悄看一眼帝楚泽,只见他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拿起杯盖在杯沿上,轻轻地滑动三下,还发出三声极轻微的声音。 这些小动作就像是自来就有的习惯,连那三声杯盖与杯沿的碰撞的声音都有了独特的韵律。 帝楚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习惯,细细地品尝着杯中的茶水,点点头道:“用这些上了年份的雪水泡出来的雀舌,味道就是不同,吟风楼又可以推出新品种,估计会很受王孙公子们的欢迎。” 而那三下极细微的声音传入陌桑耳朵里面,陌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胸口上像着一块大石,她快要窒息,忍不住大声道:“抱歉,容华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先行告辞,诸位请慢聊。”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就匆匆走出雅间。 帝楚泽眉头一皱。 曲如歌一脸疑惑。 若初面上微微一愣,走过去拿起架子上的披风追出外面。 陌桑走出雅间后突然一阵眩晕袭上,只好趴在墙上休息调整内息,突然背上一阵暖意,回过头就看到若初把披风披到自己身上。 若初替她系好披风,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担忧地问:“聊得好好的,怎会突然就不舒服?就算我用了你五年前收集的雪水,也至于因此置气生病,若是就白搭了你我多年的交情。” 自然知道她不是因为水,而是另有原因,只不过想让她放松一下自己。 陌桑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 看到若一脸不信的表情,只好继续解释:“昨晚上觉得房间特别冷,就让人看看是不是泉水通道不通,不想竟然发现一窝才十天大的小猫。人家是因为要照顾它们,整晚都没能好好睡才会不舒服。大概是累的,我回去补睡一觉就行,无须担忧。” “你呀。” 若初面上露出一丝无语:“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去照顾小猫,小心宫悯回来灌你药膳。” 陌桑调皮地吐一下舌头:“我走了,殿下若问起,就说是我这两天没休息好,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让他不用记挂。” “晓得,赶紧回去吧。”若初拢一下披风上的毛领,以免风灌进脖子里面。 “嗯。”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就匆匆走下楼。 若初暗暗给旁边小厮眼色,小厮马上跟在陌桑后面,直到陌桑坐上马车才折回。 坐在马车里,陌桑耳朵里一直回响着,那三个杯盖和杯子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很迷茫。 脑海里突然出现林听音说过的话。 容颜尽毁的泽公子,他为何会容颜尽毁? 在容颜说之前他又是谁?真只是泽子吗? 还是当今陛下的皇长子帝楚泽,或者是他还有着第三重不为知的身份。 突然一阵寒意袭上,陌桑觉得很冷很冷,就像当初中了九幽夺魄针一样冷,全身的血液都凝固,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 第284章、我是心病 陌桑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晕,吓坏弥生和随行的海棠,快马加鞭带着陌桑回府。 弥生抱着陌桑一进玉阁,就大声道:“郡主晕倒了,白芷留下来照顾,其他人快去准备汤婆子、火盆,郡主身上很冷。” 刚才抱起陌桑下车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她一直在颤抖,隔着几重衣服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 自来就知道她一直很怕冷,所以一进门就让人把能取暖的东西全部都用上。 弥月、倪裳、白芷在屋里逗四只小猫和松果、松仁玩,蓦然听到弥生着急的声音时一惊。 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他抱着陌桑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三人看到后吓了一大跳,回过神赶紧照弥生的话去准备东西。 白芷迅速打开寝卧的门,掀开被子道:“想着郡主回来要睡中觉,我早早把汤婆子拢在被里。这回子床不是暖的,你赶紧把郡主放床上,郡主有我照看着,你赶紧去找上官府,请上官公子过来为郡主诊治。” 弥生听到后,一言不发往外面走。 几个丫头把要用到的东西都备好,房间里的温度比宫悯在时还要高。 白芷替陌桑把过脉,松一口气对道:“你们放心,郡主只是得了风寒,想是昨天晚上着了凉,上官公子开两剂药驱驱寒就好。” 把陌桑的手放回被子里面,掖被子里顺便摸一下陌桑的脚。 尽管里很暖和,陌桑的双脚还是冰冷。 遂把汤婆子移近一些,再轻轻替陌桑按摩穴位,好让血行得通畅些。 明知只是普通的风寒,还是免不了担忧、着急。 过了一会儿,何妈从外面走进来道:“弥生打发人带话回来,上官公子和上官老神医都去了村子里面,交待白芷好生地照料着郡主,他出城去接上官公子回来,还说郡主怕冷要注意保暖。” 白芷怔了一下道:“弥生一去一回,再快也得黄昏才能赶回来,这段时间内我不能什么也不做,你们先出去忙你们的,让我想想办法。” 何妈看到,眉头还拧在一起,突然想到什么,马上道:“我们乡下有一个土办法,先试一试吧。弥月、倪裳、海棠,你们一来帮帮忙。” 三个丫头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何妈走。 “三爷回来了。” 正一展莫筹时,外面突然传来小丫头的通报声,白芷心中一喜。 陌三爷一下朝回来,就听到门房的说,陌桑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晕倒,官服也不及换下就赶到玉阁。 “怎么回事?”陌三爷一走进来,就问守在床前的白芷。 白芷马上跪下道:“回三爷,郡主不小心染上风寒,在回府的路上晕倒,上官公子和上官老神医出城了,弥生已经出城去请。” 闻言,陌三爷眉头一皱,沉声道:“好好的,怎么会染上风寒,怎么会突然间晕倒?” 目光凌厉地看着白芷。 此时房间内只有白芷一人伺候,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回三爷,昨晚郡主沐浴出来,刚躺下就叫冷,要我们准汤婆子和火盆,还吩咐人看看温泉水的通道。别人奴婢不放心,亲自过去才发现,郡主寝室的温泉通道被人为堵上,应该就是今天的事情。” 用这种法子算计郡主,实在是太可恶。 白芷咬咬牙道:“奴婢怕郡主多心,只说野猫在通道里絮了窝,找了几只小猫哄过去。” 陌三爷听完后面色一沉。 玉阁之所以暖和,是地板下面有滚烫的温泉流过。 通道堵上温泉流不进房间,房间的温度就会降低。 地板用的又是特殊石料,房间的温度会比外面的还要低些,难怪桑儿会叫冷,会着凉染上风寒。 几个丫头一时大意忘记提前添火盆暖床,刚沐浴完身子还暖着就突然遇冷,再加上桑儿近日中毒底子虚,最容易为风寒所侵。 想到这份算计的心思,陌三爷一个大人男也感到毛骨悚然。 眉头结在一起,想了一会儿淡淡道:“这里有我看着,你让人到宫府把龙寻接过来,就说人手不够用。” 白芷愣了一下马上应是,出去找人接龙寻。 陌三爷看到白芷走远后,用被子包好陌桑,抱起来从浴室的入口进入地宫,一直来到陌二爷居住的洞室。 自从得了太极心法,陌二爷一直在潜心修行,虽然时间极短,但以他在武学上的造诣收获却是不菲。 突然看到陌三爷抱着陌桑走进来,面上愣一下道:“老三,你带桑儿进来干什么,现在不需要丫头的内力压制体内暴戾力量。” “桑儿染上了风寒,捂了多少汤婆子人还是冰冷冰冷的。上官家的孩子短时间内赶不到,想着你这里暖和一些,就把她先带到你这里。” 陌三爷这也是无奈之举。 宫悯刚走一天,桑儿就突然病倒。 这万一要是传到宫悯耳里,没准他会折回来。 或许也是那人算计桑儿的原因,大约是想为背后的主子拖延时间 此人就藏身在陌府,甚至是就在玉阁里面。 这个人太可怕,他必须尽快挖出来除掉,不然即便是在府里,桑儿也不见得是安全。 陌二爷明白他的无奈,看着陌桑冷得青白的小脸:“大哥的孩子自然要护她周全,把她放到榻上,我用真气为她驱寒,反正对我百利无害。” 再说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侄女,他自然也是喜欢的,不然大前天也不会下手那么轻。 想到还得阻止那人把消息传出陌府,陌三爷十分干脆地把陌桑放在床上:“我还有些事情要马上处理,桑儿就交给你照顾。” 陌二爷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把陌桑的手从被子里面拉出,摸一下脉搏后眉头皱起。 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小丫头修为倒不差,只是为何真气会乱串,倒不像是生病,反而是像受到什么刺激,以至真气逆转才会晕倒。” 找到晕倒的原因后,把陌桑扶起来,双手掌抵着她的后背。 用力压制陌桑乱串的真气,再慢慢引导疏通,最后回归到丹田,慢慢凝炼成液滴。 陌二爷本身还有伤在身,不敢冒然用尽全力,否则一个不小心不仅救不了陌桑,还会把火毒转移到陌桑身上。 以陌桑目前的修为会直接爆体而亡,所以只能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进行,将近三个时辰才完成最后一步。 陌桑略好转的面色,手脚也不再冰冷,陌二爷也松了一口气,起身到旁边继续修炼太极心法。 正要入定时,突然听到陌桑哭喊声:“大哥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桑儿,不要扔我……” 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用力地蹬着小腿,两行泪从紧闭的眼角流出。 突然听到陌桑呓语,陌二爷的身体一僵。 再看到陌桑哀慽绝望的表情,只得重新坐到榻前,抓住陌桑两只乱动的小手,另一只手笨拙地擦掉她的眼泪。 陌桑像是生怕他会离开,反过来紧紧拽着他的大手。 整个人也卷缩着靠在陌二爷身边,停止哭喊却衣然不停地低低抽泣,十分委屈。 侄女突然在昏迷中又哭又喊,再看着她惶恐不安的小模样,陌二爷即便是血性汉子也不由心痛。 他虽然还不清楚详情情况,却也能想象到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在一夕间失去所有人亲人的痛苦、惶恐,迷茫。 抬起手拍着陌桑的后背,就像母亲当年安抚他一样安抚着陌桑,眸海里多了一丝平和,陌桑也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两只小手却依然紧紧拽着大手。 陌二爷看到陌桑酷似她娘亲的面容,想起他不得不闭关那年,大嫂刚生第二个孩子,老大陌沧走路还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 想不到他这一闭关就是二十年,再次醒来时,唯一相关的就只剩下三弟,以及这个多灾多难又惹人疼的小侄女。 突然感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回过头就看到刚才还哭闹的丫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小脸很迷茫。 见陌桑竟然醒了,陌二爷生怕吓到她,尽量放轻声音问:“醒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望着面前的陌生又些熟悉的男人,陌桑眸子里突然充满戒备,本能缩起身体用被子裹紧身体,呆呆地看着对方半晌才出声问。 “你是谁呀?” 声音很小,却让面前的男人一震。 面对陌桑的问题,陌二爷面上愣了一下,马上知道是什么原因。 上次见面时,他不仅满脸胡茬,一头发也乱糟糟、湿淋淋地遮住整张脸,根本看不到他的长相。 而今他神智清醒,自然是好好修饰一番自己。 看着陌桑还有些迷糊,呆呆愣愣的小脸,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病糊涂,我是你二叔,我们前天才刚刚见过面。” 什么? 陌桑的眼睛不由瞪大,真是太不守思议。 打量着面前五观硬朗、眸子深邃,目光如野兽,浑身充满野性、血性,危险和神秘的男人,居然是前天吸走她内力的疯子二叔。 陌二爷的长相俏其母,比陌三爷还要俊美一些,大约跟所习的功法有关,五官的线条刀削似的冷峻,皮肤呈现出黑红色,体格也异常健壮,再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像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雄狮。 既充满危险又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神秘感,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这样的男人放在原来世界,不知道要有多少女生嚷着要为他生猴子,不,是生小狮子。 太有血性,太男人,看着就是满满的安全感。 “丫头。” 见陌桑一直看着自己,两只眼还闪闪发亮,陌二爷不由唤了一声。 陌桑猛地惊醒,干笑两声道:“二叔,您打算娶亲吗?桑儿认识很多姑娘,可以帮您牵红线。” 咳咳…… 陌二爷被陌桑的话呛到,这个小丫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昏迷时还是又哭又闹让人心痛,醒来后就像被换了灵魂,性格完全不同。 抬手敲一下她的头:“二叔的事不用你操心,别没大没小,失了家里规矩。” 到底还在病中,虽然精神尚可,面色却依然没有血色,看上去像瓷妹妹冰冷易碎,陌二爷不忍可太过苛责。 沉默一会儿,淡然道:“上官家的孩子估摸回到了,你三叔也差不多进来来接你。” “我不出去。” 陌桑重新躺回榻上,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道:“外面冷,这里暖和。” 见陌桑耍赖不愿走,陌二爷淡淡道:“放心,外面的事情你三叔会解决,今晚睡觉一定会暖暖的。” “那我也不出去。” “你不出去,谁会照顾那些小猫小狗。” 陌桑的话刚落,陌三爷斥责的声音就传来,人也随着声音一起出现。 见陌桑还缩在床上,虽然能耍赖能卖萌,面色看起来依然还是很差。 无奈地叹息一声,走过去沉着脸:“上官尺素快到了,你再不出去,是要三叔把他带到这里,看完病后再消去他的记忆?”态度坚决不容反对。 陌桑无奈地慢吞吞地坐起来,看一眼地上又缩回被子里面,理直气壮道:“人家没有鞋子,三叔要背人家出去。” “你这个磨人精。” 陌三爷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走过去连人带被扛在肩膀上,就大步往外面走。 这个姿势…… “人家又不是货物。”陌桑不由挣扎几下,屁股上马上就挨了一巴掌,小嘴委屈地一扁:“三叔,人家还病着,您也打。” “打你还要分情况吗?” “我是病人,您不能等人家好了再打?” “打你用得着挑日子吗。” “到清明,我要烧纸告诉祖母,您虐待我。” “……” 看着一路斗嘴出去的兄弟、侄女子,陌二爷摇摇道:“真是闭关太久了,跟不上世事变迁。” 继续坐下盘腿打坐。 陌三爷把陌桑放到床上。 原本在床上睡觉的松果、松仁马上爬到她身上撒娇,篮子里的小奶猫们也不停地大喊大叫。 陌桑捧过篮子看一眼,用手指逗着它们。 大既是饿坏了,小奶猫们马上抱着她的手指吸吮,陌桑马上对外面道:“饿了,快点端羊奶进来。” 陌三爷看到几团不停蠕动的毛球,眼里面也有一丝溺爱,却习惯性地泼一盆冷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去照顾他们,还是让何妈他们照顾吧。别整天跟小狗小猫睡一床,人畜不分。” 嘴上数落着陌桑,一边却不由自主地伸手指逗弄几只小猫。 大约是他的手比陌桑的暖和,小奶猫们马上改抱着他的手指不放,还不停地叫喊。 陌桑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几个小坏蛋,昨晚是我照顾你们一个晚上,给你们喂奶,帮你们拉便便,这么快就变节。” 恰好门开了,龙寻用托盘端着一个茶盅进来。 大概是不知道陌三爷也在里面,怔一下才走上前,小声道:“郡主,您要的羊奶,这一小杯够您喝吗?” “龙寻?” 陌桑没有回答题,一阵疑惑问:“你怎么在这里?” 龙寻垂着头道:“府里的人来报信,说郡主病了,人手不够,让奴婢过来帮忙。”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就把注意力放到小奶猫上。 赶紧把羊奶放在床边的小柜上,取出注射器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小奶猫们喂奶。 直到此时,龙寻才注意篮子里面小猫,之前听到小动物的叫声,还以为是松果、松仁在闹,想不到居然四只小猫。 篮子里还有另一只大手在逗弄小猫,龙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郡主,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出去,厨房里还熬着你的粥。” “嗯,你去吧。” 陌桑正忙着喂小猫,不假思过地回一句。 刚说完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陌桑不由一个哆嗦。 抬起头就看到陌三爷冰冷的面孔,一时紧张差点喂到小猫眼里。 龙寻已经走出外面,陌桑顶着万圴压力,细心地把每一只小猫都喂饱饱。 抬起头看着陌三爷冰冷的面孔,干笑两声道:“刚刚只是一时口岗位,三叔应该早点告诉人家,您把龙寻接过来,人家好提前做准备。” 早前不是说龙寻不重要,现在干嘛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大手却托起一只小奶猫,陌三爷用手指轻轻顺着它的毛,不紧不慢道:“以为你会晕迷三五天才醒,怕四个丫头忙不过来,吩咐人把龙寻接过来,多个人也能分担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你那四个丫头做不到,而龙寻却可以。” 陌桑一愣,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陌三爷:“什么事情,只有龙寻能做到?” 陌三爷把小猫放回篮子里面,答非所问道:“什么人养什么猫。”】 从衣袖里取一方白帕,细细地拭干净手,过了好一会儿口中飘出四个字:“一窝病猫。” “>o<” 陌桑瞬间怒火攻心,翻起白眼,直直仰倒在床上。 陌三爷冷瞟一眼,不以为然道:“你这身骨子,就应该用药膳供着,我会让上官尺素给配。” “三叔,我错了。” 陌桑马上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却不小心把篮子打翻。 四只小奶猫如获大赦到处乱爬,陌桑也懒得理会,只要不掉下床就行,它们爱怎样就怎样,直挺挺躺床上不动。 上官尺素进来看到陌桑一动不动,以为她病重得不醒人事,走到床前也没有细看,就急急掀开被子想替她把脉。 摸到一团热乎乎还会动的毛球,吓得大叫一声蹭一下跳到旁边的桌子上,摆出打架的动作,却发现毛球比他还要惊慌害怕,惊叫着到处乱爬。 此时此刻才看清楚毛球的模样,原来只是一只还没开眼的小猫,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只是小猫没开眼看不到,逃跑时跑错了方向,竟然往床沿边上爬,眼下着快要掉下床。 上官尺素的心都提到喉咙上,一只手却在跌下的一瞬间,突然伸出接住往下掉的小猫。 见小猫没掉下床,上官尺素松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面上,大声怒喝道:“陌桑,原来你根本就没病,干嘛要装死。” 陌桑幽幽道:“我是心病。” 第285章、最苦逼的穿越 “确切点,你是患了相思病。” 上官尺素没好气地回一句,反问道:“宫悯才走第二天你就生病,不是相思病是什么病。” 跳下桌子走到床前,从高处看一眼陌桑的脸,见她眼睛闪亮,面色却苍白,唇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偏紫,皱起眉头道:“你的精神不错,怎么气色却跟死人似的?该不会是你的灵魂跟着宫悯出走吧。” 陌桑赏他一记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我是病人,需要听好话,需要安慰。” 眸子不忍心闪过一丝狡猾,猛地拍出一掌。 眼看着就要拍到脸上,上官尺素瞳孔一缩,本能地闭上眼睛。 过半晌后还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却听到陌桑阴谋得呈的奸笑,立马羞恼地睁开眼睛。 陌桑过于苍白的玉掌依然在眼前,却没有丝毫内力的波动,马上就明白是什么原因。 上官尺素心有余悸道:“你的内力还是没有恢复?” 他话音刚落,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随时会把他碾碎,却很快又消散掉。 “我装的,别揭穿我的秘密。” 六个字在上官尺素耳里响起,上官尺素眼里露出疑惑的情绪。 陌桑轻叹一声:“某些人不在了,可是眼睛依然在。”他可以拢络人心,而她也可以瞒天过海。 上官尺素眉头一蹙,抬起手轻轻扣着她的手腕:“想不到他不是不肯死心,这么做有意义吗?”好 “不知道。” 陌桑淡然一笑。 上官尺素把她手放到被子里面:“普通风寒,给你开两剂药,再泡几回药澡发散发散,注意保暖别再凉着。” 大手抓起一团小毛球,放到眼前细细地看了看:“还好没什么毛病,不过也别总跟它们睡在一起,怎么说都有公的,宫悯知道一定会吃醋。” “夫君爱屋及乌,从不会吃小家伙们的醋。”陌桑笑了笑,连三叔都无法抗拒它们的萌态,何况是宫悯。 “你呀!” 上官尺素摇摇头,回头大声道:“姑娘们,本公子还没有用晚螣,连午膳都没有用,你们赶紧备膳,我要吃饱再回府,记得多准备些上好的菜肴,再来一壶好酒,本公子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跟他们混得太熟,上官尺素一点也不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 刚说完,白芷清脆的声音就响起:“奴婢晓得,公子一进府奴婢就让人备下,马上就送进来,稍等片刻。” “你的丫头最了解我。”上官尺素面上有一丝得意。 门从外面打开,白芷端着一盆水和毛巾进来:“上官公子一路辛苦了,洗把脸再用膳,三爷今天特意命人多备了几道菜,说是好酒独饮太过无趣,正好跟上官公子对酌,还说要不醉不归。”双手把毛巾拧干递到上官尺素面前。 上官尺素接过毛巾,把自己的脸擦了三遍才放下毛巾:“能入三爷眼的酒,一定是上等佳酿,不多喝现杯都对不起自己。在哪摆饭,本公子现在就过去,先吃点东西垫垫底,把三爷的好酒喝够本,不枉我今天赶路颠得架子都快散掉。” “弥生就是爱谎报病情。”上官尺素吐槽一句,他还信以真,火急火燎地赶回城。” 结果这丫头就一个小风寒,屁大点事儿,害他紧张了一路,不吃回来不喝回来就亏本,就算是对他的补偿。 白芷笑笑道:“摆在玉阁前厅里,三爷说人多热闹。还说郡主最近胃口很好,怕不够郡主吃,特意吩咐厨房多加了好几道大菜。” 陌桑听到也没有放心上,自从内力被二叔吸走后,胃口确实是很好,不算是坏事就不值得记在心上。 “上官,你先过去,我稍后便到。”就算是病着也不能太过随意,规矩得重新拾回来,不然二叔以后会发飙。 目送上官就素离开后,白芷服侍陌桑梳洗。 换衣裳时忍不住问:“郡主,平时都穿常服,为何今天特意换上见客的服饰。” 陌桑看着昏暗的天色,淡然道:“本应该如此,如今夫君不在,自是更加要注意,免得落人诟病,他日夫君回来,还得为这起小事费神。” “谁敢挑郡主的错?”白芷不以为然。 “凡事小心点总不会错。”陌桑冷然一笑,神情比天上的月亮还冷漠。 陌桑来到前厅时,陌三爷、上官尺素都已经落坐。 看到她依礼而来,陌三爷笑道:“你来得正好,菜刚刚上完,快坐下来吃吧。” 闻到饭菜香,陌桑也不客气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坐下来,一碗白粥就摆到她面前,陌桑马不高兴地噘起嘴:“我不要吃白粥。” 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郡主,这是特地为你熬的燕窝粥,暖暖胃,养胃胃再吃菜也不迟。” 陌桑抬起头,就看到龙寻的笑脸,怔一下:“弥月呢?我都一整天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帮我照顾一下松果和松仁,人家都染上风寒不舒服,还得独自照顾六个小家伙。” 陌三爷看一眼陌桑,淡淡道:“我罚了她二十大板,这回子估计正在房里上药。” 蓦然听到弥月被罚,陌桑心里一怔,不等她出声就听到陌三爷冷声道:“弥月服侍你多年,你的房间铺盖什么时候该暖,什么时候该热,都是她份内的事情,不能说宫悯突然离开,因为习惯而推托失职的事实。无规矩不成圆,该罚的还是要罚。” 陌桑听到后没有再出声,低下头默默吃了几口粥,放下道:“弥月是陌府的人,全凭三叔作主,桑儿没有意见。” 陌三爷冷哼一声:“我都打了,你当然没意见。桑儿……” 语重心长唤一声:“你要记得,情份是一回事,职责又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淆一起。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别等三叔出面料理。” “是,桑儿谨遵三叔教诲。”陌桑起身应话。 “坐下,吃饭吧。” 陌三爷正跟上官尺素说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来吃饭。 陌桑坐下继续吃完碗里的粥,把碗推到一边开始为自己挟菜,今天的菜比昨天还要多还要好吃。 美食当前,陌桑也敞开肚皮,放开怀吃,百无禁忌。 除了自己挟菜,龙寻也不时为她挟菜,反正碗里一直没空过。 最后干脆埋头一直吃,完全不理桌子两人到底谈论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隐隐听到四个字——极阴极寒。 看来三叔也在为二叔的事情发愁,陌桑吞下碗中最后一块肉,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刚说到一半却发现两人早就放下碗。 “你都吃光光了,我们还慢用什么呀?” 上官尺素故意调侃陌桑,狭促地笑起来,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陌桑看一眼桌子上只剩下菜汁的盘子,眼珠子转了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没有内力后,总觉得身体里面空空的,就想不停的吃东西,把自己的身体填满。” 上官尺素眉头一凝。 从脉搏来看桑儿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回头,我再给你检查一遍。” “嗯。” 陌桑鼻子里应一声,接过浓茶漱口。 拍拍肚子道:“龙寻,陪我到花园里走走,消消食,不然真的会长胖。” 无视陌三爷冰冷的目光,大摇大摆走出前厅。 龙寻也抱着一袭厚暖的披风,提着灯笼匆匆走出玉阁正门,快步追上前面的陌桑。 再转过几处寂寥的院落后,就是进入花园的月门,站在月门前猛地一抬头,能看到如猛虎盘踞的大山。 庞大的黑影在夜色中,竟也生出几分屹立于天地间的错觉,只不过终究是座平凡的山,是一道风景却不是一方圣地。 陌府主子少,家里下人也不多,花园里面到处挂着灯笼却静悄悄。偶尔一阵夜风吹过,能听到花园里面,以及山上树木的枝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那声音如海浪一波一波涌动,越发显得空旷冷寂。 “三叔找你谈过话?” 龙寻提着灯笼照路,冷不丁陌桑问她一个问题。 “是。” 龙寻不假思地应一声:“丞相大人是找过奴婢,吩咐奴婢好生的照顾郡主。” 陌桑微微侧眸,看一眼面色平静的龙寻,眸子里面有一丝讶然:“看来这段时间,你自己悟通了很多事情。” 龙寻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自从郡主住到陌府后,西苑也没什么事情,有时间就反复思考那位智者说过话,其实也不过是放下与不放下的关系。” “说来听听。” 陌桑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点醒了龙寻。 龙寻淡淡道:“以前的生活,虽尊贵却是靠一人的封赏,虽锦衣玉食却如履薄冰,终日战战兢兢。生怕那个人一时不痛快,失去的就远不止这些,还有我们的性命。每天我们都得费尽心思讨好这个、结交那个人,感觉做人真累!” 花园里飘起一声叹息。 龙寻看向陌桑,妩媚的眼眸带笑道:“现在的生活是靠近自己双手挣来的,我心里很踏实。” 陌桑听到后宛然一笑:“放下过去,拥抱现在,奔向未来。你能悟到这一点,思想已经走在世间千千万万人前面,老天爷从不亏待认真生活的人,你的人生一定会开花。” “我的人生一定会开花。”龙寻重复一遍,她也是这么想,而很多年后也印证了陌桑的话。 “能开花的人生,必将绚丽灿烂。”陌桑的笑容也很灿烂,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喃喃道:“今天十二了,很快就十五,离九国大比似乎也不远,不知道今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天要变了,龙寻,你知道吗?” “奴婢不知?”龙寻如实回答。 “通道被堵的事情,你不必再查,就留在我身边当一双无形的眼睛,凡跟我关的事情,看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陌桑把话绕回正题上,她的意思也是三叔的意思。 龙寻淡淡道:“奴婢明白。” 因陌桑风寒在身,两人再略走一会儿,就转回玉阁。 白芷迎上来道:“郡主胃口好,精神好,若不是面色太苍白,压根不像是生病,难怪上官公子心里不痛快。” 陌桑不以为然:“他不痛快,我还不爽呢。他走的时候说没说,本郡主这风寒症什么时候能好?人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能早些确认河道下面的情况,二叔也好早睦离开地宫,没有人愿意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怎么,容华郡主还想千里追夫不成。” 上官尺素的声音突然响起,就看到他从浴室的方向走出来,正用帕子擦去手上水渍。 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是在调配药浴。 陌桑主动迎上前,趁丫头们不注意时小声道:“上官,三叔是不是托你找一样至阴至寒的东西,或者是丹药。” 上官尺素手上的动作一滞,压低声音道:“确实是,说是用来压制体内火毒。你三叔到底是在哪染上这东西?” 陌桑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莫非三叔为了帮二叔找解药,不惜让火毒入体,咬咬唇道:“若说至阴至寒之物,我觉得有个地方可能会有,只是我感染上风寒……”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现在不方便下水。 “哪里?” 上官尺素急促地问。 陌桑神秘地一笑:“在圣战台附近。” “圣战台附近?”上官尺素疑惑地看着陌桑:“哪里怎么会有至阴至寒的东西。” “你还记去年九国大比,战船比拼时,河道上突然出现浓雾吗?” 陌桑提醒他一句,小脸认真道:“那种情况,一定要有特定的条件才能形成。” 若这样说的话,隐约记得还有一个地方符合条件,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 想不到就先想想圣战台的河道,两相比较下圣战台的危险自然少一些,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上,只是不能惹人注目。 上官尺素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河道下面有三爷要找的东西。” 陌桑不敢把话说满,实话实说:“目前还不能确定,得先去探过才知道,浓雾成因不只一种,也有可能是地形,就像鸿社居点的桃花岛。” 提到桃花岛,上官尺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稍稍沉吟一瞬道:“找东西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现在来说说你的情况,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反常吗?” “我……” 陌桑指着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尺素一脸认真地看着陌桑:“你染了风寒,即便是最轻度的在正常情况下,还是会出现浑身乏力、嗜睡、头痛、发热、声音嘶哑、没有胃口,甚至还会昏迷不醒,可是你的情况恰好相反,这有违常理。” 有违常理! 想不到上官尺素会这样形容,陌桑不以为在地笑笑。 刚才梳洗时,陌桑已经看到自己的脸,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是精神却好得出奇,也没有出现各种应有的症状。 见陌桑又在走神,上官尺素怕她多心,轻声安慰道:“或许是你的内伤全愈,底子也有所增强,就算没有内力风寒对你的影响也不大,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放心,我真的是心病。” 陌桑挤出一丝笑容,反过来安慰上官尺素,她不想再提起今天的事情。 以前染上风寒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可是眼下也不见得乐观,上官尺素不想拂了陌桑一番好意:“宫悯要是听到,一定会很得意。” 陌桑笑笑道:“那就不让他知道,你也不能告诉他。” “这得看情况,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考虑把烂在肚子里,不然宫悯随时会知道。” “你这是逼我杀人灭口呀。” “抱歉,现在本公子比你强,再加各种毒药,对付你绰绰有余。这种感觉真不错” 上官尺素是头一回把陌桑压得死死,就算是假的也很过瘾,笑眯眯道:“你赶紧进去泡着,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时辰,小心皮肤会皱巴巴。我还要去跟三爷拜辞,后天爷爷回来再一起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陌桑点点头,大声道:“海棠,送上官公子到到风陵渡,再让陆叔安排马车,送上官公子回府。” 海棠自外间走进来应了一声是,面带笑容道:“上官公子请!” 送走上官尺素后,陌桑走到浴室。 站在镜子前面张开双臂,任由白芷脱下身上的衣服。 脱下里面的中衣时,陌桑从镜子里看白芷突然一震,连忙用手捂着嘴巴。 虽然白芷及时捂住了嘴巴,陌桑还是知道出了问题,没有太惊讶的神情。 抬手亲自解下兜衣,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镜子回头看一眼。 原本雪白的背上竟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紫蓝色斑,也不知道九幽夺魄针的毒未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郡主……” 白芷回过神后,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陌桑。 陌桑却淡然一笑:“我先泡着药浴,暂时让倪裳进来伺候,你去看看上官走没,没走让他过来瞧一眼。”说完走入浴池。 把自己泡在药汤里面,药汤的热度瞬间打开她的毛孔,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闭上眼后一阵无力感却迅速攀上,这一定是穿越里最苦逼的穿越。 第286章、解药 玉阁,陌三爷坐在厅内,手里端着茶杯。 杯里的茶水已经不再冒热气,却一口都没有喝掉,眼睛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的担忧全都写在脸上。 终于,吱吖一声门开了,上官尺素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 陌三爷一看到上官尺素出来,茶杯也不及放下就站起来追问,连茶水洒在衣袍上也没理会,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上官尺素沉默一下:“三爷,我们还是等郡主出来了,再一起说吧。” 此时房间里面,龙寻蹲着为陌桑系好腰封上的绦结,长发只是用发带松松系着,面上也失去笑容。 陌桑脸上神情如常,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没想到还有更大的隐患在其中,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九幽夺魄针的毒性。 “郡主,好了。” 龙寻站起来看着陌桑,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性强大,面对这样的情况依然从容淡定。 “走吧。” 陌桑暗暗吐一口气才往外面走。 到前厅,陌桑见过礼后才落座。 见上官尺素和陌三爷都阴沉着一张充满魅力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平静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自来都是祸福相依,三叔不必再为桑儿忧心伤神,眼下情况尚不明,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呀。” 陌三爷长叹一声。 这个丫头是不该冷静的时候比谁都冷静,可有时候又任性妄为得让他动鞭子,偏偏现在又比谁都平静。 从几年前,上官尺素就一直照顾陌桑的身体,只有他知道她为活着经受了多少苦。 比这危险的情况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最后都是凭着一个信念硬撑过来,如今大仇已报,还有值得她坚持的理由吗? 上官尺素敛起脸上的担忧,恢复以往的平静道:“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没有遇到过,等过两天再让爷爷过来看看,他老人家或许知道是什么原因。” 九幽夺魄针比他想象中更难以破解,或许里面不只有一种毒药。 砰! 上官尺素一掌拍在桌子上,恨自己当初太大意。 “最近好像一直没有看到龙师?”陌三爷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 陌桑和上官尺素疑惑地看着他。 陌三爷端起茶杯,想喝时却发现茶是冷的,放下道:“龙师对九幽夺魄针应该有所了解,或许他能给我们一点建议。” 闻言,陌桑马上冷哼一声:“他最好别出现,上次说请我吃叫花鸡,结果钱没给人就跑没。害我走路回来,还迷路了,幸好弥生找到我。八成是害怕我找他要叫花鸡的钱,故意躲着不敢出来。” “谁说本座不敢出来。”陌桑的声音刚落,龙师的声音上就响起,随后人便出现在眼前。 上官尺素和陌三爷马上起身行礼。 “还钱。” 陌桑却不以为然,一看到人马上伸手要钱。 龙师瞟都不瞟她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下,不紧不慢地拉平袍摆,笑得像只狐狸道:“放心,本座会用叫鸡花的钱,买几斤黍稷梗烧给你。” “您怎么说话的……” “桑儿,不得无礼。” 听到龙师要烧黍稷梗给自己,陌桑不由发火想反驳,却阳三爷喝住,只得冷哼一声别过脸。 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龙师早就知道九幽夺魄针的毒,不可能轻易解开,当时没有马上提醒他们,或许还欠缺一些东西吧。 他们也只能这样想。” 陌三爷起身拱手行礼:“龙师,桑儿才十八岁,好不容易的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吃尽苦头才堪堪活到现在,是我陌家最后的一点血脉,还望龙师能保她一命。” 听到这番话,陌桑愣一下。 想不到素来高傲,从不救人的男人,为了她居然用陌家血脉显筹码,甚至是威胁。 龙师自然也明白话中的意思,地宫还需要陌家人继续守护,陌桑不能有失,不能到她这里断了香火。 看着一脸怒气的陌桑,梨涡浅笑道:“救是必须的,不过不能白救。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得了一枚玉髓果,就看在陌家多年的功劳上,本座吃点亏。就拿这枚玉髓果来换你的命。” “不行。” 陌桑一口拒绝,想到没想。 玉髓果是宫悯将来重新开启金色宫印,提升修为时使用,绝对不能让人拿走。 龙师似乎早料到她拒绝,满不在乎道:“这东西是宫悯的,本座已经去问过他本人。他同意让出玉髓果,还说无论什么颜色的宫印,都不及你一根头发重要,所以此事不用经你同意。” 陌桑面上一愣,刚想反驳就被打断。 “桑儿。” 陌三爷抢先出声。 看着一脸不甘的陌桑,语重心长道:“桑儿,无论是于陌家,还是于宫悯,你都是独一无二。” 上官尺素也忍不住接话:“桑儿,玉髓果对宫悯固然是重要,可是世间能帮到宫悯的灵药光并非只有玉髓果。再说宫悯的事情错过这次还有下次,而你没有下次啦。” 陌桑听着亲叔叔近乎哀求的语气,细索着他以及上官尺素话中的的意思。 几经犹豫后,无奈道:“知道了。” 若是不同意,估计宫悯会马上折回,直接把玉髓果给龙师。 龙师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扬起唇角一笑,露出迷人的梨涡道:“这才是好孩子嘛,回头请你吃鸡。” “哼!” 陌桑没气地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看他迷人的梨涡。 见陌桑同意了,陌三爷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她会反悔,马上道:“龙师,打算何时取走玉髓果,晚辈也好准备一下。” 龙师看到陌桑生气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不以为然地笑笑:“不急,玉髓果乃凝天地精华而成,需要地宫的龙气、灵气温养,本座需要的时候,会亲自到府上取走。” 抬手指着上官尺素道:“你今晚留下来。” 上官尺素马上起身道:“晚辈遵命。” 陌三爷也马上道:“清风,派人通知上官府,就说他们公子今天留在陌府。” 龙师的手腕微微一动,指向旁边的白芷:“你,赶紧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本座饿了也不挑食,就是要有很多很多的肉。” 白芷看一眼陌桑。 陌桑知她想学东西,淡淡道:“厨房的事情你不清楚,你去让何妈去张罗,再回来伺候我。” 白芷恭恭敬敬应一是,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出去通知何妈张罗酒菜,还特意吩咐准备火锅,以及陌桑的手撕鸡。 该走的人都不在后,龙师才淡淡道:“九幽夺魄针,其实是由剧毒和蛊虫淬炼而成,毒是九幽下面极阴之处的寒毒;而蛊虫,却是沙漠一种名为夺魄的毒虫的虫卵,寒毒能驱除夺魄,控制虫卵的孵化。” “龙师的意思时,蛊虫随着毒针一起进入体内,可是为什么医书上没有这一节的记载?”上官尺素一脸疑惑地问。 “因为之前中九幽夺魄针的人都死在寒毒上,寒毒会一直在尸体里面,虫卵没有孵化的机会,医书上自然不会有记载。当然丫头比较好运,成为夺魄的第一个中蛊者,本座会把此事细细地记入医吏。” “您的意思,想去掉桑儿体内的蛊虫,还得到下九幽取来寒毒?” 上官尺素说完就不由地皱起眉头:“本来就是圣殿那些人渣下的毒手,目的就是置桑儿于死地,断不会给我们寒毒。” “你说得对呀。” 龙师幸灾乐祸地一笑,看着陌桑道:“知道这种虫子为什么叫夺魄吗?” 陌桑乖乖地摇摇头,龙师更加得意:“因为蛊虫最喜欢从这里吃起。”用手指指自己的头道:“人类的脑浆于夺魄是大补之物,就像是人类吃了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一样。脑子坏了自然神智不清,人看起来也疯疯癫癫,所以叫夺魄。” 目光悄悄落在陌桑脸上,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惊讶。 本以为陌桑会很害怕,那知她却在出神,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龙师面上快如流星似的,划过一丝无语:“小丫头,蛊虫要吃你的脑子,你不怕吗?” 陌桑哦了一声,似是想到什么,看着龙师道:“你的话不通,按照大自然生存的规则,夺魄的克星应该是在沙漠里,而不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中洲。想夺魄不惧热反畏冷,它应该生长在大漠常年气温最高的地域,在那里最出名的是……” “是赤炼蛇。” 上官尺素抢先说出答案,一拍手道:“寒毒只能驱除夺魄,控制虫卵孵化,却不能杀死夺魄,夺魄的真正克星应该是赤炼蛇。” “我脑子真笨,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官尺素拍一下脑门。 “你不是笨,只是被寒毒绕晕了脑子。”陌桑也开心地一笑,眼睛眯成两弯月牙儿。 龙师看着陌桑的笑容,眼眸也不由眯起,不冷不热道:“你也说了,那片沙漠距离中洲有万里之遥,距离大鸿也不见得近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看到陌桑的笑容,她的笑容会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闻言,陌桑、上官尺素默契地相视一眼,面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换是别人肯定不知道,他们却知道帝都谁手上有赤炼蛇,而且还是活了几十年的。 想来,跟他借用一下,应该不是问题。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上官尺素恨不得第一时间,把那条赤炼蛇弄到陌府。 “不急。”陌桑笑眯眯道:“我们明天再上门讨,等我准备一份大礼,别说跟是借,就是算直接吃掉,他也得乖乖把蛇奉上。” “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魔力。”陌三爷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 天下人都知道,赤炼蛇离开沙漠极难养活,谁能把这东西养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保密。” 陌桑只说了两个字,起身笑嘻嘻道:“终于能安心地睡个够,你们慢慢吃吧。” “你不吃了?”龙师惊讶地问。 “睡前吃东西会长胖的。”陌桑对着他福了一福,又对陌三爷福身,冲上官尺素一笑,拧转身回房。 “……” 龙师的嘴角抽了抽。 面对这个理由时,他竟无言以对。 本想借此让陌府欠他一个人情,没想到这个丫头自己就想到解决的办法。 无奈之下,只能说在极阳之地出、长大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白芷走进来,恭恭敬敬道:“龙师、三爷,上官公子,酒菜已经准备好。”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今天又学到东西。 “龙师,请移驾花园,在花园里吃火锅,别有一番情调。”从准备的时间一算,陌三爷就知道他们准备的肯定是火锅。 “火锅?是什么东西?”龙师好奇地问。 上官尺素笑道:“这东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一会儿您看到,就知道为什么叫火锅。” 陌三爷也笑道:“在寒冷的天气里,吃火锅最是暖身。” 基于好奇心,龙师跟着两人一起前往花园。 而房间里面,陌桑却没有马上上床,而是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入地宫。 “二叔。”站在洞门外,陌桑轻唤一声。 “桑儿,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干嘛?” 正在修炼时,突然看到陌桑出现洞室,陌二爷惊讶地问了一句。 陌桑举起食盒道:“给您送吃的来。” 麻利地把一个沙锅摆到桌子上,里面是她特意让人熬的鱼粥,还有一碟刚截胡下来的手撕鸡。 摆出一只碗、两双筷子和两个汤勺。 陌桑笑着道:“早膳、午膳、晚膳,都不能跟二叔一起,夜宵应该没问题吧。” 陌二爷听陌桑的话,再看到两个碗时心里暖暖的。 自从当年练功出岔子后,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跟家人坐在一起用膳。 闭关前还想着等自己清醒后,要坐下来跟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餐。 再才他没想到这一沉睡就是二十年,年迈的父母等不到他醒来,连大哥、大嫂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 幸好,还有这个小丫头在。 “二叔,粥要趁热吃,鱼肉老了就不好吃。” 陌桑盛了一碗给自己,把沙锅推到陌二爷面前,把手撕鸡也推过去:“这是手撕鸡,三叔他们的宵夜,被我半路截胡的。” 调皮地眨眨眼睛,低头慢慢地吃粥,似乎思考什么问题。 陌二爷假装没看到,心里却跟镜子似的。 待吃到一半时,陌桑淡淡道:“二叔,我听三叔说,你练功会走火入魔,是因为圣殿派人故意捣乱。” 陌二爷挟菜的动作一滞,把菜送到嘴里,嚼碎吞下才道:“若不是他们在我练功到最关键的时,故意在门外折磨她,二叔也不会走火入魔,你也应该有二婶还有弟弟、妹妹。世事无常。” 此生的遗憾,也只能化为四个字——世事无常。 “二叔想要解恨吗?”陌桑突然冒出一句话。 “想,但不许胡来。”陌二爷马上警告一句。 自第一次见面后果,他就知道小丫头是个危险分子,居然敢打起圣殿的主意。 勇气可嘉,可是冲动只会惹来麻烦。 陌桑放下放筷子道:“二叔,您听人家说完嘛,到时您要是觉得我的计划有问题,我马上忘掉报仇解恨这件事情。” “说吧。”陌二爷也低头喝粥。 “嘿嘿!”陌桑坏笑两声,小声道:“二叔,您应该知道城外的羲和帝陵吧。” 陌二爷嗯了一声。 陌桑马上兴奋地继续道:“我上次被困在古墓里,在主墓室发现一些有趣的虫子,它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一个人吃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是食尸蚁,也叫嗜血蚁,是吸血树的克星。但食尸蚁不能见光,一直生活在地下以尸体为食,有活物送上前,它们也会毫不客气。” 陌二爷细细地解释一番。 看到陌桑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问:“小丫头,你又在打什么注意?” “想二叔把蚁后带出来。” “不行。”陌二爷马上拒绝,淡淡道:“没有蚁后,蚁群会失去控制,不顾一切往外面冲,古墓也会失去保护。” “若里面不止一只蚁后呢?” “如果有一只蚁后快要老死呢?” 陌桑一连问了两上问题,上次在主墓室里,被范东阳的伤摔倒在地上,恰好倒在蚁后的所在地。 因为身上的寒毒,食尸蚁不敢靠近。 当时她却清楚地看到有几只蚁后,大概是原来蚁后太老,准备换新后蚁也不定。 闻言,陌二爷在陌桑小心翼翼、期待的目光中,沉默地吃完锅里的粥,再细细地拭一下嘴角。 抬起头,看着陌桑:“真是这样,二叔可以把那只老蚁后带出古墓,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从知道她打蚁后的注意,就知道她想怎么解恨。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二叔,您真好!” 陌桑欢喜地大叫一声,三两下地把粥喝完,脑海里突然闪一个画面。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另一个可能有至阴至寒之物的地方,就是她遇上龙师的地方——涌云涧。 再过两天她身体完全恢复后,就到涌云涧看看,涌云涧可能性应该比圣战台大。 而且圣战台的河道里就算有,陛下未必允许他们动,所以还是涌云涧比较妥当。 哎哟! 正想得出神,头上冷不丁被敲了一下头。 陌桑用手捂着头,大眼睛无辜又委屈地看着打自己的男人:“二叔,干嘛无缘无故打人家。” 陌二爷起身坐到原来的位置道:“我吃完了,把东西收拾一下,赶紧回去睡觉,别再打扰我练功。”说完就如入定的老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极奇微弱。 看到这情形,陌桑心里一时也拿不准。 无奈地收拾东西,不紧不慢走出洞室,就希望二叔突然叫住自己,可惜他没有。 就在她离开后,陌二爷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冷笑:“一只蚁后不太够用,再加一些将要孵化的蚁卵,应该会更加有趣。” ------题外话------ 终于给泡泡和滚滚洗澡了,闻起来香香的,今晚可以跟爷睡。 第287章、态度 大约一个时辰后,陌二爷吐出一口含有大量热气的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眼睛里面少了几分暴戾,整个人看起来更平和了不少,气质也渐渐向自己的弟弟靠拢。 陌二爷迅速检查体内的真气,暴戾的力量果然有所减少,桑儿的太极功法果然了得,居然能炼化体内的火毒。 虽然慢了一些,但是每天一点,天长是久,总有一天他能把所有的火毒炼化。 太极,真是一个很意思的词语。 改天要跟丫头好好探讨一下,现在是该出去看看,能干一些事情。 理一下身上的袍子,毫不犹豫地朝外面走,走到地宫的出口前,不由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 原来出口处有几行发光的字体:“亲情提示:二叔,在侄女房间里面有六只嗅觉、听觉敏锐,战斗力彪悍的猛兽,您经过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惊动它们。侄女陌桑敬上!” 看这段话,陌二爷有些哭笑不得。 抬手一拂,抹掉字迹,打开机关往外面走。 经过浴室里又发现一行字:“二叔,侄女知道您不畏惧寒冷,不过预防有人觊觎您的盛世美颜,还是把斗篷披上遮一遮。” 陌二爷无奈地把斗篷披在身上,抹掉字迹继续往外面走。 经过陌桑独有的衣帽间时,上面又是一行字:“玉阁里外护卫甚多,龙师目前在府中作客,二叔慎行。” 看到这里陌二爷怔一下,继续往外面走。 快到陌桑的房间时,就闻到好几个呼吸声,仔细一听不由哑然失笑,却不由敛起气息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面。 床头边上留着一盏灯,能看到房间的一扇窗半开着,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墨香味,不由看一眼垂着纱幔的大床。 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以最快的速度从半开的窗口跳出外面,再轻轻合上窗,转过身时面上不由一愣,随即露出一抹久违的欣喜之色。 天空上高挂着一轮将要圆满的明月,旁边星星点点。 月光如轻薄的白纱倾洒而下,笼罩着陌府,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轮廓隐隐绰绰映入眼帘。 夜风吹过,带着植物的芬芳。 陌二爷不由深吸一口气,二十多年没有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是该多出来走走。 然…… 就在下一秒,一声轻喝响起:“什么人,擅闯玉阁。” 陌二爷听后,没有任何迟疑,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就在他离开后几秒,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站过的地方。 借着月色,隐约能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他就是所有人都以为,随宫悯一起出使烈火国,其实却奉命,留下来保护陌桑安全的赢戈。 赢戈的眉头不由皱起,明明感觉到有一道陌生的气息,不过一个呼吸间,竟完全失去踪影。 正疑惑时,窗户突然打开了。 陌桑睡意惺忪地站在里面,看到站在窗外的人时面上一惊,连忙搓一下眼睛再看一眼。 确定站在窗外的人是赢戈后,惊讶地问:“赢戈!你不是随夫君前往烈火国,怎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府里?是不是夫君他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赢戈看到陌桑身上只披着一件长袍,淡淡道:“属下奉主子的命令,留下来保护郡主,并没有一起离开。郡主夜深露重,你的风寒还没好,赶紧回床上躺着,不然主子知道又要为担心郡主。” 若下次发现有情况,绝不能提前出声警告,因为也会惊动睡眠本来就浅的郡主。 陌桑嗯了一声,看着弥生道:“我的内力已经恢复,以后风寒这种小事,就不要报给夫君。夫君出使烈火国风险极大,别让他再为这种小事分神,尤其是今天的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就不要让他费神。” “是,夫人。”赢戈朗声应道。 夫人?陌桑愣了一下,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的确是夫人。 从今往后她应该先是宫悯的夫人,才是国公府的郡主。 把窗轻轻合上,陌桑重新躺回到床上,被窝依然很暖和却还是觉得难以入眠。 垫高枕头半躺着,看着因为她突然离开到处乱爬,正急得不停喵喵喳喳乱叫小奶猫,陌桑伸手把它们一个个拎回来。 侧眸看一眼旁边的沙漏,取出针筒吸满一直温的羊奶,开始给小猫们喂羊奶。 闻到奶香味,小猫们的叫声更加急促。 虽然抱回来不到两天的时间,明显能看出小猫的变化,再过三两天功夫就该睁开眼睛。 想到这里,陌桑兴奋得睡不着,不由想宫悯在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事情。 把喂过饱的小猫,放到床边铺着棉布的篮子里面,免得它们一会儿想要便便时又到处乱爬,房间现在的温度不会冻到它们。 枕边突然传来一丝动静,回头就看到光明正大霸占宫悯枕头松果、松仁,正四脚朝天地呼呼大睡,突然就想起宫悯床永远不够大的睡相。 陌桑不由笑了,没有她在身边,他不能安然入睡,打座练功后应该在看书吧。 现在是零晨两点过,陌桑却睡意全无,顺手拿起一卷竹简却是看过的,只得放下对着帐顶发呆,最后竟不知道睡着。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陌桑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猛起披衣光着脚走出外面。 结果,就看到松果、松仁嘴里哼哼唧唧,两小爪子不停拍打着门。 陌桑脑子里空白一下,突然想起昨天弥月挨了罚,今天不能喂两只小家伙。 赶紧走过去,把松果、松仁抱在怀里,细细地安抚一会儿才道:“谁在外面侍候着?” 门吱吖一声打开了,倪裳手上端着满满一碗狗粮,抱歉地笑道:“奴婢考虑不周,没提前把狗粮准备好,惊扰郡主休息。” 陌桑看一眼满满的一碗狗粮,不由失笑道:“这是它们两天的口粮,狗粮吃到肚子里发膨胀,通常每只小狗喂这么一小把就行,你把狗粮放下,去厨房把它们的羊奶端来,它们喝过羊奶才算喂完今天的第一餐。”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狗粮,就两眼发亮,不停在陌桑怀里挣扎。 陌桑只好把它们放到地上,再蹲在地上,把手上的狗粮,一颗一颗喂松果、松仁嘴里。 “是,郡主。”倪裳看蹲在地上的陌桑,忍不住多说一句:“郡主,奴婢顺便把小猫们的也带过来,它们也该喂奶吧。” 陌桑的动作一滞。 刚才起来时好像没有听到小猫的叫声。 这不符合小奶猫的生理特征,赶紧把狗粮放在地上,匆匆走回床前。 床前除了她的鞋子,别说是猫连篮子都没,表情不由一僵,不过很快就又回过神。 除了二叔外,没有人能无声无息走进她的房间。 走出来,对正在等答案的倪裳道:“我是睡糊涂了,忘记天快亮时我已经喂过它们一次,现在还呼呼大睡,你先把羊奶送过来,它们醒了马上喂,迟了又该像它们一样拍门。” 倪裳忍不住笑了,应一声是,把门合上。 陌桑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地宫,还没走进洞室,就听到小奶猫们慌乱的叫声,不由加快脚步走到洞室里面。 只见陌二爷坐在书桌前,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静静看着篮子里的小猫出神,似乎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正想敲一下洞壁时,就听到他满腹疑惑问:“桑儿,你说,它们为什么一直叫?” 陌桑心里愕然,笑道:“它们饿了,当然一直叫。” 走到书桌前福了一福,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这是动物的本能,就好像我们小的时候,用哭声提醒大人们饿了、冷了,痛了、困了一样。” 陌二爷轻轻哦了一声:“昨晚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今天晚上会再出去一趟。”声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伤感。 “好。” 陌桑假装不知。 前往古墓,肯定会经过落山,二叔一定会上去拜祭。 大手把篮子轻轻推到陌桑面前:“它们饿了,你把它们带走吧。” 陌桑走上前把篮子捧起来,行过礼后转身往外面走,刚走出两步又传来陌二爷的声音:“这样跟人有什么区别?” 眸子闪过一丝惊讶,陌桑回过头道:“当然有区别,人在长大后会把幼时的爱反哺给年迈的父母,而动物不会。有些动物都不知道父母是谁,不过这是它们的生存法则。”说完后没有犹豫就往外面走。 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生存的法则。 只不过动物的淘汰,比人类的更加惨烈,更加直白、正面。 走房间,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陌桑匆匆拿了针筒,赶紧坐到窗前的榻上。 把篮子放到小几上,理了理衣裳应道:“快进来吧。”两手轻轻地安抚着小猫。 倪裳推门端着羊奶进来,看到篮子里的小猫,打趣地笑道:“几只小家伙们可真是耳报神,我刚到它们便醒,八成听到松果、松仁吃东西的声音,它们听着听着肚子便饿了,以后得让松果松仁在外面吃东西。” “这么小哪里懂这些,不过是它们的本能。” 陌桑说着拍拍手,原本吃了七分饱后,正在床上打滚的两团黑球马上跑过来,蹲在她脚边摇尾巴。 看到它们乖巧的模样,陌桑摸了摸它们圆乎乎的小脑袋,抬并头示意倪裳把它们的羊奶放到地上。 两只碗羊奶摆在面前,两只小家伙却没有马上吃,而是静静地看着陌桑。 陌桑手上啪地打一个响指,两只小家伙才埋头喝奶。 陌桑开始给小猫们喂奶,对倪裳道:“你先打一盆水来,准备给我梳洗,晚些时候要跟上官公子出门,帮我准备出门的衣服。还有……弥生留在府里照顾弥月,你再安排一个人赶车吧。” 其实她想说给弥月送一瓶药,可是罚弥月的人是三叔。 若背是里送药,就是忤逆长辈的决定,日后若传出外面会遭人诟病。 倪裳跟着陌桑也有一些日子,自然也知道陌桑的心思。 看破却不点破,淡然一笑道:“好,奴婢去打水,顺便让人安排好车夫。” 面上人应得很轻松心里却清楚,为郡主赶车的车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 此事,最好交由陆叔安排,他安排的人一定不会有错。 “夫人,属下也可以代劳。”赢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面。 “你暂时不要露面,在暗中跟着我就行,我倒要看看,帝都中还没有什么牛鬼蛇神没有露面。” 陌桑自己很清楚,圣殿和擎教不杀死她是不会罢休。 现在她给他们一次机会,就看他们敢不敢在帝都动手,还能使出些什么手段。 只是这一回,他们的损失肯定比上一次更加惨重,因为她这回也是有备而出。 赢戈听完后,马上消失在房间里面。 梳洗过以后就在前厅用早膳。 陌桑今天起得晚一些,陌三爷已经去上朝同,想到今天可以一个人用早膳,陌桑暗暗欢喜。 走到桌前却看到满满一桌子的早点,面上一丝惊讶。 “膳食的量是不是太大。”陌桑不解地看着站在旁边的三个丫头。 “郡主,人还没到齐,您先坐着稍等一会儿。”海棠小声地提醒,眼里藏着一些神秘的笑意。 陌桑愣了一下:“这个时辰,三叔已经上朝,还有谁会陪我用早膳。” 白芷神秘地一笑:“人来了,郡主自然知道。” 看着一桌子的食物,陌桑无奈地端端正正坐在旁边不敢入座。 三叔面前还可以懒散懒散,若是别人就得规规矩矩,不能惹人笑话,毕竟眼下的陌府也是今非昔比。 正出神时就听到奔跑的脚步声,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急切地唤道:“婶婶,婶婶,婶婶……我们来陪你用早膳。” 陌桑顿时想吐血。 三叔真够恨的,居然让两个家伙过来跟她一起用早膳。 作为长辈,自然免不了要以身作则,想自在点吃餐早膳都不行。 再过会儿,就看到宫锐飞快地奔跑进来,进门就猛地扑向陌桑。 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拉住。 宫锐不甘心地大声道:“放开人家,我要跟婶婶坐在一起。” 那知后面的人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用力地把他往后面猛地一拽,顿时跟陌桑保持一丈远的距离。 待看清楚拽着宫锐的人时,陌桑面上一阵惊喜:“表哥,你怎么过来,是不是外祖父想我了,特地让你来接我过府小住。” 萧遥看看在场的人坐到桌子前道:“我肚子饿了,先用早膳,一会儿再跟你慢慢算账。”拿起筷子挟了一只包子塞到嘴里,一只包子两口就解决。 陌桑一看情形,就知道村子发生的事情,外公他们已经知道。 看到一脸委屈的宫锐,还拍拍她的肩膀:“好了,锐儿就坐在婶婶身边,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挟。” 抬起头对后到的杨旸道:“能下床走路,还能跟我们一起用早膳,再休养些日子就能完全恢复,考秀才应该问题不大吧。” “当然没有问题,昨天白头发的师傅替我疗伤来的。”杨旸端端正正地给陌桑行礼。 白头发的师傅? 陌桑心里愣一下,回礼笑道:“你跟锐儿坐一起,随意点,不用太过拘束,想吃什么让锐儿给你挟。” 宫锐已经盛了一碗粥放到杨旸坐的位置上,回过头对陌桑道:“婶婶,龙师说我和杨旸骨骼精奇,要收我们当他的弟子,从明天起我每天早上都要起来练功,杨旸目前可以旁观。” 陌桑面上一怔,还没等她回过神,小家伙就拽着她的衣袖道:“婶婶,你明天来看看我们练功好不好。”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陌桑。 “好。” 这么小的要求,陌桑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兴致。 萧遥马上冷冷道:“宫锐,赶紧松手,一年大似一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宫锐被萧遥这么一喝,无奈地松开手,低垂着头,赌气不肯吃东西。 陌桑无奈地笑笑:“锐儿,南瓜饼凉了可不好吃。”说了就挟了一块到他碗里。 见是陌桑给他挟的南瓜饼,宫锐犹豫了一下,乖乖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咬着南瓜饼。 旁边的杨旸一阵恶寒,赶紧埋头吃东西。 陌桑却没有多想,坐下正要吃粥时,就听一个急促的声音大声:“等一等,我跟你们一起吃。” 上官尺素端着自己的早点冲进来,指指几个丫头道:“这么热闹的事情,你们也不通知本公子一声,下回别指望我帮你们制什么膏、什么霜。” 三个丫头垂下头不出声,心里暗暗叫屈。 他们也没想到三爷会安排两位小公子过来,更没想到表少爷也会出现。 趁着众人出神,上官尺素把宫锐挟在筷子上准备给陌桑的包子抢过来,塞到嘴里吃掉满意地笑道:“最后一个蟹黄包,幸好还来得及。” 无视宫锐幽怨的目光,满脸怒火的小脸,上官尺素自如坐到萧遥旁边,冷冷道:“臭小子,你婶婶现在不能吃鱼虾蟹,别好心反坏事。” 宫锐一愣,正想说话时,就有一个人就走进来。 看到来人飘飞的白发时,众人纷纷站起来,拱手行大礼道:“拜见龙师!” 萧遥不知道龙师的身份,见陌桑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蓦然听到其他人的称呼一震,难怪连桑儿不敢怠慢,原来是一代宗师。 龙师看一眼萧遥,面上愣了一下淡淡道:“丫头,本座闻得你们这里热闹,也过来凑热闹,你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 陌桑笑着回答,心里暗道:“谁敢介意你老人家的话?”笑着对两个小家伙道:“锐儿,杨旸,还不快起身服侍你们师傅用早膳。” 两个小家伙马上站起来,陌桑对海棠道:“海棠,给龙师添餐具,何妈吩咐厨房把龙师的早膳送到玉阁,就说今天大家都坐一起用早膳。” 龙师也来凑热闹。 想来无论地位身份再高的人,还是会寂寞,还蚹害怕孤独。 还是那句话,圣贤也不过是俗子凡夫。 倪裳和白芷把桌面收拾一下,众人再一次落座。 宫锐和杨旸笔直站立在龙师左右。 尊师重道,礼法如此,陌桑也是爱莫能助。 两个小家伙也没有意见,龙师却皱眉:“本座昨夜偶然遇到他们,见资质他们还不错,随口问二人是否愿意拜本座为师。” “目前,他们俩虽然同意了,却尚未向各自的父母禀明,未征得父母的同意,还没有正式行拜师礼,在名分也没有定下来之前,就不必遵守此礼,都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两个小家伙看着陌桑。 陌桑轻轻点头:“就依龙师的话,你们都坐下,大家都坐下来用膳,这些东西凉了味道会大打折扣,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闻言,两个小家伙才敢落座,不过也只敢三分之一。 其实不只是他们,陌桑他们几人也是如此,礼法不可废呀。 招乎过所有人坐下后,陌桑才向龙师介绍:“龙师,这是我表哥萧遥。” 萧遥起身施礼道:“晚辈萧遥见过龙师。” 龙师细细地打量一眼,梨涡浅笑道:“大鸿皇朝果然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不错不错。” 这可不是他的客套话,而是极认真的夸奖。 面前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大鸿皇朝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再十几二十多年以后,就是大鸿皇朝的中坚力量,他们这一代人会让大鸿皇朝迈上一个台阶。 风擎大陆沉默了三千多年的格局,终于要在他们这一代人发现变化。 龙师心里大赞,面上却是淡淡的。 用过早膳后,两个小家伙随龙师一起学习。 经过一番商议后,上官尺素留在府上,陌桑和萧遥坐上马车出门,而车夫却依然是弥生。 陌桑没有问原因,弥生也没有解释,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帝都的大街上,丝毫不理会那些监视她的眼睛 路上,萧遥看着陌桑淡淡道:“其实爷爷让我今天过来打你一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让偌儿对府中人提起,如果不是偌儿的丫头说漏嘴,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出事。幸好你人没事,不然爷爷该有多难过。” 陌桑一阵沉默,良久才出声道:“就是不想外公难过才一直瞒着,想等身体完全恢复后,再过去给他老人家请罪。” 萧遥一阵无奈,淡淡道:“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扛着,其实多一个人或许会多一个办法。爷爷说圣殿竟然不堪到如此田地,他会联系在九国中颇有名望的老朋友,一起公开圣殿历年罪行,由天下人来定他们的罪。” 陌桑面上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马车突然就来一个急煞车,拉车的战马一阵嘶鸣。 第288章、取到蛇毒 骤然感觉到对方的队伍里暴出几股十分强大的气息,萧遥的眼皮子猛地一跳,马上看向陌桑。 见她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有一丝不屑理会的神情在眉眼间,一时间摸不透她的心思,不过看到她这样心里却有了底。 “郡主,是擎教的人马。” 弥生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这种遮住半张脸的打扮太过熟悉,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又是这种情况?陌桑头痛地揉揉眉心:“弥生,问问他们,除了会半路拦截马车外,还有别的出场方式吗?” 萧遥的嘴角一抽,就听到弥生只字不漏地转述一遍,顺便不满地抱怨对方一句:“还好拉车的是战马,不然就直接撞翻你们。” 闻言,萧遥再一次受到打击,真是什么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下属,面对强敌弥生竟然没有丝毫怯意,一如既往的霸气嚣张。 大概是陌桑的问题出乎意料,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 陌桑打了一个呵欠,不耐烦道:“弥生,告诉他们,武功低于风部五大门主的人统统滚蛋,不然捉回去喂家里的吸血怪。” 弥生就像一台复读机,把陌桑的话复述一遍,冷声喝道:“你们,要动手就快点,别耽误郡主的时间。” 其实是提醒陌桑,这段路很适合动手。 “桑儿,他们一直不出声是什么意思?”萧遥忍不住问。 “大概是在等什么人吧。”陌桑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 萧遥看到后,皱着眉头道:“桑儿,你不停地打呵欠,是不是风寒还没有全愈。” 陌桑再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道:“不是,是昨天是上没睡好,一大早又被松果、松仁的拍门声吵醒,现在在好困。” “你也真是的,睡够了再出来也不迟。” 看到陌桑一脸倦色,以过于苍白的面色,萧遥无语又心痛。 “最近都没什么人闯陌府,府里养的吸血怪都快要饿疯了,不出门哪有猎物送上前。” 陌桑极奇慵懒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不紧不慢地传出,外面擎教的人听到后,气氛开始莫名地有些紧张。 大约是被人当成猎物、食物的滋味不太好受,从前方飘来自大倨傲的声音:“能独战擎教风部五大门主,并且把他们打得四死一重伤,大获全胜的容华郡主,确实是有说这话的底气,可惜你今天的对手是我们,我们可不是风部那帮蠢货对能比的。” 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从声音里的沧桑感来看,这个女人应该不太年轻。 萧遥蓦然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像是八级大地震。 独战五大门主已经够惊人,还打得死了四个重伤一个,偏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消息太骇人,桑儿是怎么做到的,要是在江湖上传开,只怕整个武林届都会为她震动。 陌桑面上划过一丝笑意:“若不是本郡主急着救人,连那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你们,在本郡主看来,比起风部要愚蠢十倍百倍,最起码他们不会蠢到在城里伏击本郡主。” “容华郡主,你觉得单凭你们三个人的力量,能战胜十二位修为在无形境,四位在无我境的高手吗?” 刚才说话的女人再一次出声,在她自视甚高的话里充满讥讽和自信,仿佛今天他们已经把陌桑吃定。 萧遥猛地一震:“桑儿,十二无形境、四位无我境高手,我们恐怕应付不来。” “无形境、无我境,是什么东西来的?” 对方正兀自意时,冷不丁陌桑冒出一个问题,在场的人不由飙汗。 萧遥也不由抬手抹一下汗,小声道:“桑儿,无形境、无我境是武学修为中两个的级别名称,属于中等级别。” 陌桑恍然大悟,原来跟玄幻小说里修炼级别差不多,只是称呼不同,想了想忍不住问:“那龙师是什么级别?” 蓦然听到龙师二字,空气又是微微一凝。 愣愣地看着对武学等级一无所知,却能打败擎教风部五大门主的陌桑。 萧遥突然想撞头,一脸无语道:“桑儿,龙师已经入道,入道后不仅生命会延长,还能保持容颜百年不变。” 陌桑惊讶得嘴巴成o形:“体制异变了?” 萧遥嘴角狠狠一抽,他以后再也不想跟桑儿说话,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突然想起还没回答对方的话,陌桑冷冷地讥讽道:“在本郡主的地盘上,你觉得本郡主全愚蠢到跟你们比拼谁的武功修为高吗?” 抬手轻轻敲一下马车的车壁,提醒在外面的弥生。 “什么意思?”女人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就是这个意思。” 陌桑笑着回答,抬手轻轻拉下机关,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萧遥突然感到身下极轻微的震动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声,以及马匹的嘶鸣。 大约六十息后,弥生清冷的声音响起:“郡主,他们已经全部晕倒,您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一眼就行,他们的面具不是金的。” 陌桑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一黑:“什么,居然没戴纯金的面具。” 这些人没戴面具她岂不是白跑一趟,什么也没捞到,伸手猛一下掀开车帘走到驾座上。 目光从倒在地上的十几个白袍人脸上扫过。 他们脸上没有戴面具,只是像唱戏剧的演员,把上半张脸描绘上各种各样鲜花图案。 萧遥也乘机看一眼,发现不只人倒地上,连对方的马匹也未能幸免,不由咽咽口水,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陌桑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怒声道:“废掉他们的武功,带回府洗干净脸,长得漂亮的卖到天香楼换银子,长相一般就交给陆叔处理,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心思,一个子也没捞着。” 萧遥听到陌桑的话,差点下巴跌落地。 这丫头今天特特出门,敢情不是诱敌入套,而是惦记人家的纯金面具,真是掉到钱眼里。 弥生听到陌桑的话后,取出哨子轻轻一吹,陌府的侍卫们很快便出现,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出手废掉对方的武功。 “我去搜他们的身。” 陌桑撸起袖子准备跳走下马车。 萧遥连忙把她拽回马车里:“桑儿,办正事要紧,搜身这些小事交他们就行。” 这个丫头为钱连命都不顾。 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塞一锭银子到她手里。 银子一碰到手指头陌桑就知道是什么东西,连忙接过收好,前面的弥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陌桑他们再等一会儿,就有两辆马车出现。 几名侍卫们像是叠罗汉似的,把十几个人扔到两辆马车里面,运货物似的带走。 这是经验。 萧遥看到后,忍不住道:“桑儿,这么容易就收拾他们,其中不会有诈吧。” 担忧地看向陌桑,继续道“他们要是假装晕倒,等我们走后再出来作妖,岂不是害了侍卫们的性命。” 陌桑打着呵欠,漫不经心道:“放心,就是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他们,他们注定跟陌府的吸血怪有缘。” 白芷特地研究的酥骨香,就算是能保持醒来也用不上内力,浑身无力比普通人还弱,而且武功越高强对酥骨香的反应越强烈。 “弥生,走吧。” 陌桑打了一个呵欠,趴在马车内的小几上。 “是。” 马车开始前进,很快就来到农事官蔡大人的府邸前。 弥生递上名帖,门房的看一眼后马上去通报,不会儿就看到蔡大人便匆匆走出来。 走到马车前面打趣道:“容华郡主、萧大公子能亲临寒舍,真是让老夫倍感荣幸,两位快里面请!” 拱手就是一礼。 陌桑和萧遥也向蔡大人回礼。 走进了蔡府,看到的却不是精致亭台楼阁,而是无遮无挡的一大片田地,以及茅屋小舍。 田地划分成畦,上面栽种着各种应季作物。 有些已经可以采摘,有些才刚发芽,到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看多了各种精致的亭院,骤然看到一角田园风光,陌桑心情一阵舒畅。 “蔡大人的府里的风光别具乡韵,本郡主看着就忍不住想要归隐田园,过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简简单单过日子,挺好的。” “郡主真会说笑。” 蔡大人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往下说。 跳过陌桑自身的超凡能力,越过她的丞相叔父,光是她的夫君宫悯的身份,就注定她不可能归隐田园。 陌桑也真的只是开玩笑,听到蔡大人的话后便再说话,边走边看田园美景。 走到客厅落座后,丫头奉上茶水。 陌桑虽不喝茶,却端起来闻一下:“这茶好香呀,外面恐怕是买不到。” 蔡大人得意地笑起来:“郡主果然见识不凡,这是老夫自己种的茶树,亲自采摘再慢慢烘焙,经过十多道工序才得出的茶叶。留着自己平时喝的,郡主喜欢不妨带些回府,经你手泡出来的茶,定比现在的味道好。” 深知陌桑是懂茶的人,她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蔡大人面上颇为得意。 看到老头子高兴的模样,陌桑笑笑道:“蔡大人,这么好的茶叶要是被我带回府里,你府里的茶叶可就保不住。” 蔡大人面上一愣,他知道陌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当朝丞相的陌三爷嗜茶,吟风楼那位茶痴更可怕,他要是闻到茶的香味,得道是他这里的茶,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茶叶搜刮走。 看着陌桑的笑容,蔡大人犹豫一下,苦着脸道:“郡主,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 陌桑笑笑道:“当然可以,本郡主就当没喝过这茶。其实本郡主今天上门拜访,是想借蔡大人的赤炼蛇一用。” 蔡大人的面色马上一白,紧张得几乎连端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陌桑看到后马上解释道:“蔡大人请放心,本郡主只是想取一些蛇毒,绝对不会伤它的性命。” 了解情况后同,蔡大人马上松了一口气道:“不知道可否告知老夫,郡主要这蛇毒和血清,准备用于何处?” 面上露出一丝犹豫,陌桑想了一下淡淡道:“其实是本郡主自用?” 蔡大人面上一阵愕然。 陌桑无奈苦笑一下:“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遭人暗算身中剧毒,用尽灵药侥幸保住一条性命,体内余毒需得赤炼蛇的蛇毒方才能清除……” “郡主不用再说。”蔡大人打断的陌桑的话。 “蔡大人不愿意。”陌桑眼里露出一丝失望。 “非也。”陌蔡大人摇摇头,面露担忧道:“老夫知道郡主中的是什么毒,只是赤炼蛇毒性霸道,解了余毒,残留的蛇毒恐怕也会伤有你的性命,赤炼蛇原来主人便是如此的结果。” 陌桑听到这番话松了一口气,笑道:“蔡大人放心,我有赤炼蛇的解毒方法,不会有性命之忧。” “真的?” 蔡大人惊讶地看陌桑。 陌桑马上点点头,蔡大人顿时乐开了花。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看着陌桑道:“那位前辈要是泉下有知,也当欣慰。” 陌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笑笑道:“蔡大人,我们何时方便把赤炼蛇带走,本郡主身上的毒也不知道还能拖多长时间。” 蔡大人马上得意地笑着道:“不瞒郡主,那位前辈曾教过老夫如何收集和保存蛇毒,府上就有现成的蛇毒,郡主想要老夫现在就去取,你也们不用冒险取蛇毒,那东西已经有百岁之龄,颇有灵性,陌生人可近不得。” “容华谢过蔡大人。”陌桑起身对着蔡大人深深一礼。 “别谢,一会儿老夫可有事要求你。” “容华知道蔡大人的所求,已经为蔡大人准备。”陌桑从衣袖里取出一卷纸轴,双手送到蔡大人面前。 蔡大人惊讶地看看陌桑又看看纸轴,两手接过纸轴迫不及待地打开,细细浏览一遍,边看边惊叹:“容华郡主果真奇才也。” 上面正是登高文会上,没有人答出来的那道题的制作图。 图纸上面不仅有文字,画得极细致的制作图纸,还有各种详细的数据。 尤其是第一次知道和看到了齿轮和滚轴这种东西,激动得他热泪盈眶。 有了这份图纸,鸿社燃眉之急终于得到了解决。 蔡大人眼里闪着泪光,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你就是老夫的再生父母,请受老夫一拜。” 陌桑马暗用内力拦下,面带笑容道:“都是大鸿皇朝的子民,容华又深受皇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蔡大人见自己跪不下去,就知道是陌桑拦着,抬手抹一下眼睛:“老夫现在就拿蛇毒,然后马上入宫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陛下定会嘉赏你。” 说完,迅速收好设计图纸,屁颠屁颠地跑去拿蛇毒。 萧遥看到后忍不住打趣道:“这个糟老头子,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真亏纪宁跟着他整天泡在田地里,风吹日晒。” 陌桑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看着蔡大人的背影,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萧遥见她在想事情也没有声打扰,不会儿蔡大人提起一个小木盒出来,却还拿着设计图纸。 陌桑心里不由暗暗奇怪。 “郡主,蛇毒需冷藏,所以不敢多收集,往常收集的都在这里,你且拿去用不够我再取。” 蔡大人把木盒子塞到陌桑手里,有些不舍地拿出那份图纸:“近日一直感到有人在监视老夫,这份图纸还是请丞相在人代劳呈给陛下吧。” 陌桑双手捧着有些冰冷的木盒子,听到蔡大人的话时,淡淡道:“我刚才也思考这个问题,听到蔡大人这么一说,更觉得该由陌桑三叔代劳,三叔的马车可没有都敢拦。” 三叔虽然很少出手,可是他的武功一定比她高出许多,拦他的马车等于找死。 思及至此,陌桑敛起笑容道:“蔡大人就当从没有看到这份图纸,若有人问我到府上干什么,你就说我是来借赤炼蛇蛇毒。” “这……” 蔡大人有些犹豫,这不是要他出卖她吗? 陌桑笑笑道:“蔡大人,没关系的,大家都知道我中毒的事情,没有必要隐瞒,我能保护好自己。” 萧遥也出声帮着劝道:“蔡大人,您就听桑儿的,再不济还有我在,而且除了我还有很多人暗中一路保护,他们伤不到桑儿。” 目前桑儿的武学修为,最少应该已经触碰到无我境,再加上她各种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遇上武学修为比她高的人,若没有跟她同等级的智商照样会落败。 见萧遥也这样说,蔡大人也不好再坚持:“老夫就代大鸿的百姓们承理郡主这份情。” “理应如此。” 陌桑笑笑,再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蔡大人亲自送陌桑到大门,看着她的马车离开才走回府里,马上命人关上大门。 回去的路上,萧遥忍不住道:“桑儿,需不需要请三爷禀报陛下,蔡府已经被人盯上的事情。” 陌桑不以为然轻笑一声:“我们能想到的,你以为陛下没有想到吗?农事关系着民生,陛下岂会不派人暗中保护蔡大人安危。” 萧遥经陌桑这一提醒才恍然大悟,嗒嗒嘴道:“原来当帝皇要想这么多事情,不用容易呀。换我别说一个脑子十个也不够用。” “修帝王之道,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凡皆要想在别人前面,”陌桑引用了一句经典,帝王若无没有长远的目光,焉能掌握全局。 “桑儿,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朝堂上定有你一席之地。”萧遥看着才华横溢的陌桑,心里充满惋惜。 陌桑淡然一笑:“我心不在此,没有什么值得惋惜。” 萧遥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世人视若珍宝,趋之若狂的东西,在桑儿心里不过是烟云,还是快些回去调制解药吧。 第289章、擎社方位 回到陌府,弥生自去照顾弥月,萧遥也回原先的院子里温书。 “赤炼蛇的蛇毒。” 陌桑把蛇毒交给一直书房里,阅读医书的上官尺素,把提炼蛇毒血清的方法告诉他。 上官尺素听完后,沉默一会儿道:“这样一来得花上不少时间,我们无法预知夺魄孵化出来需要多少时间。” 陌桑想了想道:“蔡大人说,赤炼蛇的原主人跟我是相同的情况,他有时间寻得赤炼蛇,想来夺魄孵化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愿如此。” 上官尺素还是免不了担心,道:“我已经让百草到城门等爷爷,他一回城就马上到陌府,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陌桑:“……” “别说那些麻烦、辛苦、感激的话。” 陌桑刚想开口,上官尺素说是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老头子不是把你当成试药的小白鼠。” “你才小白鼠。”陌桑白他一眼,笑道:“我去看看带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中了白芷的酥骨香,废了武功。擎教的人年纪轻轻武学修如此了得,你挑几个回去研究一下,看他们是天赋过人,还是依赖什么东西,都是清一色的妹子哟。” 最后一句话,陌桑在特意在他耳边小声提醒。 上官尺素不以为然:“是男是女,在医者眼里都没太大的区别,你看着安排吧。” 陌桑才笑嘻嘻地走开,来到关押犯人的牢房。 白芷见她来了,马上邀功:“郡主,我的酥骨香好用吗?” “太好用了。”陌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想了想道:“最好做点能随身携带的,以后我们身上都带着,紧急关可以救命。” “这是必须的,过两天就有。”白芷得到陌桑认可,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脸上的东西都洗干净了?”陌桑也像看看擎教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样。 “洗了。” 白芷痛快地回答,然后又小声道:“放心,都没有郡主漂亮。” 陌桑下巴一扬:“谁在乎这个呀。本郡主是想挑几个极漂亮的,卖到天香楼,换些银子给你买药材。” “郡主真好。” “废话,带我去看看他们。” 主仆二人走进牢房里面,十六个女人关押在一间小屋里面。 两名侍卫在外面看守着,海棠则在里面盯着他们,预防他们以自尽的方式逃避审问。 每个人的脸都露出来,陌桑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大部分肤色都是健康的小麦色,也个别肤色比较白。 突然看到贴在衣袍前襟上的图案时,陌桑面上愣了一下,回过头惊讶地看一眼海棠和白芷。 海棠露出恬静笑容:“怕洗了不好认,也不知道跟他们在擎教的地位有没有关系,白芷用药水把整个图案都剥下来。” “他们都醒了,问问不就知道。” 陌桑扫过完一圈这些女人后,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图案上。 抬手指着图案的使用人道:“把她带出来,本郡主要单独问问。”转身往外面走。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到这东西。 目送陌桑离开后,海棠把指定的人拉出来。 刚把人拉起来,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女人就喝道:“仙儿,你要敢胡说八道,小心你弟弟的狗命啊……”不等她说完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海棠冷声:“都这个时候还敢凶。” 看到人被带走,女人马上瞪着海棠道:“你敢打我,知道我在擎教是什么地位吗?” 海棠又甩她一巴掌,冷声道:“别人害怕擎教,我们陌府的人可不怕。你应该暗暗祈祷,别让我们郡主找到擎教的所在地,因为无论是大鸿皇朝,还是我们郡主个人,都有能力把擎教移为平地,让擎教在风擎大陆彻底消失。” “你别妄想,我们是不会招的。”女人恶狠狠地看着陌桑。 “我们才不需要你们的废话,把你们搬回来是把你们当中最漂亮的卖到天香楼,再挑几个到老神医府上当药人,其他的就喂我们家的吸血怪。” 海棠丝毫不把女人的威胁放在眼里。 听到海棠这番话,女人的脸有些扭曲,其他女人面上也不再淡定。 他们头一次看到不惧怕擎教的人,陌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同时跟圣殿和擎教两个大势力较量。 在另一间小屋内,陌桑跟那名女子面对面坐在一起。 刚开始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女子似乎被陌桑看得有些不自然,小声道:“你不用问,我什么都不会招。” 陌桑没有理会她,伸手拿下粘在她白袍上的图案,抚着上面的花纹:“这朵泪美人画得真好,花瓣与枝叶都栩栩如生,比我上回看到的还要逼真,还是这么的娇美柔弱、我见犹怜……” “你怎么会知道花名?” “你在什么地方见过?” 陌桑话没说完,女子就急急打断陌桑,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陌桑淡然一笑却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回答本郡主两个问题,我告诉你答案。” “你问了两个问题,我也问你两个问题,很公平吧。”陌桑面上露出无害的笑容,泪美人就是上次在山洞里审问杀手时,从一名杀手身上搜出来的荷包看到。 那名杀手视荷包为至宝,为了换回它说出了花的名字。 想不到还会再见到这种花,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两人间真的有有关系。 女子盯着陌桑的脸,犹豫了一下,咬咬唇道:“你想问什么,只要不是出卖擎教的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陌桑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你只需要告诉本郡主,泪美人通常在几月份开花,目前在擎教又是什么样的天气即可。两个问题跟擎教都没有任何关系,不算是为难你吧。”低头继续抚着图案上的花纹。 女子惊讶地看着陌桑,没想到陌桑真的会问跟擎教无关的问题。 见陌桑一直在研究泪美人的图案,只当她是很喜欢这种花,女子小声道:“泪美人每年三月底四月初开放,花期只有七天。” 说到这里,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九月是大风的天气,不过比夏天好些,不会时不时就来一场狂风暴雨,把屋顶掀飞,把参天大树卷走,晚上最适合看星星。” 或许是觉得陌桑的问题,跟擎教没有任何问题,女子不由多说了两句。 陌桑听到后面上不动声音,轻叹一声淡淡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不过你放心,他死得很平静,没有受折磨。” 只见女子僵在脸上的表情,随后就看到她浑身都在颤僳,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抬头看着陌桑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女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陌桑淡淡道:“本郡主不杀他,他也活不长。” 女子的面色微微一变,陌桑继续道:“以你们的资质,在这个年纪不可能达到眼下这种修为,除非是依靠药物,或者要是某些特殊手段,可是这么做是在提前透支你们的生命,你们都活不长。” 听到陌桑的话女子眼眶瞬间一红,喃喃自语道:“出生在那样的地方,我们没得选择。” 陌桑在她眼泪没有流出来之前离开。 走到外面对白芷道:“把她带回去,该问的我已经问完。” 只有这些线索,或许别人挖不出擎教的老巢,可是她陌桑能找到他们。 女子抽泣着走出来,看到陌桑仍然在外面,停下脚步道:“把我们姐弟俩埋在一起吧。” 陌桑没有理会。 白芷把她重新关回小屋里面,再出来时小声问:“郡主,还继续审问?” 良久后陌桑才淡淡道:“不必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打了一个呵欠就往外面走。 “是,郡主。” 白芷痛快地应一声,走进小屋里面。 陌桑回到玉阁,就看到何妈和倪裳在给小猫们喂奶。 松果和松仁趴在旁边一下一下遥着毛茸茸的尾巴,而龙寻则在旁边看着烧水。 望着眼前平静惬意的画面,陌桑就知道以后再不用担心小家伙们的喂养问题。 大约是听到陌桑的脚步声,松果和松仁马上朝她跑过来。 陌桑也蹲下身体,摸了摸它们的胖乎乎的脑袋,把它们抱到怀里面。 何妈和倪裳、龙寻连忙起身要行礼。 陌桑懒洋洋道:“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何妈马上坐下来,迅速抱起另一只小猫继续喂奶。 倪裳看到后马上抗议:“何妈,说好最后一只由我喂来它,不带您老这样的。” 何妈生怕倪裳会出手抢,拧转身向另一边,继续给怀里的小猫喂奶,边喂边道:“你又没经验,小心呛到它。” “没有实践哪来的经验。”倪裳不满地抗议。 “你把松果、松仁照顾好就行。”何妈是下定决心不给倪裳机会。 看着一老一少斗嘴,陌桑无语地摇摇头,放下松果、松仁道:“我去睡一会儿,三叔回来叫醒我。” “是,郡主。” 两人应下后又继续讨论该谁喂养的问题。 龙寻提起烧好的水跟在后面,到了寝卧后把水倒在盆里,拧了热毛巾递到陌桑面前道:“郡主擦擦脸,再宽衣睡觉吧。” 陌桑接过毛巾,边擦脸边道:“你去看过弥月,她的伤怎么样?” 龙寻并不意外她会知道自己的行踪,淡然一笑:“弥月有武功底子,休息几天就没事,就是心里面的伤不好上药。” 陌桑放下毛巾,宽下身上的衣裳,径直躺到床上:“你去忙你的,我睡一会儿就好,记得叫醒我。” 弥月得了心病她知道,谁有药她也知道,能否拿到药却是弥月自己的事情。 想到此,陌桑打了一个呵欠,闭上眼睛。 待她一觉醒来时,床上又多了几团东西。 陌桑小心翼翼下了床,想到上官老神医也该到了,也不唤人进来侍候。 自己换上见客的衣服,简单梳洗一下,用一根簪子绾着发髻,拿上东西就出外面。 倪裳正守在外面,看到陌桑已经换好衣裳,上前道:“郡主,是几个小家伙吵醒你?” “是我自己醒的。” 陌桑走出房间,看看外面的天色问:“三叔回来没有。” “回来了,跟老医神和上官公子他们在客厅说话,知道在郡主在休息,吩咐奴婢们不要急着唤醒,由你多睡一会儿。” “我知道了。” 陌桑应一声,心里也一动:“不急唤醒她,难道是有事情要瞒着她?” 迟疑一下道:“我到客厅见见老神医。”不等倪党出声,陌桑就快步往外面走,外面几个丫头都来不及阻止。 走到客厅前院外面,就看到清风在那守着。 陌桑一看到清风,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偷听,放慢脚步等倪裳跟上来。 清风看到她,也马上迎上前道:“爷说,郡主一到马上让郡主到客厅里面。” 陌桑来到客厅才发现,不只是陌三爷和上官祖孙在,龙师、萧老爷子、萧遥、若初都在里面。 看到她站门口上,萧老爷子朝她招招手:“桑儿,门口风大,快进来让外公看看。” 面上慈祥中多了几分威严,眼底下藏着些许的担忧。 陌桑走上前盈盈行礼:“外孙女见过外祖父。” 看着老人家眼底下的担忧,以及从萧遥口中听到的消息,陌桑突然扑的跪在地上:“外孙女不孝,劳外公奔波费神。” 萧老爷子把陌桑扶起来,长叹一声:“那不是你的错,怪只怪他们没有容人之量,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你,你怎么收拾他们都是应该的,凡事都有外公为你撑腰。” “真的?” 陌桑睁大眼睛。 萧老爷子还没出声,陌三爷就冷声道:“平了擎教这种话你就别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说?”陌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亲叔叔。 “因为没有人能找到擎教的所在地。”陌三爷泼了陌桑一盆冷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我能找到他们。” 陌桑冷不丁给众人扔一个晴天霹雳,在场的人面上一怔,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陌桑走到萧遥旁边坐下,等他们回过神后问她问题。 “不可能。” 龙师第一个出声否定陌桑的话。 擎教这个组织他也找过一段时间,除了几处在九国中的分教外,完全查不到总教的任何信息。 陌三爷冷冷盯着陌桑,目光里含着警告。 萧老爷子却忍不住道:“桑儿,外公也走南闯北,找过有关擎教的踪迹,结果跟龙师一样,你是如何知道擎教的所在?” “通过一种花。” 陌不假思索地回答,看着众人道:“上次抓到擎教不少杀手,从一名杀手身上搜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种花。那个荷包是杀手最心爱的东西,为了要回荷包,他说出了花名。” “泪美人。” “人家胡说你也信。” 知道花名,龙师忍不住打击他一句。 陌桑喝了一口水道:“可是我刚才又看到那花,还用它换到两个问题,再加一些线索,能找到擎教的大概位置。” “你问了什么问题?”龙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我问她泪美人通常几月份开花?她说泪美人通常在三月底四初,花期只有七天。” 陌桑的话让在场的人不由皱起眉头,陌桑看到也不以为然道:“我又问她现在擎教是什么天气?她说九月是大风的天气,不过比夏天好一些,不会时不时就来一场狂风暴雨,把屋顶掀飞,把参天大树卷走,晚上最适合看星星。” “这两个问题说明不了什么呀?”萧遥不解地看着陌桑。 “这两个问题问得很好,看似跟擎教无关,其实已经暴露了擎教所在的方位。”若初突然出声,平静的眸子里藏着一丝惊讶。 萧遥还是想不明白。 若初提醒道:“你还记得去年登高文会上,兵法扮演时桑儿说过的话吗?” 提到去年的事情,萧遥凝神一想:“记起来一些,桑儿说过花草树木生长情况,跟当地的降雨里有关。” “而气候跟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 龙师补充一句,目光落在陌桑身上,古井无波的眼里有一丝惊讶。 陌桑看一眼前面的陌三爷,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道:“擎教应该在风擎大陆南端沿海一带,或者是海域中某个海岛上。” 萧遥摸着下巴道:“大风天气,也可能是在荒漠里面。” “萧公子,荒漠的夜里是有大风,适合看星星,可是荒漠哪来的参天大树,而且荒漠的花都很普通。” 若初再一次提醒萧遥,看向陌桑问:“桑儿,那泪美人花长成什么样?” “细长的叶子,花是白色中透着一丝极淡的绿色,花朵朝下开放,属于兰花科。”陌桑把图案拿出来递给倪裳。 倪裳把图案送到若初手上。 若初看一眼上面的花,面上露出一丝惊讶:“比兰花还有娇柔几分,可惜我也未见过此花。三爷生凭爱花,您也瞧瞧。” 图案到陌三爷手上,他拿过来看地一眼道:“此花朝下开放,五片花瓣像女子的五根手指,几根花蕊倒挂着,挂上春天的雨露,再加上细长柔软的袅娜花叶,确实没有辜负泪美人这个名字。” 龙师也瞟一眼道:“兰草类最喜欢生长在阴凉、潮湿的地方,看来丫头猜得没有错。” “除了以上几点外,还有擎教中人的外貌特征,他们的肤色普遍偏黑,应该是风擎大陆最南端一带。南端日晒时间比较长,所以当地居民的肤色也普遍偏黑。” 陌桑想到那些女人的肤色,十六个里面居然十二个肤色偏黑,两个中等两个较白。 “男人的肤色偏黑很正常。”龙师不以为然。 “是女人。” 陌桑再次给龙师一次打击。 闻言众人眉头一皱。 陌三爷面色一沉,冷声问:“你什么又遇上擎教的女杀手。” “上午在去蔡府的路上。”陌桑不以为然道。 “人呢?”陌三爷问。 “应该还在牢房吧。”陌桑不太确实地回答。 “什么叫应该还在牢房吧?” 趁陌三爷喝茶,龙师故意瞅中她话中的毛病,提醒她别指望糊弄他们。 陌桑干笑两声:“我睡觉前吩咐他们,把极漂亮的卖到香楼换银子,再挑几个没毛病的送到上官府,剩下的交给陆叔处理。” 噗…… 陌三爷一口茶喷出来,指着陌桑半天说不出话。 萧遥嘴角抽了抽,抹一下汗道:“你这个钱眼子,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把擎教的人卖到天香楼,不是害人家天香楼吗? 龙师脸上的梨涡浅笑消失了一下。 萧老爷子捋胡子僵着,好半晌才回过神。 陌桑小脸上一脸无辜道:“为了研究出对付擎教的东西,很明显我成功了。那十六个女人里面,有十二个是……” 见她想了半晌也说不上来,萧遥无奈接话:“是十二个无形境、四个无我境的高手,不过桑儿连脸都没露就把他们全都放倒,跟在后面的侍卫上来就废掉他们的武功,装车运回陌府。” “就这么简单?” 龙师面上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就算是他出手也未必能在同一时间内,把所有人都放倒。 陌桑干笑两声道:“在我的地盘上,谁跟他们比拼武学修为,再说我还要见蔡大人,没功夫跟他们耗。”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在场的人有点想吐血。 想到是她睡觉之前吩咐下的事情,估计人已经按她的话处置,陌三爷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正要数落她几句时,就看到陆总管面带怒色从外面走进来,似乎是被什么事情惹怒,他却没有奔向陌三爷,而是走到陌桑面前,扑的一下跪在她面前,在场的人唬了一跳。 第290章、时间 陌桑更是吓了一大跳:“陆叔,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伸手想要把陆总管扶起来。 陆总管却拒绝了,深深地吸几口气,调整一下呼吸大声道:“郡主,您要处死的人里刚刚有人提到了二爷的名字,还说当年就是她故意跟人演戏,害得二爷练功走火入魔丢了性命,您说属下该怎么处置。” 陌桑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再想陌二爷之前说过的话,想都没想就怒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把她剁了喂野狗。这样的坏女人绝对不能死在陌府,以免污了我们的地方。” 若不是二叔活着的消息不能外传,一定要让二叔亲手宰了那个女人才解恨。 “桑儿,你失仪了。” 面对陌桑的愤怒,陌三爷却太过平静。 陌桑鼻子哼一声不甘地别过脸,小声嘀咕:“把她全家也剁了喂野狗。” 陌三爷不理她,看向陆总管道:“你先把她关起来,稍后我再作处理。”平淡的语气里面一丝隐藏得极好的怒火。 在这里,唯有陌桑最了解陌三爷喜怒哀乐变化。 察觉到他语气里那一丝丝怒火,心里一动:“难不成三叔想把那个女人交给二叔处理。” 陆总管看一眼陌桑,见陌桑没有反应,无奈拱手道:“是属下考虑不周,这就去把人关起来,等候三爷处置。”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轻描淡写过去,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眼前叔侄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擎教威慑风擎大陆千百年的历史,恐怕要在叔侄二人手上划上句号。 想到此,竟莫名有些期待。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萧老爷子打圆场,故意问一句,重新转回原来的话题。 萧遥马上知趣地接话:“说到桑儿放倒十六位高手,当时我也在马车里面,压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倒的,还是问问桑儿吧。” 陌桑笑笑,故意卖关子道:“保命的绝招,不能随便透露。” 嗤…… 龙师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有心想杀你,再多绝招也没用。” 陌桑想驳回,陌三爷却漫不经心打断:“还是先说桑儿的情况,炼制解药的方法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我们都不知道蛊虫几时会孵化,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虫卵孵化。” 上官老神医深深看一眼陌桑,面上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上官前辈,有什么办法尽管说。”陌三爷眼尖,一瞬间就让他捕捉到上官老神医的变化。 “这办法倒是有,过程太痛苦,以丫头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会承受不住这种痛若,稍有差池后查不堪高想。” 上官老神医担忧地看一眼陌桑,表面上她的完整的一个人,实际上她是满身上下的创伤。 陌桑微微垂下眼眸,淡淡道:“上官前辈,您先说来听听,晚辈衡量一下自己能否承受。” 上官老神医沉默一瞬:“你后背上有一块紫蓝色斑,这是虫卵从冰冻中复苏的征兆,所幸这些虫卵都集中在一起。我所说办法说是,若是等不到解药就划破皮肤,把虫卵取出来。” 在场的人听到后不由倒抽一口气。 上官老神医继续道:“过程会很痛苦,而你必须保持清醒。一旦你坚持不住,晕厥过去会有生命危险。” 闻言,在场的又倒抽一口气。 这可是割肤刮肉之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目光不由落在陌桑身上。 听到要划破皮肤取虫卵时,陌桑第一时间想到华佗的麻沸散,可是知道要保持清醒,便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陌桑端起杯子,杯里的水映出她过于苍白的面色,幽幽问:“虫卵复苏后,孵化的过程大约需要多少天。” 时间来得及她可以等,若来不及她也没得选择。 “大约还有五天时间。”上官老神医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看来是没得选择。” 陌桑淡然地一笑,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 龙师却不以为然:“用女子宫印精血,即可让虫卵暂时停止发育,还是可以熬到解药制成的时候。” “龙师,寒冰魄在圣殿,而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 陌三爷不假思索提醒龙师,也是提醒所有人,不要暴露陌桑拥有宫印的事情。 上官老神医犹豫一下:“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不然当年也熬不下来,可是这次不同。虫卵之所以没有散开,是因为你下意识的压制,一旦你失去知觉,虫卵就会马上分散到全身。” “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陌桑神色自若,看着众人浅笑:“反正不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 “……” 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沉默,因为别无它法。 陌桑面带轻笑容道:“既然如此,你们祖孙俩就准备一下,总不能把我跟赤炼蛇关一起,用赤炼蛇的气味压制着虫卵孵化吧。” 上官老神医的眼睛一亮,拈着胡子道:“夺魄对敌人有着惊人的预知能力,把你和赤炼蛇关在一起,或许真能阻止虫卵孵化。” “这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 老人家说得很煽情,他却没有注意到陌桑脸色更白了。 陌桑马上干笑两声:“我随便说说,前辈别当真,我还是割肤刮肉。” “古医书有记载,大漠中赤炼蛇所在的方圆十里内,绝对找不到夺魄的踪影。”上官老神医一自信地满满地说道。 “我不去。” 陌桑一口拒绝,面色已经由白变青。 龙师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由眯起来,细细看着陌桑的变化。 陌三爷心痛侄女,忍不住道:“前辈就别再逗她了,你也知道丫头从小就害怕这种东西,再吓她真的会晕倒。” 目光落在陌桑惊恐的小脸上,无奈道:“傻丫头,你只要住得离赤炼蛇近一点就行,不定得非跟它关在一起。” “三叔,夺魄能感觉到赤炼蛇,难道赤炼蛇就感觉到夺魄吗?我带着夺魄到蔡府,就入侵赤炼蛇的地盘,它要攻击我怎么办?” 即便知道不用跟赤炼蛇关在一个屋子里面,陌桑小脸上的惊恐依然没有减少分毫,而且是越想越可怕。 “放心,三叔不会让赤炼蛇伤害你。”陌三爷深锐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如父亲般的忧虑。 陌桑看到后没有出声,算是默认搬到蔡府。 见她同意了,陌三爷笑道:“三叔这就修书送到蔡府,再指一件事情,以协助为由到蔡府小住几日。” 理由她早就有了,陌桑把图纸双手送到陌三爷面前。 “什么东西?” “登高文会上,那道题目的答案。” 在场的人面上一愣,那道题可是难倒了大鸿所有的顶尖人才,她居然能成功。 陌桑不以为然道:“蔡大人本想亲自呈给陛下,只是蔡府外面近日眼线颇多,蔡大人恐自己保不住,托负侄女带回府,由三叔面呈陛下。” 只字不提东西,是出自己的手笔。 陌三爷接过纸轴,打开迅速浏览一遍,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压着内心的激动道:“陛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明天我便跟陛下商量此事,再以此为由让你到蔡府小住几日。” “上官前辈,让桑儿靠近赤炼蛇,真的管用吗?”上官老神医虽阅历、经验丰富,萧老父子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放心,提练蛇毒血清的事情,由素儿处理,本神医陪丫头一起住到蔡府,留意着丫头以赤炼蛇的情况,保证不会少你宝贝外孙女一根头发。” 上官老神医笑呵呵道,其实他打的满园子新鲜瓜果的主意。 “本座也想见识一下,百岁之龄的赤炼蛇到底有多厉害,明儿跟你们一起住到陌府。” 龙师突然出声,陌桑听到后心里一沉。 龙师跟过去肯定另有目的,可是又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是小心提防着。 陌三爷眸里闪过一丝疑惑,还是恭恭敬敬道:“蔡大人府上的新鲜蔬菜瓜果倒不少,还有些反季节的作物,龙师有兴趣不防到蔡府小住几日,尝尝这些蔬菜跟正季有何不同。” “近日风闻蔡大人府上有一种不错的茶。” 若初突然出声,看着陌桑道:“桑儿,你代我转告蔡大人,抽时间我会过去品尝。”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蔡大人知道会杀了她,就听到龙师懒洋洋道:“辞忆,你安排好通知一声,本座去睡一会儿,你们随便。” 闻言在场人纷纷起身相送。 龙师不紧不慢站起来往外面走,经常陌桑身边时,不由侧眸迅速看她一眼。 陌桑自然能感觉到,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待龙师走远后才站直身体,小脸上染上一层霜华,耳边传来陌三爷的声音。 “桑儿,虽一代宗师在,不过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三叔。” 三叔是提醒她,提防着龙师。 陌桑何尝不明白。 龙师是一代宗师,他眼里只有天下全局,而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生死。 商议定后,萧老爷子决定留下住一晚。 用过晚膳,陌桑把白芷叫到书房交待她一些事情后,找了些跟武学修为关的书籍翻翻,可惜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书籍。 “赢戈,你在吗?” 陌桑唤一声没有听到回应,书桌前却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赢戈道:“郡主,唤属下有可事。” “我今天才知道武学修为是分等级的,你说说到底有几个等级,每个等级都是什么状态?” 陌桑不想下次再有人问起时,连武学每个层次的名称都不知道。 赢戈愣了一下:“以个人对自身的开发情况,把修为划分九个等级,简称为九境。每一境又细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境为气境,三个阶段分别是入门、练气、导气,第二境为冲境,三个阶段分别是……” 不等他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陌桑小声道:“你先退下,我们改天再聊。” 赢戈回到藏身的地方后,陌桑拿起书随意翻到一页:“进来吧。” 龙寻抱着一袭披风,走进来福身道:“郡主,三爷有事与您商量,请您到风陵渡一趟。” 陌桑面上有些疑惑,起身整理一下衣裳,披上披风冷声道:“本郡主倒要看看,是谁敢暗算我二叔。” 走出书房,海棠已经提着灯笼等在外面。 出了玉阁,海棠才小声道:“三爷让郡主到牢房。” 刚才听到龙寻为的话,陌桑还疑惑怎会在风陵渡处理那个人,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 两人匆匆来到牢房,就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被绑在架子上。 弥生就站在旁边,看到陌桑来了,拱手道:“郡主,这个女人便是今早说话的人,是那十几个女人的头目。” 陌桑瞟一眼女人衣袍上的图案,一朵黑色的牡丹,笑笑道:“很多人一听到擎教的名字,就吓得大气不敢出。本郡主还以为擎教有多厉害,想不到原来是一群脑袋被驴踢过,只会仗着武力解决问题的蠢货。” 擎教一次两次败在陌桑手上,现在听陌桑讥讽、挖苦的话,女人不由冒火,大声道:“陌桑,你敢杀我,擎教一定不会放过陌府。” 陌桑似笑非笑地盯着女人的脸道:“他们要是敢来陌府,本郡主一定热情款待,保证他们不虚此行,就怕他们不敢来。谁让你们擎教平日只会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今天也本郡主好好欺负你们一回。” 看到女人眼里的怒火,陌桑继续道:“坏事干多了怕被人报复,就故作神秘,藏头缩尾,在本郡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地老鼠、缩头龟。” 哼,女人哼一声,别开脸不看陌桑得意的表情。 陌桑却用鞭子挑起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长得这么黑,是为了方便隐藏吧。可惜你们藏了不多少天,等陛下的旨意下来,本郡主亲自指挥一队战船,把擎教炸成平地。”眼睛一直盯着女人的表情。 “想炸平擎教,真是痴人说梦话。”女人犹豫地毫不地讥讽陌桑的想法。 “大鸿战船的普通武器毁掉整榆城,是一眨眼间的事情;若用特殊武器来对付擎教,本郡主敢保证,百年内擎教所在的海岛将会寸草不生,附近的海域也不会有任何鱼类……” “你少在这里胡说,你们的船根本无法靠岸。” “噗……” 女人刚说完,海棠就忍不住一下笑出声。 陌桑也讥讽地一笑:“本郡主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们终于知道擎教在一座海岛上面。” 闻言,女人面上一僵,怒火燃烧到了极点,用力挣扎着冲着陌桑大声咆哮:“陌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啊……” “放心,本郡主一定成全你的愿望,当着你面把你的家人剁碎喂野狗。”陌桑冷笑一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口中吐出一个字——打。 海棠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女人身上。 刚开始女人还忍不出声,不过十多下后就开始大声叫骂。 陌桑冷声道:“谁敢伤害我的亲人,以及我身边的人,莫说圣殿、擎教,连神也照杀不误。” 闭上眼睛,聆听女人还债的痛苦。 打了三十多鞭后,海棠停下休息。 陌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染红的白袍。 从衣袖里拿出个胭脂盒:“这东西能减少她的痛苦,每天打完挑一点放到她嘴里。” “痛死她才好。”海棠不肯接过胭脂盒。 “死算什么,生不如死才过瘾。” 陌桑把胭脂盒扔到海棠怀里,笑笑道:“记得每天都要喂,几天后你会有惊人的发现。” 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出牢房。 惊人的发现? 海棠看看架子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再看看手上的胭脂盒:“做人要仁慈,就让我来减轻你的痛苦吧。” 打开胭脂盒,指甲挑了一点白色粉末到女人的嘴里,快步走出牢房。 他们离开后不久,女人下意识地咽下口里的东西。 再过一会儿后,女人就像吃了千年人参,猛地抬起头笑声大笑。 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翌日朝会后,一道圣旨降临陌府。 陛下命陌桑即日移居蔡府,协助农事官制造利民工具。 接下圣旨后不到一刻钟,陌桑就带着倪裳、白芷坐上马车前往蔡府, 随她一起入住的还有上官老神医,龙师说要处清静屋舍便不见人影。 陌桑等人也不以为意,只是跟蔡大人说明情况。 老头子却比他们省心,摆摆手道:“高人的行事作风向来独僻其径,把地方收拾干净,别怠慢就行。” 他们居住的房舍自有人收拾,蔡大人招呼陌桑、上官神医坐在客厅喝茶。 陌桑不喝茶,只是陪坐在旁边,低头默默闻着茶香,捧着茶杯两只手却在微微颤抖。 半盏茶后,上官老神医面带笑容道:“蔡大人,这次丫头过府小住,除了协助你办事外,是想借赤炼蛇的气味,控制她体内虫卵孵化。” 上官老神医补充一句道:“当年那位,想来也是靠赤炼蛇的气味,控制着虫卵的孵化时间。” 蔡大人犹豫一下点点头:“老神医说得是不错。两位却有所不知,那东西自幼便由那位前辈喂养长大,它视一直他如亲人才没有主动攻击,若换成是郡主,老头子可不敢保证。” 刚说完就听到哐啷一声响,两人怪上惊讶地回过头。 第291章、求助无门 陌桑还保持着端茶杯的动作,可茶杯却在地上开花,脸上的表情地十分僵硬,眸子里面充满了恐惧。 此时此刻,再也看不到以往面临强敌依然从容自若,千军万马眼前过而色不改的陌桑,有的只是一名对未知充满恐惧的少妇。 蔡大人第一次看到陌桑这么失态,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生怕这丫头一生气便不帮自己办事,面露疑惑之色看向上官老神医。 上官老神医笑呵呵道:“老蔡,想不到吧。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就害怕这种滑溜溜的长虫。” 蔡大人黝黑的脸上一怔,憨憨笑道:“郡主,这样说不是要故意吓唬你,而是昨天你走后那东西突然暴动,想来是感应到郡主体内的夺魄气息。” 陌桑的面色瞬间雪白,昨天她不过小坐一会儿,赤炼蛇便感觉到夺魄的存在,今天过来岂不是主动送入蛇口,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看到陌桑害怕,蔡大人生怕她跑掉,马上安慰道:“郡主莫怕,那东西如今已经生出灵性,待我去跟它说明情况,说到底它的主人是因夺魄而亡,或许它会主动帮你一把也未定。” “你老有几成的把握?” 陌桑紧张得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如果是五五的话她就马上回陌府。 “放心,老头子出马,它一定会答应的。” 蔡大人也没想到陌桑害怕蛇到如此地步,马上给了陌桑一粒定心丸。 强忍着想笑的冲动道:“郡主、老神医路上辛苦请先回房休息,现在我就去跟那东西聊聊,晚上我命人摆下酒宴,让你们尝一点新鲜玩儿。” 上官老神医起身笑道:“我本想见识见识赤炼蛇,看来今天还不是时候,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东西才不枉此生。” 蔡大人爽快地笑起来:“放心,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对旁边伺候的丫头道:“你们俩,送郡主和上官老神医回房休息。” “郡主、上官老神医,你们住在这里不要外道,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 蔡大人亲自送陌桑和上官老神医走出客厅,目送两人离开后就径直往后院走,他现在就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躁动。 回到老蔡为她安排的房舍。 陌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淡淡道:“倪裳,陪我回房换身衣服,我想睡一会儿。” “是。” 倪裳应一声,扶陌桑走上楼。 陌桑也大概打量一下自己的住的地方:“环境倒也清静别致,视线也开阔。” 倪裳笑着道:“刚才奴婢都看过,两层高的竹楼,楼下楼下共有十多个房间,虽是在竹林里面,不过光照很好,白天也暖和。” 陌桑便住在楼上最大的朝南的房间,里面的一应家具皆以竹子为主材料,倒跟陌府有异曲同工,只铺盖用的是从家里带来的。 倪裳服侍陌桑躺下。 陌桑摸一下被子道:“这不是冬天才用的铺盖吗?” 倪裳掖着被子道:“蔡府里没有温泉提供热源,奴婢特意就把冬天才用的兽绒铺盖带来,再加上炭炉,房间够暖和,郡主夜里也不会冷得睡不着,再多住上几天也无妨。” 陌桑闭上眼睛,就想到那条百多岁的赤炼蛇,在附近搜索自己身上的夺魄,就无法安心入睡。 “倪裳,点一盘安睡香。”趁着倪裳尚未离开,陌桑闭着眼睛吩咐一声,不由自主卷缩起身体。 “郡主不用怕,奴婢去跟白芷说一声,再回来职着你。” 倪裳点好香,想放下帐子时,就看到陌桑在被子下缩成一团的轮廓,就知道她刚才吓得不轻。 陌桑鼻子里轻轻应一声,用鼻子裹紧自己,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想是第一次看到陌桑如此软弱的模样,倪裳有些不习惯,放下帐子就赶紧去白芷。 倪裳果然很快就回来,坐在旁边做针线活。 听着针线穿行的声音,陌桑不知不觉睡着。 偶尔会有沙沙的声音响起,那是风过竹林的声音像是安眠曲,陌桑睡得越发沉稳。 醒来时,房间里已经点起灯。 陌桑拥着被子出了一会儿神。 看到倪裳还坐在灯下做针线,本想唤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掀开帘子后却把声音卡在喉咙里面。 这个丫头居然一边针线一边练功,莫非她所学的功法有关,再细看她的神情——安静怡然、空灵平和。 本体依然鲜活,灵魂却独自沉浸在另一世界。 想来是进入到武学修为的某一个境界。 陌桑不敢乱动,生怕会惊拢倪裳突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在旁边默默关注着她的情况。 看着倪裳不停地穿针引线,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陌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异样的响动,随即便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陌桑感觉到两道气息,而且是自己熟悉的…… 是弥生和赢戈,他们怎会无缘无故打起来? 陌桑生怕他们这样闹下去会打扰倪裳的修行,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迅速从窗口跳出外面,站立在屋顶上面。 竹影在风中摇曳,竹林中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 陌桑正想出声喝止,蓦然察觉到第三道气息,本能转动龙镯,把黑玄铁剑握在手里。 找准第三个人的气息后,陌桑手中剑虚空一划,一剑出去看似无声无息,却传来一声衣衫被划破的声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循着血腥味找准对方的位,陌桑手上的剑再对着虚空一刺。 这一次对方忍不住发一声闷哼,想来是伤得不轻。 空气中的血味越来越浓郁,不过可以肯定对方不在自己所认识的人中。 察觉到对方想逃跑,陌桑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前,拦在那人前面广袖一拂,就把那人扫得摔到在地上。 那人倒在地上,口中闷哼几声后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弥生和赢戈很快便来到陌桑面前,看到陌桑拿下那人不由松一口气,把人架起来带到竹楼里面。 客厅内瞬间灯火通明,陌桑坐在主座上。 白芷把一碗熬得十分香甜的粥:“郡主,您一个不小心就睡过了晚饭时间,这是特意为你熬的山药粥,还有几样新鲜菜蔬。” 陌桑看一眼粥还有菜,面带笑容淡淡道:“这晚了,以后尽量别劳动蔡府的人到了饭点尽管叫醒我。” “郡主,小楼有厨房,这些都是奴婢做的,没有麻烦蔡府的人。”白芷笑着解释,挟菜到陌桑的碟子里:“郡主,尝尝奴婢的手艺。” “你做的?”陌桑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面上露出一线怀疑道:“你尝过了吗?” “郡主怀疑奴婢下毒?”白芷顿时一脸委屈。 “我怀疑你的厨艺。”陌桑十分冷静地回答。 赢戈和弥生正审问捉到的人,气氛本来十分严肃的,硬是被主仆二人的对话打破,两人尴尬地咳嗽一声。 白芷气得跺跺脚,一脸委屈道:“奴婢以前为了拜师,苦练了三年的厨艺,师傅就是吃了奴婢的煮的菜才破格收奴婢为徒,奴婢的厨艺可是大师级别,除了我师傅,郡主是第二个奴婢愿意做菜的人。” 看着白芷委屈的小脸,陌桑二话没说,赶紧埋头吃粥。 粥刚到口,陌桑马上就吐出来道:“白芷,你确定你有苦练三年厨艺吗?” 白芷脸上一阵惊愕。 陌桑把粥推到一边:“你自己尝尝吧。” 看着陌桑嫌弃的表情,白芷不信邪,把粥端起来尝一口。 粥刚入口就忍不住粥吐出来,比陌桑吐得还快,一脸惊讶道:“这粥为什么是苦的?不可能呀!” “问你自己。” 陌桑抛下一句话,走到那个人面前。 弥生一拉那人的头发,那个人的脸便暴露陌桑眼底下。 这张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大约是见陌桑没有认出自己,男人终于出声道:“容华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忘记元氏一门是如何被你斩尽杀绝。” 元氏一门。 提到这个姓氏,陌桑终于想起来,原来是中洲元氏一族。 看着对方那张布满累累伤痕的脸,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元氏一门,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竟然侥幸活下来,就应该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不是自不量力地送上门,真想元氏一族断子绝孙不成。”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不甘心,元氏一族就这样被人利用完后一脚踢开,还担上不光彩有罪名。”男人冲着陌桑大声怒吼。 “你说什么?”陌桑从男人的话中,听出一丝意料这外的信息。 “我说什么,我说元氏一门是替罪羊,你会信吗?”男人一双眼眸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陌桑心里怔一下道:“你把详细过程说出来,信不信本郡主自有定夺,别浪费了你用命换的,接近本郡主的机会。” 男人眼瞳一缩,布满刀疤的脸抽了抽,犹豫再三才缓缓出声道:“元家只有我叔祖在圣殿办事,还是十大长老之一,可是我们都清楚以叔祖的能力不可能位居长老席,可是大家都被荣誉冲昏头……”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陌桑就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在笼罩着自己,还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像看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郡主,怎么了?” 陌桑突然露出惊恐的神情,弥生马上出声问。 赢戈看看四周,沉着脸道:“能让郡主感到害怕的东西出现了。” 弥生手中的长剑刷一下指向自称姓元的男人:“一定是你,你潜入这里肯定动了什么手脚。” 男人布满疤痕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解恨的快感:“陌桑,圣殿固然利用我们,可诛尽我们元氏一族的人却是你,我同样不会放过你——陌桑。” 陌桑的名字从男人口中咆哮而出。 陌桑压抑着内心对那东西的恐惧,冷笑一声道:“自欺欺人的懦夫,活着也没用,扔大门外面。” 突然伸手点了他几处穴位,男人面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睛快要突出眼眶,口中还断断续续道:“我能指……证圣的罪行……给我机会。” “不需要。” 陌桑口中飘出三个字。 弥生伸手把那人提起来,毫不犹豫地扔到竹楼外面。 “郡主……” “我没事,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想不明白她刚入住第一天,就有人准确找到她的住处,就好像是有人特特告诉他。 面对着赤炼蛇带来的恐惧,陌桑努力保持面上的冷静,她知道它就在竹楼里面,潜伏在某个地方像守候猎物一样默默地监视着自己。 只等待一个攻击的机会。 “郡主,我去把粥倒掉。”白芷突然想到是哪里不对,是她的粥被人动了手脚。 “没用了,它就在竹楼里面,你们都离开客厅……” “郡主。” 三人异口同声打断陌桑的话。 陌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再说你们不离开,谁去找蔡大人来阻止赤炼蛇,谁到来楼上保护正在突破的倪裳。” 见三人都不肯离开,陌桑十分冷静道:“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看到陌桑坚定的眼神,三人犹豫了一下了迅速离开。 他们只要能快一点把蔡大人找来,郡主获救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我去守着倪裳。” 赢戈出声道,弥生和白芷一点头,马上往外面走。 赢戈最后看一眼陌桑,也迅速走到楼上。 偌大的客厅内,只有陌桑一人独自站立在其中。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后,广袖一拂灭掉客厅里面所有人灯。 客厅里面霎时间一片漆黑,即便面前站着一个人,只要隐藏好气息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虽然蛇并不依靠眼睛发现猎物,可是黑暗却可以封闭她的视感,让她忘记那东西狰狞恐怕的长相。 这样能减少她对蛇的恐惧。 黑暗中响起了嘶嘶的声音,那是毒蛇吐信的声音。 陌桑想到倪裳的忘我状态,迅速封闭自己的耳感。 这样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体内再暗暗运转太极功法,尽量把自己跟客厅融合为一体。 黑暗中一个庞然大物,从客厅的顶部缓缓攀沿而下,扭动旁边大的躯体游走在客厅地板上,缓缓靠近盘坐在地板上陌桑。 陌桑闻到一股灼热、腥臭的味道,知道赤炼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原本可以封闭自己的嗅觉,可是她想知道到底是谁,暗中透露自己在蔡府内的行踪。 因为她有种预感,那个人一定会在附近看着自己。 无论一个人的修为有多高,他可以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却无法隐藏自身所携带的气味。 这种气味来源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陌桑努力让自己忽略赤炼蛇的味道,而是去寻找那个人的味道。 只要记住那个味道,只要今晚她能活下来,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把此人诛杀掉,无论对方是谁。 蓦然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陌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一动不动地,俨然把自己当成是客厅中的某个摆设。 此时天下月光正好,一个属于男人的身影被映照在窗户上。 那个影子一动不动立于窗前,仿佛在默默注视着客厅里面的情况,眸子在黑暗中闪耀着光芒。 白芷和弥生匆匆赶到蔡府人居住的宅院。 里里外外的灯火依然亮着,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两人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马上推门走入内,看到里面的画面时心里一惊。 正厅里面,蔡大人和上官老神医都趴在桌子,再加上空中飘浮的酒气,两人看起来像是喝醉。 可是为什么连旁边侍立的下人也倒在地上。 白芷马上伸手探其中一人的脉息,翻开眼皮看了看,回头对弥生道:“他们是被人点了穴位。” 弥生听到,毫不犹豫抬手就往那人身上一拍。 本以为那个人会马上醒来,然而那个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弥生愣一下,再试着给旁边人解开穴位,结果却是一样,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白芷,我解不开他们身上的穴位。” 白芷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出现这样的情况,通常有两种原因:一种是点穴手法奇特,普通手法无法解可;另一种是出手的人武学修为比你高出几个层次。” “从目前来看应该是后者。”白芷肯定地回答。 “是刚才那个人吗?”弥生皱着眉头问。 “不是。” 白芷走到里面,检查上官老神医和蔡大人:“他们也被点了穴,看来今晚的事情是对方早有预谋的,发信号吧。” 弥生走到外面,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的珠子,用力一捏,再往天空上用力一抛。 就听到啪的一声响,一朵美丽的银花在高空中盛放,却在一瞬间后消失,不过很多人应该已经看到。 银花消失后不久,陆总管匆匆跑到风陵渡。 拍着门大声道:“三爷,弥生发出的求救信号,应该是郡主陷入险境,不然他不会冒然发出求救信号。” “三爷、三爷、三爷……” “清风,清风、清风……” 然而,无论他怎么拍门、叫喊,里面也全然没有反应。 陆总管拍了一会儿门后,终于感到事情不对劲,马上用力把门踹开,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赶紧跑过去推开书房的门。 陌三爷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而清风却是直接躺在地上,看到这一幕陆总管顿觉大事不妙,没有多想就马上大声道:“快来人呀,三爷出事了,三爷出事了……” 第292章、幕后操控者 主子的出事了,偌大的陌府,居然没有人一知道。 陆总管看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人,面上顿时有一丝无奈,人虽多却没有人有能力救得到郡主。 想到此,心里暗道:“实在不行只能去萧府求救。” “陆总管,三爷应该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就暂由奴婢和大家一起照顾,您赶紧去吟风楼找若初公子帮忙。” 从容的声音突然响上起,一道绝丽的身身影出现在眼前。 陆总管一听马上欣喜道:“对呀,还有若初公子可以帮忙。龙寻,三爷就交给你照顾,我马跑一趟吟风楼。”说着就往外走。 “是。” 龙寻应一声。 看一眼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内心深处猛地一动。 面上愣一下后,压下那份隐藏极深的悸动道:“几位大哥,麻烦你们把三爷和清风送回各自的房间。” 而这些都被年纪最大的荣伯看在眼内,他也是最了解陌府众人去向的人,再三犹豫后终于走进地宫。 眼下的危机,也只有地宫里面的人出面才能化解。 陆总管让人备马,他要亲自跑一趟吟风楼。 打开大门却看到一道本应远在大鸿皇朝西域的身影,就像是看到救命的稻草,激动得老泪纵横。 毫无无形地扑上前道:“姑爷,郡主有危险,快去蔡府救郡主……” 陆总管话没说完,刚刚还在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若不是马匹还在,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眼花。 既然有人救郡主,陆总管毫不犹豫地转身府里面。 再次来到风陵渡,就看到陌三爷的房间内,除了龙寻和荣伯外,还多了一道伟岸的背影。 蓦然看到那个背影,陆总管心里猛地一跳,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正要走上前问清楚时,就看到荣伯抱着个酒壶从里面走出来,赶紧上前拉着老人家问:“荣伯,这位是……” 荣伯喝了一口酒,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是二爷,二爷他醒了。”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不像是为了取暖,倒像是给自己压惊。 这个事情太过震惊了,连他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二爷?” 陆总管面上浮着一层疑云。 荣伯对着天空长吁一声:“就是三爷的兄长,郡主的二叔父……二十年了,没想到老头子我还能再见到他。”眼圈儿一红,却故意用酒壶挡住。 闻言,陆总管也不由深吸一口气,难怪那个背影会给他熟悉的感觉,因为太像元帅。 蓦然看到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元帅回来。虽然最终希望落空了,却还是感到十分欣慰,元帅泉下有知也当如是。 “三爷怎么样了?”陆总管压低声音问。 “……” “他没事,只是被人封住穴位。” 荣伯刚动动嘴唇,陌二爷冷硬的声音就传来。 陆总管听到一脸震惊道:“能算计到三爷的人,一定不简单啊。” “目前来看,武学修为应该在他之上。”陌二爷语气有中有一丝不屑,抬手往陌三爷胸口上一拍。 “怎么回事?” 陌二爷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面前不止有他的兄长,还有陆总管、荣伯和她,那个站在最边上没有存在感的身影。 “我也不清楚,你问他们吧。” 陌二爷本想趁着天黑再次前往古墓,没想到一出地宫就遇上荣伯,知道兄弟出事后马上过来瞧瞧。 陆总管马上道:“回三爷,属下看到弥生发的求救信号,肯定是郡主身陷险境,不然弥生不会放烟火信号求救,只想没想到您这里也会出事……” “桑儿?” 陌三爷马上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着急问:“桑儿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属下也没清楚情况,不过姑爷已经赶过去。”陆总管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事情的关键。 “宫悯?” 陌三爷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道:“我还是过去看看。” “我去吧。” 陌二爷拦下自己的弟弟,沉着道:“你比较了解府中目前的情况,留下来主持大局比较合适。” 他是提醒弟弟,小心中了对方调虎离山计! 陌三爷心有余悸道:“二哥说得是,我让人给你带路。”丫头坚持住呀! “我在门外等你的人。”陌二爷身形一晃,消失在房间里面。 陆总管愣了一下,取出个哨子吹了几声,回头道:“三爷,我已经传信给海棠,让海棠给二爷带路。” 陌三爷嗯了一声,看着眼前几人道:“你们是陌府的人,二爷醒来的事情暂时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陌府人越多圣殿对陌府越是忌惮,在二哥彻底恢复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三人异口同声。 陌三爷淡淡道:“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荣伯、陆总管马上退出外面。 龙寻因要让着他们二人转身慢了一步,刚要离开时就被唤住。 “龙寻,陪我到书房坐一会儿。” 陌三爷开口唤住要离开的女子,没有别的原因,只想有个人在陪着自己身边。 龙寻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一是,跟着陌三爷来到书房。 见清风不在主动泡了一杯茶,放到陌三爷面前,就静静站在桌子旁边。 陌三爷喝了一口茶,看着神色自若的龙寻问:“你对今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随便说说,对错都不要紧。” 龙寻想了一下道:“奴婢只是觉得一切太过巧合。” “确实是很巧合。”陌三爷点点头。 宫悯不在帝都,桑儿遇险,他也恰好被人点穴, 如此一来,便无人能救桑儿出险境。 是擎教? 是圣殿? 两个势力都马上被否决。 他们的人不可能顺利进入陌府,更不能熟知他的生活习惯,也不可能知道桑儿的情况。 熟悉他和桑儿的情况,武学修为在他之上,同时对桑儿有动机的人,经过多方面排除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他还是怀疑桑儿。 此人的名字深深印在脑海里面,看来是不除不快。 回过神,看着站在旁边龙寻。 比起以前的刻意靠近,现在的她似乎更成熟沉稳。 从她表现来看不像是屈服,倒像是放下过往种路,心静如止水。 跟在桑儿身边,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性子竟能改变得如此彻底,不由多打量两眼。 蔡府。 宫悯刚到府门,就看到白芷和弥生守在外面。 白芷看到宫悯不由张大嘴巴。 宫悯面无表情道:“你先带我去找郡主,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是。” 白芷打开大门,施展轻功前往陌桑居住的竹林。 快要接近竹林时,宫悯突然停下来,淡淡道:“除了赢戈和倪裳,还有谁在竹楼里面。” “没有了。” 白芷十分肯定地回答:“弥生守着大门,倪裳在突破,赢戈得在旁边守着。” “不,还有一个人。” 宫悯在心里肯定,除了赢戈和倪裳外,他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但不是桑儿的气息。 他感觉不到桑儿的气息,以桑儿目前的武学修为做到这点不难,多出来的气息是谁的? 宫悯在心里留一下问题,给了白芷一个止步的手势,独自一人走进竹林。 他要看清楚在桑儿最无助时,还有心思站在旁边看戏的人是谁,那个人就主导今晚一切的幕后操控者。 宫悯无声无息靠近竹楼,就看到一道修长的属于男性的身体,面向窗口静静地站立,他是在暗暗观察竹楼里面的情况。 或许宫悯气息隐藏得太好; 或许里面的画面太过吸引人,那人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 宫悯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抬手一扫,三片竹叶如利箭一般,朝站窗外看戏的人射去。 就在竹叶快要射中目标时,那人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微微侧身抬手一挥,把三片竹叶挡了回去,就这刹那间宫悯认出他是谁。 避开反射回来的三片竹叶,宫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猛地靠近窗前,毫不犹豫地朝对方拍出一掌。 趁着这一瞬间,借着从外面射进去的月光。 宫悯一眼看到一个海碗粗的身躯,在一动不动的陌桑四周慢悠悠地游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知道那是她最害怕的东西,而那个人却站在外面看戏,甚至还期待发生点什么事情。 别人不知道那个人在期待什么,可是宫悯知道。 想到此,宫悯毫不犹豫地出手,逼得对方不得不离开窗口。 那人站在一丈多远地方,怒声道:“宫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座出手,就不怕宫印破碎吗?” 宫悯面无表情道:“若杀掉一个伪君子宫印就会破碎,这样的宫印不要也罢。”说话归说话,出手却丝毫不含糊,更没有留情。 突然听到对方自称本座,同在竹林内的人于知道是谁主导今晚的一切。 龙师。 想到堂堂一代宗师,竟然算计一个小辈,实在是太过份。 龙师见宫悯认出了自己,并且对自己起了杀意,出手虽然未尽全力,却不算得是留情。 宫悯见龙师不仅毫无愧疚之意,出手更是毫不留情,冷声道:“龙师,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武比,今晚就在此了结。” 出手不再有任何保留。 感觉到宫悯的攻势骤然变强,龙师的面色不由一沉。 尤其是在听到宫悯用你,而不您这个尊称时,龙师就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扔有挑战他的资本。 宫悯有意识地把龙师逼出竹林外面,以免他们的打斗声影响到陌桑的心境,凡是意图伤害她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龙师察觉到宫悯意图,想扳要转局面时已经太迟。 宫悯的武学修为比他想象中要高出许多,竟然在他强大的攻势中,不知不觉退到竹林外面。 两人面对面站在空旷的田野上。 “宫悯,本座没有猜错的话,你离突破九境,进入武道只差一步。如此年轻便有此修为,真的很不错。” 龙师的语气中充满赞赏,下一秒却又十分遗憾道:“可惜你主修的是文道,不然数十年以后,你我亦算是同道中人,或许能成为莫逆之交。” “我跟你,永远不会是同道。” 宫悯的声音毫无感情,讥讽道:“一个为达到目的而妄顾他人生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站立在一起。” 龙师的面色一沉,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赞同本座的做法,还是你想要隐瞒什么事实?” 陌桑如果是一个寻常的丫头,为何大鸿皇朝上下都如此看重她,把她保护得如此周密。 宫悯眸子一沉,他果然是想用桑儿对蛇的恐惧,逼出她动用宫印的力量。 想到此冷声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女人,我绝不会对你客气。”说话间又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龙师的做法已经触及宫悯的底线,就算是他是风擎大陆的一代宗师,宫悯出手也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彻底地打败他,桑儿才能过上安心、安稳、平静的生活。 两人开始交手时,陌二爷也赶到蔡府。 海棠对门外的弥生说明情况后,弥生马上带他去解开蔡大人和上官老神医身上的穴位,解穴后才向他们说明情况。 蔡大人一听到赤炼蛇已经在竹楼内,并且威胁着陌桑的性命,马上就往外面跑。 其他人看到后,也跟在蔡大人后面匆匆赶到竹林,不想还未走到竹林,就看到宫悯正在与人交战。 陌二爷看到两人战时,不由停下脚步问:“宫悯正与何人交手?”对手的修为跟他可不在一个层面。 “是龙师。”海棠答道。 “龙师。” 陌二爷记得陌桑提到这个名字,而他还在少年时期,就听说过龙师的名头。 宫悯为何会跟他对上,对方不仅修为比他高,而且桑儿还处在危险中,难道是那人故意阻扰他前去求助桑儿。 想到此,伸手提起蔡大人往竹林走,到了竹楼前却又看到一名女子守在外面。 他还没出声就听到海棠声音:“白芷,郡主怎么样了?赤炼蛇有没有伤害她?” 郡主最怕蛇,平时别说是看到,连听到都会面色发白。 白芷马上道:“奴婢不清楚情况,不过姑爷跟龙师交手前吩咐过奴婢,不要冒然靠近竹楼,以免惊扰到郡主。” 海棠不解地问:“姑爷为什么要跟龙师交手?” 白芷的小脸马上一黑:“因为今晚的事情,都是龙师一手主导,姑爷说要杀了他。” 蔡大人不由倒抽一口气,有些担忧道:“龙师可是一代宗师,武学修为入道多年,宫大人有几成把握能打败龙师?” 上官老神医不以为然道:“宫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真正出手,我猜他只差一点就能突破九境的壁垒进入武道。他只是缺少像龙师这样的对手,以及这样的一场生死搏斗。” 说到这里,再补充一句:“宫悯在大鸿皇朝年轻一辈中,他一直走在最前面,我一向看好他。” 闻言,陌二爷奇怪地看一眼蔡大人和上官老神医。 宗师在风擎大陆的地位,相当于一国帝皇,诛杀宗师就相当于弑君,天下能者共诛。 他们却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而是关心宫悯能否打败龙师,随着各国能力增强,一些传统的制度已经形同虚设。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到窗口看一眼。” 陌二爷声音还没落完,人已经消失在三人眼前,窗口前已经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几人面上一愣。 白芷回过神小声道:“海棠,这个人是谁,他的修为可不比龙师差。” 此时陌二爷把自己藏在斗篷里面,加上又是夜晚,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所以也无法预知他的身份。 海棠无奈地坦诚道:“我也不清楚,陆总管吩咐我把府外的人带到蔡府,却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 白芷看着陌二爷的背影,一脸认真道:“他要是肯出手,一定能把龙师打落花流水,替咱们郡主解气消恨。” 陌二爷听到也不以为然,借着月光看到客厅里面的画面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陌家的人,脑子就是比别人聪明。 居然知道把灯先灭掉,看不到心中畏惧东西便不会有畏惧,再静心修炼保持在自己的境界里面,赤炼蛇绝对不会伤害她。 了解情况后,迅速退回来道:“如宫悯所言,目前不能冒然打扰桑儿,还是去看宫悯跟龙师的比拼。”转身率先离开竹林。 上官老神医看着他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此人背影竟然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并且那种熟悉感,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回过神后见众人都走出竹林,上官老神医也赶紧跟上,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陌二爷身上。 只是等他出了竹林,马上被田野上拼杀场面震憾到,完全忘记肯一秒还在关心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道:“老蔡,他们打得翻天复的地,不会破坏你的心肝宝贝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脸上表情一僵,目光刷一下落在蔡大人身上,田地里的农作物可是蔡大人的命根子,现在该不会心疼得完全忘记反应吧。 第293章、对决 蔡大人听到后,不紧不慢道:“竹楼原是准备安排给龙师居住,可是一想到可能会有人找郡主麻烦,毕竟蔡府守卫没有陌府森严,我担心伤了我的宝贝们,就临时把郡主安排竹楼。” 指着面前的地道:“这块地本来就是要翻的,他们这一打起来,纪宁就省了好些功夫。”说完得意地笑起来。 知道原因,众人顿时一阵无语,俨然又是一只老狐狸。 这个狡猾的老头子,居然让一代宗师和天生眉涧宫印者为他翻地,小心两人日后找他算账。 蔡大人却不以为然,一代宗师和中书令大人亲自为他翻地,传出去是多有面子的事情,他才不担心二人会找他算账。 “宫大人和龙师,你们说他俩谁的胜算比较大?” 蔡大人摸着下巴,这里的人只有他是门外汉,真心看不出谁比谁更厉害。 其他人却没回答,到目前为止他们也不敢轻易下断言。 龙师入道多年,修为有多深他们也看不透; 宫悯是厚积薄发,没准在这一战中会有惊人的表现。 此时,黑色的像鬼魅一样的身影,正悄然靠近竹楼。 从身形来看是个女人,站在窗口上往里面看一眼后,露在外面的红唇微微勾起,悄无声息的退出竹林外面。 黑影退走后,陌桑猛地睁开眼睛。 围绕在身边的赤炼蛇的气息马上变浓,陌桑只好重新闭上眼睛。 再过一会儿后,陌桑睁开眼睛,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赤炼蛇紧随在她身边。 陌桑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打开门继续往外面走。 顺着脚下的小径一直往前走,最后在竹林边沿停下脚步,赤炼蛇也盘踞在旁边。 两大高手的对决太过吸引人,谁也没有察觉到,在月光照不到的竹林阴影下面,一人一蛇用同样冷漠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激战。 陌桑的眼睛除了冷漠,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空洞。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越来越精彩的比拼,谁也没察觉到在他们身边已经多一名潜伏者。 “真精彩,好多年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比拼。” 正看到精彩入迷处,突然一阵香风垄来,一道有些沧桑的女性声音突然传来,众人心里猛地一惊。 除了陌二爷外,所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离他们不远处凌空站立着一道黑色、高傲的曼妙身影。 借着天上不错的月光,能看到她的黑色的纱衣在风中飞舞,同色的纱巾从头上披下来,也顺便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腥红的双唇。 弥生皱着眉头道:“遮住半张脸,不会是擎教的人吧。” 海棠不以为然道:“擎教的人又怎样,来多少杀多少,我才不会怕他们。” 白芷变魔术似的手上多了一枚龙眼大的丸子,一脸兴奋道:“这是郡主让我制的,可以随时携带的酥骨香,一会儿她要是想逃跑我就赏她一颗。” “从打扮看,我估计她身上没钱。” 弥生向来话不多,此时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海棠想了一下:“最起她的身材不错,估计可以卖不少钱。” 上官老神医和蔡大人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仨的对话,无语得头筋一跳一跳,真是什么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人,都掉钱眼里。 女人蕴含着怒火的的目光突然看过来,不过只是一瞬间又移走,三人继续小声讨论。 过一会儿,就听到女人冷冷出声:“两位都是顶级高手,本宫主看得手痒,忍不住要出手,你们不介意本宫主加入吧。” 什么? 几人面上愣了一下。 这个女人也要插上一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宫悯和龙师正斗到酣处,根本无暇理会女人的问题。 见此情形,女人娇媚笑道:“两位不出声,本宫主就当你们答应了。”说完毫不犹豫地跳入两人的战斗圈里面,一出手就对准宫悯。 看到女人竟对宫悯出招,众人的心当即一沉。 原本形势就对宫悯不利,现在却是二对一,宫悯马上处于下风,看得众人的心不由揪紧。 上官老神医喃喃道:“此人一来就对宫悯出手,我看来者不善呀。” 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站在旁边,隐藏在斗篷里面的陌二爷,鼻翼轻轻动了动,闻一下味道。 陌二爷看到两人同时对付宫悯,想到陌桑与宫悯的关系心不由一沉,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正想出手时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耳里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你身上火毒未清,此时不宜出手,否则会再次走火入魔。” 陌二爷愣一下侧眸,就迎上上官老神医的目光,耳朵里继续响起他的声音:“这个女人的修为不低,而且出手就针对宫悯,只怕我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对方的监视中,没道理宫悯一出现,这个女人也马上出现。” “或许只是巧合。” 陌二爷却另有想法,用传音入密道:“宫悯是极小心的人,被人跟踪和监视一定会察觉,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会冒然挑战龙师。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桑儿来的,只是恰好遇上龙师与宫悯比拼。” “你的意思是……”上官老神医惊讶地看着陌二爷。 “故意攻击宫悯,扰乱陌桑的心神,桑儿的心神一散,赤炼蛇马上就会主动攻击。” 陌二爷十分肯定道,他确信这个女人已经到过竹楼,并且看到桑儿的情况才会有此举动,为了桑儿他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龙师步步紧逼,女人却故意多番阻扰,眼看着宫悯要落败,陌二爷握紧拳头就要冲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拦在女人面前,陌桑就像凭空出现的,生生拦在女人的前面。 宫悯看到后眉头一皱,看来突破一事只得留待日后再进行。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今晚必须给龙师一个警告,以免他再随意操控桑儿的生死。 “海棠,是……” 看到突然出现的身影,白芷竟然结巴了,愣是在半说不完一句话。 其他人也是如此,弥生皱起眉头:“老神医,郡主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陌二爷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睛,惊叹道:“果然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上次我就察觉到桑儿的修为进入无相境,只是气息还有些许虚浮不稳,现在已经凝炼得十分扎实,想来今晚会有一场相当精彩的比拼。” 海棠却忍不住担忧道:“可是郡主看起来像是没睡醒。” “因为她一直处在修炼中,突然出手是她跟宫悯之间的相互感应,是一种潜能的本能。” 陌二爷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喜悦,桑儿今年才十八岁,还有很漫长的人生,将来她的成就定会超越他们。 想到此,陌二爷就无法抑制喜悦的情绪,不得不暗暗运转太极功法,以免体内的真气乱窜。 陌桑突然出现,女人可能也被惊到,动作竟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可是高手间过招,输赢往往是在瞬息间。 不等女人反应过来,陌桑的手臂微微一挥。 隔着一丈多过远的距离,女人听到衣料被划破的声音,一阵剧痛伴随着血腥味袭上。 女人来不及看一眼伤口就马上倒退。 陌桑却没有放过她打算,步步紧逼,手臂不时挥动,在女人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口。 “郡主好厉害。”白芷两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脸花痴地看着陌桑。 “主子也不差。”冷不丁传来赢戈的声音。 原来倪裳已经突破成功,听到外面有打斗声马上出来看,没想到主角竟然是他们的主子,更没想到对手里面会有龙师。 面对着难得一见的比拼,两人也没有心思追问原因,跟众人一样静静地看眼前的比拼。 陌桑与女人的对决,众人是信心十足,之前女人可以用狼狈形容; 宫悯与龙师的对决,众人一颗心不由高高悬起。 龙师似乎也准备全力出击,拖得太久恐怕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而女人是越战越心寒,想不到陌桑的修为跟自己同级,可是却明显比她强。 即便全力以赴,依然是没有还手之力,再拖下去就算不死在陌桑的手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思到至此,女人也不得不拼了,施展出自己最此以为傲的功法,出招又快又狠,开始强势的反扑。 陌桑的节奏却没有乱,出招依然是从容不迫,丝毫不受女人的影响; 女人即便用上拼命的气力,也依然无法改变形势,已经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宫悯和龙师间的对决,众人看得心一直吊在喉咙上,随时准备为宫悯而尖叫。 九境巅峰跟入道间,看似只有一线之差,这条线却不是随便就能跨越,不然宗师在风擎大陆也不会享有如此高的地位。 龙师料中宫悯的修为处在九境巅峰,可是跟以往遇到的九境巅峰者相比,宫悯的修为高得离谱,足以跟初入道者媲美。 或许宫悯早就触摸到那一个层次,只是他一直都刻意压制着,直到今天才全部释放出来,想要突破到道境第一层圆满。 想到此,龙师决定不再留余力。 极尽毕生的修为一搏,尽快结束这一场比拼。 浑身散发出来的庞大力量,仿佛能把天撕裂。 在旁边观战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时心脏猛地一窒,不禁担忧宫悯能否承受得住。 陌桑也像是感应到一般,出手的速度骤然加快几倍。 面对着陌桑突然加强的攻势,女人一时间无法适应。 出招凌乱,破绽连连,节节败退,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闷哼声。 每次闷哼过后,女人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 此时女人心里充满恐惧,陌桑挥动剑感觉不到任何力道,可总能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陌桑若想杀她一早就可以下狠手,她却一直这样不紧不慢地吊打,突然加快了速度,慌乱中只能胡乱出招。 她这一乱,就把破绽送到陌桑面前。 按照常理,以及陌桑的性格,应该用最省事省力打法,直接攻击对方的破绽。 陌桑这次却没有偏偏,而是以快制胜,抢在女人没有出手之前,就挥动手上的剑,在女人身上留下越来越多的伤口。 每个伤口都血流如注,因为失血过多女人渐渐不支,出招越来越迟缓,最后竟直接从半空中摔落地面上。 陌桑也在女人落地的一瞬间落在她面前。 看着站面前陌桑,女人吃力道:“陌桑,要杀就杀,何苦这样折腾本宫主。” 陌桑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下一下地挥动手中的剑,女人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直到最后完全死掉,陌桑还在不停地挥剑。 海棠看到后担忧地问:“郡主是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 那个女人早没气了,郡主还在一下一下砍,再这样砍下去,女人就要被砍成成一坨肉泥。 “桑儿不是丢了魂,是封闭六识,桑儿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陌二爷出声解释,以免他们会惊扰陌桑。 “奴婢还是不明白,既然封闭了六识,郡主为什么会在姑爷遇险时出手相助?”海棠就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六识是指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封闭六识即不能看、不能听、不能闻、不能言、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以及不能思考。 既然对外界完全没有感觉,郡主为什么会在姑爷遇险的时候出手相助,这一点她怎么也想不通,不由看向旁边神秘人物。 陌二爷想了一下,淡淡道:“大概是宫悯的出现牵动了桑儿的潜意识,潜意识察觉到宫悯有危险,自然而然地作出反应。” 给海棠详细解释后继续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桑儿所有的攻击行为,都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停下来……” “跟郡主在沙场上跟敌人拼杀有关吧。” 见陌二爷有些犹豫,弥生接过他的话,幽幽道:“郡主十岁便入军营,接受各种训练,十二岁便上战场杀敌,两军交战时四面八方皆是敌人,郡主长年处在紧张、危险的环境里面,防卫、杀敌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闻言,陌二爷的眉头皱了皱:“你说桑儿十二岁就上战场?” “是呀,还得隐瞒自己的女儿身份。” 不等弥生回答,白芷就抢着回答,一脸自豪道:“郡主可厉害,不仅杀敌无数,还在同一年打败烈火国如今的威远王箫月相,成为陌家军年龄最小的少年将军,大家都唤郡主为陌四少,完全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直到……” 后面的话白芷说不出口,那一段记忆太过惨痛,连郡主自己都不愿意再提起。 陌二爷也没有追问,即便不问他也知道,桑儿也参加了当年那一战,亲眼目睹父亲、兄长们战死。 捡回一条命,强忍着悲痛从战场上回到家里。 迎接她的不是亲人的怀抱的安慰,而是她们冰冷的身体。 那一年她还不满十四岁,用单薄脆弱的身体,扛起面临破碎的陌家。 三年的隐忍,三年的蛰伏,让陌家再一次高傲强大地站立在世人前。 三年呕心沥血的筹谋,步步算计,终于当着天下人的面揭开阴谋,杀掉阴谋幕后的操控者,为枉死的战士们报仇雪恨。 陌二爷不想批评陌桑的不顾后果,因为站在旁边的上官神医悄悄告诉他,那时候桑儿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今天,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两位叔父,以及外祖家从人在世,做事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压着内心的激动,陌二爷小声对弥生道:“你悄悄过去看着桑儿,预防有人趁机偷袭,也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惊扰到桑儿。” 弥生会意地点一下头,悄悄站在离陌桑三丈远地方,默默留意着四下的情况。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在什么时候,脑海里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回响:“从今天开始,你的主子是陌桑,是唯一的。” 他永远记住这句话,她在他在,她亡他亡。 抬头看一眼不远处半天空中,龙师的力量即便能把天空撕裂,却依然奈何不了那个男人——宫悯。 宫悯是除了郡主和那个人外,唯一的佩服的男人。 因为是唯一愿意默默在背后付出,能给郡主一份平静、安稳生活男人,所以他心甘情愿服从他。 出神的一瞬间,天空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是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时发出的声音,随后就看到两具身体倒射而出。 最后两人同时落地上。 宫悯稳住身体,强压着胸口翻腾的血气,冷冷地看着龙师。 龙师稳稳站在另一头,同样冷冷地看着宫悯,好一会儿才朗笑道:“以九境巅峰的实力,逼得本座出尽全力,堪破九镜进入道境外指日可待。今晚到此为止,待日后你进入九境后,本座再与你大战一场。” 说完便施展轻功往自己的住处走。 离开之前目光从陌桑身上扫过,眸子里露出一丝失望,看来陌桑真的没有宫印。 待龙师走远后,宫悯喷出一口鲜血。 第294章、暗战的序幕 赢戈第一时间出现,扶着他道:“主子,您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 宫悯看一眼陌桑,眸瞳猛地一缩:“我没事,你赶紧扶我到桑儿身边,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桑儿的表情太过反常。 赢戈马上道:“前辈说,夫人只是封闭了六识并无大碍,等她从无相境中醒来即可。” 宫悯马上摇摇头:“你不明白,桑儿不是因为练功才封闭六识,是察觉到我有危险才被动封闭六识,若不让她感觉到我已经真正的安全,是不会主动打开的六识,再拖下去我担心她会控制不住自己,修为不进反退。” 桑儿总想保护所有人,其实她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确定他已经没事她是不会放过自己。 宫悯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一白。 赢戈扶着宫悯,迅速来到陌桑身边。 看到陌桑还在不停地挥剑,地面上的女人已经是一摊肉泥,不禁有些担心宫悯的安危。 宫悯却不以为然,走过去从背后抱着陌桑。 伸手握着她挥剑的手轻轻转动一下机关,剑就缩回手镯里面,把陌桑转过来抱在怀里面。 把她的头按在肩膀上,轻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桑儿,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乖乖,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陪在你身边……” 宫悯就像在哄孩子一样,轻言细语哄着陌桑,直到陌桑的身体完全放松后才抱着她走向竹楼。 弥生、赢戈、倪裳、白芷、海棠紧跟在后面。 上官老神医对蔡大人道:“老蔡,还不赶紧去把那东西安抚好,它要是突然发狂咬伤人家小夫妻,别说丞相不放过你,陛下也不会饶絮你。” “放心,这点事情老夫还是有把握的。” 蔡大人说完也往竹楼走,心里暗道:“老伙记,你可要管好嘴巴,那个男人可不是好招惹,小心他把你炖了吃肉喝汤。”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上官老神医默默看着隐藏在斗篷中的陌二爷。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到我房里坐坐,二十年前没办法帮到你,现在只是余毒想来还是有办法的,虽然得花点时间。” “上官伯父,您是如何认出我?”陌二爷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却偏偏没有躲过老神医的眼睛。 “是你的体温。” 上官老神医轻轻说出一句话,就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 体内含有火毒的人,体温通常比正常人高,还就是他的背影,太像他死去的父亲。 竹楼里,宫悯把陌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沿握紧她清瘦的小手,冷声道:“弥生你到外面看着,白芷你们去准备热水,赢戈你留下来。” 弥生马上走出外面。 几个丫头同情地看一眼赢戈,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门合上后,赢戈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属下能接受任何惩罚,求主子别换掉属下。” 宫悯没有看他一眼,捂着微凉的小手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马上通知我,万一我是赶不回……你可有想过后果。” 赢戈低垂着头,小声道:“夫人说主子此番出行,一路上危机重重,此事既有了解决的办法,就不要再让主子分心费神。” 闻言,宫悯的双手不由握紧那双小手,都已经自顾不瑕,还要处处为他考虑。 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若不是桑儿身边还需要人保护,我一定会重罚于你。以后桑儿的话要听,但你的主子始终是我。” “是。” 赢戈应一声,继续跪在地上。 宫悯取出帕子,轻轻拭掉陌桑脸上的血渍。 待他出使烈火国回来,一定会好好收拾擎教,也不会再给圣殿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过了半个时辰后,倪裳敲门进来,小声道:“姑爷,热水已经准备好,浴室就在旁边的耳房里面。郡主还没用膳,白芷顺便熬一锅热粥,一会儿是送到房间还是下去……” “送到房间。” 宫悯打断倪裳的话。 倪裳瞟一眼赢戈马上退出外面。 过了一会儿,宫悯淡淡出声:“赢戈,只此一次,下去帮忙吧。” 赢戈愣了一下马上应一声是退出外面,走出房门后不由长长吐一口气,他不怕被罚最怕被换掉。 宫悯抱起来陌桑来耳房里面。 耳房的面积不算小,屏风、美人榻、桌子、镜子一应俱全。 宫悯把陌桑放在榻上,解开腰封的结,脱掉她身上染上鲜血的衣服,用他送的玉簪把陌桑的长发绾起。 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抱着陌桑一起走进浴池里面,靠着边沿坐下,情绪在热水冲刷下渐渐恢复平静。 浴池不大足够容纳两个人,用一根打通所有节膜的竹杆为管子,热水就这样源源不断地送到池子里面。 池子的另一头排水口,用过水从排水口直接排到竹林里面,倒也算是方便又有创意。 这些宫悯詃都不放在眼内,他更在意陌桑后背上那片紫蓝色的斑。 正是这些东西,让桑儿不得不独自面对最害怕的东西。 九幽夺魄针,刚才的女人,风擎大陆的两大势力居然联手,把桑儿逼到这般田地。 这些账他会一笔笔记在心里面,日后一定会让圣殿和擎教千百倍偿还,不然难屑心对之恨。 “姑爷,衣服已经放在床上。”倪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知道了。” 宫悯的声音很冷,把陌桑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咬着她肩膀。 真的差一点点,他又真的只差一点点失去她,跟上次在古墓一样,他几乎又要失去她。 这些人太过狡猾,只要他不在她身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以后只有把她拴在身边才不会有人找她麻烦。 用布巾细细擦拭过陌桑身上每一寸肌肤后,把她放要榻上用干净的布巾擦干身上的水,再抱她回房间麻利地套上贴身的小衣物,然后是寝衣。 拔下对上的玉簪让陌桑平躺床上,才不紧不慢地套上自己的衣服。 “进来吧。” 宫悯冷漠的声音飘出门外。 门在下一秒打开,白芷和海棠提着集合进来。 把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放在小花厅的桌子上。 白芷摆好东西,站起来躬身道:“姑爷,粥熬好了。奴婢这回一下都没有离开过,一直守在炉子旁边,粥和菜绝对没问题。” “什么意思?” 宫悯回过头看着白芷,难道在此之前还有人暗算桑儿。 白芷愣一下马上道:“元氏余孽把带有雌蛇味的药粉投到粥里,故意把赤炼蛇引到竹楼。” 刚说完就感觉到四周空气一凝,白芷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好一会儿后这种感觉才消失。 “人呢?”宫悯语气没有一丝怒意,却比带怒意带可怕。 “死了。” 白芷马上回答,生怕答慢了惹怒宫悯。 宫悯冷哼一声:“便宜他了,都下去吧。” “是。” 白芷和海棠退出房间。 宫悯盛了半碗粥,待温度差不多时尝一口。 确定没有问题,才扶陌桑起来圈在怀里,用小银勺一点点喂到陌桑口里。 陌桑此时只觉得自己浸在能量海洋里面,每个细胞都在不停地吸取能量。 直到把这些日子以来的饥饿感、空虚感都填满才停止。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什么东西塞到嘴里。 近几日的饥饿感已经消失,陌桑本来不想再吃东西,可是香糯清甜的口感让她来了食欲。 看到陌桑竟主动吞下的粥,宫悯有些意外也松了一口气,继续给她喂粥。 最后看到陌桑不太情愿咽下最后一口粥,才打消了再喂她半碗粥的想法。 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沉默一会儿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就着几样小菜把粥吃完。 再次回到床前,就看到陌桑像一只小懒猫,安安静静地卷缩在被窝里面,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掀开被子躺进去,陌桑马上朝他靠过来。 宫悯一张开手臂,陌桑钻进他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睡。 长臂一收,宫悯把陌桑紧紧圈在怀里,目光看向屋顶的某处,一个庞然大物盘踞在那里。 他们庆幸桑儿没有看到它,不然会马上闹着回府。 抱着陌桑,快要天亮时才不知不觉睡熟。 清音迎晓月,不觉天已明。 天边露出一丝灰白。 陌桑半梦半醒间又感觉到熟悉的束缚感,抬起一丝眼皮。 只看到宫悯的睡容近在咫尺,无奈地一笑重新闭上眼睛。 等等…… 陌桑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熟悉的面容。 回过神后咬一下舌头,痛得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心里一阵激动。 抽出手轻抚着宫悯脸部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地勾画他的五官,突然手腕被大手紧紧握住。 陌桑愣了一下,就听到宫悯初醒带着些许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像羽毛拂过:“再乱动就要错过蔡大人府上的早膳。” 缠在她身上的手脚微微一动,就变成她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 陌桑却不理会他的威胁,抬起头用力地亲在他的唇上。 不管他为什么会出现,也不在乎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就想要这样吻着他。 面对陌桑的热情,宫悯愣了一下反客为主,两手捧着陌桑的头轻咬着她唇更加狂野地索取,直到快要窒息才分离。 大手往下一滑,迅速剥上陌桑身上的寝衣。 宫悯移动双唇,轻吻着她的耳肉道:“谁点的火,谁负责灭掉。” 闻言,陌桑心里一阵哀嚎却没有后悔自己的冲动,伸手摸索着脱掉他身上的衣物。 门外端着水的倪裳、赢戈,听到里面的动静,相视一眼后默契地走下楼。 主子们体贴,他们可以享受完早膳的美好时光,再上来侍候。 陌桑再次醒来,太阳都快要升到半空。 抬眸看一眼躺在身边男人,宫悯连日赶路是真的累了,到这个时候依然睡得很沉很香甜。 换好衣服后光着脚过去打开门,压低声音对守在外面的两人道:“夫君还在休息,把水放下就下去,我自己梳洗。” 两人退出去,陌桑简单地梳洗一下,就到楼下用膳。 白芷只准备了水和一小碟点心,笑道:“这是用地里才挖出来的红薯做的点心,郡主先垫一下肚子,这会子吃太饱会影响午膳。” “用过午膳蔡大人只怕就要过来找郡主帮忙。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没有惊动宫里那位。”白芷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 陌桑愣一下不解地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 问完后却看到白芷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自己的表现让她感到很意外,笑笑道:“昨天晚上睡得太沉。” 白芷回过神无奈地笑笑,只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对陌桑说过一遍。 听到宫悯跟龙师武比成平局时,陌桑惊讶得张大樱口。 再听到自己杀了一个修为跟她同级的女人时,更觉得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最匪夷所思的,是她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直至听到白芷口中那位的前辈的解释时,陌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有记忆。 这些小事,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宫悯一直睡到午膳时间才醒来,膳后两人走到田间散步消食。 看着眼前被破坏得七七八八的田地,陌桑完全可以想象到昨晚的武比有多精彩,忍不住道:“昨天的比拼一定不容易吧。”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若是你没有及时出现,我以一敌二,确实是很难跟龙师战成平局。” 宫悯语气很平静,没有因为自己跟龙师战成平局,而对宗师生出轻视之意,更没有一丝骄傲之色。 陌桑却听一丝言之外音,以一敌二是很难战成平局,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只要用对战术就行。 “感觉如何?”陌桑好奇地问。 “宗师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宫悯的语气里多出一丝不羁。 陌桑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要跟龙师一战。 他在警告龙师,别再妄想凭借武力优势,操控他们的人生。 起码他跟她的人生,就轮不到龙师决定,他的实力足以跟宗师抗衡。 “陛下知道你回来吗?”陌桑心里有一丝担忧。 陛下上次因为高家的事情可以罚他,现在他又因为她而折回帝都,陛下知道后肯定不会轻易饶恕。 宫悯握紧她的柔荑:“放心,我回来时根本不知道你出事,是到了府门外面遇上陆叔才知道你出事。突然折回帝都是我自身的原因,跟陛下说明原因后,陛下高兴尚且不及,绝对不会责怪于我。” “是什么原因?”陌桑不解地看着宫悯。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知道。” 宫悯故意卖子,自信地保证道:“等我的事情完结后,我带你一起出发,不会有人再阻拦我们,你就乖乖在边城等我回来。” 望着宫悯自信的表情,再听到这番话,陌桑顺从地露出笑容:“到时我们跟一起出发,然后我坐镇在边城,等你从烈火国回来的时候,我亲自率领三军到城门外面,以军营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回朝。” “好。” 宫悯唇角一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刹那如春风拂过大地,田野上绿草如茵,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连成一幅绚丽的水彩画。 面对他的笑容,陌桑毫无抵抗力地一恍神,连忙抬手捂着自己鼻子,生怕再像上次那样,居然在他的美色下不争气地流鼻血。 宫悯不由张开手臂,把陌桑拥入怀里,正要低头吻下时,就听到一阵轻轻咳嗽声,回过头就看到陌三爷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 陌桑暗暗吐一下舌头,赶紧上前请安见礼。 陌三爷轻轻点一下头,没有理会陌桑,看向宫悯:“陛下说若没有十分重要的理由,自己去刑堂领罚。” 昨晚上的事情,他已经从兄长口中知道,可是这些不足成为宫悯违抗圣旨,早然折回帝都的充分理由。 所以他亲自过来问问,不然陛下的惩罚可不会对他留情。 “放心,若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折回,也幸好如此才知道桑儿的事情。” 见宫悯完全不把元和帝的威胁放在眼内,陌三爷面色好了许多,淡淡道:“陛下口喻,你自己进宫把事情交待清楚,去晚了后果自负。” 宫悯笑着应道:“知道了,谢三爷提醒。我一会儿便进宫。” 陛下的作息时间他清楚,他一定会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进宫把事情的原因交待清楚。 三人回到竹林,海棠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 见他们回来马上奉上茶,回报调查到的信息:“昨天晚上的女人身份已经查明,是擎教雨部九宫的其中一位宫主。雨部总共有九宫,以九洲为名,成员绝大部分是女性,昨天的女人是九宫中玄宫主玄媚。” 看到陌桑他们三人都没有出声,海棠继续道:“据目前查到的情况显示,雨部九宫据点就分布在九国内,其中玄宫专门负责监视大鸿皇朝,底下的成员大部潜伏在烟花之地,以及朝臣、商贾的后院,甚至后宫里面也有他们的人员。” 海棠最后补充道:“雨部是擎教底下成员最多的一个部,但他们的工作只负责收集情报,并不负责执行暗杀计划。” 听完海棠的汇报后,陌桑露出一丝冷笑道:“擎教的手,伸得可比圣殿还长。” 宫悯、陌三爷都不出声,他们是默认她的话,擎教的手确实是伸得太长,看来又得动用吟风楼的力量。 此番一出手,大鸿与擎教之间的暗战,正式拉开序幕。 第295章、拜水的计划 宫悯出门后不久,陌桑闲着无事要了些茶叶练习茶艺,刚刚把茶泡好蔡大人就提着一篮子水果来到竹楼。 陌桑赶紧请他到客厅里面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蔡大人,这是方才跟您要的茶叶,您尝尝味道有什么不同。” 蔡大人喝一口陌桑亲自泡的茶,赞不绝口,指着水果道:“刚采摘的新鲜水果,给郡主尝个新鲜,若喜欢让丫头们去摘。” 跟所有人女性一样,陌桑也喜欢抱着水果当饭吃。 看到一篮子水灵灵的水果自然欢喜,赶紧让海棠收下准备晚上饭后享用。 品尝完一杯茶后,蔡大人笑眯眯道:“昨夜是下官一时大意,让郡主受惊了,下官今天特意过来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陌桑眼皮子猛地跳一下,面上带笑道:“蔡大人言重了,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是本郡主连累了蔡大人。所幸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否则本郡主都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您。” “郡主言重,实是下官考虑不周。” 蔡大人干笑两声,犹豫一下道:“哦对啦,陛下今天早上宣下官入宫也提到此事,跟其他几位大人商议过后,决定把赤炼蛇养到陌府……” 砰! 蔡大人还没说完,陌桑手中的杯子就跌落地上。 想不到陌桑对此事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蔡大人抱歉地干笑两声:“郡主,这是陛下的决定。”一句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 陌桑回过神,冲着蔡大人怒吼一声。 明知道她害怕那东西,为什么还要那东西养到陌府,这不是存心让她不好过吗? 蔡大人被陌桑吼得头皮发麻,好半天后才战战兢兢道:“其实下官也舍不得送走,是丞相大人先主动提出来,说是陌府的环境更适合那东西生活,还说郡主住在陌府才能保证安全,陛下考虑一会儿便同意。” 陛下的旨意! 陌桑要抓狂,忍不住道:“赤炼蛇是蔡府的,你不舍得可以拒绝呀。” “圣旨不可违。”蔡大人一句话噎死陌桑。 “啊……” 陌桑怒吼一声。 白芷也忍不住哆嗦一下,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事情,马上道:“蔡大人,赤炼蛇如今还在府上吗?” 貌似姑爷走后,郡主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莫非…… 白芷心里有一种不祥不的预感。 蔡大人拿出帕子擦一下汗,咬咬牙道:“丞相大人走时,已经顺便把那东西一起带回府。” 陌桑的脸瞬间青了,额头上也飙出一层冷汗。 白芷看到后,拿帕子擦掉,小声道:“蔡大人,那东西会吃小动物吗?比如说小狗、小猫之类的?” “肯定吃呀。” 蔡大人不假思索就回答。 面上颇有几分得意地笑道:“若不是那东西经常夜里出来捕捉老鼠,自己打打牙祭,府里这些田地早就成老鼠的天下。” 两眼盯着陌桑的表情,蔡大人故意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郡主,下官是真舍不得它走,不如你跟丞相大人商量商量。” 陌桑咬咬唇,一脸无奈道:“圣旨不可违。不过……” 锐利的目光落在蔡大人身上,咬牙切齿道:“它是敢动我的小狗、小猫,本郡主就把它拿来炖汤打火锅。” 蔡大人马上干笑几声。 “走。” 陌桑走出竹楼。 白芷马上追上前问:“郡主,我们要去哪?” 陌桑猛地刹住脚步,白芷差点就撞在她背上。 陌桑头也不回道:“回陌府。” 白芷和海棠正要追上去,就看到两道身影跟在陌桑后面。 是赢戈和弥生,有他们跟在郡主身边不会出事,两人都停住脚步,相视一眼后开始收拾东西。 陌桑出了蔡府后就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陌府,刚站稳脚就听到一声冷喝:“什么人,敢擅闯陌府。” 两道身影马上出现陌桑身边。 看清楚是陌桑后,两人马上恭恭敬敬行礼道:“参见郡主!” 陌桑摆摆手,想了想道:“今天三叔带了一条蛇回来,现在安置在何处?” 两名护卫愣一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回郡主,赤炼蛇安置在地宫下面,郡主大可以安心住在府里,赤炼蛇会在下面冬眠到明年春天。” 陆总管走过来,朝陌桑行礼:“属下正打算前往蔡府接郡主回来,不想郡主自己倒先回府。” 陌桑却不一理会这个,而是在想赤炼蛇马上冬眠的事。 细细计算一番道:“陆叔,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赤炼蛇要冬眠,可是真的?” “是真的。” 陆总管回答得很干脆。 似乎是想起什么,陆总管挥挥手,让两名护卫退下,小声道:“二爷让我转告你,东西已经拿到,由龙寻姑娘保管。” 闻言,陌桑马上吡起牙齿一笑:“终于有一件能让本郡主高兴的事情。”马上小跑着往玉阁走。 陆总管看到后,大声提醒:“郡主,龙寻姑娘在风陵渡。” 咻…… 陌桑刹住脚步,风一样跑回来。 不用她开口问,陆总管马上道:“三爷在书房,郡主过去请安,龙寻自然会跟着一起回来。” 接受陆总管的建议,陌桑来到风陵渡外面。 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轻轻扣门。 片刻后,门打开了。 清风看到陌桑站在外面,堆起笑容道:“爷说郡主回来,要么自己滚回房间睡觉,要么在外面跪半个时辰。” “>o<” 陌桑惊讶地张大嘴巴。 清风不紧不慢道:“爷说,郡主成事不足败事成余。” “?” 陌桑一脸懵,彻底被惊愕到。 跪半时辰是不可能的,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情,陌桑打着呵欠自己走回玉阁。 目送陌桑走远后,清风敛起脸上的笑容道:“郡主,您可别抱怨小的,是您不小惹得爷心里不痛快。” 陌桑一脸郁闷回玉阁,在何妈的侍候下躺到床上睡觉。 这一睡直至白芷他们从蔡府回来,甚至是傍晚宫悯从宫里回来时,依然还在乎乎大睡。 宫悯无奈摇摇,走进房间,唤醒床上的大懒猫。 此时此刻,万里之外的烈火国皇宫。 拜水静坐在御书房内,即便只是穿着一袭素色的太子服,帝王独有的尊贵、霸气也已经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雕塑般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耐冬,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收到一点信息吗?”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听到想知道的消息。 “没有。” 耐冬干脆地回答。 拜水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大鸿皇朝的使臣什么时候入境?” 耐冬马上道:“估计会在科举结束以后。”眼皮子却不由猛跳,殿下为何会如此关心大鸿皇朝的使臣队伍? 比月光还冷漠的眸子,淡淡瞟一眼耐冬,拜水不冷不热道:“是本殿的,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本殿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抢回,绝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宫悯偏偏染指了他最心爱的女子,那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他绝对不能饶恕。 语气比夜里刮的风还冷,耐冬的眼瞳缩了缩,殿下果然没有完全放下那段记忆。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拜水收敛好情绪道:“本殿安插在陌府的眼线应该是废了,你想办法再找路子收集她的消息,本殿要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是一点点都不能错过。” “是,殿下。” 耐冬马上应下,起身退出外面。 拜水颀长优雅的身影,稳稳坐在龙椅里面。 抬眸看着外面的天空,轻声道:“烈火国皇后的位置,只有你配得上。” 陌桑,本殿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的怀里,只能枕在我的腿上入睡。 拜水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腿,喃喃自语道:“这里没有别的女人碰过,我把最重要的位置给你留着。” 抬手捂着自己心口,这里面除了江山只有跟她有关的记忆。 宫悯能得到她的人。却一定得不到她的心,只有他才能永远留在她的心里。 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几乎日夜陪伴在她在身边,不是宫悯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取代。 只要她又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会让她彻底地忘记宫悯,彻底地忘记大鸿皇朝,忘记他跟她之间的仇恨。 思及至此,拜水抬手轻轻敲三下桌面,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太监。 拜水拿出一块令牌,扔到太监脚边:“你去告诉箫家的人,只要能在边城除掉宫悯,皇长子一定有箫家血统。” 太监应一声是,捡起令牌马上退出外面。 过了数日后,这块令牌到了箫月相手上。 箫月相把玩着令牌,面上露出慵懒、诡谲的笑容:“传信给陌桑,想保住宫悯的命,本王会在落雁滩等她一战。” 陌桑收到消息时,上官尺素恰好提炼出血清。 眼下正准备用赤炼蛇的蛇毒,逼出体内的夺魄。 这样的驱蛊解毒方法,所有人都是头一回看到,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守在玉阁的客厅里,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陌桑背对着上官尺素坐在床上,面上看起来十分镇静,其实她的胸口上也是小鹿乱,紧张得小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莫名地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靠近。 ------题外话------ 抱歉,今天卡文卡得太厉害,废了三千多字没用,明天会在后面补上。 第296章、美男出浴 “桑儿,别分心,集中精神,用真气护着你的心脉。” 察觉到陌桑不对头,上官尺素马上出声提醒,赤炼蛇的蛇毒太过霸道,稍有不慎毒性就会直入肺腑,眨眼即毒发身亡。 宫悯此时就坐在陌桑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安抚道:“放心,赤炼蛇在地宫里面,就算它对夺魄有感应也到不了玉阁,就算赤炼蛇能来到玉阁也还有我替你拦着,你只管集中精神,用真气护好的心脉。” “夫君,你给我抚一曲好吗?”陌桑在还能说话之前,提出最后的要求。 “好。” 宫悯起身坐到琴前,看着陌桑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看到他的一笑,陌桑的心跳不由加速,眸子里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羞涩。 “你们俩够了。 看到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上官尺素就先叫起来。 瞪一眼宫悯后,怒吼道:“宫悯,你要再敢笑,我敢肯定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笑,调情也不看看场合。” 门外众人正等得心焦,蓦然听到上官尺素怒吼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陌三爷面怔了怔,无奈地摇摇头。 上官老神医笑笑道:“能看到宫悯笑,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可惜我们家小子不解风情。” “你孙子要是对宫悯的笑容解风情,你就该哭死了。”冷不丁萧老爷子回他一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就连一直板着脸的帝楚泽也不由扬起唇角。 突然一阵琴声从房间里面传出,在场的人露出一丝惊讶。 萧老爷子面上怔一下:“这是什么曲子,听着让人心头清明,就好像被圣水净化过,不染一丝凡法。” “是桑儿的《清心谱咒》,最能静心宁神,不过宫悯的琴艺比桑儿强多了。”陌三爷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向萧老爷子介绍。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此曲,记得年初桑儿年被打昏迷不醒时,宫悯当时抚的就是此曲,后来一问方知是陌桑所作。 此时嘴上虽然说陌桑琴艺不及宫悯,其实心里面得意很,毕竟此曲是桑儿的作品。 这种口是心非的表现,众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听到也装作是没听到,继续关注房间里面的情况,不过却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上官尺素用剪刀,剪去陌桑肩膀往下一点的面料,露出一处像用红色颜料涂抹过的鲜红皮肤,是蛊虫已经完全孵化的特征。 只不过他早已经用银针封住附近的经脉,再加上赤炼蛇的霸道气息,蛊虫一直集中在这一片皮肤里面。 检查过蛊虫没有扩散的痕迹,上官尺素两手同时拈起三枚沾上蛇毒的银针,轻声道:“桑儿,我现在用银针直接把蛇毒刺入夺魄所在的位置,你用真气护好自己心脉,还预防夺魄进入其它经脉。” 他手边已经摆好救命用的,吸上适量蛇毒血清的注射器。 “好。” 陌桑用一个字回应他。 上官尺素深吸一口气,两手上的银针,同时刺入红斑里面。 就在针头扎进去的一瞬间,陌桑马上感到有东西在皮肉里面乱窜,剧烈的疼痛感马上袭遍全身,豆大的汗珠钻出额头。 耳朵里再次响起上官尺素的声音:“桑儿,忍住,用真气压着乱窜的蛊虫,别让他们逃跑。” “想想,你要好了,就能跟宫悯一起出行。” “桑儿,你听到宫悯的琴声吗?他在旁边看着你。” “……” 银针刺入皮肤后,上官尺素肉眼就能看到红斑开始两边扩张,知道陌桑痛得忘记一切。 就不停地用言语刺激她,告诉她坚持下去的结果,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红斑停止扩散。 上官尺素暗暗松了一口气,两手继续不迭地用沾着蛇毒的银针,刺入红斑出现的皮肤。 陌桑再次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痛楚从后背上扩散,冷汗出了一层一又层,最后像小溪一样流下来,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庆幸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还记得运转真气,防止蛇毒入心脉,同时用内识感觉着夺魄的动静,哪里有动静便分出一缕真气拦截。 上官尺素一直观察着蛊虫的变化,直到红色部分完全变成黑色,舒了一口气道:“桑儿,为了缩短时间,我现在要用刀片划破你的皮肤,把带有蛊虫的毒血放出来,你还是要保持清醒,护着自己的心脉,用时试着把毒血逼出。” 陌桑现在不能回答,只能微微地点一下头,示意她已经听到他的话。 看到她的回应后,上官尺素拿出一把极锋利的刀,看一眼陌桑后咬着牙,迅速地划动手上的刀片。 陌桑鼻子哼一声马上咬住下唇,迅速把真气导入伤口附近的经脉里面。 黑色的毒血马上流出来,上官尺素马上用干净的棉布把流出来的,腥臭味极浓的黑血吸走。 宫悯在旁边,看到她的痛苦的样子,好几次想停下来帮忙。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有心无力、爱莫能助,是两个多么无奈的词语,恨不得能把痛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直到流出来的血是正常的鲜红,上官尺素马上拿起手边的注射器,把里面的血清缓缓注射到静脉里面。 过一会儿才轻声道:“桑儿试着慢慢放松自己,把血清运转到全身。” 尽管在解毒之前,他已经反复做过多次实验,在面对陌桑时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陌桑依言而行,过了一会儿回过头虚弱道:“上官,我已经没事,不过我很累想……”话没说完整个人便扑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琴声也竭然而止。 “桑儿怎么样了?” 宫悯站在床前,一脸担忧问。 上官尺素收回切脉的手,用前襟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长长松口气,看着宫悯露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太累了才会昏过去,好好睡一觉,休养几日,背上的伤口结痂便是全愈,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说完后不由看一眼陌桑给的注射器,幸亏有这东西。 迅速收拾一下用过的东西,连擦拭毒血用的棉布,也用东西包好才放到药箱里面。 这些东西的毒性依然能毒死人,他必须亲自处理干净才放心,清洗过双手后开始处理过陌桑背上的伤口后。 上官尺素又抹一把汗道:“宫悯,你在这里照顾桑儿,我去给大家报个平安。还有伤口还不能碰水,你让桑儿暂时用热毛巾擦擦,等伤口结痂脱落后再沐浴吧。” 这丫头有严重的洁癖,一天不洗澡比要她命还难过。 “好,我会盯着她。” 宫悯面无表情地应一句。 目送上官尺素出去后,马上摆正好陌桑的身体。 脱掉她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再用热布巾擦掉她身上的汗,换上干净衣服才盖上轻薄又暖和的蚕丝被。 看到陌桑恢复正常的唇色,宫悯也不由瘫坐在床上,用手无着胸口,高悬着的心总算复位,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被子里面出现一阵骚动,宫悯马上紧张地坐直身体。 过了一会儿后,就看到一团黑色的毛球爬出来,面上露出一线惊愕。 接着就看到白色、灰色、橘色,三团毛球相继探出头。 宫悯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原来几只小奶猫。 四个小家伙愣了一会儿,似乎闻到不一样的味道马上惊叫起来。 本应该缩回被子里面,它们愣是慌里慌张乱爬,结果离目标地反而越来越远。 宫悯愣了一下,伸手揪一只小猫到眼前才发现,原来小猫们还没有开眼,难怪只会到处乱跑。 直起身体往床尾看一眼,才发现那里放着个篮子,里面铺着暖和的垫子,想来是小猫们的窝。 见它们叫得厉害,生怕它们叫声会吵醒好不容易睡沉的陌桑,干脆把它们全扔到篮子里面,拿出外面何妈他们照顾吧。 上官尺素刚一拉开门,马上被十几道目光紧紧锁住。 赶紧抢在众人出声追问前道:“大家放心,桑儿身上的蛊虫已经全部排出,蛇毒也同样已经化解,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容华郡主眼下的情况如何?”帝楚泽最先出声问。 “回殿下,郡主太累了,驱完毒便昏睡过去,宫大人在照顾她,再调理些日子便能全愈。”上官尺素马上恭恭敬敬地回答。 知道陌桑没事,帝楚泽鼻子里轻轻嗯一声,起身道:“既然容华郡主已经没事,本殿还要进宫向父皇复命,便先告辞。”众人纷纷起身相送。 上官尺素也趁机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其他人再回玉阁,就看到宫悯捧着一篮子猫站在客厅内。 陌三爷先开口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闭关,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是长辈问晚辈的态度。 “桑儿醒了,我跟她说一声就开始,时间不会太长。”宫悯早就考虑好,这次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心,决定不再对她隐瞒自己的事情。 “说得是,免得这小丫头到时候又胡思乱想。” 看着两人一步一步地靠近彼此,陌三爷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想了想道“宫悯,桑儿失去的太多太多,总想紧紧抓住身边所有的人,有时候可能无法给你一颗完整的心,你要多包涵她一些。失去的感觉很痛,桑儿只是不想再经历一遍。” “三爷放心,我明白她的心思。”宫悯露出一个淡然笑容。 两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知道她最害怕什么,早就决定要跟她一起守护着,她认为的最珍贵的东西。 陌三爷看着宫悯的笑容,愣一下道:“看到你们这样,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等你出关后就带着她一起出行吧。这丫头只有待在你身边时才会感到安心,你不在时她连觉都睡不好,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一堆毛茸茸的东西。” 目光嫌弃地瞟一眼篮子里面,稍微安静了一点的小猫。 看到陌三爷一脸嫌弃的表情,宫悯低头看一眼手上捧的小家伙,也不由哑然失笑。 “我会带着桑儿一直出行,就让她在边城等我回来。”军营重地,就算是擎教的人也冒然不敢靠近。 “宫悯,你捧着一篮子猫干什么?”萧老爷好奇地问。 “它们饿了吵得厉害,只好把它们带出来,免得影响桑儿休息。”宫悯语气中有一丝无奈,他可不会照顾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恰好倪裳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进来,听到他的话后笑道:“姑爷,您把小猫交给奴婢吧。郡主教过奴婢们给它们喂食。” 宫悯点点头,倪裳上好茶后就把小猫们都带走,几个男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闲谈。 而房间里面,大床前,赫然站着一道白发飞扬的身影。 龙师看着趴躺在床上的陌桑,轻叹一声道:“尽管伤害了你,但有些事情本座还是不得不做,本座只是不希望,再出现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权力就好比漂亮的女人,拥有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抬起手,把一颗药塞到陌桑嘴里。 “抱歉,伤害了你。” 极轻的一句话,从龙师口中飘出。 这一颗丹药,算是他对她的补偿。 声音落下时,人就消失在房间内,门也在这一刹那间打开。 宫悯从外面走进来,刚走两步就猛地杀住脚步,面上闪过一抹警惕,随之快步走到床前。 看到陌桑安然无恙才敛起脸上的警惕。 随手拿起一卷书,坐在榻边的椅子上细细地看起来。 看了前面的序言才知道,是一卷关于航海的书籍,想来小丫头是不打算轻易饶过擎教。 熟睡中的陌桑忽然动了一下,只见她把手伸到背上。 宫悯马上想到什么,连忙出手握着的她手腕,不许她用手抓伤口。 上官尺素的外伤药效果显著,大约是伤口的愈合时痛痒感,让她睡着了忍不住用手抓。 现在还不能用手碰到伤口,只能委屈她暂时忍耐着,过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陌桑迷迷糊糊中,感觉后背上又痛又痒无法忍受,忍不住抬手想挠挠,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人强行阻止。 背上痒得更加厉害,心里一时间卷地皮不爽,猛地坐起来抓住拦着自己大手,张开嘴马狠狠地咬一口。 直至听到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后,扔开倒回床上继续睡。 宫悯看着又睡过去陌桑,再看着小手臂一个整整齐齐的牙印,顿时间一阵哭笑不得。 这个小丫头八成是属狗。 用过晚膳后,宫悯又看了一会儿书,见陌桑依然没有醒为的意思,只好起身去沐浴。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床上的陌桑像虫子拱了拱身体。 再过一会儿陌桑坐了起来。 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眸子里面也是一片茫然。 陌桑坐着出了一会儿神,记忆才渐渐苏醒,记起今天解毒的事情。 拧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月光清冷洒落人间。 面上露出一丝懊恼,想不到自己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本想唤人进来侍候她梳洗,太晚了还是直接沐浴吧。 打着呵欠,拖着鞋子,眯着眼睛,垂着头走向浴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水声不由停下脚步,心里暗道:“这么晚了谁在浴室里面?”是白芷在准备药浴? 抬起头过去猛一下看过去,陌桑眼睛不由马上瞪大,顿时一阵气血逆行,连忙用手紧捂住自己的鼻子。 原来就在一刹那间,陌桑看到宫悯从水下钻出来,裸着身体站在水里面。 墨发顺服地贴在背上,水珠从他光洁却肌肉紧致的背上滑落,原本就精致得惊人容颜,经过一番洗礼后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殷红得快要滴下来的宫印,就是最顶级的红宝石镶嵌在上眉心上,站在水气腾腾的池水中间,竟有一种宛如神祗尊贵圣洁。 陌桑站在浴室门口上,看着站在此时宫悯完全忘记了反应。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过了好半晌以后,脑子里只蹦出五个字——美男出浴图。 宫悯感到人看着自己,凝神一听却是最熟悉的气息。 深邃的眸海闪过一惊讶猛地睁开眼睛,却陌桑捂着鼻子站在门口上,脸上露出小花痴的表情。 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突然掌心对着陌桑一吸,就把陌桑吸到怀里面,扒开她捂着鼻子的手。 鼻子里面果然流出鲜红的液体。 两手捧着她还没回神的小脸,用拇指揩去鼻子下面的血迹,低头细细吻着她的红唇。 大手乘把陌桑的领口拔下,目光落在她的背上,瞳孔一阵紧缩,伤口竟然消失不见。 陌桑的后背上光洁如白玉,竟然不留一丝痕迹,就连以前战场上留下的狰狞伤口,也消除得干干净净。 上官尺素的药固然是极好,却绝对没有这样的结果,看来之前他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是有人进过房间。 既然伤口已经好了,宫悯也没有客气,剥掉陌桑打湿的衣服。 抱着她坐在浴室里面,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吻印,春色很快便在浴室里面溢起。 激情结后,陌桑终于从迷乱、迷茫中醒过来,趴在宫悯怀里想了想,一脸好奇地问:“夫君,你是时候回来的。” 陌桑感到抱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后感觉到耳肉被咬住,耳里也传来宫悯低沉性感的声音:“我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 陌桑眼睛闪着好奇光芒。 宫悯深深地看着陌桑,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道:“陛下和三爷终于同意,我带着你一起出行,不过你只能到边城。” 陌桑小脸上的花痴表情石化了一瞬间,随即发出一阵欢喜的惊叫声。 两条玉臂像蛇一样紧紧缠着宫悯的肩膀,主动把红唇印在宫悯的唇上,第一次试要主动深入探索。 主动送上门的美色,宫悯自然不会拒绝,在不需要彼此的对视的时候,眸海深处露出浓浓的担忧。 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桑儿忘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第297章、东西到手 翌日早上,用过早膳,陌桑亲自送宫悯出玉阁。 宫悯看着陌桑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眸子里露出一丝无奈笑意:“傻丫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去找三爷说几话,请他在我闭关这几天好好盯着你,绝不能让你在我闭关时间里到处乱跑,给自己惹麻烦上身。” “谁让你有前科的。”陌桑没好气地回一句。 想到他上次居然趁她睡着时悄悄离开,心里面就很不舒服。 “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扔下你,我发誓。” 宫悯抬手拍拍陌桑的小脸,暗暗给后果成几个丫头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找个借口。 倪裳看到后马上道:“郡主,奴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早上奴婢喂它们时,它们的眼睛似乎要张开,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你说小猫们要开眼了?” 陌桑马上回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倪裳。 倪裳马上点点头。 确定信息后,陌桑马上大声道:“小猫开眼,它们看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提起裙子撒腿就跑。 望着陌桑匆匆离开的背影,宫悯眸子里的笑意顿时消失,刚刚还一副依依不舍小媳妇模样,听到小猫要开眼就把他抛之脑后。 想到此,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暗道:“没良心的小丫头,闭关出来再狠狠收拾她。” 宫悯对陌桑这种见异思迁的行为极度的不满,完全忘记把陌桑支开是他自己的意思,转身去跟陌三爷商量陌桑失忆的事情。 陌桑捧着篮子来到窗下,细细地看过一遍小猫们的眼睛,果然每只小猫的眼睛都微微裂开一条缝,随时会睁开看清楚世界。 “再有三五日时间,它们的眼睛就能全部睁开。”陌桑一脸期待道,最少在宫悯闭关的日子里,她不会感到无聊。 看到小猫们在精心照顾下,越来越可爱的模样,陌桑忍不住伸出手指逗弄它们。 四只小猫也习惯了陌桑的气味,一闻到她的气味,马上挤到她手下,抱着她手指喵喵叫。 倪裳把羊奶端过时,见陌桑跟小猫们玩得十分开心,面上带着平和笑容道:“郡主,您准备给小家伙们起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全部叫它们小猫,就像松果、松仁,它们的名字多有意思。”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给松果、松仁起名字时,我正好想吃松仁。” 倪裳怔了怔,就听到陌桑喃喃自语道:“黑色、白色、灰色、橘色。”说完又把四只小猫拿起来,拔开尾巴细细瞅了瞅。 “郡主……” “公的,公的、公的,母的。” 倪裳看到陌桑奇怪的动作,刚想问问原因时,就听到陌桑自言自语的话。 原来郡主是在区分小猫的性别,把刚露出来的担忧收回。 陌桑灯着手上的小黑猫,不可思议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唯一的女孩,以后就叫黑米……” “郡主,您这太不厚道了,总不能人家黑就叫人家黑米。它要是只花猫,您是就不要叫人家阿花,或者是小花。” 白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陌桑的话。 陌桑惊得愣了一下神,手上小黑猫就落在白芷手里。 捧着小黑猫,白芷理直气壮道:“你们也不想想,在一窝子的小公狗小公猫里面,好不容易出来一只母的,自然要捧上掌心上疼。黑米这个名字可配不上我的小公主,必须一个好的。” “小公主?”陌桑面上有一丝惊悚。 “它是奴婢心里面的小公主。”白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当。 “月亮。” 陌桑突然冒出两个字,看着白芷认真道:“月亮,暗夜里的公主。” 白芷的表情了一下,笑眯眯道:“月亮,很好的名字,奴婢喜欢。” 用手指着逗着小黑猫道:“听到没有,郡主说你以后叫月亮,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月亮。” 听到白芷肉麻的话,倪裳哆嗦了一下,指着三只小公猫道:“既然有了月亮,它们是不是该叫太阳、星星,可是剩下这只该叫什么呀。” “它们为什么一定要叫太阳、星星?”陌桑不解看着倪裳。 “当然是要跟月亮配,以免别人误会它们不是一窝生的。” 倪裳对给小动物起名字,没有太多的想法,在她眼里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 陌桑看看小猫的颜色道:“水星、火星、木星。”月亮是天上的,其它三只自然也应该是天上的。 “还是有郡主有想法。” 白芷马上拍陌桑一记马屁,捧着月亮道:“月亮和三颗星星,众星捧月,奴婢特别喜欢这个喻意。” 陌桑却淡然一笑道:“众星捧月,我也没有想过,只是觉得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每天每时每刻每秒都在发生变化。而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在历经了千千万万年后,依然在同一个位置上,默默看着大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变更。” “郡主,您如何知道它们没有发生变化?”白芷不解地问,郡主总是知道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陌桑轻轻念了两句古诗,淡然一笑道:“最早的人类历史中记载,月亮是每月十五圆。几万年过去了,月亮依然是十五圆,而人却已经不知道更换多少代。” 白芷想了想,用力地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子的,郡主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陌桑看到她认真的模样,提醒道:“猫跟狗不一样,你们要经常叫唤它们的名字,它们才会慢慢记住自己的名字。”说着开始给小猫们喂羊奶。 “女士优先,我先给月亮喂。”陌桑直接从白芷手上拿走小黑猫。 “郡主,上官公子来了。” 海棠的声音飘进来,后面跟着面带笑容的上官尺素。 “上官,快过来看看我的小猫。” 陌桑笑着向上官尺素的打招呼,同时向他介绍她的小猫们 上官尺素看到陌桑的笑容时,眼眸里凝了一下,不由暗暗看一眼海棠。 海棠若无其事道:“上官公子,里面请!” 原来昨天晚上陌桑睡熟后,宫悯就让弥生把陌桑失忆的事情,通知他们几个丫头。 上官尺素今天过来看陌桑的恢复情况,刚进门就被海棠告知陌桑失去了一些记忆。 路上他还一直担心陌桑的身体有问题,到了玉阁后却看到陌桑面色红润,还有心思养小猫,不禁有些怀疑海棠的话。 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拿出垫手的药枕,堆起笑容道:“桑儿,来,我给你切一下脉。” 陌桑举起手中的小黑猫:“你稍等一下,我喂完月亮就可以了。” 月亮? 上官尺素瞟瞟那团黑毛球,惊讶道:“你给这坨黑毛球取名月亮?” 陌桑没意见,白芷却不乐意道:“上官公子怎能以貌取猫,就算月亮一坨黑,但它也是小公主唯一的小公主。” “哟,不容易呀。” 闻言,上官尺素马上感叹一句。 看着陌桑调侃道:“恭喜容华郡主,贵府终于喜得一千金,要不要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陌桑忍不住噗一下笑出声:“你自己想大吃一顿早说,何必找只猫来当借口。等过几天夫君闭关结束,我们去望江楼狠狠地宰颜惑一顿,这个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见不着人影。” “你睡得太多,把脑子都睡傻了,颜惑公子今年带队到南蜀国参加九国大比,自然没有时间抛头露面。” 上官尺素吐槽陌桑一句,其实心里面是理解她的糊涂。 自从中秋节以后,陌桑就一直没有过上一天太平日子。 先是圣殿的人前来找麻烦,随后便又遇上擎教的暗杀,以及龙师的威胁。 刚解决擎教的事情,就被圣殿用九幽夺魄针暗算,还被困在古墓里面,险些命丧黄泉。 从古墓出来后,好不容易清掉寒素保住一条命,却又要面对夺魄和赤炼蛇的双重威胁。 这样一重比一重高的压力,也只有桑儿承受得住,换成其他人早就崩溃,会忘记一些小事情很正常。 陌桑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最近事情太多,我都忘记还有九国大比这档事情,他们是不是差不多要出发吧。” 上官尺素笑笑道:“三皇子提前过去安排好一切,大鸿皇朝离南蜀也近,他们倒不用急着过去,眼下都在鸿社准备一些可能考到的问题,想着该如何回答。不过在医道这一项,有了你的注射器和蛇毒血清,相信我们一定能夺冠。” “真应该把九幽夺魄针的解法抛出去,膈应膈应圣殿的人。”陌桑一想到自己竟被圣殿暗算,脑子突然生出一个最狠的报复办法。 “你这个主意倒不错,九幽夺魄针的威胁一旦为我们破解,估计会从圣殿内部先乱起。” 上官尺素是真心支持陌桑的想法,可惜还得通过陛下那关。 陌桑眼下自然不在乎元和帝是否同意她的建议,因为她已经有了更好的报复计划。 想到九幽寒毒差点把她效死,陌桑一脸不甘地气愤道:“真想把火毒和赤炼蛇的蛇毒淬炼成九阳赤炼针,把毒针钉在圣殿的人身上,让他们尝尝肺腑被烧焦的滋味,或者是被蛇毒夺命的速度。” “这个我可以帮你。” 上官尺素毫不犹豫地回答,下一秒马上泼冷水道:“可惜我没有火毒。” 陌桑马上自信满满道:“这个东西由我来想办。”她当然不敢说,火毒她家二叔身上就有,不然就暴光二叔清醒的事情。 现在只等龙寻回来,把二叔交给她保管的东西要过来,就能让圣殿头痛上好一段时间。 看到陌桑神情暗含着得意的神情,上官尺素马上小声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又想到折腾人的办法。赶紧说,不然我告状。” 陌桑瞪他一眼,用传音入密把她要干的事情告诉他。 上官尺素听到马上张大嘴巴,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想的办法够狠够绝。” 至于怎么送进去圣殿他不过问,既然能想到这一招,自然就有送进去的办法。 这些小东西够圣殿折腾的。 闲谈间,陌桑已经喂完月亮,把另外三只小猫交给倪裳来喂。 把手放到药枕上,上官尺素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手腕上,脑子里不停记录着陌桑脉息。 若不是海棠提前打过招呼,上官尺素现在恐怕已经大声惊叫。 压着内心的激动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暗道:“这丫头恐怕是吃了什么东西,不然怎么变化这么大,一会儿得问问宫悯。” “上官,我怎么了。” 见上官尺素一直没有出声,陌桑不由多问一句。 其实不问她大概猜一些,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好,有毛病是很正常的事情。 上官尺素换了另一边手,面带笑容道:“你的身体没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若能一直保持没准明年就当娘亲。” “去你的。” 陌桑白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这具身体有多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不能生下孩子只能听从天意。 现在没人说,因为他们刚成亲不久,到了明年她的肚子若是还没有任何动静,就会有人主动关心她肚子的问题。 见陌桑不信,上官尺素也没有多说,收好药枕道:“你的身体没事,注意休息就行。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你继续让弥生指点我武功,好好利用本公子的天赋,希望在出发前迈入第三境,到时候打不过也能逃。” 陌桑听后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想太多了,就凭你是上官老神医的宝贝孙子,以及本郡主的至交好友,绝对没有人敢要你的命,顶多把你劫为人质威胁我们。” 若有谁敢伤他一分,那个人肯定是想不开。 “你这也算安慰我吗?” 上官尺素白了陌桑一眼,就看到宫悯从外面走进来。 陌桑却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龙寻,马上站起来在宫悯不悦的目光里,把龙寻拉到房间。 陌桑一直把龙寻带到浴室里面,压低音量小声道:“龙寻,我的东西呢?”朝龙寻伸出手,那可是期待已久的宝贝。 龙寻见陌桑连宫悯都避着也不出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到她手上。 陌桑打开袋子看一眼,里面只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蜜蜡丸。 看清楚以后,陌桑把袋子收好,笑笑道:“二叔给我东西的事情,你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龙寻马上用力地点点头,面带浅淡笑容道:“刚才奴婢随姑爷回来时,三爷让奴婢问问郡主,如何安排弥月的事情?” 闻言,陌桑马上敛起脸上的笑容。 第298章、弥月的心思 弥月被罚后,陌桑一直不闻不问,不是她不想,而是问清楚后,弥月可能就不能再留她身边。 陌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学会习惯,可她还是不由自主习惯了弥月贴心周到的照顾,习惯了依赖宫悯,习惯了有亲人陪伴在身边的幸福感,所以她一直在犹豫。 大约是见她一直没有行动,三叔才不得不出声提醒自己,处理事情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下祸根。 陌桑想了想道:“等夫君闭关后,我再去见她吧。” 旋转身走出外面,龙寻也紧跟在她后面,眸子里面是平和的笑意。 走到寝房时看到宫悯坐在床边看书。 龙寻知趣地退出外面,顺便把房门关上,把空间空给小夫妻俩。 “过来。” 宫悯朝陌桑伸出手。 陌桑本想矜持一下,可是在宫悯唇角微微上扬时,两只脚就不听大脑指挥。 走过去后,陌桑没有马上把自己的手放到宫悯的掌心,而是看着他这只白皙修长,不见骨感却充满力量手,面上露出一丝鄙视。 老天爷实在太过偏心,不仅给了他无双的智慧,还把世间一切美好都给了他。 仅仅是眼前这只手,就完美得连她都忍不住嫉妒,忍不住要鄙视他能拥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 陌桑小情绪让宫悯脸上的笑意更浓,手臂突然伸直把陌桑拽入怀里,低头贪婪地吻着她的红唇,把闭关这几天浪费的时间抢回。 过了好一会儿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宫悯大手熟练地摩蹭着她的脖子,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管我有多么完美,别忘记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两臂把陌桑紧紧按在怀里,想要把陌桑揉进自己的身份要里面,心里暗道:“桑儿,如果没有你,这具身躯再完美,里面也是空的。” 陌桑抬起头,眼波里泛着温柔,看着宫悯深邃的眼睛:“我会永远、一直记住你的话。”眸子里面的温柔情深,瞬间变成霸道的警告。 面对陌桑的霸道,宫悯却不由笑了,要不是时间允许,他一定会狠狠要她一天。 低头在她的红唇上啄一下,笑道:“我喜欢你现在霸道的模样,以及如女王想独占我的姿态。” 再低头,又是深深的一吻。 宫悯用力深吻的时候,陌桑却茫然地瞪大眼睛。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够取悦他,却忍不住轻轻地回应他。 陌桑的回应,让宫悯脑子瞬间炸糊。 大手毫不犹豫地拔下陌桑衣服,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纵一回。 只要一回就足够。 宫悯顺从了自己的意愿。 狂风暴雨似的激情过后,陌桑依然颤僳的身体无力趴在宫悯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喘气,捧着宫悯无双的脸,无力笑道:“夫君,你该去闭关,让妾身好好休息几天,陪你疯真的很累。” 累得腰和腿都失去了知觉。 这男人还是气定神闲,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 宫悯唇角含着笑意,看着陌桑溢满春水的眸子道:“夫人满意就好。” 陌桑心里暗道:“满意个屁。” 宫悯用干净的布巾,细细地清理两人身上欢爱留下的痕迹。 捡起陌桑被他扔到一边的兜衣,贴心地替她穿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最后才是自己的衣服,坐到梳妆镜前,由陌桑重新替他束好发,簪上那支跟她一样的玉簪。 陌桑再整理一下他的领口,笑道:“走,先送你进地宫闭关的洞室,再去看看弥月,然后出门找舅舅,有些东西想让他瞧瞧。” 上次陌桑除发现泪美人花,还从擎教的人身上搜出几块玉佩。 回来后再细看,却发现玉佩跟寻常的玉有些出入,怎么说呢?就是不太像是玉石。 想到可能产地造成的原因,陌桑便来了兴趣。 或许这些玉佩的产地、质地,能够更加详细指出擎教总部所在位置。 若要跟圣殿对抗到底,必须先断其的臂膀,再逐步巨蟹圣殿的力量,除掉擎教是必然的事情。 “走吧。” 宫悯牵起陌桑的手。 等待是一个漫长、无聊又痛苦的过程,他更愿意她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从他们的寝卧到小花厅,再到外面的客厅,一直到玉阁的大门,一重又一重的门为他们打开。 陌桑带着宫悯来到山下的小舍,这里是正进入地宫的正门。 宫悯的身份已经得到陌家人的认可,他有资格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地宫。 跟在陌桑后面,穿过各式各样的巨大的溶洞,最后来到那一座藏着珍贵书籍的宫殿。 陌桑并没有带他进宫殿,而是从旁边绕到宫殿一侧,继续往地宫深处走,最后来到一处空旷的洞室。 除了一张橘色的玉床,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陌桑指着玉床道:“玉髓果虽然被龙师拿走了,血玉床却也抵得过。” “我在外面等你破关而出。”末了,陌桑又补充一句。 “我不会让你失望。” 宫悯在她鲜红的唇上咬一下,大手掐着陌桑脖子,加上不轻不重的力道。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陌桑瞪大眼睛,就听到宫悯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我闭关的日子里,不许往危险地方跑,不许随意跟擎教的人接触,更加不允许你为了承诺别人任何事情。” “听到没有?” 最后一话从宫悯口中吼出。 陌桑憋气憋得脸上红,听到完宫悯的警告后,费力地点点头。 掐在脖子上大手马上一松,大量的空气猛地灌进来,陌桑忍不住咳嗽几声。 宫悯却又狠狠地吻下,堵住她的樱口。 过了好一会儿后,陌桑才有机会认真呼吸,马上开始调整呼吸。 直至气息平稳才道:“夫君在里面安心的突破,妾身在外面等你。”逃似的跑出洞室。 “桑儿。” 宫悯唤一声,面带笑容。 陌桑回过头展颜一笑,顺手按动机关。 再在里面多待一秒,宫悯只怕会把闭关的时间推迟到明天。 宫悯面带笑容,从缓缓合上的洞口,一直看着陌桑的笑颜,直到洞口完全封闭才敛起笑容。 陌桑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离开,她知道宫悯为何如此不舍。 突破九境能让武学修为来一次大飞跃,到达更高的境界,可期间伴随而来却是更大的危险。 宫悯也不例外,所以他才不愿放她走。 陌桑不想多说什么,目前要做的就是让他安心闭关,不为外界的事情所干扰。 刚走出精舍,就听到一阵阵热闹的声音。 陌桑愣一下循声走过去,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帮家伙居然在离精舍不远的亭子打火锅。 迟疑了一下,还是大步走过去。 快到时,陌桑看着面前的画面,惊叹:“好家伙,不仅吃火锅,还整兔、整羊地放在烤架上,鸽子、鹌鹑更不能例外。” 白芷眼最尖,看到她马上举起烤好的肉串,大声道:“郡主,快过来,您最喜欢吃的鹿肉串快烤好了,再迟点就要被上官公子抢光,快呀!” 以前身体不好,这些东西只能看不能吃,现在能够敞开肚皮大吃大喝,陌桑自然不能错过。 远远看到上官尺素准备对鹿肉串下手,脚尖一点地就扑过去,抢在上官尺素之前,夺下白芷手上的鹿肉串。 张嘴就咬下一大口肉,一边嚼一边点头:“这鹿肉烤得刚刚好,外焦里面嫩的,咬着还有满满的肉汗,再接再厉。”拍拍白芷肩膀走到亭子里面。 陌桑给萧老爷子、上官老神医,陌三爷请过安,就在萧老爷子旁边坐下,递上一串烤鹿肉道:“外公,您也尝尝这鹿肉。” 萧老爷子接过来咬了一口,自然是满口称赞。 陌桑又递了一串给上官老神医,最后才递给陌三爷:“三叔,您也尝尝,真不比望江楼的差。” 陌三爷看一眼后才接过来:“这东西虽好吃,不过还是得少吃点,天干物燥易上火,一会儿记得要降降火。” “是,三叔。” 陌桑嘴上爽快地应着,却总觉得三叔是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东西。 “郡主,雪耳汤养颜降火,您先喝一碗。”龙寻把一碗汤放到陌桑面前,同时把陌桑平时爱吃菜放到锅里面。 “好。” 陌桑乖乖地埋头喝汤,再吃了菜就放下筷子坐等烤羊肉、兔肉上桌。 见众人一直有说有笑,陌桑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生性慵懒的她却懒得追问。 跟众人坐在一起,有酒便大口喝有肉便大口吃,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酒足饭饱后,陌三爷就把她打发走。 陌桑知道他们又有事要瞒着她,眼下也没有心思过问。 遂带着丫头们回玉阁,稍稍休息便来到玉阁的西厢,站在其中一扇门前。 陌府素来善待下人,尤其是侍候主子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房间,而面前就是弥月的房间。 门外站着两名护卫。 两名护卫看到陌桑马上行礼,把房门打开。 走进房间里面时,弥月跪伏地上一动不动。 陌桑径直走过去,在桌子旁边坐下,单手支颐,平静地看着弥月。 过了好半晌后,陌桑才淡淡道:“弥月,告诉我原因。” 三叔不会因为弥月一时大意疏忽,就亲自动手处置,而是另有原因。 “奴婢……”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陌桑打断弥月的话,几曾何时,弥月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弥月还是抬起头,迎上陌桑平静的眼神,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垂下头道:“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陌桑淡淡追问。 “只是想让姑爷迟一点离开大鸿国境,好为……” “好为拜水争取时间,在两国交界处设下埋伏,谋害宫悯的性命,对不对?” 这些话弥月不敢说,陌桑替她一口气说完。 弥月面上愣一下,再次伏下身体不敢说话。 盯着弥月的头顶,陌又析目光突然一冷:“这些我已经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陌桑的声音里面有一丝怒意。 “郡主一直没有忘记跟拾月,奴婢这么做是为了成全你们。”弥月咬咬牙,大声说出藏在心里面的话。 “世间早已经没有拾月。” 听到弥月理直气壮的话,陌桑不屑地嗤笑一声。 讥讽地笑道:“还有,不要把你的意愿,强行加到本郡主头上,本郡主只想跟夫君在一起。” 弥月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陌桑:“郡主那么爱拾月,您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您不会的。” “我会。”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弥月闻言,一脸惊恐地看着陌桑。 随之拼命地摇头道:“不是的,你们明明深爱着彼此。” 见弥月不愿意接受事实,陌桑平静地一笑道:“不错,我们是彼此深爱过,可是从我查明真相后,这份爱已经变质。” “您明明对拾月动了真情?” “只是缓兵之计,我需要足够的时间。”陌桑苦笑一下。 拜水太聪明,若不用几分真情对待他,他不会给她成长的时间。 “您只有在拾月身边才能安然入睡。”弥月仍然不死心,她不相信一切都只是为了计划。 “我只是跟他无话可说。” 面对着自己的仇人,既要保持着情深,还要压制着杀他的冲动,她只能用睡眠来逃避。 弥月的身体一震,陌桑每一句话都狠狠敲在她心里。 崩溃得大声叫道:“您拼了性命,也让他活着离开大鸿皇朝,还一直放任他成长、登上帝位,难道不是因为爱他吗?” 陌桑不假思索道:“因为我要谋取他手上的转神丹,表哥出现了,三叔回来了,我想好好的活着,想跟他们在一起。” 哗…… 弥月坚守的信念瞬间崩溃,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陌桑继续道:“拾月没有了,我对拾月的爱也不再存在。” 从拾月踏出陌府的一瞬间,世间便再无拾月,对拾月的爱也就不复在。 “明明是同一个人……”弥月哭着道。 “人心善变。” 用四个字回答弥月的纠结。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尽管一开始,夫君对我有诸多不满、诸多怀疑,可是他照顾我,婚后他也一直包容我。他默默地为我做过很多事情,那怕是会让他送命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犹豫过,被他爱很幸福。” 只有被他爱过,才能知道他有多么值得她倾心相许。 拾月爱过她,他的爱却不及宫悯深; 而她也爱过拾月,却不如爱宫悯那么纯粹和强烈。 弥月看着陌桑幸福小女人的表情,这个表情她经常看到,不过是在宫悯身边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莫名的不愿意承认。 “郡主跟宫悯在一起还不到半年,怎么可能超越跟拾月五年的情分,不可能。”弥月无法接受这种结果,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陌桑淡然一笑道:“感情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你若非要计算时间,只能说在父帅、兄长、祖母、娘亲他们出事前,我对拾月都只是师生情份,若动情也不过是后来的事,只因为当时只有他在我身边。” 就在一刹那间,弥月的信念被彻底打破,再碾成粉末消散。 弥月像是失去灵魂的娃娃,愣愣跪在地上,面上没有半点血色,陌桑的话如水,扑灭她的热情。 陌桑站起来,走到弥月面前淡淡道:“你若依然坚信拜水就是拾月,拾月就是拜,我会成全你,把你送到烈火国。你若是能彻底地醒悟,还像从前一般跟我身边,我不想让弥生为难。”弥生的心应该比她还痛。 提到自己的兄长,弥月心里猛烈一震,整个世界似乎都崩溃。 眸瞳里是弥月快要支撑不住的表情,陌桑幽幽道:“若拜水的人再来找你,告诉他,陌桑独爱宫悯,独对宫悯动情。” “还有,我现在很幸福、快乐、满足。” 陌桑笑着补充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留下失去所有支撑,彻底崩溃的弥月独自痛哭。 回到自己的房间。 海棠奉上一盏清水道:“郡主,周先生已经回信,说他午后都在店内。” 陌桑接过水喝了一口:“倪裳,给你准备出门的衣裳,我要出门一趟。” 大约一个时辰后,陌桑就来到帝都中最大的玉器行。 想是周先生早交待过下面的人,陌桑刚一走进门口,店里的主事就迎上来,亲自把她带到楼上。 “桑儿拜见舅舅!” 楼上没有别人,陌桑外甥媳妇的身份,恭恭敬敬给周先生行礼。 周先生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行了,我平时最烦厌这种俗礼,有话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接待大客户,别浪费我赚钱的时间。” 陌桑从宫悯那里了解过这位舅舅的性情,自然不会在意他的态度,取出几块玉佩道:“舅舅,我前些日子得了几块玉佩,总看不出玉的出处和质地,您能帮我瞧瞧吗?”把玉佩摆到周先生面前。 “居然还有你看不懂的玉。” 周先惊讶地看着一眼陌桑,拿起其中一块玉佩在手上试了试手感。 面上有些犹豫,再看放到光下看了看后,一脸鄙夷道:“丫头,舅舅很忙的,以后别拿这种假货来消遣舅舅的时间。” 第299章、不速之客 “假的!” 陌桑惊讶地叫出声,迅速拿起一块玉石,右看看右看看后,捏在手中一脸郁闷道:“我还以为是产地的原因,没想到居然是假货,我扔了它……” “哎哎哎,慢着。” 见陌桑要扔掉,周先生赶紧出声制止。 抢回她手上的玉佩道:“这东西虽然不是玉石,倒是一味价值不菲且十分难得的药材,你别胡乱糟蹋。” 药材,还价值不菲。 陌桑眼睛一亮:“舅舅,这东西有什么作用,值多少钱?” 看到陌桑发亮的眼睛,周先生的眼角斜一眼:“你想知道?”语气相当的煽情。 陌桑用力地点点头,周先生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舅舅,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到?” “我抢别人的。” 陌桑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从擎教的人身上抢的。 “什么?” 向来儒雅的周先生失去了淡定。 回过神后大叫一声,冲着陌桑吼道:“你堂堂一朝郡主,居然干土匪强盗的勾当。” 陌桑不以为然道:“舅舅,我这叫换位思考,我们偶尔也要了解一下土匪强盗的内心世界,才能杜绝此类人出现嘛。” 这自然是陌桑胡乱编的借口。 总不能告诉周先生,这东西是从暗杀她的擎教杀手身上搜来的。 若说了,只怕是什么也打听不到。 “舅舅,您刚才说这东西是味药材,它到底有什么作用?”陌桑赶紧把话题扯玉佩上。 “医家说是用来预防海上晕船、晕浪” “真的?” 陌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东西能有预防海上晕船。” 把东西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预防晕船 周先生察觉到有些不对,眼里闪过疑惑:“丫头,老实交待,你今天特意过来,到底有目的。” 见事情已经提到点上,陌桑马上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东西,因为我需要确认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个舅舅无法回答,不过你可以看看医书,这种东西价值不菲,在医书上一定有……” 周先生漫不经心回一句话,陌桑却不等他说完就往外面跑,不想刚一出门口,就看到一脸不爽的墨雪行,以及一脸为难正暗暗向她求助的管事。 陌桑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原因,回过头大声道:“周先生,这几块玉佩你可千万别卖掉,我这就回府里拿银子,三百两白银保证一个子都不会少你。” 说完朝墨雪行点一下头,便匆匆走下楼。 墨雪行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陌桑,想起之前在文华峰上的嚣张态度,以为陌桑会像别人趁机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陌桑却点一下头就匆匆离开。 本来是极好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升出一种被人轻视、无视的羞辱感。 见陌桑离去,墨雪行又忍不住暗暗松一口气,随着管事一起走入内。 走到周先生面前,一眼便看到摆在桌面上的几块玉佩。 想着陌桑刚才紧张的表情,再想到以前陌桑以前仗着品级比她高,一直不把她放在眼内。 墨雪行阴沉的眸子不由闪过一丝不甘和挣扎,终于伸手出拿起一块玉佩放到眼前,犹豫一下道:“周先生,这几块玉佩……四百两我全买下,并且是马上付钱。” “熙和郡主,这几块玉佩刚才那位客人已经定下,您这样做……在下会很为难。” 周老板一脸为难地看着墨雪行,终于领会陌桑临走前那番话的意思,原来她是想空手套白狼。 “五百两。”见老板一直沉默,似乎还在考虑,墨雪行又加一百两。 “成交了。”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是傻瓜。 周先生当机立断,笑道:“还是熙和郡主爽快。” 回头对管事道:“你去取个精致的盒子,把玉佩装起来。熙和郡主要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管事愣了马上一下去命锦盒。 墨雪行也毫不犹豫地递上五张银票:“本郡主就喜欢你周先生的爽快,一会儿你让人把东西送到墨府。” 能让陌桑感到不痛快,应该是这几日里最痛快、最过瘾的事情,无论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在下送一送郡主。” 周先生亲自送墨雪行出门,再命一个机灵的小厮送下楼。 再回来时,陌桑赫然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他,伸出一只小手跟他要银票。 “土匪。” 周先生送了陌桑一个外号,他开玉行虽然暴利,却不似丫头这般黑。 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居然能让她卖到五百两,随即把三张银票到她手上,笑出三分慈祥道:“你这丫头不做生意,简直是暴殄天物,下次若还有这种好事,别忘记叫上舅舅。” 陌桑收好银票,一脸鄙视道:“我可比不舅舅,您那才叫做空手套白狼,一文不出净赚二百……两。” 好似她也没花钱,东西不是她的。 看着周先生跟老狐狸一样的表情,陌桑小声提醒道:“舅舅,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您知、我知,不然以后有好事别指望人家带上您一起玩。” “舅舅办事,你放心。” 周先生不是傻子,知道陌桑鬼点子多,自然不会得罪这个小祖宗。 突然起一件事情,周先生又道:“对了,你那几块玉佩是用一种海螺的贝壳雕磨而成,虽然不是十分名贵的东西却也十分难得,只有海边的渔民才有幸得到,你可以找卖海产的老板问问。”说着把一块玉佩扔陌桑 陌桑接过玉佩说了声谢谢,查到了要查的事情,白赚了三百两,也没有心思在外面逗留。 旋即起身告辞:“舅舅,我该回去了,不然又得挨三叔一顿数落。” 周先生也不挽留,只叮嘱道:“路上小心些,代我转告你三叔,有时间下棋喝酒。” 经历过上次古墓救人的事情,他知道陌桑于大鸿皇朝有多重要,自然也不愿意陌桑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他可不想再次看到宝贝外甥跪在面前。 虽然那种感觉很爽,但还是不要有第二回。 陌桑乖巧地应下了,由周先生身边的侍从亲自送下楼。 回到陌府,陌桑把玉佩交给海棠,告诉她玉佩的作用,让她跑一趟海产店,打探这东西的来源。 海棠接过玉佩马上就出府,晚饭前便回来,双手递上玉佩道:“郡主,据海产铺老板说,他在南蜀国沿海一个叫青湾的渔村看到过。用一种罕见的海螺碎片打磨而成,佩带在身上可以预防晕船、晕浪。” “你可有问老板,什么季节会有这种海螺碎片出现?”陌桑听完海棠的汇报,马上追问一句。 这种海螺碎片既然是十分罕见的,就说明海螺不是本地海域的水产品,它极有可能来自深海,也有可能来自别的海域,在某种特殊条件下被带到青湾镇附近的海滩上。 “此事奴婢也问过了,老板说他也不清楚,奴婢已经传信给南蜀国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海棠跟陌桑身边学到不少的东西,很多事情不用陌桑提醒,也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更详细、具体、有用的信息。 陌桑听完后,满意地笑道:“不错,已经知道举一反三。” “奴婢都是跟郡主学的。”海棠谦虚地回答,跟白芷的张扬完全相反。 “能从我身上学到东西也是你的本事。” 陌桑前世从事人事方面的工作,最善发现人身上优缺点,海棠的品行和能力,倒值得她花心思培训。 玉佩的事情不日便有结果,陌桑便暂且放到一边,眼下得把精力和心思放在清除宫悯西行的障碍上。 拜水要对宫悯动手,只能在两国之间的公共地域。 宫悯只要是公共地域范围内遇到不测,除非她手上有真凭实据,否则罪名绝对不会落到烈火国上。 拜水虽然以雷霆手段夺回江山和帝位,不过依然有几股足以跟他抗衡的势力,他不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对付宫悯,所以只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而在烈火国与大鸿交界处,有能力对付宫悯只有一个人——箫月相。 提到箫月相,陌桑不由倒抽一口气。 看来她跟他之间的一战不可避免,想不到事隔多年她还是要回到那片土地。 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陌桑心里一阵阵狂潮涌上,表面上地依然保持着一惯的从容淡定,没有人会想到她对那片土地,依然充满深深恐惧。 接下来日子里,陌桑除抽时间把蚁后交给曲如歌,就一直留在府里整天喂猫逗狗。 四只小猫在她的精心喂养,以内眼可见的成长,从只有鸭蛋大的毛球,迅速长成茶壶大小的毛球。 现在已经睁开眼睛,喂奶的工具也从针筒换成小奶瓶,还学会自己抱着奶瓶喝,萌得众人流鼻血。 陌桑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其实谁都看得出她一直在为宫悯担忧。 宫悯闭关的第四天,陌桑一大早便爬起来,换上簇新的衣服,满怀期待地来到精舍外面。 可是一直从日出等到黄昏,地宫依然没有动,连晚饭也吃得如嚼蜡。 何妈看到不由安慰道:“郡主,尽管放心,以姑爷的本事一定会成功的,没准你明儿一早醒来,姑爷就已经躺你身边。” 陌桑挤出一丝笑容,塞了一大口菜到嘴里,却完全不知道味道。 第四天快要过去了,地宫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怎么能不心焦。 白芷不以为然道:“何妈,您老别劝了,姑爷一天不出关,郡主就一直都魂不附体,就一直食不知味。” 何妈何尝不知,只是看着陌桑又小了一圈小脸,叹气道:“我到小厨房熬上百合雪耳粥,再炒几样下饭的小菜,临睡前你们侍候郡主吃下。这才几天就瘦得脱形,姑爷要是看到又该心痛。”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陌桑听。 “何妈,多熬一些粥,夫君若出来也要吃东西。”提到宫悯,陌桑就想到他已经几天没吃东西。 “是。” 何妈应一声,挟些菜到她碗里:“郡主,担忧是应该的,但也要保养好自己,免得姑爷担忧。” 龙寻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何妈的话,轻声道:“郡主再这样不知道保养,三爷看着不顺心报到陛下耳里,陛下担忧郡主的身体,恐怕会改变主意不让郡主随姑爷一起出行。” 陌桑闻言愣了一下,想到龙寻可能在三叔那里听到什么话,赶紧把碗里菜塞到嘴里 还一边吃,一边特意道:“何妈,以后这土豆要炖得面烂些才好吃。” “郡主,这是山药。”白芷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 “郡主能知道东西炖得不够面烂,已经很不错。” 何妈一脸满足,挟了一只粉饺到陌桑碗里:“这是三爷昨天晚上就吩咐下的,让人到河边跟渔民们买来的鲜蟹,蒸熟后剔出肉和蟹黄做成的肉馅,统共包了两笼的粉饺,三爷吃着说味道极鲜,郡主尝尝这味道。” 故意提起陌三爷,就是提醒陌桑别辜负三爷的心意。 陌桑只好挟起粉饺,正要放到口里,突然一阵无比忧伤、哀怨,如泣如诉的箫声响起。 陌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海棠激动地大叫道:“是这个箫声,就是这个箫声。郡主,上次就是这个箫声差点害了您的性命,三爷也因此受了内伤,若不是颜惑公子、若初公子出手,以及姑爷亲自抚琴对抗,郡主只怕已经……” 后面的话海棠没有说完,陌桑也明白她话听意思。 箫声无法传到地宫,陌桑倒也不担心会影响宫悯,只是不明白对方今晚来袭,到底是何用意。 不紧不慢吃掉一笼粉饺,漱过口后,陌桑冷声道:“弥生,去把弓箭拿来,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敢在陌府作乱。” 弥生马上到兵器室,取了一把弓以及十支箭。 陌桑接过后弓和箭,一跃跳上屋顶上,立在屋顶上聆听着从外面传来箫音。 茫茫夜色中,陌桑孑然而立,若不是夜风吹动她的衣袖,还以为是一座雕塑立在屋顶上。 陌桑突然一跃而起,搭箭挽弓一气呵成,一道寒光嗖一声划破夜空,如撕裂帛划破夜空。 如泣如诉的箫声竭然而止。 “郡主威武。” 箫声一止,白芷马上激动得大声叫喊。 陌桑落在屋顶上,并没有放松警惕,马上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破风的声音正迅速靠近,当黑影出现,迅速拉满弓用三成内力把箭射出,直射向前方迎面而的黑影。 这回的力量比刚才那一箭更可怕,速度更比前者快上数倍,别说是寻常肉体,就是普通壁也能射透。 大家都以为陌桑这一箭定能把来人射穿的时候,只见来人的身体微微一侧,避开势如破竹的利箭,并且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抓住箭。 看到这一幕,底下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白芷更是嘴巴张大得,能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去,居然避开了,还抓住了郡主的箭。 郡主的箭威力有多可怕,他们最清楚不过,可是这个人更可怕,因他随手接住那无可抵挡的箭,随意得就像他们平时挟菜。 这个人太怕。 郡主更聪明。 即便亲眼所见,他们依然相信,陌桑一定会有办法对付来者。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人如瞬移般,突然落在陌桑面前,底下众人顿时紧张得说不出话。 来者老辣的目光上下打量陌桑一番,当着陌桑的面扔掉手上的箭:“容华郡主……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箭老夫险些接不住。” “好说。” 陌桑见对方把藏在一袭宽大的黑袍里面,也懒得研究他的相貌。 面带淡然笑容道:“以前辈的修为在风擎大陆必然不是无名之辈,若是有事前来找本郡主,大可白天登门拜访,这般行径若是传出去,此不是有损前辈的威名。” “虚名而已,老夫早已不在乎。”淡然、苍老的声音从来者口中传出。 “既不为名便是为利、为人,前辈突然来访,意欲何为?”陌桑不相信有人会毫无原因便冒险闯陌府。 面对陌桑的提问,来者口中发出一声轻笑:“你这女娃子很有意思,老夫确实是为利、为人而来。老夫受人之托,邀请容华郡主到擎教小住几日,老夫很是欣赏你,可不想对你一个小女娃用强的。” “抱歉,此事本郡主自己不能做主,你想带本郡主走,最起码需得我夫君,或者是叔父同意才行。” 陌桑以主人的身份,婉拒对方的邀请,淡然看着对方道:“前辈也可以回去告诉擎教那位,就算他不邀请本郡主,本郡主也会亲自拜访擎教。” 来者不说话。 陌桑继续道:“擎教送了本郡主好几份大礼,依照礼法,本郡主须还他们几份更加厚重的礼。” 来者想用武力震慑陌桑,不想陌桑根本不放在眼内,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跟老夫走,老夫只能把你强行带走。”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进了我陌府,是去是留可就容不得前辈作主。” 闻言,来者的面色马上一沉。 正要动手时蓦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陌桑身体时硕迅速释放出来,来者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第300章、无题无题 陌桑的修为竟然从意境巅峰一路突破到无字界,并且修为还在继续上升,无形境、无我境、无相境,无相境巅峰。 无相境巅峰! 来者的眼皮猛地一跳,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惊叹道:“想不到你这女娃子小小年纪,武学修为居然已经达到无相境巅峰,这可是修武道的人花上大半辈子才能达到的境界,你能有些成就,理应好好珍惜,何苦跟圣殿和擎教作对。” 陌桑冷笑一声:“前辈为他们办事是另有所图,本郡主便不跟您论是非对错。提醒您一句话,就算道境巅峰强者进了陌府,没有我们的同意也休想离开,更别妄想带走本郡主。” “本郡主素来恩怨分明,更不想多结仇怨,前辈若现在退去,本郡主可以既往不咎。”陌桑考虑到宫悯还在闭关,不能受惊扰只得好言相劝。 来者犹豫了一下,在武林人士眼中,大鸿帝都的陌府,乃是极凶之地。 陌府就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无论多少人进去,都没人能够活着出来。 就算是侥幸有人从里面出来,不是变得跟木头一样不说话,就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什么也问不出。 见对方犹豫了,陌桑淡淡道:“本郡主的武功虽不济,但也别欺我陌府无人。陌府能屹立数百年不倒,靠的不仅是闻风丧胆的吸血怪,还有站在陌府背后的势力,本郡主若出事,前辈的家族也将灭亡。” 陌府背后的势力?来者的身体一僵。 若论陌府背后的势力,摆在明面上的,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大鸿皇朝的帝氏皇族,然后是萧氏一族,如今还有得加上宫氏一族。 其他还没摆上明面的势力更是多不胜数,再加陌桑在大鸿皇朝的影响力,他若强行把陌桑交给擎教,最终是什么后果可以预见。 经过一番提醒、思索后,来者也不由犹豫。 陌桑察觉到后,淡淡道:“本郡主不知道前辈目前有何难处,前辈若愿意告知,陌府又帮得上忙,本郡主一会尽力而为。” “老夫要的东西只有擎教才有,只好得罪容华郡主,他日定会上门以死谢罪。”来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跟圣殿、擎教站在同一立场。 “既然你执迷不悟,本郡主便不会手下留情。”陌桑脚下一点迅速后退,刹那间无数的弓箭齐齐射向来者。 弥生去取弓箭,顺便把消息报给陆总管。 在陌桑跟来者对话期间,陆总管暗中准备好机关。 对方若肯离开去他们便按兵不动,若对方不肯离开,只要陌桑一给信号机关瞬间启动。 数不清的利箭从不同角度射出,黑压压的一片如蝗虫过境。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利箭,来者的眼瞳一缩,以箭的速度和力度来看,人力根本无法达到,必定是由机关发出。 能制造如此庞大的机关,陌府果然如外界传言那般深不可测,里面不仅隐藏着无数秘密,还是一处极凶之地。 箭虽多,不过对于真正强者,却不会有太大的困扰,尤其是进入道境的强者。 就箭快近身的一刹那间,来者真气外放,形成一个无形的保护墙。 箭根本近无法近身,纷纷落在屋顶上。 陌桑也知道弓箭奈何不了对方,这样做只是为了脱身。 既然对方的目标只是她,陌桑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躲到地宫里面。 然而陌桑却选择奔向府里,最茂密的一处吸血树林,在哪里她拥有绝对的优势。 来者似乎也明白陌桑的意图,箭雨一停马上才追上去,快如流星的身法让众人为陌桑捏了一把汗。 陌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跟对方有多大的差距,只知道这一刻她已经拼上全部的力气,以所能的最快的速度,终于在被追上之前,落在府里茂密的吸血树林里面。 “容华郡主,老夫不会伤害你,何必负隅顽抗。” 陌桑落地的一瞬间,来者的声音也紧随而至,陌桑的面色微微一变。 这就是入道者,不,只能是进入道境强者的厉害。 抬头看着站在林子外面的黑袍人,陌桑能感觉到那股危险气息,一直萦绕在身周。 本以为藏身在吸血树林内会安全些,事实却恰好相反,她不仅没感到安全,反而觉得更加的危险。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迅速把黑玄铁剑握在手上。 来者并没有冒然闯入树林内。 他也不傻,陌桑既然以此林子藏身,说明里面的机关更加可怕。 来者沉声道:“容华郡主,你可以躲在林子里面不出来,贵府上上下下的性命你便不顾吗?你若不出来,老夫便屠尽陌府上下。” “卑鄙。” 陌桑讥讽一句,冷声道:“别以为你蒙着个脸,本郡主就查不到你是谁,你今日伤我陌府一人,他日我杀你子孙一百。你若是敢本郡主分毫,我陌家人、以及我夫君定把你满族尽诛,鸡犬不留。” 见对方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胁,陌桑也不再客气。 若不是考虑到宫悯,她会直接到地宫请二叔出面。 来者浑身的气息一沉,却没有马上付之行动,显然还在犹豫、挣扎中。 陌桑漫不经心道:“再者,你就算把本郡主带出陌府,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机会,能带着本郡主离开大鸿?” “既是如此,老夫便屠尽陌府上下,看还有谁能拦住老夫的路。” “好大的口气,屠尽我陌府上上下下,还真当我陌府无人不成。” 来者的声音刚落,一道倨傲的声音便马上响起。 林子外面陌二爷一袭白袍,随意站立在一边,强大的气势几乎及天高。 “二叔。” 陌桑惊喜地唤一声。 陌二爷远远看一眼陌桑,冷声道:“今晚故人临门,二叔没空理会你,自己回房睡觉。” “你是谁?”来者冷声问。 “岳老鬼,这么年没见,想不到你还是停留在伪道境阶段,这二十多年你是白活。” 陌二爷冷声讥讽,语气中充满不屑。 来者沉身的气息一冷,看着陌二爷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会知道老夫的事情。” 陌二爷冷哼一声:“在你们眼里,我陌辞辛已经是死人,连当年的老朋友也不记得我,甚至全然不念及当年之情,要伤害我陌府最后一根独苗。”语气里充满感慨和苍凉。 “你你……” 来者听到这一番话,惊讶得说不出话。 陌二爷长叹一声:“罢了,忘了便忘了,如果你执意要为难我这小侄女,我也只好与你敌。”强大的气息瞬间外放。 “岳大哥,你需要的东西既然只有擎教才有,你就更不能动我们家的小祖宗,因为只她才能找到擎教总部的所在,再过些日子,等我们攻下擎教,你想要多少那东西不成。” 陌三爷的声音突然响起,悠然倨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林子外面。 来者愣了一下,马上震惊大声道:“你说什么,你们找到了擎教?” 看一眼林子里的陌桑,不可思议道:“一千多年来,多少人意图到擎教所在,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她又怎么可能找到。” “岳大哥,我们已经从擎教被俘虏的人口获知,擎教在风擎大陆南端海域的一个海岛上。” 陌三爷说出陌桑的发现。 陌桑马上补充道:“前几天我又找到新线索,目前已经确定出发的地点,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计算出擎教所在的海岛位置。” 陌桑知道二叔不是打不过对方,而是两人一旦打起来,产生的破坏力一定弄出极大的动静,势必会惊扰到地宫闭关中的宫悯。 当年二叔就是在突破之际,受到外界的影响而走火入魔。 他一定是不想历史重演才露面,不然以他目前的情况,绝对不会轻易,所以她不再保留自己查到的消息。 来者听到他们叔侄三人的话后,犹豫一下终于收起浑身气息。 看看眼前人,无奈道:“两位都是岳某的旧识,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为难侄女。” 说着掀开斗篷,露出花白的头发,以及一张扭曲的脸。 “岳大哥,你的脸……”陌三爷先失去淡定。 “依靠药物突破至道境,总会有一些后遗症。”来者的语气充满无奈。 目光落在陌二爷身上,有些羡慕道:“凤凰涅槃重生,注定是一鸣惊天地,你目前的悦也算是因祸得福。” 陌二爷淡淡道:“侥幸而已。” 陌桑却知道,二叔虽得轻松,其实也是九死一生。 就听到陌二爷道:“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来者沉吟片刻道:“迟的话还有一年时间,快的话最多九个月。” “足够了。” 陌桑果断地回答。 宫悯烈火国之行一结束,她马上就会抽时间亲自带人收拾擎教,斩断圣殿的一条腿。 来者看着陌桑的自信,忍不住提醒道:“容华郡主,擎教的人武学修为极高,就算找到擎教总部所在,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陌桑不以为然道:“侥是他们武功再厉害,在本郡主面前也不过是蝼蚁,更何况他们的修为全靠药物提升,想要对付他们并不难。” 陌三爷皱着眉头道:“桑儿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陌桑走出吸血树林,冷冷一笑道:“他们武功再厉害,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题外话------ 昨天晚上便开始头痛,然后一直持续低烧,直到下午三点才有力气爬起,断断续续码了三千字,大家将就着吧。 第301章、争吵、出关 “桑儿,你又想干什么?” 陌三爷听到侄女的话不由皱起眉头,他向来知道这个丫头鬼点子多、本事大,这回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陌桑干笑两声:“保密,不告诉你们。” “你最好别给你胡闹,到时候别说是三叔,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你。”陌三爷冷声警告,这个丫头越来越能折腾。 “桑儿,这是二叔当年的好友岳风,你该唤他一声伯父。”陌二爷却突然出声,郑重地向陌桑介绍来者的身份。 陌桑愣了一下,面上还是充满戒备,手上的剑也没有收回。 看着一脸戒备的陌桑,陌二爷无奈地继续道:“当年二叔出事后,若不是有你岳伯父一路上相护,你今天也见不到二叔。他今晚为难你也是为形势逼迫,以后他不会再为难你。” “还不快上前见礼。”陌二爷催促道。 陌桑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人间还有这样的交情。 犹豫一下才收起剑,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晚辈陌桑见过岳父伯。” “贤侄快起来,不必多礼。” 岳风连忙伸手虚扶一下,看着陌桑尚有一丝戒备的小脸,愧疚又无奈道:“贤侄,若只是伯父一人有事,伯父断不会伤害你。你放心,今儿个既然认下了身份,不管以后能否找到那东西,伯父也绝不会以对你出手。” 陌桑得这句保证,悬着的心勉强放下,脸上堆起一丝笑容道:“岳伯父,您不防跟我们说说您的情况,或许我们能想到办法解决。” 刚才他的话里面已经暗示过,受到威胁不只是他自己,而且能让他挺而走除,想必是身边的至亲。 同时她也很想知道,能迫使武道境的强者甘愿被驱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日遇到相同的受害者,他们也好有应对之策。 陌二爷笑道:“还是桑儿想得周到,我们不防坐下来好好聊聊。” “到我那里聊。” 陌三爷出声,俊眸含着笑意道:“岳大哥跟二哥已经二十多年不曾见面,想必也有很多话要说,我让人备上好酒好菜,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末了又指陌桑道:“桑儿的鬼点子最多,就让她也陪坐在旁边,或许能想到办法也不定。” “说的是。” 陌二爷马上附和,对岳风道:“岳大哥,你的事情不能再拖,就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分忧吧。” 岳风本是爽快的人,跟陌二爷又是生死之交,当即豪爽道:“你们兄弟俩盛情邀请,岳风若是再推辞,就有负你我当年的交情,” 四人正准备离开时,脚下猛地一阵颤动,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如潮水般涌出,瞬间笼罩着整个陌府,并且还在继续漫延,一直漫延到陌府外面,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岳风眸子猛地一凝,好强大、好可怕的力量。 惊讶地看向陌二爷,不敢相信地问:“辞辛兄,这种力量莫非就是……”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只有武学修为正式入道时才会产生这样铺天盖地的,似乎能掌控天下苍生生死的庞大力量。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他却清楚地知道,正式入道,跟进入道境是两回事,两者根本不能同级而乱。 若说道境是风擎大陆上某一个国家的力量; 正式入道就是风擎大陆九国、圣殿、擎教合并在一起的力量。 两者不在一个层面上,而在这股强大的气势之下,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而陌三爷心里面却很清楚,若不是宫悯深在地宫下面,这会子只怕整个帝都的人都能感觉到。 此事一旦传开的话,只怕圣殿便有借口把宫悯要走。 过了好一会儿,这股力量迅速收敛起来,真到最后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陌桑可没有想这么多,第一时间便想到是宫悯出关,小脸上满是惊喜道:“岳伯父、二叔、三叔,你们先过去,侄女一会儿再过来。” 不等三人回过神,陌桑就一溜烟跑开,恨不得马上飞到精舍外面。 “这是……”岳风不解地问。 “是小丫头的夫君出关。” 陌三爷无奈地解释,语气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自豪感。 陌二爷不以为然道:“岳大哥,我们先别管小丫头他们,先过去聊着,横竖他们一会儿。” “好。” 岳风豪爽地笑起来,心里也明白了一点内情。 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不是他们没有能力杀他,而是他们不想惊扰正在突破的那位, 同时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庆幸自己没有马上对陌桑痛下杀手,不然等闭关那位出来,陌桑所说的第一句话都会兑现。 想到此,岳风背后不由一层冷汗。 面上却笑道:“侄女倒是个有福的,找了这么个好夫君,也是你们兄弟二人的福气。” 陌桑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想来她夫婿年纪也长不了她几岁。 这般年纪便能有如此成就,他日的成就只怕会超越所有前人,前途不可估量! 大鸿皇朝果然是人杰地灵,难怪连圣殿和擎教也忌惮大鸿皇朝的强大,若不是碍于礼法,他现在就想过去看看,大鸿皇朝的风云人物——宫悯。 刚走出两步,陌三爷就忍不住道:“不行,我得去盯着他们,不然我们等到天亮也不一定能见到他们,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懂得什么叫节制。” “三弟,人家小夫妻团聚,你去凑什么热闹,再说岳大哥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 “我还真得去打断他们。” 陌三爷看着两人不解的表情,一脸无奈道:“你们有所不知,陛下命宫悯为使臣,参加下个月烈火国拜水太子的登基大典,而桑儿将以军师的身份镇守在边城,预防烈火国对宫悯出手。” “你说什么?” 陌二爷瞬间面露怒色,两手马上紧紧握着拳头,怒声道:“大鸿皇朝没有人吗?需要桑儿一个女儿家坐镇边城。” 面对陌二爷的怒火,陌三爷马上解释道:“二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个地方桑儿迟早会回去,她必须面对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况且,这也是桑儿自己愿意的。” 看着依然处在愤怒中的兄长,陌三爷更加冷静道:“二哥,桑儿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她的能力绝不输于男儿。” 面对兄长的质疑,陌三爷继续道:“桑儿三岁习武,十岁入军营,十二岁能上战场杀敌,十四岁能领兵,相信她能度过自己的难关。” “三岁开始习武,别人家的孩子连路都走不稳呢。”听到陌桑的成长过程,岳风不由发出一阵感叹,这丫头比起她的夫君是毫不逊色。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桑儿始终是个女孩子,是应该被我们保护的,而不是像男人一样,站在大鸿皇朝最前面,这是我们男人的悲哀,也是大鸿皇朝的悲哀。一国存亡,怎么压一个女孩的肩膀上。” 想到此,陌二爷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眼圈也在一瞬间变成深红,仿佛是跳动的火苗。 陌二爷看到后,马上道:“二哥,控制好情绪,你现在还不能动怒,免得再给桑儿添麻烦。” 提到陌桑,陌二爷马上深吸了一口气,控制情绪。 闭上眼睛运转一圈太极心法,再念一遍《静心咒》压制怒火,心情也就渐渐平服。 看到兄长恢复平静后,陌三爷淡淡道:“去年九国大比的成功宴上,桑儿是当着九国人揭穿当年一战的真相,当着他们的面斩杀圣殿的元长老,还暗中使计诛尽元氏一族。这些都是小事情,其事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三弟,你想说什么?”陌二爷听完弟弟的话后,即便他心里已经隐隐答案,他还是想听到答案从弟弟口中说出。 “我想说,在经历过这些事情后,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谁会把桑儿当成普通女孩看待,在他们眼里桑儿是比男人还可怕的妖孽。” 陌三爷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幽幽道:“这些日子以来,圣殿已经不只一次出手对付桑儿,可都被桑儿巧妙避过。他们为了除掉桑儿,不惜煽动龙师出面,还暗中请擎教的人出手对付桑儿,甚至还不顾一切动用了九幽夺魄针。” 蓦然听到九幽夺魄针,岳风的面色马上一变。 陌三爷继续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们忌惮桑儿所拥胡的能力吗?” 陌二爷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道:“我们陌家人什么时候不遭人嫉妒,不遭人忌惮,不是一直这样吗?”那些人暗算他不正是这个原因。 “二哥,你刚醒来不久,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更不清楚。” 陌三爷一脸着急,最终只能无奈道:“二哥,有时候我宁愿她愚笨些,而不是拥有超越世人想象的能力,可桑儿所拥有的还远不止这些。”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同时也让世人感到不安的,是她眉心上的宫印。 看到陌三爷欲言又止、纠结又无奈的模样,陌二爷换个话题道:“算了,此事改天再谈,我先带岳大哥到风陵渡,你把两个孩子叫来吧。” “是。” 陌三爷恭敬地应一声,转身去找陌桑他们。 陌桑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精舍外面,刚想进去时像是想起什么。 停下脚步抚一下自己的发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抬起手,准备打开面前的门。 正要开门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陌桑面上愣了一下,就看到宫悯裹着一身米白色麻衣,如圣人般站在门内。 ------题外话------ 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新了。 还有冬至快乐,昨天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冬至。 第302章、岳风的过往1 面对自带圣人光环,越发出尘飘逸的宫悯,陌桑不由小小犯了一下花痴病。 蓦然看到他眉心上的宫印时,陌桑愣了一下,震惊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是金色的。 他的宫印的完全恢复了。 意识到这一点,陌桑忘记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猛一下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所有担忧全化为一声轻轻的呼唤——夫君。 宫悯没想到陌桑在外面,耳边响起她的呼唤时不由愣了一瞬间。 回过神后已经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低头用力地吻着红唇,直到他们都快要窒。 深邃的眸瞳里面,只有陌桑小小的缩影,温柔地笑道:“桑儿,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以后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两个成功,里面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是他的修为成功突破; 第二层意思间他的宫印完全恢复。 “夫君。” 陌桑回过神后,目光落在他金色的宫印上,面上划过一丝惊讶。 金色的印记就像一簇燃烧的火苗,散发出暖暖的光芒,照到她记忆的深处,破碎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慢慢修复完整。 这是…… 陌桑呆住了。 是那段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记忆里面,有一个眉宇十分熟悉的少年,他笑起来比天使还纯洁。 面容像宫锐,可是宫锐身上比他少了一样东西。 此时他的目光里满是宠溺,唇角边挂着暖暖的笑容,抱起面前的大约五岁大的女娃。 而女娃被抱起来后,就一直愣愣地地看着少年眉心上金印,那呆萌的小模样……陌桑看着依稀熟悉的小脸蛋。 突然想起来,那正是五岁是的自己,而少年就是少年时期的宫悯。 面对渐渐苏醒的记忆,陌桑整个人愣住,完全忘记宫悯就在眼前。 宫悯一直留意陌桑的小表情,他喜欢陌桑的热情,却又对她发愣时的呆萌表情没有抵抗力。 两臂本能地抱紧她单薄的身体,从她的反映中他能感觉到她的担忧,低下头再度用力吻着她的红唇,甜蜜的滋味让他迷醉。 陌桑还沉浸在回忆中,宫悯突如其来的袭吻,一下子烧晕了她的脑袋。 把本来要全部弹出来的记忆,再压回脑海最深处,瞬间完全忘记刚刚想起来的事情,轻轻地回应宫悯的索吻。 宫悯得到陌桑的鼓励,吻更是私无忌惮,忍不住把陌桑整个抱起来。 而就这一瞬间吻却突然停下,陌桑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到宫悯沉声道:“老实给我交待,这几天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张口中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红唇。 抱起她时,就像抱着一个用羽毛填充的人偶,完全没有重量。 陌桑没想到是这档子事,正想要辩解时,就听到陌三爷的声音:“这还用问,你不在她能好好吃饭吗?” 宫悯无奈地放下陌桑,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头再收拾你。” 两人一起回过头,就看到陌三爷正快步朝他们走过来,陌桑顿时就不高兴地呶呶嘴。 陌三爷看一眼宫悯的宫印,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面上不以为然道:“你不高兴也没办法,你们明天就要离开帝都,只能抓紧时间商量你岳伯父的事情,把他的事情解决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在一起。” 这丫头就不能表现得矜持点。 “岳伯父?” 宫悯疑惑地看一眼陌三爷。 陌三爷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回去换一身衣服,我一会儿再跟解释。” 陌桑面上一怔,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宫悯穿的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一身不知年代的麻布衣袍,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原来衣服坏了,这是我从藏书阁里面翻出来的衣袍。”宫悯无奈地向陌桑解释,他总不能光着身子出现众人面前吧。 陌三爷看一眼:“你自己快去快回,我和桑儿在前院等你,换好后记得给桑儿带件披风,顺便吩咐陆总管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给你们岳伯休息,当然伺候的人也不能少。” 说完不等陌桑回过神,就拎着她的衣领,施展轻功消失在精舍外面。 宫悯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面上突然微微一凝神,一晃身形便瞬间消失在精舍外。 就在他们都离开以后,从精舍来不及掩上的门里面,隐隐传出一声幽怨的叹息,敞开着的大门也吱吖一声合上。 陌桑和陌三爷前脚刚到前院,宫悯后脚便赶到,不仅他身上的衣服换了,连他的宫印也从金色变回原来的鲜红色,隐约看到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陌三爷目光一震,疑惑地看着宫悯。 宫悯给陌桑披上披风后,回过头若无其事道:“三爷,您给我说一说岳伯父的情况吧。”丝毫不打算解释宫印变化的原因。 相信即便他不说,桑儿以及面前的男人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他在武学上的突破已经很惊人,再让圣殿的人知道他的宫印已经恢复,他们就有借口逼他入圣殿。 果然,陌三爷如他意料的,很快猜到了他的用意,没有再追问,而是跟他细细说一遍岳风的事情。 宫悯听完后,皱了一会儿眉头,他认为岳风的行为不可原谅,而且不能完全相信,不过看在陌二爷的面上还默许他的存在,只是无法做完全接纳。 三人正要前往陌府,陌桑蓦然感觉一阵奇怪的力量。 这股力量里面有一种她无法用文字来形容,铺天盖地却不会给人压抑感,反而让她感到很舒服。 就像刚才看到宫悯的金色宫印时,那种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只是此时这种感觉并不是宫悯赋予的。 面上露出一抹疑惑。 “这是……” 陌桑不解地看向宫悯。 下一秒,就听到陌三爷惊喜道:“是林老丞相,他老人家终于迈进那一个层面。” 闻言,陌桑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喜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一脸认真道:“三叔,夫君,林老丞相开启金印的动静,一定惊动潜伏在帝都的势力,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林老丞相,绝对不能让林老丞相出现任何差错,我们得赶过去帮忙。” “三叔,您还是要小提防着岳伯父。”离开前,陌桑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意见。 “三爷,我跟桑儿的意见一样,现在是非常时刻,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宫悯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想到陌桑的想法会跟他相同。 陌三爷不以为然道:“你们放心,林老丞相那边,陛下早有准备。” 看着宫悯淡淡道:“你刚刚突破,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一出手就会暴露真正的实力,别轻举妄动。” 宫悯一阵沉吟后,无奈地轻叹:“林老丞相这份恩情……我和桑儿承下了,一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苦心。” 陌桑经过深思熟虑,再听到宫悯的话后,放弃了内心的挣扎,随着二人一起前往风陵渡。 林老丞相这份恩情,以后她一定会相还。 三人来到风陵渡时,清风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 陌二爷跟岳风畅谈正欢,看到他们三人来了,马上招呼道:“你们来了,我跟岳大哥等你们半天了,快过来坐下吧。” “岳大哥,这便是丫头的夫婿宫悯。” “宫悯,这位是桑儿二叔的生死之交岳风岳伯父。” 陌三爷向岳风介绍宫悯,不过只是介绍宫悯这个人,以及宫悯在陌府的地位。 而对岳风的介绍,仅是他跟陌二爷的交情。 “宫悯见过岳前辈。” 宫悯也不端朝廷大员的架子,以晚辈的身份行礼相见。 岳风上下打量一番宫悯,目光在他的宫印停留片刻,笑道:“宫大人之名,老夫可是如雷灌耳。” “岳前辈过誉了。”宫悯客套了一句。 他可没有忽略,岳风的目光停留在他宫印上的时间。 这个男人的目的,是要观察他的宫印是否已经恢复? 宫悯不能马上肯定,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岳大哥和他的家人遇到麻烦,需要我们帮忙,大家先坐下来,听听他的情况吧。”陌二爷打破沉寂,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要商量的事情上面。 “岳大哥,你说吧。” 陌二爷看着岳风,目光中充满鼓励。 岳风深吸一气,调整一下情绪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当年我不足三十岁年纪修为便达到九境巅峰,在当时来说是练武的天才,可惜我遇到天才中的奇才,也就是少年练武天才陌辞辛。” 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陌二爷身上,岳风无奈地苦笑道:“初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他修为却已经达到九镜巅峰,跟我一样都只差小小的一步,就能突破到那外境界。” 提到这里时,岳风忍不住浑身一阵颤僳。 长长叹息一声:“可惜当时的我太过要强,为了抢先那么一小步,做了一个让我悔恨终生的决定。” 岳风继续道:“当年我经不住诱惑,服用不名身份的人给的药物顺利迈进道境,本以为自此便可以安然无忧,可惜我的美梦不到三年便破碎。” 闻言,陌桑不由瞪大眼睛。 ------题外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灵琲今晚熬一下夜。 第303章岳风的过往2 岳风看一眼陌桑惊讶的表情,眼里划过苦楚:“服用那人给的药物,确实是助我成功突破,可惜我不是正式入武道,也不是进入到武道境,而是连道境都算不上,修武道者常称之为伪道境。” 伪道境? 陌桑连九境都完全不清楚,更分不清入武道、武道境、伪道境之间有什么不同。 宫悯看到后轻声解释道:“在武道上,入道全称为正式入武道,指的不仅是武学修为突破九境桎梏,还要求品行、心性也要还到一定高度。入道者皆胸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陌桑想了想道:“也就是说,正式入道,除了修身,还要养性。” 宫悯点点头,举例道:“比如说龙师,他便正式入道者,所以他能成为一代宗师。” 龙师的作法在他们的立场看来很自私,其实真正自私的是他们自己,他们都只想保住桑儿,可龙师想保住的是整个风擎大陆。 陌桑愣一下,自然而然地想到龙师之前的做法。 他的方式或许会牺牲掉一些人,可他的出发点是为天下百姓谋福。 某些人? 陌桑心里微微一动,这某些人里面也包括她吧。 所以她一直隐藏自己的宫印,是不是太过自私,是不是应该贡献出一滴精血,成全龙师的大义之举。 宫悯看一眼陌桑,眸子里微微一沉,继续解释道:“所谓道境,指的是武学修为突破九境,而品行和心性尚未达到标准;而所谓的伪道境,是指借助外物强行突破九境,真实修为和品行、心性都未达到标准。” 陌三爷补充一句:“其实就是提前透支未来的力量,除非是有大机缘,否则永远只能停留伪道境。” “若是如此,老夫便不会冒险,更不会妄顾当年的生死之义,前来为难侄女。”岳风那张扭曲的脸此时更加扭曲,内心的痛苦后悔全在脸上。 宫悯皱着眉头:“岳前辈,还是请您详细说一下此事的过程吧。” 岳风调整一下内息,继续道:“刚开始,老夫并不知道自己进入的是伪道境,毕竟我曾打败过不少前来挑衅的九境巅峰强者,以及道境初级强者,直到一年后再遇上辞辛兄,辞辛兄说想借我的力量印证自己的修为,有没有突破九境的可能。” “尚武者间切磋最平常不过,我便没有拒绝。而辞辛兄不是普通高手,我出手自然不会敷衍,当我全力出招时,真气却瞬间逆转险些走火入魔。” 岳风再提当年之事,感激地看一眼陌二爷:“辞辛兄马上就看出我有问题,及时运功为了疗伤,不然我恐怕已经走火入魔。他还坦言告诉我他心中的怀疑,并带我去找辞忆兄,辞忆兄便把我带到了龙师面前。” “见过龙师后,我才知道自己进了伪道境,而且是终身不可逆转的一种。” 岳风眼圈有一丝水意,很快便隐下道:“我这是自食其果,从不抱怨任何人,只是没想到那药的作用……” 只见岳风咬咬牙齿,握着拳头继续道:“家父知道我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后,便给我定下了一门婚事,把希望寄托下一代。我岳氏一脉历代单传,而到了我这里。却得了三个儿子两个丫头,不仅父母感到欣慰,我自己也很高兴,也就不太在乎伪道境的事情。” “兄弟三人都是五岁开始习武,从习武第一天开始,他们就都表现出过人天赋。大人们看到自是欢喜异常,都以为是家族的天赋使然,直到某一天长子跟同级者比拼时,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居然出现在他身上。” 岳风扭曲的脸,也无法他的痛苦,压着波动的情绪道:“他却没有我幸运,被对手打得武功尽失,我才意识那药的可怕。” “岳伯父的意思是,令公子也服用了同样的药提高修为?”宫悯不由皱起了眉头,若如他所想,那可真是岳氏一门的悲哀。 “夫君,应该是药性潜伏在岳伯父的血脉里面,通过血脉又传给三位公子和两位小姐,他们体内也含有那种药,所以岳长公子才会惨败。” 陌桑觉得最能解释清楚一切的,就是遗传基因。 现在却不能提这个专业名词,只能笼统地说是药性潜伏在岳风的血液。 简单点来说,就是通过母体,把潜藏的部分药性转移到自己儿女身上。 “侄女说得不错。” 岳风马上肯定陌桑的答案,无奈道:“是我传给了孩子们,而且还会代代相传,直到……” 断子绝孙这句话他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地补充一句:“几个孩子习武比别人神速,大约也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吧。” “自从大儿子出事后,我也试图找人清除他们体内的药性,可是所有的大夫都说,他们的身体很正常没有药物存于体内,直到当年那个人又出现,我才知道这种药只有他们才有解药,否则便终身不能练武。” 岳风看一眼陌桑道:“我和父亲都不想轻易放弃武道之路,可是想要得到解药,就要付出代价。” 陌桑唇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他们的条件是不是要伯父把我强行带走,若是带不走便杀掉。” “是。” 岳风也不隐瞒,坦言道:“他们说只要我把你带出陌府,或者是除掉,就会给孩子们解药。” 看着陌桑,一脸抱歉道:“侄女,伯父反抗过,可这就是反抗的结果。” 岳风抬手抚着自己扭曲的脸,痛苦万分道:“我不想孩子们,尤其是两个女儿,也变成我现在这副鬼模样。” 陌桑心里一震,想到擎教那些人,他们分明也是服用药物提高,可是他们却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其中一定有原因。 从理论上来说,若不是遗传基因发生变化,就一定能在他们的血液发现残余的药物,想了想道:“岳伯父,我想若请上官老神医祖孙再为你检查一遍身体。” “桑儿,还有这个必要吗?”陌二爷不由皱起眉头。 “有。”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看着岳风郑重道:“岳伯父虽然我不清楚那是什么药,但是侄女这有一番话,岳伯父可否听完以后,再决定是否接受上官老神医的检查。” “侄女但说无妨。” 陌桑想了想道:“若能检查出您的体内潜伏的药性,这算是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 陌二爷打断陌桑的话,语气里透着三分火苗。 陌桑也不着急,轻言安抚道:“二叔,莫急。您先听桑儿把话说完,再问也不迟。” 待陌二爷平静下来以后,陌桑继续道:“体内潜伏有药性,说明此药尚有化解的可能。若是检查不出有残余的药物,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此药只有擎教才有解药;第二此药根本无解,也就是说那人骗了您,擎教根本没有所谓的解药。” “为什么?” 岳风比任何都着急,一听到此药无解便着急。 宫悯也奇怪地问:“桑儿,你是如何想到,擎教可能也没有解药。 陌桑淡淡道:“从擎教人口知道,他们也是依靠药物提升修为,但是他们并没有出现岳伯父的情况。” 在场的人面上又是一愣。 “以这个为前提来分析,同样是两种情况。” 陌桑竖起两根手指,继续道:“其一,他们服的药跟岳伯父的药不同;其二,他们可能是长期在服用此药。” 见大家还是面带怀疑,陌桑淡淡笑道:“上回挑了几个擎教的人送到上官府,上官爷爷他们也研究了数日,想来应该有所收获,岳伯父不妨先了解他们的发现,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行决定也不迟。” “上官爷爷?” 岳风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确定地问:“侄女,你口中的上官爷爷,指的可是闻名天下的老神医——上官前辈?” 陌桑爽快地应道:“正是他老人家。” “上官爷爷如今也在帝都,他要是听到您的情况,一定会连夜赶过来的。” 岳风一听是上官老神医,迫不及待地大声道:“好,我愿意等上官前辈,或许上官前辈能有办法解决。” 陌三爷听到后对清风道:“这里暂时不用你侍候,你亲自跑一趟上官府,向上官前辈细细说一遍岳先生的情况。” 回头对陌桑道:“桑儿你让人通知陆总管,把上官前辈他们常住的园子收拾打扫一番,估计他们祖孙俩今晚会住下。你再命人去搬几坛好酒过来,把我们的茶拿出来,今晚恐怕大家都不能早睡。” “是。” 陌桑应一声出去传话。 复回来时,看到众人都没有出声,坐下小声道:“岳伯父,不知道府上两位姐姐有没有习武。” “岳家武学是传男不传女,两个女儿没有习武,所以他们目前也没有任何不适。”岳风有些不解问:“侄女这样问,是想到什么事情?” “我在想一个最坏的可能。” 陌桑也不想继续隐瞒,坦言道:“假如真的没有解药的话,岳伯父不如让几位公子放弃武道,改修其他道。” 岳风浑身一震,陌桑却继续道:“开始会很困难,但这样能住岳氏一脉,或许将来还有机会再继续修武道。” 陌二爷很想反驳,可陌桑却说得有理有据,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也是给岳风时间调整情绪。 ------题外话------ 来不及修改六千字了,先放三千上来再说。 第304章、目的 陌桑看看众人凝重的表情,执起酒壶,起身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打破眼下的沉寂气氛道:“岳伯父、二叔、三叔、夫君,再不起筷这菜要冷了,我们不如边吃边等上官爷爷他们吧。” “还是桑儿说得有理。” 宫悯也出声打圆场,轻笑道:“岳伯父,二爷、三爷,刚才只是桑儿的推测,还昌上官前辈来了再说。” 虽然他心里面也很支持陌桑的话,只是不好表露在面上。 陌二爷爽快地道:“岳大哥,这小子说得对,你不用理会小丫头的话,我们俩先走一轮再说。” 岳风举起酒杯,猛一昂首把酒喝尽,仗着三分酒意道:“你们不用安慰我,侄女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大实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们喝的酒,还记得叫上我老头子,算你们有良心。” 上官老神医乐呵呵的声音,旁若无人地从外面传来,人也随之出现。 他走进来也不用人请就直接坐下来,执起筷子就猛地挟菜往嘴里塞,而且只吃肉食,蔬菜类碰都不碰。 陌桑看着上官老神医仿佛饿了好几个天的吃相,把他面前的酒杯满上,惊讶地问:“上官爷爷,不,上官前辈。您是忙得忘记吃饭,还是你们府里这几天一直没开饭?” 上官老神医吱一声喝完杯中酒,示意陌桑满上,大声控诉道:“还不是那个臭小子惹的祸,我那儿媳妇上街时看到颜府给陆府过定礼,回来说好好的媳妇儿跑了,把臭小子关在药房里不许吃饭,还要全府的人吃素半个月以示哀悼,你说我冤不冤呐。” “冤。” 陌桑马上应一声。 正考虑是不是要多加几个菜,官尺素就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两眼盯着桌子上的菜直冒光,连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抓起菜往嘴巴里送,完全不顾一代神医嫡孙的优雅形象,就像从地狱逃出来的饿鬼。 陌桑嘴巴登时张大得快能塞下一枚鸡蛋,回过神道:“上官尺素,你也太夸张,上官夫人就是饿你几顿而已,你不至于就成了这副德行吧。” 上官尺素胡乱吃了些东西,也有了力气,听到她的话马上反驳:“什么叫饿了几顿,我都吃半个多月的清水煮青菜,饿得脑子都不会转动。尤其是前几天,也不知道我娘发什么疯,每天只能吃一顿清水煮青菜。 “你要是再不派人来找我,我就要把养了多年的小金小银放到炉上烤了吃。”说完直接坐到陌桑旁边,继续一阵狂吃猛扫。 宫悯看着被他扫荡掉一大半的菜,犹豫一下问:“上官,你出来时洗手了没有?” “都快饿死了,还洗什么手,见有吃自然走进跑。” 上官尺素不以为然道,却抓起筷子挟起面前的菜,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 众人的面色微微一变,陌桑嘴角抽了抽道:“你们慢慢吃,我出去吩咐厨房再多做一桌子酒菜送上来。” 刚要起身,就被上官尺素拽住衣袖。 陌桑不解地回过头。 上官尺素慢慢吞完口中的东西道:“不用去叫了,刚才进来时,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火锅。” “你还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陌三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已经决定,这段时间会住陌府,直到出发参加九国大比为止。” 上官尺素一想到他娘的脾气,连家也不想回。 上官老神医酒足饭饱后,目光终于落在岳风脸上,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最后竟站起来走到岳风面前,细细瞧了一会儿后,抓地他的手切脉,过了会儿才松开,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沉默不语,良久之后。 上官老神医神色凝重道:“想不到他真的研究了这种东西,萦绕我心头几十年的问题也终于有答案。” “上官爷爷,是什么东西,能解决吗?” 陌桑问出岳风最关心的问题,可是一听到是萦绕了几十年的问题,心里面又多出一个疑问题,马上给老人家倒了一杯酒。 上官老神医马上端起来喝掉,长叹一声道:“世人既然会尊称我为神医,自然也存在着剑走偏锋的邪医、毒医、鬼医,他所中的这种药物,就是邪医长孙止的杰作。” 回想往事,上官老神医难得认真道:“这种药物我也只是略知道一二,严格来说它已经超出药的范畴。” “前几天送过来人,我都做过检查和试验,从外表看他们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他们的脑子这个地方是正常人的两倍。” 上官尺素冷不丁地插进一句话。 陌桑愣了一下:“是送过去的人,全都一样吗?” “你说对了。” 上官尺素放下筷子,眼睛东瞟西瞟。 陌桑生怕他会擦在桌巾上,马把宫悯的帕子扔到他手上。 上官尺素接过来擦擦手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服药造成。” 突然听到这样一番话,陌桑心里猛地一震,难道邪医所谓的有助于突破的药,其实是能促使大脑某个部位的细胞大量分裂。 想到这里时,陌桑突然用力地甩甩头,默默提醒自己:“这种问题太过高深,还是交给专业人士解决,不要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和时间。” “桑儿,你怎么了?” 宫悯担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陌桑回过神,见所有人都惊讶、不解地看着自己,才发现是自己刚才想得太过投入,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甩头。 尴尬十息后,陌桑心虚地小声道:“夫君,我困了,可是又想听上官爷爷说说岳伯父的情况,还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岳伯父的问题,日后也能尽绵薄之力。” “你困了便先回房睡,我明儿告诉你也一样。”宫悯体贴地看着陌桑,这几天她一定是担忧得无法安然入睡。 “我要听的,没准我也能到办法。” 陌桑拒绝了宫悯的体贴,故意睁大眼睛,看着上官老神医道:“上官爷爷,不,上官前辈,能先说说岳伯父的情况吗?” 上官老神医沉吟一瞬道:“岳先生的情况我不能妄断,得先检查他的血液里面,是否含有跟那几个药人一样的药物,我才能做出判断。” “百草,药箱。” 上官尺素朝外面唤了一声。 百草抱着药箱屁颠屁颠地跑进来,嘴角上还沾着点心碎末,看来也跟着上官尺素饿了好几天。 打开药箱,上官老神医从里取出一个针筒,面带笑容道:“还是桑儿发明这针筒好用,不然岳先生今天就要受皮肉之苦。” 岳风闻言不禁有些好奇,就看到上官老神医拿着一个前面有着细针的圆筒。 细针扎进他的手臂里,一阵蚂蚁咬一样的微痛过后,圆筒里面便多了些红色的液体。 看到这一幕,岳风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 上官老神医拔出针头,挤出一些血到一块秀明的水晶片上。 上官尺素马上倒了一些液体到上面,然后静看血液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祖孙二人相视一眼。 上官老神医道:“岳先生,你的血里并没有跟擎教的人相同的东西。就我们医者而言,凡是能从体内有的都有办法化解,相反则无解。” 岳风有些不甘地问:“上官前辈,您说的无解,也包括擎教在内吗?” 上官老神医一阵沉默,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岳风的面色瞬间大变,陌桑看到后马上道:“上官前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的心思向来与众不同,不妨说出来听听。” 上官老神医深知,陌桑虽然不精通医术,不过她的想法总会给他极大的灵感。 陌桑犹豫一瞬间道:“岳伯父的血里既然没有检查到残余的药物,是不是说明药性无法通过血脉传承转移到后代身上。按这个理,大公子就不应该出现相同的情况。” 宫悯看着陌桑道:“你是不是想说,大公子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那种药物。” 陌桑轻轻应了一声是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药物并不是提供突破的助力,而是改变了岳伯父的体质。” 在场的人面上一震。 陌桑继续道:“这种体质有一个优点,它对突破的要求极低,只是它还不够完美,存在着可怕的缺陷。” “桑儿,你不会想说,岳先生只是试验用的药人吧。”上官尺素惊讶地看着陌桑,这个丫头还真是敢想。 “为什么不能是。” 陌桑不以为然,看着众人大声道:“前几天,擎教就派出十二名年纪不大的无形境,四名无我境高手拦截,这些人都只是负责收集情报的教徒。” 连普通教徒都拥有这么高的修为,陌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面上却淡淡道:“这十二名无形境都是年轻女子,确实是服用药物提高自身的武学修为,虽然底子虚浮却没有进入伪境,日后稍加巩固即可。” “桑儿,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宫悯眸子深深地看着陌桑,她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骇人吗? “你家小丫头是想说,这种药物若是用在九境巅峰强者身上,那么擎教将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一大批的道境强者。” 龙师带着几分戏谑和讥讽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猛地一震,不敢相信的目光刷一下落在陌桑身上,一阵深深的恐惧也从内心深处涌起。 第305章 大宗师 “拜见龙师!” 龙师自门外走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出席以大礼相迎。 “免礼!” 龙师走进来,坐到会客厅的首位。 陌桑站在宫悯身边,暗暗打量一眼龙师,依然是一身从头白到脚,不染一丝尘埃的行头,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陌桑心里暗暗问自己,一双美眸时不时悄悄打量一眼龙师。 他的银发依然如雪,面孔还是那张面孔,笑也依然是梨涡浅笑,为何现在的他给她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同。 “丫头,一直偷偷看本座,是不是觉得本座又帅了。” 正想得出神时,龙师突然调侃她一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惊讶地看向龙师,然后又回过头看陌桑,果然见发她正侧脑袋偷看龙师。 陌桑不以为然道:“帅,您是帅,但是没有我夫君帅,笑起来也不及他好看。不过您看起来确实跟以前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晚辈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跟以前不一样吧。” 哈哈…… 陌桑的话惹得龙师一阵欢笑。 本以为揭穿这个小丫头在偷看自己,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哪想到她竟然借机狠狠地夸一番自己的夫君。 宫悯有些得意,抬眸看向龙师,眸子里蓦然一滞,拱手道:“晚辈恭喜龙师,修为又上一层,成为风擎大陆上又一位大宗师。” 闻言,众人一愣,也不由看向坐在上面的龙师。 陌桑更是张大嘴巴,难怪她一直觉得龙师跟以前不同,原来是修为又精进,成为大宗师。 清心寂神,离开去智,忘却生死,顺顺应自然,他的人跟大自然浑然一体。 这些正是大宗师独有的神韵风华。 大宗师——是所有人敬仰、尊崇的存在,也一片天地守护者。 想不到才短短几天不见,他竟然会有如此际遇,确实是可喜可贺。 “恭喜龙师。” 陌桑走出例,行闺阁内帏之礼。 龙师眯起眼睛看着陌桑,突然梨涡浅笑道:“本座此次能突破,也有丫头的功劳在内,你那些书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您去了鸿社?”陌桑惊讶地问。 “本座一直在陌府。” 龙师若无其事地回答,陌桑眸子里滞一下,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大宗师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他若要隐藏自己,世间绝对没有人能发现他。 想到此,笑笑道:“书一直都摆在那里,很多人每天都看过那些书,但并非每个人都能龙师的际遇。” “你不用谦虚,最少大鸿已经从中悟出道的真谛。” 龙师看着陌桑,面上梨涡浅现,轻轻道:“颜惑、杨旸、林老丞相,他们看了这些书后,一个开启宫印,一个激发宫印,后者更是在关键时刻突破几十年的桎梏,获得金印,寿命将延长几十年。” “这是他的福气,是大鸿皇朝的福气,也是风擎大陆的福气。”龙师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把陌桑狠狠地夸一把。 “龙师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面对龙师的赞扬,陌桑可没有晕掉脑袋。 果然下一刻,龙师便提出要求。 “丫头,本座知道这样做会令你为难,但本座还是希望你能把其中部分书籍贡献出来,供天下人共阅。” 龙师提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陌桑感到为难的要求。 陌桑犹豫一下道:“龙师,这些书交给陛下管理,若陛下没有意见,晚辈自然不会有意见。” 龙师说的是其中部分书籍,陌桑隐约能猜到那些书籍,所以并没有拒绝,而是把决定权交给帝王。 “你没意见即可,皇帝那便本座会去提。” 龙师面上的笑容平和,不带任何私欲,看着便让人感到宁静、祥和。 陌三爷突然深行大礼道:“晚辈恭喜龙师,这是风擎大陆的喜事,晚辈明天朝会上,就把此喜讯向陛下禀明,将此事通报风擎大陆九国,普天同庆。” 闻言,陌桑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三叔,龙师成为大宗师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昭告整个大陆,不是应该低调吗?” 陌三爷看着她一笑道:“风擎大陆有强者坐镇,域外之人才不敢冒然进犯。所以不仅要昭告风擎大陆,还故意把消息传播到域外。” 陌桑只是轻轻哦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以风擎大陆目前的局势来摪,再多强者也无法挽救。 “恭喜龙师!” 众人纷纷向龙师道喜。 龙师却看向陌桑,淡淡道:“丫头,你似乎不太赞同叔父的看法。”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陌桑看一眼陌三爷,想了想道:“这些日子以来,晚辈一直在考虑相同的问题,假若有一天,域外敌人再一次侵袭风擎大陆,他们是跟我们以文比定成败,还是直接的杀戮?” 上次她就对曲如歌说过,文比只是一个笑话。 是以文比定成败? 还是直接的杀戮? 两个问题如晴天霹雳,重重砸落在众人心头上,一时间所有人竟不知如何回答。 三千多年前,风擎大陆的合众之力,以极大的牺牲赶走域外的侵略者后,为保人族兴盛,设立监督机构圣殿。 约定九国之间不得再有流血战事发生,但有些矛盾不可调和,为此九国大比便应势而出,用以一直沿用至今。 三千多年,在历史长河中不算长,可是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三千多年,有些国家原地踏步,有些国家在不停地壮大自己,还有一些国家除了壮大国力外,还在不停地向前发展。 北冥、大苍、烈火,风擎大陆上的三大强国,在不停地壮大各自的国力、兵力的同时,也开始更改国内的等级制度,成效渐显。 大鸿皇朝是九国中,最早废除奴隶制止的国家,改制以后国力开始高速发展,目前所具备的实力,已经引起八国和圣殿的恐慌; 北堑国的国力,从上一代帝王开始衰退,近年列是一步一步地走向没落; 启云国近一百多年内毫无建树,眼下只能依附于大苍国,这些年是一直在努力自保。 三大弱中南蜀国虽然改制,可惜重文轻武,再加帝王昏庸无道,以至朝堂即将崩溃,已经成为大鸿、大苍、启云三国嘴边内; 西凉国的国力虽然很弱,却因有大漠为保护屏障,同时也为它染上一层神秘色彩; 而在九国中,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东吴国,夹在北冥国和大苍国之间求生存,若不是有公约的约束,早已经被两大强国吞并。 经过一阵剖析后,在场众人的面色都沉下,龙师的面色更是难看。 陌桑看到后淡淡道:“三千多年前,域外侵袭者对风擎大陆发动了第一次侵略,虽然最终没有成功,却也证实了一点——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陌二爷不太确定地问:“桑儿,你的意思是指,他们所在的大陆上没有国与国间的纷争?” “我想应该是,他们的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 宫悯犹豫一下说出心中的答案,一片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只有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才会能安心地去侵略另一片土地。 龙师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这样一说,我就有些想不通,既然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为何这三千多年来,再也没有再进犯过风擎大陆。” “世事无常,天下亦如是。” 陌桑轻轻感叹一句,淡淡:“晚辈大胆地猜测,应该是自那一次进犯以后,他们的大陆便再次分裂,然而……” 陌桑顿了一下,看着众人道:“无论他们现在是否统一,只要曾经出现过那样的一个盛世,那片大陆上的所有强者、王侯、帝相,必将以此为他们的奋斗目标,再次统一天下是早晚的事情。” 龙师在一瞬间明白陌桑的意思,眸带忧色道:“风擎大陆自有史以来,便从来没有过天下一统记载,不过……” 这样沉重的话出自龙师的口,在场的人除了陌桑外无不猛地一震,只是听到最后面的转折性词语后,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目光落在陌桑身上,龙师面脸上梨涡浅现,含笑道:“幸好陌家生了一个好女儿,她为风擎大陆将来的发展指明了一条路,虽然这条路并不好走,最少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走。” 陌桑突然想起曲如歌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龙师,晚辈听人说,擎教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风擎大陆,可是他们为什么一直针对我。” “这得归功于圣殿。”龙师不假思索地说出一句话,面对众人的疑惑,露出一个最无奈的表情道:“现在的圣殿已经不再是的圣殿,擎教也不再当初的擎教,他们只想牢牢抓住手上的权力,满足自己的私欲。” “正如丫头所想的,风擎大陆目前的形势,再出现十个大宗师也无法挽救。” 龙师一语道破天机,同时也敲醒在场所有人,即便曾经平安度过了三千多年,域外人依然对风擎大陆虎视眈眈。 此时此刻,悉知真相,在场众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题外话------ 这几天,天天有事,昨天晚上还登不上后台,各种郁闷。 第306章、怀疑争吵(已修改) 龙师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目光突然落在一直沉默的岳风身上。 陌桑也不由看岳风,就听龙师长叹一声道:“当年本座就对你说过,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你这又是何苦?” 岳风一撞上龙师的目光,垂下头道:“龙师的教诲,晚辈一直都记在心上,放下一切安心度日,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晚辈的人生已经无法改变了,可是孩子们还年轻,晚辈不能让他们过跟我一样的生活。” “本座相信上官泊能给你一个明确答案,若真的无药可解,你们一族便按照丫头的话,放弃武道,改修其它道吧。” 龙师的语气虽然从容,却有着无法掩饰其中的惋惜,毕竟多一个武道强者,就多一份力量同一起守护风擎大陆。 “岳先生,晚辈虽然无法化解您身上的药,不过能恢复您原来的面貌。” 上官尺素突然语出惊人,上官老神医一震,本能地看向孙子。 他看起依然年轻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随之戴而来的是满满惊喜、欣慰。 岳风的身体僵了一下,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脸,无比激动道:“上官公子,你说老夫的脸可以恢复,这是真的吗?” 陌桑看到岳风的反应时,眸子里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初。 “是的,可以。” 上官尺素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回答他。 岳风的眼里马上有了光彩,一脸激动道:“如果的药性真的不能化解,我会接受侄女的建议,让孩子们放弃武道。” 陌桑皱起眉头,刚想出声时,就听到陌二爷朗声道:“岳大哥能如此选择,兄弟我一定会保护你们全家平安无恙。” 陌二爷已经拍胸膛作出的保证,陌桑只得把想要说的话收回。 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上官现在就为岳伯父医治,早些医治也能早些恢复。” 宫悯侧眸看一眼陌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附和着道:“桑儿说得极对,冶病疗伤是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挺好的。” 上官尺素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连想都没想就大声附和:“他们俩说得有理,我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半时辰后岳先生就能看到效果,以后每三日施一次针,大约有半个月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这……” 岳风有迟疑了,嘴巴动了动,是欲言又止。 陌桑面带笑容,关切地问:“岳伯父有何难处,不如说出来,或许侄女能够为您分担一二。” 老实说对岳风她心里依然存在怀疑,虽然他的理由听着很真实,可是其中出现一个不合理。 这个不合理就是——能改变人体基因的药物。 原来的世界或许能够,或者已经实现,眼下的时空还不具备这个水平。 “哦没有,没有难处,伯父是太过惊喜了,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一高兴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岳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既然如此,请岳先生移步碎雨阁,晚辈开始为您医治。”上官尺素做了一个请手势,就往外面走,迫不及待地想证实自己在医学上的能力。 “有劳上官公子。” 岳风向众人拜别后,就随着上官尺素走出风陵渡。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龙师眯起眼睛,深深地看着陌桑道:“丫头,岳风是哪一句话说错了,让你开始怀疑他。” “桑儿。” 陌二爷震惊地看着陌桑,大声的怒吼道:“桑儿,岳伯父是二叔的生死至交,没有他二叔活不到今天,你怎么能够怀疑他。” 面对陌二爷的震怒,陌桑不紧不慢起身,走到陌二爷面前跪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二叔,桑儿不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从刚才听到的信息里,以及亲眼看到的事实来分辨真伪。” “岳伯父的话里有一句话不合理,桑儿就自然而然地怀疑。”陌桑从容淡然地回答。 “你说,他哪一句话不合理?” 陌二爷的怒火又盛了三分,两眼怒瞪着陌桑:“你岳伯父是江湖中人,他不可能像你们那样,每句话都说得毫无破绽。” 在场几人的面色变了又变,陌桑毫不犹豫道:“二叔,即便您很生气,即便看不惯侄女的行为,可侄女还是保留心中的怀疑,除非上官爷爷、或者是邪医的能解释清楚,血液内没有残余药物情况下,药物是如何传承到儿女身上。” “你……” 陌桑的话让陌二爷无可反驳,马上看向上官神医。 上官老神医淡淡道:“辞辛,桑儿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眼下连我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陌二爷仍然不死心:“上官前辈,您之前不是说过,药物已经被邪医制成邪物,现在为何又改口说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即便是邪医研制的出来邪物,也不能无中生有。”上官老神医郑重其事解释道:“岳风的血液里、身体内都检测不出残余药物,这样便不存在通过血脉传承,把药性转移到儿女身上的说法,也就没有岳风为救儿女被迫背叛朋友的说法。” “岳大哥不会背叛朋友,不可能的。”陌二爷还是不愿意相信。 “二哥。”陌三爷叹道:“当年你若没有看错人,就不会白白浪费二十多年的光阴。” “我看错人?我错了什么人?”陌二爷不解地看着自己弟弟。 “是的,你错人。“陌三爷看着怒火中的兄长,十分平静道:“有一个人,你从一开始便看错,以至你后来几乎毁在她手上。” “谁?” 闻言,陌二爷变得有些激动。 陌三爷犹豫一下,冷声道:“一个你以为她已经死了,为了她不仅突破失败还走火入魔的女人。然而最可笑的是,就在数日前她又突然出现,并且是以擎教雨部高手的身份出现。” 陌二爷的身体猛地一晃:“你说什么,她还活着?不可能的。” “三叔,二叔他……” “当年她因为成功地毁了你,成功地害死你,这样辉煌的成绩让她从擎教一个普通门徒,迅速成为雨部一宫之主。” 看到陌二爷痛苦的样子,陌桑生怕他体内火毒发作,刚想要阻止就被陌三爷冷冷打断她的话,还把当年的真相毫不无保留地揭穿。 陌三爷冷冷看着自己的兄长,他是要把兄长从当年虚假的雪月风花,以及有着利益关系的死生情谊中唤醒,而不是抱着一线希望。 “你胡说八道。” 陌二爷被真相冲击得几乎坐不稳,两手紧紧握着椅子两边的扶手,高大的身体竟然在发抖。 “我没有胡说八道,是二哥你不愿意接受现实。”陌二爷一直十很冷静,他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连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面对着情绪激动的兄长,陌三爷冷静得有些残酷道:“当年岳风为了赶在你之前突破,选择了服用药物;如今他为了自救和挽救儿女的生命,他又选择与陌家为敌,我们不与他为难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当年……” “当年相护的恩情,我们已经还清。” 陌三爷始终觉得,一个以自我需求为中心的人,不值得他们深交,因为他们谁也无法保证,将来他还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而她比起岳风有过之而不及,以她所犯下的罪行,拖出去剁碎了喂野狗,也不足以相抵。”陌三爷绕一个圈终于说到重点上。 陌桑一动不动跪在陌二爷面前,上代人的事情也轮不到她说话,却清楚岳风于陌二爷固然重要,却不及那个女人的万分之一,那个妇人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拔除是下个很痛的过程。 宫悯见她一直跪着,虽然心疼却不能开口求情,只好暗暗向上官老神医求助。 龙师却突然出声道:“你们俩要解决年轻时的荒唐事情,能不能让丫头起来再说,看着怪可怜的。” 呃! 兄弟二人此时注意到陌桑一直跪着。 陌二爷怔一下,沉声道:“这丫头,还傻跪着干嘛,起来吧。” 他的声音刚落,一双手就迫不及待地扶陌桑起来,还体贴地蹲下来替陌桑按摩了一会儿。 宫悯从地上站起来,面无表情道:“二爷、三爷,你们的事情我们身为小辈的不好过问。夜深了,桑儿也困了,你们若是没有什么吩咐,我们便先回房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陌三爷看一眼陌桑轻声道:“说得是,明天一早你们就得出门,桑儿是需要好好的休息。”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特别重,警告的目光落在宫悯身上。 换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在警告什么,宫悯心里却很清楚,面无情道:“三爷放心,我们今晚一定会早早休息。” 拉着一脸茫然的陌桑往外面走。 目送二人离开后,龙师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戏谑道:“你们家丫头那破破烂烂,修修补补的身体,应付精力旺盛的宫悯确实很吃力。”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一怔。 陌三爷尴尬地咳嗽两声:“龙师、上官前辈,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些事情争着处理,一会儿火锅来了两位请自便,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龙师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有酒、有肉,倒不算是怠慢,你们赶紧去吧。” 二人恭恭敬敬行过拜别礼,迅速走出风陵渡,前往关押重要犯人的牢房,两道身影也偷偷摸摸地跟在他们后面。 第307章、那年的记忆(已修改 茂密的林子深处,有一所小小的房子里面,淡黄色的火光从里面晕出,远远望去,那画面让人觉得格外的温馨、温暖,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这里是陌府最森严可怕的牢房,房子里面的温度也不是温馨,是火热得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熔炉旁边。 隔着一道厚墙,陌桑也像是置身在盛夏季节里,可想而知房子内部的温度有多高。 陌桑和宫悯是去而复返。 此时两人趴在房子外面,偷偷看房子里面的情况。 里面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面绑着一个出现脱水情况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以及陌二爷、陌三爷两道高大冷峻的身影。 除油灯的火光外,里面连一丝火气都没有,温度却高得不合常理。 这里面的秘密,只有身为陌家人的陌桑最清楚,那是从地宫最深处引上来的地火岩浆之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叔要那个女人也体会一下,二叔这些年来被烈火炙身的滋味。” 陌桑用传音入密告诉宫悯她的想法,耳朵里马上就响起宫悯的声音:“二爷当年轻信他人吃了大亏,大约三爷想让二爷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 “想来父帅和三叔要求三位兄长,除了军中历练外,未到满十八岁不得参加任何集会,也是担心他们会你二叔一样,因为年少无知而重蹈覆辙。” 想起陌家那条不成文的规定,陌桑不由自主地把它的出现跟陌二爷联系在一起。 宫悯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更原意相信父帅是想给三位兄长更多历练的机会,没有什么方式比得上沙场上的拼杀更能锻炼一个人的心性。” 抬起手,往房子里面指了指,示意陌桑注意里面的事情。 陌二爷站在架子前面,他面上的肌肉在狠狠地抽搐,强壮的身体也再一次颤僳、发抖。 这张面孔就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他的记忆里她已经死去多年,他也悲痛了很多年。 就在他忘记过去的痛苦,准备重新生活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同时也把残酷的真相也摆在他面前。 怎么也没想到伤害他至深的,是他二十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苦守了二十多年的美好回忆瞬间粉碎成尘。 他的身体熬住了火毒的摧残,他的心却瞬间消散,如尘埃散落于天地间。 因为脱水而昏昏沉沉的女人,感到有人注视自己,本能地缓缓睁开眼睛。 当她看清楚站在面前男人时,眼睛蓦然睁大,再面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眸子里充满了的恐惧。 “你……” 再次确认陌二爷的身份后,女人口中挤出一个字,面上惊惧不减。 陌二爷看到女人震惊,沉吟良久才淡淡道:“是我,陌辞辛。抱歉,让你失望了。”女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面对陌二爷的冷漠,女人眼中突然滚下泪珠,明眸水汪汪地看着陌二爷,抽泣着道:“我以为……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说话间的停顿,就像纵有千万言万语,最后却也只能化为一句话。 短短几秒钟内,女人就像是换了灵魂,一个呼吸间就展露出女人最柔弱的一面,看得陌二爷不禁有些动容。 陌桑忍不住小声道:“这个女人也太会演戏了,二叔不会又被她所惑吧。”气愤得两手紧紧掐住宫悯的手臂。 宫悯痛得暗吸了一口冷气,面上却像没事人一样,精致的下巴扬一下:“偷窥长辈的事情,好像不太合适?” “现在才想到不太合适,是不是迟了一点点。”陌桑忍不住挖苦他一番,用口型对宫悯说了两个字——虚伪。 “回去再收拾你。” 宫悯也用口型回她一句,往房子里面指指,示意她看里面的情况。 陌桑马上摇摇头道:“我们要留意的不是他们,是另外一个人的动静,里面的事情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 “岳风。” 宫悯口中飘出一个名字。 从她让上官尺素单独给岳风治疗时,他就猜到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不担心他会害了上官尺素?”宫悯不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陌桑,他还是无法接受她冒进的做法。 “放心,岳风不会伤害上官尺素,除非他不想恢复自己的容貌。”陌桑自信地回答,抬手想抚平他皱在一起的眉心。 刚要碰到时,脑海里面突然弹出一个画面。 画面上的小女娃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年额头上,一枚耀眼如太阳的印记,奶声奶气道:“哥哥额头上的太阳照得桑儿很暖和。” 抬起粉嫩的小手,想把手放在光芒中心上。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一只大手罩在宫悯头顶上,自己的头顶上也不由一沉。 啊…… 啊…… 两人口中同时发出痛苦的惨叫。 痛苦挣扎中,一张模糊的面孔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再后来…… 陌桑看着近在咫尺的宫悯,一阵无言的痛袭上心头,让她感到窒息,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不说出 抓住陌桑僵在半空的手,看着她渐变的面色,担忧地问:“桑儿,你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桑儿,桑儿……” “你们敢偷窥。” 宫悯的声音惊动屋里的人,冒火的声音响起,面前的窗户猛一下打开。 陌二爷和陌三爷同时出现在眼前,两人都阴沉着脸,正要出声斥责时。却看到陌桑异常的表情。 两人都唬了一跳,马上快步走出房子外面。 “怎么回事?” 陌三爷急切地问。 抬手想抚着陌桑的额头料陌桑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大声道:“三叔,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陌桑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情绪表现得异常的激动。 除了去年九国大比后对圣殿的控诉,以及跟拜水的诀别,宫悯从未见陌桑如此激动过,心里不由闪过一阵疑惑。 他是第三次看到她情绪如此失控。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她完全失控? 宫悯不解地看着陌三爷,桑儿一直拉着他,他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陌三爷同样茫然,他也不清楚陌桑为何会如此激动,本能地握着她冰冷的小手道:“桑儿,别急,别急……把你看到的事情慢慢告诉三叔。” 陌桑看一眼宫悯马上把目光移开,反过来紧紧握着陌三爷,迫不及待道:“三叔,我看到当年那个人了,他把手掌按在哥哥和我的头上,想要从我的身份里面抽走什么东西,很痛很痛……醒来后三叔打我,再后来……” 后来…… 差一点点就要想起来,陌桑的脑子却突然卡住,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 蹲在地上,陌桑两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努力要回想起那那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陌桑努力回忆的神情和动作,陌三爷倒抽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喃喃道:“宫悯,桑儿的记忆正在恢复。” 宫悯听后不顾一切地把陌桑紧紧抱入怀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面带笑容道:“桑儿,看着我,看着我,看着哥哥。不要害怕,你看到了什么,大胆地告诉哥哥,提醒哥哥,不然我们都会很痛。” “对吗?” 这是当年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 抱着她,让她看着自己,或许能让她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陌桑愣愣地看着宫悯,看着他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五岁当年,她听了瑞王妃的话,要去毁掉那个要跟她订亲的人的宫印。 因为他会吸走她的聪明,然而她却被他的笑容,还有他额头散发出来光芒征服。 他把她抱起来后,就完全忘记了今天目的。 惊奇地看着他额头上的光芒,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一下他额头上的太阳。 这个时候……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一只大手按在少年的头上,她头上也一沉,还是努力抬起头看那人一眼。 面前却突然起雾了,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陌桑突然用力地甩甩脑袋,再看着宫悯时她目光是完全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陌桑抬头看着宫道:“夫君,我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从身高判断出应该是个男的,他把手放到你的头上,我的头上也一沉,后面的回忆却完全接不上。” “桑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陌三爷一脸不解问。 “当年毁掉夫君宫印的人……不是我。”陌桑轻轻地说出真相,脑海里一直想那个到底是谁? 陌三爷表情一僵,突然一脸激动道:“桑儿,当年的事情你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记不起来的也不用急,我们以后再慢慢回想。” 他的目光中充满期待,陌桑却摇摇头道:“只是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当年我伸手要抚摸一下夫君额头上的太阳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把手放在夫君的头顶上,我的头上也一沉,再后来感到很痛,很痛。” 直到现在,陌桑还清楚地记得那种痛苦滋味,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想不起,面上露出一丝无奈。 “三爷,欲速则不达,还是顺其自然吧。” 宫悯也很想知道真相,可是他不会强迫陌桑,见陌三爷失态,马上出声提醒。 把陌桑的头按在脸膛上,轻轻道:“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出现,所以你无须刻意地寻找它,因为它会来找你。” 抬手宠溺地,轻刮一下她的脸颊。 陌桑鼻子里轻轻嗯一声,看向陌三爷,目光里带着一丝祈求道:“三叔,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陌三爷知道到自己方才失态了,轻叹一声:“是三叔太过激动了,还是应该顺其自然怠。你可以慢慢想,无论你想起什么必须马上通知三叔。还有你恢复记的事情,暂时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从陌三爷的态度和语气中,陌桑察觉到事情的严重,郑重应了一声是。 刚应过多话,就听到陌二爷却火冒三丈道:“你们俩不是说困了,要回房睡觉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闻言,陌桑只感到后背上一凉,赶紧躲到宫悯身后,不敢正视陌二爷的目光,生怕他又要抽她屁屁。 第308章、陌桑北行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丫头。” 看到陌桑躲到宫悯身后,陌二爷警告地瞪她一眼。 本想多骂她两句,最后却瞪着宫悯道:“还有你,她要胡闹,你就由着胡闹。你是他夫君,该管的时候还是要管,别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乱闹。” “回二爷,我们不是在胡闹,我们是在等一个人,等他出现我们便回去休息。” 宫悯脸上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往日的冰冷漠然,却是十二分的认真。 若不是十分了解他的人就信以为真,而陌二爷恰好在这些人里面。 陌三爷知道二人特特跑过来的原因,看破不点破,故意板着脸道:“好了,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你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赶紧回去玉阁休息,真是越大越让人操心。滚!” 他的话一语双关,深知内情的人宫悯和陌桑,恭恭敬敬地行过礼,一晃身就消失在兄弟二人面前。 陌三爷无奈地摇摇头,对兄长道:“现在的年轻人呀,已经不能我们当年的标准理解,还早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二哥,你打算如何处置。” 沉默…… 良久之后,陌三爷轻轻道:“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给你答复。” 他的声音落下后,离小屋不远的,树林繁茂之处,陌桑小小声道:“就说二叔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你还不相信。” “依我看……” “你们两个还不滚,找打是不是。” 宫悯刚出声,就听到陌二爷怒喝的声音,随之而来是两道破风的声音,赶紧抱着陌桑闪到一边,就听到啪啪两声响。 回头看一眼,只见两片树叶扎入他们刚才藏身的树干上,两人看到后背后顿时冒冷汗。 相视一眼后赶紧逃回玉阁,不敢再继续逗留在附近偷听。 回到玉阁,陌桑逗了一会儿猫狗后,就走进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折腾了一个晚上是真的累。 浸泡在热热的泉水里面,闭着眼睛靠在池子边沿休息,不一会儿却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四周水波微漾,熟悉的气息扑过来,整个人就落入一个熟悉的、久违的怀抱里,不等她睁开眼睛,霸道的吻已经落下,吻得她七荤八素。 陌桑心里狠狠地一颤,看来宫悯是要无视三叔的话,不打算放过自己,趁着喘息之际在宫悯耳边道:“给我留点力气,让我自己走出大门。” 宫悯眸内马上露出一丝笑意,把怀中的娇躯往身下用力一压,耳边传来一声曎惑的嘤咛,体内顿时一阵热血沸腾,池子里满满的,氤氲的热水随着陌桑的嘤咛声,一波一波涌上池子的边沿。 然而,这样令人迷醉的夜晚,帝都的一方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府灯火彻夜长明,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就在所有人浴血拼杀,或者是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尊贵的身影旁若无人地站立在林府最高处。 底下其中一处厢房内,林听音刚躲在窗后,默默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背影,面上泪光成行。 原来真是他! 找到了他,可是心却更痛。 大皇子帝楚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刀光剑影,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暗卫。 这场充满血腥味的厮杀,直至快天亮的时才停止,命人收拾残局后,帝楚泽才离开站了一夜的脊梁,迅速往帝都的北面走。 当林府血迹都彻底冲洗干净,宫悯和陌桑的马车已经出了城门,走上了北行的路,暂时远离帝都的是是非非,去面对外面更加严峻的考验。 陌桑躺在马车内,后悔死昨天晚上说了那句话。 因为坐在旁边的家伙,果然不遗余力地只留给她独自走出大门的力气,现在累得她连脑子也不想转动。 宫悯却不紧不慢地念着众人列出来的,要求他们顺路购买的清单。 仿佛他们这次出门不是出去办事,而是出去游玩,回来时顺带当地的土特产。 当宫憬在城门前拦下马车,把清单递给宫悯时,陌桑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想到庄氏、颜氏他们买东西从未缺过自己的,还时不时地塞银子给她的份上,陌桑强挤出一个无所谓的大度笑容。 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滋味,以后再也不敢胡乱拿别的东西。 北上的路,不用看她也知道该怎么走。 途中需要经过哪些州府地界一清二楚,打了两个呵欠就沉沉睡去。 宫悯看着趴在毛毯上呼呼大睡的陌桑,拿过一床貂绒被盖在她身上,眸内依然燃烧着深深的渴望,可惜是在马车上面。 陌桑十分抗拒在寝卧以外的地方亲热,即便是在书房她也不愿意跟宫过多亲密,更别说是在马车里面。 现在宫悯只能眼看手莫动。 他很清楚,惹急了不是被她踢下马车,就是她下车直接骑马走。 两手合上购物清单,宫悯眯起眸子,目光一直在陌桑身上游动。 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可真的快,他们成亲已经快半年,而且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还像是冤家一样,彼此看不顺眼。 当日在吟风楼初见她,再到赛诗会上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们都彼此的表现里面,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不屑、厌恶、猜忌、怀疑、合作、信任。 指婚后,他们在陛下的用心良苦下,都试着努力接受彼此,居然能相处出个相敬如宾,甚至有志同道合的觉悟。 成亲后他们又从相互了解到相知,再从相爱到相惜。 跟别人相比,或许他们的时间真的很短,可是感情的深浅却不是时间来衡量。 宫悯不能自主地伸出手,用掌腹轻轻抚蹭着陌桑的脸颊,脸颊的温度比起他的手有些凉,不过就像是一块质地很好玉,触之生温。 见陌桑有没抗拒,忍不住起身坐到她身上,想要抱她入怀里。 靠近她身边才发现她已经睡沉,难怪没有抗拒他的亲昵行为。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宫悯无奈地苦笑,看来昨晚真的把她累坏,把她身上的被子盖严些,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就在宫悯坐好以后,陌桑的眼皮微微掀开一条裂缝,不过很快又合上,心里暗叹一声好险。 若不装睡,这个家伙肯定不会轻放过她。 感觉到宫悯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身上移开,陌桑也渐渐放松自己,很快便真的睡沉 晓行夜宿走了三天后,第四天弃掉马车走水路北上。 他们必须尽快追上使臣队伍,恢复原来的行程,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走了三天水路后,他们追上了队伍,一起从水路北城,还能抽出一点时间同,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 这日,用过午膳后,大家跟往常一样在甲板上活动消食。 大家都在船头的甲板上玩,弥月一人坐在船尾后面,静静地回望来时的路。 脸上的表情很茫然,像是完全不清楚此行的意义,或许是看不清前方的路。 从心里散发出浓郁的迷茫。 陌桑也裹着厚暖的大毛披风,带着丫头们趴在护栏上看两岸的风景,并没有留意到船尾的情况。 看到两岸风光秀丽多姿,再想起曾经和三位兄长随着父帅在沙场上拼杀,以鲜血的代价保护过着这片江山,忍不住感叹:“大鸿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折腰,陌桑又想起了那天的画面,不由走了神。 大家都在等待下一句时,陌桑却认真看着面前风光愣愣出神,再也没有下文。 过了一会儿后,就听到白芷不满抱怨:“郡主,您每次都是这样,即兴吟诗时都只吟两句,就能来一首完整的诗吗?” 陌桑回过神,不以为然地笑道:“本郡主就喜欢看你心里痒痒,却拿我又没有办法的抓急表情,看上去跟松果、松仁一样蠢萌蠢萌的小模样,特别的可爱。” “郡主又来污奴婢。” 白芷不满地叫道:“人家就算不是萌萌的月亮小黑猫,高冷漂亮的水星,最少也是灰灰的土星吧。” 闻方,倪裳一阵恶寒,冷冷道:“不要脸,你真把自己当畜生。” “倪裳你……” 白芷刚开口就打住,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郡主,弥月出来了,在后面。” 陌桑循着她目光看去,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坐在船尾的甲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来时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起。 过了一会儿,陌桑淡淡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后果都将由她独自承担。” 此次随行的丫头只有白芷、倪裳。 弥月随行不是为了照顾陌桑,而是为了一个答案,也可以说是她的心愿。 陌桑带她出行,是要成全了她的心愿,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倪裳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白芷却看向陌桑:“郡主,要不要再劝一劝?” 陌桑面色淡淡道:“不用。她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就让她吃些苦头吧。”这么安排全是为了弥生,但原她迷途知返吧。 几百里之外的烈火国境内,箫家军所在的军营中。 箫月相收到一分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一行字——宫悯一行人,明日黄昏至。 箫月相把字条扔到火炉里,火苗瞬间把字条吞噬,邪佞一笑:“来人,把本王的长矛拿来,本王该好好的擦一擦。” 从侍卫手上接过自去年九国大比后,就没有再使用的长矛,箫月相廉就像对待情人一样,细细地一遍一遍地擦拭。普天之下也只有陌桑配死在他的长矛之下,也只有陌桑能让他的长矛威名无播。 第309章、重回故地 大船缓缓前行,陌桑站在大船的最前端,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熟悉的城池轮廓,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心脏一直怦怦跳动。 隔了近五年后,再一次看到熟悉的风光,陌桑激动的心情就像当年她第一次上战场,心脏跳动的速度就像她第一次砍下敌人的头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紧握成拳头的小手,突然被一双大手包裹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儿,都过去了,别太难过。” 宫悯顾不得有其他官员在场,轻轻把陌桑抱进怀里,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让她踏上这片土地,这里有太多她的痛苦回忆。 陌桑深深吸气,口中吐三个字:“我没事。” 触景伤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陌桑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淡淡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让他们全速前进吧。” 自从进入雁城水域以后,明显感觉到船速慢了下来,她知道是宫悯顾及到她的心情,特意让人放慢了前进的速度,想给她更多的时间缓和情绪。 宫悯看着陌桑笔直的身姿,回过头朝后面的人轻点一下头,大船的速度马上快起来,迅速驶上前方的城池。 太阳沉西时,大船缓缓在码头停下,早有当地的文武官员前来迎接他们。 陌桑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环境,抬头看着城门两个耀眼的大字,心神一阵恍然。 这里曾经是她浴血奋战过的地方,陌桑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忍不住大叫一声:“雁城,我回来了。” “雁城,我回来了。” 阔别将近五年,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陌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雁城得名于几十里地外的落雁滩,是大鸿皇朝面向西北烈火国的大门,同时也是烈火国攻入大鸿皇朝的必经之地。 城墙的高度、厚度也比的城池更高、更厚,堪比万里长城。 巨大的城门更是用重钢精铸而成,每扇门的重量不下千斤,无法人力关合,全部由机械控制。 城池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若没有内应,即便是虎狼之师也不可能攻破城池,可想而知道,烈火国为了打开城门做了多少准备工作。 烈火国的军队从开始准备到出兵攻城,当时守在边城的将领丝毫没察觉到,直到虎狼之师如天兵天将出现在城门外面。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守城的将十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兵败如山倒。 雁城的城门一旦被打开,大鸿皇朝就像是被打开一个缺口,敌军疯涌而入,一股作气连破边疆十多座城池。 敌军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房屋尽毁,一片焦土,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这是多少人永远无法忘怀的噩梦,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桑儿。” 宫悯轻唤一声。 陌桑回头看着他,淡淡道:“当年随着父兄一起驱赶敌军来到雁城,满眼所见皆是断宇残垣,焦土连组绵,只恨不得领兵踏过落雁滩,跨过鬼灵谷,直杀入珞城,屠他们十几座城,让烈火国的百姓也尝尝相同的痛苦。可惜……”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过了半晌后,陌桑幽幽念出杜甫写给三国名相诸葛亮诗。 眸子微微眯起,轻叹道:“想当年父师和兄长们胸怀大志,可恨圣殿诸君大权在握,不思为天下百姓某福利,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竞令英雄壮志难酬,无数英魂也难以安息。” “好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陌桑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一道熟悉的。 石沐风和杨燕陵骑马而来,两人一起跳下马,面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走上前与众人见礼、斯认。 石沐风笑道:“郡主每每一开口,都让我等惭愧不已。” 他们只想着保护好疆土,而她想的却是攻入敌国腹地,以报当年血洗深仇,还把天下形势看得如此清楚,他们是自叹不如。 陌桑淡然一笑:“放心,总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面上怔一下,随之了然。 杨燕陵拱手笑道:“还是郡主志远,燕陵受教。” 石沐风朗声道:“诸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驿馆已经收拾好,请诸位大人先行休息。” 宫悯回过头道:“宋大人,本官和郡主想四处走走,你等随着石少将军先行到驿馆休息,明日再商议如何顺利通过两国间公共地域的事情。” 随行的官员也明白雁城对陌桑的意义,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随着石沐风前往驿馆。 见众人走远后,杨燕陵马上道:“郡主以居住前的旧所已经收拾好,郡主和宫大人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四处走走。”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杨少将军有心了,容华谢过。” 杨燕陵拱手一笑道:“两位请自便,在下还要安置几位大人护卫工作,恐怕不能亲自送两位过去。” “杨少将军既有公务缠身,桑儿她还认得路,就不必相送。”杨燕陵是故意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宫悯自然承下他这份人情。 “谢宫大人体恤。” 杨燕陵拱手一礼,就跳上马上迅速离开,陌桑和宫悯不紧不慢走入城内。 陌桑当年的住所离军营不远,两进两出的小院,大大小小有七八间厢房。 虽离城镇有些距离却胜在清幽,且又与军营相近,陌桑倒十分乐意居住在当年的住所。 见屋内的陈设还跟当年一模一样,陌桑淡然一笑:“当年我随父行军,父帅要求我衣食行皆随将士,还是顾及我是女儿身,到底没让我与众人同住,就在这里置了一处住所,想不到这么些年还保留得如此完整。” 宫悯打量一眼房子,担忧陌桑触景伤情,抚着肚子道:“天都快黑了,为夫饿了,夫人可有什么好介绍?” 陌桑知道宫悯是故意岔开话题,笑道:“雁城乃苦寒之地,比不得帝都繁华是是昌盛,若说是当地特色的小吃,只怕得到明天才能带夫君去品尝。现在不若我们自己动手,还能早些填饱肚子。” “我倒忘记了,边城有夜禁,入夜后得随意走动,看来只能等明天再随夫人一起品尝雁城的美食。” 宫悯回头对丫头们道:“你们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吃,赶紧收拾一些上来,先让我跟桑儿填饱肚子,桑儿饿着肚子夜里会睡不会安稳。” 陌桑连忙拦下他们,轻声笑道:“既然安排我们住在此间,自然不会缺了我们的吃食,你们到厨房看看,若有菜蔬拣几样简易的做来,大家吃了赶紧安歇,待明儿再收拾细软东西。” “是。” 两个丫头应一声。 倪裳笑道:“饭菜需要时间才能好,奴婢先去打水给姑爷和夫人洗脸,再沏一壶茶吧。” 陌桑说了一声好,同宫悯先回房换衣服。 宫悯看到房间内简洁的布置,有些惊讶道:“这里的布置跟你在陌府的布置,完全不同是一种风格。” “出门在外,自然是一切从简。” 陌桑三言两语打消宫悯的疑惑,感叹道:“这里虽简朴,跟将士们相比已是奢靡,若再布置得跟帝都的闺房一模一样,别说将士们会有意见,只怕连父帅和兄长他们也会有意见。” 抬手正要解开宫悯衣袍的衣结,宫悯却直接把她捞入怀里,低头要去吻她的红唇。 这些日子在船上,他一直想跟陌桑亲热,陌桑却碍于其他官员同行,总是不愿意与他亲近,眼下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陌桑一阵无语,想到倪裳一会儿要头水过来,抬手挡着他吻下来的唇道:“别胡闹,一会儿让丫头们看到影响不好。” 出门后十几天都已经忍下来,还在乎在这一时间半刻。 “放心,我已经把门关上。” 宫悯强行拉开陌桑的手,不用分说地咬着她的红唇,暂时缓解一下身体的渴望。 陌桑的胃抽了抽。 把门关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倪裳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拗不过宫悯的强势和霸道只得顺从,算是暂时给他些甜头尝尝,脑子里却努力保持清醒。 其实她不知道,倪裳压根儿就没有过来。 这些人跟在他们身边的人都成精了,不用看不用想也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才不会打扰到主子们。 想保持清醒,宫悯勾人的笑容,总是让人轻易迷醉。 陌桑试着推开他好几次,却抵挡不住他一个浅淡的笑容,以及一个勾人的眼神,直到肩膀和胸口上突然一凉,陌桑才蓦然惊醒一推开宫悯。 慌慌张张地把裉下一半的衣服扯好,瞪着他道:“我饿了,要出去吃东西。”对着门外大声道:“倪裳把水端进来,打个水要这么长时间吗?” 门外马上传来倪裳的声音:“回郡主,北地气温低,恐郡主和姑爷不习惯,奴婢特意烧了热水,所以久了一些。” 门吱吖的一声响从外面推开,陌桑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宫悯一脸恼火道:“混蛋,不是说已经关上门吗?” 宫悯以不然道:“关上了,没上锁而已。” 陌桑嘴角抽了抽。 ------题外话------ 最近状太不是很好,更得有些少,正在努力调整心态。 第310章、分别 饭菜果然很是简单,两荤两素一个汤,以及白米饭,不过份量都很大,因为他们是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饭。 居所内的一切从简,碟、筷子都有限,有限到他们只能做四菜一汤,碗才能刚好够用,只好不分主仆都坐在一起吃饭。 用过晚饭,简单梳洗过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 陌桑也想倒头大睡,偏偏身边有一头狼在视眈眈。 抬眸小心翼翼斜了一眼宫悯,蓦然看到他唇角边似有若的笑意时小心脏不由一阵颤僳。 宫悯看着一脸戒备陌桑,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红唇,唇角一勾笑道:“桑儿,雁城的名吃,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对不对?” “是。” 陌桑想都没想就应一声,蓦然想明白这番话所小脸儿一白,摇摇头道:“不是,妾身还是想陪夫君四处走走看看……”可惜晚了,宫悯已经麻利地解开她睡衫的衣结。 他只听前面的话。 “宫悯……” 宫悯不容她多言,低头吻着她的红唇。 忍隐了这么些日子,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没有必要控制自己。 陌桑还想推开他,想到后天一分别,就是将近一个月长,他还要独自面对无形有刀光剑影,不由开始心痛他。 抬起手臂抱着的他头,主动的回吻他。 宫悯得到她鼓励,自然不遗余力索取,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撕裂。 面对宫悯狂野的反应,陌桑心里一阵苦笑,心疼他就得苦了自己,真真是找虐啊! 看着陌桑迷离得失去焦距的双眸,宫悯更是心神荡漾,越发不能控制自己,几乎迷失在她惑人的嘤咛声里。 黑夜注定是要迷乱、沉沦。 居所外面的隐蔽处,无数双耳朵静静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听壁行为也未能某人的耳朵。 某人却懒得理会,外面的事情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过怀中的温柔软玉。 百里之外的军营,箫月相听到探子们的汇报,露出一丝戏谑笑容:“有趣!真是有趣!” “来人,把今日之事,给我细细传回帝都。” 既然拜水一直留意着陌桑的一举一动,想来知道人家夫妻恩爱,感情深厚,他会很高兴吧。 想到父亲死去的另一重原因,箫月相的面色瞬间沉下,他最恨的人是陌桑,可是他对拜氏皇族的恨也不见得少。 拜氏皇族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父王和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他绝不会让这个即将登基烈火国新帝的男人好过。 那个男人不好过,宫悯也不会好过。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伤了谁,陌桑都会更加不好过; 陌桑难过,他便心满意足。 箫月相面上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喃喃自语:“陌桑呀陌桑,说你是红颜祸水也不为过,既能让风擎大陆上最杰出的两个男人因你相争不休。” 陌桑,还真是好手段呀。” 两虎相争,最后的结果,还真是期待。 翌日。 西北风烈,容华郡主体弱畏寒,不接见地方官员。 这是宫悯出门前留下的话,宫白用同样的话,打发走前来求见容华郡主的当地官员。 陌桑一直睡到午才后醒来,略略动一下就浑身酸痛不已,暗暗咒骂宫悯一句,扣了三下床板,门马上吱吖一声打开。 白芷顶着一张八卦脸进来,掀开帘子笑眯眯道:“郡主,药浴已经准备好,奴婢扶您起来沐浴梳洗,再晚一些水凉了,就达不到消除酸痛的效果,您就吃不到雁归楼的好酒菜。” 雁归楼,雁城最出名的酒楼。 是颜家在雁城的产业之一,里面的酒菜自然都是当地的上上之选。 陌桑被宫悯压榨了一个晚上,累得睡了大半日,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会子听到有好吃的马上就来了精神,忍着酸痛爬起床。 懒洋洋浸泡在药汤里面,陌桑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任凭白芷为她按摩缓解酸痛。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红的、紫的印记,若细心看的话,还会发现一处两处牙印。 白芷是见多不怪,却忍不住抱怨:“郡主,姑爷再这样不知道节制,奴婢的药库可要告急了,这些药也不便宜。” 这个丫头素来说话直白,陌桑假装没听到。 以为她愿意三天两头泡这东西,一股子的药味闻着便不舒服,可他是她的夫君,难不成要她为宫悯纳几房妾室。 别说她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只怕宫悯自己也不愿意纳妾,更何况世间能入他眼的女子又能有几人,不然也不会直到陛下为他们指婚。 再者,若指婚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别的女子,他也未必会遵旨。 换上出门的衣服,陌桑却不紧不慢地用一块纱巾包着自己头,以及半张脸。 “郡主这是什么打扮?”倪裳不解地问。 “雁城天气干燥、风大,不用纱巾挡着,皮肤容易被风吹裂。” 陌桑漫不经心地解答倪裳的疑惑,沉默一下道:“你去把弥月叫上,好歹她跟了我这么些年,侍候本郡主也是尽职,我就在雁归楼为她践行,不枉曾经主仆一场。” “是,郡主。” 倪裳马上去通知弥月。 知道陌桑要为她践行时,弥月愣了一下点点头,随着倪裳一起走。 陌桑此番出门也不坐马车,直接跳上战马,两腿一夹马腹,就带着众人飞快地奔向雁城最繁华的地段。 雁城地阔人少,骑起马来特别带劲。 再次体会策马狂奔的滋味,陌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路纵马狂奔,到闹市中心才能刹住。 看着熟悉的街道,陌桑笑得眸子都弯成月牙儿。 指挥宫白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根本不在乎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到了雁归楼,陌桑跳下马,把缰绳扔给小二,大步走进楼内,马上有另一名小二迎上来招呼他们。 宫白报上雅间的房号,一名管事模样的人马上走过,拱手行礼道:“在下拜见容华郡主,中书令大人说郡主会在这个时辰到,还真是一刻都不差,膳食都已经准备好,郡主马上就可以用膳。” “有劳先生。” 陌桑抬手虚扶一下,随着他走上楼。 雅间窗口正着大街,外面热闹非凡。 陌桑看外面熟悉里有着陌生的街道,心里面有一丝恍惚。 若不是外面这些的房屋都是新建的,当年那一战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时间有着人类无法抗拒的力量,无论多么深刻的事情都会被时间冲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面前这条大街,明明经过战火的洗礼,现在却已经看不出痕迹。 “郡主在想什么?”弥月见陌桑出神,忍不住问一句。 “本郡主在想两朝下一次交战,大鸿军队攻破珞城后,是不是也要大肆屠杀,以报当年之仇。” 陌桑不假思索说出心里的想法,弥月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郡主,您是说两朝之间还会发生,跟当年一模一样惨烈的大战?” “这得看夫君能否平安归来。”陌桑回眸看一眼弥月,笑道:“不过,这回的痛苦由烈火国的百姓来承担。” “是,郡主。” 弥月轻轻应一声是,瞬间明白陌桑的意思,垂头不敢看陌桑的眼睛。 陌桑就是要弥月亲口告诉拜水,宫悯一行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用烈火国的百姓陪葬。 “郡主……” “抱歉的话不用说,本郡主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陌桑打断弥月,看着她淡淡道:“路是自己选的,只希望你往后做事说话前,能先考虑一下弥生,给他一条活路。” “郡主会因为我杀了哥哥?”弥月的心一颤,小脸紧张地看着陌桑。 “本郡主不会杀他,但是你会逼死他。”陌桑眸子一沉,弥生的性子太过刚烈,搞不好会以死谢罪。 闻言,弥月明白陌桑的意思。 郡主是在警告她别忘了此行初衷,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不是成为那个人打击郡主的筹码。 “奴婢明白。” 弥月小声应道,还想说对不起,可是始终没有出口,郡主不需要她的道谦。 精致的膳食很快就送上来,陌桑招呼众人坐下来一起用膳。 大约都知道这一顿饭的用意,大家表面上有说有笑,心里却有一丝苦涩。 用过膳,陌桑走出雁归楼,就看到赢戈架着马车在外面。 看到陌桑出来,赢戈起身掀起车帘,宫悯正襟坐在里面。 陌桑看到后马上走过去。 宫悯从里面伸出手,把陌桑拉上马车。 陌桑迫不及待问:“你们商议好明天离开的路线吗?” 怎么才能有顺利通过两国间,那一百多里远的公共地域,是他们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宫悯把她揽入怀里,解开她头上的纱巾,看着她精致的小脸,犹豫一下道:“桑儿,我会在今天晚上提前离开,他的目的是我。” 这就意味着他们得提前分离,不由把她抱紧在怀里。 陌桑愣了一下,反过来紧紧地抱着他:“放心,只要你平安,我便无恙。” 感觉到他的手臂更加用力,陌桑心里苦笑,面上却故作轻松道:“夫君,我会在雁城等你回来。” 宫悯没有回应她的要求,而是低头深深吻着她的红唇,恨不得时间就停在此时此刻,让他们永远不要分离,然而一切都是空想。 第311章、威胁 宫悯陪着陌桑在大街上闲步,不时一起购买些小玩儿,直到将近黄昏时,两人才避开众人耳目悄然出城。 城郊外,两人并肩而立。 太阳沉西,离别在眼前。 “起风了。” 宫悯抬起手,熟练地拢好陌桑披风上的毛领。 大手抚着她的小脸,轻声劝道:“这里不比帝都暖和,夜里风又大,你身子又弱,小心着凉,快些回去吧。” 陌桑抬眸着他,有些幽怨地念道:“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团是几时。” 想不到她陌桑也会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离别是酸的,心里却是甜的。 闻得陌桑的抱怨,宫悯却笑了,捏捏她的小脸道:“妾把君心比明月,君愿妾如影随行。”她舍不下他,他又何曾舍得下她,继续念道:“乌云闭月终有时,风吹云动月见影。” 宫悯抱紧陌桑,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有你在这里等着,我一定会如期归来,定不负你的相思情深。” “听话,回去吧。” 这厢哄孩子似的哄着陌桑,自己却紧紧抱着舍不得放开。 过了好半晌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猛一把推开陌桑,转身走入夕阳的余辉里。 陌桑看着迎着余辉走远的背影,直到宫悯的背影溶入金色光芒里看不到,强忍着追上去的冲动转身往回走。 悄然回到他们最后走进的店铺里,却被眼前的画面吓到。 本应该离开的宫悯却赫然站在柜台前,正背对着她跟掌柜有说有笑,陌桑整个人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夫君。” 陌桑惊讶地唤了一声。 面前的背影却不为所动,陌桑等得心焦。 正要唤第二声时,眼前突然回过头,看到陌桑时面上露出惊喜之色。 “弟妹,你可来了,我可都等你半晌,再不来我可就要去狗肉。” 面前的男人突然变脸,毫不客气地数落陌桑。 他不是别人,正是宫悯的大哥宫憬。 陌桑怔一下,上前施礼道:“见过大伯?大伯怎会在雁城?”惊讶地问多问一句,面上也瞬间黯然。 宫憬看到陌桑的变化,长叹一声道:“三弟是弟妹的夫君,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身为他的兄长自然也是关心他的安危,不过让弟妹失望,真是很抱歉。” 陌桑调整一下情绪,堆起笑容道:“大伯这样说,我就把买狗肉的银子省下。一家人说谢谢也见外,弟妹也一并省下吧。” 闻言,宫憬一脸不甘地指着陌桑,半晌也说不出话。 陌桑也不理会他,继续在店里细细挑选,直到天色暗下时,宫憬才跟她一起离开店铺。 兄弟二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十分相似,再加上此时天色昏暗,若不近前细看根本区别不出。 两人一起走出店铺,在众人的目光下坐上马车。 “赢戈,我们先到西四巷,再回居所。”马车原路返回,陌桑突然出声吩咐赢戈。 “弟妹这是……” 宫憬一脸疑惑看着陌桑。 陌桑淡然一笑道:“雁城没有狗肉,请大伯尝尝当地最有名的烤猪肉,西四巷的烤猪肉,丝毫不逊色于大伯钟爱的狗肉。” “这可是你说,我若是不满意的的话,回头你得送我一百斤狗肉。” “我倒不担心味道不能让大伯满意,而是大伯吃过后舍不得离开雁城,大嫂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我们还是去雁归楼吧。” 闻得宫憬的话,陌桑马上来一记激将法。 宫憬愣了一下,大声道:“赢戈,快马加鞭,去西四巷。” 看着陌桑不以为在道:“果真味道好的话,我把做烤猪的人带回榆城,出钱给他一个铺面,只做烤猪肉的营生。” 陌桑顿时无语。 赢戈马上扬一下马鞍,把马车赶到西四巷。 西四巷,整条街都是各种烤肉的味道,宫憬就像是到了天堂,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陌桑实在无法理解,宫憬这样外表温文尔雅的男子,功名利落全不放在眼内,怎会对吃食如此执著,着实让人不解。 宫憬让赢戈停下,语重心长地对陌桑道:“弟妹,兄长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后面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走。家里的事情有我和二弟照顾,你们不必担忧,也不用担心大家安危,我和二弟会照顾好大家的。” “府中的事情,我们夫妻二人不仅不能分忧,还要连累大伯为我们奔波劳累,陌桑心里有愧。” 自她入门便诸事不断,还没好好为宫府做过一件事情,反倒要他们为她担忧,陌桑面露出愧疚之色,起身对宫憬拱手行礼。 宫憬抬手虚扶一下:“弟妹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真觉得不安,你们俩赶紧再添个孩子,让爹、娘亲、祖母,以及老祖宗他们也高兴高兴。” 骤然被催生,陌桑脸颊马上染上红云,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敢看宫憬的表情。 看到陌桑害羞,宫憬不由笑了,起身道:“夜里风大,弟妹身上又没钱,赶回去休息,这烤猪肉还我自己去吃吧。” 陌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道:“还是大伯了解夫君,知道他一个钱也没留给弟妹我,没有为难弟妹请客。他日随夫君回朝,弟妹亲自下厨,为大伯做一桌子菜,定是大伯未曾吃过菜式。” “是弟妹先开口的,我就在帝都等着弟妹这一顿饭。”宫憬连推卸责任也毫不客气,起身走下马车,眨眼便消失在人海里。 陌桑聆听过四周的动静后,淡淡道:“赢戈,我们也买些烤猪肉带回去吧。” 就在马车离开后,宫憬再次出现在西四巷。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趁人不注意走进附近一家小店内,目送陌桑的马车离开后,再若无其事走到驿馆。 陌桑回到居所,走下马车后却不急着进门,反倒看着空空的门头出神。 良久之所才若有所思道:“这院子一直没有个名字,是该给它起个名字。” 想到此,回头对赢戈道:“你先把马车停下,一会儿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不等赢戈答应,便走入内。 陌桑走进去后,就把所有人都叫出来,面带笑容道:“以前不想惹人注目,就一直没有给这里起名字,如今既然不再是什么秘密,就应该有个正经的名字,方像是本郡主居所。你们都给本郡主好好想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合适。” 白芷不假思道:“依奴婢看,就叫回春堂。” 陌桑白她一眼:“这是本郡主的居所,不是开药馆,谢绝与医药有关的字眼。”目光落在倪裳身上。 倪裳马上垂下头,小心翼翼道:“郡主,奴婢能想名字一定跟女红、布料、刺秀有关,您就饶了奴婢吧。”直开口堵着陌桑的话。 “你们呢?” 陌桑看着宫白、赢戈,两人马上相视一眼。 宫白干笑两声道:“郡主,主子最喜欢文殊兰,您又在此处等他回来,不若就唤文殊阁。” 文殊阁?陌桑马上摇摇头:“虽然夫君很喜欢文殊兰,可是此处没有此物,以此物为名说不通。”再说在原来那个世界,文殊尊者可以深受世人敬畏的菩萨,不可亵渎。 “此间有的才能用,不若起名息魂,安息的息,灵魂的魂,这里能让灵魂安息之地。” 这些日子极少说话的弥月突然出声,却一下说到了点上。 陌桑怔怔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看着弥月淡淡道:“息字很好,魂太过直白,不若换成云朵的云吧。” “郡主作主便是,奴婢没有意见。”弥月垂着头,不敢看陌桑的表情。 “息云居,是个不错的名字。” 倪裳赞同地点点头,暗暗看一眼弥月,看来还是她最了解郡主,眉头却不经意地皱了皱。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陌桑见大家一致同意,笑笑道:“有了牌匾,还需要一副对联地行。对联的事情就由本郡主自己解决,过两天你们就能看到。” “可惜奴婢明天就离开,怕是看不到郡主的惊世妙联。”弥月忽然幽幽开口,抬头遗憾地看着陌桑。 “若没有遗憾,给予再多幸福也不会感到快乐。”陌桑看着弥月,没有遗憾的人生,怎么算是人生。 正因为有遗憾,所以才想珍惜眼下所拥有的,并且因为拥有的而快乐幸福。 弥月领悟到其间意思,便没有再出声。 陌桑昨晚被宫悯压榨了一晚,白天又在外面奔波。 此时也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白芷看到马上道:“郡主,热水奴婢已经准备好,就让倪裳伺候郡主沐浴,奴婢这去准备晚膳,您也好早些休息。” “还是你想得周到。” 陌桑表扬白芷一句,就起身往里面走。 翌日,弥月就跟着宫白一起离开居所,随着其他使臣一起前往烈火国。 用过午膳,陌桑让赢戈找来一块板,削成牌匾大小,亲自写上“息云居”三个大字,再让赢戈挂到门头上。 陌桑正要提笔写下对联时,却见赢戈拿着一支箭匆匆走进来,一脸惊慌:“郡主,有人用此箭传信,说他知道主子昨天夜里已经离开雁城,约郡主到落雁滩见面,不然就把此消息公诸于众。” 闻言,陌桑的面色一沉。 ------题外话------ 眨眼就是2016的最后一天,灵琲在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感谢大家一年来对媚婚的支持,以及陪伴。 灵琲刚刚喝了一杯黑咖啡,准备继续奋战。 新年新气象嘛。 1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团是几时。 宋词采桑子,作者吕中本。 宫悯念的诗,是灵琲编的顺口溜,大家将就着看吧。 第312章、被算计 陌桑接过字条细细看一遍,记下内容后,把字条揉成一团扔到炉子里面,不以为然道:“投石问路而已,不必理会,我们继续写对联。” 端起砚台,拿起笔往外面走。 宫悯离开时夕阳正好,字条上却说是夜里离开,分明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再从她的态度判断准备宫悯离开的准确时间。 走到门外,陌桑笔上醮满墨汁,开始大门两边写对联。 上联:解脱门开谁肯入; 下联:浮生梦觉自知归。 赢戈看着这副对联,再看看上面的牌匾,心里一阵颤栗,惊讶地看着陌桑,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陌桑自己却不以为然,写好后退开几步,仔细端详上面的字:“因缘生法,能否解脱看个人际遇。” 再次端起砚台往里面走,停在二门上面,在上面写另一副对联。 上联:了世皆如梦,见心无所生。 下联:于法得自在,知身如虚空。 看到这副对联,赢戈心里更加惊讶,心里暗暗叹道:“郡主年纪不大,竟把人情世故、俗世凡恼看得如此通透。” 陌桑还是不以为然,退后看看上面的字,没有问题后继续往里面走。 最尽头处,还有一个不算小的后花园。 里面的秘密才是这座居所能一直得以存在的原因。 走进后花园,赢戈发现里面竟没有种植任何花卉,只有四季常青的松柏,顿时疑惑地跟在陌桑身后。 越过茂盛的松柏林,一座高大的石碑赫然于眼前,看着高大异常的石碑,赢戈内心马上被深深震憾。 石碑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无从知道这石碑的作用,却能从它高大的外形,感到一股不朽不灭的力量。 “这是烈士纪念碑。” 陌桑淡淡道出石碑的作用,是穿越异世,知道原主所有经历后,命人做的第一件事情。 “烈士纪念碑?” 赢戈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高大丰碑,它到底是何物,有什么作用。 陌桑面带浅淡的笑容,轻言素语:“每一个为国家、为百姓付出生命的人,都是烈士,都是人民的英雄。他们的事迹不应该被遗忘,他们的精神应该是永垂不朽、与世长存,供后人世世代代敬仰。” 说过多后,陌桑看着空无一字的石碑。 把短剑握在手上,突然平地跃起,在石碑上刻一行大字——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赢戈看着新刻上去的文,被深深震憾到。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他们不是国家的英雄,不是帝王的英雄,而是人民的英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不解和疑惑。 “王侯将相平民,得民心者得天下。” 陌桑轻轻吐出一句话,抬头仰望着刻好的石碑。 眸子里面闪动着水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纪念碑,纪念的不只是为大鸿皇朝的英雄,而是天下所有为百姓牺牲自我的人,他们的精神值得天下人纪念、敬仰、学习。” 赢戈心里面又是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别人怎么想本郡主不知道,本郡主却是真的这么想。” 他们的立场不同,目的却是相同。 纪念碑下面只摆放着鲜花和清酒,并没有三生之类的祭品,赢戈面上更加困惑。 陌桑看着纪念碑淡淡道:“有心则诚,无须旁物。” “属下明白。” 赢戈说完对纪念碑躬身而立。 祭祀先人,仪式固然是重要,心意却不可缺,也无可替代。 陌桑默默站立在纪念碑前面,当日那一战的画面深入魂髓。 几十万将士鲜活生命,以最惨烈的方式倒在她面前,无论过去多长时间,无论她为些做什么事情,都无法从记忆中抹除。 “赢戈,接下来,我们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可有准备好?”陌桑回头看着赢戈,不待他回答,就又继续道:“战场跟官场不同,战场是不会给你思考的机会,稍稍一迟疑你便身首异处,或者是葬送几十、几百、几千、几万条生命。” “属下明白。”赢戈一脸坚定地回答。 “你能明白就最好好,陪我去一趟落雁滩,记得带上刚才的箭。”陌桑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 那个地方,终归是要走一趟的。 赢戈没有出声,默默跟在陌桑身后。 两人跨上马,一路纵马出了城门,朝几十里外的落雁滩出发。 自当年那一次大战后,应该再也没有人到过落雁滩,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它的变化。 当年尸骨成山,血腥味冲天,被死亡气息笼罩土地,此时却充满了生机,遍地都是美丽芬芳的野花。 当年的战场成了野花的海洋,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过惨烈的大战。 惨烈的史实,就这样被掩没美丽的表象下面。 陌桑看着眼前的影像,面上有着惊讶和不甘,曾经的惨烈、痛苦,怎么可以这样轻晚就被美丽的事物所掩没。 回头对同样震惊的赢戈道:“本郡主很久以前听到过一个传说,传说凡是漂亮的野花下面都埋葬着无数的尸体。原以为只是一个传说,现在才发现是真的。” “是有人特意种下吧。”赢戈不太确定地回答。 “是将士们生命的延续。” “生命的延续?” 赢戈惊讶地看着陌桑,却看到陌桑跳下马,走近面前的花海。 陌桑走到花海里面,俯身闻了闻花香,含笑道:“只有有被鲜血灌溉过的土地上,才能开出如此美丽的鲜花。” “容华郡主的见解,总是如此独特,本王佩服。” 蓦然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赢戈紧张地循声望去,手迅速握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出剑。 陌桑按着他的手,面带笑容道:“本郡主不过是小女儿情怀,比不得威远王,满怀雄图壮志。” 语气十分的从容,似对于箫月相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 箫月相不紧不慢走到陌桑身边,冷冷扫一眼身形纤弱单薄,跟寻常闺阁女子无异的陌桑,眸子里面布满阴鸷。 “本王所认识的陌殇,是不会说出这样颓废的话语。”箫月相忍不住了出言讥讽,几年不上战场,他的斗志已经完全退化。 “本郡主已经说过,世上本就没有陌殇,是威远王一直不肯相信。” 陌桑丝毫不在乎他的讥讽,颓废也好,丧失斗志也好,不过是别人的看法,这些看法左右不了她的行为和决定。 见陌桑不愿意承认,箫月相不置可否地一笑问:“容华郡主刚到雁城不久,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此,莫非是专门在等本王会出现。” 陌桑心里一动,着面前眼底下压抑着浓烈仇恨男人,不动声色道:“本郡主以为威远王正忙着设计,怎么样才能杀掉我夫君,完成贵国即将登基的新帝交给你的任务,怎会有闲情在此跟威远王偶遇,夫君会吃醋的。” “只怕本王刚刚杀死宫大人,郡主下一刻就会领兵杀到珞城,再屠尽边疆十几座城池的将士百姓,诛我箫氏全族。再者,本王还要留着这条命杀掉容华郡主,为父报分雪恨。” 箫月相的语气听着,就像陌桑跟容华郡主是两个不同的人,眼睛却没有错过陌桑脸上的表情。 无论个中有多少原由,他们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陌桑一本正经道:“想杀本郡主得有合适的机会,最好神不知鬼不觉,或者能让本郡主自尽,不然会有人找你麻烦,以你能力不足以应付他们。” “再说了,你是想杀本郡主报仇,本郡主却不希望箫氏一族被诛尽杀绝。” 陌桑暗暗提醒他一句话,以拜水薄情、冷血、自我的性情,未必容得下他箫月相,杀她会成他的借口。 以爱为名的自私借口。 箫月相的面色一沉,冷声道:“把宫悯和拜水玩弄股掌间,再利用他们对付天下人,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陌桑对箫月相的想法嗤之以鼻,面露浅淡笑容道:“当年的主谋,本郡主确认是圣殿所为,还诛杀了一部分人,现在本郡主找到了另外一半,威远王可有兴趣了解一二。” “你不是已经除掉元氏一族吗?”箫月相疑惑地问。 陌桑听到他的话,讥讽地一笑道:“威远王有几分本事本郡主很清楚,你就不用在本郡主面前装。” 他安排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不就是想知道更多有关的信息吗? 箫月相犹豫一下道:“另一半势力是?” “擎教。” 陌桑口中飘出两个字,却让箫月相马上倒抽一口气,即便他没有接触过,也会知道擎教的厉害。 箫月相沉默良才道:“擎教太过神秘、太过强大,本王是有心无力,就算有兴趣也无从下手?除非你能找到擎教的所在地。” 他锐利的目光深深锁定自信的陌桑。 脑子里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很快陌桑便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本郡主也只查到南蜀国的沿海一个叫青湾的小渔村,确定擎教总部在附近海域,其中一座小岛上。” 陌桑不介意更多人知道擎教,并且愿意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 “容华郡主说这话时,不觉得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吗?”箫月相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陌桑透露这些消息的用意。 “本郡主也没打算隐瞒自己想借刀杀人的意图,威远王不想被本郡主当刀使,还可以充当一回信使,散播散播今日的听闻,本郡主相信能轻松突破武道境界的丹药,不该只是擎教独享。” “什么意思?” 陌桑越是坦诚,箫月相越是摸不透她的心思。 能让人轻松突破武道境界的丹药,别说是其他修武道者会垂涎,连他也会心动。 陌桑笑笑道:“风擎大陆跟擎教有过节的,对擎教充满好奇,想要提升武道境界的人一定不少,就让他们先探探路。” “你怎么知道这些?”箫月相自然不会傻到,不问原由就轻易相信陌桑的话,尤其跟擎教这样强大的势力相关的事情。 “这些日子擎教多次派人暗杀本郡主,出现得太频繁容易出错,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列是自投罗网。没有杀成本郡主,反倒让本郡主活捉了他们。” 陌桑的话只说一半,留下一步让箫月相自己调查。 箫月相冷哼一声,狠狠道:“他们居然没能杀死你,真是让本王失望,看来擎教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不冷不热道:“本王虽然没有接触过擎教的人,却也听说过擎教中人最是嘴硬。若拷问有用的话,不至于直到今天都没人找到擎教所在地。下次说谎,麻烦编得真实点。” “线索就在他们身上,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陌桑自信地一笑,能像她那样寻找线索的人,天下间应该没有吧。 “在他们身上?”箫月相皱起眉头。 “是。” 陌桑肯定,轻笑道:“是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能看到的线索。”语气三分得意,三分嘲弄,四分自信。 摆在眼前?箫月相的心深深一震,淡淡道:“即便如此,本王还是不能相信你的话。” 以擎教一直以来的谨慎,怎么轻易露出破绽。 “随你。” 陌桑不需要他相信,他会去查就行。 其实不是没有发现擎教的踪迹,而是知情的人都被他们灭口,想要改变局势,就得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消息。看到陌桑的不以为然,箫月相有些郁闷,面上却冷冷问:“容华郡主突然来到落雁滩,不会是来缅怀先人,顺便赏花看风景。” 陌桑马上惊讶道:“难道不是威远王派人传信,约本郡主到此相会吗?” 箫月相面上一怔:“本王何时约你到此相会?” “赢戈。” 陌桑唤一声,赢戈马上把箭送到她手上。 看着陌桑手上的箭,箫月相怔一下夺过箭,指腹抚过箭头,皱着眉头道:“这是本王专用的箭,可是本王实没有约你会面。” 目光疑惑地看着陌桑,陌桑不以为然一笑:“他们大概想给威远王一个杀本郡主的机会,可惜他们不太了解威远王你,误以为你是为报仇不择手段的宵小之流。” 箫月相冷笑一声:“容华郡主不用给本王戴高帽。” 陌桑不置可否道:“本郡主确实是弄错了,威远王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他们是冲着本郡主来的。”轻轻一按机关,把黑玄铁握在手上向前一指。 ------题外话------ 晚些会在后面补上三千字,17年第一天必须是七千字。 第313章、逃跑(已修改) 顺便着陌桑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对方的打扮时,箫月相也不由握紧手上的弓箭。 只见不远处十几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以精湛的轻功迅速靠近他们,人如没有重量一样,踩在美丽的野花上面。 陌桑看一眼箫月相后,盯着只遮住半张脸的黑衣人,头也不回地吩咐:“赢戈,你回去叫人。”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现实也不给赢戈留下的理由,离开或许还有机会救郡主,留下只会拖累郡主,所以没太过纠结,就策马离开现场。 赢戈离开后,陌桑十分冷静地对箫月相道:“威远王,他们是冲着本郡主来的,你也赶紧走吧。” “本王为什么听你的。” 箫月相不屑地回一句,幸灾乐祸笑道:“放心,在你跟他们拼杀得差不多时,本王是不介意再补上一刀。” 陌桑听到后,噗嗤地笑出声。 就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笑得箫月相都有些 面对箫月相的落井下石,陌桑淡然一笑道:“威远王做事果然是光明磊落,本郡主不介意你跟他们一起对付我,反正结果也不会不同。” “容华郡主,激将法对本王没用用,本王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你,能看着你慢慢痛苦死去,本王觉得很有过瘾。”箫月相看着陌桑的目光格外阴冷,就像他已经看穿陌桑的意图,语气里充满讽刺。 “随你。” 陌桑不再理会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越来越近的擎教的杀手上。 还不清楚擎教这回派来的人有多强,陌桑也不敢丢以轻心,目光迅速从他们脸上的面具扫过。 似是想到什么,陌桑面带笑容问:“你们是擎教那个部的,是自己报上来,还是本郡主把你们拿下后,一个一个严刑拷问。” “容华郡主,本尊劝你别太过嚣张,你之前能躲过我们的暗杀,不过是你运气好而已。”一道霸气的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运气好,也是本郡主的福报。” 陌桑不以为然地回一句,并没有回头看对一眼。 箫月相却抵不过好奇回过头,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排,都是用面具遮住半张脸黑衣人,心里不由狠狠地一震,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们。 队伍中间的有一个白发男人,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无法预测的他的年纪。 从他说话时,站旁边的黑衣人深深敛气息的情况看,白发男人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头目,最起码也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 “上次本郡主骂擎教是狐朋鼠党时,那个老女人还嘴硬反驳,事实证明你们就只会像老鼠,净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连手下也得用药物控制。” 陌桑肆意地发表着对擎教的评论。 前面的话都是胡说八道,只有最后一句话在点上,毫不意外地有一些惊讶的发现。 白发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容华郡主还能保持冷静,大概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吧。你今天逃不掉,本尊劝你别做无谓的反抗,以免伤到自己。” 陌桑根本不对方的威胁放在眼内,看着白发男人笑眯眯道:“大海里面,总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现象,比如有一些海岛它明明就在那里,因为某些原因隐藏得好好的,不过世事无绝对。” “隐藏得再好,偶然的机遇下还是发现,甚至有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后,有人发现靠近海岛的规律,不过是极少数的,而且是常年出海的渔民。” 陌桑边说边看这些人的反应,边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后来渔民们为躲避战乱,把家人、邻居、友人带到海岛上,他们在海岛繁衍生息,过着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又有人发现海岛的存在。” “这些后到的人仗着武力霸占了海岛,成了海岛的主人,他们奴役着渔民,还让壮年男人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当杀手培养,把女人当成他们的生育工作,若是男孩自识人事便学习杀人,若是女孩依然是生育工具。” “痛苦的生活无上境地重复着,几百年或是一千年后,到了今天部分女人也有机会成为杀手,可是他们活不长……” “陌桑,住口。” 白发男人喝断陌桑的话。 陌桑回头看他一眼:“怎么,本郡主说得不对吗?” 白发男人冷声道:“容华郡主,死到临头还在信口雌黄,诋毁我们擎教。” “本郡主胡诌的故事,从未说过故事是发生在擎教,你又何必急着对号入座,莫非被本郡主说中了不成,他们都是用药物培育出来的杀人工具,是那些可怜渔民的后代?” 陌桑转身身,似笑非笑看着对方,眸子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 闻言,白发男人面具下的眼睛一沉:“容华郡主的故事编得真好,本尊都差一点信以为真。”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假混合在一起时,最难分清真假。” 陌桑是话中有话,盯着白发男人轻笑道:“故事嘛,你当它是真它便是真,你当它是假它便是假,何必动怒呢。” “容华郡主,知道太多的话,活不长。”白发男子再次出声警告陌桑,声音里已经没有怒火。 “本郡主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比如说海岛距离青湾渔村不算很远,再比如说想要上海岛得在十五月圆的午夜,想离开海岛则是初一的正午,想要摆脱药物的控制……可以找本郡主。” 陌桑全然不理会白发男人的警告,自顾自说出最近查到的东西。 探子们查到的消息,其实远远不止这些,眼下只需要一点点,就已经拥有足够的震慑力。 白发男人的手已经握成拳头,陌桑却继续煽风点火:“哦,本郡主差点忘记说,估摸着再有几日,风擎大陆的人都会知道擎教的所在,贵教所拥有的,能助尚武者轻松突破的丹药,必定大受欢迎。” “你……” “你们最好别碰本郡主,否则大鸿战船全直接轰平你们的海岛。” 形势瞬间逆转,换成陌桑威胁来他们。 箫月相此时才知道陌桑说的话,原来全都是真的,竟然真的找到擎教的所在。 陌桑冷笑一下讥讽道:“你们冒险而来,想用本郡主交换那个女人,可惜你们打错算盘了。若没有人暗中护着,本郡主凭什么能到处乱跑。” “什么意思?” “你们中计了。” 陌桑一个个字慢慢道,眸子透着几分调皮。 白发男子的身体微微一僵,突想起什么事情,瞪着陌桑怒道:“陌桑,你是在拖延时间,好等你的侍卫搬救兵来救你。” “谁让你们喜欢听故事呢?” 陌桑讥讽地笑了笑,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箫月相耳朵里也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屏住呼吸,不要问原因,不然我们都找逃不掉,你听了不该听的事情。” 骤然听到陌桑的话,箫月相气得想要掐死陌桑。 这个女人居然把他也拖下水,眼下的情况他也只好忍着,等事情过去后,再跟这个女人算账不迟。 “陌桑,你敢在本尊面前玩花样。” 白发男子勃然大怒,抬手就朝陌桑拍出一掌,可是刚拍到一半身体便僵住,露在外面的半个表情也一僵。 陌桑看到后,笑眯眯道:“怎样,真气提不上来了,对吗?那就换本郡主来收拾你。”毫不犹豫挥出一剑。 白发男人瞳也一缩,迅速侧身,剑气还是划破了他的肩膀,瞬间血液如注,鲜血染红他的白发。 本能地看一眼自己伤口,白发男人抬手拈上一丝鲜血,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突然冲着陌桑怒吼道:“陌桑,本尊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陌桑冷哼一声,不等其他杀手反应过来就朝白发男人扑过去。 挥动手中的黑玄铁剑,在男人身上补上一剑,只可惜还是没有砍在对方的要害上。 两次都没有伤到对方要害,陌桑心里也一沉,可惜她没有砍第三剑的机会,旁边的杀人已经挡在前面。 面对以杀为生的杀手,陌桑出手也不再留情,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上的短剑。 经过第一次碰撞,了解对方的实力后,陌桑的心不由一沉,这些杀手的武功绝不比当初五大门主差。 看来今天只能智取,再伺机逃跑。 两次受伤,白发男人几乎要气疯,捂着伤口怒声喝道:“你们都听好了,不惜一切代价也拿下陌桑,再让她逃掉,你们也不用再回擎教,留在这里跟孤魂野鬼作伴吧。” 目光死死锁在陌桑身上。 这个小丫头太过阴险,等拿下她后,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他的话一出,杀手们的攻势马上加强。陌桑的面色也不由一沉,暗暗瞟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箫月相。 箫月相不仅被陌桑的举动惊到,还被擎教杀手的强悍惊到,耳朵里面突然响起一个极细小的声音:“威远王,趁他们现在还没有注意到你,你找准机会赶紧逃跑。” 面对陌桑的好心提醒,箫月相却只有更多的愤怒和怨恨。 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掌,耳边里却再次响起了陌桑的声音:“威远王,想想自己的处境,再决定是否要跟本郡主作对。” 正要把想法化为行动,箫月相的脚下像是生根,完全无法挪动。 陌桑说中了他的要害,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保住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迅速敛起准备外放的力量。 感到箫月相的气息变化,确定他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陌桑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以无相境巅峰的力量,跟杀手们周旋,再伺机逃跑。 白发男人和箫月相看到后皆是狠狠一震,想不到陌桑居然已经是无相境巅峰。 以他们肉眼看到的力量强度来预测,只要机遇一到陌桑马上就会突破无相境,进入到无法镜,而她今年才十八岁,后面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进入到那个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在惊叹的同时,默默地注视着陌桑的情况。 白发男人也忍不住暗暗感叹,陌桑果然是精于算计,攻于心计。 出手就先重伤他,还用半真半假的话争取时间,解决后顾之忧,眼下他也只能旁观。 陌桑在跟杀手拼命的同时,也同样在注意着白发男人的情况,确认他不可能再出手,就专心对付面前眼前的杀手。 玉手上的短剑此时也发挥它的优势,削掉对方的兵器如削泥,逼得对方只能赤手空拳跟她拼搏。 此次擎教派出来的杀手实力都不弱,并且他们不是单独作战,而是配合着阵法作战,想要困住自己。 陌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们,可是再拖下去还是会因为内力耗尽落在对方手上。 越是清楚自己的处境,越是要尽快突破对方的包围圈,再找全地方暂时先躲起来,再寻求机会入城。 思及到此,陌桑短剑不动声色地换到左手上,一根细丝缠在好右手的手腕上。 其中两名杀手又再次同时攻向陌桑。 陌桑短剑攻向左边的杀手,右边的杀手发现自己终于有机可乘,毫不犹豫地逼近陌桑。 正要出手时,杀手突然感到脖子有上一丝冰凉掠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就看到一颗人头滚在地上。 从保持站立的身体上喷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脚一大片野花,在场的人不由一愣。 就在他们愣神的一瞬间,细丝已经缠上离最近的杀手,陌桑猛地一用力,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注意她右手的天蚕丝,别给缠上。” 白发男人提醒自己的杀手,似乎是担心少了两人,阵法威力大减困不住陌桑,对保护自己的两名杀手道:“阵法不能乱,你们赶紧去补上,绝对不能让陌桑逃掉。” 两名杀手马上加入战斗。 陌桑看到后嘴角一扬,眼看着两名杀手要冲进。 缠在手上的天蚕丝横扫而过,逼得附近的杀手迅速后退两丈以外。 趁着短暂的机会,陌桑把袖箭对准了白发男人,毫不犹豫地射出。 这连串的动作,陌桑全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完成,察觉到陌桑的意图后,杀手们的眼瞳一缩。 部分杀手马上扑过去救人后,阵法马上出现一个极大的缺口,陌桑瞅准机会毫不犹豫从缺口逃跑。 箫月相也趁杀手们忙乱时迅速逃离现场,等擎教的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消失他们的视线范围。 白发男人虽然没有被短箭伤到,却失去陌桑和箫月相的行踪。 看着附近茂密的树林,白发男人迟迟不敢下命令,若论对落雁滩的熟悉,没人能比得过陌桑和箫月相。 冒然跟进树林子里面,他们就会成为两人的猎物。 纵然再多不甘,白发男人也只能放弃对陌桑的追捕,安排人在附近守着,一旦陌桑出现马上传信。 箫月相进入树林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一处山谷,并且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岂知他刚猫下腰要进去时,脖子上就一阵冰冷,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威远王也知道这个地方,看来我们还真是不谋而合。” 箫月相伸出手指,不以为然地拔开脖子上的剑,冷冷道:“容华郡主,白发男人已经受伤,我们为什么还要逃跑。” 陌桑压低声音道:“你傻呀,这些人的武功都不比你我弱,本郡主能杀掉两个是侥幸,不然就算你我是联手也免不了会受重伤。本郡主是没什么,至于威远王,本郡主还是那句话,别忘记自己的处境。” 闻言,箫月相眉头一蹙。 陌桑看到后,无奈提醒:“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擎教会知道你的行踪。再想想,你我一旦出事的后果。” 箫月相听完惊讶地看着陌桑,意思他身边有人出卖他,或者是潜藏有擎教的人员,所以对方才会清楚他的行踪。 他和陌桑,无论是哪一个出事,两国都必将会有一场战乱发生。 陌桑留意一下附近的情况,继续小声道:“擎教雨部的职权分由九宫负责,九宫分别负责搜集不同国家的情报。藏匿在我们大鸿皇朝是玄宫,我们目前正慢慢控制他们。威远王回去,记得把贵国擎教的情报网握在自己手上。” “本王如何能区分出他们的身份?”箫月相知道形势紧迫,也知道掌控擎教情报网的重要性,暂时把仇恨抛之脑后。 “雨部成员大多为女子,或是样貌出众的男子,大多藏身在风月场所,或是达官贵人的内帏,利用身份的便利收集情报信息。” 陌桑把查到的的情况悉数告诉箫月相,看着他坦言道:“想要彻底清除擎教,光靠我们大鸿皇朝还不行,还须得九国同时行动方能有成效,否则一旦他们把主要力量藏匿起来,几年后又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更难对付。” “陌桑,本王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箫月相想不通,陌桑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些。 “刚才我说的,能助修武道者轻松突破的丹药,是真实存在的。” 陌桑无奈地又透露一条消息,继续道:“刚突然时会有些虚浮,可以经过一段时间的巩固,跟正常突然的人没有差别。还有,别再问下去,不然擎教的人该会视你为眼中钉。” “有差别吗?” 箫月相没好气地瞪着陌桑,一脸恼火道:“你都把本王拉下水后才说这话,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陌桑马上冷哼一声:“什么叫本郡主拉你下水,本郡主让你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回本郡主的,你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故意学着箫月相的语气,把刚才他说的话重复一遍。 被陌桑一顿膈应后,箫月相一阵沉默。 仔细回想之前的事情,陌桑确实是好意劝他离开,是自己曲解了她的意思,面上露出一丝尴尬。 ------题外话------ 昨天欠的三千字,只能日后再慢慢续上。 第314章、逃脱(已修改) “容华郡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暂时安全后,箫月相先打破沉默,这里只适合适时躲避,他们得提前考虑稍后的问题。 陌桑铺了帕子坐下道:“当然是尽快回去,本郡主可不希望他们带着一支军队进共域。”以她对地形的熟悉,没有必要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箫月相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透彻,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想不到箫月相会这样问,陌桑淡淡一笑:“想到可以让自己在意的人放心、安心,就无所谓累不累,即便很累我也愿意。” “有必要吗?”箫月相无法了解陌桑。 “当年那一战,你失去了父亲,可我却失去了所有亲人。” 陌桑眸子一片黯然,幽幽道:“你无法想象,当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带着父帅和兄长们的尸体回家,我以为可以躲在亲人的怀抱里哭,可是迎接我的不是亲人的怀抱,而是两具冰冷的尸体,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崩溃。” 沉默…… 箫月相也沉默,他们都那一战的受害者,两相比较起来,她受到伤害更大。 他终究没有亲眼目睹亲人发疯,像野兽一样疯狂厮杀,最后被人杀害却无力阻止的撕心裂肺的过程。 “是仇恨一直支撑着我。”陌桑幽幽地说一句,看着箫月相道:“如果不是表哥、三叔他们出现,年初就是我周年的忌日。” “陌桑,拜水一直留意你的举动。” 冷不丁箫月相冒出一句,跟拜水有关的话。 陌桑面上闪过一丝意外,这个家伙分明是话中有话,另有所指。 箫月相看到陌桑的反应觉得有些讽刺,想不到那个最是薄情冷血的男人,居然会对逼死自己亲人陌桑一直念念不亡。 陌桑浅然一笑道:“本郡主无法左右他人想法,不过本郡主很清楚自己最爱的人是夫君,拾月活在我的回忆里面,至于拜水他只是烈火国的太子,即将登基的帝王,跟我本郡主没直接的关系。” “仅此而已?”箫月相依然疑惑、怀疑。 “仅此而已。” 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箫月相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本王终于明白,太子殿下为何非要本王在共域解决宫悯。”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陌桑的表情。 意料中的事情,陌桑没有太过意外,淡然一笑:“夫君若有不测,本郡主死生相随。” “放心,本王不是傻子,不会愚蠢到为自己惹麻烦。”箫月相心中一阵惊讶,想不到陌桑竟对宫悯用情到深,太子殿下应该始料不及吧。 陌桑是真的很爱宫悯,所以宫悯也是她的死穴。 想到这里忍不住好奇地问:“容华郡主如此坦言,你就不担心本王日后会对宫大人不利。” 这是在试探她吗?陌桑想通后笑笑道:“威远王若自信自己的武学修为,能跟夫君入道的修为抗衡,本郡主一定支持你。” 箫月相身体一震,面上的表情也一僵,过了好半晌才道:“想不到宫大人如此年纪就进入那个境界,不愧是天生眉涧宫印者,本王望尘莫及,在此谢容华郡主提醒。” 此时他心里正暗暗庆幸,幸好他没有被拜水的条件诱惑,出手对付宫悯。 “威远王是唯一知道此消息的外人。”陌桑把外人二字咬得特别重,提示箫月相暂时保守秘密。 “那本王该如何感谢容华郡主?”箫月相随口问问。 虽然恨她入骨,但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因为杀她需要很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目前他承担不起。 陌桑想了想:“若有机会,本郡主想到你的封地,看看前人留下来遗迹,还望威远王到时能行个方便。” 前人遗迹?箫月相愣了一下道:“山洞里那些古文字,几千年来一直没人看懂,容华郡主何苦跑一趟,为自己招惹麻烦、祸患。” 箫月相自然不希望陌桑进入他的封地,不过看到陌桑闪亮的眼神时,脑子里面马上闪过一个念头,脱口道:“莫非你能看懂那些古文字?” 根本不可能,箫月相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 几千年多少学者、大家、大师、宗师都无法看懂那些文字,陌桑就更不可能,然而下秒陌桑就肯定他的想法。 “你说对了。”陌桑无视箫月相震惊的表情,淡淡道:“本郡主经过一段时间研究后,侥幸明白了那些古文字的意思。只是担忧抄本跟原本因书写问题会出现笔误,想要跟原文比较一番,以免误导了后世子孙。” “里面记载的内容很重要?”箫月相警惕地看着陌桑。 “只是一张地图,本郡主确定无误后,可以送你一份。”陌桑大方分享自己所获。 “什么地图?”答案在前人预测的结果里面,箫月相惊讶地问一句。 “是整个天下的地图。” 陌桑淡然回答,不紧不慢道:“四海、八荒、九洲的分布,航行线路,上面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箫月相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想不到前人呕心沥血,研究了几千年的东西,却仅仅是一份天下地图,想着都不由觉得可笑。 陌桑看到他的表情也没说什么。 目前地图的作用还没有体现出来,掀不起什么风浪,自然不会有人重视。 适当的时候,地图会在整个天下掀起可怕的风浪,最少她目前已经通过地图了解另外八洲的一些情况。 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 起身收好帕子道:“威远王,天快黑了,本郡主得回去,免得再生事端。告辞!” 陌桑率先走出山洞,凝神一听,回头道:“他们没有追有进来,不过迟则生变,本郡主建议威远王还是尽快离开此地。”说着就施展轻功,往雁城的方向走。 箫月相迟疑片刻,也施展轻功往珞城的方向走。 陌桑的话可没有说错,擎教的人目前不敢进林子,不代表其他人不敢进。 离城门口大约十里处,白发男人端座在马车内,皱着眉头道:“天都黑了,你确定陌桑今天一定会回城。” 他的声音一落,女子妖娆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尊者放心,陌桑自知身份不凡,若不能及时回城大鸿极可能派人出城寻找。” “这有何不妥吗?”白发男人不解地问。 “回尊者,两国间有协议,在非战时间,进入共域的将士不得逾百。” 妖娆的再度响起,白发男人眼睛内闪过一丝亮光,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不错,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你在身边本尊无忧。” 听到他的赞美,女人继续道:“这里不是帝都,若没有大量高手支援的话,光靠一百将士不可能从我们手上抢人,除非千人以上的军队,可是那样就违反了两国间的共同约定,极有可能引起两国战事……” “以陌桑的性格,一定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一定会尽快回城。” 白发男人接过女人的话,而这里是回城必经之地,这里方圆数里都有擎教的人,一旦陌桑现身就会马上被他们发现,而且在城门口不远处,也他们的人埋伏,陌桑这回插翅难逃。 想到此,白发男人面上不觉多了一丝悠然。 落雁滩距离雁城将近五十里,陌桑就算全力施展轻功下也需要一定时间。 现她行走时还肱留心附近的情况,提防擎教的人在半路伏击,为了避免行踪被人发现还绕了一些路。 太阳快落山之际,离雁城还有十里之遥时,却不得不停止前行。 正如她预料的,擎教的人果然在此守株待兔。 陌桑面上平静,心里其实暗暗着急,太阳落山后城门就会关闭,若不及时回去恐怕得在外面过一夜。 若是平时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外面还有一群恶狼对自己虎视眈眈,硬闯的话她一个人可斗不过他们。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陌桑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难免有些急躁,却有一个极细的声音暗暗提醒自己:“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净心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现实却没有给思考的机会,突然耳边响起嘶嘶嘶的声音。 陌桑的小脸瞬间煞白,艰难转动眼珠,只见旁边的树杆上缠着一条通体黑色,如初生婴儿手腕大小的黑蛇。 “妈呀,蛇!” 陌桑在心里大叫一声,用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叫出声音。 黑蛇一边吐信一边靠近,陌桑的瞳孔紧缩,害怕得几乎要晕过去,汗水瞬间打湿了后背,牙齿不停打格,眼睛不眨不眨盯着黑蛇。 面对毒蛇,陌桑连举剑的勇气都没有,心里哀叹:“想不到本郡主没死在擎教的人手上,竟然要死在一条蛇的毒牙下。” 黑蛇一点点靠近,陌桑无助地闭上眼睛…… 陌桑绝望的时候却还急坏了一群人,赢戈他们在息云居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赢戈本是回来的搬救兵的,回到雁城找到石沐风和杨燕陵商量时才知道,搬救兵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非战事时期,军队出入共域的人数不能超过一百,再者以一百将士的力量,根本无法跟擎教抗衡。 清楚情况后,赢戈、倪裳、白芷急得站也不是,坐也坐不住,一直在不停地想办法,结果却是什么也想不到。 “石少将军,真的就不能为我们夫人破例一回?”赢戈再次问石沐风,夫人若有什么不测,主子一定会赶他走。 夫人?石沐风愣了一下道:“不是本将军不想通融,也不是元帅不想通融,而是眼下的情况无法通融。” 杨燕陵怕他们误会,马解释道:“烈火国新帝登基即,宫大人和另外几位大人又深入到烈火国的腹地,他们要是以此为由扣下几位大人,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而是兵戎想见。” 杨燕陵一语道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们不是不想救容华郡主,而是有些事情出于大局考虑,他们真的无法通融。 白芷听着也觉得有道理,面上还是很不甘,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多制些毒烟什么的,用毒烟毒翻他们。” “这次杀手修为跟郡主不相上下,只怕我们还靠近就被他们发现。” 赢戈马上否定白芷的想法,若非对手太厉害,他也不会留下陌桑一人回来搬救兵,只是没想到事情却是如此难解决。 倪裳向来比他们冷静沉稳,沉默一会儿道:“郡主平时常说不能力敌就智取,再好好地想一想,总会想到了办法,其实真的交手咱们未必会输。” “此话怎么讲?” 杨燕陵惊讶地看着倪裳,他们的对手可是擎教啊! 倪裳不紧不慢道:“无论是郡主还是我们自己,都比擎教的人更熟悉附近的地形,以奴婢对郡主的了解,奴婢相信郡主一定能潜回到城门外面。” “然后呢?”白芷迫不及待地问,众人也是一脸热切。 面对众人的热切,倪裳愣了一下道:“奴婢认为擎教为了阻拦郡主回城,一定会设下多处障碍,其中一处必然就在城门附近。” 倪裳伸手往图上一指,指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十分肯定地继续道:“我们可以因地制宜,结合上白芷的毒药,应该能解决城门外面的杀手,不过到时还需要两位少将军配合。” “怎么配合?”石沐风也不由一脸激动。 倪裳指着地图道:“劳烦两位少将军跟守城的将军说明情况,随时接应郡主入城,同时安排弓箭手守在城门上。” 闻言,众人面上都不由一喜,不觉对倪裳看高一层。 赢戈一脸惊喜道:“倪裳,郡主的心若有九窍,你的心最少也会有六窍。” 杨燕陵一拍大腿:“事不宜迟,我和沐风马上向元帅说明情况,调派弓箭手守在城门上,同时请令由我们亲自把守城门。” “好,大家分头行动。” 就在他们议定接应办法,分头行动后,离开白发男人马车不远的林子里,一名杀手突然面色一黑,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片刻后,陌桑悄然出现杀手旁边,伸手确定杀手已经晕死过去后,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想不到自己会因祸得福,以后再也不用害怕蛇,这些蛇得乖乖听丛她的指挥,让它们咬谁就会咬谁。 用手指点一下从杀手脚边爬出来的小黑蛇的头,往自己身后指了指,小蛇马上乖乖往回走。 赤炼蛇,果然是霸道。 自己身上不过是有一丁半点,居然能震住其它蛇类。 陌桑看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举起被她绑成袋子的披风,面上露出小狐狸搬的笑容。 悄然摸到马车的前方,离开马车大约有十多米远的时候,用内力把披风,以及披风里面的东西朝马车掷过去,然后迅速逃离。 正在马车内等待消息的一男一女,蓦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他们迎面射过来,以为是什么可怕暗器,女人毫不犹豫劈出一剑。 披风和披风里的东西都劈开,嗡嗡的声音以及漫天的小黑点朝二人疯涌而起。 待看清楚小黑点的真面目时,两人的面色都不由骤然大变。 从他们口中飘出三个字——杀人蜂。 听着从后面传来男人、女人的惨叫,陌桑不由加快速度,迅速往城门的方向前进。 闻到白发男人和女人的惨叫声,附近的杀手迅速赶过来,很快也陷入人蜂大战中,陌桑乘机逃得更快更远。 原主在雁城一带混迹了好几年,城门附近的林子有几个鸟窝、蚁洞她都清清楚楚。 找一窝杀人蜂自然不难,就当时她送擎教一份厚礼。 离城门还有五里地时,陌桑突然加快速度,并且微微改变了方向。 城门左侧一里多地,两男两女正在跟三名擎教的杀手拼杀,正是赢戈、白芷、倪裳他们,另一名穿军服的男子身形眼熟,却着实想不起到底是谁。 从眼下的情况来分析,是擎教的人在此处设下埋伏对付她,赢戈他们提前料想到,便过来替她解决这里麻烦,不过眼下他们却遇上麻烦。 赢戈和另一名男子各应付一名杀手,倪裳和白芷则合力对付一名杀手。 实力的差距摆在眼前,四人眼下也只是勉强自保,并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极力想摆脱杀手的纠缠。 四人中白芷武功最弱,杀手也瞅准这一点,不时对她出狠招,一个措手不及白芷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剑。 陌桑看到眉头一皱,以杀手的武功完全能一剑杀掉白芷,可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细想之下便明白杀手的意图,抬起手臂袖箭毫不犹豫地射出。 白芷捂着手臂倒在一边,面上露出一丝绝望。 同时绝望的人还有倪裳,杀手的剑已经以雷霆之势朝她辟下,以她的武功根本无法闪避。 咬咬牙心一横,使出了最后的招式。 倪裳意到招出,毫不犹豫地朝杀手扑去,准备跟对方同归于尽。 然则,当她的剑砍过去对方却完全没有闪避、抵挡,生生被她在胸口上砍出深深的伤口。 只见杀手突然瞪大眼睛,高大的身影轰然扑倒,露出背后的只剩下一点点箭柄。 “郡主。” 倪裳惊喜地一声,就又听到一声惨叫。 只见另一名杀手也倒下,不过脑袋却掉到一边,露出陌桑带着狡猾笑容的小脸。 剩下的杀手见陌桑出现,感到不妙后夺路而逃,原本跟他交手士兵毫不犹豫把手上的剑掷出,直拉射穿杀手身体。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从他身上的衣服来看,是品级极低的普通士兵,想不到会如此身手。 眼下容不得她多想,后面已经传来破风的声音,是对方的后援赶到,一把抱起重伤的白芷,大声道:“他们来了,我们赶紧进城。”先朝城门的方向疾驰。 第315章、戏弄(修改版) 除却陌桑过人轻功不提,其他人的轻功都不弱,可是对方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虽然城门已经隐隐可见,只是以对方的速度,他们仍然有被追上、拦截的可能,大家都不由拼上全力。 离城门约还有一百米时,陌桑把白芷往城门的方向一推,大声道:“我断后,你们进城,通知他们开始关闭城门。” “郡主……” “这是命令。” 陌桑打断赢戈的话。 赢戈马上道:“可是主子说过……” 不容他说完,陌桑后退出一丈远,玉掌迅速一下拍出,掌风把四人直接扫到城门边沿。 回身一甩手腕,缠在上面的天蚕线顺势扫出,把已经靠近的几名杀手逼退,不让杀手靠近城门。 赢戈看到后还想上前,却被那名士兵拉住,粗沉的声音从士兵口发出:“容华郡主聪慧过人,定是猜到大人们的安排才坐有决定。” 闻言,倪裳也马上帮腔道:“赢戈,这位兵大哥说得在理,郡主也是在为关闭城门争取时间,别辜负了郡主的心意。以郡主的武功,再加弓箭手们的辅助,顺利回城不是问题,我们快进去吧。” 听到倪裳一番分析后,众人毫不犹豫地入城。 赢戈边走边大声道:“石少将军开始关闭城门,杨少将军命弓箭手准备好。” 石沐风听到赢戈的声音后,也没多问就让人关闭城门,只是免不了担心还在外面的陌桑。 杨燕陵也同时命令弓箭手做好迎战准备。 两人直到赢戈他们上到城楼,说明情况后才知道是陌桑的命令,便没有任何顾虑。 石沐风马上道:“我下去盯着关闭城门的情况,待郡主靠近城门时,你们给我一个信号,我马上启动机关。杨兄同时命弓箭手们放箭,拦截后面的黑衣人,郡主定能安然回城。”说完就跑着走下城楼。 天色渐暗,前方的景物也渐渐模糊。 杨燕陵两眼紧盯着前方的空地,他也紧张得心脏一直怦怦跳,担忧自己的紧张影响到别人,高举起配剑,大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检验你们箭术的时候到了,待黑衣人靠近后狠狠地射,务必保证容华郡主顺利入城。” 城门外面,陌桑击退眼前的杀手后,迅速回头看一眼。 见城门已经开始缓缓闭合,再次一扬腕上天蚕线,逼退其他杀手,拧转身体迅速朝城门的方向走。 后面很快就传来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是杀手们追上来,确定情况后陌桑心里一沉,提足真气加快自己的速度。 这是拦截她的最后机会,擎教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看一眼城门上面闪动的人影,希望自己没有猜错他们的安排。 突然一股可怕的力量从身后笼罩下来,陌桑马上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笼罩下来,不得不提起全部真气,一股作气跑到城门下面。 城门太过沉重,即便是机械关合也需要些时间,而擎教的杀手,以及那个后来的九境的强者,他们已经迅速朝城门这厢靠过来。 陌桑生怕他们冲入城内,正准备停下来出手拦截时,就看到原本快要靠近的杀手突然暴退,一阵箭雨从天而降,逼得杀手们不敢再往前一步。 陌桑绷紧的神经一松,赢戈他们真安排弓箭手接应,有弓箭手阻拦城门关闭不会再有问题,毫不犹豫地往大门里面走,突然一段红绫如长蛇吐信般袭来,瞬间紧缠在她的腰上。 陌桑一惊,若不是有真气护体,已经被红绫腰斩而亡。 虽然是性命无忧,人却被硬生拽出到大铁门大外围,两手本能地迅速扣住城门上锁眼,以此来抗衡对方强大的力量。 刚稳住身体,陌桑就听到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的声音:“容华郡主,本宫主给你准备的回礼还没有收,怎么就急着走?本宫主还有很多话想跟容华郡主好好聊聊。” 蓦然听到这把妖娆女人的声音,陌桑的心脏不由一紧,是那个跟白发男人坐在一起女人,想不到杀人蜂居然没能拦住他们。 陌桑拧转头迅速地看打量一眼,只见一名着大红衣裙,媚态十足、性感撩人的女人,正对着她露出妩媚惑人的笑容,同时没有错过她涂着腥红蔻丹的指甲上,偶尔闪动的寒芒。 闪寒光的东西,不是毒针就是暗器。 陌桑面色一阵煞白,若不能马上摆脱腰上的红绫,自己就成了别人的活靶。 想不到只是进入九境力量就如此可怕,仅用一只手就逼得她拼尽全力抵抗。 脱险以后一定要抓紧练功,尽快突破无相境,提升自己的修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荒度时日。 “容华郡主,本宫主回的礼一定不比你送的杀人蜂差,你就慢慢地享受吧。” 蛊惑的妖娆声音一落,女人的手臂一扬,几道极细的寒芒骤然射出,陌桑的瞳孔一阵紧缩。 此时才真的相信,自己能几次躲过擎教的追杀,真的只是侥幸,是对方没有摸清她的底细前的来试探。 落雁滩上,他们摸清了她的真正实力,终于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派出一名九境强者,自己这点功夫真是不够看啊!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陌桑想了很多事情。 同时也想清楚一个事实,没有试的过事情不能说自己不行,两手骤然松开迅速拧转身体,缠在腰上的红绫竟然松脱。 陌桑愣了愣才明白,自己被前世的狗血剧误导,原来武侠剧中被白绸缠住后,就无法挣脱的情节都是坑人的。 血一样的教训,陌桑几乎要泪奔。 虽挣脱红绫的束缚,毒针的威胁却无法解除,眼看毒针就要落在身上,陌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毒针迟迟没落在她身上。 正疑惑时耳边就响起一个狭促的声音响起:“四少离开雁城的时间太长,已经忘记两扇门外层装有磁石片,几根毒针算什么,几百支利箭也是一样的结果。” 陌桑猛一下睁开眼睛,瞪着说话的人道:“您不早说,吓死本郡主。” 抬起手臂,瞄准外面的女人,袖箭咻的一声短射向,因毒针偏离走神的红衣女人,阻止她靠近城门。 大铁门快要合上时,陌桑一个侧身闪入内,迅速躲到铁门后面以免再次中招。 直到大铁门轰的一声,完完全全合上以后,陌桑才长长地松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女人阴冷的声音马上就从外面传进来:“陌桑,你区区城墙以为能挡得本宫主吗?你若不乖乖出来伏诛,本宫主马上就带人闯入雁城,屠尽大鸿队里的将领。” “放你娘的狗屁。” 城楼上面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杨将军,外面的人不好对付,解决他们后,我们再慢慢聚旧。”迅速走上城楼。 城楼上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指着红衣女人骂道:“一个臭婆娘也敢在我们大鸿的将士面前嚣张,别让我们生擒了你,到时大爷我们教教你,什么是军营的三从四德。” 他的话一出,城楼上的士兵们马上起哄。 陌桑听到后无奈的摇摇头,军营的三从四德可不是平时听到三从四德。 他们口中的三从四德针,指的是用来驯服那些因家族获罪,而被发配到军营充军妓,认不清自己身份的罪臣之女的手段。 具体内容是什么,陌桑没有机会细究过。 当然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父帅不准她知道,不然不会破例给她另置一处住所。 其实父帅不知道,无良大哥老早带着她混迹天香楼。 陌桑在军营混了几年,早就习惯将士们的直率作风,若无其事走上城楼。 白芷和倪裳不明其中原由,对汉子有一些敬畏,看到陌桑出现在城楼,刚要行礼就被陌桑制止。 陌桑走到城楼前面,看着下面的红衣女人讽刺道:“说得好听不如干漂亮,你若真有本事、真有胆量,就上前来闯一遭,看看我们大鸿的城墙拦不拦得住你。” 红衣女人顿时闭口,在场的将士们看到后,不失时机地起哄、讥讽、挖苦。 见红衣女人不敢应战,陌桑不假思索道:“你若闯得进来,本郡主跟你单打独斗,你赢了本郡主跟你走,你若是输了就留下来学习三从四德。”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激将法,红衣女人自然也明白陌桑的意图,冷哼一声道:“容华郡主是想要以多欺少吗?” 白芷一听马上大声道:“我们也是有样学样,再说以多欺少又不是擎教的东西,你们用得凭什么我们用不得。今天我们就要以多欺少,怎样?” 红衣女人的面色马上一沉,倪裳马上大声附和道:“你们每次暗杀郡主,派出的人多则上百号人,少则一名伪道境强者,还有脸在这里说我们以多欺少,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城墙就在这里,有本事,有胆量,你来闯呀。”白芷马上指着红衣女人大声挑衅。 “臭婆娘废话就是多,不敢的话就给老子滚走,老子懒得陪你在这里喝西北风。”汉子见两个丫头骂得爽快,也跟着过把骂人瘾。 陌桑大声叫好道:“大哥说得太好了,本郡主被你们困在外面大半天,没吃没喝,饿急了把你送到寻欢楼,换一顿三等酒菜裹腹。” 此言一出,除了不知内情的人,所有将士都不怀好意地放声大笑。 听着众人戏弄揶揄的笑声,一种被戏弄的羞耻感从红衣女人心底升起,怒声喝道:“陌桑,你给本宫主等着,本宫主一定会杀了你。”转身淹没在黑暗里面。 ------题外话------ 灵琲刚铡在想一个问题:本文完结后,把泡泡和滚滚奖励给粉丝榜前两名,会不会掉粉? 第316章、战胜自己 红衣女人和杀手们离开后,众人都不由暗暗松一口气,其实他们还真害怕红衣女子会强闯城墙,因一人启动墙上机关确实不值得。 再者刚才一阵箭雨,黑衣杀手都不硬闯早早后退,红衣女子却丝毫不受其影响,如入无人之境,顶着箭雨一路冲到城门前,还险些伤了郡主。 若是真闯城墙,城墙的机关未必能拦住 倪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想到擎教不死不休的追杀规定,就忍不住抱怨道:“老天爷保佑,总算把这些瘟神都送了走,郡主夜里能睡得安生些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有个尽头。” 语气里充满无奈和对擎教的憎恨,一面又担忧地看向陌桑,眼里是满满的心痛。 擎教派出来的杀手一次比一次强,郡主要面对的危险也越来越大,雁城又不是旁边,谁能护郡主周全。 “赢戈,以我目前的修为,还需要突破多少境,方能到达第九境。” 当众人都在愁擎教的事情,冷不丁陌桑冒出一句不干的话,所有人都不由愣一下,明白她的用意。 赢戈被陌桑当众点名了,尴尬地用手搔搔头道:“回夫人,你突破无相境后,就能进入无法境,俗称是九境……” “不可能吧。也太快了!” 陌桑惊愕地打断赢戈的话,原来她离九境已是这么近,太匪夷所思。 想到红衣女人强大的气息,深厚的内力,还是不敢相信道:“本郡主的内力跟红衣女人相差甚远,怎么可能只是一境之差,最少也是三境内。” 毁天灭地的力理,差距摆在眼前,怎么也不像是一境之差距离。 跟宫悯的九境巅峰相比,更是十万八千里,赢戈不会是记错吧。 “夫人有所不知,九境中前三境为筑基,中三境为巩固,后三境方是修行,后三境每突破一境修为就会突飞猛进,内力更是原来的数倍,或十数倍以上,这全凭个人对武道的领悟,以及平时的积累。” 赢戈很详细地为陌桑解释一番,看到陌桑还是一脸不相信。 沉吟片刻,淡淡道:“夫人如今无相境巅峰,若是突破的话不比主子当年差,甚至还会在红衣女子之上,只是主子比夫人早一年突破。” 陌桑本来很高兴,听到宫悯比她早一年时小嘴一噘,满脸不高兴道:“本郡主又晚一步于夫君,跟他比气死自己。” 其他人听到她的抱怨,都有种想捧她的冲动,他们也快被气死。 刚铡十八岁,就已经是无相境巅峰,还好意思嫌弃速度太慢,他们是不是要撞头。 杨元帅更是握着拳头,换以前定会跟陌桑干一架过把瘾,现在只能数落儿子:“你看看人家容华郡主,再看看自己,就不知道再多努力一把吗?” 杨燕陵无辜挨了一顿数落,一脸幽怨地看着陌桑。 他很想说,有些事情真的跟努力不努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天赋使然。 陌桑却一甩裙摆,大步走下城楼。 杨元帅看到赶紧大声道:“郡主,急巴巴的要去干什么,不是还要跟本元师聚旧吗?” “我去突个破,过几日再跟诸位叙旧,把酒言欢。”陌桑头也不回地扬扬手,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城楼上。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好半晌都没回过神,脸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什么叫回去突个破,生生要气死他们, 回到息云居。 陌桑看一眼白芷:“倪裳,你先扶白芷先回房休息,处理一下伤口。” 白芷马上道:“郡主,奴婢的伤不打紧,自己就能料理。郡主也累了一天,还是让倪裳先伺候您梳洗,也好早些休息。” 见白芷坚持,陌桑也不推托:“你是医者,当知内伤不同外伤,本郡主当年也是九死一生,需得好好将养。横竖我这几天闭关,你便趁此机会把伤养好,不必到我跟前伺候,也不要理会外面发生的事情。” “谢郡主体恤。” 白芷心里感激,面上却没有表露,只是默默记在心里面。 陌桑淡然一笑:“你们为明知不敌对方,还是拼着性命护我周全,跟你们这分心意相比,这点体恤又算得了什么。本郡主身边信得过的人,统共就你们几个人。这次是受伤,若再有下次,是不是要赔上性命……本郡主又当如何自处。” “保护郡主是奴婢们责任,郡主不必自责。”倪裳打断陌桑的话,心中虽感动却没有再多说一言。 “怪奴婢的不好,平时只顾着折腾药草,都没有好好练功,关键时刻护不了郡主周全,还要连累郡主为奴婢费心劳力。” 白芷说着就要跪下,今天若不是郡主及时赶到,今日便是她命丧之期。 陌桑连忙拦下,面带笑容道:“幸好还有你们在,为了你们本郡主也须勤快些,努力提升修为,免得你们再日夜为我担忧。” 弥月伤透她的心,幸好还有这三个丫头在身边。 倪裳也恐再多说下会勾起弥月的事情,惹得陌桑不开心,笑道:“郡主,奴婢先扶白芷回房,再伺候郡主休息。” “去吧。” 陌桑面上自若一笑。 两人福身退下,陌桑小声对赢戈道:“这几日我以巩固为主,只是得辛苦你多费点心思,凡有人来访只说我在闭关不便见客。” “夫人无恙,属下方不辜负主子的信任。” 赢戈时刻不忘记宫悯留下自己的原由,听到陌桑的话忍不住疑惑:“夫人为何要延迟闭关的日子,以夫人的修为,一举突破完全没问题。” “以擎教的作风,是不会轻易放弃暗杀我机会,附近定有他们人在盯着,若他们在我突破之际来犯,你们怕是无法护我周全。” 陌桑在城墙上说突破是一时兴起,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得清清楚楚。 擎教今天能钻到空子,是对她的行踪悉若阡陌,说明擎教的人一直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举。 真闭关倒是给了他们机会偷袭自己,不若来一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表象,由他们猜吧。 “郡主,边城有十多万将士,难道不能护郡主周全?”赢戈不解地问,从郡主的语气来看,似乎是担心无人能保证她安危。 “陛下信任三叔和夫君位委以重任,本郡主也深受皇恩,我们也当多为陛下着想。所以今日为我一人调动军队的事情是断不能再有第二次,以免让陛下为此烦心。” 陌桑的话是说一半藏一半。 赢戈跟宫悯身边多年,自然明白陌桑藏的一半所指。 官场如战场,两府手握大权又是姻亲,陛下恩宠太盛,免不了招人忌惮和妒忌,凡事低调点总不会出错。 “属下明白。” “你能明白最好。” 跟在他身边的人怎会差,陌桑淡然一笑:“我会让倪裳传信陌府,三叔会安排人过来护我,你不必再为此事忧虑。” 赢戈应一声是,道:“夫人累了一天,也该早些休息吧。” 陌桑鼻子嗯了一声:“我这回房了,你也休息吧。” 走出客厅见倪裳站在外面,陌桑便知道她听到方才的话,暗暗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别急着问。 “郡主,真的要奴婢传信回陌府?” 回到房间后,倪裳小声确定陌桑的话,以郡主的性子,是断不会在此时让三爷为她担忧。 “突破太过危险,擎教又虎视眈眈,稍不慎便会筋脉尽断成为废人,或者是走火入魔,自然要准备万全方能行事。” 陌桑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仿佛就是要在暗中监视的人听到。 倪裳愣一下马上会意,故意大声道:“奴婢明日便飞鸽传书回帝都,护郡主周全的人早些到,郡主也能高枕无忧。” “自然。” 陌桑淡然一笑。 倪裳便说要烧热水给陌桑沐浴,退出房间外面。 凝神听一下外面的动静,窸窣有人离开的声音,陌桑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不紧不慢脱下身上的衣服。 大约半个时辰后,倪裳就把热水送进来。 陌桑试一下水温道:“你今天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明天再来收拾。” 倪裳应一声是就下去休息后,陌桑把自己浸到热水里面,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静静享受热水的洗礼。 过了近半个时辰后,一阵水声响起,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从水中站起来,房间里的灯陆续熄掉,只留下床头一支火烛。 红烛弄影,无言到天明。 待君归来,成说生死契。 陌桑缓缓睁开眼睛,从水中站起来时还冒着热气,若非日夜有交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倪裳从屏风后面悄然走进来,用布巾抹去陌桑身上的水珠,套上家常的素色裾裙坐到梳妆镜前,看到着镜子里,陌桑一双眸子像是浸泡在灵泉里面,灵气逼人,目光空远,福身小声道:“奴婢恭喜郡主成功进入九境。” 原主修习的功法不同于兄长们,这种功法鲜少有人能修习成功,可是一旦修习成功,便会晓得此功法的妙处。 当年原主闹着要练武,陌夫人自然不想女儿舞刀弄枪,毫不犹豫地拒绝女儿的请求。 陌元帅既想讨妻子欢心,又不想女儿失望,把这套无人能练成的功法给了女儿,女儿一直练不成自然知难而退。 想不到原主天资过人,破天荒地练成这套,自收录到陌府武学以来,就一直无人修习成功的功法。 见木已成舟,陌夫人生气也没有办法。 刚满三岁的陌桑便随兄长们一起入学,都跟着花名在外,实则严历骇人的陌三爷学习。 这种功法不像宫悯数年积累,还需要闭关几日凝聚力量,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冲破桎梏,而是水到即渠成。 就是力量积压够了,就自然而然晋升到更高的境界。 突破时格外平静,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若非是此功十分修练,基率是十万人数只取其一,不然此功法早就风靡整个风擎大陆。 以前刚穿越过来,在落华山上守孝时,陌桑图新鲜还算是勤奋,可惜当时身体有伤,即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能轻易动用; 回城后诸事缠身但还是会练练功,成亲后身体倒是无恙,只是光应付宫悯就够她累,那有时间和心思修炼也就一直荒废着。 成亲后生活也算安稳,本以为自此便能过上安心、平静的生活,圣殿却不让她安生,近日又再添上个跟她不死不休的擎教。 在山村再经历过一回生死后,以及登高文会上意外突破的滋味。 陌桑终于意识到内力的重要性。 最近日子过得不是很安稳,但还是会抽出时间来打坐静修,填补突破后的虚空,意外突破的本无境终于被她巩固结实。 体内的真气浓厚得像熬过头的粥,积攒下的力量随时能突破最后的桎梏,陌桑却一直学宫悯故意压制着不让自己突破。 厚积薄发,以免再次出现突破后内力虚浮的情况。 直到昨天连番遭遇擎教高手的暗杀,以及生命遭到红衣女人九境实力的威胁时,终于下定决心好好修炼尽快到达九境。 而生活却在这低点时候,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意外知道自己离九境不过最后临门一脚。 陌桑便毫不犹豫突破。 跟擎教已经是不死不休,只有努力提升自己修为,才能跟擎教死磕到底。 想到这里,陌桑口角含笑道:“再遇上红衣女人,本郡主定拿她去雁归楼,换一顿三等酒菜。” 到九境忍不住想再上一层的道境,陌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倪裳,我听赢戈说,武道每一境都有三个阶段,九境的三个阶段是什么?” 倪裳愣了一下道:“回郡主,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和海棠他们修炼时也跟郡主一样,从来不管什么级别,只知道要努力修炼,战胜不停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是什么级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相信今天的自己一定能战胜昨天的自己。” 陌桑愣一下,蓦然明白当年练武时,三叔不跟提什么九境的事情,只是每天的训练都会比昨天更重一些。 原来真正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战胜自己,方是胜利。 第317章、入套 雁城一坐隐蔽的庭院,白发男人和红衣女人相拥着挤坐在一张椅子里面,若有所思地听着探子回报陌桑这几天的情况 “回涂尊者、离宫主,属下等日夜盯睄,容华郡主三天前回到息云居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他们的饮食也由雁归楼提供,任何人到访者说容华郡主正在闭关,属下查到事实地并非如此。” “怎么,还有别的情况?”红衣女人妖娆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悦,似乎不太喜欢手下故意卖关子。 “回息居第二天,曾飞鸽传说回帝都陌府,属下等截下来看过内容,是要求陌府派人保护她突破,事实上她并未开始闭关,眼下还不宜出手。” 探子言词灼灼十分肯定自己的查到的结果。 离宫主却不屑地一笑道:“涂尊者,您瞧瞧,容华郡主可真会忽悠人,居然瞒过属下的眼睛。” “错,是蒙蔽了你的心。” 涂尊者跟陌桑有过接触,清楚陌桑擅攻心,一旦让她突破心理防线,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离宫主不解,涂尊者冷冷道:“陌桑对外声称在闭关,却故意发出明知会被我们截下的求助信上。两个信息有真有假,当然也可能全者是假的,陌桑是在故意误导你们。” “真聪明呀!”离宫主忍不住惊叹,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惊艳,也有着深深的妒忌。 “陌桑确实是很聪明。”涂尊者的面色十分阴沉,冷冷道:“太聪明才必须得除掉,不然她会毁掉擎教一千多年打下的基业。” 当日陌桑胡编乱造的话,乍听起来似乎是胡说八道,故意扰乱人心,其实并非全然是信口雌黄,随口说说,而是有理有据,连他都差点信以为真。 离宫主魅惑的眸子里面划过惊讶:“陌桑不过就是有些手段的小姑娘,说她能毁掉我们擎教千百年打下的基业,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 “你大概还不知道,圣殿为了对付陌桑,在请我们出手的同时,还动用了九幽夺魄针……” “什么,圣殿动用了九幽夺魄针?这明目张胆地针对陌桑,圣殿就不怕会引起九国公愤吗?” 离宫主显然是被圣殿的作法惊到,居然忘记自己的身份打断了涂尊者的话,回过神马上跪下道:“属下失态,请尊者降罚。” 擎教中,四部是最底层存在,负责最前线的工作。 四部之上有十二尊者,即十二名长老,以十二个月别称全名。 涂尊者全称是涂月尊者,涂月即十二月,排在十二尊者末位。 离宫主却知道,即便是末位的尊者,手上也掌握着可怕的力量,眼对付区区一个陌桑,自然不必动用他手上的可怕力量。 在十二尊者之上是五大尊主,五大尊主上面是四大至尊,四大至尊之上是两位副掌教,副掌教之上便是正掌教,正掌教背后是骨灰级的太上学者。 正是这些人,掌控着风擎大陆闻风丧胆的擎教。 在擎教内部等级制度森严,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 即便上级让下级去送死,下级也必须无条件服从,不然所付出的代价,绝不是一个“死”字能完全诠释清楚。 离宫主全名离落,不过是雨部中一名小小的宫主。 冒然打断上级的话,那是极大的罪过,轻则鞭刑,重则死罪,当然还有生不如死。 离落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等候涂尊者降罚,涂尊者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道:“莫说是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失态,本尊初听到时亦如是,眼下是用人之际,本尊便不追究你的过失,起来吧。” 闻言,离落暗暗松了一口气,伏下身体道:“谢尊者不罪之恩。” 涂尊者长叹一声道:“自有九幽夺魄针以来,从无中者活下来,陌桑却还活着,也难怪你会失态,不过还是下不为例。” 陌桑也许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力量。 离落马上应一声是,就听到涂尊者索然道:“陌桑他们不仅找到了九幽夺魄针的解毒方法。还从那些被俘的人口中,了解到我们擎教的一些秘密。以免夜长梦多,你晚上走一趟息云居,记住不要闹出任何动静。” “是,属下领命,谢尊者给属下机会。” “离落,天亮之前,本尊要听容华郡主的死亡消息。” 涂尊者唤住正要离开的离落,同时给出他最后的期限。 离落会意地应一声是,伏下身体深深一拜,尊者是要她秘密除掉陌桑。 望着离落妖娆的背影消失,涂尊者面色渐渐沉下,圣殿也给了他们最后期限,四天后他们要在九国大比上公布陌桑的死讯。 想不到圣殿竟如此迫切想除掉陌桑,当然这也是擎教上面的意思。 第一次跟陌桑交手是去年九国大比前一天,目标是马上开启中宫印的颜惑,结果因为陌桑失败了,还引起大鸿帝王帝天的怀疑。 第二次是年初,陌桑突然病重昏迷不醒时,进不了陌府就用箫声除掉陌桑,想不到让一个陌辞镜坏了事,更引得宫悯、颜惑、白若初三人同时出手,再次让陌桑躲过一劫。 再后来,宫悯一直跟在陌桑身边,他们无从下手,直到今年大鸿登高文会前的城郊外。 他们几乎派出风部的全力量执行,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结果却是陌桑大难不死,除一名门主侥幸逃脱,风部算是全军覆没。消息传回来时,掀起不小的动静。 向来只有擎教杀人,向来没有擎教杀不掉的人,陌桑一次又一次打破先例。 陌桑不仅活着,不仅敢杀擎教的人,还生擒了不少擎教的人,普通信徒算死了是他们没本事,直到不久前陌桑又生擒一批信徒。 这批信徒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副掌教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救回,好不容易把陌桑引到城外,他却着了陌桑的道,在短时间内失去内力被她连砍两剑,还让她在自己手上逃脱,真是天大的耻辱。 离落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离落一番布置,最后不想还是让她顺利逃回城。 雁城是陌桑的地盘,即便知道陌桑要闭关的消息,他们也不敢冒然动手,直到今天探子来回报,他才敢确定陌桑是真的在闭关。 成败与否就看今晚。 离落是修为是九境,上次在城门外陌桑侥幸,希望离落不会让他失望。 雁城在大鸿皇朝北,黑夜来得更早一些,用过晚膳后天已经暗下,赢戈像往常一样早早点亮门口的灯笼。 远远就能看到橘黄的,暖暖的烛光,就像黑夜里的指路灯,把迷路的人、迷失的灵魂引到息云居前,仿佛只要走到这里。就能找到他们原来的前进方向。 霜重露浓时,离落带着正题佃手下,悄无声息来到烛光下面。 看着上面息云居三个大字,妖娆一笑:“息云居,灵魂安息之地,果然很不错。” 黑色的身影从暗处落在离落身边,跪下道:“回宫主,属下等一直在外面守,他们一直在里面没有离开过。” 回头对随行的十名杀手道:“你们随他守在外面,别让一个活人离开息云居,他们全都安息在此我们才算是完成任务,否则连本宫主也是自身难保,更别说替你们求情。” 大约是怕惊动里面的人,杀手们没有出声,只是握紧剑柄。 离落扫一眼大门两边的对联,眸子里面一丝惊讶,脚下轻轻一点就翩然落在院子里面。 凝神细听,能听到附近四道气息。 根据搜集的情报,陌桑身边只有两个丫头、一个侍卫跟着,四道气息四个人,探子们的消息没有错。 陌桑闭关的地方在后院,离落妖娆的身姿一晃消失在前院,迅速来到陌桑起居的后院,一种空寂无人的气氛弥漫在她四周。 进来之前明明感觉到附近有四道气息,现在那四道气息却消失不见,离落皱起眉头,隐隐有感到一丝不安,不过很快消失。 再次凝神细听,还闭上了眼睛。 息云居是一座独院,方圆五里内都没有住户,捕捉四道气息,应该是极容易的事情,可是她却偏偏什么听不到。 离落不禁有些急躁,后院就那么几个房间,一个个找也能把陌桑找出来,挥动双臂,宽大的广袖如起舞般拂动,附近的门窗一瞬间全部打开,结果却让人失望。 门打开后,除了黑暗不是黑暗,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离落心底那一丝不安再次复燃,还比先前粗了一点,警觉地聆听着方圆几里地的动静。 风声,风吹动枝叶的声音,树叶飘落下的声音,除了大自然的声音,竟然没有听到一丝活物的气息,更别说是人的声音。 离落有些慌了! 以她的修为,方圆五里内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即便陌桑他们从暗道逃跑了,不可能连她带来的人的动静也听不到,以他们修为不可能躲过她的探听。 离落心里那一线不安感迅速成长粗壮,毫不犹豫地飞身往回走,突然一阵古朴清幽的琴声在空旷的夜里响起,每一声都格外清亮悦耳。 旋律像是带着魔力,离落竟生生停住脚步。 凝神聆听片刻,离落回身妖娆一笑道:“本宫主还以为容华郡主怕了,趁人不注意时逃回帝都。” “离宫主突然来访,本郡主未曾有所准备,恐怠慢了离宫主,刚刚命人在后院烧水煮茶,离宫主何不移步到后院。” 陌桑清冷的声音,随着琴声从后院传来。 离落一瞬的迟疑,确定是陌桑的声音后,眸子里划过一抹怒意。 他们这些老江尖,再怎么小心还是被陌桑放出的真假的诓到,不过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陌桑既然没有闭关突破,就说她的修为还停留在原来的境界内,想到自己修为还在陌桑之上,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毫不犹豫地走向后院。 后院松柏森森,连月光都照不到。 离落循着琴声来到一座高大的石碑前,陌桑怡然跪坐在石碑前面抚琴,一名侍女守在炉子旁边。 陌桑十指轻轻挑拔着琴弦,古琴森森的琴声从她指尖下淌出,起头看着面前妖娆无方的女人,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惊艳。 欣赏着美人如玉,陌桑轻轻启动樱唇,清冷的声音响起:“离宫主,觉得本郡主这一曲抚得如何,可曾入得宫主尊耳。” “容华郡主果然当得起风擎大陆第一才女,本宫主都有点舍不得杀你,可惜本宫主在教中地位卑微说不上话,你若不反抗本宫主的话会让你去得快一些,死后可千万不要记恨本宫主。” 离落一边说话一边暗运内力,准备一击再就。 “不急。” 陌桑若无其事地抚琴,面带笑容看着离落道:“深秋午夜,露重霜浓,离宫主何不坐下来听完本郡主此曲,品一杯本郡主亲自泡制的热茶,再办正事不迟,横竖本郡主不会离开这里。” “拖得一时半刻拖不了一世,容华郡主的好意本宫主心领了,若有缘来世再相遇,定不负容华郡主今日之意。” 离落可没有忘记陌桑那封求助信,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陌桑。 第318章、历史的真相 曲不止,韵不乱,音不走。 陌桑的琴声竟然没有受任何力量的影响,离落却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睛子快要突出。 过一会儿回过神,两眼喷火似的瞪着陌桑,冲着她怒吼道:“陌桑,本宫主好心让你死得痛快些,你居然使阴暗算本宫主。” 面对离落的震怒,陌桑不紧不慢道:“离宫主,本郡主在你死前教你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下辈子忘了什么也别忘记这句话。” “还有,对自己要马上杀的人满口仁义道德,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陌桑表面上态度很是忠恳真诚,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充满讥讽。 离落被陌桑一顿羞辱,是又羞又怒,恨不得在陌桑身上刺穿十几个洞。 把离落羞怒的表情收入灵气十足的眼眸内,陌桑忍不住挖苦道:“有涂尊者前车为鉴,离宫主来偷袭之前,难道就没想过本郡主会故技重施吗?若是没有想过,本郡主是不会跟一具,没有思想的杀人工具谈感情。” “还有,别忘记这里是雁城,本郡主的地盘。” 陌桑又被充了一句,给白芷一个眼色。 离落看到陌桑给侍女眼色,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逃跑。 “茶放久了会凉。”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拔琴弦,隔空封住她的几处大穴,让她无法动弹,淡淡:“本郡主这杯茶,离宫主就不要等来世。” 白芷走过去,福身施礼:“离宫主,我家郡主是诚心邀请您一起品茶,欣赏凉夜如水,何故拒绝,白白辜负我家郡主一番心意,惹她不高兴。” “为了郡主,奴婢只好得罪了。”素手一扬,几枚银针扎在离落身上。 离落马上感到自己的内力如泄洪般消失不见,真气也迅速被抽走,最后浑身无力倒在地上,一脸怨恨地看着陌桑。 陌桑抚着琴轻声道:“你也别抱怨本郡主使阴,是你们擎教欺人太甚。本郡主虽修为不如你,人也只有两个丫头一个侍卫,但是本郡主这里……”陌桑抬手指一下自己的头:“本郡主的智商,抵得过百万雄师。” “我的人就在外面,只要本宫主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 离落倔强地看着陌桑,想到自己的人还在外面,只要能成功击杀面前的女子,涂尊者一定会帮自己说话,还有机会恢复武功。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门口上灯笼发出的暖暖的烛光,在夜里特别显眼。就像是黑夜里的指引灯,让人不由自主地朝它走过来。可它有时候会指向回家的路,有时候却指向……黄泉路,你带来的人恰好是后者。” “不可能?”离落一口否定。 “他们若不出事,我们怎会知道你是雨部离宫之主。” 白芷冷冷回一句,讥讽地笑道:“我家郡主都叫您半天离宫主,您就不奇怪郡主为什么会知道您的身份吗?” 经白芷一番提醒,离落才注意到这一点。 上次他们匆匆一次碰撞,陌桑尚自顾不暇,哪有心思了解她的身份。 回来一直没有出门,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只有从自己带来的人口中知道,所以他们真的遇到不测。 陌桑继续刚才曲子,曲不断,音不乱,韵未变,笑看着离落道:“离宫主,地上凉,还是坐到炉子旁边,你如今没有真气护体,染上风寒可就不好办。” “陌桑,是杀是剐痛快点,何必惺惺作态。” 离落面上媚眼怒瞪,心里却暗道:“陌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无法触摸到她的心思,看来只能见机行事。” “不急。” 两个字从陌桑口中飘出。 两手拔动着琴弦,不紧不慢道:“听完曲,我们边喝茶边聊。” 陌桑抚的是《长相思》,古琴音色古朴沉远,隐隐有呜咽之意,相思之苦,相思之切,别离的幽怨,从指尖下流出。 面对着擎教的步步紧逼,陌桑却记挂着深入烈火国的宫悯,担忧他是滞顺利通过共域,更不知道陛下有什么重要事情,非要安排宫悯出使烈火国,隐隐有一种不好预感。 离落听着陌桑琴声不觉走了神,尤其是听相思苦涩的情愫,面上有些茫然,越发摸不透陌桑的心思。 炉子上铜壶里发咕噜噜的声音。 水开了。 曲尽了。 陌桑起身坐到茶案旁边,开始冲泡茶水,每一步都做得极细致。 离落不是第一次看人泡茶,一杯茶能泡出境界的却是头一回,看着沉浸在茶道中的陌桑,不知不觉入了神。 忘记了今晚的任务。 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离宫主,请!” 陌桑泡好的茶推到离落前面,空灵的声音把离落从神思中拉回。 看着面前冒着清烟,茶香不浓却十分清雅,跟身边的松柏荼发出来香味一样,光闻着就心旷神怡。 离落犹豫一下还是端起来小抿一口,口感清洌中带一点点涩,过后唇齿间却是讨人喜的清甜,回味无穷,不由一小口一小口把杯里热茶喝尽。 陌桑给她倒上一杯,同时给自己倒了下杯水,抿一口道:“离宫主口福不错,这是我初到雁城收集的晨露,埋在地下多年,白天想起来才让他们挖出来,离宫主不嫌弃,便不枉本群主早起收集晨露之苦。” 离落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直至喝完杯中茶水,按捺不住道:“容华郡主,曲本宫主听过了,茶也品过了,谈正事吧。” “离宫主爽快,本郡主也不好再拐弯抹角。” 陌桑笑看着离落,眸子中露出一丝狡黠:“涂尊者为取本郡主性命,把随行高手都给离宫主使用,自己却失了庇护,大鸿的暗卫自然不会错过立功的机会……” 话还没说完,离落面上已经变了色,却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下一秒却被陌桑粉碎。 “这个时间,他应该被废掉修为,秘密押往帝都。”陌桑补充完刚才的话,离落一颗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绝望至极。 望着离落绝望的神情,陌桑忍不住再给她一份惊喜:“差点忘记告诉离宫主,我们已经找到擎教所在的海域范围,打算在九国大比上公布此消息及擎教的位置,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拜访擎教。” 离落的喉咙轻轻滚动,却看到陌桑露出一个调皮的表情,才明白陌桑是在逗她玩。 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爆发,骤然站起来,从高处怒视着面前的女子,怒声喝道:“陌桑,你敢骗本宫主,本宫主不会放过你。” 陌桑却不紧不慢道:“涂尊者被拿下是真的,查到擎教的位置是真的,不过在九国大比上公布的,不是擎教所在位置,而是圣殿九幽夺魄针的解法,再由圣殿的人引我的人去海岛。” “……” 离落艳红色的樱唇开合几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话。 过了好一会儿,离落接受了现实,不解地问:“本宫主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的?雁城内可没有能跟擎教抗衡的力量。” 陌桑悠然喝着茶,眸子里有一丝得意:“陌府离雁城那么远,傻子才会向帝都求救,你们放走的信鸽,其实是飞向离雁城三日路程的献京府。” 献京府,献城! 离落一下了解的事情的始末,冷声道:“本宫主真应该当天晚上就偷袭你。” 献京府内有朝廷暗卫的据点,大鸿朝廷正在四处搜捕擎教潜藏在大鸿境内的人员,知道涂尊者在雁城还不火速赶来帮忙。 想来每天给息云居送饭菜的,雁归楼的伙房就是大鸿暗卫假扮的,若笑一下道:“本宫主的人真是太大意了,容华郡主当着他们的面传递信息,他们居然都没发现。”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着一脸懊恼的离落道:“擎教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本郡主明知道一旦离帝都,离开夫君的保护,就会遭到你们的疯狂暗杀,还要不顾自身安危来到雁城,等着你们来杀我。” “为什么?”离落本能地问。 “因为本郡主魅力无限,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走,就不会去留意大鸿皇朝的举动。” 从陌桑口中了解到真相,离落的惊得浑身冒冷汗。原来他们都弄错了,真正威胁他们的不是陌桑,而是陌桑背后的势力。 陌桑看一眼她的表情,沉下眸子道:“不过都是你们自找的。若你们不算本郡主,本郡主也不会为了自保开始调查你们,本郡主若不调查你们,擎教也不会渐渐暴露在世人面前,归根结底是你们自取灭亡。” 清楚所有计划后,离落认命地闭上眼睛:“容华郡主,离落能从千千万万卑微的裔民中,成为雨部的一宫之主,除了自身的努力还有这副出众的模样,稍后可否让离落死得漂亮干净一点,别让离落成为药人,变得丑陋不堪。” 容颜是她的资本,即便死她也不想失去。 裔民? 卑微? 陌桑愣了一下:“除了死,你就没有想过改变命运吗?” 离落面上一阵惊愕,陌桑淡淡道:“九国联手对付擎教,擎教灭亡是迟早的事情,此时不脱离更待何时。” “你不杀我吗?”离落不敢相信地问,马上又摇摇头道:“离开擎教,应该说是离开海岛我们都活不长,都会死得很凄惨。” “有这样的事?”轮到陌桑不解,好奇地问:“离开海岛,你们为什么会活不成?” “是在战神面前立下的誓言?” 离落眼里露出深深的敬畏,一脸恐惧道:“违背了誓言,是要受到战神诅咒的。” 诅咒? 陌桑加疑惑,就听离落心惊肉跳道:“曾经有人叛离海岛,不出一年时间,面目就会发生变化。心有判意的人就算留在海岛上,修为也会下降,面部也会出现扭曲,反正最后会死得很惨。” “离开海岛的人,面部会变得扭曲?”陌桑面上和声音依然平静,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蓦然听到这个理由,岳风那张过度扭曲的脸马上出现在眼前,从她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就像是听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离落已经自顾不暇,自然没有注意到陌桑脸上细微的变化,继续说着跟诅咒有关的事情:“裔民只有忠于战神,立誓为战神而拼搏才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你们在立誓之前,或者是之后,擎教会给你们吃什么东西吗?普通裔民叛离海岛也出现相同的情况?” 陌桑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这些子乌虚有的东西,也不相信什么誓言、诅咒之类的东西,更愿意接受是药物之类的东西控制他们的身体,一旦他们离开海岛,不能按时服药就会现中毒的情况。 离落不明白陌桑为什么这样问,回想一下道:“你们只有连续通过九次武比,并且每次都获得胜利,才能到战神面前立誓,成为战神的信徒才能加入擎教,接受更高级训练和改造。至于普通裔民……” 提到裔民,离落停滞一下才继续道:“他们出海打鱼,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失去战神的保护,就会在半个月内死亡。” 陌桑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从种种迹像来看明显是受药物的控制,离开海岛时间太长没有药物补给,潜藏在他们身体里面的另一种药物就会发作,原理跟九幽夺魄针一样。“ ”本郡主还有一名问题,擎教那么多人落在本郡主手里,为什么独独救那个女人?“陌桑一直想不明白原因,都是擎教人,都是海岛的居民,为何还会有卑微一说。 ”你说人是乾宫主乾伶,亁伶是战神的后代,身上有神的血脉,地位自然比我们高。“ ”涂尊者也是吗?“ 离落介绍那个女人的身份,陌桑马上又问一句。 虽然不明白陌桑为什么问这睦,离落是继续回答:”尊者,或者是尊者以上的级别,只有战神的后代的才有资格。“ 问了这么多问题后,陌桑可以百分分确定,这些人不是受伤药物控制,就是受蛊虫控制。普通的岛民离开海岛,超过规定时间便出现此类情况,说明药和蛊虫存于他们日常生活中,比如水源。” 想到到这里,陌桑故意不解问:“照你这么说,离开海岛超过上规定时间就会死,那潜伏在各国的信徒为什么没死?” “离开海岛前,战神把会信物赐给领队,无论我们走哪都会得战神的庇护,自然不会受到神的诅咒。”离落暗暗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要陌桑问就会忍不住回答,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陌桑了解清楚情况后,回想一下道:“本郡主在一部野史中,曾看到过这样一段记载:武圣游海于南,仲月夜意入玄岛,有民避世于岛,不闻外事千百余年。圣游岛半月复出,遇友问遂曰,误入蜃楼,个中险阻难记。数月后,圣,亲人、诸友人遁世不复出。若干年,只闻世人云。再远,无人知圣。” “什么意思?” 离落不明白陌桑为什么念这段史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陌桑把史书翻译出来:“大约在一千五年前,有人以武入圣道,世人尊称武圣,有一年武圣在南海游历,月圆之夜意外来到一座神奇的海岛。上岛后发现有人居住,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一千多年前,躲避战乱逃难到海岛的渔民。” 武圣在海岛逗留了半个月才离开海岛,回到风擎大陆后,朋友问他海上游历有何发现,只说是遇着风浪迷了方向,惊险无比。 几个月后,武圣以及武圣的亲人,还有好友陆续隐世,不再过问世事。过了很多年以后,关于武圣的事情成为世人传说的故事,再过去不知多少年,世人已经知道得风擎大陆曾出过武圣。 “郡主为何提起这段历史?” 离落不解地看着陌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说故事。 陌桑也不拐弯抹角,大胆说道:“本郡主有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你们所信仰的战神,就是史书记载的武圣,战神的后人即武圣的后人,普通裔民就是逃难到海岛的渔民,武圣的修为出神入化,渔民们奉他战神。再后来武圣他从渔民中,挑选出武学天赋高的年轻男子,名义上是收为弟子,实则是培养杀手,并且创立擎教。” “本宫主不信?” 大约陌桑的设想太可怕,离落完全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真相。 陌桑也没想过要她相信,不以为然道:“种种迹像表明,你们一直被药物、蛊虫之类控制。一旦有人叛离海岛,没有解药,或者抑制蛊虫的东西,叛离的人就会毒发身亡,被蛊虫噬身而记。” 瞥见离落脸上的纠结、挣扎、矛盾、痛苦,陌桑漫不经心补充一句:“离宫主不信,就当本郡主在编故事,不必放在心上。横竖是些弱肉强食的段子,远不及数日后的九国大比,及烈火国新帝登基精彩。你说是不是?” 第319章、宫印骤现 陌桑的话深深地震憾了离落,想到发生自己以及其他裔民身上的事情,假如陌桑的话都是真的,擎教把他们都当成是什么?杀人工具? 看着离落从不信到怀疑,陌桑淡淡道:“本郡主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有鬼也在是人心里,权势、名利、金钱、美色,都是蛊惑人心的魔鬼。” 圣殿、擎教某些人心里,就住无数的魔鬼。 “你若不信,跟在本郡主身边,很快就会知道答案。”陌桑知道想要离落相信自己的推理,就得有足够的证据。 “什么意思?”离落不解地看着陌桑。 “上次本郡主生擒了亁伶他们,如果你的话是真的,我想上官老神医他们应该有所发现。”对离落的话,陌桑会分析研究,甚至推理一翻,但还没有相信,除非证据摆在眼前。 离落惊讶地看着陌桑:“你不是杀了他们吗?” 陌桑笑笑道:“本郡主是想杀掉他们,可是奈不住上官老神医祖孙突然对活人感兴趣,天一亮我就给他们传信,相信很快就能收回音,你不妨在这里多几天,反正没人知道你还活着,除非你说得都是假话。” “你不信本宫主的话。”离落有些火大。 “你不也不信本郡主的话吗?” 陌桑冷声返驳,两人一阵沉默,陌桑打破沉默,笑笑道:“离宫主应该很清楚,你已经是刀俎下的肉,本郡主没必要欺骗你。” 离落不出声,陌桑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几天时间,离宫主不会都等不了吧?”几天后就能印证离落话中的真假,希望这些信息能帮到夫君和陛下他们。 “好,本宫主等。” 良久后,离落接受陌桑的建议。 陌桑看天上的弦月,清辉醉人,露出一丝欣然笑:“白芷,带离宫主到客房休息。” 回到房间,倪裳正在铺床,看到陌桑走进来,笑道:“总算可以过天安生的日子,也不枉郡主费心筹谋了几日……” 倪裳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打顿住,面上充满惊讶的神情,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陌桑半天也说不出话,几次张开嘴巴,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陌桑回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对着倪裳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倪裳依然指着同一个方向,陌桑突然觉得倪裳指的不是后面,犹豫一下抬手指了指自己,倪裳马上用力地点点头。 “是什么东西,值得你惊讶成这样。”陌桑笑着走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时,笑容马上僵在脸上,盯着镜子一动不动,直到镜子里面的她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可是那东西仍然停留在她眉心上。 “郡主……” “别说话。” 陌桑知道倪裳要问什么,出声制止她要问的问题。 继续看着镜子里,眉心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月牙形红印,不,是开启了宫印的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陌桑终于压着内心的慌乱,面上也恢复平时的淡然,十分冷静道:“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倪裳,你要对天发誓,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倪裳似乎意识到什么,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预防自己惊叫出声。 两人都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倪裳才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按着怦怦跳的胸口,压低声音道:“郡主这是宫印。” “我知道。” 陌桑张大口连连深吸气,五岁那年开启听宫印,上官老神医封印了十多年后,今天却突然出现。 忽然想到书老的话,宫印少了一滴精血,一旦跟宫悯分开的时间过长,她的宫印就会展露出来,可是上次他们分开的时间更长,宫印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 陌桑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她的修为突破到九境。 修为突然后,上官老神医的方法再压制不住宫印才会显现,必须尽快想一个办法通知老神医。 思及至此,陌桑看着倪裳道:“倪裳,我五岁那年便开启了宫印,家人,夫君、外公,以及陛下他们都知道,是上官老神医用金针刺穴术,压制住我体内的力量才没有显露出来。” 陌桑把知情人的名单都告诉倪裳,是暗示她自己的宫印是得到帝王允许的,她不必担心会违抗组织的规定。 倪裳会意,扑一下跪在地上道:“郡主,奴婢离开组织前,接受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保护郡主,从奴婢来到郡主身边起,郡主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郡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不违背。” 陌桑回身看着倪裳,神情漠漠道:“替我保守两个秘密,第一件是我的真正修为,除了你我不能第三个人知道;第二件宫印出现的事情,同样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会活不成。” “郡主,宫印已经显露了,奴婢怎么瞒得住?”倪裳看着陌桑眉心,鲜红夺目的月牙宫印。 “我试着把修为压回无相镜巅峰,也修为降低了,宫印就会消失。”陌桑想到了宫悯的宫印,他能把金色宫印压制回红色宫印,自己肯定也能够做到。 “真的可以吗?”倪裳有些怀疑。 “行不行明天便有分晓,你先下去吧。” 陌桑让倪裳先出去,姑且一试,不行的话再考虑别的方法,也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会不会引起龙师的注意。 同一轮弦月下,九华山脉第一峰——龙顶峰。 龙顶峰是九华山最高有山峰,龙顶峰像擎天之柱耸立在天地间,是大鸿皇朝历代帝王陵寝所在。 天空上明明只是一轮接近半圆的弦月,却把他龙顶峰至高点照得有些发白,仿佛天下月华尽汇聚于此,这就是龙顶峰能成为帝皇陵寝的原因。 至高点上,站着一道从头白到脚的身影。 龙师双手负在身后,抬头仰望着天空,就像是正在吸取月华修炼的妖精,其实他只是在观看天象。 天象告诉他,一直寻找的人已经出现,就在那一颗星所照耀的西北方向,离他不是很远却没有马上行动,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面闪过犹豫、纠结。 自己能发现的事情,想必他也能发现,看来得走一遭烈火国。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鸿皇宫内发出一道密旨和令牌,送密旨人直接入上官府,把圣旨留下便消失在夜色里。 上官老神医马上打开密旨,上面没有内容,只有画了一弯月牙,顿时面色一变,把密函收好后马上命人收拾行装,只留下一句话有急事外出,就连夜离开榆城。 正在打坐中的陌桑,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宫印偶尔一现会引起风擎大陆,最重要的几个大人物的关注。 翌日,清早。 陌桑缓缓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眸子里面有一丝无奈。 尽力了,可惜也只能压制到临界。 走到镜子前,看着额头上一弯淡粉的,月牙形的宫印。 “倪裳,进来吧。”陌桑无奈地唤一声。 门马上开了,倪裳笑端着一盆水时来:“郡主,奴婢侍候你梳洗。” 看这速度,陌桑就知道这丫头是担一夜没睡好,看到陌桑眉心上淡淡的宫印,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虽不能尽然抹去,不过遮一遮,应该看不出端倪。你把水放下,跟白芷要一些朱砂。” 倪裳面上露出一丝疑惑,还是依然去跟白芷要朱砂。 洗漱过后,陌桑重新坐在镜子前,抹上润肤的脂蜜,淡扫娥眉,挑了一款比较艳色的口红。 倪裳推门进来,把一个胭脂盒和一瓶子摆在梳妆台上道:“郡主,白芷问郡主要朱砂做什么,奴婢说是郡主画额装。她便没给朱砂,给了奴婢这两样东西,说这个东西比朱砂色艳,且不容易擦掉。” 陌桑愣了一下:“瓶子里面是什么?” “白芷说,没有瓶子里的东西,这东西会擦不干净,还会糊成一坨粘在皮肤上。” “什么,会糊成一坨?”陌桑愣了一下,忍不住打开看一眼,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淡淡的花香钻子里面,笑道:“白芷的东西不会差。” 打开盒子,里面是鲜红的膏体,陌桑拿起画眉的笔,染上红膏后,轻轻在眉心上描绘。 须臾后,一簇鲜红的炎焰,出现在眉心上,跟宫悯的宫印一模一样。 “郡主……” 倪裳惊讶地叫出声。 陌桑笑笑道:“我想夫君了,所以把他的宫印画在自己脸上。” 闻言,倪裳顿时无语。 天象再惊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关注。 眼下最值得天下人关注的却,是九国大比,以及拜水在同一天登基称帝。 帝王登基始终是少数人的事情,那里有上九国大比来得热闹,众人的目光自然更多是放在九国大比上,也更多人涌入南蜀国,除了观看九国大比,自然少不得体验南国佳人的温柔风情。 南蜀国帝都。 “臣参见三皇子!” 颜惑、上官尺素,以及一种鸿社的成员刚到南蜀国帝都,就前来拜见为他们打头阵的三皇子帝风涧,林致远恰好也在场。 帝风涧道了声免礼让众起来,有些迫不及待问:“颜惑公子,父皇这回的旨意是保还是争。” 保是保持原来名次的意思,争是争夺前三名,让大鸿皇朝排在三大强国之列。 同一个问题,颜惑离开前也问过帝王。 如今帝风涧也问,就沉着元和帝的语气,说出四个字——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帝风涧脸上的表情一僵,回神面上还是一脸不敢相信。 林致远却激动地大声道:“大鸿终于可在九国大比横着走,我们终于不用小心翼翼隐藏实力,一定要把科举的场子找回。” 闻言,颜惑面上愣了一下:“怎么,有人拿去年科举的事情,讥讽我们大鸿皇朝?” 鸿社的社员面一凛,上官尺素却不以为然,就听到帝风涧不以为然地轻蔑笑:“父皇命本殿跟致远提前到南蜀国,提前打点好一切。本殿和致远看过几客栈酒楼,还是这家客栈的环境最好,离大比之地极近,早早就跟老板议定,从本岁十月一日起包下这家客栈,签过文书还交付一半订金。” “那知大苍国的人到后,也看中了这家客栈,从老板那里打听到知道是我们包下客栈后,居然随便派个来直接把订金扔在殿下面前,让殿下和本公主马上滚……” “岂有此理。” 不等林致远说完,众人就破口大骂。 颜惑抬手重重地一拍桌子道:“大苍国的人也未免太过嚣张,太不我把大鸿皇朝放在眼内,还敢对殿下不敬,这样的人不抽筋剥皮,岂不有损我大鸿皇朝的颜面。”眸内闪过一丝狡猾。 “颜惑公子,我就是这么做的。” 林致远马上应一句,笑眯眯道:“我把那人暴打了一顿,还把他们订金以我们大鸿的名义捐给城外的难民。” 众人听到后,不由面面盯觑,他们都能想象到大苍国的人有多憋屈。 颜惑听到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演戏是多余的,两人只要凑在一起,别人不发国书向陛下告状就不错,哪有他们投诉哭苦的理。 上官尺素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殿下,臣听闻大苍国今年换人领队,不知是何人领队?” 帝风涧的面色一沉,上官尺素跟颜惑相视一眼。 见二人面色不对,两人也不急着追问,从侍女手上接过茶,悠然地品着南蜀国茶。 过了一会儿,帝风涧才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天杀的,居然是那个该死的廉王。” 闻言,颜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套句郡主的话——物是以类聚,人以群分。今年的大比有搞头。” 骤然听到是廉王带队,上官尺素的嘴角抽了抽,安慰帝风涧道:“殿下,陛下已经说了可以随心所欲,您不必廉王放在眼内。” “鬼才把他放在眼内。” 帝风涧怒吼一声,把手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题外话------ 终于爬上来了,昨天晚上后台又开始抽风,怎么也登录不上。 第320章、边城形势 九国大比,各国的领队名单,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份名单传开后,不仅天下人一片哗然,就连圣殿诸人也感到震惊,想不明白九国今年打的什么主意。 似乎这样的消息,陌桑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收到,看到名单时嘴角也不由抽了抽,今年算什么九国大比,分明是各国极品人物大聚会。 陌桑收到名单时,恰好石沐风和杨燕陵奉命来访。 于是乎…… “廉王!” 雁城息云居,惊讶的声音从杨燕陵口中发出,他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音。 石沐风和杨燕陵奉新主帅之命,前来了解数日前擎教偷袭的详细过程,顺便向陌桑请教雁城的情况,陌桑随口说起九国大比的事情。 大苍国廉王在风擎大陆的名头可不小,只是别人出名是因为才华出众,他出名却是因为耍无赖、面皮厚、不要脸而出名,跟他说道理就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想到要应付这位王爷,石沐风和杨燕陵不禁同情鸿社的社员们。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你们要是看到鸿社今年参加大比的主要成员名单,就该同情另外八国的才子们。” 世上还有一个群体,是比耍无赖、面皮厚和不要脸更可怕,更让人防不防,想着陌桑都不由勾起唇角。 “难道不是颜惑公子、若初公子、上官公子他们吗?”杨燕陵问时语气有些遗憾,大约因为自己不能参加吧。 石沐风又比他想深一层:“宫大人出使烈火国,颜惑公子都当上九国大比的领队,主将自然也换。应该是林公子、萧公子、秦公子、乔公子他们。” 陌桑却摇摇头,神秘地一笑道:“你们提到的人员,大部分都是后援而非主将,你们再试着猜猜看,大胆一点想。” 见两人还是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边,陌桑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本郡主可以给你们个提示,宫府有,陌府没有。” 杨燕陵一听顿时泄气道:“这算什么提示,谁不知道宫府、陌府底蕴深厚,里面多少好宝贝是我们没见过,怎会知道什么东西是宫府有陌府没。” “杨大哥说得对。”石沐风也第一个时间附和。 看着陌桑有些无赖地坏坏笑道:“两府里藏着那么多的好宝贝,都是我们见都没见过的,郡主哪里是提示,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们。” 陌桑无语地白他们一眼:“你们这反应能力真让本郡主抓急,能参加九国大比的人,怎会是摆在库房里的东西吗?” 噗嗤…… 听到陌桑吐槽,白芷忍不住笑出声。 杨燕陵和石沐风马上尴尬的搔搔头,听到是两府里面的,他们自然而然想到世人根本无缘看到的宝贝,而没往人上面想。 陌桑一阵吐槽,两人顿时恍然大悟。 石沐风马上惊讶地道:“郡主指的可是宫小公子他们?” 陌桑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杨燕陵顿时失去往日的冷静,失声惊叫道:“天哪!陛下居然派一群孩子参加九国大比,跟一群成名多年的才子比拼,陛下是疯了吧。” 闻言,石沐风一脸不甘握紧拳头,怒声喝道:“大鸿皇朝就算不想争夺前三,也不能沦为割地赔钱的三大弱国。我就想不明白,大鸿明明已经具备列入强国的实力,我们为什么还要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你们错了,陛下今年的旨意是——随心所欲。”陌桑说出元和帝的今年的指示。 两人听到旨意后,不仅没有半分高兴,火气反而更加盛,握得手关节一直响。 给出随心所欲的旨意,却偏偏派一郡娃娃兵上阵。 这不是存心气死人吗? 陌桑却没有一丝火气,淡淡道:“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成败输赢都是他们的事情,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情,何必自寻烦恼。” “可是……” “闭嘴。” 杨燕陵还想反驳,陌桑马上喝断他。 石沐风马上道:“郡主不让说,沐风也要说,陛下这样做太让我等失望。” 看着分不清轻重的二人,陌桑继续斥道:“你们任务是镇守边城,九国大比的输赢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再妄论陛下的圣意,本郡主即禀明元帅,元帅定然好好收拾你们俩。” 骤然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子教斥,杨燕陵是一脸不悦,石沐风面上也是讪讪。 陌桑看到后轻叹一声淡淡道:“你们也别不乐意,你们在本郡主这里说说没什么,可是在别的场合切不可如此,要记住帝王永远是帝王,恣意妄论陛下的圣意可是死罪。” “郡主,你的意思是……”杨燕陵不太肯定是看着陌桑。 “大家是自己人,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此番前来镇守边城,你们先别管什么建功立业,首先要记住三件事情、两句话。” 陌桑见两人虽年长于自己,却全然不知人事大局,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语气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石沐风和杨燕陵看到陌桑严肃的样子,不由咽了一下口水,既紧张又心虚地看着陌桑。 虽然陌桑年纪比他们小,经验却比他们丰富,比他们解军中的事情。 尤其是陌桑那句“大家都是自己人”,让他们感到安心释然。 两人相视一眼后,石沐风拱手致歉道:“沐风和杨兄失态,杨元帅骤然调理雁城,我们二人心中彷徨,还请郡主提教一二。” 见两人态度真诚,陌桑才继续道:“第一件事,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二件事,如今雁城不是当年的雁城,如今的主帅不是杨元帅,也不是石元帅,记住你们自己的身份;第三件事,此番前来协助镇守边城的人员来自各门各户,人员关系复杂,你们要记得收敛锋芒,不可强出头。” 闻言,两人心里狠狠一颤。 陌桑继续幽幽道:“还有两句话你们得记住,第一句叫祸从口出;第二句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结合陌桑前面的话,两人背后一阵冷汗,起身拱手弯腰行大礼。 重新落座后,杨燕陵一脸抱歉道:“若无郡主提醒,我俩险些铸成大错。” 若没有陌桑提醒,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陌桑想到自己父兄,幽幽道:“死掉的叫烈士,活下来的才是真英雄。” 两人想陌家父子生前功累累,如今雁城还有几个人记得他们曾经做出的牺牲,人果然还是活着好呀! 石沐风深深感慨道:“人,还是活着才有价值,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他终于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看到二人幡然醒悟,陌桑悬着的心终于复位。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恰好两人都在场,马上道:“还有一件事情还未请教两位?” “郡主但说无服,我俩知无不言。” 大约是想通了很多事情,石沐风说话时,面上赶路露出如春风般的笑容。 陌桑垂眸一笑道:“记得当日从城外回来时,有一名士兵帮着他们对付擎教的杀手,本郡主觉得应该好好地感谢他。” 杨燕陵一愣,马上摇遥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石沐风却一脸遗憾道:“不瞒郡主说,沐风觉得此人的身手不凡理应重用。可惜在下一直未有所获,问过当班的士兵也都说不知道。” 闻言,陌桑感到遗憾,稍作沉默后道:“此人武功不凡却只是一名普通士兵,若不是为人太过老实憨厚不被人所喜,就是因为家族获罪发配充军的世家子弟,你们回去后试着往这个方向查查。若没有便算了,有缘自会相见。” 想到对方的身份,陌桑又提醒一句:“悄悄找,别生张。他要真是发配充军的犯人,动静太大只会为他招惹麻烦。” “还是郡主设想得周到,在下竟没有想到这一层。”石沐风也觉得自己大意,也不知道这些天自己到处打听消息,有没有为他招惹麻烦。 “总之大家凡事小心,无论听到什么,听过也就罢了,万不可妄加猜测,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陛下突然调换两地的主帅,陌桑除了此事知道不合理,却怎么也想不到陛下的用意。 陌桑跟两人分析一回,目前守城军内部力量分化情况,就隐隐猜到帝王的用意,压低声音道:“雁城官与兵人员关系错综复杂,这就意味在军队内部已经存在党派之分,谁能把这些党派一一掌控在手里,谁就是陛下心想要的主帅。” “郡主。” 石沐风惊叫一声,迅速跟杨燕陵相视一眼,不敢相信陌桑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二人的反应,陌桑淡然一笑:“谨慎小心固然是重要,野心却也不能少,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你们时刻做好准备。” 两人连忙起身朝陌桑拱拱手致谢,陌桑却想着两人都是头次雁城,继续道:“你们俩得空时,还需多到城外走走,尤其是落雁滩和鬼灵谷。” “郡主,这又是为何?”杨燕陵不解地问“ “共域是两国交战之地,最忌讳的就是不了解自己的战场,一旦被困便不知道该脱困。” 石沐风听后马上点头,杨燕陵却不解道:“郡主,行军时自然会随身带着行军图,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脱困。” 陌桑眸子轻垂,避开二人的目光,笑笑道:“当年落雁滩、鬼灵谷都历经大灾难,地形地貌地势都发生变化,行军图固好却不及心中有图。你们提前要做好领兵越过落雁滩,跨过鬼灵谷,一直打到珞城的准备,而不是固守边城。” “眼看要变天了,你们也应该有所行动。” “是,郡主。” 想到九国大比各国的布局,陌桑就知道各国已经不再信任圣殿,用他们的方式表达不满。 再闲聊了一会儿后,杨燕陵和石沐风便起身告辞。 陌桑也起身相送,走到客厅大门,嘱咐两道:“本郡主暂居于此,行动上多有不便,若非十万火急之事,不可擅自登门。两位少将军若遇到问题,送信给雁归楼的掌柜即可,他们会把信带给本郡主。待本郡主解决问题,自有人会转交给你们。” “沐风明白。” “燕陵明白。” 两人自然清楚陌桑话里的意思。 容华郡主孤身居住于此,他们经常出入息云居,既不合礼法,也容易惹人非议。 再加上她异常敏感的身份,靖国公是雁城前任守城军的主帅,熟悉雁城的情况。 他们若与陌桑私交过密,定会引起眼下这位雁城守军主帅的怀疑和忌惮、猜忌,难免会动摇到雁城的根本。 陌桑心里却清楚,自己避见众人的原因不仅是如此,面带笑容道:“本郡主近日整理了兄长们的行军手记,命人誊抄了两份,两位少将军若不嫌弃陌桑兄长们笔墨浅薄,不防拿去瞧一瞧,权当是打发时间。” 闻言,两人顿时大喜。 陌家三位少将军的行军手记,是多少从军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他们是求都不求不来,哪里会嫌弃, 石沐风拱手道:“三位少将军的笔墨是世间致宝,这行军手记更是无处可求,容华郡主肯相赠是我二人天大的恩赐,何来嫌弃之说。” 正要行大礼致谢时,陌桑暗暗用内力拦着,面带笑容道:“都是为陛下、为朝廷办事,两位少将军不必行如此大礼,想来三位兄长也是愿意的。” “郡主厚赠,沐风自不负郡主厚望。” “郡主厚赠,燕陵自不负郡主厚望。” 两人行礼受阻,马上就知道是陌桑暗中阻拦,也不再勉强。 再听她的话,明白相赠之意后,竟不约而同地说出相同的话,陌桑也马上命人去取书。 送走二人后,白芷不解问:“郡主,你可是奉旨到雁城,协助守城军镇守边城,行事为何还要如此小心谨慎,连两位少将军也不能往来过密。”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道:“陛下让本郡主在雁城等待夫君,其用意不言而喻,可是自杨元帅调离雁城驻地,除了在本郡主对外声称闭关之时,钟离元帅派人过来瞧过一回,这些日子他的人可有再上门。” 白芷犹豫一道:“郡主的意思是……钟离元帅对郡主能力有所怀疑。” 陌桑笑不一笑:“怀疑不算什么,怕的是他会误会。”至于误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钟离氏也是将门,却一直屈居陌氏之下,难得一次机会出头,自然不能让她这个陌家人,挡了他们出头的机会。 见白芷还有疑惑之色,陌桑才淡淡道:“钟离元帅领兵经验丰富,何须本郡主多言,本郡主便在此耐心等候夫君回朝即可。” 无论钟离元帅是真不明白圣意,还是假装不明白圣意,到底圣旨上面也没有这言明,她必须协助守城主帅,一起坐镇边城。 陌桑冷冷一笑道:“边城若不起战事,本郡主就安心地等候夫君回朝;边城若起了战事,他们相请本郡主定以国事为重,他们若认为自己能力足以应付敌军,本郡主又何必逞能,误了别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想到后天就是每年九国大比的日子,陌桑淡淡道:“后天是九国大比,也是拜水登基的日子,九国大比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你且吩咐他们一切以夫君安危为上,你们也留意着烈火国帝都书信往来,不得有任何错漏。” “是。” 白芷应声,去找倪裳。 抬头看看头顶上广袤碧蓝的天空,陌桑眼眸里有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 九国大比结束以后,那些人了解情况就该有所行动,而她已经是自身难保,有些事情也只能尽人事听命,不是人力能左右。 历经日落日出,东边的天空一片红灿灿,礼乐声阵阵响不停。 这是九国大比开始的礼乐声,也是烈火国新帝登基的礼乐声,无论哪一处的礼乐声都传不到雁城,可又牵动着雁城的人心。 比起新帝登基的森严,九国大比给了更多人参与的机会。 南蜀国九国大比之地——烟雨台,随着阵阵礼乐声响起后,终于揭开真面目。 烟雨台的绚丽多彩,富丽辉煌的建筑,内里奢侈华贵布置,跟大鸿皇朝的圣战台相比,是有过之而不及,让所见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若不是进入南蜀国境以后,他们亲眼看到被大片大片被大水冲塌的房屋,荒芜的土地,人烟稀少的村落,怎么也不敢相信,南蜀国在今年入夏之际曾经发生过几乎灭国的严重水患。 帝风涧跟众人还没来不及入座,就听到一阵讥讽挖苦的声音响起:“风涧皇子,烟雨台之奢华堂皇远在贵国圣战台之上,你们大鸿皇朝是不是南蜀国被坑了,白白帮他们养百姓。” 本以为帝风涧会大怒,不想他听到后不仅不恼,还堆起满脸笑容道:“庄王说得极是,本殿正考虑大比结束以后,邀请您。还有大苍国的廉王走一趟南蜀皇宫,跟南蜀帝讨要银子,顺便问问他何时派人接难民回国。” 庄王见帝风涧不仅没被惹怒,反被他拉下水,一时间不知如何应话,就听到另一把更嚣张的声音。 “风涧皇子说得对,本王也觉得南蜀国能建出烟雨台,这样奢华入骨、富丽堂皇的绝世名园,想来不缺我们那点银钱,再者南蜀国百姓一直流落他国也不像话,长此以往岂不让人误会南蜀已亡国。”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马上皱起眉头。 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名中等身材,长得肥肥白白,保养良好,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正是声望在外的大苍国廉王。 帝风涧看到顶着一脸无害笑容廉王,眼珠子一转,笑呵呵拱手见礼道:“风涧多年不见廉王,廉王还是风采依旧,一会儿大比开始后,您可要手下留情,别吓着鸿社的小社员们。” “风涧皇子真会说笑,鸿社的社员胆子什么时候小过,一会儿本王就让人帮你试试。” 廉王说着呵呵大笑起来,回身对后面的人道:“鸿社的社员个个都是精英,你们可要打足精神来。” 大苍国主将落座后,果然是一溜烟的全是新人,不过看他们眉角上的慧光,想来也不是寻常之流。 面对廉王的挑衅,帝风涧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放轻声音道:“你们也上去,九国大比比的是智商,不是比体力,不用别害怕!” 闻言,众人一愣。 大鸿三皇子这说话的语气,听着怎就那么别扭。 正疑惑是,就看到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家伙,正爬上鸿社坐席的第一排,在场的人看到后瞬间哗然。 ------题外话------ 抱歉,实在是卡得太厉害。 第321章、揭秘 大鸿皇朝派一群半大不小的娃娃参加九国大比的消息,就像一枚炸弹在南蜀国帝都炸开。 九国大比还没有正式开始,就以各种方式迅速传向风擎大陆各地,大陆过半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几乎所有人认定,大鸿皇帝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让一群娃娃当主将,参加如此重要的九国大比。 其实只在现场的人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除了大鸿皇朝派一群娃娃,还有大苍、北冥、启云三国参加大比的人员,也让人大跌眼镜。 纵观九国也只有南蜀、北堑、东吴、西凉、烈火,五国派出他们最强的阵营,其余三国阵营虽没有大鸿皇朝过份,却也十分地敷衍。 负责大比审评的殿使们的面色她十分难看。 大鸿、大苍、北冥、启云四国这么安排,分明是故意打他们的脸。 主持今年的九国大比的玉长老,他的面色尤为难看,看到四国的布局时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四国帝王这么做不是让人笑话,是代表四国帝王对九国大比的态度,是他们对圣殿的态度。 想到九国不再信任、依赖圣殿,他内心很是震憾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到各国人员都落坐后,大声宣布九国大比开始。 玉长老刚宣布完九国大比正式开始,就听到一个稚气的声音大声道:“老爷爷打断一下下,上官叔叔让人家告诉大家……” “小子,什么叔叔,叫哥哥。” 不等小家伙说完,上官尺素就一脸不悦地打断他,对着众人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只见小家伙脑袋一歪,不太乐意道:“上官哥哥让人家告诉你,他已经能解开九幽夺魄针之毒。” 由于九幽夺魄针鲜少有人知道,所以大部分人表情都是茫然,却也有不少人的表情是从震惊到惊喜。 玉长老和殿使们都早已经愣住,好半晌后玉长老才开口提醒道:“宫小公子,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你知道吗?” 宫锐嘴巴一扁,大声道:“人家才没有说谎。” 拧过头不高兴对坐在他后面的上官尺素大叫道:“上官哥哥,回去后我一定告诉叔叔和婶婶,你欺负我踢我屁股。” 噗嗤…… 孩子气的话,让附近的人很无良地大笑出声。 玉长老的面色却已经沉下,瞪着坐在第二排的上官尺素,厉声道:“上官公子,本长老在这里提醒你,九幽夺魄针是对背叛圣殿,以及犯下极恶大罪的人的最高刑罚,圣殿已经几十年不曾动用过此物,你又如何得知此物的解法。” “玉长老说九幽夺魄针是对背叛了圣殿,并且犯下极恶大罪的人才会动用的最高刑罚,上官尺素就凡请玉长老回去后,代我朝陛下问问你们殿主,容华郡主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圣殿的人,她又犯了什么极恶大罪,圣殿要对她动用九幽夺魄针,还请擎教出面对她展开不死不休的暗杀。” 上官尺素以十分愤怒的态度质问对方。 玉长老的面色马上一沉,冷声斥道:“上官公子,宫小公子年纪小,他这么说我可以原谅,但你这么说就是在诋毁圣殿,本长老有权现在处置……” “九幽夺魄针是由九幽之下的寒毒,以及来自沙漠夺魄的虫卵组成,寒毒能镇压虫卵的孵化,中了九幽夺魄针的人,先解开身上的寒毒虫卵就会孵化,夺魄会顺着血脉来到头部,以人脑为食物。脑子受到破坏后,人看起来疯疯癫癫,所以叫夺魄。” 上官尺素打断玉长老的话,当着众人说出九幽夺魄针的秘密。 玉长老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因为连他都不知道九幽夺魄针的秘密,而上官尺素却说得头头是道,一时间难以判辨话中对错。 看到众人怀疑的表情,上官尺素满不在乎地继续道:“解法是先找到至阳之物镇压着寒毒,再找到夺魄的克星赤炼蛇,带着这两种东西来找本公子即可。还有,为了不让世人再受九幽夺魄针威胁,本公子愿重金收购赤炼蛇。” “本公子也重金收购。” 颜惑也不失时机地出声,在场的人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公然跟圣殿作对吗?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一人大声道:“西凉国与沙漠是近邻,是最了解沙漠的人,愿意用赤炼蛇交换粮食、药材,或者是欠缺的技术跟在场诸位交换,甚至是大比上输掉的也愿意用赤炼蛇相抵。” 端坐在西凉国坐席最后一排,也是最高一排中间位置的男子突然出声,条件听起来还相当划算。 西凉国这番举动,明显触及圣殿的利益,玉长老马上厉声喝道:“西凉皇子,注意你的态度,透露圣殿的秘密可是死罪。” “假若圣殿中有人滥用权力,用九幽夺魄针威逼他人迁入中洲,强迫某些想离开圣殿的人留下继续为圣殿效力,利用九幽夺魄针铲除异己的话,这个秘密就没有必要再存在。” 帝风涧掷地有声的话响起,深深地震憾着在场所有人,震惊地看着玉长老。 玉长老气一拍桌子道:“风涧皇子,大鸿屡屡挑战圣殿威严,休怪圣殿依照公约,汇集八国的力量,讨伐大鸿皇朝……” “西凉皇子,我大鸿皇朝第一个愿意跟你们交换,赤炼蛇放在我大鸿皇朝才有用。”帝风涧根本不把玉长老的威胁放在眼内,当即向西凉国抛出橄榄枝。 玉长老几乎都要气破肺,大鸿皇朝居然无视圣殿至此。 然而无论信息是真是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南蜀国,飞向风擎大陆各地,包括中洲在内。 从九国大比上传出来的消息一个比更一个劲爆,在各国政要间、读书人间、平民百姓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风浪,所有人都隐隐感到风擎大陆要变天。 “本公子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我们找到了擎教的位置。”又一个震憾人心的消息,从萧遥口中暴出。 “我们不仅找到了擎教的位置,还发现擎教拥有大批量修为极高的杀手的秘密,他们有一种可以让人轻松突破,却不会进入伪道境的丹药,并且此药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种可是修武道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上一个让人震憾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上官尺素这边又暴出另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 让人轻松突破道境,不会有后遗症的丹药,在场修武道的人一听到消息马上沸腾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到擎教索要丹药。 天下修武道者无不想轻轻松松突破各境的桎梏,谁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修炼上,谁又愿意大辈子过去了才堪堪达到九境,谁不想成为风擎大陆上为数不多道境强者。 进入武道不仅能成一代宗师,还能拥有更长的生命,达到另一个更高的境界。 现在听得有让人轻松突破的丹药,他们早就等不及,有人迫不及待道为:“大鸿皇朝的朋友,你们别老是说一半不说一半,擎教总部到底是在哪里,我等有空也亲上擎教拜访,求擎教教主赠几颗突破的丹药,助我等入道。” 闻言,上官尺素眼里闪过一丝神秘,大大方方地跟众人分享:“离这里,从南蜀国沿海一个名为青湾的小渔村发,西南方向走三百海里以内的岛屿上。由于海岛附近的水流比较特殊,只能在特定的日子能接近海岛。” “能否找到海岛全凭各人运气,不然也可以等我们九国议定以后,一起派人出海确认路线后和日子,你等再上岛不迟。” 帝风涧随口接了一句,马上收到无数的白眼,以及一阵阵讥讽的声音,也有不少人暗骂帝风涧阴险,故意让别人为他探路送死。 颜惑地俯下身体,压低声音对坐在前面的小家伙们道:“你们看到没有,三皇子这一招可不简单,在场的人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依然心甘情愿中招,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想要而得不到东西。” “这个他们欠缺的东西就是他们弱点,抓住他们的弱点,就能控制住他们。” 林致远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小家伙们经过一番细细的思考后,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大比上。 玉长老看到大比还没有开始,一条条不利于圣殿的消息已经传开却又无可奈何,情绪经过一番调整后,终于开始第一论的比拼。九国大比上传出的消息再震憾人心,在陌桑眼里也是无关紧要的,除了从烈火国传来的关于宫悯的消息,她什么消息也不关注。 有一个人知道九国大比上的消息后,内心却无比震憾。 烈火国新帝登基大典结束后,拜水一身明黄大气龙袍,突然出现在宫悯面前。 宫悯漠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面无表情道:“陛下刚刚登基,就冒然出现在本官面前似乎不太合适,别人看到会误会。” 拜水把探子传信的字条往他面前一扔,冷声怒道:“你这就是这样保护桑儿,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圣殿和擎教的迫害,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你有什么资格当她的丈夫。” 第323章、不死不休 九国大比上传出的消息再震憾,在陌桑眼里也是无关紧要的,除了从烈火国内传来的跟宫悯有关的消息,她什么消息也不关注。 既有人有视,自然也会有人重视。 拜水在收到九国大比传出的消息后,内心无比震憾,同时十分震怒。 登基大典结束后,连衣服也不及换,就一身明帝王扮相,突然出现在正在看书的宫悯面前。 拜水把探子们传信的字条,狠狠扔到宫悯面前,冷声怒喝道:“宫悯,你这就是这样保护桑儿,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圣殿和擎教的迫害,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有什么资格当丈夫。” 宫悯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悠然看完一页书,翻过另一页后才抬起头。 见拜水眼眸里蕴含着怒火,面无表情道:“烨帝刚刚登基,冒然出现在本官面前似乎不太合适。” 随意手上的书轻轻一拂,把面前的纸条扫落在地上,继续低看书,漫不经心:“再说,桑儿能如今天这般夺目耀眼,还不是拜烨帝所赐。” “宫悯……” “烨帝,在本官还能忍住不杀你之前……滚。” 宫悯直接无视的态度,倨傲威胁的语气,终于惹怒了拜水。 拜水两手一握,咬咬牙道:“宫悯,你若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孤不介意让她回到孤的身边。” “本官的夫人本官自会照顾,无须烨帝记挂”宫悯头也不抬地回一句,其中“烨帝”两个字念得特别重,提醒拜水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烨,拜水为自己定的帝号。 烨本是指火光、日光,光辉灿烂的意思。 跟他的名讳水相互刑克,他却不顾群臣反对,坚决定帝号烨,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到这里,宫悯讥讽道:“烨帝若有时间,还不如尽快安置好自己的后宫,有些人心急等不得,小心会引起内乱。” 此言一出,气势逼人的尊贵身影一阵僵硬,拜水俊颜上不由露出一丝怒火,宫悯居然讽刺他依靠女人上位,早已经配不上桑儿。 “桑儿有洁癖。” 宫悯口中飘出一句话,膈应得拜月无言以对。 即便拜水不愿意承认,从他接纳另一个女人瞬间起,他的灵魂、身体早已经脏腑不堪。 他是一国之主,一代帝。 拥有三宫六院,是显示帝王的尊贵象征。 想到这里,拜水傲视着宫悯,朗声道:“孤是一朝帝王,他日会是风擎大陆的一方霸主,而你……自始至终只是一界朝臣。” 宫悯听到拜水的讥讽也不怒,一派悠然地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拜水眸子里面一黯,言不由衷地赞道:“宫大人的诗不错,只是孤却听不明白,你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宫悯淡然一笑道:“这是桑儿的诗,喻意是有了本官这夫君以后,其他人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面前的男人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 果然拜水一听到他的话马上怒声道:“你胡说,当初大鸿帝为你们指婚时,桑儿曾经亲口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她最想嫁的人是拾月。” 宫悯抬头正视着怒形于色的拜水道:“说得不错,是拾月,不是拜水。后来桑儿对我说,拾月永远活在她心里,夫君是她此生所爱,至于你……你是烈火国的帝王,永远都只是烈火国的帝王。” “孤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除非是桑儿亲口对孤说。”拜水满脸阴鸷,一字一字从他口中蹦出。 “烨帝派人日夜盯着我和桑儿,我们是否真心相爱,烨帝心里早就清楚,若不然你又何至于派人一路追杀本官。” “你不应该碰她,你不应该沾污了孤的桑儿。” 拜水怒视着宫悯,压抑着怒火道:“孤守护了她那么多年,从不舍得沾污这个小精灵,你却沾污了她的身体,所以孤杀你。” 宫悯缓缓抬起头,看一眼像被人抢走心爱之物拜水,淡淡道:“九国际会,风雨将至,夫人一人难挡风雨,我朝陛下的建议,烨帝可否尽快回复,本官想与夫人早日团聚,免得得夫人日夜记挂着本官的安危。” “你……” “离了本官,夫人会睡不安稳、食不知味。” 宫悯想到陌桑以前所承受的痛苦,露出一丝讥讽道:“你说我不能给桑儿安稳的生活,你就可以吗?” 拜水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宫悯不紧不慢说道:“桑儿在你身边五年,你可有给过她安稳的生活。你躲在拾月柔情的背后,害得她家破人亡,扼杀了她的天真无邪,生生把她逼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最不能原谅的是……” 蔑视着自以为是的男人,宫悯面上浮出一层深深的怒意:“你嘴里说着要给她一份安稳生活,却在她侥幸活下来后,数次派人谋害她的性命。” “孤并没打算要她性命,只是想让她……” “你只是想到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失去所有依靠,让她离开你便活不下去,你只是想把她当成宠物豢养在身边。” 回想着陌桑久治不愈的伤痛,宫悯骤然紧握手上的书,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若没遇上我,即便你不派人暗杀,桑儿也活不到今天。” 拜水的心狠狠地一震,他不是没有注意她的孱弱,他不是没有她的痛苦,可是她的每一步算计都把他逼至绝境,他以为她的身体已经无恙。 宫悯沉下面色,声音里毫无感情道:“你每次的暗杀都在缩短她的生命,而她早早知道你的真面目,却还是早早地为你做好安排,甚至不惜触怒帝王也要放你走。” “你欠她的,你以为一颗转神丹能还清吗?”宫悯冷喝一声,越是了解真相,他越是心疼桑儿。 傻丫头却还一直欺骗自己,说拾月是拾月,拜水是拜水,却不知道她的安排早已经出卖一切。 若不坚信拾月和拜水是一人,若她不曾深爱过,岂会费尽心思为他安排,即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一命。 拜水不敢相信地看着宫悯,宫悯却不以为然道:“若不是本官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你现在就不是指责本官没照顾好她,而是抱着她的灵牌暗自神伤。” 宫悯看着一脸震惊的拜水,长叹一声道:“几日前,就在雁城,擎教又派出大批无相境,以及一名九境强者暗杀桑儿。桑儿现在很危险,你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不如让我尽快回到她身边。” 九国大比上的消息已经传开,擎教和圣殿最直接的办法杀掉桑儿,让天下人死无对证,他必须尽快回到她身边。 “孤知道怎么安排,无须宫大人提醒。”拜水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驿馆。 “主子,您这样说好吗?” 宫白从外面走进来,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宫悯握着书的手缓缓松开,眸子闪过一丝无奈:“桑儿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尽快回到她身边。” “主子,为何不把事情交给宋大人他们处理。” “不能,绝对不能。” 宫悯一口否定宫白的建议。 此事若交给宋大人处理,所有事情都会失去控制。 “主子,成亲前,夫人是不是因为放走烨帝才会挨打?”宫白小心地问宫悯。 当日北城门作画时,他也跟在旁边,跟夫人一起出现的,唤拾月的男人就是眼下的烨帝,那样的品貌注定让人过目不忘。 闻言,宫悯不禁开始发愁。 宫白能记住拾月的模样,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他们一定也记住拾月的模样,那个秘密还能守住吗? 沉默良久,宫悯才淡淡道:“无论过去如何,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夫人只会为我一人忧心,夫人是为了我才再次回到雁城。” “刚才您不是说……” “假的。” 宫悯毫不犹豫地回答,其实大部分是真的,只不过一切在他们成亲后,都已经变成为回忆。 当日在大殿上,两人之间的爱恨情分,他看得很清楚,他看得很心痛。 或许这才是他会被她吸引的真正原因,爱的时候轰轰烈烈,恨的时候不死不休。 陌桑敢爱敢恨,就像一团烈火,点燃了他的生活。 桑儿一直提醒自己,拾月就是拾月,拜水就是拜水,是因为她很清楚,跟拜水之间终会有生死一博。 他,一直在努力改变结局。 拜水回到宫里,冰冷着一张脸坐在御书房内。 接过以宫女身份留在身边的弥月手上的茶,淡淡道:“弥月,你是最了解孤和桑儿的人。你告诉孤,桑儿有没有真的爱过孤。” 弥月犹豫一下:“陛下是问以前,还是问现在?” “有区别吗?”拜水不明白。 “郡主说她以前爱过拾月,现在她只爱宫悯,拜水只是拜水,烈火国现在太子殿下,未来的帝王。” 弥月清晰地方式回答拜水,拜水冷笑一下:“你能告诉孤,桑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爱孤,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爱孤。” 每个人都想用半真半假的话来糊弄他,所以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直到大殿上他用手掐住她脖子的一刻,依然能从她的眼睛看到她对他的爱与恨。 那种爱深入骨子里面,不会磨灭。 那种恨刻入灵魂里面,不会消失。 即便爱消失了,恨依然会存在,而不是形同陌路。 弥月把拜水的表情看得清楚,想了一下淡淡道:“奴婢觉得,是在成亲以后郡主才彻底抛下过去。” “何以见得?”拜水心里一惊。 “回陛下,郡主跟陛下在一起时,总是喜欢睡觉,跟宫大人在一起时,他们总是偷偷看着对方出神。” 弥月边说边看着拜水,拜水即便在狂怒中,还是不由自主地避开她的目光,不愿让人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看着像受伤野兽一样的拜水,弥月继续不紧不慢道:“他们看彼此的目光从审视,到怀疑,到欣赏,到迷恋,到眼里只有彼此。现在离开宫大人,郡主就会睡不安稳,食不知味。” 拜水越是逃避,弥月说得越是起劲:“郡主对陛下从来不会如此的依恋、依赖,所以奴婢觉得应该是在成亲以后。” 脑海里回想着弥月和宫悯的话,拜水嘴唇微微开合,弥月心里冷笑一下继续道:“奴婢问过郡主,拾月跟她五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她和宫大人间半年多的感情。陛下猜,郡主是如何回答奴婢的。” “孤不想猜,你直接说吧。”拜水有些不耐烦。 “郡主说感情的深浅,本来就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同样的话从陌桑口里出来是情深款款,从弥月口里出来地冷血绝情,拜水的心像浸泡在冰水里面,瞬间结上一层冰,彻底把自己冰封。 拜水紧紧握着拳头,清冷隽绝的容颜上蒙上一层霜华,神情冷漠孤高如青天雪月,阴冷入骨的话从他口中飘出:“陌桑,你竟爱上别的男人,就别怪孤不顾当年情份,跟你不死不休。” 第324章、刺杀 陌桑站在窗前,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用手拢紧披风的毛领,依然有寒风钻进领子里面,雁城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些。 赢戈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陌桑站在窗前出神,淡淡道:“夫人,雁归楼的人说,这两日城里城外的守卫比平时森严几倍,军营里气氛很是紧张,就像随时会发生战事,让我们务必多加留神,注意自身的安危。” “我不担心箫月相,我比较担心圣殿和擎教,他们最近又会有什么动作,更担心……”陌桑犹豫一下,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口。 照理说涂尊者的出现,陛下那边应该有所行动,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天,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留这座随时会被战火漫延的孤城,莫名的心惊胆战。 “夫人不用担心,主子会照顾好自己。”赢戈以为她是担心宫悯,马上出声安慰。 “我知道。大家都饿了,坐下吃饭吧。” 陌桑笑着走到桌子前,不过是陪着大家随意吃几口。 倪裳看到后笑道:“雁归楼的饭菜虽好,吃了半个多月也泛味,还少了点家的味道,白芷你明天下厨炒几个菜吧。” 深知陌桑不思饮食的原因,白芷苦着脸道:“郡主,你都瘦了。姑爷看到郡主的样子,定会责怪奴婢们照顾不周。” “九国大比结束了,他们也该有所行动。” 陌桑口中轻轻飘出一句话,表达却是最后半句话后面的意思。 白芷没有多想就大声道:“以往大比结束后都会举办庆功宴,想来今年的庆功宴也不会太差。” 陌桑冷笑一声道:“今年只怕没有人会有心思参加什么庆功宴,南蜀国办的九国大比,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一个笑话。” 天下人涌向擎教时,擎教的人正涌向雁城。 三人奇怪地看着陌桑,陌桑故意岔开话题道:“可惜我们是大鸿皇朝内陆国,不然我们也可以开着画舫出海游行,夜里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体会天地的广袤,及自我之渺小。” 突然听到陌桑的梦想,三人面上一阵愕然,不明白陌桑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面对三人惊愕的表情,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婴儿尚在母亲肚子里,所听到的声音,跟大海潮汐的声音是一样的。” 白芷惊讶地问:“郡主怎么知道?” 陌桑才想起这个时空还没有孕检一说,尴尬地笑笑道:“听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就想到海上走走、看看、听听,体验过才知道话的真假。难道你们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抛出一个问题,趁着三人出神的时间,陌桑随意吃了几口饭菜就溜回房间。 关上门后,陌桑长长吐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继续思索隐藏宫印的事情。 风擎大陆上关于宫印的记载本来就少,而关于女子宫印的记载是没有,害得她都无法压制自己的宫印。 想到世间万事万物,能存在自然也能消失,一定会有办法压制。 陌桑沉默一会儿,突然惊觉自己如今的心境大不如从前平静,大概是最近经历的事情,修为高了心境反而不复从前。 想到这里,陌桑摘下手腕上的佛串,默默念起荒废多时的佛经,一遍一遍又一遍,心绪渐渐恢复平静,直到最后忘却自我,盘坐床上不动如山,俨然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里面。 从另一个无垢无尘的世界回来时,陌桑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已经悄悄钻进房间里面。 陌桑走到窗前,随手推开紧闭的窗户,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倪裳担忧了一个晚上,听到房间内有动静,不及敲门便直闯。 此时看到站在窗前的陌桑时面上怔一下,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有一丝疑惑。 阳光照射在陌桑剔透的脸庞上,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就像在接受神光的洗礼,人越发空灵纯净,无尘无垢,无欲无妄,清新脱俗,至臻至净。 “郡主,你觉得怎么样?”这样的郡主太过不真实,倪裳不禁有些担忧,生怕哪天郡主会消失不见。 “我很好,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是哪里不对吗?” 陌桑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却饱满。 倪裳看着陌桑道:“郡主没有哪里不妥,奴婢就是觉得郡主看起来跟昨天有点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奴婢也说不上。奴婢看到郡主的一瞬间,心里的感觉是好的,想来是没有问题。” “我也觉得是。”陌桑马上赞同,佛法无边怎会有问题。 “郡主昨天没有沐浴,奴婢已经烧好热水,您可要沐浴。”倪裳笑着问,郡主有洁癖,不让她沐浴比没饭吃还难过。 “当然。” 陌桑不假思过地回答。 佛法又不是仙法,能让她不用洗澡。 舒舒服服泡过澡后,陌桑坐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心上的宫印依然在,不过较之昨天已经淡了很多,若非近距离细看是不会被发现。 陌桑还是细细描上一个梅花妆,还在梅心中间点上水晶,梅花妆鲜艳夺目,掩住了皮肤上那一抹,不太惹人注目的淡粉色。 用过早膳后,陌桑决定到城里走走。 “以前,我从没敢想过有一天,我也可以如此悠然走在雁城的大街上,不用理会敌情、军纪,考虑粮草等问题。” 漫步在街头上,陌桑不由感慨万千。 以前在军营里,她常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性别。 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陌桑不由闭上眼睛,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任凭寒风吹动她脸上的面纱,感觉着风的自由。 如画如诗的人物,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路人注目。 若不是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路上多半人都以为仙子下凡。 看着即便是一袭素衣棉也难掩风华的女子,白芷笑道:“夫人,您以前是将门之女,自然忧军之所忧;如今您是官宦之妇,自然是虑民之所虑。” 陌桑给了白芷一记白眼:“你懂什么是军之所忧,民之所虑,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 两人说笑间,倪裳从前头走回来。 走到陌桑面前,福身道:“夫人,前面有家还算是干净的茶寮,我们不如边喝茶边等赢戈从菜市出来。” “夫人,买办菜蔬这种事情,你交给奴婢就行,让赢戈一个大男人去买,能买到好东西吗?”白芷听到后马上一不满抱怨陌桑。 郡主的身体适合吃什么东西,她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需要买什么肉类菜蔬她心里早就有一本谱,偏偏让赢戈一个武夫买办,太没道理。 陌桑一眼就摸冷她的心思,一脸不感冒道:“别,你家夫人我只想好好地吃一顿饭,而不是从早到晚都在吃药。再这么吃下去,好好的人被你弄得跟病人似的。” “夫人。”白芷不乐意地跺跺脚。 “我渴了,喝茶。”陌桑不理会白芷,拉着倪裳就往前走。 走到茶寮前,陌桑愣了一下,难怪倪裳会让她过来喝茶。 这间茶寮怕是不简单,说它是茶寮嘛,偏偏它又是的一间面积不小,白墙青瓦干净整洁的房屋。 若说它是茶楼,偏偏它又只是一层的平房。 地方倒是干净宽敞,里面坐着不少客人,正坐在一起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情。 能在边城这种地方看到陌桑这样的佳人,里面的人骤然看到陌桑不由出神,不过很快就继续一起聊天。 陌桑无视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入内,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白芷替陌桑作主,给她要了一盏红枣枸杞菊花茶,说是茶里面却没有一片茶叶,陌桑倒也不反对,她的脾胃一向与茶不和。 倪裳又要了两碟当地有名的点心、两样果脯并一壶茶。 主仆三人坐下来,边喝茶边等人,还顺带听听茶寮里的客人聊天说地。 茶寮的伙记麻利地送上他们点的东西,大约是陌桑的气质太过出众,伙记上东西不由多看陌桑两眼。 咳咳…… 倪裳不满地咳嗽两声。 白芷直接伸手敲一下伙记的脑门,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 伙记像是猛地回过神,连忙应了几声是马上走开,不敢再多逗留片刻。 陌桑暗暗瞟一眼,习惯性打开杯盖,轻轻吹一下上面的热气,茶寮内所有的声音都钻入她耳朵里面。 “你们知道九国大比的结果吗?” “还用你说,早知道了,大鸿终于位列三强之首。” “想不到一群屁大的小家伙,能打败了八国强者。” “你懂什么,人家都说了,九国大比不只我们大鸿的人员让人吃惊,另外八国所派的人也不见得正常。”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事实上只有大鸿、大苍、启云、北冥不走寻常路,另外五国的人员都很正常。” “我听到的也是如此。” “据说输得最惨的是南蜀和北堑,连失了好几座城。” “这些消息不算什么,据说圣殿为了杀掉容华郡主,还出动针对背叛圣殿,或者是犯了极恶之罪的人才动用的九幽夺魄针。” “九幽夺魄针,光听名字就觉够吓人。” “圣殿为什么要杀容华郡主?” “……” 茶寮里的客人都讨论,昨天从大比上传出的消息。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空,信息传递的速度快得出乎陌桑的意料,也不知道他们是通什么方式传递。 “这些消息算什么,我还有一个更劲暴的消息。”大家讨论得正热烈时,嚣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人们的讨论。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只一名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男子站在门口上,他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的东西。 男子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几步,站着对伙记道:“来一壶热茶,四个肉包。” “什么消息?” “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点说呀。” 喜欢八卦的百姓们,马上催着刚进来的人说话。 来人站在门口上,目光迅速扫过整个茶寮,最后锁定在陌桑身上。 目光紧紧锁着陌桑,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容华郡主……跟烈火国新帝烨帝间,有过一段情。”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蓦然听到这话,陌桑的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完全忘记了反应。 就在众人出神的一瞬间,对方像变戏法似的,毫不犹豫地举起弓弩,咻一声放出早已经上好弦的利箭,直射陌桑的面门。 眼看着利箭利过来,白芷和倪裳都慌了神,想拦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的瞬间,一把长剑突然挡在陌桑面前,箭头射在剑面上直接反弹回去,直接射向来人的面目。 看到情形不对,来人转身就往外面跑,刚转过身眼前就寒光一闪。 茶寮内出现短暂的死寂,随着来人脖子上噗一下喷出的鲜血,猛一下倒在地上。 骤然看到血淋淋的画面,茶寮内出现一瞬间的死寂,突然一阵尖叫声响起,客人们纷纷往外面逃。 刚走到大门前,就看到一手握着滴血的剑,一手提着满满一篮子菜,满脸煞气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上马上刹住脚。 看着男子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逃还是不逃好,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此人满口胡言污语,污蔑容华郡主清誉在前,随后又当众行刺容华郡主。此两项都是死罪,罪犯意欲逃跑已经当场伏诛。请掌柜马上派人报官,还请在场诸位暂留片刻,为郡主作个见证。” 闻言,众人方知道跟他们坐起的女子,竟然盛名在外在容华郡主,纷纷下跪行礼:“拜见容华郡主!” 其实众人刚才就在暗暗猜测,这位衣着素雅气质却出众的女子,正好奇是哪家的小姐,不想竟然闻名天下的容华郡主。 陌桑回身受下众人的礼,面带笑容对众人道:“大家免礼,都起来吧。为着本郡主一个人的事情,耽误诸位的时间,实在是很抱歉。只是在国法面前人人平等,本郡主也不例外。” 想是没料到堂堂一朝郡主竟如此平易近人,众人不由异口同声道:“原为郡主作证。” 雁城知府很快便带人来到茶寮,看到端坐在茶寮内的陌桑,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陌桑行礼:“雁城知府任平参见容华郡主!” “任大人免礼!” 陌桑抬手虚扶一下,淡淡打量着这位边城的父母官。 任平在雁城的风评不错,是一位称职的官员,刚四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经早早染霜华,衣服上、官靴上沾着尘土,面上还带着一丝倦容,想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 大鸿和烈火国关系关紧,他这位父母官也不轻松,想来是近日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衣冠形容,倒也不见怪于他。 “容华郡主在下官管辖的范围遇刺,是下官失职,还请郡主见谅。”任知府似乎意识到自己失仪很紧张,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陌桑。 陌桑面带笑容道:“本郡主暂居在雁城,并不想惊动任何人,不想竟遇上恶徒行凶,还是惊扰了任大人实在是抱歉。罪犯行刺未遂后意图逃跑,我的侍卫护主心切,当场诛杀罪犯,在场的客人都可以为证,任大人着两个人处理即可。” “是,下官一定处理妥当,请郡主放心。” 任知府一听犯人已经伏诛,不由暗暗松口气,眼下又诸多证人在场,走过过场即可,指了两人留下来处理。 陌桑看一眼留下来的人,含笑道:“任大人,公务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可是雁城百姓们的依靠,千万别自己先累倒。” “谢郡主关怀。下官告辞。” 任知府愣一下,马上向陌桑致谢,拜别。 送走任知府,两名衙役又做好笔录,把尸体都处理好后。 倪裳起身对众人道:“耽误了诸位时间,郡主觉得很抱歉,郡主说今天的茶钱由她付,以表示歉意。” 容华郡主请喝茶,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众人免不了客套一番,刺杀的事情也就这样一笔揭过。 陌桑看着为自己挡下一箭的人,面上激动难掩:“弥生,你终于来了。幸好你来了,本郡主刚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圈一红,泛起一层泪光。 陌生人骤然提起她跟拾月的事情,太过震惊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倪裳和白芷并不知情,自然不知如何为她辩解。赢戈又不在身边,幸好弥生及时出现,替她挡开箭还解了眼下的困境。 弥生见陌桑眼中带泪,跪下道:“是属下护主不力,才让那些小人恶言中伤郡主。郡主不必在意,待属下查到源头,把情况禀明丞相大人和中书令大人,由两位大人请陛下为郡主作主,严惩散播谣言的恶徒。” 这番话听着是在安慰陌桑,实则是在暗暗提醒陌桑,陛下已经原谅了当日之事,自然会替她压下所流言,让她不必多虑。 陌桑听到后,拭一下眼角,笑着点点头:“好,本郡主听你的。” 刚说完就听到白芷惊叫道:“赢戈,你怎么不把菜市场搬到息云居,买这么多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陌桑闻言也好奇地看过去,就见赢戈不仅手上提着一大篮子菜蔬,脚边还放着两个篮子,里面鸡鸭鱼肉各色酱料一样不差。 果然是大男人逛菜市场,他是不是打算长住在此。 陌桑不由扶额,挤出一丝笑容道:“想是赢戈早料到弥生会来,特意多买了一些肉菜。”其他人不由偷笑。 赢戈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不好意思道:“属下自幼开始习武,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想着素日里夫人喜欢吃的东西,所以看到有什么是夫人喜欢的就买什么,结果一小不心就买多了。” “能记住郡主喜欢吃什么,也不枉你跟了郡主这么些日子,回头让姑爷赏你。” 白芷挖苦完赢戈,走过去翻看一回道:“郡主,这么多的菜,不如晚上咱们打火锅,省事暖和还热闹,郡主也能多吃一些。” 倪裳马上指着她道:“郡主,您快听听,能把偷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非白芷莫属。” 陌桑不由噗嗤一下笑声。 见陌桑笑了,白芷和倪裳暗暗相视一眼。 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陌桑也不点破,今天的刺杀不过是开始,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不过让他们乐一乐也不错。 走出茶寮后,陌桑小声对倪裳道:“我看那杀手的身形有些眼熟,你一会儿回去悄悄看一眼。再者他出现得也太过突然,再派个人悄悄盯着茶寮,这茶寮怕是不简单。” “奴婢明白。” ------题外话------ 突然严重感冒,本想小睡一会儿,没想到一觉就睡了对点。 至于字数,情节需要,还是老规矩,少了的下次补上。 第325章、好奇 黑夜降临,烈火国帝都灯花如昼,炮竹声声不断,皇宫内更灯火长明,烟花绽放。 新帝勤政爱民的声誉,在拜水未登基之前,就已经在民间传开,在如此喜庆的长夜里,御书房的灯依然亮着。 拜水看完大鸿皇帝的国书后,执笔在后面添上一行字,在心里道:“桑儿,孤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孤便是那个有人心,而你便是孤的难事。” “孤愿意为你耗尽此生。” “桑儿,只要你回到孤身边,孤还把拾月还给你。” 拜水在等待的时间里,默默诉说着内心里最真实的话语,为了她他可以干很多事情。 墨迹一干,亲自把国书封存好,同时亲自贴上盖着玉玺宝印的封条,拜水唇上含笑道:“桑儿,人人都说你精于算计,老师今天出一难题考考你,检查一下你功课,评定你是不是已经可以出师,是不是能够胜过为师。” 把封印好的国书放到一边,就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宫闱局的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跪在书桌前道:“陛下,您昨晚上没有在后宫过夜,今晚再不进后宫,只怕前朝会有意见。” 太监的话让拜水的面色一沉,伸手拿起另一份国书,头也不抬地冷冷道:“没看到孤正忙着吗?退下吧。” “陛下……” “孤自有分寸,下去。” 拜水冷冷打断太监的话,低头看手上的来自北堑国的国书。 太监求助地看一眼,站在旁边的面无表情的男子,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耐冬无奈地出声道:“你先下去,登基大典结束,各国的使臣急离开,陛下忙着回复各国的国书,需要一些时间,忙完了自会到娘娘宫里歇息。” 闻言,太监面上一喜,赶紧退出外面。 “陛下,您不立后已经引起朝臣们不满,再这样一直拖着不进后宫,只怕朝臣们更加不满。” 耐冬轻声提醒拜水,提到后宫的娘娘们就不由想陌桑,有时候他好奇陌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何能让陛下念念不忘。 “耐冬,若有一天你能见到桑儿,你会明白有这样的女子在生命里出现过,任何女子都不会放在眼内。”拜水眼里全是柔情。 耐冬看到拜水的神情也不奇怪,每次提到容华郡主,陛下就露出这样深情、温柔的神情,他还真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郡主。 “你会见到她的。”拜水的声音幽幽起。 “属下知错。”耐冬心中一惊,马上跪下,他居然对那女子生出妄想,。 “起来吧。”拜水丝毫不介意下属对陌桑的好奇,那是陌桑与生俱来的魅力,每个人遇上她后,都会对她充满好奇。 悄然看一眼尊华耀眼的男人,耐冬心里暗暗道:“容华郡主也许引起属下的好奇,主子却不知道,您已经为她走火入魔,您所做的每一件事为她而谋,做的每一件事让人不寒而僳。” 主子已经迷失了自己,他却不自知。 拜水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一眼耐冬:“耐冬,你去替我办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属下遵命。” “把这份密令交给赤炎堂。” 赤炎堂,骤然听到这个名号,耐冬面上愣一下。 虽然很好奇密令的内容,耐冬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最终却什么也没有问,接过密令就前往赤炎堂。 烈火国赤炎堂,是只受命于帝皇,只执行皇命的一个杀手组织,保护帝皇安危,以及刺杀敌国更要是他们的天职,非危急关头及重要事情不会出动。 离皇宫不远驿馆内,宫悯也收到赢戈的传信,知道了有行刺陌桑的事情。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宫悯眸里露出一丝冷笑:“小白,让你办的事情都办没有?小心明早不让你吃饭。” 宫白虽然很不喜欢小白这个称呼,无奈已经叫开了,心里唉叹一声道:“主子吩咐的事情,自然不能出错,您就放心,一切都在您的计划里面。” 闻言,宫悯鼻子里轻轻嗯一声。 以拜水的性子不会轻放弃桑儿,对桑儿的执著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拜水在制造机会,而他必须斩断拜水的妄念,除了他估计没有人知道她想要什么生活,他带她到山谷玩时,就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他想给她那样的生活,也能给她那样的生活。 烈火国帝都,还沉浸在新帝登基的喜悦里,可是在那灯光也照不到黑暗里,隐藏着一个寻常人看不到的战场。 黑暗再浓,光明还是会到来。 太阳光穿透松柏林时,低沉悠长的琴声从息云居传出,陌桑正坐在石碑前抚琴,旁边的炉子上正烧着水,热气从铜壶里冒出。 风带着松柏的芬芳轻轻吹来,陌桑轻吸一口笑道:“雁城气候干燥,诸位前辈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喝杯,润润喉咙再说话。” 指尖上流淌而出的琴声清澈如山涧的泉,听得人心微微发甜。 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面在石碑前面,抬头看着石碑上刻上去久的字,面上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震。 龙师目光落在陌桑身上,听着她宁静安然的琴声,面上梨涡浅现:“丫头,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本座听着觉得自己心若明镜。” 陌桑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菩提原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是龙师您的心不平静,听到晚辈的曲方会有此感悟,放不下心上物,不见入道门。” “登高文会上你就说过,本座只是一界凡夫俗子,自救尚不能焉能救世。”龙师自然明白陌桑话中的意思,可却是身不由己。 陌桑朝龙师一笑道:“正所相由生心,命由己造,龙师虽有救世之心,可救世亦是治标不治本。” 龙师面上露出一抹疑惑,陌桑继续抚琴道:“人心不古,好生异议,诡变百出。以您一己之力救得了他们一世,救不了第二世,救世不若治心,心若静刚万般皆自在。龙师何不度着行教化之道,一点点感化人心、人性。”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居然教导一代大宗师如何救世治世。”不等龙师出声,同时出现在石碑前的另一人就冲着她怒喝。 “黄毛丫头如何,大宗师又如何,不过都是在这大千世界,茫茫众生中的一员。”陌桑漫不经心地看那人一眼,虽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不过他从态度和年纪来看,大概猜他来自圣殿。 “桑儿,不得无礼,这位圣殿的景长老。” 同时出现的第三人,就是上官老神医,他自然站在陌桑这边,生怕她会得罪此人,马上出声提醒。 陌桑一听是圣殿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脾气这么臭,态度如此嚣张,上官老前辈不介绍,晚辈也知道他来自圣殿。” 第236章、景长老1 圣殿的人自恃身份,向来目中无人,无论到哪里,无论面对的人谁,态度都十分嚣张,稍有怠慢,就冲着对方大发脾气,无论对是君上还是大臣。 帝王、朝臣尚如此,若对方只是普通平民、读书人,更是轻则喝斥重则夺人性命。 生杀予夺,不问对错,全凭个人喜好。 因为他们是圣殿的人,九国中人即便有怨恨也无人敢反抗他们。 直至去年陌桑当众诛杀圣殿元长老,揭露圣殿只人的不齿行径,并说出“风擎有日月,中洲无青天”的话后,圣殿的人再到各国,所受到的待遇可就大不如从前。 景长老的面色马上一沉,上官老神医就又抢先一步,大声喝斥陌桑道:“桑儿,不得无礼。景长老乃圣殿首座长老,是圣殿诸位长老之首,他此番走出中洲,是专程过来调查九幽夺魄针一事,还不赶紧过来见礼。” 陌桑冷哼一声:“既是专程过来调查九幽夺魄针一事,此事又关系着圣殿的诚信问题,景长老就应该依照公约的规定,先行通知我朝陛下,待我朝陛下汇聚九国见证人员后,共同调查此事的真实性,而非直接到雁城私见本郡主。” 景长老此行用心昭昭,是个人都明白他的意图。 骤然被陌桑揭穿用心,景长老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奈何旁边两人的身份同样不简单。 “容华郡主,本座渴了,你的茶什么时候能好。”龙师突然出声,古井无波的的目光从景长老身上扫过,景长老竟然畏惧地垂下头。 “曲未完,水未开,不急。”陌桑慢悠悠地回答,依然不紧不慢的抚着琴。 “很好。” 龙师赞的自然不是她的话,而是他突然发现,无论陌桑的情绪起伏,指尖下弹出曲调的意境从未变过。 这个丫头武学修为不算高,涉世的时间也不算长,可是以她的年纪,为何竟会有超出同辈人,甚至是比她年长数倍的前辈的心境。 越是想不明白,他越是对她充满好奇,不由再多看一眼,却蓦然发现她眉心上居然画着梅花妆,按捺着内心的惊讶道:“丫头,今天特意画上如此精致的妆容,不会是专程在等我们吧。” 深沉如古泉的目光,紧紧盯着陌桑眉心上鲜艳夺目的梅花。 “当然不是。” 陌桑一口否定,面上露出一丝羞赧道:“我在等我夫君,以他的武功若无意外的话,即便今天明天不到,后天也应该到。” 面对龙师的审视,陌桑却不以为然,两手继续抚着琴,不过此时她的琴音却变了,乐音里充满了喜悦,和相思情切之情。 龙师微微垂下眼眸,梨涡浅现:“宫悯的武功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在两三日内,从烈火国帝都赶到雁城,更何况有个人并不希望他回到你身边,你应该比本座更清楚其中的原由。” 陌桑鼻子里冷哼一声,两手上的节奏一变,充满杀伐之气的琴声音突然响起。 “你抚的是什么曲,为何杀伐之意如此之浓。”龙师不由眉头一蹙,这个丫头一提到跟宫悯有关的事情,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战曲。” 陌桑口中飘两个字,两手突然一按琴弦,琴声霎时止住。 回身看着石碑上大字,淡淡念道:“回首不见来时路,潮起潮落又一年。莫问生前身后事,清茶一盏笑嫣然。” 前世不知何所写的诗,倒也对得上此情此景,陌桑不等龙师开口问,起身道:“水开了,晚辈为诸位前辈泡茶。” 陌桑起身坐到茶几前,利落地倒出茶叶,娴熟地泡起茶,洗茶、烫杯、冲泡等,第一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千百遍,自然不会出任何差错。 很快茶泡好,麻利地倒了三杯茶。 按三人的身份依次送到龙师、景长老、上官老神医面前。 景长老看一眼面前的茶,刚想说话在龙师已经端起茶喝,浅浅地抿一口,摇摇头道:“丫头,你泡茶功夫可不及若初和你三叔许多。” 陌桑不以为然撇撇嘴道:“晚辈又不喝茶,不过是闲着无事时打发时间的。您就将就一下,总不能为了您这一杯茶,让若初巴巴赶到雁城吧。”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轻呷了一口,恰好让景长老看在眼内,就假装随口多问了一句。 “容华郡主为何不喝茶。”景长老似乎有所顾忌,一直没有动面前的茶。 “本郡主自幼身体有恙不宜喝茶,景长老若不信,可以问问上官老神医,我的病打小是他亲自照顾。”陌桑继续冲泡第三泡茶。 上官老神医马上笑呵呵道:“陌夫人在怀丫头时受过惊吓,生产时又遇着难产,以至于丫头肠胃较常人弱,偶尔还会并发心疾,是以不宜饮茶。” 陌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暗暗瞟上官老神医一眼。 这老头子说起谎来连稿子都不打,居然还说得煞得其事,不过是为她才说谎,自然是帮着圆谎。 刚想附和两句,就听到上官老医神道:“你娘亲那天外出门买办,在路上恰好遇到有人当街行刺,拉车的马匹受惊失控一路狂奔乱撞,幸好当是我恰好在帝都,你怕是没机会在在这里泡茶。” 闻言,陌桑顿时一脸惊愕,就听到上官老神医继续道:“你生下来时浑身发紫不会哭,亏得我赶到,倒拿着你拍了几下才哭出来。现在想想还真是亏大发了,早知道当时就把你定下当孙媳妇,也不至于现在都喝不上孙媳妇茶。” 陌桑本来还深深感动,一听到后面两句话,把感激话的全部收回,笑眯眯道:“这个有点困难,莫说我已经成亲,就算没成亲我跟上官也不可能,在桑儿心里面他是的兄长,桑儿对他从无僭越之想。”对上官尺素是亲情、友情,唯独没有爱情。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那个想法,不然你觉得还会有宫悯什么事。” 上官老神医没好气地回一句,轻叹一声道:“就是觉得当年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救你,敢情是你能给我一些回报吧。” 这话别人听不明白,陌桑若听不明白,就是故意在装傻。 本想说注射器和血清的事情,一想到圣殿的人若知道,这两样都是她发明的,肯定会加快速度除掉自己。 经过一番思索后,陌桑想了想道:“改天人家有时间,再帮你译两本古医书,保证是眼下所没有的医书,以报答上官前辈劳心劳神救治晚辈之情。”除了注射器,还可以试着把输液的方法也告诉他。 本来以为老头子会客套一番,上官老神医却直接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记得尽快给我译出来,没准对过会子就得用上。” 陌桑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上官老神医无奈道:“寒冬将至,各种伤寒病也随之而来,希望你译的古医书里面,会有医治伤寒病的良方,减少冬日里的死亡。”说着就发出一声叹息。 听到这番话陌桑也不由一愣,知道该给上官老医神翻译一本什么古医书。 面上不动声色,故意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道:“前辈您这么一说,晚辈真记起有一本古医书是专门记录伤寒病,好像是叫……叫《伤寒杂病论》,书中伤寒病有广义伤寒和狭义伤寒两类。” 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终于要在这个时代太放异彩,当然还要加上后世一些医治的方法,务必要减少死亡。 闻言,上官老神医心中喜,乐呵呵道:“丫头,上官爷爷当年没白救你,若有时间让尺素那小子跟你学学古文,自己也能翻译古医书岂不是更省事。” 上官老神医满心欣喜,陌桑也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把那个世界的一些书籍,直接写成这个时候古文字,悄悄藏到地宫里面。 日后若有人问起这些书籍的出处她好应对,只要能在地宫里找出来孤本,别人就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头上,可以省掉很多的麻烦,以免圣殿及其他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想到笔迹有可能暴露自己,陌桑不由看一眼自己的左手,看来以后左手也不得闲。 正想得出神时,一只大手突然袭来,在她额头上一抹,陌桑不由怔一下,回过神大声道:“龙师,您这是干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揉一下自己的额头。 看到沾在手上的颜色时,目光幽怨地看着龙师:“白芷都说了,这种胭脂得涂上专门的卸妆水才能擦拭干净不然会糊成一团。” 龙师并不出众的脸上梨涡浅现,轻声笑道:“本座不过一时好奇,想看看你是贴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你赶紧去洗把脸,模样儿再标志也经不起这样的毁法。” “还不是您害的。”陌桑没好气地回一句,一边起身一边嘟囔:“您知道这梅花妆有多难画吗?” “你有功夫折腾这东西,你不如用尽快帮我翻译医书。我急着用的,别逼我到陛下面前告状,请陛下降旨限定交书的日期。” 上官老神医趁机催促陌桑,陌桑马上道:“女为悦己者容,花再多的时间也值得。医书的内容晚辈是记得一些,可是书看得太多总难免会串,怕弄错还是回去再译吧。” 闻言,上官老神医不由急了,大声道:“你管什么串不串的,记得多少给我写多少,回去再对一遍就是。”说着,不由容分说就拽着陌桑往书房走,一副迫不及待要逼着陌桑把记得内容译出的模样。 第327章、景长老2 刚开始是上官老神医拽着陌桑,离开龙师和景长老的视线后,马上变成陌桑拽着上官老神医走。 走到书房后,陌桑合上门,拿起笔用一种两人都能看懂的古文字写道:“宫印在我的修为突破到九境时出来了,尽量压制修为后还是留下一个淡淡的印子,还能压制吗?” 眸子里充满期盼,口中却道:“上官前辈,人家现在哪有心思翻译什么古医书,您冰饶了人家。” 上官老神医看完后,把纸揉成团扔进火炉里,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行字:“是什么形态的宫印?”口中大声道:“你再敢推辞,我就打陛下理论。说你有医治伤寒病的妙方,却见死不示救。” “月牙形。” 陌桑迅速写下三个字,把纸揉成一团,扔为到火炉里面,嘴里大声道:“别呀,人家是想等夫君回来后再定译写嘛。” 上官老神医盯着陌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陌桑边说话,边提笔写道:“怎么了,不能再压制吗?”一脸担忧地看着上官老神医。 “你确定吗?”上官老神医回过神,口中嘣出一句话,一语双关。 “确定。” 陌桑说着拿出药水,滴在帕子上往宫印上擦了擦,露出一个淡淡的与肤色接近的月牙印。 上官老神医看了一眼后,轻叹一声:“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先写一点出来,给我看看是否真的用得上。” 陌桑从老神医的表现感到事态的严重,没有出声催促,而是把宫印旁边的颜色,重新抹到宫印上面,以防有人在暗中偷窥。 过了好一会儿后,上官老神医才写道:“宫印有五种常态,木金水火土,分别以最早的象形文字锲合于眉心上,但还存在两种异常的状态。一种如太阳光芒耀眼,另一种就是你这样的月牙形。由于都太过罕见,所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是留下一句话。” 上官老神医顿一下后,重新醺上墨汁写道:“日月同辉,天地无极。” “日月同辉,天无无极。”陌桑在心里默念一遍,一脸疑惑地看着上官老神医,提笔写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上了解的话,是指拥有太阳宫印和月亮宫印的人同时,天地间将会空性圆满。 而陌桑所读过的老子的《道德经》上却说,无形无象,无声无色,无始无终,无可指名,故曰无极。照这么说,拥有日月宫印的两人同时出现时,天地就会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 想到这里,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执笔写道:“拥有日月宫的人印厉害也只是一些手段,他们不是神,不可能够灭世重生。” 上官老神医看完后,陌桑把纸条扔到炉子里,重新写下四个字:“什么异常宫印咱们先不客,您告诉人家,宫印能不能压回去,再拖下去肯定会让龙师和圣殿的人发现。” “能,得像以前一样以金针术压制,不能随意动用内力……” “现在不能动用内力,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陌桑低声打断上官老神医的话,想杀她的人那么多,没有内力只能任何宰割。 “这是都是你自找的。” 上官老神医出低声怒吼一句,似是想到什么,提笔写道:“你的宫印若不是少了一滴精血,怎会无法自行控制。你三叔要知道非揍你不可。” 陌桑心中一惊,就看到上官老神医最后一句话:“你既然知道怎么帮宫悯恢复宫印,就知道唯有守在他身边,宫印才不会暴露在世人眼前。” 经过上官老神医这么一提醒,陌桑才又记起书老的话。 宫印少了一滴精血后,就会失去跟她联系,从而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宫印,宫悯的宫印恰好能抑制自己,所以宫印才不会轻易暴露。 想到这里,陌桑拉着上官老神医的衣袖,撒娇道:“上官爷爷,现在人家怎么办?” 陌桑骤然撒娇,上官老神医哆嗦一下,提笔写道:“宫悯回来之前,我跟龙师会守在你身边,暂时没有人敢动你,这几天我封住你的内力压制在无相境巅峰,有弥生和赢戈在暗地里保护你,你的性命暂时无忧。” 给陌桑看一眼烧掉,不等陌桑点头答应就大手一拂,几根用牙白色的细针已经扎入陌桑身体里面,手指一弹断掉余下的一小截。 陌桑顿时就感到自己部分真气凝于丹田不能动,上官老神医提笔不紧不慢写道:“这几枚针乃用人骨所制,即便是龙师也检查不出你有宫印,不过只能维持七天。” 看到这些内容,陌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复位,七天时间宫悯应该回到。 上官老神医看一眼陌桑,把最后一张字条扔到炉子里面,敲一下陌桑的额头道:“还不快把脸洗干净,赶紧给我译写医书,然后我跟你讲讲景长老的事情。” 陌桑嘿嘿地干笑两声,滴了几滴药水在帕子上把额头拭一遍,开始坐下来认真默写医书。 因为书中波及到不少历史人物的时代和名称,陌桑写得格外小心,尽量以这个时空的人物代替,再加上有龙师和景长老在场,她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火,所以速度要比平时慢上很数倍。 上官老医神只当是古文字生涩难懂难记,并没有做其它想法,不过看到陌桑写出来的内容时,面上不时露出惊喜的神情。 看完陌桑写出来的内容,上官老神医开始说景长老的事情:“景长老是圣殿元老,他一生共经历了三位殿主,如今已经到了天命之年。” “景家难道有人继任长老一职不成?”陌桑不假思索地问一句。 “这个未曾听说。” 上官老神医略沉思一会儿才回答,过了一瞬又补充道:“据说,景家自景长老后,后辈子孙皆是资质平平,想在圣殿任职的可能性不大,你考虑的问题不存在。” 问题不存在?假若问题不存在,景长老今天这番作为,就一定会祸及子孙后辈。 想到这里,陌桑沉吟须臾道:“上官爷爷,景长老应该很清楚,他今日若伤我性命,宫陌两府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后辈。却为何还是坚持要谋害我性命,您不觉得奇怪吗?” ------题外话------ 来不及修改了,为了不断更,先更两千字。 第328章、噩耗 上官老神医听到陌桑的话后,脑子里一番纠结后,默默点头赞同陌桑的想法,过了半晌无奈道:“景长老任长老一职将近百年,因他为人正直办事刚正不阿,才能成为众长老之首。” 陌桑愣了一下,就听上官老神医继续道:“执法严明免不了得罪人,而且能让得罪的都中洲的大族,他作出今日无奈之举,自然是为了保护家族。景长老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可是他不能不顾及家族的安危。唉!”又是一声叹息从他口中飘出。 “大约是那人给出了足以让他心动的条件吧。”陌桑无奈地长叹,怒声冷斥道:“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几个利欲熏心的人就毁掉前人几千年的心血,真是让人心痛呀!” 陌桑突然提高了音量,上官老神医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有人在外面偷听。 这个丫头还真警觉,同时也心疼陌桑,本应快乐享受人生,幸福生活的大好年华,却整日提心吊胆,没能过上一天安稳的生活。 想到陌桑用老鼠屎来形容某些人,忍禁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个丫头,骂人的话到了你口里,就变得精彩起来。”那些人若知道他们被说成是老鼠屎,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气死。 “上官爷爷,我还有很多骂人的话,您老要不要听一听?”陌桑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笑得像只小狐狸。 “免了。”上官老神医马上拒绝,他听了就等于被她骂了一遍,敲敲桌子道:“古医书内容的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快点给我写,逼急了我真的告诉陛下。” 陌桑翻一下白眼,不以为然道:“债多不怕催,陛下逼我也没用。” 上官老神医顿时无语,债多不怕催,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个小丫头欠他的债,跟她欠陛下的债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里,上官老神医马上警觉地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趁这几天有时间,你赶紧给我写,别又想赖到回宫悯回来,把事情给我混过去,这可是等着治救命的事情。” 陌桑顿时一阵无语,只好埋头继续默写医书。 白芷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行过礼后笑眯眯道:“郡主,客房已经收拾好,午膳是到雁归楼弄,还是我们自己做。” 陌桑听到两人要住在息云居,故意沉下面色道:“胡闹,龙师和景长老是什么身份,怎能屈居在息云居,而且也不合规矩。你让赢戈通知雁城知府任大人,收拾好驿馆招待两位大驾。” “郡主。”白芷面露难色。 “这是规矩,谁也不能违背。”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两人离得远远的才好。 白芷刚要出去通知赢戈,龙师和景长老已经从外面走进来,龙师迅速看一眼陌桑的眉心:“本座只在雁城逗留一天,明天就前往烈火国寻人,在此将就一晚就行,不必劳师动众。” 见龙师如此,陌桑也不好推托,然后看一眼景长老。 景长老淡淡道:“本长老亦是如此,容华郡主不必惊动地方官员。再说能跟人民英雄住在一起,是本长老的荣幸。” 想起无意间看到的石碑上的题词——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景长老不由多看一眼陌桑,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想到这样简单却意味深长、发人深省的题词。 人民英雄,四字已经表明她的立场,她站在天下人的一方。 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这就意味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了个人,不是为大鸿帝皇,更不是为了圣殿,而是了为风擎大陆上最大的群体谋福利。 幸福来得太突然,陌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过神后兴奋地道:“白芷,你赶紧去菜市买些菜回来,本郡主今天亲自下厨,做几个新菜式让你们尝尝。” 上官老神医听到后,后悔不已道:“早知道你会亲自厨做菜,我就不一大冒跑去西四巷吃东西,留着肚子能多吃些你煮的东西,白白错过了多吃好东西的机会。” “上官爷爷,您跟我住这里,还担心吃不到好东西吗?”陌桑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算是安慰,暗暗给了白芷一眼色,示意她赶紧出门买东西,提笔继续一边回忆医书内容,一边以这个时空的文写在纸张上。 龙师好奇地拿起一旁,写好的内容细细阅读一番,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医书,本座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医书。” 陌桑心里迟疑一下,边写边道:“晚辈无意中发现的残卷,因为缺了好些内容,书卷也没有放到书库,而是跟其它的残缺孤本放置在一起,作者无从考查,不过文字倒像是三千多四千年前,译起来也比较费时。” “陌府的宝贝还真不少。”龙师一语双关。 “是不少。” 陌桑附和一句,陌家并不是地宫第一个守护家族,在陌家人拉手之前的三千多年里,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家族。无数个家族共同攒了三千多年家业,到底有多少好东西,陌家没有一人能说清楚,反正东西都堆在那里。 想到此,陌桑笑笑道:“回去后,晚辈抽时间好好看看,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用得上的赶紧用掉,别放着白白坏掉。” “是这个理,尤其是天才地宝级的药材,时间长了会失了药性。”上官老神医一听陌桑的话马上来了兴奋,他觊觎陌家药库里的天材地宝级的药材,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以前只有陌桑一个人时,还有机会到药库亲自挑选,眼下库里多了两尊大神坐镇陌府,他再也没有机会到里面一观。 “回去后,我到药库里瞧瞧,挑些送到上官府。”陌桑向来觉得物尽其用,白放着也是一种浪费,不管是东西只有使用才能体现出价值。只是从穿越后就一直诸事缠身,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不打紧的事情。 回去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倒是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白芷买东西回来后,陌桑亲自下厨做了八个菜一个汤,清蒸鲈鱼、油鸡、八宝鸭、回锅肉,烤乳鸽,红烧牛肉,一个青菜和素炒口蘑,汤是羊肉淮山汤,里面还加入了不少山珍。 看到这样的一桌子菜,白芷感慨万千道:“郡主,奴婢以后再也不在您面前,再也不敢说自己会做饭。” 陌桑不以为然道:“行了,有时间教你,吃饭吧。”抬头对景长老道:“景长老,陌桑向来是没规矩惯的,我的丫头和护卫向来是跟我同桌吃饭,希望您介意。” 龙师早就动筷,梨涡浅笑道:“本座喜欢热闹,都坐下来一起吃吧。” 景长老皱起眉头道:“龙师,尊卑有别,我们不能妄顾礼法,尤其是您的身份,坏了规矩恐遭人非议。” 陌桑一听就来气,冷冷道:“景长老,若论礼法,你们应该住到驿馆,由地方官员招待你们,而不是屈居在本郡主这息云居。” 若要守礼,就守全套礼。 既然已经摈弃最基本的礼仪,现在又来谈什么礼法。 想到前世的人人平等,陌桑脱口道:“都是人,不过从事的职责不同,何来尊卑贵贱之分。”弥生和赢戈保护她的安危,倪裳和白芷照顾她的起居,是她最亲密的人,绝不允许别人看轻他们。 在场的人除了景长老,早就习惯她对待身边人的态度,听到她的话也不觉得奇怪,倒是景长老面上有些尴尬。 龙师笑道:“景长老,容华郡主若是那墨守成规的人,就是天下闻名的容华郡主,日后跟丫头接触多了,比这更奇怪、奇葩的事情多是,只怕礼法会兼顾不过来。只是吃一顿便饭,你便先入下首座长老的身份,跟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 大宗师开口,景长老经就算再乐意,也得假装看不到。 陌桑马上示意白芷他们坐下,亲自打开八宝鸭,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闻着香气众人就忍不住流口水,谁还理会什么礼法。 景长老虽然不乐意,看到龙师毫无形象的吃相后,到口话又和着饭菜一起吞到肚子里面。 翌日天一亮后,两个用过早膳果真匆匆前往出城,前往烈火国。 确认两人真的出城往烈火国后,陌桑马上有些好奇地问:“上官爷爷,龙师和景长老匆匆赶到烈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官老神医细细看着医书,头也不抬头道:“桑儿,你看过的书虽然多,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你不知道。风擎大陆上一旦出现新的眉涧宫印者,上天会有所警示,不过只有龙师这样的级别,或者是集天下气运的帝皇能看到。” “他们是冲着你来,幸好你及时遮掩住了宫印,我又用金针压制,他们在你身上探查不到才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上官老神医十分肯定地回答,目光赞许地看着陌桑,亏得这个丫头精明,故意用梅花妆吸引他们的注意,误导他们以为她为掩饰宫印故意做的小动作,结果一番探究之后,倒让他们相信她是真的为悦己者容。 闻言,陌桑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道:“这么说,岂不是夫君也能感觉到我的变化。” 上官老神正想回答时,就看到一人匆匆跑进来,大声道:“郡主,不好了。任大人昨天夜里,在府中被害身亡。” 骤然听到任远被害的消息,陌桑也不由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任大人遇害,雁城暂时无人管理,若无人马上接下他的担子,城里怕是会乱。” 最可怕是若不能及时查明任大人遇害的真相,两国间一场战事怕不能避免。 思及至此,陌桑心里冷冷的,喃喃自语:“这还真是一个不祥的——噩耗!” 第329章、凶案真相 骤然听到任远被害的消息,陌桑也不由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任大人遇害,若无人马上接管雁城,城里怕是会乱。” “这话怎么说?” 上官老神医奇怪地问。 陌桑无奈道:“以任远的身份擎教不可能出手对付他,唯一的可能就是烈火国出手,若不揭穿真相任大人便枉死,若是揭穿了真相,两国间一场大战不能避免,除非……” “除非什么?”见陌桑犹豫,上官老神医马上出声追问。 “除非是自己人所为。” 陌桑一再犹豫后,还是说出心里的顾忌,幽幽道:“但愿护国公没有糊涂至此。”为了立军功,排除异己的同时,故意挑起两国战事。 上官老神医一辈子醉心医学,对朝堂之事素来不上心,听到陌桑的话也不由皱起眉头:“别真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两国开战可不会有什么结果。 看着陌桑问:“丫头,你有什么打算。” 陌桑不假思索道:“只要不影响夫君回来,我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不过会暗中查明真相。”希望护国公还没有糊涂至此。 “郡主,现在打算怎么办?”报信的人一脸地看着陌桑。 “静观其变。”眼下情况不明,陌桑不想冒插手这件事。 想了想交待道:“你们暗中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保留相关证据,再给烈火国的人传信,务必保证各位大人安全回到大鸿。” 以宫悯的性子不会抛下众人不顾,陛下暗中也定然加派不少人手,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证,想必各位大人不会拒绝。 “是。” 探子应一声退走,陌桑再次陷入沉思,此事她必须重新细细筹谋。 上官老神医看到后无奈道:“你再这样熬灯似的熬着,修为再高也保住你的身体,还想不想要生娃当母亲。”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威胁。 再次提到生孩子的事情,陌桑不由倒抽一口气:“上官爷爷,我的身体真的不能怀孩子吗?”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一直很长发忐忑。 “你别胡乱猜测,你的情况不是不能,只是不合适。”上官老神医十分肯定地回答陌桑。 “什么时候才合适?” 陌桑忍不住多问一句,脸上疑惑不解地看着上官老神医。 上官老神医瞪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什么时候把那一滴精血补回,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不然别说是压制宫印,连命你都保不住。” 闻言,陌桑小脸一塌,撒娇道:“您这么说,人家岂不是没有机会当娘亲。” 话音刚落,就听上官老神医冷哼一声:“你当初取精血的时候,怎么没有多考虑后果。宫悯天生拥胡眉涧宫印,就算有所损伤日后也能自行修复,你的不同,你……” 上官老神医像是气极,用手指了指陌桑,别过脸不说话。 陌桑想到那个她始终看清楚脸的男人:“上官爷爷,是不是有人取了夫君宫印的精血,再强行激发我的宫印?宫印这种东西也人能激发吗?”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陌桑期待着上官老神医答案。 上官老神医长叹一声:“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最清楚的人应该是龙师,可惜你的情况又不能让他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陌桑失落地哦了一声。 看到陌桑失落的表情,上官老神医有些不忍:“每个人的宫印最少有三滴精血,你已经失去一滴精血,若让龙师再取走一滴,你会没命的。” 了解情况后,陌桑彻底无语。 原来这眉涧宫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没有这东西。 上官老神医怕陌桑地钻牛角尖,笑着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凡事都有正反两面,焉不知能否极泰来,顺其自然即可。” 骤然听到上官老神医的话,陌桑愣了一愣,淡然一笑道:“上官爷爷说得对,顺其自然即可。” 曾几何时,她只是为了报仇而活,可是拥有越多东西后,想要的也越多,人心果然是不知足。 当初重伤初醒,只是想着为家人报仇; 再到表哥和三叔先后出现,她又想活下来,有亲人爱护的感觉真好; 跟宫悯成亲后,他们从相互嫌弃,相互看不顺眼,到相互了解,再从欣赏对方,到慢慢接纳对方,时间也许不算很长,可是他们还是一步一步走人相知、相惜、相恋、相爱,走到相许、相依、相存。 因为宫悯,她第一次有了当一名平凡女子的念头。 因为宫悯,她再一次体会以被人捧在掌心上怜惜、宠爱的幸福。 因为宫悯,她再次对生活燃起了希望,想要跟他一起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因为宫悯,即便要面对风擎大陆的两大势力圣殿和擎教,她也从未想过要退缩,而是要铲除防碍他们在一起的恶势力。 想通一切后,陌桑释然一笑,如四月春风拂面过,望着远处的深秋之景:“顺其自然很好。终不过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殊途同归也好,背道而驰也好,他们都在同一个轮回里面。 即便此生有遗憾,终会有圆满的一世。 默念陌桑说的两句话,上官老神医如口含橄榄,回味无穷,忍不住惊叹:“你kah总能在最迷茫的时候,给自己点一盏指路灯。” 若不是自幼看着她长大,他都以她是历经一个纪元以上的老人精。 陌桑心知上官老神医的想法,笑笑道:“大约是走过鬼门关一回,连死生刹那间的滋味都体验过,便没有什么放不下看不透。” 上官老神医也没说什么,这丫头自那次伤重醒来后,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 大约是失去依靠后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长大,只是转换后的性子常常令人不寒而栗,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痛。 萧家人的回归; 陌家人的先后出现; 以及宫悯进入她的生活。 有这些保护着她,她也渐渐恢复原来的性情。 本能为她自此能幸福美满,可是命运又一次把她卷入更可怕的风浪里。 天下大局的纷争是男人们的事情,本应在男人背后躲避风雨的女子,却不得不又一次挺起纤细的腰杆,跟男人们一起并肩作战,共同抵抗暴风雨。 陌桑却没有想这么多,比起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更关心眼前的情况。 由若初培养的探子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半天的时间就查明一切。 看完搜寻到的证据后,陌桑不由闭上眼睛。 “拜水。” 想不到居是他策划了一切,陌桑不禁有些头痛。 拜水动的计划实在是太可怕,陌桑抬手揉了揉眉心,沉眸思考了一会儿道:“弥生,你帮转句话给钟公子,无论护国公对此事将作何决定,请他务必提醒护国公,别忘记诸位使臣还在烈火国境内,稍稍忍耐一下,待他们回明后再报仇不迟。” “是,郡主。” 弥生应声离开,前往军营给钟离昊传话。 上官老神医不解道:“这么做只怕有些困难,万一护国公经不住对方的挑衅地出兵的话,使臣们就会身陷囹圄。” 若此行只是宫悯一人,陌桑也不至于费心筹谋,甚至还亲自坐镇雁城,偏生还在最紧要关头,把原来主帅调走,令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不得不中止,现在只能祈求钟诚不为外面舆论所动,改变了最初的心志。 见陌桑忧心忡忡,上官老神医也是无奈,想了想道:“桑儿,如果护国公病重,把主权交到你手上,你觉得如何?” 从上官老神医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陌桑有些意外,沉默须臾道:“上官爷爷的主意值得一试,不过得等一等,我们得看看护国公最终的决定,才决定用不用这办法。”以免让护国公觉得她看轻他。 “你继续译写古医书,我这就去找白芷。”上官老神医走出书房,他去找白芷,自然是要各种药材配药。 “上官爷爷,您老不吐点东西,白芷可不会轻易给您药材。” 陌桑好心提醒一句,就埋头默写《伤寒杂病论》,一是为了赶紧还上官老医神的债,二是写字能让她心静,或许还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上官老神医不以为然道:“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我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你就给我等着吧。”大步流星走出书房。 过没多久,门吱吖一声开了。 弥生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有些日子没见面的钟离昊。 陌桑有些意外问,看他行色匆匆,估计是瞒着护国公过来,起身相互见礼后,口角含笑道:“想不到钟少将军会亲自过来。” 钟离昊跟陌桑比较熟,知道她向来为拘小节,找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郡主的担忧我都明白,我已经暗暗提醒父亲,宋尚书等都朝中重臣,暂时忍一忍日后再加倍相还。” 闻言,陌桑马上松了一口气。 第330章、新的困境 雁城各种小巷纵横交错,在小巷深处往往隐藏着一些十分精致院落,而眼下便是一座非常别致的庭院。 庭院不算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小桥亭台楼阁,就像是镶嵌在大地上明珠。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水乡特色的小院,差不多的人都以为院落主人来自大鸿皇朝,靠近南蜀国的水乡,而事实上主人却来自大鸿西的敌军烈火国。 花园精致的亭子里面,一个燃着银霜炭炉子,一把陈旧的烧着水铜水。 炉子旁边精美的茶案上,四个茶杯摆在桌子上面,桌子四方坐着四个男人,一名少年侍立在侧。 “果然不出我所料,钟离昊秘密见了容华郡主。钟诚若是知道不只是陌桑在看轻他,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自己,肯定会气得不轻,两国兵戎相交指日可待。” 四人中较年轻的男人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眼里、语气里还有些许傲慢。 另外三人相视原而笑,意味不却只是附和,似乎还含有另一层更深刻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年轻人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最年长的男人才道:“在还没有成事之前,你等不可妄下结论,容华郡主若是那么好对付,便不会有今日的盛名,大家还是小心点,别步了擎教的后尘。” “话说大鸿皇朝这次出手挺狠,居然敢在九国大比上对擎教和圣殿开刀,不禁有些佩服他们的勇气。”另一个男人出声。 “谁让圣殿和擎教不知死活,居然敢动陌家的人,陌家是大鸿皇朝的底线,而陌桑是陌家的独苗苗。擎教现在怕是后悔得要死,轻信圣殿的话派人暗杀陌桑,把前人苦苦经营一千多年的基业搭进去。”一直沉默的男人也忍不住出声感慨。 年轻男人听到后马上幸灾乐祸道:“大鸿皇朝同时跟圣殿、擎教两大势力较上劲,若真斗起来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到两败俱伤时,烈火国就坐享其成。” “说得不错,陛下高瞻远瞩,深入大鸿皇朝多年,早早就算计好了一切,烈火国雄霸风擎大陆整个西域指日可待。” 最年长的男人面上有些激动,除了一直寡言少语的男人外,其余两人都面露兴奋。 “这么好的茶让你们糟蹋了,真真是可惜。” 清冷优雅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亭子里的男人马上站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寻找。 只见一名着月白色长裙,披风大红披风的女子,缓缓出现在连接着亭子的拱桥上。 长及膝盖的黑色长发随意散落在身后,随着风轻轻飘动,恍若是出世的高人,浑身散出一种不沾染纤尘的洁净。 看到女子出现,亭子里四个男人都露恐惧的表情。 “容华郡主……”较年轻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郡主风闻孔家有子唤旭者入了赤炎堂,原以为只是一个传闻,不想却是真的。” 陌桑走进亭子里面自如地坐下,说话谈笑间,如画的眉目间的笑意暖暖,直直暖透到人心里面。 只是这样温暖的笑意,四个男人看在眼里却感到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戒备地看着陌桑。 陌桑只看着四人中最年轻的男子,笑盈盈道:“孔公子,杀人偿命的道理你应该懂的,本郡主在这里便不再多言。” 而年轻男子听到她的话,脸上的嚣张、得意也一扫而光,看着陌桑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就听到最年长的男人冷声道:“在本舵主的地盘上说这样的话,容华郡主不觉得可笑吗?” “穆舵主,在我大鸿皇朝的疆土上,怎会有赤炎堂的地盘。” 陌桑讥讽地一笑,看着四人冷冷道:“你们四个人里面,本郡主只需要一个人命。” 玉指往孔公子身上一指。 孔旭顿时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背后袭上,需要与不需要都是一样的命运,不过是先后而已。 想通一切后,孔旭突然拔出剑,护在年长男人前面道:“穆舵主,你赶紧走,我和高大哥、柳大哥拖住她,只要你能顺利逃走,赤火堂在大鸿皇朝的分舵就能继续为陛下办事。” 陌桑冷笑一声:“孔公子,本郡主说过了,只需要你一人的命足矣。” “你打算放过他们?” “当然不会。” 三人听到后面,面色骤然一变,毫不犹豫地往亭子外面逃跑。 岂料他们刚刚一动,几支利箭马上就射向他们,三人逼不得已退回亭子里面,举起剑毫不犹豫砍向陌桑。 陌桑冷冷一笑,宽大的广袖轻轻一扫,桌子上三个杯子马上飞出去,准备地打三人的要穴上,三人连哼一声都不及就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陌桑。 孔旭面上终于失去淡定,以穆舵主他们三人的武功,在陌桑面前竟然毫无反抗力,颤栗着声音道:“陌桑,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把你推到菜市场,斩首示众,以安抚雁城的百姓,安抚任大人在天之灵。”陌桑笑看着孔旭,仿佛说的是一件与生死无关的事情,孔旭的面色却已经发白。 见孔旭听完她的话惊慌不已、 陌桑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会怕死,任大人也怕的。”一拂玉手,凌空封住对方的穴位。 “把他带走。” 陌桑一声令下,两男两女带着数人出现在亭子内。 弥生提起孔旭迅速送往军营,白芷走到陌桑面前,不满地道:“郡主,这点小事您让弥生和赢戈他们来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陌桑没有理会她,走到穆舵主面前,冷笑一下道:“赤炎堂分舵的舵主。” 再看一眼旁边两人,目光锁定沉默寡言的男人道:“倪裳把他们也一起带走,能跟舵主坐在一起喝茶的,想必身份也不简单,没准能问出些有意思的事情。” 他似乎知道不少的事情。 “是,郡主。” 倪裳一招手,马上有三名男子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三人带走。 陌桑拿起旁边的茶叶闻了闻,看着白芷和赢戈笑道:“这么好的茶险些被糟蹋,若初知道一定会很生气,本郡主就代他收起。” 白芷听到后眼珠子一转,从旁边取来一套新茶具放到桌子上,笑嘻嘻道:“郡主,这茶到了若初公子手上,你可就没机会啦。” “你们不也一样没机会品尝。”陌桑放下茶叶,提起烧开的水开始准备泡茶。 倒开水时,闻到水中逸出的花香,忍不住感叹道:“这座庭院的主人也是好风雅之人,居然收集百花之露,用来泡茶就跟主人的风格有些不合。” 赢戈皱着眉头道:“夫人的意思是,赤炎堂的人杀了原主,霸占了这座庭院。” “回头你查查,原主还有什么亲人在世,若没有人了我们便搬过来住,往后出入也方便一些。”陌桑一边泡茶一边交待。 “是,夫人。” 赢戈收到命令马上去调查。 白芷不解地问:“郡主,我们住在息云居不好吗?” 陌桑一边泡茶一边道:“以我过去的身份,住在军营旁边终是太过显眼,难免会给人压力,让人有所顾忌,不若隐居到这深巷里面自由。”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有陌桑冲泡茶水的声音。 整座庭院都冲刺着冷寂,而在府衙的大牢里面惨叫声却不绝。 大牢各种刑具如流水般轮流上场,按照陌桑的话务必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东西。 过没多长时间,赢戈便从外面回来,陌桑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你面色如常,步履却又比时轻松,看来以后本夫人就是这座院落的新主。” 赢戈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夫人打算给新居起什么名字?” 陌桑闻了闻茶香,想了想道:“庭院隐藏在深巷里,附近都是普通百姓,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生活多惬意,以后就叫闲庭吧。” “闲庭?” 白芷不解地问:“郡主,可有什么典故?” 陌桑笑着道:“任门外风吹雨打,我自胜似闲庭信步,坐看花开花落,笑望云卷云舒。” 看着天边的云彩,陌桑一笑道:“你们看看外面的老百姓,他们不懂家国大事,不知天下局执,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可是我很羡慕他们,渴望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每天认认真真的工作,踏踏实实的生活。” 赢戈和白芷相视一眼,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或许是亲眼见证过陌桑所承受的痛苦,他们能理解她对平凡生活的向往。 见陌桑喜欢这里,两人喝过茶以后马上去办事,自然是把东西搬到院落。 钟离昊从弥生手上接过孔旭,再听说赤火堂一个分舵的被端掉时,惊讶得嘴巴都合拢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惊叫道:“天哪!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居然把他弄来的,明天在菜市场砍下他的脑袋,我看还有谁敢再胡说八道。” 弥生漫不经心道:“只要郡主愿意,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告辞!”丝毫不废话,说完便迅速离开军营。 傍晚时大门外面已经换上新牌匾,庭院也已经装饰一新,彻彻底底变成陌桑想要的闲庭,陌桑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地译写古医书。 陌桑却不知道她的一个举动,就跌入另一个圈套里面,就在他们行动当天,珞城守军的主帅是孔家孔成业,而不是箫月相。 孔旭是孔成业之子,他手下的十万大军蠢蠢欲动,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涌向百里以外的雁城。 形势瞬间逆转,陌桑陷入新的困境里面。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豪门独宠之夫人要上位》爱吃香瓜的女孩著。 这是一个村富vs首富外加虐渣的激情暖爱故事 第331章、月亮城(修改版) 烈火国准备出兵大鸿的消息火速传遍整个风擎大陆。 消息一传开后,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到大鸿皇朝和烈火国的边城,期待这一战的开始。 陌桑在知道珞城换了主帅后,马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连上官老神医也拿她没办法。 弥生他们更担心得茶饭不思,轮流日夜守在书房外面,谁也不敢出声劝止,最后还是白芷上前敲门道:“郡主,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多想无益,还请郡主以身体为重。”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白芷不甘心,继续道:“奴婢熬了粥,您多少吃一点,饿着肚子脑子也会迟钝,想不办法解决问题。” “郡主……” 白芷连叫几声,里面没有丝毫反应,回头担忧地看着倪裳他们。 赢戈刚想上前,弥生却不紧不慢道:“你们别打扰郡主,郡主一定是在自我反省,想通了自然会让你们送吃的东西。” 弥生跟在陌桑身边时间最长,是最了解陌桑的人,他的话自然不会有错。 赢戈听到他的话后,只得停下自己的动作,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面上依然是满满的担忧。 倪裳也担忧地紧盯着书房的门,按捺不住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以郡主目前的身体根本熬不住,依我看不如我们强闯进书房。” “闯进去了又能怎样?” 弥生一言就打消倪裳的念头,不以为然道:“以郡主的性子就算我们强闯进去,也不可能强迫她吃东西,还是等郡主自己想通吧。” 他相信她一定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三人听到他的话后,顿时泄了气,无精打采地在外面等待陌桑唤他们。 弥生却不紧不慢道:“郡主的吃食还是要准备,你们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别在这里打扰郡主思考问题。” 白芷和倪裳虽然不太乐意,不过弥生说的却是事实; 赢戈也在犹豫,不过今天是弥生保护陌桑的安危,他想留下也没办法。 “把粥端进来,我饿了。” 三人正想离开,弥生也打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好时,陌桑清冷的声音从里面飘出。 四人面上一喜。 白芷和倪裳马上冲去厨房。 赢戈和弥生走过去打开门。 阳光从外面射进书房里面,照亮陌桑比常人苍白的脸上,仿佛能看到她的血管。 弥生上前给陌桑倒了一杯后,什么都没有问就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好,他很清楚即便问面前的女子也不会说。 因为很多的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是隐藏着无数的,需要反复推敲才能知道的秘密或答案。 他不问,陌桑也懒得说,喝了一口水后,就提起笔,在纸张上画一些奇怪的图案。 见赢戈站在面前不打算离开,一边画一边问:“赢戈,跟我说说你主子的情况,我要真实完整的,没有任何隐瞒的情况。” 弥生没有说错,这三天三夜她确实是在自我反省。 反省自己竟然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失去对很多事情的掌控权。 细细想了又想才明白,其实打一开始,很多事情就不在她的掌控权里,三叔回来以后她失去更多事情的控制,甚至有些事情是完全不知情。 想着想着,悲哀同时也很无语。 他们的本意是为她好,不想让她劳心劳神。 若不是圣殿死咬着不放,若不是擎教的人突然出现,现在已经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圣殿不灭,擎教不亡,风擎大陆不会平静。 思有至此,陌桑心里有了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决定,不过得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赢戈听到陌桑的话,愣了一下,犹豫了一回才道:“回夫人,主子本来已经到珞城,闻得孔旭被斩首的消息后,他又回头去接应宋大人他们,目前属下不清楚他的位置,若以时间来计算的话,他们应该在玢城……” “错,是月亮城。” 陌桑打断赢戈的话,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月亮城。 赢戈马上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陌桑笑笑道:“因为箫月相在月亮城。” 孔家掌控了珞城兵权,箫月相为了避嫌会退回到自己的地盘,威远王府就在月亮城,月亮城是箫氏发源地。 烈火国境内,月亮城相对其他地方是最安全的,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宫悯,他极可能回为她跟箫月相的恩怨,拒绝前往月亮城。 陌桑突然放下手上的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赢戈,看赢戈有些发毛,才一脸煽情道:“赢戈、弥生、陪我去月亮城接夫君他们。” 闻言,弥生差点从房梁上跌下来。 从房梁上跳下来,就听到赢戈看着陌桑问:“郡主,你决定吗?” “决定了。”陌桑肯定地回答,对也赢戈道:“你传信给夫君,就说我在月亮城等他。” “为什么?”赢戈无法理解的陌桑的想法,箫家人恨不得她死,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弥生却明白陌桑的用意,以那个男人对郡主的情意一定不会去月亮城。只有郡主人在月亮城,那个男人才不得不前往月亮城。 “夫人,主子要是因为这个撤掉属下……” “他若是撤掉你,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以后不用听从他的指令。” 陌桑打断赢戈的话,让赢戈变成她的人也不错,最少以后宫悯不能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 想到在厨房忙碌的两个丫头,陌桑干笑两声道:“这件事,依本郡主看,有我们三个人就够了,不必再劳师动众。” 弥生和赢戈会意地点点头,人多容易出问题。 经进一番休整后,陌桑就带着弥生和赢戈趁着夜色,悄然从秘道出了城门。 烈火国玢城。 宫悯收到赢戈传来的信息,向来冷静的人竟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面前的桌子瞬间碎成齑粉。 看到宫悯突然发火,宋大人他们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惹怒这位年轻,却素来冷静的中书令大人,于是明智选择保持沉默。 在场的人中,只有宫白隐隐猜到自家主子突然发火的原因。 除了夫人外,别人可没有惹怒主子的本事,刚刚收到消息就一定是跟夫人脱不了关系。 “诸位大人准备一下,按照我们原定计划离开客栈,前往月亮城的清风茶庄,在月亮城我们会比较安全。” 宫悯无奈地改变原定的逃离路线,回去后非得给这个小丫头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然她不知道惹怒他,比惹上圣殿和擎教还可怕。 提到月亮城,在场的几位人精马上明白原因。 他们之前商讨逃离路线时,深知威远王府就在月亮城,在定路线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月亮城。 宫悯却突然主动提出前往月亮城,自然是因为容华郡主人在月亮城,他才会毫不犹豫决定,两人还真是情深,为对方不顾自身安危。 感慨二人夫妻情深,也没有忘记感恩。 若不是为保证他们的安全,夫妻二人不必双双冒险,甚至深入虎穴。 以往他们会取笑打趣宫悯几句,而眼下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在不同时间离开暂时藏身的客栈。 宋大人他们能代表大鸿出使烈火国,谈判两国合作事宜自不是泛泛之辈,想躲过追捕自然不在话下,过不了多久七人都顺利地出了玢城。 当然除了他们的才智外,还有人在他们离开后,易容他们的样子继续留在客栈内。 这些都是陌桑的人,他们奉陌桑的命令,在不被发现又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暗中保护宫悯他们一行返回大鸿。 陌桑他们一番乔装打扮,都换上一张普通的面孔,一种兄妹相称,以到月亮城探亲为由,顺利躲过所有的眼线。 五天五夜的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六天的早上,一座高高耸立天地间,山腰上却似被什么强力武器,打穿一个巨洞的山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陌桑指着山峰道:“这便是月亮城中最有名的日月峰,月亮城也由此而得名。” “我们到月亮城了!” 赢戈第一次到烈火国,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弥生看一眼陌桑道:“三妹,如今离月亮城不远,暂且放慢点脚程,黄昏时再入城也不迟,再者以我们的打扮,骑着几匹快马入城也太过显眼。” 弥生和赢戈相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赢戈松开一直皱着眉头:“正愁银两不够用,把马匹卖掉所得银钱,应该够我们在月亮城晕几日的用度。” 陌桑听到后十分无语地苦笑,自己的财政大权在两个丫头手上,路上所有的花费都由两人承担,面上却不以为然道:“赢戈,你是跟夫君身边不知道变通,本郡主出门从不担心钱财的问题,大不了跟别人借。” 当然此借非彼借,赢戈自然不明白,弥生却是明白她的意思,抿唇一笑不点破。 赢戈却一脸好奇问:“夫人,既是日月峰,月亮城为何不唤日月城,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他这样一问,弥生也来兴趣。 陌桑回想一下史书的内容道:“关于月亮城的由来《天下纵史》里面真记载,虽然只是两处相关的远古壁画,不过原因已经说得很明白。” 看着二人充满兴趣的表情,陌桑也不卖关子,直奔主题道:“其中一处壁画的内容是,烈火从太阳里面分离出来,降落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由于火势太大人力无法扑灭,大火一烧就是半个月,其间还天上降下一个巨大的火球,把当时被誉为圣山的日月峰打穿一个洞。” 弥生和赢戈都不由一愣,不约而同看日月峰山上的大洞。 陌桑继续娓娓道来:“当时的人类认为是他们触犯神灵,上天要用天火灭世重生,他们没有逃跑,而是静静地、安然地等待上天的惩罚。” 想到当时人类的单纯,陌桑轻笑着道:“大火烧了足足有半个月,直至该满月出现的日子,满月在那天却没有出现,而是降下倾盆大雨。大雨把大地上的天火浇灭,活下来的人类认为是上天原谅了他们,降下仙露灭火,所以……” 陌桑换一下气,眸子里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容:“活下来的人类认定,日月是上天的使者,是监管、庇护他们的真神。日月峰是上天的赐予,所以不算是冒犯日月两位真神,城池的名字却是人类所定,自然不能起用日月。” “月亮城中有月字,难道不算是冒犯吗?” 赢戈不假思索地问一句,似乎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一心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陌桑口角含笑道:“日神监管他们,惩罚他们,而月神却是庇护他们,人类的心自然偏向月神,以月亮城命名城池,是表示他们对月神的感恩。”大概这也是烈火能容许女帝登基的原因吧。 说到这里,陌桑又忍不住道:“其实这些神话传说,是古人对无法解决的自然灾害恐惧,就好像南蜀国面对水灾时,南蜀国各地就出现拜祭水神、河伯的祭祀活动,是人类无知、无能的表现。” 语气中的不屑,让弥生和赢戈无语。 赢戈心里暗暗道:“都似您这样无所不知的话,您就不会被圣殿和擎教盯上。”面上假装一脸疑惑道:“天火不会假吧。” “是流星。” 三个字脱口而出,陌桑说完后拿出后悔,貌似这个世界还没有流星的说法。 “流星?” “什么是流星?” 弥竹和赢戈异口同声,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想了想,用一种简单的方式,跟两人解释流星的形成,并承诺做一架能让他们看得更远、更清楚的天文永远镜,终止了关于流星的问题,继续往前面的月亮城出发。 走了半个时辰后,陌桑突然听到前有打斗的声音,勒住缰绳,对弥生道:“前面有打斗的声音,你悄悄过去瞧一瞧,若是不相关的人,就等他们结束后我们再走,以免惹不上必要的麻烦。” 月亮城是箫家的老巢,他们可大意不得。 第332章、路遇上官尺素 弥生一夹马腹往前走,赢戈好奇地问:“夫人特意让弥生过去看,是不是觉得有可能是另外几位使臣大人中一员?夫人觉得自己连累了他们。” “或许是我多心了。”陌桑苦笑一下,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 “夫人放心,有主子在,诸位大人不会有事。”在赢戈心里陌桑很懂得很多东西,可是自己的主子却是无所不能。 陌桑淡然一笑,突然敛起笑容道:“赢戈,弥生跟他们交手,我们马上过去帮忙。”真不是她神经过敏,极有可能是几位使臣中的一人遇到问题。 两人马上快马加鞭,赶到发生打斗的地方,却看到一个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熟人出现在眼前。 回过神后,赢戈冲上前加入战斗。 陌桑策马上前,把大熟人——上官尺素拉到自己的马上,退出战斗圈外面。 扫一眼快要结束的战斗,陌桑鼻翼动了动,回头看着上官尺素问:“你不是参加九国大比,怎会出现在月亮城。” 从南蜀国到月亮城,其间跨越了三个国家,这个家伙总不会是飞到月亮城,那可不就是天方夜谭,抽时间得好好审问他。 见到陌桑,上官尺素马上兴奋起来,兴致勃勃道:“九国大比结束,听修医道的人说,日月峰不日将有参王现世,就跟着大家一起过来看看,不想到珞城后遇着追杀,本公子不想拖累别人就跟众人分开走,刚月亮城就又遇到一批,幸好你们及时出现。” 陌桑一听就知道他是被人坑到月亮城,无奈道:“上官爷爷就在雁城,我怎么没听他提起,月亮城有参王出现。” “你这是什么话,当本公子是那起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吗?本公子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在你娘亲肚子里面。” 上官尺素白了陌桑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论年纪我比你大上好几岁,哪里用得着你为我操心。自然是跟爷爷核对过消息,本公子才会随众人到月亮城。” “本郡主不担心你的脑子,是担心你那三脚猫功夫,一不小心就被人……”陌桑抹一下自己的脖子,不过他已经能跟杀手周旋,就说明他确实是天赋过人,骨骼精奇。 这个几月的功夫没有白练,确实有长进,而且还长进得挺快的。 见陌桑瞧不上他的武功,上官尺素扬起下巴,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道:“本公子才练武三四个月,已经进入技境,给本公子足够的时间,本公子能成为打败容华郡主第一人。” “美得你。” 陌桑不以为然地回一句,却没有注意到弥生和赢戈听到后,气得差点连剑都拿不稳。 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进入,别人花上十几二十年才能到达的境界,最可恶的是还遭到某人嫌弃,万恶的天赋怎么就没降临一点点到他们身上。 两人越想越气奋,手上的速度不由加快,三两下解决眼前的歹徒。 陌桑看到后,皱起眉头问:“弥生,问问他们都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上官尺素。” 胆敢谋害上官尺素,这些人不是不认识上官尺素,就是他们的背景强大,可以无视杀害上官尺素的后果。 “问过了,是长年在附近打劫百姓路人的一伙山贼……” “山贼!”陌桑一听到山贼眼睛马上发亮,完全不理会上官尺素听到答案后黑下的脸,不等弥生说完就大叫一声,就大声道:“给我搜,把他们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统统拿走。” “夫人,这样不太好吧。”赢戈一阵无语,夫人你好歹一国郡主,堂堂中令夫人,竟然靠打劫山贼钱财度日。 “有什么不好,许他们抢别人的,就不许我抢他们的,反正我们进城后也得花钱。”陌桑不以为然笑笑,这些山贼平日在这里作恶,都不知道打劫谋害了多少过往路人、无辜百姓。 弥生已经把所有山贼摸了一遍,把搜到的银子和值钱之物,用帕子盛着送陌桑面前。 “多少?”陌桑瞟一眼帕子上的东西,迫不及待地问。 “回夫人,现银和银票加起来有三百余两,其它东西送到典当行,应该能换三五百两,就算不卖马匹也够我们这一趟的用度……” 还没等他说完话,陌桑伸手就捡起一锭十两的元宝,麻利地收进衣袖里面。 看着众人愕然的表情,陌桑笑眯眯地道:“出门在外,意外难测,得有银子防身,我先拿十两在身上,万一哪天走散,本……本夫人也不至于露宿街头,饿死他乡嘛。” 上官尺素嗤笑一声,冷声道:“放心,就凭你这张小脸,天下男人都会主动把钱财送到你面前,绝不会让你露缩街头,饿死他乡。再者,就凭你的过人才华,随便写首诗,画张画,就价值千金啊!” 陌桑的眼睛一亮,随之紧紧捂着袖子,一脸紧张道:“闺阁笔墨不可外传,你们别想把银子拿回去。” “钱眼子。” 上官尺素送陌桑三个字,就跳上自己的马。 弥生也不用陌桑交待他,就把山贼全绑在旁边的大树上。 以剑为笔,用烈火国文字在旁边刻上一行字:侥幸生擒山贼,因要事缠身不便报官,过路者若看到,请将山贼送交官府办理。 赢戈看到后不由扶额,夫人这般行径要是被主子看到,怕是免了一顿喝斥和训导。 陌桑却笑眯眯道:“赢戈,想跟本夫人混,记得学着点。”赢戈一个大好青年,生生活得着像个老古板,他的机灵劲还不如白胖可爱的宫白。 “是,夫人。”赢戈硬着头皮应下话。 山贼的事情处理好后,陌桑一行人放弃村民打扮,而是扮成上官尺素的护卫,招摇过市。 “桑儿,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进了月亮城后,上官尺素问了一句话。 他知道陌桑对住宿有一个不变的要求,就是绝对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客栈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陌桑笑道:“有了,还很不错,而且免费的,你要不要一起。” “当然。” 上官尺素毫不犹豫地跟上他们。 直到傍晚时分,他们安稳下来后,上官尺素一脸无语地看着悠然坐在摇椅中的陌桑。 捧月庄,箫家在月亮城中一处,经常会有人住的别庄,就是目前他们暂住的,她口中的不错的,还是免费的落脚点。 赢戈看着悠然坐在摇椅上的好了,紧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夫人,箫家在城中这么多别庄,为什么偏偏要挑选这座,每个月都有人过来住的别庄,箫府突然来人,岂不是浪费这些日子的安排。”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太久没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得花时间打扫,还容易被人发现,岂不是浪费心思。” 捧月庄是前威远王送给箫月相的成年礼物,箫月相只要人在月亮城内必然会过来住上几天,而且每个月都在固定的时间来别庄,还在固定的时间离开别庄。 这个月想必也不会例外。 用不着太长时间,箫月相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不过得在她跟见到夫君之后。 是好好了解烈火国,同时也是探索那个刻有古文字秘洞的时候,或许她会有新的发现。 烈火国所处的地理说是在西北,不过是相对风擎大陆而言,可是相对于整个天下而言,这里的气候依然是温带气候。 只是由于海拔的高度不同,出现了明显的南北气候差别,甚至还出现了沙漠和大草原,而烈火国的另一头可是连接着大海,自然比不得大鸿皇朝四面八方远离大海。 风擎大陆九国若是以一个九宫格排列,大鸿皇朝一定是最中间那一格,八面临敌的滋味,陛下一定觉得很不好过。 眼下九国大比结束了,不知道能不能为大鸿的南面,打通一条直通大海的通道,唯有拥有自己的海岸线,大鸿皇朝才不会再腹背受敌,日后出兵攻打擎教的时候,也更加随心所欲。 想到这里,陌桑唇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休息一晚,我们出去四处走走,了解一下参王出世的情况,没准能遇上夫君他们。” 赢戈面上一愣,回过神后面上露出一丝兴奋。 照行程来计算,主子和宫白他们已经到了月亮城,没准真的可能遇上主子他们。 只是一想到见面后,可能被自己主子斥责的事情,赢戈的面色马上沉,还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 陌桑深知其中原由,笑嘻嘻道:“放心,夫君自然会明白,本郡主下定决定要做的事情,以你的能力不可能阻止,最多给你使几天面色,再说不是本郡主罩着你,一定不会让你远离夫君左右。” “郡主,您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问题,属下觉得姑爷气您比较多点,他充其量就是一个出气包。” 弥生没好气地冒出一句话。 上官尺素马上附和地点头。 若不是赢戈记挂着他的主子,根本不会跟郡主一起来月亮城。 赢戈听出弥生话里的讥讽,叹一口气道:“唉!也不白芷和倪裳发现我们都不见,会不会悄悄潜入珞城接应我们。” 话里的意思是指弥生,若有心阻止为何不把事情告诉白芷和倪裳,可见弥生自己也是口是心非,还好意思数落他。 陌桑见两人内哄,马上道:“行了,所有责任,本郡主一力承担,都回去睡觉吧。” 听出她语气不悦,两人马上停止相互挖苦。 赢戈想了一下道:“郡主,属下觉得主子他们极可能会在清风茶庄汇合。” 清风茶庄,蓦然听到这个名字,陌桑脑子里出现一句几乎被忽略的话,看着赢戈道:“赢戈,我记得夫君身边,原来也有一名唤清风的侍卫。” 就是那次她带着拾月一起出门,跟宫悯一起完成吴学政遗作。 轩辕清平刺伤她的时候,请求宫悯派人照顾拾月,迷迷糊糊中听到宫悯吩咐人照顾拾月,唤的名字就是清风。 赢戈眼里闪进一丝惊讶,有些无奈道:“夫人,清风是属下原来的名字,后来得知三爷身边的侍僮也叫清风,主子就给属下换了现在的名字。” 语气里委屈、无奈、不甘、抱怨。 陌桑哦一声轻若鸿羽,马上安慰赢戈道:“赢字的笔画虽然繁琐了一些,好在以后不会再跟别人撞名。再说清风二字太过大众太过平凡,配不上你的气质。” “赢戈好!赢戈好!赢戈好!” 灌迷魂汤似的,陌桑一边说了三个“赢戈好”,弥生和上官尺素的嘴角不由抽搐。 赢戈竟还真喝下陌桑的迷魂汤,搔搔头道:“主子起的,属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夫人可知道其中意思?”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 陌桑有些意外地看着赢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赢戈不再是初见时清冷沉稳的少年,面是出现了几分符合他年龄的天性。 赢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前些日子属下也看书,知道弥生是指新生的意思,海棠、白芷、倪裳就是字面的意思,属下唯独想不明白自己的名字的意思,就随口问问。” “你这个名字包含着几好重意思。”听到赢戈的理由后,陌桑不假思索地回一句话。 看着赢戈一脸期待的表情,陌桑面含笑道:“赢,可以是指输赢的意思,也可以是成败的意思;戈是一种兵器,它的喻意则是战争、战场、战斗。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战胜,战胜自我,战胜敌人,战胜困难。” “真的?” 赢戈语气里有些惊喜。 陌桑很认真地回答他:“当然是真的,你可是夫君的贴身侍卫,当然不能随意。” 再而三地被陌桑灌迷魂汤,赢戈一颗少年心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直看得弥生和上官尺素在旁边流汗,奈何赢戈已经沦陷。 上官尺素给了弥生一个眼色。 弥生找了一个借口,拉赢戈出门买今晚煮饭的菜蔬。 陌桑看着两人走远,眯起眼眸道:“你把我的人支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赶紧说吧。” 跟陌桑那么熟,上官尺素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了参王,你不会袖手旁观吧?怎么着也得帮我一把,把参王给我抢到手,谁让我们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陌桑讥讽地笑了笑道:“帮你可以,可你得告诉本郡主,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月亮城?” 上官尺素听到她话后面色骤然一变,迅速退开一丈远以后,一脸警觉地看着陌桑,唇角边露出一丝阴冷阴鸷的笑容:“不愧是容华郡主,你什么时候发现本王的身份?”抬手撕下脸上的面具。 第333章、意外 陌桑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往后一靠,慵懒地坐在椅子里面,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道:“看来威远王最近很清闲,都有时间跟本郡主玩大变活人的游戏,是不是很好玩呀。” 箫月相坐到书桌后,同样笑眯眯看着陌桑:“跟容华郡主游戏没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面前的上官尺素是假的,本王这副模样可是连圣殿的人都瞒过,你却一下便看穿我的伪装。” “你都说是青梅竹马,本郡主自然十分了解他。” “说说看,下次本王扮得像点。” 陌桑唇角一扬,微微笑道:“以上官尺素的性子和特长,别人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是医者用药不动手,是绝对不会跟几个山贼大打出手。这是第一点,不过不足以让我肯定面前的上官尺素是假的。” “让你肯定是什么?”箫月相好奇地问。 “是第二点。” 陌桑含笑回答,两手十指相交道:“上官尺素自出世便跟药打交道,身上一直药香不断,而你跳上我的马后,我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我便肯定你不是上官尺素。第三点……” 盯着陌桑竖起的三根手指,箫月相面上有些不自然:“第三点是什么?”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多破绽。 陌桑看到后笑得像小狐狸一样道:“第三点,以上官尺素的性子,他是不会把这些十恶不赦的山贼送官。”他向来是用他们试药,在眼里这也是一种刑罚。 当然,这个习惯不能让世人知道。 “还有吗?”箫月相问。 “还有就是距离问题。”陌桑笑了笑:“上官尺素前往南蜀国参加九国大比,即便用上大鸿的战船,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可能到达月亮城。再者人参王虽罕见,却还入不得他的眼。” 再说人参王这东西,他想要的话上官府就存货,就算上官府没有陌府一定会有,何必舍近求远。 陌桑看一眼打算问到底的箫月相,继续道:“月亮城本郡主跟上官尺素都没来过,就算事先看过月亮城舆图,也不可能连人也不问,就能走到捧月庄。还有一点……” 想到八卦却不失体贴的上官尺素,陌桑浅浅笑道:“我是冒着被你箫氏一族追杀的危险来月亮城,他绝对不会建议我上街打听参王出世这种小事,我这条命可是他费尽心思救回,死了会砸他的招牌。” “哦,还有一点你大概还不很清楚,以上官尺素的身份和本事,以及他的背景,那些修医道者岂会弃他而去,他们是巴不得上官尺素欠他们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在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 陌桑面上有些小得意,看着目瞪口呆的箫月相道:“假扮一个人,不是外形相似,隐藏假扮者自己就行,而是要假扮者必须了解自己要假扮的那个人的一切。” “所以?”箫月相的眼眸轻轻闪了闪。 “本郡主自幼跟上官尺素认识,青梅竹马,所以你的伪装术欺骗主不了本郡主。”陌桑闭上眼睛,摇椅轻轻摇动。 突然,面前的男人身影一闪…… 箫月相以最快的速度欺身上前,出手如闪电,紧掐着陌桑的脖子,狠狠道:“陌桑,你明明道知我箫家人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却无所顾忌地来月亮城,还公然住到本王的别庄,是在挑衅,还是是吃定本王不会杀你” “你不是不会,你是不敢。”脖子被掐得快窒息,陌桑好半晌才说完一句话,眸子露出一丝讥讽。 “你……别以为本王不敢。” 面对陌桑的嚣张,箫月相勃然大怒,骤然加大手上的力度,显然陌桑是说中了他的痛处,他是真的不敢。 陌桑因难以呼吸,面色由白变涨红,眸子里却面毫无畏惧,甚至还含着笑意。然而她越是冷静从容,箫月相越是气得肝火上行。 他跟她心中都很清楚,那只手随时可以夺性她的性命,可是他跟她都清楚,她的命不能断在他手上。 看着陌桑的面色从红到紫,箫月相有好几个瞬间,想要掐断手中纤细的颈项,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阻止他,提醒他不能在这里杀掉陌桑,而必须在战场上。 咳咳…… 过了好半晌后,箫月相骤然松开手:“不要以为不本王不敢杀你,只是时候未到。”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本郡主想杀你的话,绝对不会挑日子。”抬手揉了揉发痛的脖子:“你最好祈求别留下什么印记痕迹,夫君看到一定会帮你长长记性。” 居然威胁他! 箫月相一脸惊讶地看着陌桑:“你居然敢威胁本王。”死女人都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威胁他。 “本郡主有何不敢?”陌桑不以为然,悠然道:“你应该知道本郡主冒险前来月亮城的目的,本郡主已经在月亮城,夫君不日也会到来,甚至他人已经在月亮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想到宫悯的手段,箫月相一阵沉默,须臾后淡淡道:“九国大比结束后,日月峰有参王出世的消息就传开,孔旭被斩后陆续有陌生面孔进入月亮城,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局。” 陌桑口中飘出一个字,这是一个局。 有人设下一个很大的局,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局里面,能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设局的人一定拥有超越所有人的能力。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设局人的预料中,陌桑感到很不爽却不敢再冒进,看向箫月相:“威远王,你能否猜到设局的人是谁吗?”既然有所察觉,箫月相没有理由不查。 “容华郡主有洞察秋毫的能力,都未能探知一二,更何况是只知道练兵打仗的本王。” 箫月相习惯性地屈起一条腿,坐姿相当的豪爽,看一眼坐在摇椅中沉思的女子:“你只带了两名护卫,需不需要本王给你配两个丫头。” “配两个粗使的婆子,专门负责烧热水就行。”箫月相想派人盯着她,她就满足他的愿望。 “捧月庄内有温泉,无须烧水沐浴,不如本王留下吧。”箫月相眼里闪过一丝无语,女人就是女人,都什么时候还记挂着洗浴的事情。 陌桑嘴角一勾,调侃道:“威远王若留下来,威远王妃明天就该上门,不如保持原样。” 保持原样?箫月相沉默了一瞬间明白陌桑的意思,以不变应万变也是隐藏行踪的办法,眉头轻轻一蹙有些犹豫。 “你不放心,派人在外面盯梢。”陌桑提醒他一句,捧月庄虽有些僻静,却是往日月峰必经之地,外面常有人往来,多出几张新面孔也不会引人注目。 箫月相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派人盯梢有什么用,容华郡主想离开月亮城,本王想拦也拦不住。只是,你真的不想看看参王出世,好歹也是月亮城一大盛事。” “比起参王出世,我对那个刻有古文字的山洞国更感兴趣,若有机会本郡主还是要亲眼瞧瞧。” 陌桑始终觉得要原看过原版的古文,认真对比一遍后,才能确定自己所译出来的天下地图是否正确,天下地图才能呈报给帝王。 至于参王出世,陌桑看看四下里环境道:“从日月峰海拔的高度,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自然气候来看,若非人为,日月峰不可能有参王出世。”好一出连环计,只是不知道要算计的是什么人物。 箫月相神秘地一笑:“容华郡主,可不要方之过早,日月峰不比九华山,整个山脉都是一样的环境,日月峰处处别有洞天。” “日月峰山脉内有着适合人参生长的环境条件,有意思。”茫茫大漠中有绿洲,冰天雪地下藏桃源,听到日月峰有适合人参生长的地界,陌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最想看的古洞遗址就在日月峰深处,容华郡主何不趁此机会深究一回。” 意外得知古文字的出处,陌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面上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表情,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蠢蠢欲动的意愿被压到内心最深处 见陌桑一瞬心动又恢复如常,箫月相心里有些意外,想到她冒险来到月亮城的目的心中也了然。 想不到陌桑对宫悯的感如此之深,想了想道:“宫悯若懂得你对他的情意,知道你心中所想,他一定舍命陪你闯一闯日月峰山脉。” 陌桑有些惋惜道:“事有轻重急缓,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说,古洞遗址又不会跑,将来总会有机会一观。” 箫月相鼻子里冷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开,可月亮城可不是你想就来,本王可以不为难你,不代表箫家其他人会放过你。你能想到的逃离路线,肯定也会有人想到,若箫家有人暗中出手,本王是不会提醒你。” “当初既担下罪名,如今又到了月亮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早该想到。”面对箫月相的咄咄相逼人,陌桑也从未想过要对他相说出真相,挂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本郡主上不会对杀自己的人手下留情,即便跟你一个姓氏。” 箫月相的面色马上一沉,箫家同辈中武学修为能跟陌桑抗衡的,除了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人,难道不成叔父他们出手不成。 陌桑只消看一眼就知道箫月相在想什么,勾起唇角道:“本郡主不防提醒一句,我的武学修为已经进入九境,本郡主低调才刻意压制在无相境巅峰,还想多活几年的,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边说边外放出属于九境强者的气息。 强大得可怕危险的气息袭来,箫月相面上一凛,几乎忍不住要运转真气抵挡股铺天盖地的气息,幸好这股气息很快就消失,陌桑还是一派悠然躺在椅子里面。 “你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不像是初入九境。”箫月相诧异地看着陌桑,她修炼的是什么武功,竟能如此神速。 “其实本郡主在躲过擎教追杀当天就突破到九境,只是本郡主素来为人低调,一直没有压制着不让人知道。”陌桑告诉箫月相,因为她知道,即便他知道了也未必会相信。 箫月相也猜她的想法,自己信不信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却忍不住讥讽道:“你不是低调,是担心圣殿和擎教的人知道后,派出更高级别的杀手对付你,如此天赋,换是谁都会嫉妒你。” 陌氏一族明明没有眉涧宫印,他们的能力却胜过眉涧宫印者,难怪圣殿容不下他们。 闻到话中的酸意,陌桑不屑地一笑:“天赋!你将来若有机会,看看我三叔训练人的方法,你就会知道天赋只占一点点。” 陌桑捏着指甲表示天赋所起的作用,感慨万千道:“余下的都是汗水,若是不经过艰苦的训练,拥有眉涧宫印也是恍然。” 想起他们第一次的交手的情形,箫月相按捺不住问:“按理说,去年九国大比前,你有内伤在身是不可能接我那一击,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取巧而已,用多两次就会被人看穿。” 陌桑也不隐瞒,把个中原理细细跟箫月相说了一遍,听得箫月相一脸懵懂,兀自坐在书桌后面出神,突然出声:“本王还是想不通其中蹊跷。”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喻,你回去找个人当天的动作,重复几遍就会明白原因。” 面对一个古人,陌桑可没有耐心跟他解释力学原理,只想尽快知道宫悯有没有到月亮城,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箫月相急着知道答案,听到陌桑的建议后马上离开别庄,他前脚刚离开,弥生和赢戈后脚便闪进书房,陌桑确定附近没有人偷听后才示意赢戈可以说话。 “夫人,主子突然改变了计划,不到月亮城。” 赢戈的话让陌桑的心情一下跌倒谷底,抬手抚一下自己的眉心,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 ------题外话------ 抱歉,忘记告诉大家一个重要事情。 前天的第331章作内容了修改,若是觉得昨天跟前天的内容接不上的话,请回头再看一遍。 第334章、箫月相的目的 第334章、箫月相的目的 大概是没注意到陌桑,赢戈一脸兴奋道:“夫人,主子估计是晓得你来了月亮城后,故意虚晃一抢,让众人都以为你来了月亮城,他却跟诸位大人照原计划回大鸿,我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也赶紧离开月亮城吧。” 只要主子在身边,谁也别人一定不敢打夫人的主意。 弥生却注意到陌桑的情绪变化,只是摸不着原因,不好冒然说话,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以主子的性格是不会马上离开月亮城。 郡主留在月亮城一天,赤炎堂的人就认定姑爷他们一定会到月亮城跟郡主汇合,如此一来就能为诸大人争取到更多逃离时间。 “厨房在哪里,我去做饭。”冷不丁陌桑冒出一句话,赢戈和弥生都不由一愣。 “愣什么,你们不饿吗?”看到两人呆着不动,陌桑不由催促他们一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郡主,您给属下们做饭不太舒适吧。”弥生为难地看着陌桑。 “主子知道一定罚属下吃一个月的白饭。”赢戈也是一脸为难,给他缸做胆也不敢劳动夫人下厨。 “本郡主不动手,难不成你们会做?”陌桑不以为然地回一句,无语地摇摇头:“你们又不是没吃过,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给我烧火,一个负责饭后洗碗。” 想到那些难折腾的柴火,陌桑好几次想弄过沼气池,最后还是觉得柴火煮的饭好吃,放弃了沼气池的念头,反正也不经常下厨。 陌桑指着摆在一边菜道:“菜已经买回来了,浪费不好。只此一次不好,明天我们到外面用膳。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月亮城,怎么也得看一看这里的风景,尝一尝月亮城的美食。” 弥生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赢戈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月亮城的美食再好,也没有夫人煮的饭好吃。 三人的饭菜本来就不难做,半个时辰都不用,三菜一汤已经端起桌,赢戈早把碗筷摆好。 虽然陌桑没有尊卑贵贱这些等级观念,不过弥生和赢戈还是等陌桑落座后才坐下,陌桑喝一口汤后慢悠悠道:“威远王既然来了,若不嫌弃本郡主的粗茶淡饭,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弥生和赢戈相视一眼,桌子空着位置上主就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已经离开又复来的箫月相,两人心里都微微一沉。 箫月相扫一眼桌子上面的菜,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也不敢相信陌桑会亲自下厨。 “赢戈再添一副碗筷。”陌桑头也不抬地吩咐,俨然是这里的主子,萧月相的嘴角抽了抽。 碗筷送到后,箫月相给自己盛了半碗汤,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表情瞬间亮了,震惊的目光马上落在陌桑身上。 这个女人不仅亲自下厨,味道还很不错,想来她也不是第一回,不禁有些羡慕宫悯。 陌桑不以为然道:“用不着惊讶本郡主会做饭烧菜,这只是一种生存技能。” 跟陌桑的优雅相比,箫月相就显得十分豪爽,大口大口吃得十分痛快,最后的结果是盘子里连菜汁都不剩。 箫月相拍拍肚子,看着优雅拭着嘴角的陌桑道:“你不去开一家馆子,真是可惜了。” “相同句式的话,很多人跟我说过,可惜本郡主没兴趣。” 陌桑不以为然,起身逐客道:“威远王,饭也吃过了,若没有什么事情,本郡主想早点房休息。” 箫月相也知道她路一赶到月亮城,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取出一吊钱道:“你抢来的银子上面有印记不能使用,再说人家也找不开,这是借你的,改天记得还给本王。” “我跟你换行吗?”陌桑狡猾地一笑。 “不行。”箫月相一口拒绝,起身道:“附近谭记的点心不错,你可以去尝尝,还可以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你这张小脸太过精致抢眼,不想惹麻烦最好是遮一遮。还有……” 箫月相顿一下补充道:“望月阁是我妹妹的居住,你可以暂住几日。”他声音落下时,人已经消失花厅内。 “好。” 陌桑应了一声好,也不管箫月相是否听到。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吊钱上,看着向弥生,若有所思道:“你今天买菜,用的是哪些钱。”箫月相留这一吊钱,到底有什么用意。 “抢来的。” 弥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赢戈一听怪上惊讶地叫道:“你不是吧。” 陌桑若无其事地笑笑,就见弥生白了赢戈一眼道:“属下已经用内力,把上面的印记抹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以后多学着点,做贼也是一门技术活。”陌桑敲敲赢戈面前的桌子,打呵欠道:“本郡主回房,你把碗洗了也赶紧休息。” “夫人,我们不商量一下离开的事情吗?”赢戈惊讶地看着陌桑,她的样子可不像是要离开月亮城的打算,难道真的想留下看参王出世,或者是研究古洞遗址。 “都到月亮城了,怎么也得到日月峰看看,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陌桑无视赢戈的表情,拿起那一吊钱就往外面走。 “夫人……” “郡主是想吸引众人的目光,为诸位大人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 弥生小声提醒赢戈,只怪郡主心思藏得太深,若不是跟她身边的时间比较长,怕也是看不出郡主对那个男人情深意重。 赢戈听到后到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过一会儿后,把一直在藏在心里话说出来:“弥生,主子给我的命令,无论什么情况下,一定以夫人的安危为重,我还是觉得应该劝夫人马上离开月亮城。” “郡主不肯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多几个心眼。”弥生特意留下来跟赢戈商量一下日后可以发生的事情。 “夫人的修为进入九境,再加上些手段,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我们俩保证不拖郡主后腿,就没什么好担忧。” 赢戈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暗奇怪,上次夫人跟擎教的人交手时,夫人明明还只是无相境巅峰,而且之前他也没看到夫人闭关,修为怎么突然就是九境? 陌桑并没有走远,两人的谈话她都听到。 打定主意在月亮城留三天,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夫君他们回到雁城。 走进望月阁里面,陌桑习惯性细细地打量一遍,也想一些跟这位郡主有关的事情。 箫月相一母同胞的妹妹乐阳郡主箫月见,是拜水的妃子之一,不难看出威远王府跟帝王间的间隙。 经过回廊,看到几株种在窗下的树时,陌桑面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同。 房间里面的布置比陌桑想象的更为精致,由此可以看出箫月见是一个极为雅致,极具才华的女子。 这样雅致的女子,竟沦为家族和帝王间平衡关系的工具,未免有些可惜。 同时不得不说,箫月相这步棋走得很大胆、很冒险,可惜一点也不高明。 他忽略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发生极可能会让他满盘皆输,因为最终决定权并不绝对掌控在他一个人手上。 想到那个如皓月清风的男子,箫月见这枚棋子,恐怕很难保持立场。 总归是别人的事情,陌桑不想懒得费神。 翌日早上。 陌桑一大早就来到箫月相特别推荐的谭记点心铺。 从店铺的规模来看,应该算是一家面积小的饭店,再看各色用品的陈旧程度,谭记应该相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店门外面的桌椅都坐满了吃早餐的人,想来这里的东西味道确实很不错。 陌桑也毫不犹豫走上前,三人正想进店时,一名伙记冲了过来,拦住他们不让进门,口中还大声吆喝道:“出去出去,也不想想你们是什么身份,贱民也配进店里面吃东西,都在外面蹲着吃吧。” 这是陌桑第一次被店里伙记看低,一瞬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神。 弥生一听到伙记的话当即就冒火,正要发作时却被回神的陌桑迅速拦下,其实她刚才就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现象。 店里店外不同的位置摆放的桌椅的也不相同,所用碗碟和吃食的级别也不同,所坐的的客人衣着也有明显的差别,就知道伙记为人什么拦下他们。 面上却假装不懂,天真的笑问:“大哥,为什么不让进去,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什么人就该在什么地吃东西,贱民就配在外面蹲着吃。”店伙记态度十分嚣张,连看都不看陌桑他们一眼。 赢戈也没想不到小小早餐铺,居然也客人分成三六九等,若在平时遇到这样的小二,早就一剑削了他,现在一脸无语地看向陌桑。 贱民! 陌桑嘴角抽了抽。 居然有人敢这样称呼,白芷要是在场,老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不过谁让他们今天低调,故意装扮成路人甲乙丙。 陌桑假装不高兴,大声反唇相讥道:“嚣张个什么鬼呀你,你不是贱民出身会在这里当跑腿。裤管子上还沾着泥巴,说话还满口地瓜味,就学会用四脚兽的目光看人,真是丢尽我们庄稼人的脸。” 噗…… 刚说完,四下里就传来喷东西的声音。 附近不少人听到陌桑骂人的话后,忍不住笑喷出声,连弥生和赢戈都不由发出一阵闷笑。 店伙记大约从来没有被人讥讽挖苦过,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再听到坐在外面众人起哄发笑不禁恼羞成怒,怒声大吼道:“丑丫头,丑八怪,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抡起胳膊就朝陌桑挥拳头。可是不等他拳头挥下,陌桑就一脚踹出。 只闻得一阵嚎叫,就看到店伙记弯着腰,两手捂着身体,一脸痛苦地哎哟地叫个不停,在场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弥生看到后嘴角抽了抽,郡主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只是有失身份,幸好他们易了容,别人认不出他们的身份。 赢戈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半晌才愣愣道:“四脚兽的目光是什么东西。” “狗眼看人低。” 陌桑答完后,大大方方走进店里,找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招呼另一名伙记过来点菜。 只是店里其客人看到陌桑所坐的位置,都露出惊愕的表情,有的缩了缩脖子,有的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陌桑也注意到了却不以为然,那被踹了一记的伙记看到后,忍着痛跑过来道:“你……这是李公子的位置,你们不能坐这里,还不快滚。” 闻言,陌桑小眼神一斜,一脸不乐意道:“李公子的位置?他提前交钱预订了?” “不是。” “李公子花钱包下了这张桌子?” “不是。” “这桌子是李公子从家里扛来的?” “不是。” “这店是李公子开的?” “不是。” “李公子是老板的人?” “不是。” “老板默许这个位置是李公子的?” “不早。” “李公子是你亲戚?” “不是。” “既然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说这个位置是李公子的,难道不是老板说了算吗?” “不是。” 陌桑听到答案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旁边的人会过意后也不由哈哈放声大笑,再向陌桑的目光多了一丝佩服。 伙记被陌桑一口气问了近十个问题,脑子都都有些发晕,听到陌桑得意的笑声后,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他都不敢回头看柜台后面掌柜,刀子似的目光剜得他浑身冒冷汗,这个乡下丫头真阴险。 店内的其他客人早就笑翻。 “还不快把我们早餐送上来,想我再赏你一脚吗?” 陌桑白一眼店伙记,催促他赶紧去端东西,他们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居然有人敢小看他们。 店伙记几经犹豫后,突然破天荒地躬一下身道:“姑娘说得是,是小人狗眼看人低,这就把你们的早点端上来。三位客官请稍等,小人马上把你们的早点送上。”转过身后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李公子来了你们就死定。 见店伙记离开后,另一名店伙记犹豫一下道:“三位,不是小人瞧不起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这李公子可不是好招惹……” 伙记的话还没有说完,陌桑就看到一名穿着举人服,后面还跟着四名随从,面带春风般的笑容的年轻公子从外面走进来,店内的人也纷纷起身,主动向年轻公子问好。 而好心提醒他们的那名伙记,看到年轻公子进来后,赶紧走到旁边桌子,假装收拾东西。 受下众人的礼后,年轻公子也面带笑容一一回礼,一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读书人模样,只是看到一动不动的陌桑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眸里也一沉同,给随从一个眼神。 随从马上走上前,十分客气地拱拱手道:“三位,这是我家公子的位置,请你们让一让。” ------题外话------ 灵琲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复制粘贴后居然忘记点击上传审核,直到收拾好东西,快两点了才注意到。 第335章、羊皮卷 此时此刻,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陌桑身上。 李公子对刚才的事情毫不知情,结果会演变成什么样,全是这个口齿伶俐的女子身上。 “伙记,我们早点怎么还没端上来?” 冷不丁陌桑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就像没有听到那名随从的话。 同时手指不耐烦地一下一下敲桌面,却不想这个小小的动作,竟引吸引不少的目光。 陌桑那一根手指修长圆润如葱白,在阳光下指背上光洁如玉,指腹的粉色塞过桃花,即便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一定能拥有如此漂亮的手指。 此时在场的人才想起陌桑一行三人,跟外面那些庄稼人的不同。 他们衣着虽然布衣色棉袍却很干净,样貌普通气度却不凡,从容处世的态度更让人觉得他们身份不凡。 尤其是那女子,年纪看上去不大,面容上的清透还被几点黑斑破坏,不过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弥补了所有缺陷。侥是如此,在女子身上还是隐隐透出一种霸气,气势不输给身边的兄长,甚至是在场的任何一位。 两位年轻男子的面孔虽不俊俏,却也有几分气宇轩昂,目光锐利如剑,气定神闲,看上去隐隐有几分大家之风。 看兄妹三人的姿态,只怕是来历不凡,难怪不把李公子放在眼内。 谭记天天来,没想到今天能能看到一场好戏。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陌桑轻敲桌面的动作一滞,想不到一根手指暴露了自己,也就不打算再隐瞒,大声道:“伙记,除了原来要的招牌餐点,再来一份燕窝糕、蟹黄包,三盅炖品。” 陌桑所点的东西价格不菲,众人听到后心中不由说一句相同的话——果然…… “快点上东西,我们饿了。”陌桑点完东西后又催促一句,压根不把站在旁边的随从放在眼内。 堂堂举人被三个身份不明的人无视,李公子面上有些挂不住,暗暗给随从一个手势,随从只得再次提高音量道:“姑娘,两位小哥,麻烦三位移到别桌上用膳。” 陌桑嗤笑一声,不屑地瞟一眼随从道:“想坐这张桌子呀,等着,等我们兄妹三人吃饱了,自然会把桌子让出来。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随从背对着众人,看不到众人的变化,听到陌桑的话马上怒了,大声吼道:“丑丫头,你说什么?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吗?居然敢占我家公子的位置,信不信……” “什么叫占你家公子的位置?” 陌桑不屑地打断随从的话,讥讽道:“这地、这店、这桌椅又不是李家的东西,我方才还问过店里伙记,你家公子一没有提前花钱预定位置,二没出钱包下这个位置,凭什么说我们占你家公子的位置,难不成你们李家的规矩是强盗教的,礼法是跟土匪学的。” 嘶…… 在场的人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还有头一回有敢如此赤裸裸的讥讽李公子的行为。 李公子的面色早就沉下,陌桑却不以为然道:“谭记的老板真是好脾气,居然一直容忍你们这样占着地儿,不让他好好做生意,白空着一张桌子。这一年到头少赚的银钱,本姑娘掐手指头一算就知道,要不要本姑娘报个数。” 闻言,在场的人一愣。 这不是在明说李公子占着茅坑不拉屎吗?心里忍不住暗暗偷笑。 李公子面上马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尴尬,很快就春风般的笑容又回到他脸上,抢在随从开口前道:“姑娘说得很是,举人也是人,理应跟遵守规矩,若因为我个人的习惯影响到他人的行为,否则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回头对柜台的掌柜道:“老赵,以后不必特意为我留位置。”又对那名随从道:“你,赶紧向姑娘道歉,好让人家知道李家的规矩和礼法不是跟土匪强盗学的。” 语气就像是在跟众人开玩一样,在场倒有不少人笑出声。店内的气氛也从紧张为变得轻松,陌桑却不以为然。 而那名伙记见李公子变脸以后,赶紧把陌桑点的东西端上来,小心侍立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李公子会迁怒于自己。 陌桑打开炖品的盖子闻了闻,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埋头喝汤吃点心,丝毫没有搭理李公子的意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是刚才出声提醒陌桑的伙记先回过神,堆起笑脸道:“李公子,小人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您快请坐。” 伙记生怕李公子不满意似的,指着一个位置笑着补充道:“李公子,上次苏公子还说,从这里看到的日月峰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小人眼拙看不出,还请李公子给指点点,小人以后也好向别的客官推荐此位置。” 这算是给在李公子台阶,就看李公子自己愿不愿意下。 闻言,李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开花,笑眯眯道:“苏公子画工了得,向来以眼光独到出名,本公子倒真是要好好看看他眼中的别样的风情。” 步履轻快的走过去,坐在伙记指定的位置上。 看窗外的风景指点一番,目光却不时落在陌桑身上,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原以为有好戏可看的众人亍出一丝失望,想不到李公子也有让步的一天,毕竟谁都不希望别人说是枉读圣人书。 特别是李公子这种,既有文名又有功名的人,更加不会逞一时之强,毁掉一生的前途,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若不然,不令是文名受损,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他们只能说是那女子的话太厉害,就像针一样扎在李公子的要害上,逼得李公子不得不退让。 只是大家都清楚退让是暂时的,以李公子的为人,定然会找机会报复兄弟三人,不禁暗暗为陌桑他们捏一把冷汗。 正在此时,一名衣衫十分破旧却很干净的,跟李公子年纪相仿的书生,抱着一个同样的破旧干净的包布走了进来。 只见书生四下里张望一回,看到李公子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犹豫一下走过去拱手作揖道:“李举人,这些古书孤本真是难得的好书,若不是家母病重急需银钱抓药,你我又曾是同窗的份上,断不会让古书的内容现世。书中内容能让人受益非浅,还请李举人考虑一二。” 陌桑本不想理会,可是一听到是古书不由多留了一个心眼。 李公子看一眼书生,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薄兄高看在下,在下资质愚钝,断断不能在一个时辰看明书中的内容,还是另找他人叫。” 这番话看似谦虚有礼,实则是另有含意。 什么短时间内看不懂,其言外之意是要薄姓书生转让古书于他。 薄姓书生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李公子看到后就像是吃定薄姓书生,淡淡道:“且不说你这书是否真的对在下有所进益,若非看在曾经同窗的份上,是真不想理会你这样的不孝不义之人,难道这些古书比令堂的性命重要吗?” “这……”薄姓书生犹豫一下道:“家父临终时交待过,这些书绝不能卖,若遇无法度过的难关,也只能让人观其内容换钱。” “若是这样,本公子就帮不了你……” “薄公子,本姑娘也略识些古文字,不知可否让本姑娘一观。”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的眼睛不由一亮,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今天谭记真是风波不断呀。 蓦然听到陌桑的声音,薄姓书生面上一愣,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李公子面上的笑容却一僵,旋即笑道:“一两银子一个时辰,怕只有疯子才会看,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 陌桑头也不回道:“本姑娘有钱就是任性,你管得着吗?”对弥生道:“大师兄,你先拿一两银子给薄公子,不管值不值不得先解薄公子之急,师傅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也算是积德行善。” 在场的人一愣,果真见坐在女子旁边的男子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送到薄姓书生面前。 薄姓书生看着银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不敢相信道:“姑娘,你真的肯花一两银子看书,一个时辰不管看不看得懂里面的内容,你都不能把银子要回去。” “银子在你手上,还怕本姑娘抢不成。”陌桑不以为然道。 “怕。” 薄姓书生心有余悸地回答。 料想不到书生如此诚实,陌桑倒有些意外。 看来也是吃亏吃多了,陌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不急着离开,你把给你母亲治病的大夫找来,直接把银子给大夫为你母亲开方抓药,此法你认为如何?” 在场的人一愣,没想到女子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薄姓书生也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有此法,愣了一下拱手道:“姑娘稍等,大夫已经在外面候着,在下这就请他进来。” 这回轮到陌桑愣住,等她回过神时,就看到薄姓书生扶背着药箱的老者时来,想来就是薄书生口的大夫,一个大夫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 弥生把银子交给薄姓书生,书生马上把银子给大夫:“刘大爷,银子,你赶紧把药给我吧。” 老者毫不犹豫接过银子,跟掌柜借来剪子,剪下一小块银子还给薄姓书生道:“薄秀才,周大夫说免你诊金只收你药钱,这是扣除你所欠药钱余下的二钱银子,记得给你娘买点好的补补。唉!”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刘大爷,我一定会的,代我谢谢周大夫。” 薄秀才对着老者深深一躬,把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羊皮卷,双手送到陌桑面前。 陌桑一看到里面的羊皮卷,心里猛地一震,连忙把面前的点心碟子挪开,取出自己的帕子拭净桌面道:“羊皮卷古书的年代久远,稍微不慎就会损坏羊皮,你把羊皮卷连布一起放到这里,我再细细地打开。” 闻言,薄秀才面上一愣,在场的人被陌桑郑重其事的样子惊到,薄秀才手上的真是奇书不成。 薄秀才依言把羊皮卷连布包一起放到桌子上面,陌桑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轻轻打开书卷,细细看上面记载的文字和内容。 陌桑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羊皮卷上记载内容的文字,跟她一直在研究的古书用的是同一种文字,内容也大同小异,也是用文字记录地图,只是文中的方向却完全相反,两相比较仅有一字之差。 当然上面记载的内容可远远不止这些。 陌桑迅速把内容都看完,陌桑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竟然没有错过这么重要的东西。 从衣袖里面掏出私藏的一定银子摆到桌面,不想不等出她出声,薄公子却慌慌张张抢先道:“姑娘,在下早就说过我这书不卖,无论你出多少银子也不行。” 陌桑听后不由一愣,笑笑道:“薄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要买书,而是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值这十两白银。以后若再有人要观看这此古书,你必定要他十两银子一个时辰,少一个钱都不行。” 说着亲手把羊皮卷起,丝毫不理会薄秀才脸上释然,以及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 正要用布包起来时,却发现布上面居然绣着几行同样的古体字,不过丝线的颜色来看,应该近百年内才绣的。 细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按捺不住心中惊试问:“薄公子,祖上可曾有人修过易学之道?” 薄秀才闻言,顿时也一脸惊讶,不解地道:“在下曾祖父修的便是易学道,不知娘娘为何会有此一问?” 第336章、合作愉快 “先不管这个问题,你告诉我,你们家传的玉佩可还在?”陌桑一脸期许地看着薄秀才,仿佛玉佩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连在场的人看到也不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薄秀才,生怕玉佩已经被他典当掉,然后错过一段大好的因缘,或者是失去重要的东西,甚至是能让薄家东山再起的机会。 薄秀才愣了一下:“玉佩不值钱,拿去当铺人家也不要,只是这玉佩是在下的一点念想,不好相赠给姑娘。不过父亲临终时还交待过在下,若是遇上懂羊皮卷的人,羊皮古卷须分文不取相赠,还请姑娘收下它。” 闻言,不只在场的人愣住,就连陌桑的表情也僵在脸上,而那李公子的脸早就阴沉得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 陌桑回过神后神秘地一笑,指着玉佩:“玉佩确实是不值钱,不过它却能让你们母子俩从今往后安稳度日,你应该庆幸当铺没有收下它。再者以你的才学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薄家兴起也是指日可待。” 既知书中内容于人有益,自然也是看懂里面的内容,薄秀才或许只是在隐藏自己的能力。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惊讶地瞪大眼睛,李公子的面色已经是乌云压顶。 薄秀才自己却愣愣道:“姑娘,你说的话可是真的。这羊皮卷古书在下反反复复看过不只十遍,可从没看到这样的内容。” 陌桑指着包书的布道:“内容不在书中,在这块包书的布上面,至于此书,内容我已尽记于心,祖上之物理应好好收藏,别再轻易示于人前。” 听到陌桑的话,薄秀才马上打开包书的布,细细地查找文字的痕迹。 果然发现了那些文,看一遍上面的字并默记在心里,对陌桑深深一揖:“姑娘今日相助之情在下铭记于心,他日有机会定然报仇姑娘的恩情。”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赶紧回去照顾你母亲,只是以后交友需要谨慎,不然你以之才何须落迫至此。”陌桑并不需要薄秀才的报恩,她不会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 薄秀才愣了一下,马上明白陌桑所指,再次深深一揖道:“谢姑娘提醒,在下一定会记住以前的教训,不再轻信他人之言。” 抱起桌面上一大摞的药包,特意看一眼李公子才匆匆离开谭记。 这意味深长的一眼,再加陌桑的话,马上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 隐隐猜到一些事情,不过他们只在心里面感慨,撇开李公子的举人身份不提,他身后的家族也没人招惹得起。 陌桑在这里不过停留三天而已,自然不会在意李公子背后的势力,继续埋头吃东西。 而李公子头顶上已经是雷霆滚滚,两人若有指的言语和动作已经隐隐揭开部分真相,再让人猜忌下去难免引起某些人继续深查,他以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 想到此,李公子已经对陌桑和薄秀才起了杀机。 陌桑他们是什么人,自然第一时间感觉到李公子的杀意。 陌桑突然整个人往后一靠,两手一垂,没好气道:“我饱了,两位师兄请慢用。” 弥生顿时对李公子生出十二万分厌恶,郡主本来胃口就不好,偏生他来倒郡主的胃口,忍不住道:“师妹,过些日子还要赶路,你多少吃几口。” 连日赶路本来就十分消耗体力,再这么不吃不喝,郡主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赢戈也感觉到了杀意,想了想,小声道:“师妹,你也不想回去后被师傅填鸭子,再来一碗粥如何。” 无奈之下,赢戈只好提自家主子来镇压。 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对常提到的人,他们都定了一个另称呼,师傅是他们约定的对宫悯的称呼。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敢拿宫悯来威胁她,陌桑给了赢戈一记白眼道:“你再敢威胁我,我就让师傅给你找两三个师嫂,让师嫂们天天给你填鸭子,让你也尝尝填鸭子的滋味。” 赢戈马上偃旗息鼓,败阵下阵低头吃东西。 弥生无奈地摇摇头,郡主最讨厌被要威胁,换一个方法道:“师妹,师傅正在闭关,你也不想让他为一点小心事担忧。” 陌桑无奈地的长叹一声,懒洋洋道:“本姑娘的胃口向来不好,偏遇上恶心的人和事,就像一锅粥里掉进一颗老鼠屎,大师兄还偏偏让人家喝粥,你让人家怎么喝得下去嘛。” 噫! 在场的人一听陌桑的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倒。 这小女子真是大胆,不是摆明在说人家李公子是老鼠屎让她倒胃口,也不知道李公子有没有听明白。 此时谁也不敢去看李公子的表情,生怕月亮城这位太子爷会迁怒于他们,胆小怕事甚至匆匆结账离开,生怕走慢了会被殃及。 李公子此时的面色比吃到蟑螂还难看,嚯一下站起来,面上却扬起招牌式笑容道:“有句话说得好呀,衣莫若新,人莫若故,风景还是原来的好,既然看不到原来的风景,本公子就改天再来吧。” 看到李公子离开,在场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陌桑道:“掌柜的,结账。” 就看到掌柜从柜台走出来,匆匆走到陌桑他们面前,朗声道:“姑娘,两位小哥,你们总共是三钱银子……你们结了账赶紧走,李公子肯定是回去叫人对付你们,尽快离开月亮城。”后面几句话的声音压得特点低。 陌桑愣了一下,笑着小声道:“谢掌柜的,我们师兄妹三人只是路过的,很快就会离开月亮城。”放下银子起身离开谭记。 “师妹,我们现在做什么?” 走出谭记后,弥生笑着问陌桑,目光却留意着附近的情况。 果然看有几个鼠头鼠脑的人躲在角落里偷窥他们,似乎想了解他们的落脚点,好找机会下手解决他们。 陌桑笑笑道:“回去,有人在等我们。” 箫月相既然特意让她到谭记,又莫名其妙跟两个人有交集,肯定需要她做点什么事情。 “赢戈,你引开他们,顺便到清风茶庄了解一下李举人和薄秀才的情况,我还是信不过箫月相,咱们得多长个心眼。” 陌桑不知道箫月相卖什么葫芦,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赢戈笑笑道:“是,夫人。你们先走,我陪他们几人玩玩。” 陌桑神秘地一笑,脚尖一点地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弥生亦是如此,留下赢戈一人慢慢转悠。 回到捧月庄,果然箫月相以相同的坐姿,坐在客厅里面等着他们。 陌桑坐下后,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你要我见的人都见到了,想要本郡主为你干什么,直接说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道理我懂的。” 此翻来月亮城,自己想要顺利离开,一定是有条件的。 估计是什么他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想让她代他解决。 “你还有一名护卫没有回来。”箫月相答非所问。 “他的行踪,应该跟你要求我的办事情没有任何冲突吧。” 陌桑当然不会告诉箫月相,赢戈是去调查李举人和薄秀才的事情,更不会暴露清风茶庄的所在。 箫月相的嘴角扯了扯,冷冷一笑道:“确实没有影响,本王不过随口问问。他们两人你都应该见过,你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两人的优点若能合二为一,必能成威远王的一大助力。”陌桑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后,给了箫月相一个自觉最圆满的答案。 “两人的优点不可能综合在一起,想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箫月相面上露出一丝遗憾,无奈道:“月亮城地方太小,可用之材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两个不错的,却不能利用。” 箫月相自嘲地一笑,月亮城若能大鸿的榆城一样人才济济,他也不用为这两人苦恼。 他的话一出,陌桑心中一动,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能用,薄秀才有学问,只是为人太过老实憨厚,太过轻信他人,容易受骗上当,但是他不会背叛你。李举人有才能,可惜为人太过阴险,是一把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慎重使用。” 李举人有背景、有能力、有手段,驾驭得好是一把利刃,弄不好满盘皆输。 这样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 最少箫月相不行。 箫月相看一眼陌桑的神情就知道结果,冷冷道:“帮我杀了他,反正你也不在乎多背负一条人命,多一批人记恨你。” “你为什么不动手。” “李氏掌管着烈火国南域的漕运,本王还不想跟他们反脸,你们几个外乡人杀了他,应该不会引起李府怀疑。” “是呀!本郡主若杀了他,你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同仇敌忾,关系会比以前更进一步,没准还能成为姻亲。” 陌桑胡说一通后,抬头就看到箫月相僵在脸上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脸上讪讪笑道:“本郡主只是随口说说的,不会是真的被我说中吧。” “哈哈!”陌桑干笑两声,缓解气氛的尴尬。 烈火国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全都喜欢利用女人增加势力,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经过一番思后,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淡淡道:“放心,在我离开月亮城之前一定会替你解决他,保证你们连他的灰都找不到,不过在外人眼里,出手的人一定不是你威远王。” “合作愉快。” 箫月相口中吐出四个字,容华郡主出手,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题外话------ 今天是除夕,灵琲在此提前向大家拜年,祝大家鸡年大吉,鸡年大顺。 零点时分,灵琲会在公众发红包,没有入群的妹子们,赶紧回群吧。 灵琲公众群号——327951277。 敲门砖,灵琲任意作品的任意人物名称。 第337章、将计不计 翌日,天空飘起一丝小雨。 李府。 武师打扮的男人跪在李公子面前道:“回公子,属下已经打探到他们落脚点的客栈,不过他们明天就要出发日月峰,大约也是为了参王出世,我们是不是马上出手解决,以免夜长梦多,让他们跑掉。” “愚蠢。”李公子马上讥讽一声,面上阴冷一笑道:“我看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在客栈动手万一打斗起来,闹出的动静定然会惊动官府,你多带些人埋伏在进山的路上,找机会杀掉他们,岂不是更不会引人注目。还有……” 李公子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犹豫一下道:“留下那女子的性命,本公子还有用。” “出去,吩咐他们,没有本公子的传唤,不要进来打扰本公子。”李公子挥挥手示意武师出去,他得想想怎么才能从那女子口中问出薄家的秘密。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请公子放心。”武师说完退出大门外面。 武师离开后,李公子低头看书,除了偶尔转动竹简的声音,显得异常安静,书房所在的院子也同样的安静。 门却突然吱吖一声打开,破坏了书房的宁静。 李公子正想发火,抬起头却发现门外并没有人,而刚刚走出书房的武师却晕倒在门边。 刚要起身唤人时就看一道曼妙的身影,撑着一把油伞走来,伞檐挡住她的容颜,不过依然惊艳无比。 惊艳之余竟然忘记求救,默默看着女子走近。 只是女子走得极慢,李公子有些等不及,迫不及待走出门口,然而他前脚刚刚迈出门口,面前骤然多了一道冷峻的身影,不等他回过神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 长剑入鞘,李公子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瞪大眼睛直直往后倒。 陌桑走上前冷瞟一眼:“赢戈,把他的手剁下带回去,一会儿给箫月相瞧瞧。” “凭什么粗活都我干呀。”赢戈小声埋怨。 “弥生不在,这活你不干难道要我干呀,要是让你主子知道,小心扒了你的皮。”陌桑给了赢戈一记白眼,这是威胁她的后果。 赢戈顿时无语,依照计划弥生会先他们一步离开月亮城,认命地剁下李公子的一只手,还割了人家一块衣袍包起血淋淋的手。 起身却看到陌桑的人家书房里翻翻找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无奈地在外面守着。 结果陌桑只是乱翻一通,似乎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便走出书房。 经过李公子身边时,陌桑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子里面的东西倒在李公子身上,就施展轻功离开现场。 赢戈正疑惑时,就看到李公子的尸体伴随着一阵奇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顿时一阵反胃赶紧逃离现场。 这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很快就引起李府中人的注意,把晕倒在地上的武师硬硬给臭醒,爬起来看到慢慢融化的身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回过神后马上大声惊叫,李府里面瞬间就像是炸开的热锅。 当李公子被杀的消息传遍整个月亮城,陌桑正悠然坐在捧月庄内,旁边是一脸阴沉的箫月相。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动手?无论如何也应该跟本王商量商量。”箫月相怎么也没料到陌桑下手这么快,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个女人就冒然出手,李府很容易怀疑到他头上。 “除掉一个人渣用得着商量吗?”陌桑不以为然,跟她杀的圣殿和擎教的人相比,杀李举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蚱。 “可是……” “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陌桑把一叠信扔到箫月相旁边,唇角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眸海里地藏着一丝丝算计。 箫月相迅速拿起一个信封,看一眼上面的字迹,面色骤然一变,有些急促地取出里面的信笺。 扫一眼里面的内容,确定是那个人的手段后,箫月相就像是被抽走灵魂,失魂落魄地坐在椅里面,本能地捏紧信笺,一股恨意在他四周升起。 陌桑瞧着他失神的表情,不紧不慢道:“这些书信都是近期的,本郡主在李举人书房内发现,至于更久远的书信,本郡主猜应该由李老爷保管。” 箫月相还在谋李府手上的渠道,不想有人却先他一步控制李氏一族,皇室忌惮威远王府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从震怒中回过神,箫月相迅速把所有书信都看一遍,大声道:“来人,马上传信给郡主,不要再相信李家的人,暂时别跟他们有任何接触,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切以自保为上,记得要隐忍。” 幸好能在这人时候发现,否则箫氏就要亡在手上。 “赢戈,趁李府的人还没有缓过神,你把书信放回去。”陌桑看着箫月相震怒的表情,轻声吩咐赢戈,箫月相马上一脸疑惑。 赢戈离开后,陌桑目光从箫月要脸上扫过,悠悠道:“别急着跟他撕破脸,凡是都有两面性,只要使一些小手段,李家你还是可以捏在手掌心里,这得看威远王的本事。” 想让拜水放弃李家,再逼得李家乖乖投诚,箫月相还得再继续修炼几年才行。 “你要本王把敌人的眼线留在身边!”箫月相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吧。 “除掉他们也可以,只是除掉他们,你就等于跟拜水撕破脸,别忘记乐阳郡主还在焰城。” 陌桑本想提前威远王,犹豫一下还是改成无奈入宫的乐阳的郡主。 箫月相陷入沉思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可是本王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本王,别忘记本王一直想杀掉你。” “你没有听人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陌桑看着箫月相,笑眯眯道:“再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只是在需要的情况下合理利用手上的资源,换取自己最大的利益,这跟你要杀我并不矛盾。” 这番话让箫月相再交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本王会铭记容华郡主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些时候他跟那个男人也能成为朋友,因为他们也有共同的敌人,目光不经意地离开从陌桑身上扫过。 陌桑感觉到箫月相的目光却没有理会,他在想什么她心中了然,面上却假装不知道,翻开一卷让弥生从书房里找来的竹简。 “你在看什么书?”见陌桑在看书,箫月相马坐直身体。 “月亮城的城记。”陌桑把书名翻出来,让箫月相看一眼:“放心,不能碰的书籍本郡主绝不会碰,兵法我们陌家多的是,不缺你们箫家的。” “本王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喜欢看这类书?你不觉得无聊吗?”箫月相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了解陌桑,觉得她跟自己以往接触过的女人都不同,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陌桑唇角微微一扬,淡淡道:“想要先于众人成功找到参王,自然要先了解当地地理位置,才清楚什么地方可能出现参王。” 箫月相抛出一个带问号的眼神,陌桑无奈轻叹一声:“刚收到上官老神医的传信,老人家需要一支新鲜的人参入药,让望本郡主能过去看看,符合他的要求就把参王带回去。还有……” 陌桑从书中抬起头,看着箫月相认真道:“威远王,你千万别猜测本郡主的心思,猜来猜去小心爱上本郡主。” 箫月相怔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不屑地嗤笑道:“容华郡主确实是美丽动人,不过人太过自恋只会让人笑话。” “你懂什么,本郡主这是自信。”陌桑重新拿起书卷,认真看上面的内容,想要顺利离开月亮城,就必须了解月亮城的一切。 城志每年都会更新,更利于她了解月亮城的地形地貌。 箫月相的眉头一蹙,冷冷道:“容华郡主,自信过头就是自恋、自大。本王真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喜欢你什么,在你身上我可看不到任何优点。” “他自以为配得上本郡主。” 陌桑面上依然在笑,心却沉到谷底,对于拜水……她早已经没有任何想法,若他非要来招惹自己,只能奉陪到底。 盯着陌桑带着恬静安然笑容的面孔,箫月相心里微微起波澜,不过很快就被他按下去,冷声道:“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容华郡主进山寻宝之前,最好跟本王说一声,本王好派人暗中护送你。” “本郡主什么时候走,哪逃得过你的法眼,你的人可一直在外面盯着本郡主。”陌桑头也不抬回一句,保护她是假,预防她突然逃离月亮城是真,箫月相在打什么注意心照不宣,面上不冷不热道:“这个时候去李府正合适,慢走不送。” “太聪明的女人真是让本王觉得讨厌。” 箫月相抛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捧月庄,转过身上他脸上的表情瞬阴沉无比。 以他的能力,竟然不得不接受陌桑的指点,却没有注意到背后,陌桑在转他身后松驰下来的表情。 上官老神医的压制法,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时辰一过她的宫印就会再次露出来,所以她必须尽快离开众人的视线,回到雁城,回到宫悯身边。 片刻后,陌桑马上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回到目前居住的望月阁,而一直潜藏在捧月庄的人看着陌桑合上门,终于长长地松一口气,回身向自己的主子汇报情况。 第338章、客栈风波 箫月相在捧月庄外面,听完探子的汇报后,带着人匆匆赶到陌府。 随着李府的管家来到李公子书房,看到李府里三层外三层的衙役后,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问:“管家,自李举人出事后,知府大人就派这么多的衙役守着书房吗?” 管家愣了一下:“回王爷,自知道公子出事后,几乎阖府的人都守在这里,知府大人来后,更是里里外外派人守着,直到后来晕倒的武师醒来才知道,昨天在谭记公子跟三名武林人士发生口角,不想小小的口角竟为公子惹来杀身之祸。” 是不是小小的口角,箫月相心里很清楚,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理会此事,他在想这样的情况下,陌桑的护卫如何把信放回书房。 若书信没有放回去,即便有武师的话,李老爷很快就会怀疑到他头上。 箫月相越想越心寒,难道是陌桑在算计了自己。 想到此不由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杀掉陌桑,那时候明明的机会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随着管家一起来到案发现场。 见李老爷夫妇跪坐在地上,对着一滩黄水泣不成声,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客气地说一声节哀顺变后,走到知府大人面前,刻意压低情况问:“赵知府,可否借步说话?” “下官见过王爷。”对于这位年轻的一方之王,赵知府自然不敢怠慢。 走到稍偏的地方,箫月相有些迫不及待道:“赵知府,眼下是什么情况,你可有查到跟凶手有关的消息。” 赵知府恭恭敬敬道:“从被打晕的武师口中查到,打晕他的人就是昨天在谭记跟李公子起冲突三位武林人士,他是被一阵奇臭味臭醒,起来后就看到李举人的尸体正在融化。” 融化?箫月相表情一僵:“那滩黄水莫非就是……” 赵知府回头看一眼黄水,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可不就是,也不知道那些人使了什么妖术,李举人一个大人就剩下一滩水。” “江湖妖人所为,赵大人恐怕有得辛苦。”箫月相安抚一句,末了又提醒道:“赵知府,既然事情始于谭记,你不如问问当天在谭记的人,或许会有新发现。” “王爷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下官这就让人去查。”赵知府带着向名得力的衙役前往谭记。 箫月相也趁机走近案发现场,书房里面书籍散落一地,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陌桑的杰作。 看到满地的竹简书籍,唯独没有看到纸质书籍时,箫月相忍不住好奇问:“李老爷,纸质书一出深受读书人欢迎,现在月亮城各大书店都开始有大量的纸质书籍售卖,李举人难道就没有收藏一两本吗?这可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全府的身份。” 李老爷老来丧子正心痛不已,一时间想不明白威远王为什么会这么问,想着可能跟自己的儿子的死有关,压着悲伤道:“王爷有所不知,犬子当年赴京赶考,曾蒙女帝圣祖帝陛下皇恩,圣祖陛下驾崩后,犬子拒绝用逼死陛下的容华郡主所发明纸质书籍,连同我们也不许用。” “书信呢?”箫月相再问一句。 “书信也不例外。” 李老爷不假索地回答,箫月相像是被当头一棍,他竟真的又一次被陌桑计算。 回过神的第一时间,恨不得马上去找陌桑算账,可惜就算是他能马上回到捧月山庄,估计陌桑也已经离开。这个女人……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直接掐断她的脖子,不让她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箫月相所料一差,陌桑已经离开捧月山庄。 陌桑待箫月相离开,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男装,多年的男装生活,让她抢起男人毫无违和感,骑着马匹光明正大地走进清风共庄。 城郊外十里外的迎客亭,同样经过乔装打扮的弥生和赢戈,正着急地等着陌桑,看到迎面骑马而来的年轻公子时愣一下,连忙迎上前大步,赢戈一脸急急道:“怎么是你来了,夫人呢?” 年轻公子是清风茶庄的一名主事,跳下马道:“夫人离开前来过清风楼,让我来通知你们先原路反回,她会在前面等你们。” 啊? 赢戈疑惑地看着弥生。 弥生沉默片:“知道了,麻烦你跑一趟。” 侧眸看着赢戈道:“郡主这样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走吧。” 陌桑并没有离开月亮城,而是一人直接进日月峰所在的山脉,目的是古洞遗址里的古文字,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她必须证实。 日月峰所在山脉称为日月山脉,日月峰是其中一座山峰,也是人们对日月山脉的习惯称谓。然而日月山脉称谓的来历并不是原自日月峰,想明白其中原因,只有站在日月峰最同处才会明白。 陌桑此时就站在日月峰最高处,根本城志记载,站在日月峰最巅峰处,即能辨清古洞遗址的方向。 是以陌桑离开清风茶庄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日月峰的最高处,站在巅峰上寻找古洞遗址的所在,只不过日月山脉占地辽阔,连绵千里以上,想要寻找一处小小的古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陌桑有城志的辅助自然不一样,很快找到古洞所在,再用指南针定好方向,下了山一直施展轻功朝古洞前进。 偶尔遇上进山看参王出世的人,陌桑也没有停留的意思,在山里过夜是极危险的事情,尤其此时天空还飘着一丝小雨,必须在天黑前赶到晚上歇脚的地方。 日月山脉深处依然有村庄、有人家,自然也会有客栈。 天色渐渐黑下,客栈里也陆陆续续聚满进山的客人,所有人都围坐在火堆旁边闲聊,突然门开了,一道曼妙的黑色身影撑着雨伞走进客栈内,瞬间引起众人的注意。 吸引众人注意的不仅是女子曼妙的身姿,还有她不染纤尘的披风衣裙上,要知道外面正下着雨,就算不溅上污泥,衣摆上也会被雨水打湿,然而女子却比没有出门的人还清爽。 无视众人的目光,女子回身收好雨伞,顿时就听到一阵遗憾的声音,原来女子脸上蒙着一层面纱,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以及眉心上鲜红如凝蜡的梅花妆。 “掌柜的,还有上房吗?” 女子的声音响起,清冷中不带任何感情,隐含的威仪让在场的人莫名一个冷战。 掌柜在女子冰冷的目光下哆嗦一下回过神,马上道:“姑娘来得巧,正巧还有一间上房,我马上让人带姑娘上去。” “掌柜,刚才不是说没房吗?”掌柜的声音一落,围在火堆旁边的众人里,就有一个男人站起来冲着掌柜的怒吼。 面对客人的刁难,掌柜看一眼女子,不慌不忙道:“客官有所不知道,这间客房原是有人订,不过预订的客人没有约定的时间内到来,恰好姑娘来问,房间自然是姑娘。你若想住,跟姑娘商量一下,是否愿意让给你。” 似乎是见多了这场面,掌柜丝毫不怯场。 女子回眸看一眼说话的人,对方像是见到鬼似的,吓得赶紧缩回火堆边。 掌柜马上朝身后的门帘大声道:“茵茵,还快出来,带客人到上房休息。” 从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片刻后就看到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出来,对着掌柜甜甜唤一声爹。 “你带这位姑娘到上房休息。” “爹,是仙女姐姐吧。” 茵茵看到站在店内的女子,一脸惊艳羡,愣愣地看着女子不动。 掌柜不由推一下女儿,小姑娘才回过神,对着女子甜甜笑道:“姑娘,茵茵带您到房间瞧瞧。房间里的铺盖都是茵茵今换过的,还没有人睡过,绝对干净,房间一直烧着地龙,保证暖和,您不用担心夜里睡着会冷。” “我知道的。” 女子轻声回答,声音比刚才多了一切柔和。 茵茵歪着脑袋,惊讶地看着陌桑:“姑娘,您是如何知道茵茵换过床单?” “我累了,带我去房间吧。” “是,姑娘。” 听得女子的声音再次冷下,茵茵不敢再说话,乖乖带女子到客房间,生怕自己会惹女子生气。 到了房间后,女子打量一下房间,把雨伞放在门边,拿出一块碎银放到桌子道:“我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你给我送些吃的和一壶热水上来。” “是,姑娘。” 茵茵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陌桑,拿起银子飞快地跑出外面。 看着小丫头走后,陌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打量一眼自己的房间,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被铺还残留着太阳的味道。 窗下桌子摆着一束淡紫色的野菊,花瓣已经部收起,不过房间仍然残留着淡淡的,带着甘甜的香味,地板也干干净净,包括房间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干净的纤尘不染。 陌桑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寒风带着新鲜的空气吹进来,房间里本就淡的花香瞬间被风吹干干净净,房间内的花香全部消散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敲门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进来。” 陌桑的声音不高,足够外面的人听到。 门开了,茵茵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姑娘,您的晚饭到了,请慢用。” 饭菜摆好后,陌桑走过看一眼自己的晚餐,都是山民平常吃的山味,以及一碗汤一碗白米饭,淡淡道:“谢谢你!” 闻言,茵茵顿时惊讶的看着陌桑,小脸受宠若惊地笑起来:“姑娘请慢用,热水一会儿就为你送上来。”看一眼打开的窗户,眼里凝一下道:“姑娘睡前记得关窗,小心有蛇从窗户爬进来。” 闻一下饭菜的味道,陌桑淡淡道:“知道了。我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着,你先下去,两刻钟后把热水送上来。” “用膳?为什么都说用膳?” 茵茵几不可闻地重复一遍,奇怪地看一眼陌桑,轻快地走出房间。 陌桑凝神听一下外面的声音,拔下头上的银簪在饭菜里面试一下。看着并没有发黑的簪子,陌桑疑惑了,难道是她估计错误。 想到小姑娘离开前自言自语的话,陌桑心里一动,用膳只有皇室和贵族才会使用,莫非之前有身份尊贵的人在客栈居住过,所以客栈的房间才打扫得如此干净整洁。 再三确认饭菜没有毒后,陌桑终于坐下来用膳,用完膳后重新蒙上面纱。 两刻钟后,小姑娘并一位大妈端着东西准时出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小姑娘看一眼几乎吃完的饭菜,笑眯眯道:“姑娘,茶壶里的水是用来喝的,这盆里的水是洗脸擦身子用。” “有劳了,谢谢两位!” “茵茵和娘亲先下去了,姑娘也早点休息。” 送走母女二人,陌桑倒了一杯水,依例检查一遍,确认没有毒后才开始喝,简单梳洗过后便在房间内打坐。 母女二人离开后,并没有端着撤下碗碟回厨房,而是来到另一处客房门外,茵茵敲敲门后小声道:“回客官,姑娘已经用过膳,想来此时已经歇下,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们下去吧。” “是。” 母女二人回到厨房后,茵茵好奇地问:“娘亲,您说客官为姑娘安排好一切,为什么又不让姑娘知道呢?” 大妈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比划几下,茵茵马上点点头道:“娘亲觉得他们是一对小情侣,客官是要给姑娘一个惊喜,所以才故间隐瞒行踪,不让姑娘知道。” 深秋与初冬交汇之际,山里的夜格外宁静,雨也不知道什么停了,天空上出现一轮纯净的月。 本应平静安宁的夜晚,客栈内却响起一阵噼啪的声音,原来是坐在大堂过夜的人,突然把什么东西投入到火堆里面,伴随着阵阵幽幽香发出一阵阵噼啪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后,大堂内睡着的人睡得更沉。 而投东西时火堆的人,却招呼几个同伴起来,对睡死过去的人大肆搜索一番,把摸出来的钱财收走。 看着收起来一把碎银子,领养的一脸不满道:“都是些穷鬼,我们到楼上看看,我看那女子衣着、气质不凡,想必她身上一定藏着不少的好东西,我们去给搜搜身吧。”说完发出一阵得意的邪笑。 第339章、真的上官尺素 这伙人悄悄摸到楼上客房,楼上十分安静,连鼻鼾声都听不到,只有廊上烛火在轻轻晃动。 其中一人得意洋洋道:“大当家,住楼上的人油水最多,不过咱们得小心些,看到好些人都是带家伙的,保不齐就有武林高手在里面。” “放心,咱们的摄魂草可是下下足足的,连山里的大形猛兽也无法抵挡。”刚才投药的人自信满满道。 “少废话,赶紧动手,万一药力过了咱们什么也捞不着。”大 当家冲手下们吼一声,示意他们赶紧动手抢东西。 他心里想想念念的都是那一身素衣,不染纤尘的蒙面女子,那小妞不只是一条大鱼,还是难得的美人儿。 原来这是一伙经常在山里流串,经常打家劫舍的强盗,知道日月峰有参王出世后,就打起寻宝人的注意。 他们并没有固定打劫的地点,而是分成几批以客人身份潜在客栈,盯准那家客栈的客人多,那家客人出手阔绰,再传信给附近的同伙们。 大当家在差不多时间,就带着人入住客栈。 经常在午夜时分下药,迷倒众人后,把客人们的财物搜刮走,长得标志的年轻姑娘他们也不会放过。 他们所用的药,是山上一种天然植物种子,放在火里一烧,跟烟火味混在一起,就算是有经验的江湖人,也有可能中招栽倒。 这是他们今年第三次作案,事情进行得一如既往的顺利,大当家也就放宽了心,大摇大摆走到陌桑房间外面,用刀撬开门锁。 想到初见时曼妙身姿,没多想就趁黑摸进房间里面,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套在脖子上面。 正想用手拂开时,脖子上突然一紧,窒息的感觉袭上。 大当家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被吊在房梁上面,蹬几下腿便断了气,尸体无声无息地从窗口飞出。 陌桑一直在打座,外面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早就提前防着。 想不到她一直防着店家,强盗却是另有其人,幸好她跟着上官尺素身边,认识不少能迷倒人的药草,一闻就知道空气有问题。 关好门窗后,陌桑重新躺回床上,并没有睡觉,而是听着外面的动静。 须臾间,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强盗们的惨叫声。 果不其然不只是她一人提防着,同在一层楼的基他客人也同样提防着。 看来这家客栈住进不少修为颇高的高手。 强盗们都被一一解决后,夜终于再次恢复安静,渐渐听到了鼻鼾声。 陌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原本被压制的真气冲开上官老神医的压制,修为逐渐恢复到九境,甚至比上次还要更强一些,无奈地抚一下自己的额头。 宫印铁定是出来了,幸好她一直把白芷配的胭脂带在身上,可以暂时掩饰一下月牙形宫印,只要这一路上不遇上像龙师、景长老这样老辣的人物,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经过一夜的休整后,陌桑又恢复精神饱满的状态。 乔装改扮过后,趁着众人还未起身时轻轻推开门,准备悄悄离店。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时,冷不防对门突然打开,露出张熟悉的面孔。 看着这张面孔,陌桑不由倒抽一口气,无奈地翻一下白眼,箫月相不会这么无聊吧。 门内的人看到陌桑也一愣迟,随即冲过来道:“桑儿,你收到我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陌桑愣了一下,伸手扯一下上官尺素的脸皮,再拽着他的衣领,检查过没有藏有银针在发间才松一口气。 若无其事道:“我来日月山脉是为了古洞遗址,根本没有收到你任何消息。” 面对陌桑的反常,上官尺素一掌拍开陌桑的手,一脸郁闷道:“桑儿,你这是干嘛。本公子刚刚梳好的头发就被你弄乱,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说着缩回房间里面,重新绾发髻。 陌桑跟着进去,抱歉地干笑两声:“前些日子有人假扮成你接近我,要不是我聪明,肯定被骗倒。所以乍一看到,我以为又有人假扮你,才细细地检查一遍。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什么,居然有敢假扮本公子,他活得不耐烦了。”上官尺素一听到有人敢冒充他,马上竖起剑眉,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 “放心,本郡主已经替你教训过他。”陌桑有些掐媚在笑了笑:“咱们家里又不缺人参,你来凑什么热闹,就你那三脚猫工夫,估计连参王出现的山都没靠近,就被人扔到山涧下面喂鸟。” 上官尺素面色一黑:“别说得那么难听,好歹本公子也是技境,最近还有学轻功,打不过可以跑。再说,现在不是有你吗?” 陌桑赏他一记白眼:“我刚才说过了,我是去古洞的遗址,可不会陪你去抢什么参王。再说,就算上官府没有,我们陌府里总有这东西,何苦跑去跟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老头子说要新鲜的。”上官尺素不假思索回答。 “新鲜的?”陌桑的嘴角勾了勾,想不到她用来忽悠箫月相的理由,居然会成真的。 想到此,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动静,一脸无奈道:“我武功突破到九境以后,宫印出来了,你能帮我压制一下吗?”已经尽力压制修为,宫印还是现出淡淡的印子,而且比之前更清晰一些。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作此鲜艳打扮,原来是为了掩饰宫印。 “我不行,爷爷才会,不过你还是要帮我抢参王……” “都说家里有上好的人参,何必跟他们抢。”陌桑有些怒了,急躁地打断上官尺素的话,不就一支有些年份的人参嘛。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压着声音道:“你知道什么,这是一支万年雪参,蕴含上万年冰雪的精华,是化解火最好的良药。若能其他的人参代替,爷爷怎会让我冒险来夺参王,他可就我一个孙子呀。” 蓦然听到是用此物来化解火毒的,陌桑马上想到是要给谁用的,看来她没得选择。 沉思片刻后,陌桑有些无奈道:“知道了,我可以陪你去夺参王,但我的宫印你得帮我想办法压制住,不然龙师和圣殿的人马上就会赶到这里。” 雪参王如此难得,只怕前来抢夺的,不仅有修医道者,还有一些大势力也在虎视眈眈。 思索到这里,陌桑小声道:“上官爷爷可有给出具体的位置,若有我们俩马上出发,抢在众人之前把雪参王带走。” “我们早到也没用,雪参王只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出现,所以还得再等上几天。”上官尺素同样一脸无奈,要是能挖了就走,他何必屈居在这小小的客栈。 “我没钱了。”陌桑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你能换全借口吗?”上官尺素从镜子里面给陌桑一记白眼,就料到这丫头会这样说,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行了,你就安心住下,有我这里不会有人找你要房钱饭钱。” “走,下去用早膳。” 绾好头发后,上官尺素拽着陌桑走下楼。 楼下大堂上已经坐了几桌人,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听到脚步声后马上回过头。 看到到走下楼的一男一女时,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陌桑和上官尺素出身名门,气度自不是寻常江湖草莽能与相比,再加上两人容颜本来就出挑,同时出现在大堂,上马上就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顾着看两人的绝世之姿,连吃饭也忘记。 “枼公子,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请!” 清朗的声音响起,把众人从出神中惊醒,就看到陌桑和上官尺素已经落座,看到守在他们身边的人,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 “枼公子?”陌桑古怪地看一眼上官尺素。 “出门在外,为了不暴露身份,通常用母亲的姓氏。”上官尺素得意洋洋地咬了一口烧饼。 “我以后也姓萧,就叫萧……” “萧敏,赶紧吃东西,不然回去后我告状。” 上官尺素挟了一个包子到陌桑碗里,同时帮她起好化名——萧敏。 陌桑白他一眼,萧姓容易理解,是母亲的姓氏,这敏字陌桑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正好跟宫悯的悯同音。 这个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瞪一眼后埋头吃东西。 “萧姑娘,昨晚睡得可好?”茵茵也出来了,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陌桑。 “很好,谢谢茵茵。” 陌桑笑眯眯回答,就听到茵茵道:“今天早膳还准备了米粥,山泉水熬的,萧姑娘可要来一碗。” 经过昨晚的事情,陌桑已经确认不是黑店,大方笑笑道:“给我来一碗,一会儿想到附近走走,看看风景,喝碗热粥暖暖,不至于被山风吹到。” 昨天来时天色已晚,又恰好阴雨,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景致。眼下天空放晴,大好的景致的在眼前,忍不住生出到外面走走,散步的心思。 “你要干什么?”上官尺素小声问。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日月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陌桑念了苏轼的《题西林壁》,不过把诗中的庐山改成日月山脉的日月,淡淡道:“深秋之景醉人,本姑娘岂能辜负。” “好一句不识日月真面目,只缘身在此身口。”陌桑刚说完,就有人大声拍案叫好。 “萧姑娘此诗,足以跟风擎第一才女容华郡主一争高下。”又有一人出声大肆夸赞。 “此言过了,在下觉得是平分秋色。” “第三、四句确实是好,不过容华郡主又有那一首诗是不好的,以一首诗论高低,为时过早。” “……” 陌桑什么都没说,在场的人就争得面红耳赤,正在此时一把女子的刻薄声音响起:“瞧瞧,容华郡主的魅力可真不小,都不用出面就惹得一群男人为她争得你死我活,真真是个红颜祸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僵,表情像石化了一样保持在脸上。 ------题外话------ 烧烤进行时,家人催了好几轮,赶紧出去帮忙。 第340章、医界盛会1 上官尺素正在发作,陌桑连忙按着他,回头看一眼说话的女子,眼睛顿时闪闪亮,激动得握着两只小粉拳,说话的女人不只长相十分艳魅,而且身材十分火辣,一身衣着从下到腰部都十分正常,唯独胸前风光无限,露出两个白花花的半球, 陌桑目测了一下大小,比龙寻还大上一个码,怎么着也应该是e,笑笑眯眯道:“这位姐姐说得对,容华郡主的魅力确实是不小,以她在风擎大陆造成的影响,说是红颜祸水尚尤为不足。” 在闲话间,陌桑已经走到女子身后,从后面欣赏女子的半球,更是无比丰伟。 两只玉手突然扶着女子的肩膀,顺势轻轻往下滑,冷冷一笑道:“毕竟姐姐连胸都露出大半,在场的男人们却只顾着口谕容华郡主的诗,无一关注姐姐这胸前风光。” 两手顺势在半球上一抓,掂了掂道:“果然是很大,可惜只有我注意到。” 噗…… 正在喝粥的人纷纷喷出来,嘴巴都来不及擦就放声大笑。 艳魅女人面上一片涨红,表情比起吃到蟑螂还有难看,听到众人的讥笑声,面色顿时铁青。 想甩开轻薄自己的双手,狠狠地教训它的主人,却感到一段暗劲在压制着自己,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上官尺素马上跑过去,一把拽陌桑走开,边走边道:“你这爱摸女人胸的毛病又犯了,回去后一定让三爷拿鞭子狠狠抽你。” 陌桑不以为然大声道:“这个骚女人敢说我表姐坏话,我不过代表姐教训教训她。大家看看她,大冷天还露着胸,不就是想让男人摸吗?我不过是满足她的心愿。本姑娘这叫舍己为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上官尺素差点没一头栽倒,赶紧拽着陌桑回到自己桌上,把一碗粥塞到她手上,一会儿不知道谁先下地狱呢。 其人的嘴角抽了抽,世间竟有人把占人家便宜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真不愧是容华郡主的表妹,不仅同样有相同才华,连说出来的话也都是金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真真是妙啊! “啊……” 艳魅女人见众人不仅没有为她抱不平,反而对轻薄侮辱自己的女子赞赏有加,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出兵器朝陌桑扑过去。 陌桑看到后,淡淡道:“枼公子,检验你功夫的时候到了,把那个女人拦下。”这个女人的武功不是很高,给上官尺素练练拳脚正合适。 “你确定?”上官尺素小声问。 “我确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上官尺素马上起来拦下女人:“姑娘,敏儿这是老毛病,怎么改也改不掉,都是她表姐一直惯着她,回去后我一定跟她的家人说明情况,关她十天半个月,还请姑娘见谅,别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见上官尺素特意提到萧敏的表姐,其中一人半路拦下女人道:“绾娘子,依我看你还是算了,容华郡主你可得罪不起。” 萧敏的表姐不就是容华郡主,男子故意这样说,说是在警告女人伤了萧敏,就等于得罪了容华郡主。 以容华郡主在风擎大陆上的影响力,想要报复绾娘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用他们出面。 绾娘子一把甩开说话的人,毫不犹豫地朝上官尺素劈下一剑,上官尺素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躲到陌桑身后。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一阵石化。 陌桑嘴角抽了抽,讥讽:“你几个月的功夫白学了。” 看着从背后偷袭而来的绾娘,广袖轻轻一拂,绾娘的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咻的摔出客栈外面。 回头盯着上官尺素,阴恻恻地笑道:“枼公子,这女人的武功跟你同级别,你躲什么呀。” “你说得轻松,人家学了多少年功夫,又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我才学了几个月,就算是同级也没人家的打斗经验,本公子才不会傻到跟实战经验比自己强的人武比。” 上官尺素丝毫不理会别人对他的看法,把怕死说得理所当然,根本不在意别人震惊的目光。 陌桑不由扶额,想假装不认识这货,奈何他们怎么看也不像不认识的,无奈道:“你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武功是谁教的,不然你准备被某人追杀吧。” 幸好没有用真姓名,不然上官老神医的脸面都让他丢光光。 想到此,陌桑不由暗暗庆幸,只见绾娘从外面走进来,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陌桑,却不敢举起兵器,而是回到坐位上。 看到她这样就作罢不提,众人都以为她是惧怕容华郡主的势力。 只有绾娘自己知道,那唤萧敏的女子修为有多高,就算客栈的人同时出手也不是萧敏的对手,何况那枼公子身边还几名护卫。 “枼公子有萧姑娘相助,参王已是囊中物,尉迟羽在此提前恭喜枼公子。”坐在旁边的一名年轻公子突然出声,陌桑淡扫一眼,见对方气韵不俗,衣物也是贵族才能的丝绸锦缎,想必身份不凡。 陌桑想了想,轻笑一声道:“尉迟公子言之过早,比小女子修为高的大有人身,若再来道境高手,我们怕是连边都沾不上。” 尉迟羽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就听到上官尺素道:“敏儿,你是第一次参加医界的夺宝大会所以不知道,我们医药工会有规定,所有参加夺宝大会的人,以及请来的帮手,修为都不能超过九境,不然哪里用得着你帮忙。” “是的,就算有也只能上山路口等待,保护参王回朝。”尉迟羽补充一句,看着陌桑笑:“在座的人中,以萧姑娘修为最高,参王定是枼公子之物。” “尉迟公子还是言之过早,小女子虽不妄自菲薄,却也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陌桑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心里面却恨不得用剑砍了尉迟羽,居然想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上,目光落在守在尉迟羽身边的几名护卫身上,红唇轻启道:“比如尉迟公子几名护卫,即便压制了修为,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马上倒抽一口气,看来医界颇为重视这次夺宝大会,不然不会派出如此强大的阵容。 尉迟羽身边的护卫听到陌桑的话面上不禁动容,就听到另一把十分平和的声音:“萧姑娘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修为,并且知道他们是刻意压制修为,想必你的修为更在他们之上。” “好说。” 陌桑也不看对方,淡淡回了一句话,却听到对方惊叹的声音:“九境高手不算少,可是十七八岁的九境高手却是凤毛麟角。” 大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吸气的声音,想不到眼前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是一位九境高手,难怪绾娘被人家一袖子摔出外面,回来后竟连声都不敢吭,原来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内心也莫名生出一阵畏惧,敌意。 察觉到众人畏惧和敌意,陌桑眼珠子一转道:“世间千万道,皆有文比、武比、农事比等,想必你们医道在夺宝,也应该有一定的比拼的规则,夺宝大会也不会是硬抢吧。”必须把众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走,否则他们会成众矢之的。 “这是自然。” 尉迟羽马上大声道:“其实整个过程有点像大鸿的登高文会,上山的路上会设下关卡,谁先解决问题,谁就能得到雪参王,只不过下了雪参王所在的山,众人可以出手抢夺。” “若论医术,论势力,试问谁能跟上官老神医的孙子上官尺素比。”陌桑毫不犹豫地把上官尺素的名头摔倒出去,眼下只有上官尺素的名头能遮住他们的风头。 医界的盛会,陌桑不以为然,就这几个人算什么盛会。 提到上官尺素的名头,众人的面色马上一变,陌桑乘机道:“唉,看来我们都是凑热闹的份。” 果然,从众人身上散发的敌意马上消失,陌桑朝上官尺素眨一下眼睛,上官尺素不以为然地小声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吧。” 陌桑用力地点点头,想不到换一下姓名,能带来这么多的便利。 经此一事,陌桑和上官尺素便安心在客栈住下,直到四天后,天还没亮上官尺素就把陌桑从床上拽下来,催着陌桑上路。 陌桑这才知道今天就是参王出世的日子,收拾一下后跟着众人一起出发,不过了预防有人认出自己,还是特意打扮一番,混在人群里面朝参王出世的山峰出发。 看着浩浩荡荡的上山的队伍,陌桑终于相信这是一次盛会。 混在队伍后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看一座顶部雪白的山峰,而在山峰下面早汇聚了不少人,而守在上山口处的人正是圣殿的医君、药君,以及本应在雁城的上官老神医。 “你个混蛋居然骗我。”陌桑狠狠地瞪了上官尺素一眼。 “我骗你什么,这种医界的盛会不用想也知道,我爷爷一定会参加,不然他无缘无故跑到雁城干什么,是你自己笨。” 看陌桑骤然阴下的脸,上官尺素马上捂着自己的嘴巴,他刚才好像说错话。 陌桑正要反驳时,骤然感到一道狠辣的目光落在身上,马上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特别人物。沉吟片刻后,陌桑唇角边勾起一抹冷笑,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 第341章、医界盛会2(已修改) 队伍不快不慢地前移,陌桑却看到很多人却连山都没上,就直接被拦下,然后一脸不甘地原路返回。 陌桑不解地小声问:“上官,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是觉得对手太强在,他们没有夺宝的机会吗?” 上官尺素笑笑道:“这便是第一关,若连第一关都无法通过,当然只能原路返回。或者是那些故意压制武学修为的人,若被检测出来会被当场剥压参加夺宝大会的资格。” “这么严格?”陌桑小脸上满是惊讶。 “当然,医家可是很重要的人材。”上官尺素得意地笑了笑:“无论多强大的人都会有病痛的时候,所以医家在人族也起不可缺的作用,所以对医家的专业和操守要求更高,毕竟事关人族诸能人、圣人的存在。” 陌桑仔细想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是很重要,你们很了不起。” 医都父母心,除要求医术过硬,对人品的要求更是高,若有一点不妥,那都是无数条人命呀! 队伍前进速度不快,不过终于还是轮到他们。两人一出现在上山口前,就看到守在山口前的医君和药君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医君笑眯眯对上官老神医道:“上官前辈,上官公子近年倒是越发出采,医术更是在众英才之上。容华郡主婚后也是越发出挑,戴上面纱也挡不住这满身的风华。” 他的话刚落,就听到后面有人惊讶大声道:“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枼公子和萧敏姑娘,怎么可能是上官公子和容华郡主。” 原来同住一客栈的人,所排的位置都比较近,自然听到了医君的话,知道真相的众人得知受骗上当后自然不甘,就有人忍不住出声抗议、咒骂。 陌桑冷冷一笑,回头不屑道:“本郡主当时不过小露修为,你们就起了杀心。不隐满身份,不是等着你们对我们暗下毒手、栽赃陷害,就是本郡主杀掉你们。正所谓舍己为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医君和药君眼神何等毒辣,自然不能在他们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好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药君重复一遍这句话,惊叹道:“容华郡主这句话大有深意,里面蕴含着大爱,是圣道之音。” “圣道之音?” 陌桑心里抽搐一下,她只是随口说说糊弄人而已。 见同在客栈的人都不出声,讥讽地一笑道:“你们医术不行,却不思如何进取,只会想些歪门邪道,还有脸抱怨我们。本郡主要是在这里守关,把你们通通打回娘胎里面,回炉再造,把人性都生全才许见天。” 陌桑一通臭骂,骂得医君和药君面面相觑,而被陌桑骂需要回炉再造的人,面色更是通红。 噗…… 上官老神医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指着陌桑道:“你这丫头骂人骂当事就好,何苦带连人家父母一起骂。” “养不教,父母过。教不严,师之惰。”陌桑不以为然地回一句,冷冷道:“人之初,如璞玉。性与情,皆可塑,若父母、师者能好好教导,怎会有他们这些混账东西在。” 闻言,在场所有人一愣,就听到有人笑哈哈道:“容华郡主不愧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以容华郡主之才,随时加入入主我圣殿,成为一名殿使,为风擎大陆做贡献。只容华郡主愿意,本长老一句话就可以办到。” 陌桑看一眼来人,眉心上一枚淡淡的水形的淡金色的宫印,再加上白色广袍羽衣,长发无拘无束地披在身后,一副世外人高人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圣殿的人,只有圣殿的人才会若人讨厌。 此人的年纪不过三十上下而已,级别比医君和药君高出许多,再看医君和药君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不用想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想到此,陌桑心里冷一声:“这位长老说错了,圣殿乃天下人的圣殿,怎会是你的圣殿。” 闻言,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容华郡主也太胆大,居然敢当众讽刺圣殿的长老。 果然,只见那名殿使的面色一沉:“容华郡主,本长老是看重你的才华才愿意给你机会,不想你果真如此不识抬举,本长老真是白抬举你。哼!” 鼻子里冷哼一声,看向正坐在关口处的药君和医君。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本郡主不希罕你的抬举,难不成还想送本郡主一回九幽夺魄针,一回两回又有什么差别。”九国大比上已经撕破脸,眼下再跟圣殿的虚与伪蛇,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有种想逃离的感觉,可是他们又舍不得错过这场百年难遇,千年难见的争斗。 医君和药君纵然在医药的地位不凡,看到两人撕破脸也不由抹汗。 他们只想本本分分的履行自己的责任,可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然而火势随有可能烧到他们身上。 陌桑看出二人的顾虑,心里沉吟须臾:“今天医药界的盛典,本郡主不想在场诸位败兴而归,本郡主跟圣殿之间的恩怨,长老若是想跟本郡主计较计较,就等夺宝大会正式开始后,反正圣殿的长老我也不是头一回杀,一个是杀两个是杀,本郡主不介意多杀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 阴恻冰冷的语气,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就连态度十分嚣张的圣殿的长老也微微动容,面上却强撑着道:“也是,容华郡主连我风氏一族的嫡系子孙都敢掳走,将其囚禁在陌府,杀在下一个旁系子孙又算得是什么。” “这么说,风长老是承认圣殿,一直暗中插足、操控各国朝政,以及谋害各国的要员。”陌桑毫不犹豫把这个握在手里很久的把柄亮相出来。 既然有人主动提起旧事,就别怪她趁此机会好好宣扬一番,把当俘虏上池公子,即便风行一事大肆宣扬一遍。 闻言,在场来自各国的医药界的人才心里皆是一动。 尤其是国力较弱的几国,连大鸿这样的蒸蒸日上的强国,也都被圣殿插入如此多眼线,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弱国。 “上官,你开始闯关吧。” 陌桑突然出声,回头提醒上官尺素,抓紧时间闯关。 上官尺素嗤笑一声:“你当本公子是谁,在说话的时候,本公子已经……” “过了还不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妨碍别人闯关。” 上官老神医不等孙子说完,就怒不可竭地冷斥他一顿,见孙子还愣着不动,忍不住大声怒吼:“还不快给我滚!” 想不到会被自己的祖父当众怒吼,上官尺素虽八卦,面皮却不晒太阳,马上拽着陌桑走入关口内,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第二关。 还不忘记向陌桑委屈抱怨:“有本公子这么出色的孙子,老头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吼我,太不给我脸面,他可是我的亲爷爷。” 陌桑淡然一笑:“上官爷爷是不想我再跟风长老纠结下去,圣殿的人既然来了,肯定不只有医君、药君,以及那风长老,日月山脉里面埋伏的人恐怕是更多,甚至连擎教的人也都参与其中。” “什么!”上官尺素惊叫一声,看着陌桑急急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拖延时间。” 陌桑说了四个字,放慢上山的速度。 雪参王出世的消息,是在九国大比传出的,地点又恰好在烈火国境内,无论消息是真是假,这次他们都怕是凶险无比。 越来越觉得,风擎大陆已经变成一个世大的棋盘。 他们都是别人手上的棋子,最让她感到的可怕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执棋的人到底是谁。 谁站在他们这边? 谁又站敌对一面? 想到此,陌桑突然不想追究,接下来的日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活就好,带着上官尺素慢悠悠来到第一关。 关口处已经聚了不少人,医药界的事情由医药界的人解决,陌桑不想理会,只负责保护上官尺素,跟众人一起排队等待考核。 过好一会儿,淘汰了不少人后,终于轮到上官尺素闯关。 负责守关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沉身都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就知道他长年跟药物打交道。 上官尺素上前漫不经心地报上自己的姓名,老者慢慢儿地抬起头,极不屑看一眼上官尺素,慢悠悠道:“原来是上官尘的孙子,难怪看到老夫也不主动行礼问安,面上更没有丝毫谦虚之色。” 陌桑一听就知道此人是存心找茬,只是她的身份不好出面,只能看上官尺素自己。 侧眸想看看上官尺素的反映,却意外地看到上官尺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这名老者跟上官家有什么渊源或恩怨。 上官尺素眸子里一冷,不以为然道:“论年纪我是不及你年长,若论辈份,你我也不过是平辈,你却直呼我祖父的名讳,却反过来指责我没有主动上前请安,是何道理?” 从两人针锋相对的言中,陌桑才知道上官老神医的名讳是一个尘字,而眼前的老者也是上官一族的什么人吗? 当年上官一族发过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他们之间发生分歧。陌又杺里不禁有些好奇。 “上官尘的医术再高明,你天赋再过人,也改变不了你们庶出的身份,我直唤他的名讳又如何。” 老者面上露出嫡派子孙的优越表情,丝毫不把德高望重,医术出神入化的上官老神医,以及医术不输给上官老神医的上官尺素放在眼内。 上官尺素一听,冷笑一声:“嫡系子孙又如何,就算你们顶着嫡系的子孙的身份,也掩饰不住你们的平庸,若没有祖辈的们庇佑,你们早就被踢出医药工会,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一大把年纪不学无术,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老者上官澄一听上官尺素的讥讽,抬手猛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官尺素却不紧不慢道:“跟你同姓真是一种耻辱,若不是看在医药工会的份上,我一巴掌拍飞你。做好你的本份工作,误了今天的正事,小心医药工会踢你出会。” 面对上官尺素的威胁,上官澄按在桌子上的手,气得不由握成拳头,面上却不得不保持着很有风度的笑容:“老夫不屑跟你计较。” “你有没有跟我计较,大家心知肚明。”上官尺素讥讽地一笑。 陌桑嘴角出不由扬起,若不计较,何至于故意当众为难上官尺素,这脸打得啪啪响。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澄才松开,随意从旁边的箱子里面抽一根竹签,不屑地扔到桌面上:“我倒要看看你这天才有多大本事,能解决今天的问题。”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就听到上官澄得意洋洋道为:“你们大概不知道,今天的夺宝大会的规则跟以往相反,先从最难的开始,越往后越容易。” 上官尺素若无其事地捡起竹签,上面写着:体含赤炼蛇毒者,若遇同类,异否 看完题目后,上官尺素面上一愣,终于明白今天的夺宝大会,分明是在故意针对他们。 若要知道结果,必须在桑儿身上试验,可是桑儿最害怕的就是些东西,说什么她也不会答应做这个实验。 正犹豫不定时,陌桑极细的声音就在他耳朵里面响起:“我在共域遇到一种通体乌黑的毒蛇,黑蛇原本要偷袭我,待靠近我后却主动退避开,我猜是黑蛇嗅出我体内赤炼蛇毒的气息,畏惧之下主动退避,寻常毒蛇并不会伤害我。” 上官尺素听到后眉头一皱,回身惊讶地看着陌桑。 他做过试验,当然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但她应该知道他回答后将面对的难题。 陌桑抬手拂一下面纱,表示她知道结果。一旦上官尺素一旦回答,上官澄就拿出一条毒蛇扔到她身上,检验上官尺素的答案。 上官澄看到后,以为他是答不出来,得意的挑衅道:“你不是公认的医药的天才吗?怎么也会有答不上来的题目。看着容华郡主也无用,我可不能认为容华郡主能为你答此题。” “小人得志。” 看到上官澄幸灾乐祸的表情,上官尺素不紧不慢吐出四个字,冷声道:“以为所有人做事都跟你们一样,凡事都只做一半。你给本公子听好了。结果是寻常的毒蛇若遇上体含赤炼蛇毒的人,不仅不会毒蛇咬,毒蛇还会迅速退避。” 答案十分简洁,陌桑正静静等待着上官澄出难题。 果然就听到上官澄道:“上官尺素这是你一人之言,难以服众,不若就让在场的人都见识一下。” 阴厉的目光突然落在陌桑身上,笑眯眯道:“老夫记得容华郡主当日为解九幽夺魄针之毒,解药中就含有赤炼蛇毒,既然上官尺素回得如此肯定,容华郡主委屈郡主一回。”说话间,一道紫色的影子从他袖里身出,直接落在陌桑身上。 上官澄的所为让众人大吃一惊,定神一看,发现落在陌桑身上的毒蛇,竟是毒蛇中的翘楚紫狐。 紫狐,因其行动起来快如灵狐,故被人称为紫物。通常受惊吓咬人后,就会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是此物,在场众人的面色骤变。 上官澄果然是没安什么好心,一出手就致命的毒物。 陌桑的面色微微一变,人却不敢动,其他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惊扰到紫狐,咬容华郡主一口。 所幸众人的担忧并没有发生,紫狐在陌桑身上稳住身形,盘桓片刻后一溜烟从陌桑身上滑下,迅速没入草丛里面,很快失去了踪影。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上官澄道:“上官尺素所言不假,恭喜你过关了,请上山吧。”一派公事公办的姿态。 上官尺素听到后,面色铁青怒吼:“想不到你心肠竟如此歹毒,难怪上官一族到你这代只配在医药工会当一名公职人员。” 啪! 他的声音一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让在场所有人都僵。 上官澄半张老脸肿起老高,面色一下子红到脖子上面,纷纷钟会爆血管而亡,盯着陌桑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陌桑当着众人的面,不紧不慢收回打人手,用帕子拭了拭,冷声道:“这一巴掌,是报你未经本郡主同意,往本郡主身上投放毒物之仇。医药工会怎么收留你这种败类。” “你竟敢打我?”好半晌后上官澄才挤出一句话,可惜他的行为让人反感,无法引起众人同情。 “打你又如何?”陌桑冷冷回一句,逼视着他道:“医者父母心,当心怀仁慈,即便是检验也当留有余地,更何况上官尺宫素已经说过,他只用普通毒蛇试验,你一出手却是这见血封喉的毒物,毫无怜悯之心,简直是医药界里的耻辱。” “检验你们医学成果,是我的责任。”上官澄抵死不承认自己公报私仇。 上官尺素也大声道:“此次夺宝大会一结束,上官尺素定将此事跟医君、药君说明方才的情况,是责任还是公报私仇,他们自有定夺。” 上官澄的面色煞白:“你……” 医君和药君在圣殿地位不算高,可是医约工会的地位不比上官老神医低。 他们俩人若出面,会长一定会踢他出医药工会,到时候上官一族真的要败在他手上。 看到上官澄面色巨变,上官尺素却不再理会他,拉着陌桑迅速前往第二关,留下等待闯关却又不敢出声催促的众人,面面相觑。 第342章、医界成会3 “怎么,不打算跟本郡主说说原因。” 前往第二关的路上,陌桑笑眯眯地问上官尺素,这不可像是平时,遇着什么事情都八卦八卦的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不以然道:“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嫡系子孙和庶系子孙间之争阗,当年嫡系子孙嫉妒我太爷爷的天赋,为了保住嫡系在家族的地位,竟然联合起陷害我太爷爷,把我太爷爷驱逐出家族。” 陌桑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不懂,资质跟嫡庶血统没有任何关系,跟环境有关系。” “环境?”上官尺素不解地看着陌桑。 “因为天才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是一个理。”陌桑半开玩笑地说出两句,十分有正能量的话。 “你的话,总能让本公子生出成就感,本公子就算想生气,也能让你一言化解。”上官尺素知道陌桑素来没有嫡庶贵贱之分,只看对方的人品如何,不然她也不会对出身卑微的杨旸青睐有加。 陌桑得意地笑笑道:“知道本郡主的好就行,我们走吧。” 两人很快就来到第二关,就看到两名中年男人坐在一起,显然第一关刷下不少人,来到第二关的人比第一关的人少了一半。 走近一看,陌桑才发现两名中年男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多胞胎就是血缘极亲的兄弟,一起上前见礼:“上官尺素(陌桑)见过两位前辈。” “晚辈上官尺素前来闯关。”上官尺素这回做足了礼数。 只见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笑道:“这第二关由我们兄弟二人把守,考的不是医药界的人,而是随行的人员。” 陌桑和上官尺素一怔,就听到另一名中年男人:“题目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全凭个人的观察能力。我们兄弟二人一个攻医一个医毒,请你来辨别一下,我们谁修医道谁修毒道。” 喔!陌桑口里轻轻喔一声,一边细细打量着兄弟二人,过了一会儿才笑笑道:“两位前辈都是修医的。”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坐左边的男人道:“为什么说我们兄弟二人都是攻医?毕竟我们当中有一人肯定是跟有毒的东西找交道。” 陌桑淡然一笑道:“晚辈认为,世界万事万物本不分有毒无毒,就像人人畏惧的赤炼蛇,若说它毒,可它却解晚辈身上的蛊。若说它无毒,它亦能夺命于瞬息间,其实凡事都有两面性,所在医药家眼里没有毒药,只有治病救人的药。” “这番话倒是有些意思,请继续。”坐在右边的男人出声,似乎对陌桑的话很有兴趣。 “药材有毒与否,其实全在人心,以及人类对药材的认识。”这些话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常挂在嘴边,陌桑听得耳朵都起茧,自然是信口拈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容华郡主提到了人心。”左边的男人有些惊讶。 “智者曾言:一念成魔,一念成神,是毒药还是救世良药,其实全在用药的人。两位前辈都是医药工会的人,以慈悲为怀,自然是以救人治病为己任,所以药材在两位心中当无毒与药之分,而是要合理地利用它们,所以在晚辈眼中都是修医道。” 陌桑说到这里,笑笑道:“毒与药不分家,所以两位都修医道。” 两个男人的笑起来,表情分毫不差,不过认真看的话,会发现左边的笑意比较浓,右边的是笑中有释然,甚至有一丝欣慰。 陌桑看到后笑笑,看着右边的男人道:“这位前辈为兄。”又看左边的男人道:“这位前辈为弟。不知道晚辈可有说中。” 兄弟二人惊讶地相视一眼,右边的男人马上道:“容华郡主,这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你是实至名归,从小到大我们都父母都难以区别我们兄弟二人,想不到你才观察我们一会儿,就知道如何区分我们兄弟俩。” “难得是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见解。”左边男人唏嘘感叹不已,看着在场的人道:“你们可都听到了,药材只有质量好坏之区,药性是良是毒,全在医者的一念之差,望你们日后治病救人时,多几分思虑,我们一行一念都关系无数的生命。” “是,晚辈等受教了。” 后面等着闯关的众人,齐齐应道,陌桑一席话他们也受益非浅。 陌桑想了想道:“晚辈前些日子遇上一种病,想说出来,希望在场医者也能为陌桑解解惑。” “容华郡主请讲,我等一定尽微薄之力。”在场一名前来闯关夺宝者出声,其他人也纷纷出声,想听听陌桑遇上的怪病。 虽然在第一关他们都领教过陌桑的厉害,却清楚她是爱憎分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言动手伤人,再者也实是那上官澄所作所为太过下作,换是他们早就送上官澄见阎王。 见在场的人都来兴趣,再加上他们此行又是为了拖延时间,陌桑理一下思路道:“我给这种病起了一个名字——心理病,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心病,陌桑希望大家能想出一个治疗方法。” 闻言,在场的人一阵唏嘘。 “心病得心药医,可是世间哪来的心药。” “就是,心病若能医,我的相思病早就好了。” “世间最难医治的就是心病,容华郡主这心理病可有些存心刁难我们吗?” “是很难?难道因为就是要退缩吗?”上官尺素突然出声,后面众人皆不出声,就听到右边的男人道:“诸位不要急着下定论,我们先不妨听听容华郡主的解释,在下觉得容华郡主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医题。” 陌桑朝他欠身,回身对众人道:“大家都知道,容华曾领兵作战,战场上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白骨成山。有很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即便身体上的伤已经愈合,可是心灵上伤的却难以愈合。”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梦回战场,遭敌军围困,看到战友被杀却无能为力,夜夜噩梦,他们夜夜睡不安稳,甚至是不敢睡觉,以至精神一天比一天不济,甚至崩溃发疯,或者是郁郁而终,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能帮他们。”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陌桑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不只是将士,生活中也有很多人需要心理辅导,有些加上心理治疗,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生活中?”上官尺素疑惑地看着陌桑。 “比如说妇女生产后,由于生活的变化,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比如说目睹凶杀地过程的幼儿,凶杀的过程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这会对他们将来人生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需要及时的心理治病,帮助他们走出阴影。” 陌桑举了两个例子后,看着众人道:“其实心理病可以从很方面体现,我们最常见的疯子,极少数是先天的,大部分是受到外界的刺激,导致他们精神错乱,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心理治疗,和相关的医药。” 若不是怕吓坏众人,陌桑忍不住要来纸笔,把前世学过的心理学课本,默写出来给他们,眼下却只能给他们一个主题,一个研究的方向。 想到此,陌桑忽然神秘地笑笑道:“其实心理的探索,不仅可以用来治病,还可以用来审案问案。不知道诸位赶不赶时间,若是不赶时间,本郡主倒可以给大家说一个故事,其审案问案的过程,就用到大量的心理手法。” 废话,大家都在闯关夺宝,不赶时间才怪。 偏偏她的话一出,莫说是两位守关者,连上官尺素都来了兴趣,忍住出声催促陌桑,其他们也有一丝动摇。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已经修到,从这个月开始,灵琲无论如何也保证五千字一更。 第343章、盛典上的血案(修改) 成败全在一瞬息间,辜月也不由紧张,调整好冰针的位置,就差最后一个小动作,只要手指轻轻一按就行。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辜月却突然两手一松,酒壶啪一声跌落在地上,头也随之轻轻一垂,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旁边人正专心听陌桑发言,根本没有留意身边发生的情况,若不细看的话,辜月就像是在低头思考问题,并没有人发现辜月已经魂散天地间。 细心一看就会发现,他的脚踝处有两个小洞,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一口,只是咬人的东西已经失去踪影。 趁着别人发言的格隙,陌桑悄悄看一眼人群里的辜月,而暴露行踪正是他们所服用的丹药。 上官尺素一直在研究擎教的人,最近的收获就是发现,凡是服用丹药的人,他们身上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味道。 所以辜月一出现,上官尺素就悄悄提醒陌桑,人群里隐藏有擎教的人,陌桑才能占前先机,提前想到办法解决。 在众目睽睽下,陌桑自然不能动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辜月还是死了。 至于他是怎么死的,除了陌桑,连辜月自己也不明白。 陌桑收回目光,继续听众人辩论,偶尔还会插上一句两句,不过心理学的论题已经说开,在场的医家各抒己见,倒也十分热闹。 大约是看到太阳偏西,众人终于打住了话题,准备继续上前闯关夺宝,不过也是抱着凑热闹的态度,一边闲聊,一边不紧不慢地往上面走。 上官尺素也想往前走,陌桑一把拉住他道:“上官,在我们讨论期间,就有不少人继续闯关,可是只看到他们上山,却一直没看到他们下山,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下山有另一通道。”上官尺素愣了一下回答。 陌桑还是觉得可疑,走到两位守关者面前,压低声音道:“两位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下山是不是得走另一条通道?” 两位守关者默契地相视一眼,左边的守关者先出声问:“容华郡主为何会有此一问?” 陌桑犹豫一下道:“晚辈方才跟诸位前辈、闯关者们聊天,注意到一个怪异的现象,晚辈发现只有上山闯关的人,却一直没有看到他们返回,故生出此疑惑,好奇之下前来问前辈。” “当真?” “晚辈可以肯定。” 陌桑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进出口的情况,回答得十分自信。 当坐在右边的守关者正要出声,就听到有人惊讶道:“这是谁呀,大家都散了,他还坐着一动不动,该不会睡吧。” 两位守关者来不及回答陌桑的问题,就抬头看去,果然一名白发素衣男人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无异。 兄长看到那满头银丝,面上露出些无奈喝斥道:“你们嚷嚷什么,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疲倦犯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上凉,还把赶紧把老人家扶到我这里休息,万一冻着老人家怎么是好。”搞不好是比他级别高的工会人员。 他的话刚落,两名年轻公子过去,正想扶起老人家时,就听到上官尺素冷喝一声:“慢着。你们别动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上官公子,有什么不对吗?”身为弟弟的守关者马上问。 上官尺素却回头对陌桑道:“桑儿,离得有些远,我看得不是很真切,你看看,他的手是不是有问题。” 陌桑听到后,朝那人看了一眼,笑笑道:“不错,白头发的也未必都是老人家,也可能是年轻人,那可是一双年轻人才有的手。”她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人物。 啊…… 突然一声尖叫,吓得没有离开的人一大跳。 原来坐得好好的身体突然翻倒,露出一张灰白的面孔,俨然已经死去,不过确实是一张还算年轻的面孔。 两名年轻公子伸手检查一下体温和鼻息,再迅速查看一番尸体,其中一名年轻公子匆匆走两位守关者前回道:“两位前辈,此人最少死了有半个多时辰,唇色偏紫应是中毒身亡,具体是什么毒,晚辈不才未能获知是何毒。” 另一名年轻公子也马上回道:“回两位前辈,晚辈在死者右边的脚踝处发现两个极细的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袜子上面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挺新鲜的,应该是不久前之咬,或许这就是致死的原因。” 上官尺素听到后,忍不住大步走上前,看一眼死者的面色,倒抽了一口气:“是毒蛇紫狐咬,原来那条紫狐跑到这里。” 闻言,两位守关者也匆匆走上前。 两人看一眼死者,身为弟弟的守关者马上道:“上官公子说得没有错,正是紫狐,只有紫狐这种东西才有可能在这样的天气出现,只是紫狐生于九幽长于九幽,怎会突然出现在日月山脉。” 岂料他随口这么一说,不用陌桑他们出声,就有人七嘴八舌说出在第一关发生的事情。 骤然知道在第一关发生的事情,两位守关者马上不屑地冷哼一声,身为兄长的守关者冷声道:“上官澄竟做出这种事情,就不怕医药工会赶他走,真是丢尽上官一族的脸面。” 而弟弟却道:“比起这,我更奇怪,守护圣殿的紫狐蛇,怎会在上官澄手上。”刚说完就马上捂着自己的嘴巴,警觉地看看四周。 陌桑深知其中原因,回头看向人群中的风长老,唇角边似笑非笑道:“风长老,您身为圣殿的长老,属于圣殿的东西意外出现在医界盛典上,这东西上午险些伤了本郡主,现在还害了一条性命,您是不是应该出来解释解释,给众人一个交待。” 风长老早在第一关看到紫狐时,就知道是圣殿针对陌桑所为。 此法若成功固然是好的,若不成功,就会在天下人面前,坐实他们迫害陌桑的事实,是以他看到也当是看不到。 原以为那畜生跑了正好能死无对证,没想到竟然跑到了第二关,还闹出性命,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向众人解释。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风长老却不得打起精神道:“容华郡主请放心,待本长老返回中洲后一定会彻查此事,严惩私自偷养紫狐的人,给您以及死者一个交待。” “但愿如此。” 陌桑笑一声,看着两位守关者道:“两位前辈,你们还没回答晚辈的问题,下山可是得走另一条路?” 想到之前的问题,兄弟二人马上异口同声回答:“没有。” 兄长马上接着道:“按我们原来的计划,没有闯关成功的人都必须原路返回,只有取得雪参王的人才能机会获得坐五彩轿下山的殊荣。” “到目前为止,本郡主只看到有人上山,却无人下山。”陌桑赶紧把理由重复一遍,希望能引起在场的人注意。 “这能说明什么,大约是他们想跟在取得雪参王的人后面,一起下山沾沾喜气。”尉迟羽不以为然,陌桑闲着没事,居然费时间留意别人的有没有下山。 “换你,你会这么做吗?”陌桑冷冷地反问一句。 “当然不会,谁会有那个心情,自然是安排后面的……”尉迟羽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骤然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上官尺素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曾在杂典上看到过一段野话,也不知道是真假,野话中提到雪参王出世,须得吸足九男六女的鲜血方才能完全成熟,成熟的雪参王功效绝对在十颗转神丹之上,尤其对眉涧宫印者有神效。” 陌桑惊讶地张大樱口:“上官,这话可靠吗?转神丹已经极难得,功效在转神丹之上,岂非是神物。” 比十颗转神丹还强的功效,或许不能让她动心,可是对眉涧宫印者有神效,陌桑不禁有些心动,面上不敢露出分毫,生怕别人看出她有觊觎雪参王的心思。 “自然,不过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上官尺素暗暗捏一下陌桑的手,让她别心急露了陷,长叹一声道:“据说雪参王吸足一定量的人血后,就会生出灵性,会在成熟的刹那间遁走。到底是野话,本公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陌桑幽幽道:“本郡主就担心有人信了这野话。” “你……” “杀人了,救命呀!救命呀!” 尉迟羽的话还出口,就听到有人大声喊救命,唬得在场的人一跳。 陌桑等人马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人从第三关冲下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声求救。 看到这画面,胆小的人反应过来后,赶紧往山下跑。 陌桑马上拉着上官尺素往下山的路口走,边走边道:“先不要管别人的事情,一切等见到你爷爷以后再说。” 眼下远离是非才是正确的选择。 其他人见陌桑迅速退走,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毫不犹豫的跑下山。 上官尺素有些犹豫地问:“桑儿,为何退得这么急?万一那个传说是真的,岂不是白白错过的一个机会。”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上官爷爷就在山下,我有什么好担忧的。再者你也说是万一,可是万一是假的呢?还有,你能确定那浑身是血的人,是真求救还是假求救?从峰顶到这里的路程可不短,其他们守关者为什么不帮他,也不给山下的人传信?”这里肯定有问题。 闻得陌桑这话,上官尺素骤然一身冷汗。 是啊!万一人那人是装的,故意引起众人的好奇心,岂不是让更多人去送死。 快到下到山脚时,陌桑冷静道:“医药工会的事情,就让医药工会的人解决,别忘记医药工会背后是圣殿,发生这样的事情圣殿自会派人来解决,我们犯不着多管闲事。”不由加快速度,尽快跟上官老神医汇合。 以陌桑的修为,她又抢了先机,自然第一个到达上山口,却看到她意想不到的一幕。 上官老神医竟笔直坐在原地不动,这可不是上官老神医的习惯,心里马上生出一丝疑惑,不敢冒然靠近。 当看到站在他身后两人时,陌桑的面色一沉,低声道:“上官,你马上跑,以你最快的速度逃跑,一直跑到客栈为止,那里会有保护你。” 隐隐感觉到,客栈里面有她熟识人,那碗粥太过符合她的胃口。 上官尺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不解问:“怎么了?桑儿。” 陌桑也不容许他多问,就以内力将他送出去,广袖再一拂人已经远离夺宝的山峰,再最快的速度来到上官老神医他们面前。 随着陌桑靠近,上官老神医附近的人马上闻到一段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并迅速弥漫到四周,顺着他们的鼻息进入身体内。 陌桑也在第一时间,闻到了上官尺素提到过的味道,知道劫持上官老神医的是擎教。 眸子里却保持着一惯的,能让人放松戒备的笑意:“上官爷爷,您孙子没有抢到参王,担心您会揍他,所以先逃跑。” “他逃跑了,你来干什么,还不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揍,两个没用的小东西,连一支小小的雪参也抢不到,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上官老神医连讥带讽地喝斥加威胁陌桑一顿。 陌桑扁扁嘴,走上前不服地大声道:“我只负责保护他,抢不抢得到雪参王,是您孙子的事情,与我何干,凭什么揍我。” “你这丫头。”上官老神医瞪她一眼,喝道:“还不快滚!” “怕是滚不动了。” 回身看一眼,突然出现身后的,遮住半张脸的杀手,陌桑如见到老朋友一样,轻笑道:“想不到雪参王的魅力如此之大,连擎教人也来凑热闹,可惜本郡主跟上官公子并没有抢到雪参王,你们即便用上官老神医来威胁也没用。” “雪参王自有人取,我们是奉命请上官前辈和容华郡主到擎教作客。”站在上官老神医身后的,其中一人突然出声,慑人心神的目光也骤然锁定在陌桑身上。 从对方口中响起的,太过苍老沧桑的声音让陌桑怔了怔,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话。 而对方却以为她是被自己眼前的阵仗吓着,继续道:“以容华郡主的修为,怕是不足以对抗我们的力量。”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看着对方道:“你们的修为不过是依靠药物提升而来,既有药物能够提升你们的修为,自然也有药物抑制你们的修为,涂月尊者和离落宫主就是这样栽在本郡主手上,你们可要试试一下酥骨香的滋味。”玉手两指暗暗一捏, 闻得涂月和离落的消息,再看到陌桑捏手的动作,说话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朝陌桑出手,面色却突然一变,一脸诧异地看着陌桑。 陌桑一直盯着对方的面孔,看到对方神情一变,马上出手把上官老神医拉过来,用内力朗声道:“山上医界的朋友们,圣殿与擎教勾结,用你们的鲜血把雪参王祭炼血参,大家快逃命吧。”说话间带着上官老神医迅速逃离。 其实陌桑把上官尺素送出去后,就把酥骨香捏在手上,靠近他们的一瞬间就把酥骨香外面的蜜蜡捏碎,他们之前闻到的清香正是酥骨香的味道。 刚才捏手指的动作,不过是给上官老神医打暗号。 陌桑的话很快就在山峰四周扩散,而为听新医题滞留在第二关的医者们也恰好赶到山下,闻言更是不顾一切地逃离。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埋伏在四周的杀手们的行动也受影响,只是极短一瞬间他们已经错过时机,陌桑带着老神医迅速逃得失去了踪影,他们只能顺着两人逃离的方向追赶、寻找。 酥骨香的味道不易散去,沾染上后会在身后持续一段时间,杀手们很快就出现在身后。 陌桑听着后面破风的声音不由加快速度,就听到上官老神医冷声道:“你这丫头,明明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逃跑,为什么要故意留下线索,让杀手找到我们,你……你真是气死我。” 这个丫头总是这么的不听话,他该拿她怎么办? “上官爷爷,上官的修为太差,跑不快,我们得为多他争取点时间,他逃到客栈就安全了。差不多的时间,我们再找个能藏身的地方,您老人家指点桑儿为您解开穴位,到时我们二人联手,根本不用害怕那些杀手。” 若有得选择,陌桑宁可自己落在擎教的人手上,也绝不能让上官尺素落在对方手上。 距离拉得够远了,陌桑暗运真气把酥骨气的味道散掉,全力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摆脱杀手围追,迅速消失在日月山脉深处。 客栈。 上官尺素跌跌撞撞冲入大门,气也不及喘就大声道:“出事了,出事大了,擎教的人用众人的鲜血为祭,要把雪参王祭炼成血参。” 此时留在客栈内的,大多是参加夺宝者的长辈,突然听到他的话唬得纷纷冲到大堂内,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来到上官尺素身边。 看清楚来人时,上官尺素面上一阵惊喜,一把抱着来人道:“你你……你怎会在这里。太好了,你在这里,圣殿和擎教来了好多人,全是九境以上的高手,你快去帮桑儿和爷爷他们,他们有危险。”说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已经修改,大家可以回对看看。 连续两天外出找猫粮,浪费了不少时间,明天的章节应该不用补字数。 第345章、密林里的较量(已修改) 若初见上官尺素内息凌乱,憔虑惊喜骤然交替,以致血不归经而吐血,马上出声道:“上官别急,先缓一缓再慢慢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起手臂掌心按在上官尺素背上,一股真气徐徐输入他体内,压制住他凌乱的气息,不至于继续吐血积成内伤。 上官尺素也清楚情况,连忙稳住心神,把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面色大变,特别有亲人、弟子参加夺宝大会的人,纷纷回房抄家伙,准备上山营救。 记挂着陌桑和祖父的安危,上官尺素对若初道:“我自己调息一下就行,你快去帮桑儿和爷爷,擎教的目的不只是雪参王,桑儿和我爷爷,若再加上雪参王,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救下他们。” 三者相加会是什么反应? 若初的眉头一皱,在心里打个问号冷静道:“知道了,你留在这里,我会马上带人去清剿擎教的狂徒。” 随即对在那些抄了家伙,准备出去救人的人道:“诸位,擎教每个人武学修为都很高,在下带来的人手有限,凡有亲人、弟子参加夺宝,请随在下一起出门,你们负责接应从山上逃下来的人,我带人拦住擎教的凶徒。” 只接人又不用迎敌,这样的安排在场的人自然愿意。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若初马调派人一定数量的手下,带领着众人出门。 上官尺素留在客栈内也没有闲着,而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同,开始配制各种功效的药物。 日落星移,黎明又即将降临。 山脉的深处,一处不算隐蔽,却人烟罕至的山洞,隐隐内力在波动引起的气浪涌动 陌桑藏身在附近一个隐蔽的位置,为上官老神医护法,原来对方点穴的手法十分诡异,即便陌桑有九境修为也无法破解,上官老神医只能凭自己的修为,逐个穴位一一冲破。 天就快亮了,上官老神医还是没有动静,陌桑不禁有些担心。 山林的夜很危险,常有猛兽出现,再加上密林下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借着夜色尚可以隐藏行踪,可是一旦天亮,擎教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不行。 在擎教的人找到这里前,她必须把擎教的人吸引走。 天色越来越越亮,若初寻找一夜无果后,思前想后还是先行返回客栈,找上官尺素商量人手的事情。 上官尺素一看到若初马上问:“怎么样,你们可有发现桑儿他们。”昨天晚上见住在客栈内的人都回来,唯独陌桑和爷爷没有回来,就知道情况对他们很妙。 若初摇摇头道:“日月山脉太大,我们的人太少,为了对付擎教的人不宜走得太散,我们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手,可是入境的人数若过百,大鸿皇朝和烈火国的战火马上会点燃,目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再拖下去桑儿会很危险。” 上官老神医威胁只有擎教和圣殿,且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会威胁他为他们做事而已,可是桑儿还要面对的还有来自八国的威胁。 这些人平时会仰慕、夸颂她的才华,但若有机会除掉威胁自己国家的力量,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所以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桑儿。 大约上官尺素也想到这一点:“我手上有一些对武修者有用的丹药,或许能换到一些帮手,不过还是十分有限。你把这些丹药发给兄弟们,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把一个玉瓶递给若初。 若初毫不客气地收下,这个时候保持体力很重要,淡淡道:“因利而合关系最不牢靠,只怕有人混水摸鱼,我马上把丹药发下,再次前往密林,以桑儿和老神医的聪慧和武功,应该不会轻易落入擎教的圣殿手里。” “我出去了,保护好自己。”若初拍拍上官尺素的肩膀。 上官尺素点点头,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 若初走后,上官尺素马上就下山去月亮城,有一个人欠了陌桑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必须还。 阳光冲破云霞时也瞬间穿透了密林,眼前的景物马上清晰起来,陌桑在洞口附近随机摆了一些猛兽的粪便,再加上原来的粪便,应该没有人想到,他们会躲猛兽时常出入的地盘。 这多亏上山前,上官尺素特意配的驱兽药,制服了山洞里的雪豹,相信上官尺素很快就会带人找到上官爷爷,确保他无恙。 抱起套着上官老神医外袍的假人,陌桑毫不犹豫地往古洞遗址的方向走,小心翼翼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加快速度,沿途不时有鸟儿惊飞,自然会引来擎教众人的注意。 陌桑很快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迅速朝自己靠拢过来,马上加快了速度,可惜九境再厉害,跟道境却是一个层面的差别。 这种差别在她遇这岳风时就领会过,若非她已经进入九境,估计早就被对方追上。凭着城志上的记载,陌桑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停下来,负手立在一块巨石上,等待后方的强者。 白衣翩翩的三道身影,在须臾间出现在陌桑面前。 来人见陌桑不逃,反而站在那里等他们,看到躺在一旁的上官老神医,三人便明白原由。 大约是擎教有太多人栽在陌桑手上,再看陌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三人生怕有诈不敢冒然上前,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陌桑看人的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心思,迅速上下打量三人一眼,两男一女的搭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修为却全是道境,不是岳风那种伪道境可比的。 面对强敌,陌桑能默默告诉自己:“宫悯九境巅峰时能跟一代宗师战成平手,区区三个武修道境,自己也一定能行。”不行也得行。 “容华郡主为何不跑了?” 三人中唯一的女人出声,女人的声线极为低沉,跟她的表面年龄很完全相符。 陌桑想起昨天被紫狐咬死的白发男人,莫非这些全是药物引起的副作用,扬起笑容:“不为什么,就想问问昨天死在本郡主手上的男人是谁。还有,报上你们的名字,本郡主从不杀无名之辈。” 面前三人的面色微微一变,其中一个男人不敢相信地失声道:“什么,是你杀了辜月。” 旁边的一男一女相视一眼,面上同样带着疑惑,女人面色微沉:“辜月是被紫狐所咬,而整座日月山脉只有一条紫狐,容华郡主难道想告诉我们,你能指挥毒蛇杀人。” 如果是,这个女子就实是太可怕。 “不错。” 陌桑肯定了女人的猜测。 自信的笑容让三人不得不质疑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想到辜月的死,三人的面色顿时沉下,昨天他们还一直以为是意外,其实他们更愿意那只是一个意外。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紫狐谁都不咬偏偏就咬了辜月,其实他们怀疑那不是意外,可紫狐伤人的机率在日月山脉实在是太低,面前的女子却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你是怎么做到的?”女人厉声责问。 “保密。” 陌桑的话一出,面前三人面上就染上怒意。 成功击怒三个道境强者后,陌桑得意地笑了笑:“报上姓名,本郡主人好,会给你们刻一块碑。”未曾经历人情世故道境高手,修为高有毛用,三言两语就被人激怒,缺泛磨砺,心性不稳,果然只是人形杀人工具。 这些话陌桑自然不会提醒他们,面带笑容道:“你们是依照以往的习惯,一起群攻,还是改变一下作风,先玩一轮车轮战。” “什么是群攻,什么叫车轮战?”女人有些好奇地问。 “你们仨同时跟我打是为群攻,一个一个轮着跟我打就是做车轮战,怎么打你们来决定。” 陌桑神态轻松自然,语气嚣张,仿佛根本不把三人放在眼内。 面对陌桑的挑衅,女人没有太大的反应,两人男人却不一样,男子大丈夫竟让一个小丫头轻视,传出去成何体统。 当即有一人冷哼着道:“哼!对付区区一个九境修为的丫头,哪里用得着我们三人联手,我阳月一人便足矣应付。” 根据前世小说情节的发展规律,男女主被仇家追杀时,总是手下一级级死尽后,后面的大boss才会以极大的阵仗出现,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陌桑听到说话的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号后,大概猜到剩下两人的名号,无奈笑道:“原来是十二尊者中的阳月尊者,想来两位应该是玄月和壮月两位尊者。”目光先后从男人和女人面扫过。 “你对我们擎教了解得倒是清楚。”女人有些恼怒。 “本郡主不仅了解你们结构,还知道你们是靠药物提升修为到道境,还知道一个你们不知道的秘密,一个让你们擎教的人无处可隐藏的秘密,一个即便你们隐藏在千万人,也会马上暴露身份的秘密。” 陌桑说到这里,看着三人精彩的面色:“阳月尊者我们开始,你也不想让手下看到你们打不过本郡主的画面。” 正满腔期待时,冷不丁陌桑换了一个话题,三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阳月调整一下情绪,看着陌桑道:“也好,就本尊者领教一下容华郡主的厉害……”“不可。”女人壮月尊者打断阳月的话。 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陌桑,冷着眸子道:“出发前,尊主交待过,容华郡足智多谋,狡猾异常,不可与之单打独斗,辜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不能再步他的后尘。” “联手你们也没有赢过。”陌桑不以为然回一句,一脸自豪道:“我的夫君宫悯,九境巅峰时战平一代宗师,而你们只会挑本郡主这软柿子欺负,本郡主的修为虽不如你们高,可是绝不怕你们。”语气中透着几分倔强。 阳月和玄月不由相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男人嘛,不屑对女人出色,当然也容不得女人在他们面前,说别的男人比自己强。 壮月尊者是女人,所以她不会明白阳月和玄月的心思,冷声提醒二人道:“陌桑,你可以不怕我们,上官老神医被邪医前辈的独门手法点穴,没有道境强者帮忙,他是无法自行解穴的。” “你说上官爷爷,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 陌桑突然一挥衣袖,把躺在一边的假人朝壮月拂过去。 壮月生怕有诈,马上一掌拍开,掌风中的暗劲生生把假人炸开,一阵烟雾从中散开。 趁着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开,陌桑的广袖瞬间挥舞出一阵阵强风,把烟雾带到三人身上,笑嘻嘻道:“这些是各种雌性猛兽发情时的味道,而且是正常浓度的好几倍,如今沾在你们身上,日月山脉的雄性猛兽都会为你们疯狂。” 闻一下身上的味道,三人的面色骤然大变。 正要动手时就看到陌桑翩然飘走,连忙提真气想追赶,却发现真气怎么也提不起。 陌桑带着得逞笑意的声音从前方飘来:“还有一样忘记告诉你们,就是里面还有含有酥骨香,你们是道境强者,估计需两刻钟才能化解药效,还不赶紧逃跑,是等着猛兽来糟蹋你们吗?” 此言一出,三位尊者面色煞白,马上朝来的方向奔跑。 在繁茂的密林里面,最容易发生的状况就是迷路,任你是九境修为,还是道境修为,无一例外。 三位尊者没跑多久就发现自己迷路,无论他们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同一地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恐惧,缺泛丛林生活的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陌桑熟读月亮城的城志,晓得日月山脉里有这么一片,让人迷失的树林,故意把他们引过来,来时又绕了一些路,壮月他们想走出这片树林,没有个两三天怕是不行,而她已经在大自然这个指南针的帮助下,悠然往古洞遗址走。 此时此刻,明月山脉突然涌进大量士兵,而领队人正是发过誓言,再见到陌桑就要直接掐死的箫月相。 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闯入惊得众人目瞪口呆,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上官尺素也骑着马跟在队伍里面。 若初从惊讶中回过神,马上来到上官尺素身边,看看面前壮观的画面道:“你老实交待,到底用什么办法请动箫月相,他不会是想混水摸鱼,趁机杀掉桑儿吧。” “放心,现在最不希望桑儿死的,就是箫月相。” 上官尺素一脸自信回答,淡淡道:“有些事情不应由桑儿承担的,自然还给该承担的人承担,那怕是这样做会让桑儿不开心。” “你不怕桑儿揍你吗?”若初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前威远王利用了桑儿的善良,那些仇恨本就不应该由桑儿来承担。”上官尺素不以为然,桑儿会答应威远王,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今天,可是现在不一样,桑儿有活下去的理由。 若初心知肚明却不点破,一只鸽子落在他的肩膀上,若初摘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看一眼道:“他们发现找上官前辈,我们赶紧时去接他老人家。” 其实字条上还有另一个信息,桑儿没有跟上官老神医在一起,他不敢告诉上官尺素。 两人骑着马匹跟上官老神医汇合,上官尺素此时才知道,陌桑没有自己的祖父在一起,一脸着急地看着上官老神医。 上官老神医面色有些复杂,无奈道:“我被邪医的独门手法封穴,只有道境强者才能冲颇,桑儿帮不了我,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地冲破穴位,想是桑儿担心擎教的人在我冲开穴位时发现我的行踪,故意一个人引开他们。” “日月山脉这么大,我们该上哪找桑儿?”若初皱起了眉头。 “桑儿之前心心念念着要去古洞遗址,猜她会不会顺便跑里去瞧瞧。” 上官尺素说完,自己也觉得极有可能,不由看若初,就看到若初默认的似的跳上马,也赶紧跳上马,到前面找箫月相。 陌桑走了近两个时辰才找到,在城志里提到的标志性黑色巨石。 大约是太长时间没有人行走,大石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城志上还说越过巨石,就能看到古洞遗址,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无底深渊,莫非古洞遗址在深渊下面。 猜测不如行动,陌桑整个人趴在巨石边沿,探出身子试着往下面看,注意全放在下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陌桑大半个身子探出外面,能感觉能风从下面吹上来,有种咸咸的味道,像……像海风的味道。 海风的味道? 这里离大海还有很远的距。 陌桑不由笑了笑,想继续看时突然回过身,长发甩出缠着对方的脖子,同时自己也被对方的掌风扫落深渊下面。 无限下坠的过程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自己,可是很快就被耳边呼呼风声掩没。眸瞳里映出被自己拽下来的人,陌桑突然冷笑一声,伸手握着自己的长发用力一拽,对方介意瞪大眼睛。 ------题外话------ 还是差了一点点,明天一定能行的。 第346章、殉情(修改) “三天了,宫悯是不是也应该收到桑儿出事的消息。” 上官老神医无奈地长嘘短叹,三天前所有人看到桑儿跌落深渊,一个绝无生还机会的深渊。 三天里消息早已经传遍风擎大陆,天下人无不唏嘘感慨,不过更多的人则暗暗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总算少掉一个不小的威胁。 看着三天三夜没有休息的祖父,上官尺素安慰道:“爷爷,你也别太担心。箫月相已经说过,这里就是古洞遗址,前人能发现这里定然也是偶然,深渊下面肯定另有玄机,桑儿也许还活着,正等我们下去救她呢。” 上官老神医苦笑一下,桑儿若是回不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陌家兄弟、面对宫悯,还有如何向皇宫里面那几位交待。 “上官老神医,绳子已经放下去十多丈,还是无法探到底。” 若初走过来报上一个数据,淡淡说出一个事实:“从如此高的地方跌落,就算桑儿是九境修为也一样会身受重伤。” 祖孙二人相视一眼,上官尺素一脸沉痛道:“再次身受重伤……如果结局不能改变,我宁愿她的生命终止在拾月离开那天,至少她走得无牵无挂,现在……桑儿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放不下,太多的舍不得,她会走得很不甘。” 上官尺素眼圈红,上官老神医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若初也无奈地轻叹一声,如果终究是一样的命运,还不如从未增让她拥有过。 识尽人间情爱,品尝过幸福的甜蜜,却要又要将一切彻底剥离、斩断,这种痛跟抽筋剥皮有什么区别。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哭丧着脸,古洞遗址的存在能被传开,说明跌下未必会死。”箫月相走过来时,看到三人悲慽的模样就不由出声冷斥,他还没还她人情,怎能就这样死掉。 数千里之外。 宫悯骤然听到陌桑跌落在深渊,心痛得像要碎掉,当着众人面喷出一品血,唬得在场的人一大跳,等他们回神他们宫悯已经不见。 陌三爷、陌二爷听到消息后,两鬓一夜间染风霜。 兄弟俩经过一番商量后,陌二爷不再隐瞒自己的存在,带着两名熟悉路况的护卫就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烈火国帝都,拜水收到消息时,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朗声道:“来人,传孤旨意,调派一支军队秘密包围月亮城,拦截所有人入窥探烈火国秘密的大鸿皇朝暗探。”“ 大鸿皇朝就算挤进三大强国之列,也得向我烈火国低头。” 拜水面上颇是得意,侧眸看向旁边一脸沉静的女子,扬起唇角兴奋道:“弥月,孤的机体终于来了,桑儿很快就会回到孤射边,只有桑儿才配当孤的皇后,孤定下的女孩谁也抢不走。” “陛下别忘记了身份。” 漠然的话,意外的结果从弥月口吐出。 拜水没想到弥月会说出扫兴的话,眸里微微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弥月眼皮也不动一下道:“其一,陛下如今一国之君,您的决定关系着国运;其二,大臣们不会同意您立郡主为后;其三,陛下刚登基还不宜跟君氏一族撕破脸;其四……” 弥月冷笑一下:“郡主不爱您,陛下就算留得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以郡主的性子,大不了跟陛下鱼死网破。” 拜水的面色瞬间一沉,看着弥月半晌后,压抑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想不到你会说出如此败兴的话,当初是你告诉孤桑儿心里有孤,为何现在又说出截然相反的话。” “奴婢只是接受了现实,开始说实话。” 弥月淡淡回一句,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一段时间,终于明白郡主为什么会选择宫悯,可惜她明白得太迟。 抬头看着面露怒色的男人,弥月淡淡道:“郡主生死未卜,陛下现在就说这些话有早了。不过陛下自信郡主能平安归来,奴婢就提前陛下恩准奴婢服侍郡主。”语气里有有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讥讽。 “国史中有记载,跌落玄虚洞九死一生,孤的女孩是不会轻易死掉。” 拜水不以为然,倒是看着有些反常的弥月道:“你放心,孤会实现你的梦想,让桑儿知道最在乎她的人是谁。” 弥月福身道:“谢陛下成全。” 九死一生,终有一生却也是九死相随,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陌桑跌落深渊的第十天,萧老爷子第一个出现在上官老神医,上官尺素和若初面前,仙风道骨的面容也染上了红尘琐事。 “萧兄怎么来了?” 上官老神医拱手问,他不是一直在忙着收集圣殿的罪证,准备公审、公判圣殿的罪行。 萧老子抚着胡子,无奈道:“本以为最后一个跌落玄虚洞的人就是老夫,想不到桑儿却步我的后尘,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像是在跟众人开玩笑,语气却半点不见轻松,反而格外的沉重。 “萧前辈,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桑儿可有生还的机会?”上官尺素只想知道结果,也不管自己说出的话会让多少人伤心难过。 若是平时他这样问,众人一定会给他白眼,眼下的情况大家也不介意,上官尺素只是问了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萧老爷沉吟片刻道:“九死一生并不准确,应该是九死一伤,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个人的意志。” “前辈……” 若初正想问时,萧老爷子用手势制止他,淡淡道:“玄虚洞下面全是水……” 他话没说完,众人就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上官尺素兴奋道:“桑儿水性极好,一定安然无事,我们赶紧下去救人吧。” 萧老爷子却苦笑道:“你们高兴得太早了,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水面跟这块巨石的硬度没有任何区别。” 大家的喜色瞬间消失,萧老爷子犹豫一下道:“当年跌落玄虚洞,拼尽一身的修为也是血脉破裂,脏腑都几乎被震裂,若非我身怀疗伤圣药,恐怕就没有大家今日之忧。” 萧老爷的话就冬日里被当头一盆冷水,把他们表情、思想、心跳全都冻住,而且这的冷水还只是倒一盆。 看到众人的反映,萧老爷子黯然道:“下面的水流极急,根本无法预知到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就算我们下去也未必能第一时间找到桑儿,下面的水又咸又苦,就算侥幸活下,缺水缺粮的情况下也无法坚持到救援。” “前辈当年是如何获救?”若初一脸好奇地问,按理在相同的情况下,萧老爷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老头子我运气好命大,在古洞遗址中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水位突然大涨,不仅把我送回这里,水位还直接升至巨石下方,而且随我同来的故交至友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离开,第一时间把老夫救上来,再不惜损耗修为保住我一命。” 若初和上官尺素听完萧老爷子的话,瞬间觉得陌桑的生存的希望更加渺茫,眸子里面都燃起了复仇的怒火。 上官老神医却不死心:“萧兄,这是不是意味着,桑儿会不会也会像您当年一样,被水流送回到这里,我们只要守在这里不走,及时把桑儿救上来医治,就一定还会有希望。” “上官老弟,已经过去十天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们……”萧老爷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一道身影如疾风一样刮过,站在巨石最前端一动不动。 看清楚来人时,众人面色骤然大变。 萧老爷子急急道:“孩子,你想干什么,你父母尚在,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宫悯,绳梯马上就好,大家一起下去寻找陌桑。”箫月相没想到宫悯会这么快赶到,看他一身风尘就知道他定是日夜不休地赶路。 “桑儿那么聪明,那么多法子,你要相信她能办法保护好自己……”若初若无其事走上前,想靠近宫悯,再趁机把他拉回来,巨石上的身影却突然纵身一跳。 “若我回不来,请代我向父母谢罪。” 宫悯的声音从下方传上来,然后再没有任何声响,在场所有人都盯着一个方向僵在原地。 望着空空的巨石边沿,仿佛宫悯没有出现过,可是他们的一只手都保持着伸出去,想抓住什么的姿势,证明宫悯出现过。 目睹整个过程的众人,在回过神的一刹那间几乎要集体崩溃。 无论如何他们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然而事情就那样在他们面前的发生了,他们却无力阻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救人,我们若轻易放弃,他们就更没有希望。” 箫月相从震憾中回过神,大声吆喝手下继续干活。 见上官尺素他们都垂头丧气马上道:“陌桑也许回不来了,可是宫悯还有希望,难道他想殉情,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殉情,而不是抓紧时间下去救他吗?”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宫悯刚刚跳下去,他还有被救的希望,所以他们不能放弃,想到大家又重新燃起希望。 宫悯为妻殉情,勇跳玄洞的消息不径而走,再过一日后,就变成宫悯和陌桑双双陨落于玄虚洞,令天下所有人唏嘘不已。 消息很快传回各国政治中心,骤然听到消息几乎没人敢相信,以为是虚传、误传,可是渐渐所有人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烈火国御书房内一片肃杀,御前侍候的宫人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怒龙颜掉脑袋,连地上摔碎的茶杯碎片,以及散落一地的奏折也没人敢捡,小心翼翼地躬身而立,暗暗祈祷着那道身影出现。 两手紧紧捏着桌沿,拜水冷冷道:“死了,没有孤允许,你怎敢死,你怎么可能会死掉。想不到竟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 胸口上突然一阵抽搐的痛,面上全无当日的自信同,甚至是有些狼狈。 “陛下。” 看到拜水突然面色苍白,耐冬马上出现。 耐冬出现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唤太医的唤太医,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各忙各的事情。 比起八国的风云幻变,大鸿皇朝则是乌云密布,百姓们觉得是两座丰碑倒下,朝臣们觉得一张桌子少了一条腿,于帝皇是在心头上剜掉了一块肉,有多痛只他自己清楚,可是他却不能把痛苦和悲伤表露在面上,而是把愤怒发泄战场上。 宫陌两府则对外声明,没有找到尸体前,绝不相信他们出事,再有人胆敢胡乱传播谣言,别怪他们不讲情面。 陌桑和宫悯先后出事,元和帝下旨科举考题时间延迟,并且拒绝使用圣殿出的考题,把早送考题监督科举考试的殿使请出大鸿,正面宣布跟圣殿的关系决绝。 意味着大鸿皇朝跟圣殿正式撕破脸面,并且主动挑衅他们。 此消息传开不压于一场六级上的地震,最让天下人感到震憾的是,大鸿皇朝还公开了策论题目——论圣殿。 把圣殿三千多年的事迹,聚集成书册,免费供风擎大陆所有人阅读,从圣殿建立、宗旨,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事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此书一出。圣殿就像是被剥光的了外衣,好的坏的差的全都展露在世人面前,其中就包括他们暗中谋害各国人才、要员的事情,这本书就像一场狂风骤雨横扫风擎陆。 大鸿皇朝的疯狂举动,使得风擎大陆的局势发生巨大的变化,平稳了三千多年大陆开始动荡。 风擎大陆上的动荡再大却无法波及到被命玄虚的深渊,即便所有人认定陌桑、宫悯已经死亡,还有一群人依然在坚持,他们的坚持也终有回报。 玄虚洞,玄虚的世界。 陌桑把真气运转一个周天后,感觉内伤好许多,身体的痛楚也轻了不少,此时回想当日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当天,本想用头发勒死那人,那人却巧妙地挣脱束缚,若不是及时把披风当降落伞用,缓冲下坠时的冲击力,再加上个标准的入水动作,身体与水面的接触减到最少,就该跟那人一样直接摔得血肉模糊。 即便她法子再多,还做了多重准备,还是在落水后受了不轻的伤。 落水后还没来及缓冲一下就被急速的水流卷着走,其间还发生过有数次碰撞,每一次都震得她口吐鲜血,最后晕死过去随波逐流,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在这个山洞内。 再次醒来,陌桑先是满心欢喜,最后却无尽的荒凉,熟悉的伤痛弥漫全身。 在黑暗中躺着休息一会儿,刚想熟悉一下四周的环境,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浓浓的血腥味扑来。 想到不那人还活着,陌桑心里一阵骇然,不敢相信那个刚落水就被拍得血肉模糊,即时又被急流卷着走,在无数次的碰撞的人居然还能活下来。 陌桑震惊过后,再细想之下又了解然。 这家伙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并成功偷袭自己,再加数次碰撞力尚能活命,说明他不只是修为远在她之上,就连肉身也修炼得十分强横。 当时,若非擎教人身上独特的气味传来,或许就真的让他偷袭成功。 想到此,陌桑费力地站起来,锥心的痛散开差让她晕倒。 陌桑深吸几口气后,两手费力地检查身上的携带的东西,看看还剩下什么能用的。 果然,急流之下焉有存物。 随身携带的东西几乎都被水流卷走,所幸的是随心如意镯还在手腕上。 陌桑心中暗暗庆幸,轻轻转动凤镯,咻的一声响,一截薄薄的幽黑的剑刃从手镯里弹出。 在黑暗中默视血腥味传来的方向,陌桑咬紧牙关一步一瘸地走近对方,必须趁这家伙没有恢复之前赶紧干掉他。 大约是感觉到有杀意,那人的气息急促起来,低沉的声音吃力道:“本尊虽伤重不能动,不过你现在这点儿力气,还杀不了本尊。” 他的声音很小很弱,不过在死寂的山洞中,足够陌桑听清楚。 声音里满满的警告,陌桑怔一下继续往走,咬咬牙道:“放心,本郡主不会杀你,本郡主只想挑断你的脚筋手筋,让你没有机会继续伤害本郡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极可能是本郡主在未来,等待求援日子里活命的食物。” 陌桑的话十分血腥却也很现实。 想活得更长久一点,食物是必不可缺的东西,空气里的压力瞬间消失。 黑暗中响起男人愤怒、恶毒的咒骂声,却也马上响起陌桑嚣张的笑声。 陌桑闻着气味走到对方身边摸索到对方一只脚,用手固定男人的脚后,把墨剑固定在相应位手腕用力一划,黑暗中听到一声闷哼。 “你也别怨恨本郡主,因果循环,天理召召,我们谁也逃不掉。”陌桑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迅速挑断另一边腿的脚筋。 “擎教不会放过。”对方的声音更加虚弱。 “无所谓,等我离开这里,就用大鸿皇朝的秘密武器,让擎教的老巢在大海上彻底消失。” 陌桑轻轻挪一下位置,在黑暗中摸索到对方的手腕,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就算擎教所有人的修为都是入道,都是宗师、大宗师又如何,你们始终是血肉之躯,抵御不了炮火的轰炸,擎教会被摧毁得渣都不……”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对方的手腕突然一动,返过来扣着陌桑的手腕用力一拽。 陌桑还有没回过神,脖子就被紧紧掐住,窒息的感觉瞬间袭上,死神在一刹那间降临在身边,陌桑拿剑的手本能地一刺就完全失知觉,再醒来不知道自己在洞内困了多长时间。 从那人身上爬下后,不小心踩硬硬的东西。 捡起来闻了闻,两手轻轻一拔,微弱的火光映亮了陌桑的脸。 ------题外话------ 突然来了两件急事,昨天的已经补上,今天也会补上,这个月起凡是不够五千字的都在第二天补上。 第347章、别怕,有我在 能看清所处环境,陌桑的心也宽了不少,迅速四下打量一番,原来水流把她冲到一处面积不小的浅滩上,脚下的浅滩比较潮湿,以及附近的石壁上尚未消失水痕来看,自己没有被淹死是正好赶上了退潮。 借着微弱的火光,陌桑隐隐看浅滩的尽头有一个类似石门的东西,瞟一眼胸口上穿了一个洞的尸体,迅速往山洞的方向走。 走近石门,意外发现石门下放着一大堆干柴,陌桑不由喜出望外。 正担心小小的火折子撑不了多长时间,赶紧过去抱起干柴,弯腰拿干柴时,却发现在干柴上方看到几行小字,用的还是近几百年内出现的字体。 内容是几百年前一位风姓前辈所书,提醒后来者绝不能带明火入洞内,以免损坏洞内的古迹。 除了不能带明火入洞,还告诉后人如何打开石门,最后要求后人离开前,在洞口外面留下干柴、点火的工具,以及用各人所处时代的文字,把内容重新刻在石壁上。 以提醒下一位进入洞府的人相同的事情,让古迹所记载的内容得以代代相传,莫枉费洞府主人一生的心血。 陌桑按提示打开石门,机械响起后石门缓缓移开一丝空隙时,耀眼的光芒从里面射出,陌桑不由把脸转开,渐渐适应过后才敢看门后的画面。 跟外面的黑暗相比,洞里亮如白昼。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古洞,而应该在后面多加一个字——古洞府。 洞府里面应有尽有,在里面生活几年完全没有问题,确定生活上没有问题后,陌桑开始阅读洞府主人留下的信息。 陌桑沉浸在主人和前人所遗留的信息知识里面,饿了吃几口,困了打座疗伤兼休息,醒便继续阅读信息内容,无论是懂的还是不懂的,全部都记在脑子里面,完全不在乎时间流逝,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她而天翻地覆。 把洞府里面最后的文字记在脑海里面,陌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如何离开这里的问题。 脚步轻快地走进石门前,抬手打开石门。 石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把她扑倒地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同时一股腐烂的让人作呕的气味钻鼻子里。 陌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拼上全身的力气才把那人推出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面色一阵青一白。 看着两腿已废掉,全身多处腐烂却没有死掉的男人,陌桑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自己明明洞穿他的心脏,绝无存活的可能。 男人口中出一阵尖厉的笑声:“陌桑,看到了吗?我们擎教的人是杀不死的,你是杀不死我们的,我们服食过邪医的灵药,我们拥有不死不灭的身躯,擎教才是风擎大陆的统治者。” 陌桑听到男人的话不禁微微失神。 见她不出声,男人继续得意道:“陌桑,你太大意了,就算本尊主的腿上废了,可是本尊的双手和修为还在,同样能杀掉你。” 陌桑很快就恢复冷静,调整好气息,淡淡道:“杀了本郡主,你就一个人困死在山洞里面。”以她目前的情况来后确实是不适合拼命,只能先保住性命,日后再伺机逃跑。 “你知道如何离开?”男人语气里面有些意外。 “目前不知道,不过本郡主精通古文字,想找出古人留下的线索不难。” 敌强我弱的形势,陌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拖延时间,她知道外面一定有人想方设法要找她,带她离开山洞。 闻言,男人两手一拍地板,稳稳落在洞府内的石床上,冷声道:“去给我拿吃的和水过来,你要是敢在饭菜上耍什么花样,本尊主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陌桑无奈地走去厨房,不甘地剖开一条鱼,只恨手上少了一包毒药。 片刻后,望着盆里冒着香气的鱼和鱼汤,这可是她亲手做的饭菜,给他吃她心里不舒服,可是又不能不给。 想了想把旁边剖出来的鱼肠放到汤拦一下,能让他拉肚子就更壮观。若无其事把鱼肉鱼肠摆到男人面前后,就假装去看墙壁上面的壁画。 男人看一眼浓白鱼汤,鲜嫩的鱼肉,面上有些迟疑。 陌桑迟迟听不到动静,有些许紧张,头也不回道:“本郡主倒想毒死你,可惜少了一包毒药。” 闻言,男人低头喝了一口鱼汤,搭一下唇道:“想不到你堂堂一国郡主,居然能烧出如此美味的鱼汤,你不来一口吗?” 陌桑愣了一下,他鼻子有味道吗?这么浓的腥臭味居然还说美味,没好气道:“随便放水一煮,你要是连续吃上十多回,还能说出相同话,本郡主佩服你。” “你不看文字,看这些画有什么用?别想拖延时间,等外面的人来救你。”男人见陌桑只顾看壁画,并不看文字时忍不住催促。 “你知道什么,古人因文字数量有限,无法用文字记录的事情,往往用大量的壁画记录,第一副壁画记录着洞府主人的身份,他又是如何来以深渊,他所从事的是什么工作,上面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陌桑言词灼灼,一副理直壮的模样。 “快说。”陌桑冷冷催促。 “能让本郡主先把石门先关上门,外面湿气涌进来,会损坏壁画。” 陌桑没有理会男人催促,而提出另一个要求,刚才被男人偷袭,几乎丢掉性命,慌乱中竟然忘记了如此的重要的事情。 男人面上犹豫一下道:“你要是敢耍花样趁机逃跑,就是在考验本尊主的耐性,本尊主有的是办法折磨你,让你也尝一尝擎教折磨人的手段。” “你多想了,本郡主就算能逃出洞府,也逃不出外面的无底洞。” 陌桑若无其事走到门口,启动机关重新把石门合上,继续讲解壁画记载的内容:“这副壁画的内容告诉我们,洞府的主人来自离风擎大陆很遥远的另一片大陆,他的船在海上遇到风暴,风浪连人带船冲进一处海峡……” “胡说八道,这里又不是海边,怎么可能被冲到这里,并建下这座洞府。” 男人冷冷打断陌桑的话,警告道:“陌桑,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再敢耍花样,本尊主现在就拧下你的美人脑袋。” 陌桑讥讽地一笑道:“这些壁画出现的年代,比风擎大陆最早出现的文字的年代还久远,不知经历几番沧海桑田,沿海变内陆有什么不可能,外面的水又咸又苦,跟海水无异,没准这时一条通往大海的暗河。” 男人被陌桑驳得哑口无言,陌桑指第二幅壁画道:“洞府主人和侥幸活下来朋友、船员们,就暂时在海边建洞住下,只待把大船修了后就返回自己的故乡,不想在他们修好大船后,天灾降临,大地崩裂分离,滔天的风浪席卷一切。” 换一口气后,陌桑继续道:“洞府主人再次醒来时发现,暂时居住的海峡已经深埋在地下,只有他一人侥幸存活,同时他也无法离开这里,在孤独的岁月里把毕竟的经历都刻录在洞府的墙壁上,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让他重见天日,原以府中宝物为酬。” 陌桑指着洞府石壁上满满的符号,正想说话时,就听到男人冷冷道:“照壁画上所记载的,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若无人能活着离开,史书上怎会有此处的记载,本郡主外祖父年轻时也增来过此洞府,外面的墙壁上就有他老人家的留言。” 陌桑再一次驳回男人的话,漫不经心地笑笑道:“再坏的打算不过是,你以本郡主为人质,威胁前来救本郡主离开的人带你一同离开古洞。” “你肯定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男人看到陌桑的笑容,忍不住要打击她一番。 “你有没有人来救,本郡主不敢肯定,但是本郡主一定会有人来救。”陌桑一脸自信地回答,就算她的真死了,他们也要找到她的尸体才会相信她是真的死掉。 “他们凭什么要救你?”男人冷冷问,他不喜欢陌桑的自信。 “他们是本郡主的亲人、朋友、爱人,理所当然并且一定会来救本郡主。” 陌桑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个杀人工具怎会明白,有亲人、朋友、爱人守护的幸福和快乐。 目光的同情,还有她的话,让男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他感到很不舒服,冷笑一声道:“容华郡主,可本尊主可愿意打个赌,就赌有没有人来救你。你若赢了自然是安然离开,你若输了便从了本尊主,本尊主与你双宿又飞如何。” 无论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还是第一美人,陌桑都实至名归,是个正常男人都想把占为己有。 “你想得美。” 厌恶地白了男人一眼,想起从离落那里知晓的事情,陌桑恨把男人邪恶的眼珠子挖掉。 男人的嘴角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再休息一两日,等他的伤势好些后,一定把这个大美人压在身下,以报她废掉自己双腿之仇。 陌桑自然也猜到男人的想法,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男人的致命点,这还是一个讲究科学的世空,不是玄幻世界,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死,只是没有伤到要害而已。 走到一个远离男人的位置坐下,陌桑看一眼男人正在调息疗伤的男人,暗暗思索着自己那一剑为什么没能杀死他。 洞府里不知日夜,陌桑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少天,只知道男人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而看她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贪婪、邪恶,甚至恨不得直接就扑过来。 每时第刻她都过得战战兢兢,每条神经每个细胞都充满戒备,直得庆幸的是男人并不知道她的武器藏在哪里。 “容华郡主似乎很害怕本尊主?”男人躺在石床懒洋洋问,眼睛里两火苗在跳动。 “本郡主只是觉得你很恶心。”陌桑冷冷回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在洞壁的文字上,连看男人一眼都觉得恶心无比。 男人不以为然,冷冷道:“若非你废了本尊主这双腿,行动不便无法清洗一遍,我青龙尊主也是相貌堂堂,绝不输给你的夫君。你若嫌弃本尊主身上恶心,提两桶水为本尊主沐浴如何?” “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自己去,水源就在最尽头的洞室里面。” 陌桑冷冷地挖苦一句,若非洞府只有一个出口,她根本不用害怕什么狗屁青龙尊主,大不了到时拼死一搏。 男人不以为然双又邪气十足地笑道:“只怕本尊主还未走进洞室,容华郡主已经夺门逃跑,再把石门关死,本尊主此不是也如洞府的主人一般孤独终老,本尊主可不想一个人活活等死。” “放心,本郡主不会给你老死的机会。”陌桑不屑地回一句,等她的伤势稍缓一些,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怎么,容华郡主还有手段对对付本尊?”男人眼睛里面一黑,擎教死在陌桑手上的人太多,这个女人肯定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陌桑冷冷一笑道:“本郡主自知美貌,招人觊觎,你们这些男人想杀本郡主的同时也想染指本郡主,本郡主为保清白自然有几招自保的手段,青龙尊主可要试一试。” 青龙尊主假装害怕地,抬手捂一下胸口道:“本尊主是很眼馋容华郡主的美貌,可惜如此艳福,本尊主目前消受不起,不过直接杀掉你,再享受这份艳福也不迟,本尊主相信你即便变成具尸体,也一定是天下间最美艳的尸体。” 陌桑没料到青龙尊主如此变态,柳眉一竖,双眸冒火,怒不可竭地吼道:“无耻淫贼,本郡主纵是身死也不能任由你糟蹋,现在就放一把火把这里烧掉。”猛然起身冲向做饭的洞室。 青龙尊主以为陌桑会冲过来跟他拼命,没想到她却直接跑到厨房里面放火,两手毫一拍身后的石床,飞身去拦截陌桑。 自进入洞府她一直以保护洞府内的一切为上,眼下却要烧毁整座洞府。 这丫头拼命的方式无法用常人的思维了解,眼下洞府可不能毁掉,里面没准藏着极大的秘密,只是需要时间研究而已。 陌桑看到青龙的身体暴露在半空中时,突然回头露过一个诡异的笑容,回头之际带动手臂也一甩。 青龙尊主看到陌桑诡异的笑容,莫名一阵毛骨悚然,蓦然瞥见一根细如发丝的银丝快如闪电般袭向自己,目的是他右边的胸膛,面色骤然大变,连忙抬手护住,另一手拂开银丝,迅速后退到自认安全的位置上。 陌桑也马上收回天蚕丝,冷冷一笑道:“本郡主大意了,还真以为你是杀死的,不过是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 闻言,青龙尊主的面色一沉:“容华郡主果然是聪慧过人,本尊主能杀了你也不枉此生,就算死也要拉上你这第一美人陪葬。”两手一撑身体再度猛然扑向陌桑。 面对来势凶凶的男人,陌桑却没有以硬碰硬,迅速闪身猛厨房内,毫不犹豫地提起水桶。 青龙尊主刚落在地上一桶水就当头淋下,洞府内顿时响起一阵惨烈的叫声,陌桑已经迅速启动厨房的机关,放下厚沉的石门。 隐隐能感到洞府在震动,就知道在伤口上撒盐的滋味真的很酸爽,不然青龙尊主弄得整座洞府都在震动,而那几幅壁画不过是洞府主人的简介,墙壁上的文字才是洞府主人毕生的精髓。 隔着石门陌桑都听着隐隐约约的骂咒声,也不枉她特意为他准备的一桶浓盐水,如果是一桶浓硫酸就更加有趣。 若不是连续给他吃十多顿,泡过生鱼肠的鱼汤也没事后,她也不想用此法对他,不能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的办法,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给自己烤一条鱼吃有趣。 想到此,陌桑马上开始行动。 大约一个时辰后,陌桑把啃得只剩下鱼骨的鱼扔到炉子烧掉,拍拍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见洞府再没有动静,陌桑把耳朵贴到石门上听听外面的情况,竟真的静得没有人一样,莫名那个狗屁青龙尊主痛得直接挂掉。 按捺不住耐心的好奇,正纠结着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情况,石门却突然动了,陌桑脸色瞬间煞白,慌乱中把一块木柴握在手里,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一点点打开石门。 怎么也想不明白,狗屁青龙为什么会懂打开石的机关,莫非他能看到上面的古文字。又马上摇头,杀人工具怎会懂这些东西。 石门越开越大,一道笔直的身影站立在门口,陌桑紧张得头皮绷紧,连大气不敢出。 “桑儿,我来接你。” 熟悉的声音响起,陌桑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一眼对方的脸,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松下来,手中的木柴也啪一声跌在地上,眼圈儿一红扑入来人的怀里,大声哭着道:“夫君,你怎么才来,狗屁青龙尊主欺负人家,人家好害怕。” 宫悯抱紧陌桑,温柔道:“别怕,有我在。” 第348章、夫妻相聚 陌桑两手紧紧拽着宫悯的衣襟,顶着泪汪汪双眸看着宫悯,轻轻吸着鼻子道:“夫君,你以后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擎教的高手很多很厉害,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什么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人家统统不想要,就想跟你一起安安稳稳过活。” “好。” 宫悯此生最后的事情,就是把陌桑一个人留在雁城,让她独自面对风擎大陆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毫不犹豫应下陌桑的请求。 两手捧起陌桑小脸,看到她又瘦了一圈,心疼万分道:“桑儿,除非我死,以后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你所不喜欢的和害怕的一切,有我一日便保你一日。” 无论她有多么聪明,还是修为已经进入九境,抑或是过人的手段,有些事情都不应该是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况且她需要保护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那么多人的性命压在她手上,可是敌人又那么强大。 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看着她睁得大大,满是惊慌恐惧的眼睛,还有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小脸,以及看着很可笑却又很让人心疼的,握着一块木柴也要努力反抗的动作,他心疼如刀割。 无法想象他再来晚一天,这丫头使会出什么样的手段反抗。 把单薄瘦弱的娇躯紧紧拥在怀里,俯身轻轻吻着的额头,再轻轻吻着她的红唇,再让她把脸埋在他的劲窝里,他知道她喜欢自己这样对待她,这样可以让她有安全感。 过了不一会儿,宫悯就听到陌桑均匀的呼吸声,低头看着疲惫得站着也能睡熟的陌桑,更是心疼不已。 抱起陌桑走出外面,外面不仅被废掉修为,口吐鲜血青龙尊主,还有一直在上面,想着如何营救陌桑的所有人,一看到宫悯抱着陌桑出来,人马上紧张起来,想知道陌桑是否受到伤害。 还是萧老爷子有定力,看着宫悯怀里的安静的女孩:“溯风,桑儿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宫悯抱着陌桑欠身道:“外公,桑儿没事,她是太累了,我刚到一会儿她睡着了。回到客栈,还要请上官前辈检查一下,桑儿身上是否有内伤。” 上官老神医听到暗暗松了一口气,马上道:“放心,穷尽我毕生也要让桑儿健健康康。” 嗬嗬…… 洞内突然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随后响起一个尖厉的声音:“真是感人的画面,得罪了擎教,本尊主劝你们别高兴得太早。” 宫悯瞬间阴沉着脸道:“我不会杀你,不过你未来的日子,将在这座暗无天日的洞府里度过,还要每天承受万蚁噬心之痛。” 青龙尊主抬手抹一下嘴角,看着面前即便一身风尘扑扑,依然清韵高雅的男子,不以为然道:“你就是那宫悯,果然是天生眉涧宫印者,可与日月同辉,可惜却沉沦于男女之情,恐怕难以再有进益。” 宫悯不说话,在场的人却看到眉心上鲜红的宫印,从红色一点点过度到金色,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像一轮小太阳嵌在眉心上。 看到这一幕,青龙尊主再说出话。 宫悯看一眼陌桑道:“桑儿曾经说过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全在道里。我跟桑儿的情不只是男女儿之情,还是亲人间的亲情,所以青龙尊主何以认为宫悯无法再时益?” “因为有桑儿,我才能走到今天。”宫悯一直看着陌桑,就像是抱着一个天下,这就是他的道,抱着陌桑头也不回地走出洞府。 门口外面,上官尺素把一捆刚劈开的木柴放在洞口旁边。 看到宫悯抱着陌桑出来,上官尺素笑道:“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客栈那边我已经吩咐人把热水准备好,你们赶紧回去吧。” 宫悯点一下头,抱着陌桑迅速登上停在一边船,船马上原路返回,原来船的另一端还绑着绳子,只要船一动就前方就会有人拉动船只。 船很快就回到他们跌落的深渊,绳梯直接把他们拉离深渊。 箫月相守在边上,看到宫悯抱着陌桑上来,绷紧的脸顿时松下,指着那边马道:“马匹已经准备好,客栈也有重兵把守,你们可以放心休息。” 宫悯看一眼陌桑:“宫悯代内子谢过威远王。” “是我欠她的。”箫月相之前已经准备了很多话,可是最后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桑儿没事,只是累了、困了。”宫悯说一下陌桑目前的状况,知道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这问题,想了一下道:“威远王,你能不能吩咐你的人,在我们回到雁城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活着的事情。” “当然没问题,这些人都是父王生前留下的一支精兵,情况他们都已经清楚,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云。只是那个男人突然派兵包围月亮城,你们想离开怕是不容易。” 箫月相不禁为他们担心,他猜不到那个男人想干什么事情。 宫悯低头看一眼陌桑:“月亮城可以威远王的地盘,不容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不对?” 箫月相硬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本王怎么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已经上了你们的贼船。”父王你到底想儿子怎么选择。 “放心,你还在岸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艘船,随时恭候着威远王大驾。”宫悯看一眼他指定马匹,他认得那匹马,是箫月相的坐骑,颌首:“宫悯先行一步,他日威远五有空,请到陌府吃火锅,饮陌府自酿的美酒。” “你的运气不错,娶了位会烧菜做饭的夫人,味道真的很不错。”箫月相想到了哪一顿饭,可惜他跟她擦肩而过。 “我比较幸运。” 宫悯笑了,跨上骏马疾驰而去。 他是很幸运,没有因为一时的偏见,拒绝陛下的指婚。 陌桑一直睡着,就连宫悯帮她沐浴梳洗,也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沉沉睡了两天两夜,还是一直睡着没有醒。 两天两夜,宫悯也一直寸步不离地陪伴在陌桑身边。 知道她爱干净,每天都会用热水为她沐浴梳洗,直到第三天箫月相来传来信息,一切已经准备好,他们随时可以离开月亮城。 宫悯用手刮着陌桑的小脸,笑笑道:“桑儿,你从一见到我就开始睡,都睡了两天两夜,若不是了解你,还以为你是嫌弃我。” 看着陌桑过于苍白的面色,清瘦的小脸无奈又心疼地笑道:“想把你养得肥肥白白真不容易,回去一定想办法把你养成我喜欢的模样,再找根绳子把拴在我身边,不许你再到处乱跑。” 笃——笃—笃— 门外传来一长两短的敲门声,宫悯起身过去开门。 上官老神医站外面,慈祥地笑道:“我来给桑儿把脉,若没有任何变化,我们可以动身回大鸿。” 宫悯连忙把他让入房内,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前,请上官老神医坐下道:“上官前辈,您不要太过自责,这是桑儿自己愿意的,若不能保护好您,桑儿也会一辈子不安心。” “这小丫头就是这性子,明明自顾不暇,还是要硬撑着去照顾别人。”上官老神医声音有些颤粟,只有他和孙子最清楚,桑儿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若非是伤到根元,岂会连宫印都无法显现。 悄悄看一眼站在身后的男子,他却不能告诉这个她最深爱的男人真相,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是她的选择。 上官老神医打开药箱,取出针包为陌桑施针,每一针下去都是极尽办法延长陌桑的生命,而且不能让身边的男人看出任何端倪,直得庆幸的是宫悯并不知道,陌桑曾经显露过宫印。 宫悯声音里带着无奈道:“我既喜欢又讨厌她这一点,真想让她自私一点,只照顾好自己就行。” 当天下人的目光还在盯着宫悯和陌桑的事情不放时,一个让整个风擎大陆都抖三抖的消息突然传开——大鸿皇朝、启云国、大苍国三国联合攻打南蜀国。 此番战事把风擎大陆半数的国家都牵涉进去,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 南蜀国本就国力薄弱,一个九国大比已经透支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再面对这三面临敌的局面,南蜀国毫无招架之力,不过一日时间南蜀军队就节节败退,三天后就失去大半的江山,南蜀国灭国的形势不可逆转。 往时各国间发生战事,圣殿一定会第一时间出面,可是这次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马上引起众人诸多揣测。 拜水在关注天下时事的同时,同时也一直在关注阒日月山脉的消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今天终于收到来自月亮城探子的消息,却是一个让充满悲伤绝望的信消息。 消息上说大鸿众人已经离开日月山脉,并没有容华郡主和宫悯随行,大鸿一众人的神情都十分悲伤沮丧,经多番探查,确认宫悯容华郡主已经葬身于玄虚洞。 就大部分人而言是一个好消息,于拜水而言是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 感觉到心里容了一块,痛得不知道用什么填满,看向站在一旁的宫女:“弥月,孤的桑儿没了,你的主子没了,孤不能掉眼泪,你代孤哭一哭,代孤好好念想念想,孤想一个人静静,无论什么问你孤在哪,你都说不知道。” “奴婢遵旨!” 弥月轻轻福身接旨。 “耐冬传孤的旨意,撤兵回朝。” 耐冬应了一是,拜水就默默离开御书房,不知道什么原因,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看着拜水踉踉跄跄走出御书房背影,弥月的心在一刹间动动摇了,或许是沉睡在拜水身体里的拾月在难过。 郡主说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净土,拾月就是拜水心里面的净土,他很悲伤可是不仅不能表露在面上,甚至不能为郡主在心里掉一滴眼泪。 帝王的心要冷要硬,不能怀有任何儿女私情。 拜水离开后,弥月也会回到自己独居的小院,大约她只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趁着众人把目光放在南蜀国的战事时,宫悯带着熟睡的陌桑悄然来到月亮城,暂时居住在箫月相的捧月庄。 把一切安顿好后,宫悯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拉着她的手道:“桑儿,你前前后后都睡了快七天,怎么着也该够了,你就怕离开太长时间,那些小狗小猫都该忘记你。” 床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祖孙二人一再保证,陌桑只是连日不眠不休,整个人又一直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达到了人体极限。 是他们的到来让陌桑陡然放松,过度透支的身体即生出极大的疲惫,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元气。 他一定以为她受了极重要的内伤,以至于无法保持清醒,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带人杀上擎教的总部,让擎教的人血债血偿。 宫悯在床头留下一盏灯,掀开被子轻轻躺下,他刚躺下陌桑就本能地靠过来,就像一只慵懒小奶猫的似的,静静卷缩畏在他怀里继续安心而眠,忍不住抬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身体,俯身把她的耳肉含在嘴里。 陌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什么东西一直在动,弄得自己痒痒的,不满地嘟囔一声,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宫悯愣了一下,无奈地收回身,拉好陌桑身上的衣服,分开的时间太长,一旦这样亲密地单独相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只得强压下身体刚燃起来的火苗。 夜过一半,陌桑突然觉得身体变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脑子马上出现青龙尊主丑恶的面目,吓得拼尽全力推开压着自己的东西,猛地坐起身体,惊恐地看着身边的环境。 望着床头上跳动的烛火,再看看还算熟悉的布置,记得这里是捧月庄,乐阳郡主的望月阁。 提到“望月”二字,竟不由想到曲如歌的望月山庄,也不知道食尸蚁在圣殿生活得如何,可惜不能亲眼看到那场面真是遗憾。 “想什么这么出神?” 宫悯不满自己被陌桑无视,忍不住出声提醒,她身边还躺着一个大活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着夫君。 陌桑回过头就看到面带浓浓睡意,连声音都透着性感慵懒的宫悯,心里有一阵恍惚,俯身扒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夫君、夫君、夫君……” “傻丫头,你不是在做梦,我在这里。” 宫悯听着陌桑呢喃呼吸,回应着同时两臂紧紧抱着她,喃喃道:“又听到你说话的声音,真好!”这个时候的她才是鲜活的。 大约是睡的太长,陌桑的神志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看着宫悯道:“夫君,我睡了多长时间,感觉肚子好饿,就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 “不算太长,睡上今晚也就七天七夜。”宫悯怜爱地捏一下陌桑的鼻子:“我还以你要睡足十天十夜,把睡觉的时间全补回。” “夫君,我饿了。”陌桑向宫悯撒娇。 “等我。” 宫悯依依不舍地起身,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活着事情,捧月庄内只有他们夫妻和上官老神医。 目前宫悯离开后,陌桑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的宫印消失得干干净净,面上没有任何意外,还困在玄虚洞时她就知道宫印没了的事情,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宫悯端着熬好的粥进来,就看到陌桑坐在镜子前出神,笑道:“放心,我的桑儿什么都那么漂亮。” 陌桑回头看着宫悯笑道:“夫君,你做了什么吃的,闻得人家肚子好饿,肯定能把你煮的东西全部吃光,连碗都舔干净。” “你要觉得好吃,为夫愿意天天下厨。”宫悯把粥放下到桌子上,走过去把陌桑拉过来坐下道:“赶紧吃了,天亮后上官老神医过来给你诊脉,为着你的救命之恩,他们爷孙两可一直愧疚着。” “换是我有事,他们也一样会舍命相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也没觉着哪里不妥,就不用诊脉吧。”陌桑有些心虚,生怕被看穿赶紧埋头吃粥。 宫悯看着陌桑埋头吃粥的小模样,笑笑道:“傻丫头,你觉得我把你从玄虚洞抱出来,上官老神医会不为你诊脉。他几乎每天都过来为你诊脉施针,看你醒来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再说小患不治,将来会成大患。” 陌桑心里讶然,上官爷爷已经为自己诊过脉,宫悯为什么却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到底是上官爷爷对他隐瞒真相,还是他们房间隐瞒自己真相? 一时想不明白原因,陌桑默默低头吃粥。 睡了七天七夜,陌桑吃过东西后睡意全无,看着宫悯眼中的疲惫,还有清减少的面庞,心疼道:“夫君,这些日子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趁天没亮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今夜换我来守着你。”她出事,他一定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求援。 “好。” 宫悯也不推辞,把陌桑抱入怀里,拥着她轻轻闭上眼睛。 陌桑耳边很快就传来宫悯均匀、平稳的呼吸,抚着他深刻的五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夫君,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第349章、无奈的决定 翌日清晨,陌桑一早醒来,感觉天气比之前又冷一些,不由感叹时间过得太快,眨眼已经是初冬时节。 幸好……望着宫悯沉睡的面容,幸好有他陪在身边。 陌桑赶紧往他怀里偎了偎,有他在身边无论是什么天气都不用害怕,他什么时候都是暧的发热,毫不犹豫手脚都缠在她身上。 宫悯感觉怀里被填得满满,微微睁开眼睛看一眼,就看到陌桑枕着他的手弯,紧紧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知道她畏寒,把被子掖得紧悄一些,轻抚着她的如玉般滑凝滑肌肤。 感觉着脖子上闲熟的动作,陌桑就知道宫悯醒了,懒洋洋道:“夫君,好想这里就是那洞府,洞府只有我们,想睡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起来,不用理会红尘俗世,不管谁主宰天下,只安安静静过我们的生活。” “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保证。”宫悯在陌桑耳边许下承诺,咬着她的耳肉道:“不过,我们再不起来,上官前辈恐怕会踢门。” 呵呵…… 陌桑天生怕痒,笑着不停闪避。 宫悯地不肯轻易放过她,把她固定在怀里上下其手。 陌桑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怒力想要挣脱宫悯的束缚,最后还是放弃挣扎。 院门外面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旖旎缠绵的声音面上十分尴尬。 箫月相面上的表情一黑:“老头子,你不是说陌桑伤得很重吗?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伤重不治。” 上官老神医尴尬地干咳两声,双手负在身后道:“那个……那个伤不会影响他们夫妻生活。他们分开那么长时间,要体谅,要体谅他们。”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碰到一起就不分场合,把他的老脸都丢尽。 “本王还是晚点再来。” 箫月相潇洒地转身离开,他还很年轻,听着是会有反应的。 上官老神医一脸无语:“听说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早餐店,威远王不介意为老夫引路吧。” “不如一起吧。” 箫月相大方的招呼,老头子马上毫无节操地,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两人的离开后,丝毫没有影响到房间里面,只能看到帐帘不停起伏的身影,以及连绵不断的娇吟声。 正如上官老神医所言,他们分开太长时间,以至于他们都情不自禁沉沦在欢爱里面,只是欢爱还没结束陌桑就累直接昏睡过去,宫悯的索取榨干她全部的力气。 宫悯的一声粗嚎,结束了这场欢爱,抱起柔若无骨的娇躯,走向进后面的浴室。 抱着累得昏睡过去的陌桑浸在热水中,有些无奈道:“你这点力气,还真是让我忍得发痛,看在你刚醒来的份上,今天就先饶过你一回,下次别以为晕过去我就会放过你。” 陌桑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声,像是抗拒他的话。 宫悯无奈地笑了,抱着她舒服地靠在浴池边上,任由流动的热水不停冲刷他们的身体。 太阳偏西后,陌桑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对面一脸温柔的男人,每次都要把她榨干为止。 宫悯给陌桑倒了一杯水:“慢点吃,小心咽着。”对坐在旁边的上官老神医,面无表情道:“抱歉让前辈久等,等桑儿吃饱就可以开始诊脉。” “你看她能吃能喝的,是需要诊脉的样子吗。”上官老神医面上不以为然,一边暗暗打量着陌桑,丫头的表现有些异常。 “确实是不像。”宫悯讪讪道,因为陌桑已吃光桌面上所有的东西,之前三爷就说过,他刚走的时候桑儿经常吃光所有人饭菜,还以是为了安慰他故意骗他,好让他安心离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陌桑满足地拍拍肚子,扯过宫悯的衣袖,拭一下嘴角道:“谭记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可惜少盅炖品,总有点意犹未尽。” 上官老神神嘴角抽了抽:“也不怕把肚皮撑破。” 宫悯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喜欢我去买就是,再休息两天,我们就该起程回大鸿,你应该很想念家里的大床,还有那些猫猫狗狗,再不回去它们可能会成为锅里的美食。” “谁敢?”陌桑马上跳起来。 “忘记告诉你,老祖宗他们已经回来,宫府一时间安置不下,别庄那边还没有打扫好,大哥他们就拖家带口搬过宫府暂住些日子,大哥的喜好你最清楚,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打大宝、二宝的注意。” 提到宫憬,陌桑的额角跳了跳,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老祖宗他们居然从中洲搬回大鸿。 这些日子她到底过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看向宫悯。 宫悯看着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温柔道:“陛下趁这段时间,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命三皇了为督军,杨将军为主帅,联合启云、大苍在几日前攻打南蜀国,如今应该已经快结束,往后那片沼泽就属于我们。” 至于为何只要那片沼泽,恐怕只有陛下才清楚。 闻言,陌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这重大的事情,看来很多事情陛下早有准备。 无论中洲宫氏一族举家迁回大鸿皇朝,还是三国联合攻打南蜀国,都撼动圣殿在风擎大陆上的权威,圣殿恐怕再也无法安稳。 想到以往的种种,陌桑突然不想再猜测那个男人的心思,本以为自己够聪明懂大局,此时才知道只有那男人配得上是懂大局。 陌桑打着呵欠道:“出来那么长时间,是该回去了,还是在家里舒服。“ 宫悯看着一派慵懒的小女人道:“困了,再回去睡一会儿,醒来就能喝到炖品,我们很快就能回家,还是家里厨房做饭菜最合你的胃口,外面的终究差了一点点,再说这里的天气也不适合你调理身体。” 亲自送宫悯出门后,陌桑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坐到上官老神医面前,冷静道:“上官爷爷,我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上官老神医看她一眼,无奈叹道:“你宫印都无法显示,你说有多糟糕。”看着陌桑淡然的神情,凄然笑道:“看来我没有帮你选择错,你果然早就做好要隐瞒一切的决定。” 陌桑愣了一下,难怪宫悯会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上官爷爷隐瞒了一切,起身跪下道:“上官爷爷,谢谢您肯成全桑儿!”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上官老神医只能无奈地长叹:“当年陌家只剩下你这点血脉,陛下让爷爷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最少让你能活到能婚配生育的年纪,目的就是为陌家留下血脉,继续守护陌府下面的的东西。” 骤然从上官老神医口中听到,那个男人一直庇护自己真相,陌桑微微一愣,释然一笑道:“没关系,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种荣幸。” “你这丫头。” 上官老神医苦笑一下,看事情总能一下看到事情的本质。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过了一会儿突然敛起笑容,很认真问:“上官爷爷,我可以要一个孩子吗?我听别人说,没有当过母亲的女人,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也女人最大的遗憾,我不想有遗憾。” “夫君说过我们生一个就好,最好是女孩。”陌桑目光中充满祈求。 “桑儿,有些事情非人力能左右,爷爷能做的,调理好你的身体,至于孩子……听天由命。”上官老神医也是实话实说,有些事情人力无法改变。 “上官爷爷桑儿不是任性,是不想夫君一个人孤单过完下半世。”陌桑清楚宫悯的性格,她若去了他定然不会再娶,想着不觉有些心酸,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曾相见相识,相许相恋。 “可爷爷说得也是大实话。” 上官老神医无奈地把话重复,看着一脸错愕的陌桑道:“都这个时候了,爷爷还有什么不愿意满足你。” 陌桑一阵失神,过了一会儿才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活长一点的办法吗?”陌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变得这么怕死,一年前她不是这样的。 “桑儿,冷静点。”上官老神医提醒陌桑。 “对不起。”失态了,陌桑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傻丫头,爷爷打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当年就算没有陛下的旨意,爷爷也一定会全力保住你,现在又说什么对不起的话。即便你什么也不说,爷爷也要保你长命百岁。” “桑儿谢谢上官爷爷。” 上官老神医扶陌桑起来,慈祥地笑道:“有些陈年旧事本事不提,不过今天必须跟你说一说。相必你已经知道上官家族的事情,当年先祖被逐出家族后,遭人追杀落难榆城,是你先祖救了他一命,还把先祖引荐入朝,这才有了上官府。” 陌桑面上讶然,上官老神医继续道:“这么些年,若没有陌府在明里暗里的维护,上官府焉得时时安稳,当日在日月山脉若你没有舍身相护,我祖孙俩也无法脱险。所以……” 上官老神医顿了一下,看着陌桑平静小脸,满脸感恩道:“永远不要跟爷爷说谢谢,要说谢谢也当是我们谢谢你,谢谢陌家一直以来维护上官府,谢谢你救了爷爷和尺素。至于你的事情,如果老爷子还在人世,或许还会有一线转机。” 老爷子?“上官太爷爷?”陌桑一脸惊愕:“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跟龙师是同一辈人,当年他的医术在世人眼中已是医界颠峰,只有老爷子自己清楚,他在那个境界已经滞留多年,无法再精进,也意味着他无法迈进医道。为了寻求医学上的突破,便决定辞去官职云游四海。” 说到这里时,上官老神医又长叹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感伤:“可惜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爷爷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倘若他还在人世,定然是以医入道,一定会有办法医好你的伤,可惜……” “上官爷爷不必难过,常言道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今日不知明日事,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陌桑反过来安慰上官老神医,免得他一直自责是他连累了自己,面带笑容道:“这多出来的一年光阴,大约是老天爷怜悯桑儿孤苦,特意把结局推迟一年上演,这些日子里,桑儿过得快乐和幸福,此生也没什么好遗憾。” “你这孩子呀,明明才那么点年纪,遇事却总比我这活了近百年的老头子看得通透。” 上官老神医活得久,很多事情都看破,可惜还是比不得陌桑从容自若,顿时也若有所悟,也不由笑道:“以你的性子,若非生在这样的家族,只怕早已经斩断红尘,终日寄情于山水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陌桑一直记得这句话,面带笑容道:“上官爷爷说对了,桑儿确实是想找一处无人知晓之地,过些平静逍遥的生活,不再过问人世的纷纷扰扰,只不过终究还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多无奈的一个词语。上官老神医不解道:“以你的能力,想远离谁能留。” 陌桑面上苦涩一笑:“上官爷爷,是桑儿自己……情不自禁,甘愿困在这万丈红尘里。” 成亲后跟宫悯聚少离多,当中又有诸多苦难险阻,可正是因为太多阻碍太多苦楚,才让体会到什么是甜蜜,什么幸福。 这种甜蜜幸福让她上瘾,轻轻念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有他在身边,红尘俗世再多的苦楚她也是甘之如饴。 看着陌桑泰然自若的表情,上官老神医就知道陌桑早有决定:“你既有决断,爷爷也不拦你,此番回去后,便不要再过问什么天下大事,好好将养自己的身体,万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劳心费神。” “好。” 陌桑痛苦地应下,她已自顾不暇,哪还有闲情理会那些事情。 突然想起夺宝上的事情,陌桑忍不住好奇问:“上官爷爷,您说擎教费那么大的心思,害了这么多人情债,血参王到底有何用处?” 上官老神医摇头道:“血参的作用,爷爷倒是知道一些,至于擎教要来干什么就暂时想不通,不过我们暂时不必为此担忧,据探子回报,他们当日并没有得到血参王。” “?” 陌桑不解。 上官老神医抚着胡子道:“据说那东西生出灵性的一刻,有人刻意阻拦让血参跑掉了,眼下没有个上千年不会再现。若能寻来此物,对你的身体倒是十分有益。” “看缘份吧。” 这偌大的日月山脉,想找到血参王所在,也只能凭天意。 想到擎教空手而归,陌桑嗬地冷笑一声:“枉送了这么多医者的性命,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事情闹得这么大,圣殿若不拿出些态度来,怕就是捧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此人心尽失,若有什么事便不会再有服从他们。” “这算什么事情,陛下不止联合大苍、启云攻打南蜀,连科举考试都拒用圣殿的考题,还把殿使请出大鸿皇朝。” 上官老神医故意说一些近日发生的事情,缓解一下刚才的伤感气氛。 陌桑惊讶地张开小嘴,上官老神医故意卖关子道:“你猜猜看,今年大鸿科举,策论题出的是什么题目?” 策论题?陌桑马上摇摇头:“上官爷爷,您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擎教和圣殿的连番追杀已经让她自顾不暇,那还有心思留意科举的事情,也不知道表哥今年科举考得如何。 “论圣殿。” 简洁的三个字飘入陌桑耳里,就像是时间静止器。 陌桑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过好半晌才回过神,心里大大点一个赞道:“干得漂亮。”。 再也料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敢明着跟圣殿作对,难怪老祖宗他们举族迁回大鸿皇朝,原来是为了今日作准备。”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到目前为止,只有大鸿皇朝公开要反出圣殿,其余各国可都未表明态度立场,万一圣殿给出更大的利益,大鸿皇朝恐怕会数面临敌,前境堪忧,你可千万别丢以轻心吗?” 上官老神医醉心医学,不过问朝政大事,却也清楚另外几国为何迟迟没有表明态度。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放心,真正的王者是不会等待别人给予,他们只会主动夺取,不然会错失先称霸一方的机会。风擎大陆都三千多年没有变换过格局。也是时候该换一换。” “战乱一起,老百姓们又要吃苦受累。”上官老神医感慨一句。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亘古不变,各安天命吧。”陌桑前世所在的世界,不也是经历过战火一次又一次的洗礼,才换来目前的和平。 “你呀。” 上官老神医在心里佩服陌桑,只怕连龙师都没丫头这般良好心态。 “哦,对了。”陌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马上道:“我古洞遗址中看到洞府主人的遗言,希望后人把他的遗骨带离开洞府,他愿以洞府中的宝物为报酬。当时狗屁青龙尊主一直虎视眈眈,我也不好寻找洞府主人的埋骨之地。” “你想让爷爷完成洞府主人的心愿。” “洞府的机关布置很不俗,想必留下的东西也不凡,上官爷爷不妨去看看,万一遇上血参王,就能活活气死邪医,报仇当日点穴之仇。” “小狐狸。”上官老神医瞪一眼陌桑,沉默一会儿道:“此事还得等宫悯回来,跟威远王商量过才行。没有威远王的帮助,想在玄虚洞出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还有,古文译出来,别忘记给爷爷一份。” “放心,少不了您那一份。” 陌桑吃完宫悯买回来的炖品,早早便上床上休息,第二天宫悯便告知她上官老神医已经秘密上山,让他们先行回大鸿皇朝。 ------题外话------ 只来得及修改出两千字,明天补上。 第350章、颜惑被擒 上官老神医离开后,陌桑和宫悯月亮城再休息两天,就在箫月相的帮助下悄然出了月亮城,起程回大鸿皇朝。 月亮城城郊迎客厅,箫月相对装扮成车夫的宫悯道:“拜水突然退兵,想来是已经相信你们已死在玄虚洞内,恰逢南蜀国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们此时离开月亮城正合适。” “大恩不言谢,宫悯会记住与威远王的约定。”宫悯朝箫月相拱手辞别,回头看一眼陌桑:“桑儿内伤难愈,总容易疲惫困乏,这回子又睡过去了,不能亲自跟你拜别,不过你将来若有机会来大鸿,桑儿定会亲自下厨,我们再好好的喝一杯。” “一言为定!” 箫月相爽快地应下,比起拜水那个男人显然更加可靠。 宫悯放下车帘子,握紧缰绳轻斥一声,马车轮子就开始缓缓地转动,开始踏上返回大鸿皇朝的路途,他的思绪随着车轮子不停地转动。 再次经历一番失而复得的翓,宫悯心里打定注意,待陛下的大业有所成后,他就辞去官职带着桑儿归隐山林,寄情于山水田园间,不再理会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可是他却是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轮不到他决定,想来桑儿也是如此,他们还需要继续努力。 风擎大陆南端,战事日日更新。 南蜀国上苦等不到圣殿支援后,终于以南蜀国国君自尽于烟雨楼落幕。 大苍国占了地理的优势,一举夺得半壁江山,启动国和大鸿皇朝平分余下的另一半江山。 从所划分到的地域和面积来看,大鸿皇朝像是吃了一记闷亏。 虽说是跟启云国平分城池土地,可是他们划分的到地域内,却有一片大约占据所得地域三分二的沼泽。 这样的结果,有人疑惑,有人幸灾乐祸。 两国间这片沼泽自古便有,从无人敢深入,更别说是穿越来往。 至今,也没有人知道沼泽的另一头连着哪里,就那么茫茫的一片不见边际。 两人一路行致珞城时,却发现城中气氛格外紧张,一打听才知道,大鸿皇朝突然出兵,就在驻扎在珞城五十里地外的落雁滩。 宫悯和陌桑找了家茶馆,要了一壶茶一壶水和几样点心,坐在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听城中百姓闲谈,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 原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珞城主帅孔成业突然扣压了一批,大鸿皇朝到珞城做生意的商人,消息传出云后大鸿皇朝马上出兵,兵临城下,警告孔城业马上释放扣压的商人,不然大军将在后天杀入珞城。 眼下,珞城难入难出。 “大鸿这是强国之势,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这可不像大鸿皇朝的作风。”宫悯嘴角微微扬起。 陌桑嫣然一笑,想了想道:“是差了一点点,换我的脾气,打什么招呼,直接带兵打攻进珞城,斩下主帅的脑袋把人救走。” 宫悯有些无奈道:“钟元帅一直驻守在北地,与北堑国周旋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上一场仗,估计此刻正憋屈得厉害,或许陛下另有打算。” “我随父帅他们在边城这些年,接触最多的是虎狼之师,对孔家军了解得颇少,不过应该不难对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总感觉烈火国这些将帅,虽然有勇武双全,可是这里总是不够用。”陌桑指指息怕脑袋,想到一些却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烈火国上上任国君,贞德女帝是风擎大陆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可惜女人就是女人,纵有雄才也难免为情所困。登基后凡事偏听偏信于文臣,对丞相君千言更是言听计从,选拔将帅之才时皆勇武忠为主,可这些人身上总存有某些缺陷。” 宫悯一番解释,陌桑恍然大悟,忍不住轻声笑道:“原来这个女皇帝是个半桶水皇帝。” 跟天下女子相比,贞德女帝确实是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可是在帝王之列不过平庸之辈,担心臣子能力太强无法驾驭,更加担心将领拥兵推自重,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所选择之人皆在她可辖制的范围内。 “半桶水皇帝。” 宫悯忍不住勾起唇角:“真亏你想得出这么一个词语来形容一代女帝,不过给你一个机会,相信会做得比她更好。若与你为敌,连我都没把握一定能取得胜利。”她脑子里层出不穷的鬼主意,他恐怕会招架不住。 “我虽然会胜,不过这片大地也会被我毁得差不多,算是两败俱伤。” 虽有原主的记忆,可是陌桑很清楚原主跟宫悯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离,若要取胜就得依仗前世高科技,但这片大地会遭到最大的损害。 “你们可曾听说,元帅决定明日正午于城门,斩杀大鸿皇朝颜惑公子,听说他可是大鸿皇朝的钱袋子,同时也是不久前殉情的宫悯的生小,他为拜祭好友不顾一切深入烈火国,不想遇上君公子,把他直接送到孔元帅军营。” “听说大鸿皇朝颜惑公子,他的容颜比风擎第一美人容华郡主犹胜出三分,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啧啧啧……”一人嗒着嘴道:“颜惑公子这天人般的容颜,送到军营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怕是有去无回呀。” “是是是,孔元帅的勇猛,颜惑公子恐怕……” 那人只说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说,而是跟在场其他人会心一笑,仿佛有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在他们心中不照而宣。 两人听到此处,终于了解到一些眉目。 难怪陛下会突然出兵,难怪孔成业会有恃无恐,原来颜惑落在他们手上。 陌桑想继续追问,却又怕暴露他们的身份,有些暴躁地转动手上的瓷杯。 宫悯俯在她耳边小声道:“孔成业好男风,凡姿容出众的男子,都会想法子与之一夜春宵,大约颜惑容姿太过出众引来孔成来的觊觎,好在我们知道突然出兵的原因。”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宫悯扔下一块银子,带着陌桑匆匆离开茶馆,走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分析刚才听到的信息。 “夫君,你说百姓口中提到的君公子,有没有可能是烈火丞相君千言的嫡长孙君无涯,如果是倒可以拿过来当筹码。若不是,明天恐怕就会有人强闯军营,或者是劫法场。”陌桑一脸兴奋地看着宫悯。 宫悯捏一下她的鼻子,温柔一笑道:“人是要救,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带人去救,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你送到军营。” 他不会让她再冒险,目光里微微有些紧张,生怕陌桑会不同意。 陌桑想了一下:“好,不过得避人耳目,暂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我吓一吓他们。” 想不到陌桑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听到她的理由后,宫悯无语地笑笑道:“难得你这么听话,回去给你十两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夫君最好。”陌桑兴奋地笑起来,有钱的日子才舒坦。 “好了,我们出城吧。” “怎么出去?” 陌桑疑惑地看着宫悯,眼下全城戒严,出城恐怕不易。 宫悯笑笑道:“凭你夫君我的修为,当然是强闯,相信没有人能拦得我的去路。” “夫君好勇猛。”陌桑像花痴一样看着宫悯。 被心爱的女人花痴,任何男人都会有自豪,宫悯自然也不能例外,况且陌桑就算是花痴也是世间极漂亮的花痴。 “骗你的,我们死人,见不得光。” “坏人。” 两人找到一片空屋,经过一番装扮后若无其事走到城门,守城军正在对出入民众严查细问。 宫悯和陌桑也装扮一对入城求医的中年夫妻,容颜上也作了极大的改变,就算是最熟悉他们的人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出他们。 陌桑病殃殃地坐在珞城独有的独轮板车上,宫悯推着她慢慢走近城门。 “你们……”一名士兵拦下他们,大声喝道:“出城干什么的?” “回大人,草民家在附近双喜镇,娘子病了,一早就入城看大夫。王大夫医术高明,排队的人特别多……”粗嗓门的声音从宫悯口中发出,再配上他粗壮的外表,确实符合附近村民的外形特征。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守城兵把宫悯和陌桑上下打量一遍。 陌桑本来有伤在身,面色本来就差,经过伪装再不时就咳嗽一阵,看起来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 士兵一脸嫌弃道:“走走走,碰上下痨病的,真是晦气。” “大人,我娘子不是痨病,是太过劳累……”宫悯就像一般老实的庄稼汉子,不甘地为自己的妻子解释,推着陌桑慢慢地出城门。 快要走出城门时,就听到一名士兵道:“我们元帅可真有魄力,那颜惑公子说斩就斩,也不怕有人报复。” 另一名士兵不屑地道:“宫悯和陌桑都死了,颜府其他人又巴不得他早死,好独占庞大的家产,这时候还有谁会为他出头。” 那语气听起来,仿佛对颜家的情况十分了解。 宫悯和陌桑交换一下眼色,不动声色地出了城门,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大约离城门百米远后,陌桑小声道:“夫君,明天正午斩杀颜惑的事情,怎么到处有人提起,好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俯谢嗅着陌桑发间的香味,宫悯淡淡道:“当然是要潜伏在珞城,我们的人都知道,不然没人前来宾劫法场,他们想一网打尽的计划岂不是落空,颜惑也就变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颜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向来又行踪不定,怎会被君无涯算计到。” 陌桑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的路,无法想象一个妖孽美男被孔成业强迫就范的画面,有点像头熊壁咚一只红毛狐狸。 宫悯勾起一抹风骚笑意道:“颜惑是自作自受,我们像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人,眼巴巴冲进烈火国,跑到月亮城,再钻进山里为我们一大哭。” “没良心。”陌桑回头白他一眼。 “想不想膈应膈应他们。”冷不丁宫悯冒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陌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笑道:“当然要……”声音还没有落下,整个人就腾空,身下的独轮车也在瞬间飞向城门,不偏不倚地砸在城门上“珞城”两个大字上,生生嵌入大字上面。 城门口瞬间骚动,而罪魁祸首却已经扬场而去,气得城墙上守城军一通乱射,一边派人去禀报城门口的情况。 其实宫悯和陌桑并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小段路又回城门附近,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名着古铜色铠甲,年过半百的男人,并一名年纪不超过三十的白衣男子出现在城门前。 宫悯低声道:“果然是君无涯,在登基大典上见过,是烈火国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来君家想染指军队。” 陌桑一脸不屑道:“君家的人总是一副冷眼旁观,等着别人去求的自以为是的高人模样,说白了不过是旁观者清,不知道君无涯落在我们手上能否把颜惑换回来。” “那得看我们愿不愿意跟他们换。”宫悯神秘地一笑,带着陌桑迅速离开,往回大鸿的方向走,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当务之急就是回去了解清楚情况,再想办法把颜惑从对方手上解释出来。 以颜惑的性子孔成业想染指他,真不知道这家伙急起来会干出什么事情。 孔成业和君无涯接到报告后,匆匆赶到城门口。 看着稳稳钉在城门头上,君无涯顿时不惊叹不已,同时也充满了担忧。 “此人在百米之外,竟能把独临轮板车一掷而深入城墙内,修为是何等的高深,从他的行为来看,我们又添一名劲敌。” 大鸿皇朝近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才竟一批接着一批,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尽,难怪连圣殿也忌讳着大鸿皇朝。 君无涯想到这里眉头深锁。 孔成业却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战场上讲的是战术战阵,修为高有什么用,再高也抵挡不了一支军队的围攻。” “最少在两军交战之际,此人能在远处一箭射穿你的心脏。” 君无涯冷冷回一句,姓孔的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难怪陛下特意下旨让他前来督军。 就孔成业这脑子,给他一个太子当人质,他也只有被追封的份。 孔成业眸子里微微一凝,面上依然旧不以为然道:“老子怕什么,当日他们也是当着三军的面斩杀旭儿,老子今天也要当三军的面斩杀颜惑公子,扬我烈火国国威,没有陌家军的大鸿皇朝算个屁。” 君无涯听到后冷冷一笑:“大鸿没有陌家军后,在战场上同样没有吃过亏。” 看着孔成业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声,难怪在天下即将纷争四起之际,陛下也只能保持沉默。 将帅平庸,何以平下! 宫悯带着陌桑一路疾行,不过半时辰就看到飘着大鸿皇朝战期的军营。 莫名的两人就松了一口气,信步走上前。 “什么人,站住。” 两人还没走近,军营前就士兵就拦下他们。 宫悯取出一块幽黑的令牌,递给士兵道:“把这个拿给你们元帅,他自然会见我们。” 士兵接过令牌疑惑看一眼,拱手道:“两位请在此稍等。”拿着令牌飞快地走入军营内,不一会儿就看到士兵同一名将领,匆匆自军营深处走出来。 陌桑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居然是大熟人,脸上有道疤的禁军编统领何一鸣。 正想打招呼时,就听到何一鸣沉声:“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有陛下御赐的令牌。”目光像刀一样打量着宫悯的陌桑。 陌桑本能地往宫悯身后躲了躲,宫悯却不以为然:“自然是陛下御赐,将军可否借步说话。” 这样的材质的令牌,只有陛下身边的人才能看到,何一鸣是陛下的守护,自然见过这东西。 何一鸣犹豫一下,做了一个请手势。 宫悯牵着陌桑的手,跟着何一鸣走到旁边,用原来的声音道:“何统领不在帝都保护陛下安全,跑到边城干什么来?” 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何一鸣整个人不由一僵。 陌桑看到后也忍不住笑嘻嘻道:“何大人,此番大战回朝后,是想吃绿豆糕,还是想要几坛好酒。” “这……” 何一鸣不敢相信,他居然听到容华郡主的声音。 回过神后正要行礼时,宫悯马上阻止他:“何大人,我们活着的消息不宜泄露,你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吧。” 压抑着内心的惊喜,何一鸣压低声音道:“此时说来话长,我也正为一个问题苦恼着,两位里面请,我们坐下聊,或许两位能想清楚其中原由。” 宫悯和陌桑随着何一鸣来到一处营帐,何一鸣把人都打发走后,详详细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等着宫悯和陌桑的答案。 原来颜惑知道她出事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就由帝都雁城赶,不想到刚刚到雁城,就听到宫悯为陌桑殉情,跳下玄虚洞的消息。 颜惑虽然很急却还清楚自己的身份,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后才离开雁城,却不曾想到,他刚入珞城就遭到大批高手和官兵围捕,因为寡不敌众而 被生擒,所幸他身边的雨桐不是对方的目标,侥幸逃脱。 陌桑跟宫悯相视一眼,沉默片刻道:“雨桐不是侥幸,是人家故意放他走,好给你们通风报信。” 宫悯犹豫一下道:“颜惑的武功也在九境,想要拿他,赤血堂非得大出血不可,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 除非是擎教插手,可是擎教的人若没有利可图,岂会轻易出手帮忙。想到君无涯的出现,是君家私下里跟擎教达成协议,还是拜水自己跟擎教达成某种协议。 陌桑也暂时无法得知。 第351章、帝王出行(修改) 经过一番商义后,宫悯先回到雁城,在陌桑指路下来到隐藏在僻静小巷子里的闲庭。 眯起眼睛,看着门头上的两个字,宫悯面无表情道:“记得帝都有一家首饰店,店名就是闲庭,你再改一个吧。” 陌桑的脸马上一黑:“这有什么,曲如歌的望月山庄还不是跟乐阳郡主望月阁同名。”好像同名也不太好,眼珠子滴溜溜一直不停地转动,跟在宫悯后面走进大门里面。 “什么人,敢乱闯闲庭。” 两把剑刷一下朝他们砍过来,宫悯连忙抱着陌桑闪开,一招打两人打退。 陌桑看到二人还想动手,忍不住喝道:“连本郡主你们也敢砍,想造反呀你们。”完全忘记要扮鬼吓人的事情。 突然再一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弥生、赢戈一直僵在原地,里面也马上传来打碎东西的声音,就看到三道身影不分前后地从里面飞扑出来,用眼泪把宫悯和陌桑围住。 陌桑避开白芷和倪裳的眼泪祸害,看向一边的有些眼熟的少年道:“噫,夫君,咱们的人里,什么时候多一枚小鲜肉。” “是小白。”宫悯无奈道。 “呀!”陌桑惊叫一声,伸手去捏捏小脸:“小白呀,果然胖子都是潜力股,我早就说过你有男神的潜力,这不一瘦下来就能迷倒不少妹子,我敢说白芷一定对你温柔了不少。” “郡主。” 白芷不满地叫起来道:“不带您这样的,回来就这样打趣奴婢,也不想想奴婢为您掉了多少眼泪。”眼泪又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陌桑用手揩去她的眼泪,笑眯眯道:“放心,妖孽通常是祸害千年,不会那么容易死掉。赶紧准备一下,我好好沐浴梳洗,在外面这些日子过得一点也不舒服。” “……日日都为郡主准备着,奴婢想着没准那天郡主就来,没想到真的把郡主盼回来了。”白芷哽咽了半天后,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一直叭叭地往下面掉。 陌桑把她抱入怀里,拍拍着她背安抚道:“好了好了,这不都回来了,不哭了,再哭我就要被淹死。”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好容易回来了,以后不准提死字,也不想小的们难过,赶紧吐口水说过。” 白芷的话刚落,宫白就是马上接话,两人眼睛像长针似的,用力地盯着陌桑,一副陌桑不说就吃掉的模样。 陌桑缩了一脖子,顺从地呸呸呸了几声,盯着宫白的粉嫩的小脸,语重心长道:“小白呀,你可要记住,一胖毁所有,吃食需要谨慎,永远要让自己瘦成一道闪电。” 宫白听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边不停地点头,扑向宫悯道:“主子,您回来就好,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日子,人家有多惨。” “怎么,有人欺负你。”宫悯皱着眉头。 “回姑爷、郡主,谦小王爷轻薄小白,觊觎弥生和赢戈的美色。”白芷马上大声地汇报,最近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三人马上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 陌桑听完后才知道,陛下不仅把何一鸣派过来,还把刚成为郡马的谦小王爷也打发过来,美其名曰为历练。 白芷竖起两根食指,比划着道:“谦小王爷好男风,孔成业好男风,陛下把他们俩凑到一起,莫非是想要发生点什么事情?” 闻言,陌桑惊悚地看一眼白芷:“好歹是女儿家,说话要注意分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小心日后会嫁不出。”最重要的是,别人会说是她教导无方,下面的人才会罔顾礼法。 “郡主当日在登高文会上,不也当众说出‘不想潜规则若初公子的女子不是好女子,不想推倒颜惑公子的姑娘不是好姑娘,不以嫁给宫大人为目的的女子枉为人’,这样不顾女儿家矜持的话。” 白芷把陌桑当年在登高文会上的丰功伟迹搬出来,驳得陌桑一脸囧。 宫悯也忍不住打趣道:“夫人,你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教会巾帼社的姑娘们一百零一种撩汉大法。” “他们不用本郡主教,都已经找到婆家,若再教会他们一百零一种撩汉大法,日后他们夫家找上门,夫君可要保住人家。”陌桑向宫悯撒娇,在场几人不由哆嗦一下,好肉麻。 “郡主,这衣服料子粗,穿着不仅不暖和还很不舒服,赶紧沐浴换身舒服的衣裳。”倪裳也不管陌桑是否同意,就拉着她往屋里面走,白芷自然跟在后面。 目送陌桑进屋后,宫悯对在场三人道:“你们跟我到书房,说说颜惑公子的事情。” 陌桑美美地浸在浴池里面,完全不理会宫悯他们商量什么事情,正浸得舒舒服服时,一只小手握着她手腕,几根手指迅速落在相应的位置上面。 “郡主,你受伤了。”白芷诧异的声音响起。 陌桑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在水里,能保住命已经不错,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伤。放心,上官爷爷一直有为我施针医治内伤,回去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郡主……” “你太激动了,我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感觉到白芷的声音有异,陌桑就知道她看出自己的伤势,想不到她的医术又精进了,只好出声提醒她不要声张。 白芷看着浸在热水里,面色过于苍白的女子,强忍着不哭出来:“老天爷对郡主太不公平,旧伤好不容易全愈,怎能让您再次陷入如此伤痛病患,反复折磨您。” “放心,上次没死掉,这次也奈何不了本郡主。”习惯使然,陌桑自然而然地安慰白芷。 “郡主,这些话应该奴婢对您说。”白芷握着陌桑纤细的小手,努力平静地安慰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找到办法,寻求到良药医治好您的内伤,保您长命百岁,还要生一位小姐和小公子呢。” “好,我信你。” 陌桑接受白芷给她画好的大饼,笑笑道:“你今天开始,就为我好好调理身体,我争取明年生个小宝宝。” 白芷马上破啼为笑:“奴婢一定会努力调理好郡主的身体,保证郡主能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他会比松果、松仁、月亮它们还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陌桑笑了! 经过一番梳洗后,陌桑换上一身清爽的衣袍,再次展现出绝世华风,坐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宫悯从外面走进来,不是原来的打扮,坐在床边对陌桑道:“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我带着赢戈、雨桐去救颜惑他们,明天让人到雁归楼定上桌好酒好菜,我们热热闹闹的吃一顿晚饭,庆祝我们平安回到大鸿皇朝。” “桑儿都听夫君的话。”陌桑乖巧地一笑,拉着宫悯的手道:“夫君也要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 “夫君一定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宫悯低头在陌桑的红唇上轻吻一下,替她盖好被子道:“你有伤在身,需要多休息,没准你长长睡上一觉,醒就能见到我。” 再深深相吻一下才起身,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陌桑静静躺在床上,抚着被宫悯吻过红唇,露出一丝甜蜜笑容。 他不喜欢“闲庭”二字,陌桑心里地动,起身道:“弥生,你们去重新做一块牌匾,把外面的牌匾换掉。” “郡主,想换什么字?” 弥生的声音从梁上飘,人也出现在陌桑面前。 陌桑想了想,念道:“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詒伊阻。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有了,就叫于飞堂吧。” 于飞? 弥生愣了一下,问清书写方法后,带着疑问便出门找人赶制牌匾。 大约是因为回到自己的地方,或者一直赶路真的累,还是身体的伤让她变得格外容易疲乏,陌桑很快便沉沉睡熟。 宫悯刚带着赢戈、雨桐趁着夜色来到军营。 走进营帐,蓦然看到坐在大帐中间的高大身影,整个人一阵惊愕,连忙跪下道:“二爷,您何时也到了雁城?” 赢戈、语桐也连忙下跪,难怪禁军统领何一鸣会出现在雁城,原陛下竟悄然出现在雁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高在上的男人慵懒地看一眼跪在下面的陌生面孔,极不满意地闭一下眼睛道:“你乔装打扮就不能乔装个像样点,偏生是这一副模样,真让人倒胃口,半道上遇着我怕是也不敢相认 “形势所逼,唯有这样才能畅行无阻。”宫悯跪在地上,恭谨地回答帝王的问题。 “是因为容华。”元和帝口中又冒出一句话。 “回二爷,桑儿虽保住了一条命,内伤却极重,上官老神医说需要好好静养,她会安份上好些时日。” 元和帝冷哼一声:“容华是自作自受,日月山脉那么大,哪儿都不跑,干嘛非跑云玄虚洞。谁不知道那个地方,向来是有去无回之地。” 宫悯生怕帝动怒,责罚陌桑,犹豫一下道:“回二爷,桑儿打一开始便是前往玄虚洞,只是恰好遇上医界的盛典,恰好遇上上官公子,她的目标始终是玄虚洞,是无论如何也会走上一遭。” “无缘无故,为何非进玄虚洞。”元和帝厉声责问,他了解陌桑,一定不会做无功之事。 “回二爷,桑儿已经译古洞遗址的文字,执意进入古洞遗址,是要确认一遍翻译出来的内容是否误,确定无误后便献给陛下。” 这番话让帝王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宫悯趁机继续道:“桑儿进入古洞遗址后才知道,前人拓印下来的内容,仅仅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仅仅是一份天下地图,以及海上行线路。” 闻言,元和帝一阵沉默道:“此事日后再说,眼下先解决颜惑的事情。办法已经有了,只是还差一个执行的人。你既来了,这桩差事便落到你头上,赶紧办吧。” “是,二爷。” 宫悯毫不犹豫地应下,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到宫悯应下了,元和帝满意地一笑道:“很好,你今晚就去把君无涯拎到我面前,人家送到门口的羊,我们没理由不宰。” 噫! 宫悯心里一阵惊愕,他难道不是去救颜惑吗? “他用不着你救。”大概猜到宫悯的心思,元和帝不以为然冒出一句话。 “是,在下定不辱命。”宫悯瞬间会意,却摸不透上面那个男人的心思。 庆幸他和桑儿的怀疑没有错,颜惑被擒,果然是另有乾坤。 元和帝慢悠悠问:“你可明白其中原由。” 宫悯细想一下道:“回二爷,在下以为是烨帝认为目前领兵将帅非合格之才,急于换上合适人的人选。” 刚说完就听到上面的男人冷哼一声道:“我就猜你这么想,小看了贞德女帝才略,小看了女人的手段,小看了女人的魅力,是会输得很惨的。” “在下愚钝,请二爷明示。” 宫悯眉目低敛,掩下心里真正的心思。 元和帝扫一眼跪在下面的宫悯,若有所思道:“刚登基的女帝是有些许的不足,当年选拔将帅之才是轻信君千言,可是当了几十年的帝王,阅人无数后不足之处也能补足,自然发现其中的问题,及隐藏在其中的阴谋。” “二爷的意思是……”宫悯心中一震。 “数年前牺牲威远王和虎狼之师,所谋的就是今日之举。贞德女帝好一招祸水东移,幸好我们大鸿皇朝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而且你家小娘子的能力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一代女帝竟生生被这丫头逼得自绝,让烈火国内乱上大半年,失去大好时机。” 宫悯听到这番话心里讪讪,面上保持恭谨道:“当今陛下胸怀天下,目光远大,幸得陛下庇佑,桑儿方能行孝义之举。” “用不着在我面前替丫头拍马屁。” 元和帝毫不留情面揭穿宫悯心思,继续刚才的话题:“贞德女帝表面上依赖君千言,暗地里培养了一批新的将帅之才,知晓她驾崩后,君家会借机插手军中要务,欲借我们之手除掉君家人,保住她选定的人才。你可明白孤的用意?” “在明白,二爷英明。” 宫悯平静地回答,贞德女帝这借刀杀人用得不可不谓高明,可惜她的对手是上面那个男人,换别人或许真能让她成功。 孔家军孔成龙是嫡长子,也是君千言选定的将帅人选,贞德女帝便暗中培养孔成业智能双全,却不受重视的庶出之子,不动声色就换下君千言特意为孙子挑选的垫脚石孔成龙。 “二爷打算如何处置君无涯?”宫悯心里很清楚,上面那个男人口中的宰,不是宰君无涯,而是准备宰君千言。 “先关起来,等我想到要什么东西时候,你们再跟君千言好好谈。”元和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拜水小皇帝坏了规矩,居然敢派兵追捕大鸿皇朝的使臣,就让他尝点苦头,好好学学规矩。” “二爷远见!”宫悯平静地接一句话,只是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您大架亲临雁城吧。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来雁城。”元和帝不用看也自己的臣子在想什么,一言道破宫悯的心思。 宫悯后背心上一凉,就的到元和帝懒洋洋道:“在你这个年纪时,跟一个老不死约定在此对弈,输赢的彩头倒不打紧,只是不想让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闻言,宫悯心里顿时流汗如暴雨梨花。 感情上面的男人根本不想过问两军对垒的事情,从帝都山长水远摆架到雁城,就是为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约定。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君无涯拎到我面前。”元和帝不耐烦地赶宫悯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君千言凭什么认定他这个孙子有辅助帝王之才,就凭他也是天生眉涧宫印者。” 宫悯愣了愣,嘴角抽了抽。 本来会以为有什么周详的计划,结果只是一个旨意,原来他就是那也个办法,起身带着赢戈和语桐往外走。 突然又听到那个男人自言自语,方知道君无涯也是天生眉涧宫印者,可是当日他并没有看到君无涯有宫印,今天在城门口看到的君无涯也没有宫印,迟疑一瞬便了然。 既然桑儿的宫印能隐藏起来,无涯的宫印也能隐藏。 想不到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大鸿皇朝只有他一个天生眉涧宫印者,天生的优越感让他忽略了别国的眉涧宫印者,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暗抹一把冷汗,赶紧去面地他的第一次较量。 目送宫悯离开后,元和帝起身道:“走,我们到城里,找小丫头讨杯茶喝。” 走出营帐,他的身后除何一鸣跟着,还有另一道身影,正是前来寻找陌桑的陌二爷陌辞辛,一脸无奈地跟在帝王身后。 三人走到陌桑暂住的庭院时,闻得幽幽古琴声,门前两个丫头和两名少年正在忙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何一鸣想上前提醒时,元和帝却抬手拦下,示意他们看一眼旁边的牌匾。 看到上面“闲庭”两个字时,两人不由相视一眼没有出声,而是等着帝王发话。 片刻后,就看到门头上挂上一块新牌匾,上面是三个龙飞舞的大字——于飞堂。 三人看着这个古怪的名字,面上同时闪过疑惑。 元和帝正要出声时,就听到其中一名少年无奈道:“你们难道不觉得,闲庭二字比较好听吗?于飞堂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另外三人都不吭声,过了一会儿,四人异口同声道: “问郡主。” 第352章、难测帝王心 “问吧。” 元和帝忍不住出声。 蓦然听到有人接话,白芷、倪裳、弥生和宫白马上回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三人时,扑一下跪在地上行大礼。 四人正要山呼万岁时,陌二爷抢先道:“二爷是微服出行,你们行礼即可,无须多言。”此地人来人往,他们一出声附近的人定能隐约听到些许,免不了陛下招来麻烦。 “是。” 四人轻声回应。 元和帝听着幽幽琴声问:“里面抚琴的人可是容华郡主?” “回二爷,正是郡主在抚琴。”倪裳福身回话:“奴婢这就去通知郡主,出门迎接二爷。” 郡主的琴声时有呜咽之音,百感集于心头,如泣如诉,陛下听了恐怕会多心,得赶紧通知郡主才行,免得郡主一时间无法应对。 “不必了。”元和帝制止倪裳,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往里面走,边走边道:“琴曲不错,我们就边走边听,别扰了她抚琴的兴致。”眸子里面一片幽深冷然。 陌二爷初听到琴声,也为琴声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感到惊讶,抚琴者经过什么,竟然能把这许多的情绪从琴声里发出。 知道是自己的亲侄女在抚琴,面色倏然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加快脚步跟在元和帝身后,心里暗道:“丫头怎么回事,当日面对擎教和圣殿的威胁,亦不曾有如此绝望的悲伤,缘何今日会有此悲音?” 这份沉重的悲伤让人窒息。 只是…… 陌二爷暗暗看一眼元和帝,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走进花园里,众人远远就看到跪坐在琴前,闭着眼睛轻轻拔动琴弦的陌桑。 修长玉指每次拔动琴弦,都能发出一阵阵夺人魂的哀音,仿佛她心里面藏着无穷无尽,无法述说的悲哀,只能通过琴声来发泄。 白芷拉着倪裳的手臂道:“倪裳,怎么办,人家好想哭。” 郡主琴音太过悲伤,再想到陌桑的身体,白芷的眼泪不知不觉滑出眼眶。 倪裳没有理会白芷,抹上脸上的眼泪想过去提醒陌桑,却被陌二爷拦住,同时慢到一个警告和提醒的眼神。 元和帝默默地看着抚琴的女子,就像是不认识陌桑一样,一步一步走上前,一步一步靠近,气势逼得旁人不敢再继续靠近他身边。 突然…… 陌桑的手位微微一移,曲调也一转,原来的大悲之音竟转变成豪情万丈之音,口中还唱着词。 所有人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反倒是站在最前面的帝王,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比起刚才有所收敛。 元帝大步走入亭子内,毫不顾帝王身份,盘腿坐在陌桑对面,抬手一按琴弦,琴声竭然止,时间在陌桑身上停滞了一瞬间。 陌桑不悦地睁开眼睛,一看坐在对面的人,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马上行礼伏下身体:“容华叩见陛下!”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起来吧。” “谢陛下!” 陌桑让出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道:“陛下请上坐。” 元和帝自然不会跟她客气,直接坐到陌桑的位置上,懒洋洋道:“听说你住在这里,孤过来讨杯茶喝。你泡的茶虽比不上若初,总比外头的好,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将就一下还是能喝下。” “是,陛下。”陌桑命人准备泡茶物会,回身朝陌二爷礼:“二叔好安。” “你若安好二叔就安好。”陌二爷不冷不热地回她一句,看到除了身体弱些却无大碍后,连日揪着的心都恢复原位。 “是桑儿不孝,劳二叔伤神。”陌桑害怕陌三爷的鞭子,可是在陌二爷面前更不敢放肆,跪在地上像受惊的兔子似的一动不动,眼珠子骨碌碌转,小心翼翼地等陌二爷发话。 陌二爷淡淡:“你有伤在身,起来吧。” 陌桑起身,大气也不敢出走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低垂着头不出声。 见陌桑见到自己就怕得像只兔子,陌二爷无奈放缓语气道:“你身上有伤,应当卧床好好休息静养,还如此弹大悲大喜的曲调,你不知道这样会让你的内伤加重吗?” 陌桑面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然后轻声道:“自来不清楚这些事情,抚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看着众人担忧的神色,陌桑心里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难怪古人也会说:“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绝不能碰这些东西。 陌二爷看到后无奈道:“也是,你之前连武学修为有几境都不懂,自然也不知道此道理。” 两个丫头也把泡茶的东西准备好,陌桑赶紧恭请元和帝上座,元和帝坐下后让陌二爷和何一鸣也坐下,陌桑把收于坛子内的水何倒进铜壶上,放在炭炉上烧煮。 “容华,于飞堂的于飞是什么意思。” 趁着煮水的时间,身为一国之君,大家长的元和帝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地问正准备泡茶的陌桑。 陌桑盯着炉火上的水,听到问话后无奈地漫不经心道:“回陛下,闲庭是臣女当日随意起的名字,可夫君说重了帝都的闲庭居,他让我换掉,我却喜欢闲庭二字,然夫君的话又不得不从,只能用一首诗歌安慰自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在众人的好奇的目光中,陌桑把《雄雉》念了一遍。 元和帝沉默片刻,忍不住笑道:“你们的婚事是孤指的婚,幸得你们都是明白人,在经历过坎坷、波折后,如今也是如胶似漆,相依相恋,谁也离不得谁,这诗歌也应情应景。” “于飞堂,夫唱妇随,有些意思。”元和帝很满意自己的指婚,两人感情的深厚、强烈,也已然超出他的预想。 “暂居之地,没准过过不了几日,又会换掉名字。”陌桑现在终于明白,宫悯为什么执意要她换掉牌匾,不是因为重了闲庭居,是闲庭这个名字会暴露她真实的心思。 此时大家心照不宣,看破不点破。 恰好好水开了,陌桑提起烧好的水,开始细细地泡茶,茶泡好后双手把茶捧到元和帝面前。 “陛下请用茶。” 元和帝接过陌桑手上的茶,浅浅抿一口,皱皱眉头道:“这么好的茶叶,可惜若初不知道,白糟蹋了这么难得的好茶。” 陌桑听到后小脸一黑,心中那点感激之情瞬间荡然无存,脸上堆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茶叶本来就是打算留给若初,至于若初献给谁臣女便不管,二爷突然大驾光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他们一时间找不到像样的茶叶,只好把它拿出来招待尊驾。” 闻得此话,元和帝脸上的笑容一收。 看到元和帝变脸,陌桑马上端起一杯茶,送到陌二爷面前:“二叔,请喝茶。” 陌二爷接过茶,先是看一眼茶色,再闻闻茶香,小尝一口,摇摇头道:“你三叔说你泡的茶还不如我泡得好,开始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亏得他今天不在这里。” “?”陌桑不解。 “若在,知道你糟蹋贵比黄金的雪锁翠,非要抽你一顿不可。” “>o<”陌桑无比惊讶地看着陌二爷:“二叔,这茶叶就是雪锁翠?” “不然你以为什么茶叶能这颜色?”陌二爷反问陌桑一句,看着陌桑茫然的表情,摇摇头道:“回去后,闲着无事,再跟你二叔认真学点东西,别整日捣鼓些稀奇古怪,费神又没用的东西。” “是,二叔。”陌桑乖乖地答应,她就是想也没有精力再捣鼓那些东西。 故意岔开话题道:“二叔,这茶叫雪锁翠,是不是因为这茶叶在未采撷前曾经被冰雪冰冻过,所以唤为雪锁翠。”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陌二爷说着,拈起剩下的茶叶道:“这茶叶出自日月山脉一处奇地,此地只有春冬两季,往往是茶树刚长嫩芽不久就又进入冬天,就着需历经两年方才能采摘一次,采摘需要在冰雪没有完全融化之前。” “如此说来,岂不是得用特殊的器皿运送,不然也一样会化成茶水。”古人喝茶也特折磨人,陌桑不由想到前世的大红袍,也是有钱也未必能喝到的金贵东西。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需要得用寒玉制成的玉匣装盛,并且须得在尽可能短的时间烘干取茶,稍迟一些茶叶就会随冰雪一起融化,烘烤取茶味的工序也十分讲究,是一点错也出不得,否则就白辛苦两年。” “这泡茶所用的水,须是留在茶叶最后一层冰融化而得,此两物合二为一方才能得此茶的精华。”元和帝接下陌二爷的话,看着陌桑意味深长地道:“该了解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此次回去后,好好将养身体,外面的事情有我们。” “是,二爷。” 陌桑也爽快地应下,别人不找她麻烦,她自然不会主动招惹麻烦,躲都来不及呀。 元和帝对陌桑的表现还算满意,恢复以往慵懒的态度:“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回去后让上官尺素好好调理你的身体,以后都不会再有擎教和圣殿的人打扰你的生活,你就安心地休养,别再让关心你的人为你忧心难过。”眸子深处内疚之色一闪而过。 陌桑不是没发现只是假装没看到,恭恭敬敬道:“臣女遵旨!” 想起这些日子在外面的经历,若有所思道:“在外面一段时间,还是觉得家里最好,等夫君救出颜惑,便起程回帝都。陛下,钾复合物的不会再有擎教的人突然冒出来吧。”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元和帝问,想到擎教带来的威胁,陌桑心里依然有所顾忌。 “桑儿,放肆了,陛下岂容你质疑。”陌二爷冷喝一声。 正要继续呵责时,元和帝抬手制止他,慵懒地打着呵欠道:“放心,以后大鸿皇朝都不会再出现擎教的人,再说托你的福,近日擎教都着招待岛求药的武学高手只增不减,暂时没有心思理会你。” 当然他口中的招待,是加了双引号的。 陌桑小脸露出无害的笑容,小手拍着胸口道:“那就好,总算不用面对这些讨厌的家伙,我送圣殿的厚礼也……”刚说到一半连忙用手捂着嘴巴,可惜已经晚了,元和帝的目光已经锁定在她身上。 “你就不能给孤安分点吗?”元和帝慵懒如睡狮也不由动怒,怒视着陌桑道:“老实交待,你又对圣殿动了什么手脚。” “也也……也没什么,就是让人往里扔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陌桑犹豫一下,马上感到另一道警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二叔在暗暗警告自己,千万别供出他这个帮凶。 “什么东西?” 元和帝知道陌桑绝不吃亏性子,圣殿给她一枚九幽夺魄针,自然会十倍相还。 何一鸣暗暗看一眼陌桑,心里暗道:“这丫头胆子也忒大,居然敢往圣殿里扔东西,也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事情。”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口水压压惊。 陌桑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嗯了半天才道:“真的是极小的东西,给他们制造一点小麻烦。” 悄悄看一眼元和帝的面色,见他面色竟露出三分笑意,头皮顿时一麻,大声道:“只是让人把一只食尸蚁的蚁后扔到圣殿……” 噗…… 何一鸣口中的茶水瞬间喷出,顿时心痛无比,一口金子就这样没掉,都是这食尸蚁后害的。 元和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深深吸一口气,看着陌桑道:“丫头,以后有什么事情,孤会让人到陌府通知你,你往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到孤的御书房。还有食尸蚁那种东西,你以后还是少碰。” 以免一时心情不爽,往他的御房扔。 陌桑听到后心里闪过一丝不屑,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元和帝却淡淡道:“食尸蚁后每次所产的卵子,孵化出的食尸蚁足以毁掉九华山脉中的一座山峰,若是生长在极阴之地……是圣殿的劫数。” 从元和帝口知道可能出现的画面,陌桑惊讶地张大嘴巴,喃喃道:“能用劫数来形容,画面一定会很壮观,可惜我不能亲眼目睹这盛况。” 刚说完就听一声冷哼,元和帝不咸不淡道:“据说凡是亲眼目睹这画面的人,都会在下一秒成为一堆白骨,食尸蚁是一种有智商的东西,它们不会等到猎物出才行动,而是在行动之前已经布下一张巨大的网,凡在网内的生灵……无一能逃。” 陌桑闪过一丝疑惑,古墓里所见的食尸蚁可没有那么神。 元和帝懒洋洋道:“孤说的是极阴之地的食尸蚁,大鸿皇朝地处极阳之地,把食尸蚁克制得死死,再加上还有一样东西的从中作梗,自然无法长成传言中的神物。” 陌桑没问那是什么东西,想来一定是古墓有的东西,笑笑道:“如此说来,圣殿这回会很麻烦。” “不错。” 元和帝只有两个字,并没有责骂陌桑的意思。 看情形元和帝对此事也很是满意,陌桑正想自夸几句时,就看到元和帝端起茶杯喝一口。 原来陛下只是停下喝茶,就听他继续道:“容华,圣殿已经存在三千多年,其底蕴的深厚,怕是九国加起来也有所不及,我们可以撼动它,想要推倒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能做到是让圣殿换一种,有利于风擎大陆发展的模样存在。” 陌桑听到后愣了一下,默默地点点头:“臣女明白,圣殿的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某些把圣殿当成权力工具的人,把这些人清除掉,挑选让更合适的人来管理,再想一个能抑制类似的情况发生的新制度。” “你呀,可惜不是男儿身,不然孤可以更清闲一些。”元和帝一脸惋惜,他虽控制着大局,某些事情却无不如丫头处理得妥当。 陌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面带笑容道:“陛下过奖了,臣女是身在其中有感而发,想着要过一些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然而然便有想到一些能让自己活得舒坦的法子,还当不起陛下的夸奖。” 元和帝却笑而不语。 陌桑猜不到帝王的想法,自古最难测的就是帝王心思,默默地冲泡第二轮茶水。 三轮茶过后,元和帝放下茶杯道:“辞辛,孤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回驿馆,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给丫头说教说教,让她领教一下你的厉害。” “臣遵旨。” 陌二爷躬身行视,陪伴是假,保护才是真的。 元和帝走出于飞堂,从旁边走出一道平凡中透着孤寂的身影,跪伏在地道:“庶民轩辕彻拜见陛下!” “起来吧。” 跪在地的轩辕彻,当看到他额头上的宫印时,元和帝面色缓和不少,淡淡道:“看来你已经认识到自己当年的错误,这些日子的磨炼也取得不少进益。孤会把你安排到钟诚身边,等你立下战功后,再恢复你的文名,你可不能再辜负孤对你的期望。” “庶民明白。” 轩辕彻深深一叩头,起身时露出一张饱经霜的面孔。 此时此刻的轩辕彻,已全无当日意气风发、高傲嚣张的贵公子模样,军中生活让他懂得内敛。 “走吧。” 元和帝先行,轩辕彻紧跟在后面。 ------题外话------ 最不喜欢过节,时间总是被占用,决定今天熬通宵。 第353章、一笑泯恩仇 送走帝王后,陌桑一脸疑惑地问:“二叔,陛下后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桑儿怎么觉得陛下的话里似是另有所指。” 陛下嘴里说着希望自己能安心过日子的话,可是转眼间又抱怨自己不是男儿身,前后矛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感,又是因何而起。 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丝鸟尽弓藏荒凉,陌桑的面色越发的苍白。 唉!陌二爷长叹一声:“二叔也在想这个问题,估摸着陛下是想让你,把你所懂的东西写成书,以备大鸿皇朝他日不时之需。” 陌桑心里有一丝不安,面上却笑笑道:“桑儿有几斤几两,二叔和三叔还不清楚,陛下也太看得起桑儿,回去后把欠大家的画像都画完就够累的,哪还有精力编写什么书籍。” “刚才的话只是我的猜测,此事还是等溯风回来,回到帝都大家再坐在一起商量。”陌二爷生怕陌桑多思伤身,只能安抚她几句。 “是,桑儿明白。”陌最担心不是写书,是写完书后,陛下还有何打算。 “有二叔陪在身边真好,桑儿今儿亲自下厨,我们一起用晚膳可好。”宫悯不在她没胃口吃东西,可是不吃会让大家为她担忧。 “你有伤在身,就不要折腾这些小事,也不拘吃些什么,你让他们弄吧。”陌二爷担忧陌桑的身体,不想她太过劳累,拒绝她亲自下厨的请求。 陌桑笑着应了一声是,回头对倪裳和白芷道:“你们挑一间好些房屋,打扫干净让二叔歇息。” 见陌桑面色和神情有些不对,白芷马上道:“郡主,您方才只睡小半个时辰,定是没有休息够,奴婢先服侍你回屋歇息,回头再过去同倪裳一起打扫房间,如何?” “此时离天黑尚早,不必忙着给我收拾房间,你先下去休息,晚膳时间再让人唤你起床。”陌二爷不容陌桑多说,就赶她回房休息。 “是,二叔。” 陌桑确实是感到身体不适,便不再跟陌二爷讲究什么礼法,扶着白芷的手匆匆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陌桑便无力地躺在床上,面上有些慌乱道:“白芷,我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还有些冷,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情况,不禁有些慌张。 白芷听到她的话后,马上为她搭脉,有些疑惑道:“郡主,您除了脉搏跳得有些快,奴婢并没发生任何异样。” 见陌桑面色越发苍白,白芷仔细一想:“郡主,是不是陛下的话让您多想?” “不知道。” 陌桑自己也不说清楚原因。 白芷替陌桑掖好被子,笑着安慰道:“郡主,也许是刚才抚琴忧思过度伤了神。奴婢一会儿点上安睡香,你放宽些心情,睡一觉醒便会没事,没准姑爷也就回来了,有姑爷在身边,郡主定会安然无恙。” 陌桑轻轻嗯了一声:“你去给二爷收拾房间,再把清心香点上,再挑两卷书送过去。雪锁翠给若初留下一份,其余的都送到二爷房里,再备几样二爷平时爱吃的点心。”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安排好。” 白芷垂下帐帘,点上一盘安神香,看着陌桑睡下后才走出房,盘算着让倪裳过来陪着。 门轻轻关合上,陌桑睁开眼睛,盯着上白色的帐顶出神,很多事情从脑海深处涌起,就像放电影一样帐顶上一幕幕显现。 元和帝意外出现在雁城,陌桑不得不从前的事情一一翻出,再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形,把忽略、遗漏的地方一一补上,再一桩接桩地联系在一起,再揣测帝王的心思。 想着想着,陌桑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眼前忽然有或朱红或金黄的影团飞过,直接嵌帐顶上。 脑海里灵光一闪,陌桑想要抓住这一丝难得的灵光时,却有一只手把她拉入沉睡的深渊。白芷点的安神香起了作用,陌桑无奈地进入沉睡。 陌桑这一睡便错过晚膳,错过了月落星移,错过晨曦初露,直到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倪裳守在床前。 想是睡的时间太长,陌桑有些恍惚。 直至留意到从顶上琉璃射进的阳光,才知道自己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 记忆也在极短的时间迅速复苏,想到昨天宫悯出去是为救颜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摸身边的位置。 冷的。 宫悯昨天没有回来。 肯定这一点后,脑子里想起睡着前最后的画面。 陌桑心里一惊,掀开帘,有些着急大声道:“倪裳,你快些为我梳妆,我要去看看。” 倪裳不明白她急什么,只得麻利地她洗漱匀面,穿戴整齐后,长发也来不及绾起,就迫不及待地出门,策马直奔西出城门。 “郡主,别急。” “姑爷修为那么高,郡主实是不必为姑爷担忧。” 出城路上,白芷和倪裳不停安慰陌桑,在他们的记忆中,宫悯从未曾失败过,岂番不过是救人又怎会出事。 陌桑却不这么想,昨天睡熟前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什么影团,而是各种形态的宫印,在那一瞬间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另外八国的眉涧宫印者。 大鸿皇朝能出一个宫悯,谁能保证另外几国中没有出现宫悯,只是这些人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以至于她对他们了解得不全面,甚至无人留意到他们的存在,也未曾引起圣殿和擎教的注意。 自从她孝服期满下山后,除了见过一个云中君、耶律钊外,以及圣殿的人外,还未正式跟另外几国的眉涧宫印者交过。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她和宫悯的实力已经暴露在世人眼前,而他们却不了解对方真正的实力,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而君无涯能被君家重,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所以…… 陌桑迫不及待想出城。 宫悯若成功救出颜惑,一定会先到军营,而后回城跟她汇合。 若她所料之事成事实,宫悯未必能平安而返,军营定是他的首选避难之地,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军营。 策马来到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城墙将士们整装待命,完全是大战在即状态,陌桑心中一惊勒住马:“白芷,你上前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为何紧闭城门。” 白芷策马上前,不一会儿就返回,同回来的还有一张久违的面孔——轩辕彻。 轩辕彻朝躬身拱手行礼,朗声道:“雁城守城军当值百夫长轩辕彻参见郡主!” 陌桑从惊讶中回神,还回一礼道:“为何突然关闭城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本郡主有急事要出城,可否打开城门。” 轩辕彻不俾不吭道:“回郡主,末将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事情一,只是奉钟元帅之命关闭城门,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开启城门,还请郡主见谅,不要为难末将。” 闻言,陌桑一阵沉默,心里的不安感却更加强烈。 “钟元帅还有何指示?”沉默良久后,陌桑才再问一句,外面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关闭城门。 “回郡主,钟元帅只命运末将看守好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轩辕彻昨天才见到元帅钟诚,钟诚毫不犹豫把守住城门,突然看到陌桑才明白他的用意。 陌桑却没有心思理会轩辕彻,雁城的城门不会无缘无故关闭,外面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 是战事?还是宫悯他们出事?都无从得知,陌桑心急如焚。 白芷和倪裳都不敢劝止,就算劝也不知如何劝,莫名地就看一眼旁边不算陌生的轩辕彻,上次他们就跟他一起解决擎教的杀手。 轩辕彻犹豫一下道:“郡主若真的急着出城,不若在旁边的茶庄等着,一旦城门开启也能第一时间出城。”他不敢肯定陌桑愿意接受他的建议,不过拦下她是陛下的意思,他自然不能怠慢。 陌桑咬着唇踌躇半晌,知道自己无法硬闯,无奈的长叹道:“也好,本郡主就在旁边等着。谢谢!” 轩辕彻听到这一声“谢谢”顿时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女子,原以为她即便不强闯城门,最少也会故意为难他挖苦他一番,没想到却听到她一声谢谢,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你……你就这样放过末将?”轩辕突然出声问,陌桑没料到轩辕彻会这样问,心里微滞。 听出他沙哑的声音里面有几分忐忑,认真看一眼面前的轩辕彻,回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陌桑淡然一笑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当年伤过我,可是不久前你也救我过,你我之间互不相欠,就一笑泯恩仇吧。”陛下刻意让他在这里等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相逢一笑泯恩仇。” 轩辕彻细细回味着这句话,也回想过往的种种,拱手道:“彻为曾经的自己,向郡主赔礼道歉。”说着深深的一躬身。 陌桑本就是对事不人的性子,再者是帝王的意思,爽快地一笑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然有一句话需提醒你,陛下一直没有放弃你,也希望你别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珍重!” 朝轩辕彻拱手一礼,陌桑策马奔向不远处的茶庄。 轩辕彻看着陌桑走远的背影,也默默道一声珍重,转身回到城门前,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陌桑坐在临街的窗口,默默看着城门的方向出神,过了一会儿淡淡道:“倪裳,你最近还有收到从烈火国传来的什么消息吗?” 倪裳愣一下道:“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提到烨帝一直没有立后,中洲君氏一脉似乎很不满意。老丞相君千言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从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看,君无澜似乎无争夺后位之意。” “我想起来了,君无暇出事后,君家马上让君无澜顶替上,而中洲君氏一脉刚是君湘瑶。” “是。” 倪裳应一声,面带笑容道:“除去君无澜,目前想争夺后位的人应该是君湘瑶、月青湖,以及威远王的妹妹乐阳郡主箫月见。”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若有所思道:“有时候不争便是争,这若不是君千言的意思,就是这个君无澜比君无瑕更比精明。”烈火国君氏一脉早就不甘屈居中洲君氏一脉,不争后位不代表他们会放弃。 倪裳笑而不语,忽然问:“郡主,月青湖……靠得住吗?” “放心,她没得选择。” 区区月青湖,陌桑从未放在心上,像她一个没有任何依傍的女人,想有后宫站稳脚就必须接受被人利用。 至于君湘瑶,跟月青湖一样,是迷恋上拜水的女人,是以情爱至上的女人,都不需要放在心上,眼下唯一的变故在箫月见身上。 箫月见是平衡朝廷与威远王的一枚重要棋子,却也是最不稳定的一步棋。 这枚棋子一旦发生变故后果会很严重,拜水于女人而言就是一剂毒药,世间没有几个女人能抵当住他的魅力。 想起拾月踏出陌府转换成拜水的一瞬间,再大殿上的针锋相对,陌桑不禁有些恍神,不过是十个多月的时间,再次回想当日竟生恍如隔世的错觉。 陌桑发出一声轻叹,继续盯着紧闭的城门,忽然什么东西从天空上飘落,伸手接住落下的东西,竟是几片冰冷沁心的雪。 “下雪了。” 十月飞雪,不对,已经是十一月,是下雪的时候。 窗外飞雪从稀稀拉拉,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天地间已是一片茫茫然,陌桑的心亦如是。 白芷和倪裳想关上窗,却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把窗口关小些,倪裳回去取厚暖的衣物,白芷留下来相陪,还有雅间的煮水的炭炉移到陌桑身边。 陌桑却一动不动,过了良有久才轻轻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可惜世事无常。” “郡主,您不宜多动愁思,会伤身。” 白芷看着凝在陌桑眼里的悲伤,自己也不禁红了眼圈,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郡主。 见白芷伤心,陌桑含泪一笑:“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我从不曾后悔,只是有一点点不舍,你不必为我伤心难过。”回头继续看着天空上的飞雪,也不知道能看到几时。 白芷跪坐在陌桑身边,幽幽道:“可是奴婢会很舍不得郡主。”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抬手抚着白芷的头道:“傻丫头,你是医者,看不破生死,是很难进益,别为我一人耽搁了前程。” “哦,差点忘记了。” 陌桑突然惊叫一声,拉着白芷的手一脸紧张道:“夫君昨天离开前,说订一桌雁归楼的酒席,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明天就起程回帝都。我差点把事情混忘记,你快点去预订,晚了可预订不到好酒菜。” 白芷自然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一个转身陌桑就会悄然离开,他们再也寻她不着以,笑道:““郡主,您忘记了,有颜惑公子在,雁归楼岂也怠慢我们,一定会把最好的留给我们,没有了变也得给我们变出来。” “你说得对。” 陌桑抛一句话后,继续看向城门的方向。 门突然打开了,倪裳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进来,见陌桑依然还坐在窗前,看着城门口一不动不动。 跟白芷交换一下眼色,也不多言什么直接打开包袱,想是担忧陌桑怕冷,里不仅有厚衣服,还有一床兽绒被,以及小手炉。 倪裳把最厚的衣服替陌桑换上,再把小手炉塞陌桑怀里,面上歉意道:“郡主,此番出门,奴婢以为入冬前能回帝都,没想到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冬衣是一件都没带出来,您且先用这被子应付着。” 陌桑抱着手炉,拥着被子,淡淡一笑道:“这样也不错,只是不能让夫君瞧见。” “郡主放心,弥生已经去购买冬天的衣物,一会儿就能穿上冬衣,姑爷一定不会知道。”倪裳连忙安慰陌桑,只希望弥生快些找到合适郡主穿的冬衣,不然非把郡主冻坏不可。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把身上被拢了拢,连头一起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响。 是城门打开的声音,陌桑马上站起来,从窗口一跃跳到大街上。 过了一会儿,城门完全打开,陌桑站大街中间极目远眺,目光穿透风雪,隐隐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骑着马缓缓朝自己走提近。 第354章、骗局 风雪越来越大,陌桑看不清对方的脸,却闻到夹杂在风雪里面的血腥味,血腥味里夹杂着她熟悉的味道,不管一切地奔跑上前。 快走近对方时,陌桑突然刹住脚步,看着马匹上的人一边惊讶,一边紧张地后退数步,刚想转身逃跑时,就看到马匹上的人轰然从马匹上摔落,不由停下逃跑的脚步。 “白芷,快下来救人。” 顾不得此人对自己的威胁,陌桑赶紧让白芷救人,城门能为他开启,肯定另有原因,而且他身上沾有宫悯的味道。 白芷匆匆走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不由惊叫道:“天哪!这不是龙师吗?是什么人,能把他伤成这样。”伸手为龙师探脉。 片刻后,白芷收回手道:“郡主,龙师受了极重的内伤,必须及时施针医治。”白芷犹豫地看着陌桑,救不救都在郡主,毕竟龙师对郡主的威胁更甚于圣殿和擎教。 陌桑读懂白芷的眼神,伸手往龙师身上。 摸到一个冰冷硬块,取出来看一眼,放到鼻前一闻,上面有宫悯的令牌。 脑子里瞬间涌起无数个可能,陌桑心里顿时就凉了,深吸气道:“马上把龙师带回去救治。” 龙师一定见过宫悯,不然令牌怎会在他身上。 白芷跟茶庄借了一辆马车,带着龙师回于飞堂,倪裳留下陪陌桑继续等宫悯,风雪越来越大,却始终不见城门再次开启。 陌桑看来越来越大的风雪,轻轻道:“倪裳,能把龙师打成重伤的一定非等闲之辈,你跑一趟驿馆,把此事汇报给陛下,陛下好提前想好应对之策,男人们的事情我便不再参与。” 倪裳犹豫一下道:“郡主,您身边不能没人侍候,等弥生来了奴婢再去见陛下。”心里面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们必须有一人跟在郡主身边,以免郡主又突然失踪不见。 陌桑无奈地一笑,晓得倪裳的心思:“放心,我就是想出去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中,你不用担心我会乱跑。” 这么冷的天气对她的身体本就是一种威胁,冒然出城,不仅帮不了他们反而会拖累他们,若她的武学修为能进入道境,她的伤势或许能不能缓和一些? 若是以往,陌桑一定马上行动,可是眼下…… “还是等龙师醒来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陌桑在心里暗道,就听到倪裳理直气壮道:“好,奴婢等弥生来了再走。” “?”陌桑不解。 “防火、防盗、防郡主。”倪裳理直气壮地解释一番,就看到陌桑回过头。 “>o<”陌桑不悦地白一眼倪裳,拿出令牌道:“这是夫君的令牌,上面有他的味道,龙师一定见过他。” 这几个丫头越来越放肆,想分辩几句时,门突然开了,弥生从外面走进来,木然道:“郡主三番几次欺骗我们,种种事实证明,郡主确实不可靠。” 弥生提着一外包袱进来。 陌桑淡淡道:“我不会拿夫君的性命开玩笑,不会……” “郡主会拿自己的性命的开玩笑。”弥生冷冷打断陌桑的话,跟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太了解好怕性情。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陌桑淡看弥生一眼,对倪裳道:“替我把衣服换上,你就去见陛下,把龙师的告诉他,请他另外派人过来医治,白芷是我的奴婢,不是医者。” 提到衣服,弥生掻掻头道:“郡主,雁城不比帝都,跑遍衣饰店才找几件像样的衣服,尺寸可能稍大……” 陌桑听到后心里一阵感动,堆起笑容道:“没关系,横竖我们明天就起程回帝都,不过是几天的事情,将就一下就行。你在外面跑了大半日也累了,你就陪我在这里等吧。” 弥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并没说什么,放下包袱退下雅间外面。 倪裳取出包袱里的衣物,翻看一回后笑道:“料子倒是暖和,就是做功差了点,尺寸也大了好些,晚上奴婢为郡主改一改吧。” “好。” 陌桑爽快地应道,任由倪裳为她换上新衣物。 倪裳离开后,弥生压低声音道:“郡主,我们的人传回消息,烨帝知道郡主去世的消息,派人私下送了国书跟陛下,同意一起抗衡圣殿和擎教,近日又突然下旨在宫里修建了另一座玉阁。” 另一座玉阁?陌桑心里一愣,淡淡道:“烨帝在想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不影响我的生活,我们不需要在意。” 弥生轻轻应了一声是,陌桑心里面却很清楚,拜水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忧眠,但此举愿不是针对她而为。 “郡主,属下替你看着,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你却病倒了该如何是好。”弥生知道如何她,她在乎什么就说什么,郡主心里别人的性命永远在她自己前面。 陌桑犹豫一下,轻声道:“墙高万丈锁重门,烽火不入雁城关。不闻君归马踏雪,但见飞雪迷人眼。” “郡主?” 弥生轻唤一声,郡主胡诌的诗里有极兴的怨意。 回眸看一眼弥生,陌桑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手炉,幽幽道:“你看城门紧闭,夫君有心想回来也入不了城,难道还不许我抱怨上几句。”冥冥之中,觉得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一切,想反抗却不知该如何反抗。 闻言,弥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默默看着城门。 陌桑出门时已是正午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值守的士兵也交了班,城门却没有再开启,心也冷得不停飞落的雪。 眼看着天就要全部黑下来,看着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女子,弥生不禁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出声劝道:“郡主,天色已晚,属下明天再陪你过来等吧。” “夫君从不会失言于我,他一定会回来,再多等一会儿,我们还要吃雁归楼最好的酒菜。”陌桑安慰自己,即便是遇上同等修为的人,他也能全身而退,没理由会失约于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他。 弥生动了动嘴唇,犹豫一下道:“郡主,弥月悄悄给属下传过信,她说她说请郡主不要轻信他人,珍重自己。” 陌桑惊讶地看着弥生,过了一会儿突然紧张的拽着弥生的手道:“除了这个句话,她还有传来其它消息吗?你快点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她不喜欢这种命运不在自己手上的滋味。 “没了。” “没了?” 看着弥生不容置喙的表情,陌桑忽然觉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整个人都在往下沉,窒息的感觉包围在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才凄然一笑:“弥生,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梦里,所有一切都变得像梦一样很真实,很多的事情很多人都似是而非。”其实梦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局。 ------题外话------ 从昨天到今天,删删改改近万字,就只留下这一点,明天补全。 第355章、陌桑醉酒(修改) 梦是最大的骗局,而她的人生也是一个骗局。 本该死掉自己却活在一个陌生的时空,本应该死去的,素昧谋面的家人却一个一个出现。 表哥来了,三叔回来了,外祖父他们来了,二叔也像复活一般突然出现在陌府,连明明死在战场上的大哥,摇身一变就变成当今大皇子帝楚泽。 在她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曾经拥有的拾月消失了,然后来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拜水。 陌桑感到很不安,宫悯会不会也像拾月一样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又是另一个拜水,也要跟她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面色瞬间雪白,习惯性地去摸手腕上的佛串,她却摸到的却是微凉随心如意镯,是宫悯亲自为她挑选的防身武器。 想到宫悯,主不当它是佛串轻轻转动,口中念着已经很久不念的佛经。 再次听到陌桑念经文,弥生心里很不是滋味,能把郡主惹怒的事情一定很不简单,劝道:“郡主,弥月的话未必可信,您不必为此乱了分寸。” 陌桑手指一捏手镯,淡淡道:“弥生,弥月并非是非不分,只是当时被拾月的好蒙蔽了眼睛,误把拜水把成了拾月。” 弥生讶然,莫名有一丝欣喜。 郡主的意思是弥月也许会回到他身边。 若说他还有什么放不下,除了郡主就是唯一的亲妹妹。 当日弥月被拜水的虚情假意利用,不仅出卖郡主,执意要去那拜水身边。 所幸她所传递的消息没有对郡主造成任何损伤,不至于无法挽回,不然他绝不会轻饶,更不会任由她去拜水身边。 陌桑继续看向窗外,城门边已经烧起火盆。 大街上除了巡逻的卫兵,已经看不到寻常百姓的身影,淡淡道:“确实是很晚了,雁城大战在即,是不是会宵禁。” “是,郡主。”弥生木然应一声,小心问:“郡主,您可是要回府,您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姑爷知道后会不高兴。” “好,我们回府,明日再来等,他总会回来的。”陌桑玉手一握随心如意镯,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雅间。 弥生愣了一下,把她遗留在旁边的小手炉拿到手里,匆匆追上陌桑的脚步。 回到于飞堂,却见里面灯火通明,陌桑不由顿住脚步:“弥生,我不想进去,我们去息云居吧。” “郡主,怎么啦?”弥生不解地看着陌桑。 “龙师受伤,里面不知挤了多少嘘寒问暖的人,相信不缺我一个,我也懒得应付他们。”宫悯生死不明却无人问津,陌桑想到这里不由火冒三丈,拧转身往回走。 陌桑走在长长小巷子里,孤寂的背影被拉得老长。 弥生追上前道:“郡主是女眷,留在于飞堂确实是不妥,不过外面宵禁了,去息云居怕是不妥,不若在附近找一个客栈如何?” 其实他是担忧,郡主明知龙师受伤而不进云看望会惹陛下不悦,再为姑爷招惹什么麻烦,即便陌桑再不高兴,也要出声提醒。 陌桑知晓弥生在担心什么,面上一脸阴鸷道:“弥生,你说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的大业将成,横竖有二叔和三叔他们,陌家的血脉断不了,便不再乎我和夫君的死活。”眼里泛起泪光点点。 “郡主,您是担忧姑爷担忧糊涂了,连自己说什么话也不清楚吗?” 弥生担忧地看着陌桑,即便是当年重伤初醒,什么依靠都没有的情况下,郡主都未曾如此心灰意冷过,为何近日悲音不断。 陌桑抬头四十五度度,收回眼眶里的泪水,冷冷道:“我有说错吗?明知道夫君今天定时要回来,却下令紧闭城门,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回来,他们是故意的……” “郡主,您冷静一点。”弥生有些急躁地打断陌桑的话。 确认四下无人监视,压低声音道:“郡主,属下相信陛下他不是这样的人,姑爷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些时辰,我们就住附近的小旅店,于飞堂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弥生极力安慰陌桑,阻止陌桑往坏的方向想,领着她投宿到附近一家简朴却整洁干净的旅店。 此时于飞堂客厅内,元和帝、何统领、陌二爷,三人依礼而坐,面色凝重,谁也不说话,直到一道清逸的身影外面走进来。 “若初,龙师的伤如何?”元和帝沉声问。 “回陛下,龙师只是一些皮肉伤,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倒,上官公子已经为处理伤口,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上官公子还说,最近容华郡主三番两次遇险,情绪上波动较大,凡事容易走极端、钻牛角尖,需要有人在身边安抚开导。” 若初的话一出,元和帝和陌二爷同时皱起眉头。 元和帝抬手揉揉眉心道:“是孤一念之差,容华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早猜到我让她到雁城的用意,误以为孤有了你们兄弟二人,宫悯的宫印又修复完整,孤便待她不同往夕,把她当诱饵,让她去送死。孤这么安排也情非得已,对她的心从未变过。” 陌二爷闻言,也缓下语气安慰道:“陛下,桑儿是个明整理的孩子,我相信她会想明白。” 想起侄女所经历的苦难也不免一番神伤,倘若大哥和大嫂知道女儿受苦,恐怕也会阴灵难安,他们也难以向宫悯交待。 “二爷太乐观,龙师在于飞堂医治,桑儿却至今未归,便可知她心中有怨。”若初语气淡淡,委婉道出一个事实,陌桑真的钻了牛角。 陌二爷顿时无语,龙师在此疗伤,桑儿身为于飞堂的主人,无论如何应该出面招呼众人,可是她至今未归,既是心中有怨,也是不愿意见到他们。 “陛下……” “给她点时间冷静冷静,这种事情急不来。” 元和帝打断陌二爷的话,淡淡道:“大约是宫悯没有依时回来,又看到龙师受伤,容华是担忧太过乱了心神。” 回头对旁边的何一鸣道:“你拿孤令牌跑一趟城门,把孤的旨意传给守城的将领,只要宫大人回来,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即时打开城门让他入城,同时也不要拦着郡主在城中行走。” “是,陛下。” 何一鸣接过令牌匆匆出门。 旅店内,陌桑抱着一小坛酒,看着窗外不停飞舞的雪花,时不时就喝一口酒。 “郡主,属下买了全新的铺盖,已经让老板娘为你铺上,炭火也烧得极旺,您在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 弥生见陌桑一个人坐在窗前喝闷酒,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无奈地走过去道:“郡主,酒喝多了会伤身,若是让白芷和倪裳闻得郡主身上有酒气,属下的耳朵又要被他们荼毒。” “你懂什么,本郡主这叫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陌桑举起小坛子,闷一口朗声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五花马,千金淾,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陌桑断断续续念完李白的《将进酒》,小坛子里的酒也被她喝光,一脸不过瘾道:“弥生,再去给我拿几坛酒上来,本郡主今晚要一醉方休。” “郡主……” “啰嗦。”陌桑白一眼弥生:“你不去拿我自己去拿。” “郡主,你会醉的。” “醉了好,醉了才好入梦,好梦留人睡。”陌桑起身往外面走,口中念念有词:“尘俗多少伤心事,都付笑谈随酒杯。老板,再送给我两坛子的好酒进来。何以解忧愁,唯有刀子烧。” “姑娘这话说得好,我们酿刀子烧可是远近闻名的。”老板听到陌桑的话,马上乐呵呵地搬酒。 弥生深知劝不住,也只好随好陌桑去,看着她一口酒一句诗,不只是他听得出神,就连老板也不由惊讶不已。 陌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一时兴起拔了弥生的剑,站在屋顶上舞剑,剑气竟把天空上的飞雪带出一个巨大的雪漩涡,竟引来不少人在暗中窥视。 而此时此刻,在珞城内,一座格外精致的庭院。 两道身影如幻影闪动,不时交集在一起,每次交集时皆会出现一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无论那股力量有多可怕,他们所在的院子却安然无恙。 若有人能看到这一战,定然会佩服两人对力量的掌控。 君无涯越战越心寒,大鸿皇朝何时出了武道境的高手,而且还不像是初入道境,反而像是入境已经多时,不然怎能把力量控制得如此完美、熟练。 想到此,一个巧劲闪开对方的招式,退到一边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在下从未听说大鸿皇朝有你这样的高手?” “大鸿皇朝能人辈出,岂是你能尽数悉知。” 宫悯抬手不紧不慢地撕下面上的伪装,露出自己无双本来的面目。 望着面前一脸惊讶的君无涯,似笑非笑道:“本官真是眼拙,以前竟未看出无涯公子也是一位眉涧宫印者,真是失敬。” ------题外话------ 真的不行了,喝了咖啡又喝红牛都抗不住。 第356章、陌桑醉酒2 君无涯看面前熟悉的,宫悯那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孔,不由暗暗倒抽一口冷气,面上却保持着一惯的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半开玩笑道:“宫大人,本督军就知道,以你的武功和才智,断不会轻易死在玄虚洞,只是没想到你竟儒、武两道同修,武学修为还进入道境,真是出乎在下的意料。” “督军大人也同样让本官感到意外。” 宫悯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出招,并没有跟对方拼命的打算,鼻翼轻轻一动,一种似有若无的味道钻鼻子里面,跟桑儿说的无异。 “宫大人,似乎并不打算出全力对付本督军。”君无涯看着从容不迫的宫悯,骇然之余出招也毫不错乱,从容自若,不急不躁。 “督军大人不也是如此。”宫悯心里也清楚,两人交手几个时辰,谁也没有拼尽全力。 “自然不能全力,本督军怕一时不慎会误杀了宫大人,少了宫大人这样的对手,往后的了日子本督军会觉得人生很无趣。” “督军大人说得一点也不错,没有对手是件很可悲、很寂寞的事情,可是……” 天空上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宫悯看到后,眼里勾起一抹清浅笑意道:“本官的夫人容华郡主,素喜平静安稳的生活,而你却让擎教的人一再打扰她的平静,在下为了让夫人过上平静安稳生活,只好委屈一下督军大人一回。” 他在君无涯身上,闻到了桑儿告诉她的,跟擎教中人一模一样的味道。 君无涯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出手毫不含糊。 宫悯不紧不慢挡开一招,淡淡道:“杀人偿命,孔元帅杀了颜惑公子自然是要偿命。督军大人回去后,再向烨帝陛下慢慢解释,本官还要回陪夫人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闻言,君无涯勃然大怒,面上却不动声音道:“好一招声东击西,本公子今天算是领教宫大人的手段,不过在下的地方,也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既然宫大人的人带走了孔元帅,宫大人便留下来陪本督军吧。” 骤然提高内力,使出极具杀伤力的一招。 宫悯根本不把君无涯的威胁放在眼内,轻轻一挥手就化解君无涯极具杀伤力的招式。 面上漫不经心道:“抱歉,本官的夫人还在等本官回去陪她一起用膳,只能辜负无涯公子的盛情。告辞!”把君无涯刚才的力量猛一下原路送回。 君无涯面色一变,连忙闪避。 高手间过招,一厘一毫之差,结果往往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君无涯保住了自身,也失去留下宫悯的最佳时机,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宫悯已经跃上屋顶,而附近设下的埋伏于他形同虚设。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君无涯气得一掌拍在旁边一棵水桶粗大树上,大树上的叶子悉数落尽。 本想让人在城门拦下宫悯,可一想只是宫悯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还不一定,顿时打消了念头,改往军营的方向走。 宫悯施展轻功,瞬间就来到城门附近,跟颜惑约定的地方,却发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昨天远远见过一面的孔成业。 面前的孔成业突然冲着他友好地一笑,熟悉的声音从孔成业口发出:“宫大人一脸春风得意,想来君无涯的武功还不差,你今天总算是过把瘾,可怜本公子一个人在营帐里,整整喝了一天的茶水,你说凄凉不凄凉。” 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说话腔调,以及对方眼里无法掩饰的魅惑之色,宫悯是真的埃塞俄比亚不敢相信,面前身材粗壮的男人,就是天妒人怨,美得跟妖孽齐名的颜惑。 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狐狸般的狡猾,毫不犹豫地挥手拍出一掌,刚劲的掌劲直冲颜惑面门。 颜惑眼里一惊,赶紧往旁边一闪,嘴里大声道:“你疯了,居然敢对本公子出手,睁大眼睛看看,本公子是谁。” 宫悯却面无表情冷声道:“知道凄凉还不早点发撤退的信号,你可知我跟桑儿约定了要一起晚膳,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桑儿现在不知道有多担忧。” “以你的武功,郡主又何须为你担忧,分明是你放不下郡主吧。” 颜惑打趣起宫悯,这个曾经对女人不屑一顾的男人,终于变成彻头彻尾的绕指柔,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考虑到那女子的感受。 “今昔不同往昔,桑儿在玄虚洞不仅受了极重的内伤,还受了很大的惊吓,心思变得格外的敏感,情绪也不太稳定,我未能依约按时而归,丫头恐怕又要胡思乱想。” 宫悯无奈地长叹一声:“这时候,桑儿需要我在她身边。”生活总是不停地给桑儿考验,同时也是给他考验。 真希望方才能一掌解决掉君无涯,可惜他也是身不由己。 颜惑知道陌桑素来心思细腻,肯定已经猜到陛下的用意。 三国围攻南蜀国的行动,陛下不仅对她诸多有着隐瞒,在明知道圣殿和擎教会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还故意让她一个人留在雁城。 目的就是利用圣殿和擎教对她的忌惮,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雁城。 当对方把重心都放在陌桑身上,就无暇插手三国瓜分南蜀国的事情,大苍和启云国也就不会知道大鸿皇朝出兵的真正目的。 陌桑虽识天下事顾全大局,不过偶尔也会钻钻牛角尖,使使小性子,一脸同情地对宫悯道:“珞城的城阙也不是那么闯的,你这副模样可出不了珞城,本公子给你换张脸吧。” 拧转身,把宫悯带离开眼前戒备森严的城门。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珞城中出现一阵骚动,无数的火把和军队在城中往来口穿梭,似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城门上当值的将领还不清楚发什么事情,就看到四匹快马疾驰而来,而最前面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帅和督军,马上快步跑上前行,拱手行礼道:“末将参加元帅,参见督军。” 孔成业也不废话,拿出令牌道:“免礼,你速命人找开城门,本元帅跟督军有争事外出,误了陛下的大事,本帅也保不住你。” 元帅和督军本人在面前,且有令牌为证,这名将领自然不敢不从,马上命人打开城门。 岂料城门刚打开一个能容一人进出大小隙缝,就有一支军队匆匆赶到,队伍最前面的人,还未近前就大声的喊道:“关闭城门,他们是敌军暗探,快拦下他们。” 闻得前方的呼叫声,那名将领不由傻了眼,只是不等他回过神,眼前寒光一闪,脑袋已经搬家,士兵们愣一下马上冲上前。 假扮成孔成业和君无涯的颜惑和宫悯同时出手,两人很快就解决城门上前士兵,宫悯大声道:“颜惑,你先送上官前辈,景长老出城,我留下来为你们挣取一些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外面大鸿的军营。” 颜惑深知宫悯的能力,带着上官老神医和景长老迅速出城。 趁着军队未赶到之前,宫悯一跌上城墙上,毫不犹豫地对着弓箭手挥剑,却并不要他们的性命,只是伤了他们的手臂,让他们不能挽弓射箭。 君无涯赶到城门前时,一跃跳上城墙上,看着另一个自己正对城墙上的士兵出手,还未稳住身形就直接出招。 此时出手再也没有刚才惺惺相惜之意,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式,处处攻向对方的要害,宫悯不以为然地化解掉,出手敢同样不再留情,每一招都直指对方要害。 宫悯眼下易容成君无涯的模样,两人一来一往之间,旁边的侍卫早已经分清谁是谁,他们想上前帮忙也冰行。 再者高手过招,他们也只有看的份而不能插手,甚至有时候根本看不到他们人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出神。 两人的修为说不上谁高谁低,目前只能说是持平,不过宫悯却多了一项,就是防止有人出城,追赶颜惑他们。 相持了一刻多钟,估摸着颜惑他们已经走远后,宫悯也不恋战,高声道:“无涯公子刚才还说,没有了本官这样的对手,往后的日子很孤独很寂寞,眼下出却是一点也不留情,本官也只好不讲屋面。” 君无涯面色一沉,冷声道:“宫悯,有本督军在此,你休息逃离珞城。” 宫悯不以为然道:“这话可不是无涯公子说了算,本官要回去陪夫人,谁也拦不住本官的去路。” 说话间提高一城内力,再一招逼退君无涯同,毫不犹豫地飞身下城墙,落知之前的马匹上疾驰而支,君无涯大声道:“弓箭手,快放箭射杀他,绝不能让他逃跑。” 过了半晌却无人动,君无涯正要发怒时,就听到一名将领道:“回督军,方才那人伤了所有弓箭手的手臂,无法再挽弓。” 闻言,君无涯的怒火瞬间上升到极点,强行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向城门的正前方的路。宫悯已经变成一个点,最后连人带马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君无涯气得一掌拍碎城墙一块砖石。 “他日相再见,本督军一定不会放过你。” 君无涯的声音,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重重敲在人心上。 宫悯自然也听到了,不以然地为一笑,继续纵马狂奔。若再相见,定然取下他项上人头,以解尽头之恨,眼下还是要把刚刚的发现汇报给陛下才行,想不到君家人居然跟擎教有关系,也不知道拜水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当宫悯等人满意而归时,君无涯却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既然宫悯他们能来珞城杀人掳人,他为什不能入雁城烧杀掳掠? 想到此,君无涯施展轻功飞下城墙,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面。 雁城中,陌桑身边已经堆放着好几个空的小酒坛,可是她面上依然没有一丝醉意。 “弥生,为何想醉就这么困难,醉酒的诗词我都吟尽了,酒也喝了好几坛,可我为什么还是那么清醒,我想睡觉呀。” 陌桑抖了抖手上又空掉的酒瓶,拿起另一坛未开封的酒,别人是越喝越迷糊,而她是越喝越清醒,很多原来被忽略的细节更加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弥生连忙怨道:“郡主,你喝得太多了,全伤身的。” 陌桑不以为然:“你放心,我还没醉,没醉就不会有事。就算是伤身,也不差这一点半点,本郡主今天要一醉方休。”拍开坛子的封口,往口里灌了一大口。 见陌桑如此颓废,弥生不由急了,再这样下去郡主一定会醒死在这里,发信号通知白芷和倪裳,郡主双免不了挨众人一顿数落。 想到此,弥生犹豫一番后,走上前小声道:“郡主,属下有一个能让你马上入睡的方法,您想不想试一试。”人也小心翼翼移到陌桑侧后,在陌桑迟疑的时候,突然抬手往她脖子上一拍。 弥生把陌桑抱到就床上,看着昏睡过去的陌桑道:“郡主睡吧,睡一觉醒,明天一切都会美好起来。” 宫悯不一路上的风尘,满怀欣喜回到于飞堂,看到众人都在客厅内,独不见陌桑在场,一路上的欣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上前见过礼后,压抑着内心不安问:“二爷,桑儿呢?桑儿为什么没有为你们奉茶?” 陌二爷悄悄看一眼帝王,见后者微微点头后,淡淡道:“桑儿不愿意回来,一直在城门附近的茶庄等你,我们……”他的话还没说完,宫悯已经消失在眼前。 若初看着宫悯走远的身影,轻叹一声道:“桑儿若还在茶庄还好,若不在茶庄,今晚又是一个难晚之夜。” 陛下今天似乎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不应该让桑儿留在茶庄独自等候,而不过去安慰一句,但愿桑儿没有心急到私自出城寻找宫悯,不然若有什么闪失,陛下失去不仅是桑儿,还有刚刚离开的宫悯。 ------题外话------ 大家说昨天的内容有点莫名奇妙,内容就在第283章,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应该不是后来补上的。 第357章、郡主,小心! 城门附近的茶庄、西四巷、息云居、雁归楼…… 凡是陌桑平日里爱去的地方,宫悯都跑寻过一遍,可是一直到天亮也没有找到陌桑,心像是泡在冰水里,无奈地往于飞堂走。 走到于飞堂外面,宫悯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上面三个字,他还没来得及跟桑儿好好“讨论”这个名字的意思,她就已经不知所踪。 此情此景…… 想必桑儿等了一天没有等到他,也是像他这般站在门口外不愿进去,不为别的只是不愿意面对里面的人,若是她又会去向何处。 “主子,天亮了,属下觉得以夫人的性子,不定又回到茶庄等您。”赢戈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家主子,主子找不到夫人都要崩溃,大约忘记了夫人跟他一样急着想要见到对方。 他的声音刚落,宫悯已经消失在眼前,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城门。 “……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宫悯刚刚走到巷子口,蓦然听到路口边传来念诗的声音,遁声看去,只见酒肆老板一边卖酒一边念念有词,马上刹住脚步,走上前就又听到老板继续念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 这么好诗句,绝非老板所能作,定是桑儿无疑。 宫悯马上走上前问:“老板,如此好诗,不知从何处听来?” 雁城民风豪爽,到没有那么多的小九九,听到宫悯问,见对方还是翩翩公子,老板头不假思索道:“是昨夜住在对街客栈的姑娘随口吟的诗,姑娘还说何以解忧愁,唯有刀子烧。喝得兴起时还跳到屋顶上舞剑,剑招轻灵,再加姑娘的品貌,以及当时漫天的飞雪,说她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闻言,宫悯激动地拉着老板的手问:“老板,那位姑娘今早可有离开客栈。” “这个小人不是很清楚,公子可以到客栈问问老板,说实话今天可有不少人打听姑娘的事情。” “谢老板。” 声落人不见,酒肆老板怔在现场,他这一大早是遇着什么人呀?不会是仙人吧。 宫悯匆匆来到客栈,走到柜台前迫不及待问道:“老板,昨天吟诗的姑娘可有离店,她还在店内吗?” 客栈老板抬头看一眼宫悯,国;愣一下不耐烦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是一早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现在怎么又来问。” 宫悯心里一凛,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自己来问过不成,抓住客栈老板的衣领,大声道:“老板,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什么已经来问过你。” 老板被宫悯的激动吓了一大跳,很快就恢复正常,振振有词道:“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那位姑娘在另一位公子的陪同,去了城门等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健忘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老板的话,宫悯整个颗心都凉了,马上奔向城门。 莫说是宫悯震惊,连赢戈听到这样的答案心中也骇然。 世间只用一个主子,若出现第二个,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别人假扮的。 假扮成主子的模样,自是要接近夫人…… 想到这里,赢戈都不敢再往下想,赶紧跟在宫悯后面,迅速前往城门。 同一家茶庄,同一个雅间,同一扇窗前,陌桑坐在同一个位置上,表情木然看着城门,手里依然捧着一坛酒。 弥生把一碗热粥放到陌桑面前,盯着她手里酒坛道:“郡主,您昨天几乎没吃东西,却喝了不少酒,现在又一早空腹喝酒,刀子烧酒性烈会灼伤肠胃,还是先喝碗热粥养养胃。” 陌桑看也不看道:“我没胃口,不想吃,你吃吧。”下一秒却仰起头,直接往嘴里倒酒。 酒水从嘴角溢出,陌桑随意抬手一抹道:“弥生,你说夫君今天会回来吗?他答应过我,今天要帝都,他从不失言……”猛地灌自己一大口酒,可是他昨天失言。 这个问题弥生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道:“属下不知姑爷是否已回来,不姑爷若回来一定会去于飞堂,或许此时正在四处找郡主您。” 这不是废话,宫悯若回来当然会寻自己,陌桑完全不理会弥生的劝止,一口一口地灌酒。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绝望,可是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尽头,这种感觉挥不去,剪不断,理还乱。 门突然吱吖一声开了,弥生知道陌桑最恼别人不请自入,正要怒色喝斥时,却惊讶发看到自家主子日思夜想的人站在门上,连忙把到口的话卡住,欣喜道:“郡主,您快看,姑爷来接您,他没有失言。” 宫悯一袭雪色裘站在门上,看着坐在窗前长发散落身后,月白色衣衫,昂首,举起酒坛往口中倒酒的女子,面上划过一抹惊艳。 大约是发现自己失态了,回过神后,玉面含笑道:“桑儿,一个人喝闷酒会伤身,为夫陪你喝一杯如何。” “姑爷……” “你休要多言。” 弥生正想说陌桑不能喝酒,就被宫悯冷声打断。 到口的话蓦然被打断,不由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宫悯,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很陌生。 他明知郡主有伤在身,饮酒会加重伤势,怎么突然主动陪郡主饮酒? 再者姑爷可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过,今天是一反常态。 宫悯并没有理会弥生的打量,两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近陌桑,眉宇含笑道:“桑儿,为夫来迟了,让你苦等一夜,就罚为夫饮光这一坛酒可好?”伸手似是要夺下陌桑手上的小酒坛。 陌桑眉头一皱,微微一闪避,躲开宫悯的手道:“你不配喝本郡主手里的酒,打哪来回哪去吧。” 宫悯只当是陌桑恼自己来晚,当即躬身拱手赔不是:“桑儿,是为夫错了,不该因为遇上难得一见的敌手便忘记了时辰,害桑儿空等了一个晚上。” 闻言,陌桑眼眸微微眯起,把宫悯上下打量半天,懒洋洋道:“你没有听明白本郡主的话吗?本郡主让你滚,本郡主一看见你就觉得你面如可憎,所以昨晚谁让你忘记了时辰你就滚哪去,别打扰本郡主饮酒的兴致。” “桑儿……” “弥生,赶他走。” 陌桑冷冷打断宫悯的话,直接让弥生赶人,怎么看都像是妻子在对丈夫在使小性子。 宫悯看在眼内,暗自地得意地勾起唇角,上前道:“桑儿,真的舍得赶为夫走?”眼波流转,语气十发煽情,仿佛真的随时会远离。 看着宫悯面上的微笑,陌桑放下酒坛,回头对面前男人妩媚地一笑,抬起手勾勾手指,示意宫悯上前,习惯地转动着手上的手镯。 待宫悯走近时,口里轻吟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宗之美少年。” “丰神如玉,倜傥出尘。” 宫悯复念着这两个词,面露惊喜道:“这是桑儿送给为夫的诗吗?” 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不由再走上前几步,近距离看着陌桑的容颜,眼里不觉一波惊艳羡,脚步不由自主再往前迈进,想要把佳人拥入怀里。 陌桑酒气氤氲的脸,面飞桃花色,格外妩媚,勾人一笑道:“不错,是用来形容我家夫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宫悯面上怔一下:“桑儿真会说笑,我不就是你夫君,为夫就在你面前。” 陌桑樱口里发出一声妖笑:“我家夫君一笑,本郡主就会忘记周围的一切,他若连续对我三笑,本郡主鼻血就该喷出。” “你不是他”陌桑十分肯定道,玉臂一挥,两支短箭突然射向他的面门。 面前的宫悯只是微微一侧身轻易避开两支利箭,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陌桑看穿也不惊讶,面上笑意更深:“容华郡主,就算本督军是假的,看着这副皮相上也不应该下此毒手。” 陌桑冷冷一笑道:“休得狂言,本郡主虽不知道阁下是谁,不过可以告诉阁下,凡是擎教的人,只要敢踏入大鸿的疆土,休想活着离开。” 此言一出,面前的宫悯目光一沉:“容华郡主,真会说笑,本督军跟擎教有关系。” 能自称本督军的人,自然是前天才见过的君无涯。 想到此陌桑面带笑容道:“怎么,我家夫君昨夜没有告诉无涯公子,凡是擎教中人在我大鸿境内皆无处可遁,莫非阁下今日也想一试此法。” 君无涯没料到不仅伪装被揭穿,连身份也被识破,更没料到会连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也暴光,目光里多了一丝阴鸷,面上轻声笑一声道:“容华郡主能识穿本督军的真面目,定然是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们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们,本督军想请容华郡主走一趟,你我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那就要看无涯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本郡主带走。” 陌桑广袖一拂,一道细小的银丝骤然如灵蛇吐信,一丝蓝芒在阳光下闪现,很明显上面淬过剧毒。 君无涯抬手一弹,就把袭来的银丝弹开,面上笑若春风道:“本督军喜欢柔弱听话的女人,今日只好委屈容华郡主,待本督军废掉你一身的修为,你自然会乖乖跟本督军走一趟苍穹岛,跟掌教大人们讨论讨论识别我擎教众人身份的法子。” 看到天蚕丝被对方轻轻弹开,陌桑心中骇然,当下明白对方的武学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自然也不会恋战,暗暗旁边的炭炉一指。 弥生得知面前的宫悯是假的,早把注意力在集中到陌桑身上,陌桑一动他发现她的指示,不被察觉地眨一下眼睛,眼角余光落在炭炉上,真气暗凝娶于掌上。 见弥生已经准备好,陌桑猛然把面前酒坛拍出。 酒坛快到君无涯面前时突然碎开,一簇火苗骤然出现,点燃面前浓度极高的烈酒。 君无涯本能地闪避,趁着他闪避的一瞬间,陌桑已经迅速从窗口逃离空间狭小的雅间,稳稳落在城门前面。 玉掌横于胸前,对笔直站立在城门前的轩辕彻道:“快传信,君无涯来了……” “容华郡主,你以为这些人能拦住本督军吗?”君无涯紧随而至,不过由于他顶着宫悯的面孔,让在场的将士愣了一下。 “点烽火。”轩辕彻一听声音便知对面的宫悯有问题,毫不犹豫地命人传信,大声对旁边的士兵道:“此人自称本督军,当是敌军新上任不久的督军君无涯,大家务必要保护好郡主。” “凭你们……” 君无涯讥讽地一笑:“容华郡主,你要白白牺牲他们保存自己吗?” 陌桑深知君无涯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即便没有受伤也必能跟他抗衡,咬咬唇道:“蚁多咬死象的道理,无涯公子应该懂吧。我们的修为确实与相差甚远,却并非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说着举起手打了一个手势,弓箭手马上作好准备。 惊得在场的将士们一愣,想不明白这位盛名在外,看起来脆弱易碎的容华郡主,为何会懂得军中的暗语,而且他们为何要服从她的指令? 真是让人费解。 君无涯看到这一幕,眼里一波惊艳,看着面前清冷如雪玉的女子,面带笑容道:“早闻容华郡主十岁余便以男儿身入伍,十二岁打败现任威远王,更是经历当年落雁滩一场混战,方才一见郡主打的军中暗语,以及震慑三军之势,可见传言不假。” “你既知本郡主有领兵之能,震慑三军之势,也知道本郡主当年之事,就应该知道本郡主对此地的了解,只需依仗他们,以及城门四下的机关,就能把你这道境高手生生困死在这里。” 陌桑下巴微扬,傲视着君无涯,漫不经心地一笑:“无涯公子,再加上本郡主手上还有能克制你们修为的药物,你说你有几成把握带走本郡主。” 用言语转移君无涯的注意,暗暗一按随心如镯的机关,把墨剑握在手上,指着君无涯。 君无涯看着陌桑手上的墨色短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陌桑的手段可是连圣殿的副殿主都能被算计到。 他的犹豫陌桑全看在眼内,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道:“无涯公子,本郡主虽是女儿身,近日又疏于修炼,幸得天赋过人,也堪堪进入九境,放手一搏,还是能拖到夫君赶来的一刻,只怕到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 “九境?”君无涯讥讽地一笑:“你跌落玄虚洞受伤颇重,还能动用九境之力吗?” “无涯公子试一试,不就知道是真是假。”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君无涯,一边暗暗冲破上官老神医设下的封印。 磅礴的真气一点点自封印的经脉溢出,陌桑的气质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站在旁边的普通将士都几乎忍不住要跪拜在地上。 “疯子。” 君无涯怒喝一声道:“陌家的人果然不怕死,本督军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毫不狂怒朝陌桑出招。 陌桑冷冷一笑,强忍着真气冲击经脉的痛楚,手中墨剑刷刷舞动,毫不犹豫地朝君无涯劈出两剑。 剑风猛烈,剑势如虹,剑速如疾风扫过,三者合一,所带出的巨大力量,轩辕彻没有料到陌桑的修为竟高到如此境界,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逼得退开一丈远,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 陌桑无暇理会别人的情绪,依然从容不迫出招,每一招都带着可怕的力量,可是却无奈不了君无涯。 君无涯却一边闪避一边道:“容华郡主是聪明人,九境在风擎大陆上确实能入强者之列,可是在道境者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为何还要负隅顽抗,莫非宫悯根本不在城里,你才不得不强出头。” 他的字里行间充满讥讽,若是以往陌桑一定会回他几句,只是她此时每出一招都必须承受着强大的痛苦,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君无涯见陌桑每一招皆毫无保留拼尽全力,大有要跟他拼命的架势,虽然疑惑出手却毫不犹豫,一招一式全指向陌桑的要害。 陌桑话里透露一个重要的信息,大鸿皇朝众人掌握了一种,能识别他们身份的方法。 今日若不能拿下陌桑,他日君家和擎教定会为大鸿皇朝所亡。 轩辕彻和后到的弥生看着两人交战皆是心惊胆战,以他们的武学级别,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两人一来一往拆了近百招,君无涯的面色已经沉下。 想不到他以一个层次优势力压于陌桑,眼下不仅不能轻松拿下她,甚至无法伤她一分一毫,若传出去让他情何以堪。 “陌桑,你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君无涯忍不住出声问。 “无涯公子,你所谓道境也不过如此,本郡主倒真看不出你的优势在哪里?”陌桑当着众人的面,对君无涯一阵冷嘲热讽。 君无涯勃然大怒,怒声道:“陌桑,本督军不过看中你有几分才华,想邀请你前往苍穹岛小住,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本督军不必对你客气,让你见识见识道境强者的厉害。” 想到自己已经在陌桑身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万一宫悯赶国到后果难以预料,回身猛地朝陌桑拍出一掌,竟然是出尽全力,惊得旁边观战的弥生和轩辕彻同时发出一声惊唤。 “郡主,小心!” ------题外话------ 昨天突然头痛发烧,从诊所回来时已经很晚,也没有力气码字,抱歉了! 第358章、议约的陷阱 掌风卷地上堆积的落雪,刹那间每一片飞雪皆变成能伤人的利害,不仅划破了陌桑的衣衫,还割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染红了弥生特意为她挑选的月白衣衫,看得在场的人触目惊心,惊叫声也随着陌桑身上伤口出现而不时响起。 砰! 最厉害的那道掌劲,扎扎实实打在陌桑胸口。 陌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重重撞在城墙上,再重重摔落地上,口中吐血不止,看着让人心碎。 这般惨烈的画面恰好被赶来的宫悯看到,口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飞扑过去把陌桑抱在怀里。 看着她沾满血,苍白如雪的小脸,口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震得时间如停止一般,半空中的飞雪竟停滞了一瞬间才纷纷飞落,丝毫没有注意到陌桑一只小手伸向城墙。 落雪纷飞易消散,陌桑也如脆弱如这冰雪,随时会随风而化。 宫悯抱起陌桑,看着站在城门前的君无涯,面无表情冷声道:“君无涯,今日伤妻之仇宫悯记下,他日定要你君氏满族陪葬。” 君无涯眼里一沉,抬手轻轻挑起一层薄薄的面皮,露出本来的面目,笑若春风道:“宫大人言重了,本督军不过是想请容华郡主到苍穹岛小住,向她了解一些问题,既然容华郡主不愿意,本督军自是不会勉强。” “想了解问题找本公子呀,本公子最清楚擎教的人有什么问题。” 上官尺素天生带着几分八卦味道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也不紧不慢从人群中走到城门前。 远远看一眼宫悯怀里的陌桑,再看一眼君无涯,上官尺素一脸痞气道:“擎教所有秘密,都是本公子研究的结果,想了解什么找本公子,他们不过是本公子的传声筒。” “你想知道什么?来来来,跟本公子好好讨论讨论。”上官尺素此时面上痞气全无,一脸认真地看着君无涯, 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他此时恨不昨掐死君无涯,要知道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心思都用在陌桑身上,眼下又被君无涯打回到数年前。 君无涯摸不透上官尺素的用意,故作深沉不出声。 宫悯几次想出手,都被一只小手紧紧拽住,就听到上官尺素道:“最少本公子可以告诉你,擎教的丹药虽能让人轻松突破,而且还不会进入伪道境。丹药看似是很好东西,可惜武道的路上没有真正的捷径,天下没有平白得到的力量,若得到也需要付出极巨大的代价。” “上官尺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督军不是吓大的。”君无涯不屑地瞟一眼上官尺素,看向宫悯道:“宫大人,本督军要走你也拦不住,咱们后悔有期。”说话间人如箭冲上一直敞开着的城门。 直到此时轩辕彻才注意到城门一直敞开着,正要上前拦下时却被一只手紧紧拽着,不待他看清楚拉住自己的人,就听到君无涯发出一声惨叫,不过很快就飘远,在场的人马上循声看去。 君无涯跌落在城门上,一只手捂着另一边喷着鲜血的肩膀,在他的脚步边赫然一条断臂。 在场众人惊讶的表情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着断臂咽了嗯口水,怎么也想不明白君无涯的手臂,为何会无缘无故断掉,直到一道红色妖冶的身影出现在城门上。 君无涯看一眼来人,顾得不断臂,抬起完好的手臂往前一伸,吸走一名士兵的武器,往看似空无一物用力挥舞。 随着兵器舞动,只听到嘣嘣几声响,众人才发现城门悬空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根细丝,正是细割断了君无涯的手臂。 “宫悯、颜惑,断臂之仇,本督军一定会十倍相还。” 捡起地上的断臂,君无涯瞪一眼宫悯怀里的陌桑,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尺素回过神马上走过去,拉起陌桑的手腕,面上怔了怔,压抑着心里的惊讶道:“桑儿的真气有些乱窜,我先施针压住桑儿止血,回到于飞堂再让爷爷为她重新把脉,桑儿的伤势似乎起了变化。” 闻言,宫悯面色也白了,抱着陌桑飞快往于飞堂走。 回到于飞堂,众人看到宫悯怀里,浑身是血的陌桑,吓得魂飞魄散,连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一番忙乱后,陌桑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上官老神医一脸严肃地为陌桑切脉,半晌后拈着胡子道:“此地不适宜为桑儿医治,若没什么大事,我们马起程回帝都吧。” 宫悯一听到上官老神医的话急了,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问:“前辈,桑儿的伤势到底如何?” 上官老神医拈着飘在胸前的白发,眼里有些闪避,淡淡道:“眼下还不好说,还是回到帝都后,再商议疗伤的办法,回去的路上我会日日为桑儿施针,让她一直保持昏睡的状态。” “桑儿她是不是……”宫悯不敢往下问。 “你不用太过担忧,是有一味药须得回到帝都方可炼制,让她一直睡着是不想让她再费神,保持体力,跟她的伤势无关。” 见宫悯快要失控,上官老医神马上解释一番:“你放心,此番也算是丫头是好心有好报。若非她心怀善念,我也得不到这味药,若少了这味药她的情况是真的无法挽救。” 在场众人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上官老神医故意卖关子道:“离开月亮城之前,桑儿特意让我再下玄虚洞,完成洞府主人要离开玄虚洞的遗愿,洞府主人的报酬正好是一味药,只是炼制这味药条件比较苛刻,只有帝都陌府才有合适的条件,所以……” “船已经准备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带桑儿起程回帝都。” 宫悯打断上官老神医的话,刻意忽略上官老神医故意要隐瞒的内容,吩咐白芷和倪裳收拾东西马上起程回帝都。 自陌桑被抱回来后,元和帝只在旁边看着一直未出声,此时却忽然出声:“丫头先回帝都也好,有颜惑一路护送,再加上有龙师同行,相信无人敢拦你们的去路。” 闻言,众人的眉头一皱,陛下的意思宫悯不能同行,这也太过不通人情。 宫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默默看着沉睡不醒的陌桑出神,就像是没有听到帝王的话,完全不为所动。 上官老神医见宫悯对帝王的话充耳不闻,连忙上前拱手道:“陛下请放心,龙师只是皮外伤,休养些时日即可。桑儿的身子近日连番受到重创伤,伤势虽不容乐观,路上只有宫大人护着她心脉即可,不若让颜惑公子陪伴在陛下左右。” 陛下留下宫悯自是有他的原因,可是此时若强行把小夫妻俩分开,情况怕是更不容乐观。 这些话他不好明着说,只能暗暗给相关的人提示,希望相关的人能站出来,给陛下一个台阶,让宫悯陪在陌桑身边。 元和帝鼻子里嗯一声,用一惯的懒洋洋的声音道:“丫头的身体就劳你们爷孙俩多费些心,需要什么药材,只客跟宫里要,务必把丫头的身体调理好才行。” 这番话的意思相当含糊,既然没有接受也没有否认上官老神医的建议,众人一时间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是,陛下。” 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只得先应下,暗暗看一眼宫悯。 见宫悯不动,陌二爷起身道:“丫头任性不懂事,劳陛下费心伤神,臣在此两个孩子叩谢陛下龙恩。” 宫悯今日会对陛下的话充耳不闻,大概是因为桑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伤,他心里对陛下有怨,希望陛下大度不与他们计较。 颜惑自回来后也了解一些陌桑的情况,此时也感到十分愧疚,若不是他故意迟迟不发信号,宫悯也不会跟君无涯周旋那么时间,陌桑也不至于遇上君无涯,再次身受重伤,当即上前道:“陛下,臣也想长长见识,就自动请缨吧。” 元和帝看着宫悯淡淡道:“有些事情,谁也无法取代。” 陛下是铁了心在中悯留下,众人的心咯噔一下纷纷看向宫悯,宫悯却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无论是谁也闯不进这个小世界。 元和帝忽然冷声道:“此番对弈跟桑儿的去留有关,你难道放心让孤一人面对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一脸不解地看着元和帝。 宫悯猛地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元和帝。 元和帝见宫悯终于有反应,不紧不慢道:“你出发前孤就特地叮嘱过,无论途中发生任何变故,两朝合作的协议你都务必要亲自过目,你偏偏把孤的话当耳边风,让宋大人全权负责此事,宋大人可不比你清楚烨帝对丫头的心思。” 宫悯听到此话,面色刹那间雪白。 上官尺素看看宫悯,看看帝王,忍不住拱手问:“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和帝两眼一闭,无奈地揉揉眉心道:“烨帝登基后,跟咱们大鸿皇朝签订的第一份议约里提出一条建议,为保证议约的内容能顺利进行,各国需要互派使者为质子,直至议约协定时间结束。这条建议已经得到多国赞同,孤也无能为力。” 闻言,在场所有人面色骤变,不敢相信地看向躺在床上女子,毫无疑问桑儿一定是各国都想要的人质。 ------题外话------ 明天补上两千字。 第359章、起程帝都 掖好被子以后,宫悯走出外间,对守在外面的白芷、倪裳和宫白道:“你们三个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如今有伤在身,虽畏寒也不喜太暖热,房间里保持暖和,被窝子里却不能捂得太热。还有,桑儿的肠胃也不好,粥能养胃,再加上你们走的水路,随时可以做几回她喜欢的吃鱼粥……” “主子,你忘记了,上官老神医说过,夫人这一路都在昏睡度,她吃不到鱼粥。” 宫白忍不住小声提醒自家主子,夫人若是在半道上醒来,知道主子不能陪她一起回帝都的原因,一定也会很伤心难过。 闻言,宫悯不以为然地抛下一句话:“凡事皆有可能,你们做好准备,倘若桑儿途中醒来,你们也能有备无患,免得桑儿醒来吃不到东西,又要闹脾气伤了身体。” “是。” 三人异口同声。 宫悯交待好路上的事情,出最房间走到甲板上。 甲板上颜惑一袭妖冶红衣,五官俊美如鬼魅,唇角微掀,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宫悯到他面前,神色郑重道:“颜惑,桑儿一路上就拜托你,龙师醒来后无论有什么消息都务必马上传给我们,能伤到龙师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把陌桑托付给自己的好友,虽依然免不了会牵肠挂肚,最少能安心一些。 至于龙师的伤…… 能伤到的龙师的人,武学修为定在龙师之上,他不由自主地怀疑东方师头上。 颜惑潇洒的一甩衣袖:“以你我的关系和交情,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话,你可别忘记她可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岂是不报何时才得报。” 几句话好好地安抚一番宫悯,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路上有我照看,陛下又派人暗中沿路保护,你只管安心陪办你的事情。” “宫大人,别忘记了还有爷爷随行,有他跟在桑儿身,是一定不会让桑儿有事。”上官尺素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也轻轻飘落在甲板上。 “上官公子最近武学修为进步神速,真是让羡煞旁人。”颜惑忍不住惊叹,却不忘提醒他:“不过,你习武时间不长,千万别一味地只顾着提升级别忘记了巩固根基,根基不稳日后就难以再精进。” “你们放一百个心,这点自控能力本公子还有。”上官尺素面上扬起几分得意,笑眯眯道:“最近不过在轻功上多下功夫,日后遇上相同的情况,就不会再拖累桑儿,就算是不敌我也能顺利脱身。”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自负,不过以他的天赋,也当得起这份自负,宫悯和颜惑倒也没太有关在意。 终于到离别的一刻,宫悯在上官尺素的拖拽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下船,站在码头上依依不舍看着画舫渐行渐远,直致消失在眼视范围。 深呼吸几下,调整好情绪才跨上马回于飞堂。 画舫上,上官老神医把丫头们都支走后,毫不迟疑地为陌桑施针。 大约一刻后,陌桑嘤咛几声从昏睡中醒来,捂着胸口轻咳几声,看着坐在床前的上官老神医有些茫然,还没回过神被老人家一顿数落。 “你这丫头,是不是嫌命长,早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又何苦费尽心思照顾你的身体。” “你也太胆大妄为,居然妄图借助他人的力量,一举突破到九境的限制,你以为九境那么突破吗?要那么好突破,岂不是遍地道境强者。”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 陌桑好几次想出声都被打断,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刚想出声就又被打断。 上官老神医冒火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炸下来道:“笑笑笑,笑个屁呀你,你再这样冒险,以后别想我浪费药材和精力来救你。不知天高地厚,欺负君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上官爷爷……” 陌桑虚弱得跟小猫似的叫声响起,上官老神医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理。 见上官老神医真的生气,陌桑桑吃力地抬起手,拽拽老人家的衣袖,吃力道:“爷爷,人家也不想,可是君无涯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想逃也逃不掉。城门前我已经尽力在拖延时间,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冲破封印出手,虽是有些冒险咳咳……” “好了。”见陌桑咳得厉害,上官老神医心也软下来,反过来安慰道:“我的小祖宗,知道你不被迫无奈,你就给我消停消停,好好歇着,一会儿我把那宝贝切一片给你服下。” “你也是好命的,擎教等人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倒教老夫捡了一个便宜。” “擎教费尽心思得不到,捡了大便宜。”重复着这些重要的字眼,陌桑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老神医。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已经修改,大家回头看看吧。 第360章、只欠东风 提到这个宝贝,上官老神医面色缓和,拈着一缕银色发丝,眯着眼睛笑道:“桑儿,你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找到洞府主人的遗骨时,血参就静静地躺在遗骨下面。想来洞府主人就是血参的主人,难怪擎教的人翻遍整个日月山脉也找不到它。” 陌桑也没想到自己一念善意,竟然会有这样的回报,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面上犹豫一下问:“上官爷爷,突破九境,进入道境对我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帮助嘛?”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洞府主人已经是过去式。 上官老神医伸手替陌桑把脉,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目前尚不好下定论,你自己觉得自己的身体如何,可有任何不适之处吗?” 陌桑自检了一番:“除了伤口痛得厉害,内伤也没有减轻多少,只有……人家饿了,想吃东西。” 刚说完,陌桑就看到上官老神医猛一翻白眼,尴尬又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貌似她每次醒来都只有这句话。 “上官爷爷,人家真的很饿啦。”已经这样了,陌桑顾不得什么丢脸不丢脸,再强调一次她要吃东西,反正她哪一次醒来皆是如此,也不在乎再丢一次脸。 “这……” 上官老神医顿时无语,纠结半晌道:“行了,我让他们给你备膳,所幸你比龙师早醒,有些事情我们还来得及筹谋。” 不等陌桑开口,上官老神医就对外面道:“白芷、倪裳,桑儿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来,你们马上去备膳,以免饿着这小祖宗。” 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欢呼声,陌桑翻一下白眼,上官老神医不以为然,继续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你呀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这些老头子省省心,也让陛下省省心。” “?” 让陛下省省心?陌桑不解地看着上官老神医。 上官老神医只好把于飞堂里,元和帝的话细细跟陌桑说一遍。 清楚前思后果后,陌桑陷入沉思中,没想到陛下冒险来到雁城,竟然是为了留住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见她这又在神思,上官老神医道:“你呀你,这小脑袋就不能消停消停,早知道就该让你一直这么睡着,什么不知道才能安安静静调养身体。” “什么都不知道才可怕,我才得更加费神。”陌桑幽幽应一句,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躲不掉。 经过一晚的思索后很多事情已经想通,再了解事情的始末后,自然也清楚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安排,倒省了她不少时间。 “上官爷爷,我的修为若能进入道境,伤势能否缓和。” 陌桑抱着试探着问,上官老神医一直没给明确的答案,心里始终无法踏实安稳。 上官老神医犹豫一下道:“桑儿,爷爷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眼下真的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如果你上官太爷爷他还在世,或许能回答你的问题,只是眼下连爷爷也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世。” 风擎大陆上,女宫印者数百年难得一例,能在有生之年遇上她这么一例,不知道羡煞多少前辈,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能不能赶上。 呃!陌桑怔一下,笑道:“是我忘记了。” 忙岔开话题道:“上官爷爷,凡有眉涧宫印都出现都有天象显现,为何有人入道却没有天象显现,入道者不是比眉涧宫印者更难得吗?” 上官老神医想了想道:“这些事情自古便有,流传至今很相关文献已经失传,爷爷也不清楚其中原由,你若想知道不若问问龙师,龙师是伏龙氏的后人,又博古通今,定然晓得更多的原由。” 想到龙师就在旁边,陌桑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悲哀伤势难以治愈,庆幸因为有伤在身宫印无法显现,龙师才没发现自己女眉涧宫印者,侥幸保住自己。 看到陌桑出神,上官老神医安慰道:“你不是常说世事无常,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还有机会,不必费心思虑。” 陌桑默默点头,抬头看向上官老神医,发现他眼底下的担忧,笑笑道:“有句话叫否极泰来,所以没有走到最后一刻,桑儿是不会轻言放弃,爷爷不必担忧我会想不开。” “当年的情况比现在还糟糕,你尚能挺过来了,爷爷相信今天你也能挺过去。”上官老神医相信在她单薄、孱弱的的身体里面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没有她挺不过的难关。 回想当年,陌桑笑笑道:“当然……” 大约一个时辰后门开了,白芷和倪裳端着吃食走进来,看到陌桑半躺在床上,面上瞬间堆满笑意。 白芷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后,笑眯眯道:“还是姑爷有远见,让我们提前准备着各种食材,不然得这会子才能给郡主细细熬鱼羹粥。” “姑爷还说鱼粥最能滋补养胃,走的水路食材也新鲜,不用担心郡主会挑食。”倪裳一边盛粥,一边把宫悯交待的过的事情悉数重述一遍,端着坐到床沿道:“眼下是冬季,鲫鱼去掉鱼骨后,用来熬粥极清甜,最是养胃。” 陌桑就着倪裳的手吃了一口,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么好粥,你们应该给龙师也送一碗。” 上官老神医鼻翼动了动,看向白芷道:“白芷的医术倒是越发精进,这粥适合桑儿也适合龙师,倒是个极细心的孩子,怪道让你跟着桑儿。” “是沾了郡主的光,见识到上官前辈和上官公子的精湛医术,奴婢在医学上才有进益。” 白芷难得一见地谦虚起来,陌桑看她一眼,淡淡道:“白芷的话不假,这些日子爷爷和上官一直照看我的身体,她跟在旁边倒是学到不少东西,医术精进也不假,不过我最喜欢她制的酥骨香,这东西救了我多次。” “郡主,奴婢的好可不止这一点。” 白芷不满地叫道,陌桑无奈地抬起头道:“你当然不止这一点好,你来说说看,帝都最近都有什么新鲜事,别到时候我们回到帝都什么都不知道满眼黑,跟巾帼社的姐妹闲聊时,连句话也接不上。” “郡主,您不问还好,一问还真有桩跟巾帼社有关的事情。”白芷语气有些变了,听她冷哼一声道:“自郡主在在玄虚洞出事的消息传回大鸿后,以前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文社,居然敢上门挑衅。”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白芷就忿忿道:“郡主也知道,巾帼社初代成员不少都在今年定了亲,按礼法不适合露出面,眼下全靠陈小姐和石小姐支撑着,免不了有照看不到的时候,竟有新社员把不外传的诗文偷传出外面。” 陌桑不以为然道:“不发生也发生了,待我们回去以后,重新整顿巾帼社,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奴婢也知道是这道理,可是这事偏偏发生在郡主出事后,竟有人把郡主的诗文卖给书商,书商为了赚钱,大肆宣传是郡主遗世之作,趁机大赚一把,着实是太过份。” 陌桑不由皱起眉头,却并不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大概猜一些。 白芷继续一腔怒火道:“此事无人管就算,姐妹也不好发作。眼下巾帼社大部分是新社员,他们刚入社不久,所学的知识还不多,文比时少不得吃些亏,不过是在几场文比上成绩略差些,就有人传巾帼社成也容华郡主败也容华郡主的话,郡主说气人不气人。” “确实是很气人。”陌桑故作一脸认真的认同。 “回去后,是不是要好好教训他们?”白芷走上前,眼睛紧紧盯着陌桑,一副陌桑要是敢说不,她马上就发飙的模样。 看到白芷这气势,陌桑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脸认真道:“是要好好教训,同时跟书商把钱要回,再找个机会,把偷走诗文的人暗地里狠狠地捧一顿,以解本郡主心头之恨。” 白芷一听,马上一脸兴奋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传话给陆小姐,即未来颜少夫人,还有表小姐,找机会把偷诗文的丫头狠狠揍一顿,顺便切掉一只手指,看她以敢不敢当十一指。” 陌桑一听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芷,敢情这丫头是先斩后奏。 陆凝玉和萧偌都是聪明的,就怕他们一时冲动真会干出这等蠢事来,无奈道:“马上传信,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本郡主回去后再处理。” 跳过有人偷盗她的文会不提,书商不仅擅自出版她的文书,还打她的名义发财,就算她不在帝都还有三叔和表哥他们。 他们一定早就了解情况,没出面追究定是想等她回去后亲自处置。这丫头倒是比众人还心急,未查明情况就擅自行动。 若是无人撑腰,帝都有几个人敢偷盗她的诗文,还卖给书商。而书商又有几颗头脑袋,擅自出版她的诗文不算,还明目张胆地打着她的名义卖书,也不怕陛下深究其罪行,砍他的脑袋。 大概是她当时生死不明,白芷也是一时气不过才有此举,故意看着她一动不动。 白芷正要追问为什么,就听到颜惑的声音:“幸好信件被本公子截下,不然真不知道玉儿和萧小姐会闹出什么事情。” 陌桑微微点头,倪裳赶紧放下碗,替陌桑系上披风后才让白芷过去开门。 颜惑从外面走进来,先向上官老神医问安再向陌桑见礼,见她靠坐在床头上,面上无半点血色,精神却还算是可以,面上露出蛊惑人心的一笑:“此事你可得好好感谢本公子,若非本公子截下信件,真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情。” “本郡主若没有记错,你自己是巾帼社的顾问,陆小姐是巾帼社的社员,也是你未过门的夫人,本郡主跟令姐又是妯娌,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处理自家的事情,保护自己的女人,是你的责任也是你应该做的。” 陌桑才不卖颜惑的账,想坑她别说门连窗都没有,就听到颜惑得意地笑道:“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没有伤到脑子,回后找他们算账应该不是问题。” “对呀!” 陌桑看着颜惑道:“你从帝都来,肯定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偷本郡主的诗文,敢以本郡主的名义的搜刮钱财。” 颜惑听到后,狭称邪魅的眼睛闪了闪,扬起嘴角一笑道:“这么没脑子又如此胆大妄为的人还有谁,自然是大皇子的表妹熙和郡主墨雪行,如今谦小王爷未过门的夫人,而那书商跟墨家有些关系。” “若真是这样,谦小王爷还不如娶个男人回府。”陌桑不假思索地回一句。 上官老神医骤然听到她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有些奇怪道:“你又没有见过谦小王爷,为何给这么高的评价?” 陌桑不紧不慢咽下最后一口粥,淡淡道:“听闻谦小王爷如今也在军营任要职,若没有几分真才实学,想必陛下也不会委以重任。”那个男人可不会任人为亲。 “谦小王爷除了喜欢逛东君楼,风评一直很高,换本公子是他也愿意娶个男人回府,墨雪行那种女人着实是要不得。” 颜惑十分同情谦小王爷的遭遇,陌桑却一脸不解道:“这么着我就想不通了,婚事是陛下亲赐的,照理陛下不应该让谦小王爷来军营才……” “说过不许费神,不然本神医就让你一直睡着。”上官老神医冷不丁打断陌桑的话,瞪着她道:“吃饱了多休息,你当身上的伤口是假的,流了那么血,都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才能补回。” 说完陌桑又回头对颜惑道:“这点小事也等要她回去和处理,你未来娘子可是破案的一把手,再不用用脑子会生锈的。” 上官老神医一顿喝斥,颜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上官前辈,郡主考虑的事情,跟诗文被盗卖可不是一回事,您老可得分清楚些。至于诗文被盗卖,万事俱备,只欠郡主这股东风。” ------题外话------ 看到留言,很多人说看糊涂,灵琲在这里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自二月份开始,灵琲为保证每章在五千字,很多章节当天更新是未到五千字的会在第二天补全,大概是读者们没注意到灵琲的题外话,现在提醒大家,觉得内容跟不上的,二月份的内容重新回头看一遍吧。 第361章、江上闲聊 江上行船,既有趣又平静,陌桑的心思也难得空闲下来,不过也只是空闲一两天的时间。 出发后的第三天中午,龙师从在沉睡醒来,陌桑这份平静也被打破,因为从龙师口出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擎教的五大尊主已经全部离开擎教总部,目前就在烈火国和大鸿皇朝交界一带出没,龙师受伤正是其中四人联手的结果。 陌桑知道消息后大吃一惊,擎教的人公然敢对大宗师出手,也是明着要跟八国撕破脸,只得忍着伤痛走上甲板问个究竟。 颜惑、上官老医神,还有刚刚醒来不久,精神却不错的龙师,正围转坐在小炉边上喝茶、赏景、闲聊。 见她出来了,龙师忍不住道:“看来丫头也躺得不耐烦,想要出来透透气,不过你来正好,有件事本座还是要谢你。” 陌桑上前依礼一一见过,听到龙师的话后,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龙师为何要谢晚辈,晚辈可不想无缘无故被雷劈。” 龙师依旧苍白的脸上浅浅一笑,梨涡浅现:“你这丫头,不过是谢你先行解决了五大尊主中的青龙尊主,让他们无法完成阵法,再加上你那夫婿给本座入城的令牌,又在城门口遇上你出手相救,本座怕是没机会坐在这里看风景。” “提起到这事,晚辈也困惑了好些日子,原以为是哪位隐世高手伤了龙师您,再想不到是擎教四大尊主联手。不过群攻向来是擎教强项,晚辈初次跟擎教风部五大门主交手,他们也是用一个阵法,晚辈若不是有暗箭伤人,也险些要栽在他们手上。” 提及往事,陌桑突然觉得跟前些日子所遇的困境相比,倒真不算上什么事情。 龙师听到后,看着她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五大门主就是五大尊主用来演练阵法的人,想必阵法也是大同小异。当初如何破解他们的阵法,你告诉本座,下次再遇着他们,本座把他们的抽筋剥皮,替自己报仇也替你出气。” 能打击擎教的事情,陌桑自然是不会隐瞒,把当日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龙师马上拍手道:“果然是差不多的阵法,下次再让本座遇上他们,他们可没有伤到本座的机会。” 说着上下打量陌桑一番,犹豫一下道:“你的伤势本座也已经了解,修为突破到道境,确实是能缓解你的伤势,不过突破的过程却有极大的风险,而且也只是缓和。你同宫悯于本座有救命之恩,你若要突破本座会助你一臂之力。” 陌桑看一眼上官老神医,上官老神医马上道:“龙师肯出手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桑儿还不赶紧谢过龙师。” “晚辈谢过龙师!”陌桑刚想跪下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跪不下,抬头才发现龙师拦着,只得作罢。 “原是为谢你夫妻二人才出手相助,你若再行礼拜谢,这人情该如还清。”龙师面上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舒服,陌桑心里却不大舒服,面上神情依旧淡然,良久才道:“龙师,晚辈有一事不明,龙师可愿意为晚辈解惑?” “什么事,说来我听听?”龙师虽应了,眼睛却只顾着看眼前风景。 “上次龙师前来寻眉涧宫者,晚辈问了上官爷爷,上官爷爷告诉晚辈,凡眉涧宫者出现皆有天象显现,晚辈就有些好奇为何有人入道时却没有天象显现,难道不是入道者比眉涧宫印者更难得吗?”陌桑大眼睛里充满好奇。 看着她眼里的求知欲,龙师看一眼她笑道:“其实入道也有天象显现,只不过唯有非眉涧宫印者入道才会有天象现显,非眉涧宫印者入道可要比眉涧宫印入道艰难得多,不过一旦入道便远超眉涧宫印入道者。” 陌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想了想道:“若有人本已是废体,眼下却恢复的迹象,您说会不会也有天象显现?” 这回轮到龙师惊讶,只见他面露出意外问:“竟有这样的事情?” “大约一年前,那人因为在宫印开启前破了色戒,宫印被损坏,可是数日前晚辈偶遇害此人,却发现他的宫印起了变化,原本黯淡无光的宫印,竟再次恢复以往的色泽,想到龙师曾前来雁城寻找眉涧宫印者,晚辈不由多想一点点。” 把天象显现的原因推到轩辕彻身上,是陌桑跟上官老神医一起想出来的对策,希望这样能把龙师的注意从她身上移走。 陌桑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龙师,话说就细细欣赏这初冬之景。 见山河壮阔,气势磅礴,轻声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蓦然听到陌桑念出这首慷慨、悲壮、豪迈,意味无穷令人荡气回肠,却又蕴含功成名就之后失落、孤独的词,在场三人不由惊讶地看着陌桑。 龙师早年入道,开宗立派也算是功成名就,更是感同身受,看着陌桑道:“明明是如花盛放的年纪,每每说出的话,比我这历经一个纪元的老头子更见风霜沧桑,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的感慨和觉悟。” 颜惑想到陌桑几番生死,敛去笑容道:“你这份才情,本公子都不知是该夸,还是该为你感伤。” 陌桑有些无奈地笑道:“此番再行边塞,重回雁城,走过落雁滩,还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回来时再看到这江面壮阔,山势磅礴,思及己身,一时间感悟颇多,不觉胡诌几句,诸位不必介怀。” “既然如此,你不若为我们泡一回茶,别让我们糟蹋这茶叶。”上官老神医出声建议,不想再惹起陌桑对往事的追思。 提起泡茶的事情,陌桑马上噘起道:“再别提让我泡茶的事,之前陛下让我泡了一回雪锁翠,二叔就训了桑儿一顿,说桑儿是不学无术,回去得跟三叔好好学习,免得掉了陌家的脸面。” “雪锁翠?” 龙师的眼神变了,阴恻恻地看着陌桑。 陌桑干笑两声道:“你老别这么看晚辈,茶叶如今不归晚辈管,也不在晚辈手上。” “在谁手上?”颜惑好奇地问。 “想着这茶性寒倒适合二叔,故只给若初一份,其余都给了二叔。”陌桑毫不犹豫地出卖陌二爷和若初、 颜惑却似笑非笑道:“这么好的茶叶,你难道不给宫悯一份。” “没有。” 陌桑肯定地回答,想了想道:“估计都被陛下征用,用在东方师身上。” 不知道陛下跟东方师这一场跨越几十年的对弈,最终以什么结果结束,自己是去还是留?留是如何?去又是如何? 陌桑本不愿多想,可是结果太过重要,容不得她不去多想,面上却故作不以为然道:“茶是不能泡,不若陌桑为诸位抚一曲以助雅兴,如何?” 上官老神医也担忧陌桑思虑太过,出声道:“桑儿的曲是极妙,龙师不妨一听。” 龙师看一眼陌桑,须臾才道:“本座早闻容华郡主所创曲目极妙,今天也算是机会难得,本座自然不能错好,定是要好好欣赏一番,一饱耳福。” 陌桑马上命人来取来琴,焚香净手之后,也不想什么新曲子,直接就抚上一曲《高山流水》。 此番心境不同于当日,所以抚出琴音也是别是一番心肠,上官老神医和龙师都是第一次听,自然听不出琴音的差点。 颜惑却是从前听过的,他从她的琴音里面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音,惊讶之余面上依然挂碰上蛊惑人心的笑容,却不由猜测着陌桑的悲是从何而起。 龙师听完一曲刚想说什么时,突然陌桑十指再次翻飞,流淌出来的琴声竟有奔雷势,让人惊艳不已。 陌桑一口气抚完两曲后,两手一按琴弦,长长呼了一口气,面色也有些苍白,朝龙师欠身道:“晚辈连抚两曲,身子有些0倦乏,先失陪了。”也不等龙师应声,就起身抚着白芷离开甲板,回到房间闭门休息。 “郡主?” 白芷担忧地看着陌桑。 陌桑淡淡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渴了,你给我倒杯水。”就着白芷的手喝了两口,陌桑推开道:“我突然渴睡得厉害,先睡一会儿,待晚膳时发你们再唤我起来。” 白芷应一声是,服侍陌桑躺下,又在炭炉里加了炭,再点上安神香才离开房间。 陌桑离开后,甲板上留下三个男人,颜惑忍不住道:“上官前辈,郡主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让她不安的事情,故意以倦乏为借口掩饰自己的心思。” 上官老神医沉吟片刻道:“陛下与东方师的对弈的结果,关系桑儿的去留,她自然会感不安。” 龙师也淡淡道:“丫头能如此平静地跟我们聊天,还为我们连抚两曲是极为不易,若要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别说是她做不到,连我也未必能做到。” 上官老神医最清楚其中原由,以她的身体状况,一旦分离只怕就是诀别,可是这些他也只能藏在心里。 第362章、擎教的目的 大鸿皇朝处风擎大陆之东南部,江面不会结冰,越近帝都榆城气候越暖和,于陌桑的身体本应越有益,可是她的却伤势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染上了风寒,再添上咳嗽,偶尔有咳血现象,最后竟然昏睡不醒。 面对这样的情况,莫说是倪裳、白芷、弥生和宫白急坏了,上官老神医眼角也愁得上添上几许角纹。 龙师脸上的笑容和怀疑,也在陌桑连番出现的吐血的画面里消失不见,颜惑更是提前赶往帝都,通知陌府宫府的人做好接陌桑回府的准备。 画舫停靠在码头时,就看到十分壮观的一幕,宫陌两府能来的人全都候在码头上。 陌三爷走上画舫抱陌桑上马车,看着躺在锦被里面,面色苍白清瘦的小女孩,眼底下染上浓浓的忧愁,鬓角上又添上几许霜华。 颤栗地握着陌桑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手,一脸沉痛道:“桑儿,若保不住你,三叔该如何向大哥大嫂交待。” 突然一只葇荑握着他颤栗的手,龙寻温柔的声音响起:“爷,奴婢相信郡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不必太过自责。想是郡主也不喜欢看到爷这样。” 陌三爷看一眼正把汤婆子寒到陌桑脚边的龙寻,压抑着伤痛道:“你可知道这样的劫难,桑儿经历得太多太多。桑儿自见天便诊出体弱,一直汤药不断,打出天便没过个几天安生的日子,眼下……生死难卜。” “爷,郡主从未放弃过,您也不能放弃。”跟在陌桑身边一段时间,龙寻也知道陌桑的艰难,可她就是相信看似单薄羸弱的女子不会轻易倒下,还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 “你如何她不曾放弃?”向来运筹帷幄的陌三爷,此时却把问题寄托一名小女子身上。 “因为她姓陌,陌家的人总能创造奇迹,也总会成为传奇。”龙寻已经能平静面对这个男人,摘下他身上的头衔,不过也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 “桑儿畏寒,玉阁可已经收拾妥当?”陌三爷发觉自己握半晌的小手,完全没有热乎起来的,依然是凉凉的。 “爷放心,自收到郡主要回府的消息,奴婢便和海棠开始收拾玉阁,今早奴婢同海棠又里里外外重新检查一遍,屋子的东西都已经备全,地热也是通的,郡主一回府便能好好休息。”陌桑在陌府是何等分量,龙寻自然不敢怠慢。 接人的队伍匆匆来也匆匆回,陌三爷把陌桑送回玉阁后,便到前头见老早就候在客厅的众人,一起商议后面的事情。 几个丫头把各式都准备好后,估摸着陌桑短时内不能醒来,聚在外间连做活计闲聊近日发生的事情,不防着一道身影悄从窗口落入房间内,弥生却也同时出现在房间内,恭恭敬敬跪在来人身后。 “殿下……” “什么也别说,本殿都知道。” 帝楚泽看着床上的陌桑,抬起手想抚一下陌桑的脸,弥生的声音在后面响上进心:“殿下,郡主似乎已经认出了殿下。” 闻言,帝楚泽猛一下回过头,惊讶地急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弥生回道:“离开帝都前,在吟风楼。”帝楚泽一阵愕然,很快便回想起当日情形,心里一丝恍然,怪道那天她突然称不舒服匆匆离开,原是自己露出了端倪。 “殿下可要与郡主相认?”弥生忍不住多说一句:“或许晕一相认,郡主的伤势能回转。” “本殿绝不会跟她相认,若醒了,让她趁早死了这心吧。”帝楚泽一口便回绝,他的话着实是无情,弥生听着不由心酸,怪道郡主当日会伤心难过得病倒。 帝楚泽再看一眼陌桑,冷冷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废心劳神,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们解决。” 弥生木然地应了一声是,就听到帝楚泽抛下最后一句话“必让人知道本殿曾经来过。”就匆匆离开玉阁,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仿佛真的不再有任何关系。 弥生走过去把窗户恢复原样,再回到自己藏身的地方,仿佛一直没有什么人出现过,谁也没留意到陌桑眼角的泪。 陌桑确实是染上风寒,确实是会不时会吐血,昏迷不醒也是真的,不过也是几天前的事情,事实上她早已经醒来,只是不想看到众人关怀里带着同情的目光,假装一直昏迷不醒。 帝楚泽一番话像刀,刀刀扎在她的心口上,却不得不强行止住眼泪。 大悲之下乱了气息,一鲜血涌上喉头,陌桑硬生生把这一口血吞回去,面色煞时薄如金,一种莫名的荒凉。 默默在心里问:“父帅、娘亲,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是女儿不知道的秘密?父帅、娘亲,你们可知道,女儿活得很苦很累,暂时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想到此放纵自己彻底昏睡。 陌桑这一睡让自己好过,却苦了众人,尤其是上官老神医。 他打一开始便知道陌桑原来只是假装昏睡,眼下却是真真实实的昏睡不醒,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远在万里之遥的雁城,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数日,东方师未如约出现,于飞堂内帝王无奈道:“是孤太过执著,想来东方师未必把当日之约放在心上,我们回帝都吧。” 他们千算万算,什么都算计到,看向一旁的宫悯道:“唯独没算到东方师会爽约,只能另想办法。” 宫悯握紧双手,跪下道:“臣遵旨。” 元和帝回銮,不似出行时低调,而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船队沿江而上。 陌二爷不解,问:“陛下,眼下擎教的人出没不定,陛下固然不惧他们,可是也不必跟他们正面交锋,耽误行程。” 哼!帝王鼻子里冷哼一声,看一眼宫悯道:“孤近日心火旺,正没处发泄,擎教的人不来还好,若敢来孤定然要他们有来无回。中书令,你说是不是。” “是,陛下。” 宫悯面无表情地应声,他此时恨不得马上带人杀上苍穹岛,再命人妖斩东吴帝王。 元和帝从空气中的压抑感,就猜到宫悯在想什么,懒洋洋道:“待解决圣殿和擎教的威胁,凡是此番投了同意票的国家,孤都不会放过。” 慵懒的目光淡扫一眼跟前两人道:“四大尊主之前不知道孤在雁城,若知道怕是早就送上门,你们这些天好好准备一下,替孤收了他们的性命。孤要让天下人知道,大鸿皇朝有对付他们的力量。” “是,陛下。” 宫悯用同一句话回答,他一路等的就是句话。 元和帝眼角余光暗瞟一眼宫悯,就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很长时间,而自己也忍了很长时间。 夜入子时,江上最是冷寒时,江面上连渔火都是零星几点,独有一支船队灯火辉煌,远远望去一条巨龙在江中潜行,吸引两岸无数的眼睛。 其中一艘极小的鱼船上,一名有着卷曲黑发的男子道:“想不到大鸿帝王居然人在雁城,早知道我们去拦截他便可,何苦招惹龙师、东方师那等人物。” 另一名体格壮硕的男人附和道:“东方师还好,龙师虽贵为大宗师,却也是仇必报的人物,他日定会寻我们四人报仇。”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却不以为然:“怕什么,我们四人联手不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可恨青龙去追寻陌桑最后却不知所踪,他若在定能拿下龙师,夺其修为,让我等修为更上一层楼。” 船上唯一的白发如雪男人道:“朱雀,你把龙师想得太简单,当日我们虽然伤了他,可全是些外伤。还有,你们别忘记那突然出现的中年汉子,俨然是一名道境高手。” 壮硕男人马上道:“说得是,大鸿皇朝近年人才辈出,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曲发男人也笑道:“自然是,不然为何正掌教要不惜一切代价,联合圣殿打压大鸿皇朝,目的就是为了借大鸿皇朝龙气,完善我擎教中人的修为,正掌教称帝便指日可待,我们屈居苍穹岛的日子也终将结束。” 朱雀闻言,得意洋洋道:“终于不用闻着咸腥味过日子,正掌教君临这片大地时,我要挑一片灵山秀水之地居住。” 此话却若来白发男人一番讥讽:“白虎、玄武、朱雀,你们想得太简单,若只是占有这片江山就行,圣殿早在几百年前已经出手,怎会让我们分一杯羹。” “无极尊主,您的意思殿教染指大鸿不成,是另有隐秘。” 闻言,朱雀不解地问白发男人,眉目间闪过一丝媚色,似是有意无意地挑逗着面前五大尊主之首——无极尊主。 无极尊主会意地一笑:“确实是另有隐秘,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圣殿殿主,以及正掌教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秘密跟陌家人有关,所以你们需记住一件事,他日若是遇上陌家人,只能生擒不能伤害。” “为何?”玄武不解地问。 “本尊主也不清楚,想知道原因,恐怕得正掌教大业将成之时。”无极委婉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第363章、无题无题 无极尊主掀起一小角帘子,盯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巨大画舫,唇边噙着笑意道:“眼下,我们的任务是拿下大鸿帝,到时候大鸿群龙无首,自是任我们拿捏,包括陌家的人,以及隐藏在大鸿帝都的秘密,尽归我擎教名下,即便阳圣殿也无法阻止擎教入主这片大陆。” “帝王出行非同小可,怕是不能轻易接近。”玄武想着元和帝轻装敢出行边城,他身边必然有高手相随,说出心中顾虑。 “连龙师我们四人尚能一搏,大鸿皇帝身边不可能有比龙师更厉害的人物,那些人来多少就杀多少。”体格健硕的白虎,是除了龙师以外,其他人都不放在心上。 “就是,玄武你胆子也忒小,连我都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顾忌?”朱雀媚眼内闪过一丝轻蔑。 面对朱雀的轻蔑,玄武也冷冷道:“你们可别忘记之前那些,武功比陌桑的高出的人,是如何栽在陌桑那个小丫头身上,除了武学修为外,你拿什么跟那个小丫头比。” “相貌呀?”朱雀抬手抚一下精致的五官。 “容华郡主可是公认的,风擎大陆第一美人,我虽然没有见过,却听曾见过陌桑的人讨论,上天入地也找到不出第二个如此绝色的人物,你的容貌可当不起这样的评价。”玄武刻意打击一直对无极尊主抛媚眼的朱雀,就瞧不上这种货色。 朱雀面色一变,冷冷道:“是吗?有机会本尊主定要亲眼见一见容华郡主……哦,我差点忘记了,容华郡主已经死在日月山脉,本尊主是无缘得见,也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幸好死了,不然还得费力气弄死。 “你应该庆幸她死了。”玄武似笑非似地回一句。 “玄武……” 朱雀正要反唇相讥,突然外面一阵惊叫声,随后就是一声极大的碰撞声。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船只随之一阵剧烈晃动,白虎本能地下盘一沉,以深厚的内力稳住船体。 刚平稳下来,就听到无极尊主冷冷道:“我们已经暴露了,出去会会他们吧。” 三人马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无极尊主微眯着眼睛:“普通小渔船哪经得这般风浪,即便不被巨浪拍烂也必然沉没,焉能这般听四平八稳。” 无极尊主大方地走出船舱,站在狭窄的船头 原来就在四人争议不体的时候,宫悯跟陌二爷一直站在画舫甲板,盯着江面上的零星几点的渔火,两人很快就发现渔船的异样。 故意想了个法子试探一番,就是让其中一艘船出问题,故意冲出航道,掀翻旁边的渔船。 无极尊主看着站在甲板上的两人,有些奇怪地问:“本尊主有些好奇,我们隐藏得很好,两位是如何发现我们。” “奇怪吗?”陌二爷不以为然,讥讽道:“我走过不少水路,看过不少相同画面,独这次没有看到渔民下网起网的画面,你说是不是很合理。” “按照桑儿的话,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宫悯和陌二爷居然异口同声,说完后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后 想不到向来一板一眼的宫悯,居然跟自己有相同的心思,陌二爷高兴地拍拍宫悯的肩膀:“不愧是陌家的女婿,怪道丫头古灵精怪的性子会喜欢跟你在一起。” 宫悯盯着站在甲板上的白发男人,唇角微微上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不如……” 陌二爷也同是道:“不如……” 两人会意一笑,宫悯道:“二你,你先跟他们周旋,我去后面交待一句。” 陌二爷点点头,朝无极尊者拱手道:“在大鸿皇朝陌家陌辞辛,辞辛不杀无名之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陌辞辛?蓦然听到这个名字,无极尊主以及另外三人面上一愣。 过了一会儿无极尊主才追忆似的淡淡道:“陌辞辛,二十多年前天赋最高的武学奇才,听闻你当年练功出岔子走火入魔,本尊主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托贵教东至尊的福,在下也算是因祸得福,除了吃些苦头不仅没死还进益良多,有机会在下会亲自上擎教总部,好好谢谢东至尊的精心安排。”陌二爷一语双关,揭露真相的同时,也狠狠讥讽他们一把。 无极尊主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就听到朱雀小声问:“无极尊主,陌辞辛很难对付吗?” “二十多年前,尚不足二十之龄便能冲道境的人,你说他厉害不厉害。”无极尊主对当年之事记忆犹新,若非陌辞辛当年涉世未深,若非他们精心安排,此人到了今天又何止是进入道境,而是以武入道。 闻言,白虎、朱雀倒吸了一口气。 朱雀调整一下呼吸道:“如此天赋真是妖孽,不过他荒废了二十多年,我们应该有机会有对付……” “根本掌教的要求,我们不能伤他性命。”无极打断朱雀的话,看着居高临下的陌二爷道:“有他保护大鸿皇帝,我们是无法接近大鸿皇帝,就此撤退免得招来祸患。” 白虎不以为然道:“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天赋再高我不信他上天,让我去会一会他。”不等无极首肯,便冲着画舫上大声道:“在下擎教白虎尊主,领教一下二十多年前的武学高手。” 陌二爷听到冷冷道:“白虎尊主,原来是五大尊主,前些日子收到龙师传信,信上说他已经找到破解你四人联手之法,还说要亲自抽你们的筋剥你们的皮。你突然向在下挑战,让在下有些为难。” 言外之意时他若出手,白虎绝无生还的机会。 白虎一听便怒了,高声道:“白虎天赋虽比不得阁下,却也相信勤能补拙,大胆挑战地想阁下的不世天赋。” 朱雀也娇笑着媚声道:“朱雀也斗胆请阁下赐教,不知阁下介不介意。” “真是丑人多作怪,想群攻就直说,何必矫情。”陌二爷冷冷地回朱雀一句,朱雀面上一阵火辣辣,以她的姿色自出道来还从未被异性如此羞辱,恼羞成怒道:“既是如此,阁下别怪朱雀不客气。” 无极皱起,拦下二人道:“你们二人莫中了他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四人循声望去,借着大船的火光能清楚地到有什么东西,在水面划过一条沟渠,正迅速朝他们所在的渔船靠近。 无极看到后马上飞身离开渔船,另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脚下猛地一晃,然后他们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在黑色中炸开,人和渔船同时被炸飞,连已经飞离渔船的无极尊者,也只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从后面冲过来,想到加快速度,可惜已经来不及。 只感到后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剧痛迅速袭遍全身,喷出几口血便失去知道,直直往水里面掉。 在这一幕出现后,跟在附近的不少渔船迅速逃离,不过已经太迟,他们不知道面前的画舫,不仅是画舫,同时也是战船。 附近的百姓听到巨响,只当是冬雷提前出现,胡乱猜想是什么征兆后,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想不到是一场朝廷与擎教间的短暂较量。 把渔船击沉后,擎教幸存下来的人全都被打捞起来,废掉修为后扔到刑室,连夜一一审问。 元和帝了解情况后,差徐公公传了一个口谕:“再有类似的情况,记得提醒他一声。”徐公公小声道:“陛下方才看郡主的《西游记》正到入迷间,突然被巨响惊扰,失了看书的兴致。” 宫悯和陌二爷相视一眼,这种情况下陛下居然还有心情看杂书,看来是完全不把擎教下面的人放在眼内。 陌二爷看向宫悯,淡淡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知道,陌家之所以会一直支持帝氏一族,不仅仅是帝氏皇族,凡是成为这片土地之主的人,除了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还有一点就是要以灭擎教平圣殿为职责。” 宫悯第一次知道两者相互扶持的原因,不由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原因,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 唉!陌二爷一声长叹:“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其中详细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是跟地宫下面的秘密有关,我们也只知道地宫下面是极阳之地,深入地下的条件太苛刻,陌家一直没有人深处地宫,无从得知其中奥秘。” “离开帝都前,倒是听龙师提起过一些关于地宫下面的事情。” 宫悯想起当日龙师说过的话,淡淡道:“龙师说下面有跟眉涧宫印形成的东西,龙师这些年一直寻找女宫印者,是想取其宫印中精血炼成寒冰魄,进入极阴极阳之地,然后毁掉下面的东西。” “毁掉下面的东西?”陌二爷当时不便露面,并不知道龙师有过这样的话,是以心里有些惊讶。 “说风擎大陆展到今天,已经不需要眉涧宫印,后人只需要继承前人经验,靠自己的努力继续也能保护风擎大陆。”宫悯把龙师当日的话重述一遍。 把自己的见解也说一遍,看着陌二爷道:“眼下的女涧宫印者只有桑儿,我既然龙师成功,可又愿桑儿受到伤害。” 陌二爷了解情况后,拍拍他的肩膀:“溯风呀,如果真倒了那一天,桑儿无奈接受了命运,你也别怪她,保护下面的东西是陌家人的责任。” 宫悯心中一惊,马上道:“二爷……” “你不用太过激动,我只是说如果,未必就会到哪一步。” 陌二爷知道宫悯要说什么,马上打断的话,岔开话题道:“擎教的人看上去是很可怕,其实远不及圣殿里面某些人可怕,他们不仅知道风擎大陆的秘辛,还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想一下扳倒圣殿,难啊!” 宫悯没有再吭声,他也知道此事有多难,连陛下也不得不退让,改变原来的策略。 擎教再一次损兵折将后,也再没有任何动静,大鸿皇朝境内表面上十分平静,然而越接近帝都,众人的心情越紧张复杂。 就在他们回来的前一天,陌桑就不得不从沉睡中醒来,还来不及好好感慨伤怀一番,就让孩子们的笑声,和天真无邪的话语逗得合不上嘴巴。 原来孩子们不知是从谁哪里知道陌桑回来的事情,一窝蜂冲入玉阁,在他们死推硬拽硬生生把陌桑给弄醒。 几个孩子现在跟陌桑挤在一个被窝里,宫铃偎在陌桑怀里道:“婶婶,娘亲跟人家说您生病了,要在外面在养好些日子才能回府,您突然就回来,是不是病快好了?” 陌桑抚着小女孩髻角道:“是呀,婶婶快好了,可惜一直病着,你们要的东西都没有时间买。不如等婶婶大好了,湖面结厚冰的时候,婶安监教你们滑冰如何?” “滑冰?” 几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陌桑。 陌桑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喜欢的,不过做好准备摔跤的准备哟。” “?”小家伙不解地看着陌桑。 “无论是谁,初学都会摔跤,婶婶当年也是摔了几回后才学会。”陌桑还是什么也不透露,反倒激起孩子们的好奇心。 “叔婆,你回来了,以后你教我们功课好不好,人家不想上三太爷爷的课。”辈分最小的宫晨苦反着一张小脸看着陌桑。 他的话马上引起孩子们的共鸣,纷纷要求陌桑教他们功课。 几双亮晶晶的眼睛盛满期待,看得陌桑都不忍拒绝,便秘似的纠结一会儿后道:“三叔是严厉了点,不过你们将来一定会比婶婶更聪明,男孩们会比三叔和颜惑舅舅更讨女孩喜欢,宫铃会比婶婶更出名。” 几个小家伙马上喔一下瞪大眼睛,挤在陌桑面前七嘴八舌问是不是真的。 陌桑本着保护孩子们幼小心灵的原则,全都一一应是,并把每个人的优点都说一遍,哄得孩子们也乐得不合不上嘴巴。 倪裳和海棠端着吃食走进来,见陌桑跟孩子们玩得开心,上前笑道:“几位小公子、小小姐,郡主刚刚醒来该吃些东西,你们陪她一起吃好不好?” 孩子们纷纷大声叫好,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桌子旁边。 陌桑也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到桌子,白芷打开炖盅,浓浓的香味马上勾起陌桑的食欲,也不用人喂就自己吃起来,小家伙们是被精美的点心、小零食吸引,吃得十分欢快。 上官老神医走到房间外面,听着里面的欢笑声,也忍不住笑呵呵道:“好生热闹,你们在吃什么东西,有没有我的份。” 岂知原本笑容满面的孩子,马上惊叫着扎针的白发老祖宗来,纷纷躲到陌桑身后。 上官老神医顿时面色一黑,陌桑却不由噗嗤地笑出声音,安慰孩子们道:“放心,上官爷爷今天不是来扎针的,他是来给婶婶看病。” “看病是要扎针。”年龄最小的宫铠在陌桑耳边大声控诉。 “他家里年轻的哥哥会给人家扎针,长得好看铃儿也不喜欢他。”宫铃也童言无忌,宫错和宫铎也不停地补刀。 陌桑嘴上安慰着他们,心里却暗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试问天下有谁发个热染个风寒,敢劳动上官府的人,若是有传出去后,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呀” 上官老神医偏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银针,而且最长的一枚,笑眯眯道:“来来来,老祖宗扎两针,将来肯定能当状元郎。” 看到寒光闪闪的银针,孩子们马上大声惊叫着逃出玉阁,上官老医神才收起银针道:“总算把这群小鬼头打发走,不然真的无法安心给你切脉。”伸手拉起陌桑闲着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老神医才收起药枕,淡淡道:“你睡了几天,脉息倒平稳了许多,体内真气也较之前更深厚,或许在龙师的帮忙下,真的能冲破一层桎梏,踏入武道境,只是……” “还有什么是桑儿不能经受的,上官爷爷但说无妨。”陌桑睡了几天,早在睡梦中面对现实,眼下却十分的平静。 “倒不是什么极严重的问题,是爷爷无法预知你入道境可能发生的事情,万一你在进入道境的瞬间宫印显现,而龙师却又恰好在场,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都白废。若是宫印能在这个时候恢复,龙师取走一滴倒无妨,若是……” “上官爷爷,您别说了,桑儿心里明白。”陌桑打断上官老神医的话,反过来安慰他道:“上官爷爷,龙师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即便他知道我的身份,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会强行取走我宫印的精血。” “桑儿……” “桑儿知道世事难受料,随缘吧。” 陌桑淡然一笑,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会以如何?或许会否极泰来也不一定。 ------题外话------ 想不到合适的标题,只好用无题无题来代替。 第364章、再见赤炼蛇 浩浩荡荡的帝王回銮的队伍,还有一天时间就要到达帝都,船队当中一艘大船内部深处。 宫悯和若初坐在一起品茗,面前的铁笼内关押着数日前被爆炸震成重伤,昏迷了数日刚刚醒来不久的的无极尊主。 无极尊主刚想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就痛得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呻吟,耳边响起一道温文的声音:“无极尊主刚醒来,还是需要多休息,不必急着闻开此处,我们还有情况需要跟您了解了解。” “你……你们是何人?我又在哪里?”无极吃力抬起头,看着面前悠然品茗的两名年轻男子,费力地问了两个问题。 “真是失礼了,忘记介绍自己。”若初优雅地地欠欠身,抬手指着坐在对面的男子道:“在下白若初,吟风楼之主,这位是大鸿皇朝中书令宫悯宫大人,几天前就是他送了你们一份厚礼。” 无极尊主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也想记起自己昏过去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宫悯居然还活着。 他毕竟是久经风霜,活了半百的人,情绪很快便平静,看着宫悯淡淡道:“传闻果然不可信,宫悯没死成,想必容华郡主还活得好好吧?” “抱歉,让你失望了。”宫悯也微微欠身淡淡回一句,抿一口茶道:“若初是极风雅的一个人,本官也不喜欢太过血腥的画面,无极尊主是自己交待所知,还是想尝尝我们大鸿皇朝的刑具。” 无极尊主心里一怒,面上极平静道:“你们知道的难道还够多吗?” “不够。” 宫悯轻声干脆应话,对于擎教,他们所知所闻实在是太欠缺,需要从多方面了解。 看着无极尊主露出不屑的神情,宫悯不以为然道:“桑儿常常说两军交战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对擎教亦是相同的态度。目前为止还没有擎教的人熬得住若初的手段,本官倒希望无极尊主试一试他的手段。” 闻得此言,无极尊主的面色依旧,丝毫不把宫悯的威胁放在眼内。 宫悯看到不以为然,喝完杯中的茶,面无表情道:“无极尊主已经做出选择,后面的事情交给你。” 若初淡然一笑道:“放心,职责所在,定不会让你失望。”待宫悯离开后,若初对无极尊主道:“有件事情忘记告诉您,您的武功全失,受不住太重刑,在下会尽量挑些磨人又伤人的刑具。” 此言一出,无极尊主面色骤变:“不可能,邪医说过,我的修为进入道境后,除非是入道者出手,不然没有人能废掉本尊主的修为。龙师不在,根本没有能废掉我的修为。” “天下又不是只有龙师一人能以武入道,您说是不是?”若初淡然一笑,有些自豪道:“宫悯是入道者,在也是入道者,若不是还有话问你,鱼腹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把您知道当聊天似的跟晚辈聊聊,反正也不会人来救您。” “白虎、朱雀、玄武他们……” “他们已经当场死亡,至于你们的青龙尊者,他已经被废除修为,挑断手筋、脚筋,再刺瞎双眼,独自留在玄虚洞。” 若初不介意告诉他青龙尊主的去向,无极尊主有一丝动容,就听到若初继续道为:“宫悯送你的只是极小的一份礼,若大鸿给苍穹岛送大礼时……”回想似的顿一下才道:“桑儿说过大礼一出,苍穹岛,包括苍穹岛附近的几十里海域,百年内都将寸草不生。” 无极尊主的面色刹那间雪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道:“不可能,世间怎么可能威力可怕的东西。” 若初也不以然,抿一口茶道:“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做到一点,而且会比你想象的做得更可怕,所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本公子,我们陛下也不喜欢轻易送礼,尤其是大礼。”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擎教中人靠服食丹药提升修为,虽然后期经过巩固后跟真常修炼者没有区别,不过丹药会在你们身上留下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股味道就是擎教中的人催命符,你们早已经无处可藏身。” 从对方口中了解得越多,无极尊主的面色越可怕。 若初不失时机地再泼一盆冷水道:“你们擎教本就是依靠蛊虫控制岛上的裔民,控制下面的杀手,上官尺素已经研制出蛊虫的解药,他们很快就会远离你们的控制,擎教还拿什么来跟大鸿皇朝拼。” “你们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无极尊主假装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大鸿皇朝比他想象的更加了解擎教。 “这也得感谢贵教有不少人,主动给上官公子当药人,不然进展也不会如此神速。”若初不惜暴露这些重要事情,就是要无极尊主认清楚形势,擎教一方势力不可能跟一个国家斗。 无极尊主心里骇然,面上传装镇定道:“即便你们知道这些隐秘也已经没用,我们擎教入主风擎大陆,成为大陆上一方霸主是早晚的事情。擎教数代人,几百年的努力,不是你们想破就能破。” “抱歉,我们大鸿皇朝自建立起,也是数代人,数百年的努力,目标就是灭擎教平圣殿,情非得已的情况下,陛下不介意给擎教和圣殿各送一份大礼,再慢慢收拾摊子不迟。”若初也不动声色地套着对方的话。 “擎教出现时,根本没有什么大鸿皇朝。”无极尊主不以为然叫道,大鸿皇朝怎么可能自建立起,便以灭擎教为目标。 “时间早晚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这里。”若初指指自己的头,大鸿皇朝的发展,不止是在战斗力超过别国,连制度也提前进入另一个新阶段,很多方面都远胜于他国。 无极尊主不服输道:“我们擎教高手林立,若同一时间杀入大鸿皇朝,你们能拦住多少?” 闻言,若初无语地一笑:“在下真是服了阁下,你们的修为再高也始终是血肉之躯,你堂堂一个道境高手,不也被我们的武器余波伤到如斯田地,聪明人不会只靠蛮力,而是智力。” 看着无极尊主难看的面色,若初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桑儿经历此番风波后,应该双会捣鼓出什么新鲜玩儿。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进。 陌桑也正如若初所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后,确实是在研制一样武器,袖箭亮相太多已经不足以保护她的安危。 由着倪裳帮她穿戴好衣物从浴室走入地宫深处的制造室。 制定室是陌家三少在世时最喜欢待的地方,原主武器制作方面的知识原自陌三少陌川。 眼下再加自己前世的学识,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应该能制造出她想要的东西,然而事实情并非她想的那的么简单。 自从醒来后她给众人的都是一个理念,可是真正到自己动手时,才发就算脑海里面有千千万万的理论知识,可是真动手实践却是另一回事,不得不步一步步慢慢研制,不知不觉竟在6地宫下面待了一天。 队伍一靠近码头,宫悯护送帝皇回宫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陌府,长辈也不及见就先回玉阁,却看到一张空荡荡的床。 “人呢?”看着丫头们和弥生,宫悯面色一沉。 “地宫。” 白芷小心翼翼回答,大气也不敢出。 宫悯冷声问:“桑儿在地宫下面待了多长时间?中间可有进食?可有休息?休息了多长时间?”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几人直冒冷汗,不敢正视宫悯。 过了一会儿,弥生道:“姑爷,属下等不能进入地宫,所以不知道郡主的情况。” 听到答案,宫悯不由急了,恰好龙寻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情形就知道是为了陌桑一直待在地宫的事情。 故意露出欣喜的表情,走上前道:“姑爷回来就好,您正好下去劝劝郡主,就算之前睡了几天的时间,也不能当成是她不睡觉休息的理由。” 宫悯自然知道龙寻是给白芷他们解围,看在陌三爷的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他还不清楚的陌桑什么性子,固执起来谁劝也没用,只得亲自走一趟地宫,看看她又捣鼓什么东西,以至废寝忘食。 地宫的路走了数遍,宫悯早就烂熟于心,可是当他走进从浴室通往地宫的门时,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布局,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面前景象根本不是他之前看到的模样,无奈地原路返回。 出到花厅外面,见龙寻还在,在几个丫头疑惑的目光中问:“龙寻,三爷可以风陵渡?” “在……” 龙寻话没说完,宫悯人已经不见。 陌桑琢磨了一个晚上后,终于把各种配件的图纸画出来,接下来就要把图纸送到少府监,让人照图纸制造即可,把图纸装进袋子后,伸着懒腰走出地宫。 刚出现在玉阁,几个丫头马上激动欢叫起来。 白芷拉着她的手,苦着脸道:“郡主,您再不出来,姑爷就要把我们给撕了……”不等她说完陌桑已经冲出玉阁。 “夫君。” 陌桑欢叫着,小鸟似的扑进风陵渡书房。 书房内却只有陌二爷、陌三爷,以及上官老神医,陌桑失望得小嘴一噘。 陌三爷看到后,忍不住训斥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来了只知道找夫君,也不给我们请安,你的礼法全还给我吗?” 陌桑不敢再言一句,委委屈屈下行礼:“拜见上官爷爷,上官爷爷好。”再恭恭敬敬给两位叔父请安道:“侄女给二叔、三叔请安,二叔、三叔金安!” 陌三爷本想训斥几句,见她面无半点血色,一时又心疼:“好了,起来吧。病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整天胡乱折腾。溯风父荫乱子可别怨我们俩没提醒他。” “二叔、三叔,你们……” 陌桑来不及多想,就匆匆往山下的精舍走,。 地宫的道路随着季节的变换出现相应的变化,每次变化后里面路线都焕然一新,宫悯冒然下去会比第一次更危险。 从精舍入地宫,走的是正道,也是机关最密集的地方,任是原主记忆里走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东西,陌桑不得不把速度放慢一些些。 走入速度第一关,考的就是轻功。 眼前是一个深不见的幽壑,上面没有通行桥梁,只有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可行。 陌桑看一眼幽壑两侧,脚步下轻轻一点跳上铁链上,以眼下所能的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走向对面。 刚走到三分一时就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一阵箭羽从两侧,以不同的高度,像捅破蜂窝似的,纷纷朝她射过来,陌桑马上倒抽一口冷空气,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付着这小小的变化。 沉着气往下用力一沉,再借着铁链反弹的力量向上跃起,避开两边射来的箭,并借势在空中暗提能用的真气,一个翻身后稳稳落在对面,同时听到砰砰声响。 回头看着钉在脚后跟一点点的箭头,陌桑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同时暗暗庆幸自己,尚有足够的力气一跃而就,不然就要折在第一关上。没有多想就继续往前走。 第二、三、四关都熟悉的,直到第五关时,陌桑原本就苍白的小脸,瞬间白得像纸一样,两脚一软跌坐在地面上,盯着盘踞在入口处的,跟一张圆桌粗的赤炼蛇,连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因为赤炼蛇,很多蛇类都折服于她,可是面对正主,陌桑还是怂一把,不管经历过什么事情,她就是害怕这东西。 两眼盯着赤炼蛇盘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陌桑忽然想到正值冬季,赤炼蛇应该也在冬眠,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强烈的危险。 犹豫、纠结再三后,陌桑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入口。直至她靠近入口,赤炼蛇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陌桑心中暗喜,脚尖轻轻一点想要跃过。 岂知道她刚动,原本一动不动赤炼蛇,突然抬头蛇头。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陌桑惊上叫一声,直接摔在赤炼蛇跟前,抬头就看到闪着冷光的眼睛,以及嘶嘶往外吐的蛇信,心下一下跌到谷底。 第365章、无题无题(已修改) 赤炼蛇的阴冷腥臭的气息包围在四周,汗毛瞬间一根根竖起,背上冷汗点点,大气也不敢出,陌桑当下连想死的心都有。 陌桑怕得都快要哭出来,突然感到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意外地发生显炼蛇正友善地看着自己,惊讶的表情僵在脸上。 天哪!居然在一条毒蛇身上看到友善。 陌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眨了几下眼睛,细细打量赤炼蛇几回,赤炼蛇的眼内确实没有方才的森然,青绿的眼里有着友善的光芒。 “你你……你认得我。” 陌桑结结巴巴地问赤炼蛇,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赤炼蛇悠然吐着信,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陌桑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一把冷汗。 大约是没有感觉到敌意,陌桑的胆子也壮起来,抬手想摸一下赤炼蛇的头,赤炼蛇极不屑地躲开,开始往左边挪动身体,还不时回并头看一眼陌桑。 陌桑看到后不觉有些奇怪,试着问:“你要我跟你走?” 赤炼蛇自然不能回答,继续往左边的路走,见陌桑不动就停下来,它也停下来用森绿的眼睛看着陌桑。 陌桑犹豫了一下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来到一片茂密的吸血树林内。面对吸血树林陌桑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面前的吸血树林正是之前府中用来关押犯人那片吸血树。 想不到这一次转换,竟把地面上的东西移却地下,那府中此不是又有了新变化。 赤炼蛇在陌桑出神的时候,调转头往来的路走,陌桑看到朝它露出一个友好微笑,却换一条蛇极不屑的一记甩尾。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居然又被这畜生蔑视。 抬眸望着吸血树林深处,陌桑若无其事地大步走进吸血树林。 想在吸血树林内设置机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来眼下是没人有空折腾这种东西。 饶是如此,陌桑依然保持警惕,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同时暗暗转动用随心如镯的龙镯,预防有暗器从远处飞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居然一路平安,陌桑马上松一口气,就说嘛这些日子谁有空折腾机会这种东西,走到小木屋前轻推开门,看到坐在小屋内的人,眼睛马上一亮道:“夫君,你是在等我吗?” 突然看到宫悯在眼前,陌桑欣喜之余也没有多想就迈步进去,恨不得马上扑到宫悯怀时。 宫悯看到陌桑突然出现在外面,却没想到小丫头会如此激动,想要出声制止时已来不及,就听到咔嚓一声响,一张网从地面上升起,把陌桑裹着悬空在屋子里。 陌桑被从惊讶中回过神,委屈地看着宫悯道:“夫君,你明知道有陷阱也不提醒人家一声。” 只见她眼圈儿一红眼要哭出来,就闻得一道苍老的声音道:“他倒是有心想要提醒你,奈何你太过热情似乎,他都来不及提醒你。” 陌桑这才注意到,在宫悯对面着坐一名,比藏书老的书老还要老上几十年的白发苍苍的老翁。 突然被一名陌生的老前辈调侃讥讽,陌桑却不以为然,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宫悯撒娇似的道:“夫君,你先把人家放下来,有话好好大家说话嘛。” 白发老翁瞟一眼陌桑:“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捋着雪白的胡子,看着宫悯道:“有些话这样子说比较有用,年轻人你说是不是?” “是。”宫悯应下,看着陌桑心痛又无奈道:“桑儿,我与老祖宗打赌输了,得留下来陪他下盘棋,待下完这盘棋便放了你。” “你们打赌干我什么事,快放我下来。”陌桑不满地大叫,指着白发老翁道:“你个臭老头子,今天你我这梁子是结下了,等本郡主下来,非一根根拔光你的胡子不可。” “桑儿,不许对老祖宗不敬。” 宫悯似乎生怕她得罪面前白发老翁,面带笑容道:“愿赌服输,晚辈绝不会食言,开始吧。” 随手拈起一枚棋子,正要落在棋盘上时,就听到陌桑大声惊叫道:“夫君,你拿的是黑子,不能先走。” 蓦然听到陌桑的叫喊,宫悯赶紧停下动作,看清楚手上棋子的颜色时不由暗捏一把冷汗,暗道:“好险!险些一开局便犯错误。” 回头给了陌桑一记温柔的笑容,再看着白发老翁道:“老祖宗,您先请!” 白发老翁拈起枚棋子不紧不慢地落在棋盘上,眼角余光看一眼陌桑道:“怎么,小丫头也会下棋?” 陌桑冷哼一声别过头,宫悯却恭恭敬敬道:“回老祖宗,桑儿的棋跟晚辈是不相上下,日后晚辈若是不在府上,也可以让桑儿陪您下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先解决你我的事情,一局定输赢,你可得慎重。”白发老翁悠哉地看着陌桑,陌桑顿时头皮阵阵发麻,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宫悯面无表情地落下一子,白发老翁也接着落下一子,两人心中似乎早有一个棋局,落子全然不考虑。 陌桑吊得有些高,能清楚地看到棋盘,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可是随着棋子的数量变多后,棋局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两人落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谨慎。 陌桑有伤在身本就极虚弱,醒来后又忙碌了一夜,连东西也不曾吃,是又累又饿,看着竟不知不觉睡熟。 宫悯看到后脱下外袍,连人带网一起包着,回头道:“老祖宗,桑儿有伤在身,不能这样吊着,您还是先放下她下来吧。” “休要多言,赶紧下棋,早点下完棋,这丫头就能早点放下来。”白发老翁催促着宫悯,宫悯忍不住道:“老祖宗,陌家这一代可就只剩下桑儿这根独苗苗,倘若弄坏了,您老人家难道不会心痛。” “心痛,我当然心痛,赶紧给我下棋,再多说一句话,我把赤炼蛇唤进来陪丫头玩玩。”白发老翁冲宫悯吼了几句,嘴上说着肉疼陌桑却一味催促宫悯下棋,甚至不惜威胁。 宫悯只得在心里默念一遍清心谱咒,稳下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尽快结束眼下的棋局。 白发老翁一边思索一边道:“年轻人,陌家人有陌家人的命数和使命,你又何必如此执著。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你竟会这丫头上了心,福祸难料。” 宫悯以不然道:“桑儿说过,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祸福相依,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决定结局。” 说话间落下一子,取走一枚白子,宫悯继续道:“没试过,怎知道会不行,就像你们当初谁也没预料到我会动情。有些事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因为为什么一定要做得那惨烈。” “只有血淋淋的教训,才能唤醒那些麻木、屈服的灵魂。”白发老翁话语里波澜不惊,宫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忍不住多问一句:“如果这样还不能唤醒他们,是不是还要用更极端的方法。” “现在还需要如果吗?”白发老翁含笑看着宫悯。 “假如呢?” 宫悯打破沙锅问到底,白发老翁笑眯眯道:“我们会直接以武力一国国吞并,而不需要像是眼前这样的被动。”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能武力为何还要大费周折。”看着白发老翁自若的神情,宫悯终于知道当年落雁滩一战,并非不能阻止,而是有些人希望如此。 按捺着内的心激动,面无表情淡淡道:“桑儿,能活下来是一个意外对吗?她本应该死在那一战里面。” “不错。” 白发老翁不假思索的回答,毫无惋惜之意。 宫悯心里顿时一阵荒凉,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还有她的父兄他们。 “陌家的使命除了保护好下面的东西,还有就是牺牲。”白发老翁说话的,一双浑浊的眼眸是古井无波,话语间不悲不怨无悔无憾。 “桑儿如今是宫家的人,是我宫悯的妻子,她不需要背负陌家的责任。”宫悯有些负气地反驳,换来的却白发老翁极为轻蔑的一笑。 白发老翁也是落一子取走一子,淡淡道:“从你踏进地宫的第一步开起,你已经是陌家的人,宫家那边的事情已经不再需要你负责,所以宫家才一直不介意你住在陌府。” “难道宫家也是……” 宫悯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发老翁。 白发老翁拈着胡子道:“大鸿皇朝的陌、宫、颜、白、轩辕几家都是地宫的守护者,轩辕氏族中间出现变故,改由后来的上官氏一族顶上。” “老祖宗,轩辕氏一族发生了什么变故?”宫悯好奇地问,其实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你想得不错,轩辕氏背叛当初的誓言,他们不仅背叛誓言,为了应对轩辕氏背叛带来的后果,我们为了扭动被动的局面,陌家才不得不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白发老翁一边思考棋局,一边简单的说说当年的情况。 宫悯还想追问,却被白发老翁制止,深知他不会多言,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加快速度完成棋局,不能让桑儿等得太久。 两人太过专注于棋局,却没有注意到轻轻闪动的眼睫毛,上面已经被泪水打湿,在那看似沉睡的身体里,一个伤心欲绝的灵魂。 ------题外话------ 突然收到物业可以挪窝的通知,匆匆忙忙搬了一天家,没时间码字,明天会在本章添加最少两千字,一千字太难看了。 第366章、重回帝都 陌桑方才是看着就睡熟,可是自从受伤后,除非是昏睡不然都睡得极浅,上官老神医说是心血不足易惊醒。 从宫悯替她披上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惊醒,只是为了不想让他分心才假装睡熟,没想到听到这样的秘密。 原来她只是一个意外,原来她是该死的,能活下来只是一个意外。想到父兄的惨死,母亲和祖母的伤逝,还有明明活着却莫名变成大皇子的长兄,陌桑胸口上一阵无名的痛楚,就是心从里面裂开了一个缝隙。 可是她不能叫痛,不能哭,不能掉眼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闭着眼睛,祈求自己再一次进入昏睡,可是这一次她无法入睡,每个细胞都是那么清醒,可是每个细胞都在为背后的真想哭痛,手脚麻木就像是数千只蚂蚁在蚁,也无法掩饰心里的痛。 闭着眼睛,宛如雕像一动不动。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陌桑连听觉、知觉、触觉都麻木了,突然感到身体往下坠,跌落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宫悯抱着陌桑,不紧不慢,脚步沉重地走回玉阁。 陌桑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体温,在心里暗道:“如果世界只有他的怀抱大,如果世界就是他的怀抱,生活该是多么圆满。”有一句话她依然想问他,可是她仍然勇气不足,无法问出口。 耳边响起丫头们请安的声音,宫悯什么也不说,默默抱着走进屋内,从空气中的味道她知道要去哪里。 过没多一会儿,陌桑感到一股热流包裹着自己,原来宫悯抱着她和衣浸入水里,略有些灼热的热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沾在身上极不舒服。 宫悯于水里,麻利褪掉他和她身上所有人的衣物,肌肤间的磨蹭是如此的熟悉,却不自觉撩拨着心弦。 两人紧贴在一起,陌桑能清楚地感觉到宫悯的身体变化,还有他渐渐变粗的呼吸声,面上不禁有些发烧似的滚烫,两臂不由自主地抱紧宫悯的肩膀,红唇在下洗脸马上被吻住,不轻不重地被吻咬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到传遍全身,每个细胞都莫名地颤栗,陌桑忍不住缓缓睁开眼睛,眸内春水漾,媚眼如丝。 宫悯见陌桑醒了,盯着她春水漾双眸,以及醉人的春色,再也不压抑自己身体,完全放飞自我,在她耳边轻声道:“桑儿,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陌桑淹没在宫悯过多的热情、深情、激情里面,等一切恢复平静时,窗外是一轮满月,宫悯一如既往的毫无睡相地,四脚缠在她身上,呼吸均匀,深深沉浸在美梦里面。 抬手轻轻抚着宫悯的脸,陌桑不由暗暗庆幸,宫悯还没有折腾到头睡床尾的地步,自己还能好好摸摸他的五官。 细看之下,陌桑又一次被宫悯完美得如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五官惊艳到。 眉宇上故意转换成殷红色的宫印,那是一簇有生命的火苗,可是她却知道那里本应该是一轮太阳,而她有一弯新月。 宫印两内里,他的眉毛又浓又黑却不粗,就像那个世界刻意修饰过似的,刷刷的两道霸气、冷硬的剑眉,长入鬓角。 再有他的头发又浓又黑,就像是女人梳过桂花油似的光亮,滑顺得如最上等的墨色丝绸一般,摸很滑很顺,却比她的发更有韧劲。 见宫悯睡得沉,陌桑不想惊醒他,撑着被折腾酸痛的身体,靠头床头坐起来,随手从床上拿起一本书。 看一眼封面上的标题,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竟然是一部从未看过书。 想是宫悯特意带回来,放在床头上准备看,就让她先一饱眼福借着夜明珠的光看书打发时间。 不看不知道,陌桑一看才惊讶地发现,书中记载竟然时,三千多年前那段几乎流失的战乱史。 三千多年前,在圣殿成立之前,域外来客突然攻打风擎大陆,彼时的风擎大陆有着十多个国家,国与国之间年年烽火不断。 没人知道这些域外人来自哪里,他们为何要侵占风擎大陆,只知道在外敌面前,风擎大陆各国前所未有的团结,虽然牺牲极大,最终还是可怕的、强大的域外人赶走。 陌桑很快就被书中内容吸引,她急天了解这段历史,急于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原因,让当时的能人不仅设立了圣殿,同时还暗暗留下一座充满秘密的地宫,极阴极阳之地下面安置了什么东西,能促使眉涧宫印的出现。 因是用竹简记载,陌桑很快便看完一卷,索然无味地把竹简放回去,却发现旁边还放着好几卷。 想来是一套的,陌桑不由暗暗惊喜,目测了一下共有十卷,够她消遣一段时间,马上拿起第二卷细细看起来,根本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也越看越入迷,恨不得一夜看光所有的书卷。 窗外,天空开始放白,陌桑看完手上的书卷,伸手去另一卷时,就听到隐藏着怒火的声音响起:“早知道夫人精力如此旺盛,为夫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压抑着自己,累得夫人整晚看书打发时间。” 蓦地听到宫悯的声音,陌桑马上回过头,看着宫悯冒火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干笑两声。 想说自己是天亮了才看的,缓和一下气氛,可是看看摆在一边的好几卷竹简,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夫君,你醒了。”陌桑猛一下欢喜地扑入宫悯情里,故意放温柔声音道:“夫君,你今天要早朝,妾身为你梳洗更衣,用过早膳再送你出门。” “陛下给了为夫三天假,今天不用早朝。”宫悯的面色依旧没有缓和下,目光依然紧紧盯着讨好的小脸。 “真的?”陌桑脸上的笑意更盛,两手抱着宫悯的颈项道:“说到吃了,人家饿了,可是我就想吃鱼粥。夫君带人家出去吃老罗家的鱼粥好不好,离开帝都那么长时间,就想着老罗家的鱼粥,还有巷子里老陈家的叫花鸡。” 宫悯看到陌桑熬夜看书,本来是很生气的,可是一听到她说饿了,只得压着怒火道:“这笔账先记着,晚上我再讨回来。”在她红唇上咬一下。 陌桑笑眯眯起来,唤人进来梳洗后,换上出门的常服,给家里长辈们请过安后,就坐着马车直奔清澜江边。 “本公子就猜到你们今天一定会出来喝粥,刚刚已经帮你们点好,快过来一起坐吧。” 陌桑和宫悯刚下马车,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只见颜惑正坐桌上笑眯眯看着他们,还有面上一脸激动又不自在的陆言玉。 看到陌桑和宫悯双又出现,陆言玉连忙用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惊叫出声,终于肯相信身边的男人没有骗自己,陌桑和宫悯真的还活着,眼圈儿瞬间红了。 回过神后想要起身行礼,颜惑却按住她道:“玉儿,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又是一家人,私下里不必理会那套虚礼。” 陌桑面带笑容道:“颜惑说得不错,以后都是一家人,且我跟夫君是便装出行,那些虚礼就免了,咱也吃得自在些。” 陆言玉犹豫一下,拉着陌桑的手,颤栗着声音道:“巾帼社的姐妹们,听到郡主的死讯时,大家都不以为在笑了,大家说郡主那么厉害怎么能死,直到宫大人殉情的消息也传回来,姐妹都聚在巾帼社……” 后面的话她不下,别过脸抬手想用衣袖拭一下眼泪道:“那是巾帼社最黑暗的时候。” 颜惑马上递上帕子,安慰道:“他们都好好的,你又掉什么眼泪,伤心于身体无益。再说她会看着你们受委屈不管吗?” 陆言玉一把夺过帕子,抹一下眼泪,没好气道:“人家这是高兴,高兴不能掉眼泪吗?”说着把帕子往颜惑怀里一摔。 “能能能。”颜惑捡起帕子,拭了拭陆言玉被泪水打湿的脸,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道:“多喝些水,以后高兴得掉眼泪的事儿多,估计是一箩筐接一箩筐,小心眼泪不够掉。” “去你的。”陆言玉嗔了他一眼。 正好老罗家媳妇端着鱼汤出来,陌桑闻着味儿忍不住道:“这些日子在外面吃过很多的东西,还是最念着老罗家的鱼粥,大清早就央求着夫君带我出来吃粥。” “喜欢一会儿多吃点,来,先喝碗鱼汤暖暖身子吧。”宫悯把老罗媳妇送上来的鱼汤的,送一碗到她面前。 陌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顾不得汤热就低头喝了一小口:“还是这里的鱼汤最鲜甜,换了别处断做不出这味道。”低头就是一大口却被烫得哎呀叫。 “慢点。” 宫悯连忙端起她的汤,轻轻吹了吹凉。 颜惑忍不住笑道:“瞧你这馋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堂堂中书令大人,竟连自己的娘子也养不起,饭也不给吃饱。” 陌桑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些日子一直睡着,好不容易醒来,有些事情忙着处理,错过了晚膳的时间,想着要吃鱼粥,什么都没吃就匆匆出门,所以一会儿要多吃一锅粥。” “多吃一锅值什么,你要是能吃,把磨记包下我也是乐意。”宫悯是心疼陌桑,她若能吃能喝,他也不着如此担忧。 这趟出门受伤不算,还一直惊惧担忧,回路瞎了眼还染上风寒昏迷不醒,回来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就费心费神,怪自己凡跟她独处就把持不住,昨天晚上缠她好长的时间,不曾想着她自受伤后睡眠极浅极短,以至她熬夜看书。 陌桑眯起眼睛,笑着道:“我若一直吃这么多,会不会变成包子脸?”用手捏捏自己的小脸,却发现脸上没多少肉,尴尬地笑了笑。 “包子脸有些困难,努力点的话,吃个鹅蛋脸还是有可能。”颜惑忍不住打趣陌桑。 其实他也很是担忧陌桑,看着她苍白小脸,还单薄清瘦得一阵风能吹跑的身子,也忍不住暗暗为她担忧。 想到这里,似是记起什么道:“前些日子下面的人收上来一株不错的茯苓,你不若拿去研粉熬粥吃,最是养胃开胃,没准能早日实现你的愿望。” “好。” 陌桑本想客气几句再收,宫悯却一口应下来。 宫悯垂眸看着她道:“交给白芷处理,再不养肥点,松果、松仁都能直接把你扑倒。” 提起家里小宠物,陌桑才想起自己回来后,一直没有见她的猫猫狗狗,都不知道上哪,不会是被人吃吧。 “放心,它们很好,没人敢吃它们。” 宫悯把吹得稍凉一点的鱼汤送到她嘴边,陌桑就着他的手喝一大口后,满足地长叹一声,端过来自己喝得干干净净,只能眼巴巴等着老罗端粥。 颜惑露出一副看不过眼的表情道:“宫悯,你看你,把自家娘子饿得剩下一把骨头,看她惨兮兮只的小模样,快把你的那一份鱼汤给她喝。”心里明白宫悯不给的原因,却还是要故意打趣他。 “昨天我刚到码头,就让赢戈来预订,渴完汤马上有得吃,不用等太久。”宫悯轻声安慰陌桑,果然见老罗媳妇端着一锅粥走过来。 把粥放到陌桑面前,老罗媳妇和气地笑着道:“宫大人昨天就打发人告诉我家老罗,说今早上会同郡主过来吃粥,让我们预备着,当心上粥迟了饿坏了郡主。” “罗婶,你居然敢骗本公子,本公子可是会记仇的。” 颜惑假装生气,罗婶深知颜惑的性子也不以为然,抬手抹一下眼泪道:“突然听到中书令大人和郡主要吃粥,我家老罗可高兴坏了,特特把一直养的鳝鱼拿出来,说是给郡主补补血。” 两人常来这里吃粥,陌桑素来秉承着人人平等的原则,对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和和气气的。 宫悯也向来尊重他们,怜上息下,从不摆中书令的身份,突然听两人去世的消息,两人自是比别人更加难过,眼下又看到他们来吃粥,自然是高兴欢喜得掉眼泪。 陌桑看到后忍不住打趣道:“怪道今天的粥有些咸,原有来是罗婶的眼泪掉进里面。” 想不到陌桑会故意逗自己,罗婶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道:“郡主还是那么会打趣人,罗婶是说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去煮粥。”说着就匆匆走开,一边走还一边抹眼泪。 颜惑也不由打趣道:“想不容华郡主在大鸿皇朝的人气这么高,你去世的消息传开后,无论是男女童叟皆你为落泪。” 陌桑听到后,似笑非笑道:“这人气本郡主不想要,送与你如何?” “本公子可不想要这人气。”颜惑敬谢不敏,看着她道:“好好的,谁会似你那般到处乱跑,自找麻烦。” “也是,你若出事大鸿各地得闹水灾,太不划算了。”陌桑不冷不热地回他一句,颜惑的面色随即一黑。 “什么意思?”陆言玉不解地问。 陌桑神秘是一笑,瞟一眼颜惑,半真不假道:“你也想想颜惑公子的影响力,蓦然得知他香消玉殒,大鸿皇朝千万红颜同时一大哭,还不每人都哭出一大水缸的眼泪,若全都到往外面倒,各地自然都要闹水灾。” 上次颜惑故意被孔成业的捉住,害得她白白担忧的账她可没忘记。 闻言,陆言玉的面色一沉,陌桑乘机进言:“言玉不必太在意。男人嘛,长得漂亮不是罪,可是到处招摇,祸害他人便是罪。” 陆言玉当即怒拍一下桌子道:“颜惑,你个花心汉,本姑娘死也不嫁你。”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颜惑哭笑不得地看阒陌桑,这丫头一定是记恨上自己,故意挑拨离间他和玉儿,赶紧起身追在后面跑。 宫悯看着颜惑的背影,笑笑道:“正好,我们把他们那份都吃光,再带你到四处走走。” 陌桑正想叫好,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大声道:“我们完了,颜惑还没有值钱,岂不是我们要连他那份一起付,再说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突然听到她大叫,宫悯本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想到却几文钱的小事,笑着哄道:“看在他那些上好茯苓的份,桑儿就莫要跟计较,怎么说他也快大婚,咱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预防他狮子大开口。” “是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回去得好好盘算,不能让他我的宝贝要走。”陌桑说着埋头吃粥,宫悯在旁边静静看着,骤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暗中窥视他们,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悄然扫视一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微微往下沉。 ------题外话------ 推荐好友紫菱衣古言新作《枭王宠妃》 她是天上五彩仙池滚落下来的一颗花种。 每逢月圆,便成水上朵朵莲花 她亦是尚书府的嫡出小姐。 她拥倾城之貌,绝世姿容,武功高强,行霸天下。 他是金冠玉带,华丽锦袍的俊美冷酷王爷。 “爱妃,本王就喜欢你这款的,从了本王吧…” 男强女强文。欢迎入坑,喜欢收藏。谢谢 文文链接:http:///info/882697。html 第367章、陌桑的礼物 “桑儿,我陪你去东大街逛逛,顺便买些东西。” 用过早膳后,宫悯想着还没陪过陌桑在城中走走,提出建议要赔她赠物,陌桑马上摇摇头:“逛街买东西这种事情,需得是女人跟女人一起逛才有意思,跟你还是算了。还有……” 陌桑突然一脸严肃看着宫悯,害得宫悯心里也不由一紧,就听到她郑重其事道:“回来之前你说过,要每月要给我月钱,你可不能食言。每次都大嫂、二嫂他们掏钱给我买东西,多不好意思呀。” 宫悯眼角跳的了跳,多大点事情,就值得她这么郑重其事,他敢肯定连面对擎教她都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内心崩溃又无语,好气又好笑道:“桑儿,不过是一二十两银子小事情,你至于这样如临大敌,吓我一大跳,还是以为是什么关系着生死,家国存亡的大事情。” “银钱的问题能是小事。”陌桑顿时冒火,有钱花的人怎么了解没钱花的人的痛苦,理直气壮道:“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万万不能,要知道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宫悯竟然无言反驳陌桑这番理论人,拍拍胸口道:“放心,夫君答应对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马上换来陌桑一记白眼。 陌桑冷冷道:“你有过前科的。” 好吧!宫悯又是一阵无语,扶她上马车后,从车内的格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 把荷包放到陌桑手上,宫悯笑眯眯道:“里面是二十两银子和铜钱,十月也没有几天了,够你小挥霍一段时间。”再取出两张银票道:“这是前几个月的月钱,还有补偿费共计二百两,可以开开心心跟大嫂、二嫂他们逛街购物。” “夫君真好。” 陌桑一把夺过银票,在宫悯脸上亲了一下。 宫悯一脸受用道:“你自己悠着点花,还有大嫂管家,二嫂不缺钱,能花别人就动自己的,明白吗?” 随行的赢戈和倪裳听到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这一面,却听到陌桑道:“夫君教导的得是,用别人的钱总比用自己的强,妾身一定会谨记教诲。” “真听话。”宫悯把陌桑抱入怀里,咬一下她的红唇,闻着她发间的香味道:“我们走老陈那里买叫花鸡,大伙儿为我们担心了好些日子,见到我们免不了被数落,希望老陈家的叫花鸡能堵住他们的嘴。” “再加上两坛好酒如何?”陌桑娇俏地一笑,头枕在宫悯的颈窝。 “自然好。”宫悯享受着美人在怀,同时心里却也有些奇怪和疑惑,陌桑向来不喜欢在房间以外的地方,跟他有过度亲热的行为,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主动与他亲昵。 管他呢?是她就行,反过来把陌桑抱得更紧,偶尔也会在一瞬间君子变流氓,对陌桑上下其手。 陌桑虽然抗拒却没十分挣扎,两人歪歪腻腻一直到老陈的档口前,陌桑把宫悯的手从衣服里扒出来,白了他一眼匆匆忙忙整理好衣服跳下车。 “老陈,开一只鸡,再打抱……二十只,不,全部打包带走。”陌桑犹豫一下才报数,回头对宫悯道:“如今府里人多,应该多买一些,不然不都够一人一块。” 宫悯又恢复往日的清高孤傲,面无表情道:“夫人作主就好,品味美食要人多才有意思。” 老陈眼下却不在摊,估计是在看炉子,只有老陈的媳妇在,看着二人一动不动好半晌才突然大声道:“老头子,不好了,容华郡主和中书令大人显灵了,要吃光我们的鸡。” 陌桑的小脸顿时一沉,她是人不鬼,显个屁灵。 宫悯却不以为然道:“走,到那边坐坐,我记得老陈这里的茶不错。”回头对赢戈和倪裳道:“你们也一起吧。” 他们刚坐下老陈匆匆跑来,看到他们二人端坐在桌前,面上愣了愣,回头大声道:“老婆子,还拜什么神,赶紧给中书令大人和郡主上一只鸡,再上一壶我们的茶,给郡主驱驱寒。” “可是……” “真的是郡主和中书令大人,老婆子赶紧送东西上吧。” 老陈一边交待自己的媳妇,一边上前问好,抱歉道:“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是自己吓唬自己,也不想那有鬼魂大白天出现,岂不是要逆天。” 老陈数落一番自己的媳妇,就去把鸡都放到炉子里面。 陌桑尴尬地笑着道:“不打紧,是本郡主不好,不打招呼就突然出现,惊到了陈婶。” 怪道宫悯特地让赢戈提前通知老罗他们,原来是料想到他们的出现,定会吓坏那些以为他们已经死的人们。 陈婶很快就东西送上来,还连声赔不是,陌桑一再说没关系才安心下去忙活。打发走陈婶,闻着香味陌桑再也按捺不住,用帕子擦一下手,顾不得热就撕了一只鸡腿埋头大吃大喝。 宫悯担心她噎着,小声道:“慢点,没人跟你……”一只小手按着他嘴巴,不让他把话说完。 “桑儿,你这是干什么?”宫悯扒开陌桑的小手,看着她油淋淋的小手一脸无语,取出帕子想要拭干净她手上的油。 陌桑却用力挣脱束缚,抓起另一只鸡腿道:“千万别把那句话说出口,没准说什么就来什么。这只鸡是我的,谁都不许跟本郡主抢。” 宫悯眼角一抽,拭干净脸上的油,宠溺道:“行行行,这只鸡是你的。” 回头朝屋子里吩咐道:“陈婶,你再开一只出来,一只怕是填不满郡主的小肚子,多吃些才好。”陌桑白他一眼,继续埋头大口吃肉大口喝茶。 陈婶出来看到后,看着陌桑的吃相,一脸心疼道:“郡主在外面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瘦得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也没有几两肉,是该好好补补,养好身子生个小娃子,以后一起来吃鸡。” 陌桑心里一沉,埋头吃鸡不接话。 陈婶只当是她害羞,打趣道:“女人嘛,生儿育女是早晚的事情,早生身子恢复得快……” 宫悯待陈婶说了一堆话后,深深看着陌桑道:“是这个理。我们都商量好了,只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女孩乖巧听话又懂事,不像家里那群小子整天打打闹闹,没有一刻安静,连三爷都被他们闹得头痛。” “怎会,我以前给他们讲学时,都很乖巧的。”陌桑突然插进一句,宫悯愣了一下,淡淡道:“不是每位先生都会像你那样给孩子们讲学,大部分都是以背诵为主,要是一个系统的教材倒是不错。” 陌桑听到后,想了想道:“应该编写有一套完善且统一的教材,内容随着年岁增长从易到难、由浅入深,以简入繁,学习内容量和时间也是如此,根所年龄可以学习内划分为三个阶段,六到十二岁为初学,十三到十八岁中学,十八岁以上称为大学,三个阶段还可以分得更细些。” “主意不错。” 宫悯首先肯定了陌桑的想法,再细分析一番道:“每个年岁的孩子应该学什么、会什么,都可以得极细的规划。” 陌桑也继续道:“是呀,再添加一些技艺科目,即便不以功名为目的上学堂,也可以识字会计算和本领,一技在身日后在各行各业也能有所作为,只要肯吃苦,手脚勤快些,也不至于灾荒之年饿死穷死。” “你的意思是说,还应开设一些以学技艺为主的学堂。”宫悯饶有兴致地问,对陌桑的话很是感兴趣。 “目前多是师徒授艺制,教出来的学徒人数有限。陛下若想成就大业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只有设立专门学堂,才能保证大鸿皇朝日后的发展需要。” 陌桑喝一口茶继续道:“这些都是我的小见识,大事还是你们处理。” 宫悯为她拭一下嘴角上的油,眉目含笑道:“你这些若也算是小见识,整个风擎大陆也没见个人是有见识的,夫人不必太过谦虚,你的才华掩饰无用,不如拿出来跟大家共享。” 陌桑头也不抬道:“夫君,妾身素来志向短浅,只想在家相夫教子,看看书作作画,逍遥度日。”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大概是说嘴巴里还有肉,还好大家都听得明白,不约而同笑了笑。 “你喜欢做什么都不行,天塌下来有夫君为你撑着。”宫悯笑着为她撕了一只鸡翅,陌桑毫不迟疑地接过,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只叫花鸡吃得干干净净。 宫悯让倪裳要来水,亲自把陌桑的手擦得干干净净,才跟赢戈和倪裳分吃一只鸡。 陌桑闲着无事,跑过去帮老陈添柴火,丝毫没有世族豪门架子,而且看陌桑熟练的动作,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回。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两人的马车满载而归,府里人就一个个像神算子似的,不用他们唤人来帮忙,宫憬、荣伯就领着小家伙们出门,七手八脚把几十只叫花鸡搬到花园亭子里。 到了亭子陌桑才发现,众人早就围坐在一起,杯碟酒盏早已经准备好,就等他们把叫花鸡带回府,嘴角不由抽了抽。 陌桑见宫老玄祖和地宫里的白发老翁都在,想到地里被吊着的事情,眼珠子一转,小步跑到宫老玄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老祖宗,桑儿给您请安!” 宫老玄祖见陌桑先来拜见自己,愣了一下笑呵呵道:“快起来,让老祖宗好好瞧瞧!” 陌桑偏跪着不起来,跪着继续道:“老祖宗回来好些日子,桑儿没能在您跟前尽孝,还累着老祖宗为桑儿担忧,桑儿实在是不孝。桑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说着就磕了三下头。 “好好好,老祖宗知你是个孝顺孩子,你静静地养好身子,就是给老祖宗尽孝。” “大冬天,地上凉,快起来吧。”宫老玄祖示意丫头们把陌桑扶起来,暗暗给白发老翁一个得意里带着挑衅的眼神。 陌桑也看到这个小动作,堆起笑脸道:“老祖宗,我亲自给您开一只叫花鸡,保证汁多肉嫩。”说完真的从袋子里挑出一只鸡敲碎,拔开荷叶送到宫老玄祖面前,还替他倒上一杯酒。 宫老玄祖满心欢喜地享受陌桑的服侍,白发老翁不屑地冷哼一声,指着陌三爷道:“你,给我挑一只鸡过来,果然嫁出去的女儿像泼出去的水,眼睛里只有婆家的人,完全不把娘家人放在眼内。” 陌三爷知道陌桑向来守礼,今天一反常态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起身含笑道:“桑儿,还不快过来见过玄老太爷爷,给玄老太爷爷行礼请安,他老人家可一直惦念着你……” “惦记我,惦记我就是把我吊起来,威胁夫君跟他下棋。”想起昨天的事情,陌桑就冒火道:“如果是,他老人家以后还是省省心,别惦记我,我身骨子弱承受不起。” “放肆。”陌二爷冷喝一声。 “陌家家法,对长辈不敬是跪祠堂两个时辰,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家训三百遍。”陌三爷小声提醒。 陌桑冷哼一声,赌气道:“桑儿现在就去跪,跪完就回去闭门思过抄家训。”闭门思过更好,静静窝在玉阁,不用理会外面的事情。 知道原委后,再听她赌气的话,众人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得看向宫悯。 宫悯知道陌桑正赌着气,走过去朝陌家玄老太爷道:“老祖宗,桑儿向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见谁都不差礼,那怕是平民百姓也是如此,唯在自家人面前才会使小性子,她是仗着是府里最小的,大家都疼着。” 意思是陌桑跟玄老太爷使性子,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自家人才会如此放肆。 这番话让陌玄老太爷面色缓和不少,宫家老玄祖也乘机道:“你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跟小屁孩置什么气。我就喜欢这些后辈小孩子们跟我使使性子,偏生他们都远着我,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丫头的好处多着呢。” “桑丫头,过来。” 宫老玄祖朝陌桑招招手。 陌桑乖乖地走到跟前,宫老玄祖笑呵呵道:“年初中洲送别,你还为老祖宗做了一首诗,今天也为你们老祖宗做首,哄他高兴了有你的好处,没准把你当珠子似的,捧着怕掉含着怕化。” 陌桑虽然不太情愿,也只得细细思索着。 此时园子里的竹子,在寒冬中依旧青绿可爱,便想到了清代郑板桥的一首诗,走到自家老祖宗面前。 悄悄看一眼陌家玄老太爷爷,低垂着头,忐忑地轻声念道:“新竹: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念完便躲到宫悯身后,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 陌二爷听到后,当即笑道:“太爷爷,您听听,小丫头心里是一直有你的。凭她飞得再高,还不得有您在后面支持,她就是小孩子心性,偶尔使使小性子,其实见着您她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玄老太爷面色缓和一些,宫悯乘机道:“桑儿,还不快些拜见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 陌桑心里想着昨天听到的那些无情的话,很不是甘又不想让众人为难,只跪下恭恭敬敬叩拜行礼:“桑儿拜见玄太爷爷,玄太爷爷金安!” 见陌桑行完礼,陌家玄老太爷面上淡淡的笑容,抚着胡子道:“起来,起来,你有伤在身不宜长跪,快起来吧。” 宫悯扶陌桑起来,自己也跪下给陌玄老太爷请安。 见夫妻二人站在一处,两情鹣鲽,陌玄老太爷道:“丫头,别记恨玄太爷爷,玄太爷爷年纪大了,守惯家里的规矩。” 陌桑心里一惊,莫非玄太爷爷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却也不敢多言,只上前轻轻应了一声,态度不如对宫老玄祖亲切。 宫悯看在眼内,恐玄老太爷会不悦,温柔地数落道:“你呀,看你这神情,跟初次见萧老爷子时一样,都是恭敬又生疏,熟后再见面就跟小猫似的,撒娇卖萌、撒无赖、使小性子一样不缺。” 陌三爷面带笑容道:“是这样子。太爷爷,您就尽管放心,这小丫头从小到大,不知道吃我多少鞭子,打得重的时候连床都下不来,见她什么时候记恨过,有了好东西照样想着先孝敬我这叔叔,她就个小孩子心性。” 其他人也跟着打趣起来,就看陆总管捧着小盒子,匆匆走到陌桑前,行礼道:“郡主,有人把这盒子送到府上,说是今年赛诗会上,老人家答应给您的谢礼,请您务必收下,或许对郡主的伤有用。” 赛诗会上的谢礼?陌桑愣愣地看一眼宫悯。 宫悯也怔了怔,随之笑着念道:“桑儿,你可还记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由来?” 提起此事,陌桑马上想起前赛诗会上,前来向她求诗词的老人,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面有一丝鲜血似的东西。 正要拿起出来瞧瞧时,就听到玄老太爷震惊道:“居然是眉涧宫印的精血。” 第368章、天打雷劈 玄老太爷的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一震,惊讶地看向陌桑。 陌桑惊也讶得长大嘴巴,没想到不过几句话一首词,老人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是宫悯反应快,轻声道:“老前辈如今已经不在,既是他晕临终的一番心意,你便收下吧。” 陌桑便把盒子收好,想了想道:“弥生,你去一趟上官府,就说我得了一样极珍贵的东西,请上官爷爷务必过府一趟。” 目前上官老神医忙着准备炼制血参的事情,这几天并没有来府上。 他定然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陌桑没有多想就让人请上官老神医。 弥生离开后,陌桑还在暗暗琢磨,这东西能不能修补她的宫印,或者是治好她的内伤。 既是给她的东西,众人自然也不理会,只一味的吃鸡喝酒。 差不多收场的时候,陌三爷道:“桑儿,你如今回来也没什么事情,三叔最近倒是事多,孩子们的功课就交给你吧。” 陌桑还没有答应,孩子们已经发一阵阵欢呼声,宫晨直接钻到陌桑怀里,奶声奶气道:“叔婆你要是肯教我们功课,晨晨以后只叫你美女,再不叫你叔婆这么老。” 众人的嘴角一抽。 陌桑弯腰抱起宫晨,小家伙马上在她脸上亲一下:“美女,当晨晨的先生,三爷爷,不,三太爷太凶,晨晨害怕。”说完把脸埋到陌桑颈窝里。 蓦然听到儿子的话,身为父亲的宫钰差点晕倒,冷声斥道:“你这个臭小子,真是身福中不知福,外面多少人为当你三太爷爷的学生,经常挤得头破血流。” “晨晨让给他们。” 看着宫晨一本正经小的脸小 陌桑差点没笑出声,强着忍笑道:“好,美女以后教你们功课,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上我的课同样的要吃苦头。” 刚说完,孩子们马上大声欢叫着奔跑过来,把她团团围住。 “我们呢?” 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陌桑听后在从孩子们的包围卷中回过头,就见宫锐低垂着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陌桑眼珠子一转不出声,陌三爷慢条斯理地看过去,似笑非笑道:“你是说你自己吧?你在上完我的课,还有龙师的课后,若还有精力我不介意你再去听桑儿的课。” “杨旸,你呢?”目光落在旁边的年纪虽小,却十分老成的杨旸身上。 杨旸起身,拱手道:“回丞相大人,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丞相大人和龙师所传学问,学生尚未完全领悟,岂敢好高骛远。眼下在闲时候,偶尔学习古文字,遇着不通的地方,也想求郡主赐教。” 这番话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十分满意。 宫憬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杨旸道:“果然,别人家的儿子怎么都是好的,惭愧呀惭愧。” 陌桑也是一阵无语,宫府里众人和睦,宫锐成长在单纯的环境里面,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头,不识人心险恶,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说话也是直来直往,日后可是要吃亏。 相比较之下,小小年纪吃过许多苦头的杨旸,他说话就圆滑多了,既不得罪三叔又灰到目的,所幸直到如今,他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而失去当初的纯真。 想到这里,陌桑笑笑道:“想不到杨旸也对古文字感兴趣,本郡主自问还教是起你,本郡主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突然对古文字感兴趣。” 杨旸拱起手从容淡然道:“学生想多了解前人的事情,书中有云以史为鉴方能正自身,学生也想以史为鉴,了解自身的过错得失,他日不求能名扬天下,但求问心无愧。” 陌桑点头笑道:“不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若是连我都不懂,估计也没几个人懂。至于锐儿,你完成每日的功课若还有精力,婶婶也一样欢迎你。” “婶婶,人家会安排好学习时间,到时候我找你,你可不能推托。”小家伙还是一脸天真,人长高了心性却没长大,还是动不动就撒娇,一声人家听得陌桑汗毛都竖起来,赶紧道:“好,婶婶信你,你一定会比你三叔强。” 宫憬一脸无奈,长叹一声道:“我这当父亲的,对他没有太高的要求,不指望他建功立业,只要离开父母时饿不被死,不被人打就行,只要他肯安稳过日子,家中的银钱够他衣食无忧几辈子。能平安长大,我也就心满意足。” 陌桑心里一动,淡淡笑道:“大哥说得是,孩子们订能健康长大,日子过得舒心就行。”以宫家的势力,唯有无为之举,方能保存自身。 想不到陌桑会赞同自己的想法,宫憬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笑眯眯道:“弟妹,新府邸已经修建好,若是得了闲就过去瞧瞧,给府里的院子亭子石桥什么的好生起个名字,不似以前只有大东西南北,再是小东西南北,以及小小东西南北。” 闻言,陌桑也不由笑了,宫府确实是东府、西府、南府、北府,东南西北四府又分东南西北四苑,然后又是东南西北院。 想到这里陌桑笑着应下,看一眼宫悯道:“正好夫君这两日休沐,我们过去瞧瞧就是。” “我也要去。” “婶婶,我也要去。” “要去,要去,要去……” 陌桑刚应下,小家伙们就七嘴八舌地闹着要去,陌桑只好答应带他们一起。 酒足饭饱,一时间众人也都开,陌桑和宫悯回到玉阁,取出小玉瓶看了看:“夫君,你说这东西能医好我伤吗?” 宫悯正在看书,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她道:“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宫印精血,也未听说过用宫印精血疗伤这一说,还是等等上官前辈,看他怎么说。”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取出过早上没来得及看完竹简打开,边看边道:“夫君,你从哪找来的书,真不错。” “不是我的书。”宫悯头也不抬道,陌桑哦了一声继续看书,宫悯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是什么书,里面是什么内容。” “史书,记载的是外域入侵前后的重史。” 陌桑答完便看书,很快就被里内容吸引,却听到宫悯道:“桑儿,还是先别看了,上官前辈应该很快便会赶到,以上官尺素的性子怕是也会跟着一起来,他对你从不讲礼法,还是换身衣裳吧。”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子就突然悬空 啊…… 骤然悬空失重,陌桑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双手连忙抱紧他的肩膀,耳边马上传来宫低低的笑声。 知道是他故意使坏,陌桑张口在他肩膀上用力一咬,就听到宫悯痛得吸气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上官尺素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说桑儿,你把我们祖孙爷请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们……” 手往他一人身上指了所,再加上一脸捉奸在床的表情,言不尽意已尽。 陌桑羞得把脸埋在宫悯颈窝里,宫悯抱着她不以为然道:“我们正准备回房换衣服,亲自迎接你们爷孙俩的大驾,现在……就在书房里谈吧。” 上官尺素自然不会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道:“快说,到底是宝贝,爷爷嘱咐我不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就给他发信号,他马上原路返回,不为没用的东西浪费时间。” 陌桑跟宫悯相视一眼,笑道:“见倒不难见,却是十分难得东西。” “是什么?”上官尺素来了兴趣 “宫印的精血,算是易见难得吧?”陌桑把盒子把给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看着盒子愣了半晌,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是眉涧宫印的精血?你怎会有如此珍贵难得的东西。” “别人送的。” 听到陌桑轻描淡写的话,上官尺素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过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取出里面的小瓶子,看了又看后塞回陌桑怀里,大声道:“百草,快去把爷爷请来,就说是有比命还珍贵的东西,。” “怎么回事?”宫悯皱头一皱。 “爷爷在闭关,担心你们等急了,就先过来看看。” 上官尺素干笑几声,低头喝茶掩饰心虚,岂知他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宫悯和陌桑。 两人一听就明白其中原由,是担心被自家爷爷抢了先机,故意隐瞒着自己先跑过来看看,见不是他能处理的才通知上官老神医。 陌桑无奈地笑笑:“你也不怕上官爷爷知道真相,好歹一起过来,总有你看的机会,这会子通知他老人家过来,小心他把你藏的宝贝全都抢光。” “是他小气在前,把血参带回来,居然一眼也不给我瞧。”上官尺素负气道:“血参啊!生生用人血祭炼来的宝贝。” “莫说是你,我这当事人也见过,所以你就想开点吧。”陌桑确实没见过,上官老神医只说他得了血参,却从未给她看过此物,也不知道血参是什么样。 “不是吧。” 上官尺素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然,拿过书继续看,却只看了几行字,就听到丫头们来报,上官老神医已到府上。 宫悯抱着陌桑就往外面走,陌桑马上小声道:“快放我下来,上官还在看着呢?”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挣扎着要从他里下来。 见她挣扎得厉害,宫悯只好放她下来,却抓住她的小手不放。 两人牵着手走到客厅,看到坐在里面的人时,陌桑脚步猛一一停。 宫悯却不以为然,拖着她上前一一见过礼。 主座上是龙师,接下来是陌家玄老太爷,宫家玄祖,而后是上官老神医和箫老爷子,最后才是陌二爷、陌三爷。 此时客厅里的全是长辈,宫悯、陌桑、上官尺素都是小辈,长辈不发话三人只能站着说话。 龙师看一眼陌桑,淡淡道:“丫头,那东西对你无用,拿来吧。” 他的话像明天霹雳,陌桑心里狠狠一震,虽然不愿意,见宫玄祖和自家玄太爷爷都没出声,说明他们已经了解情况,无奈地把东西送到龙师手上。 龙师不用看都知道陌桑在想什么,梨涡浅笑道:“放心,本座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一会儿也有样好东西给你。这东西按公约是该交圣殿保管,莫让他们找到借口攻击你。” “圣殿都自身难保,那有时间管我。”陌桑小声嘟囔,根本不把圣殿放在眼内。 “你这小丫头,圣殿只是某些人出了问题,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问题。还有……” 龙师顿一下,敛起脸上笑意道:“你知道圣殿内藏着多少宝贵的秘典吗?把陌府所有的藏书都搬过去都不够抵,居然敢把食尸蚁放进去。找打?” 见事情败露,陌桑心里有些忐忑,面上不以为然道:“中洲是食尸蚁的大本营,前人能把食尸体蚁带到大鸿皇朝,且又未听说过中洲食尸蚁为患,他们定是有什么消灭的办法。” “本郡主这么做也事出有因,就是想让他们不要把目光都放在本郡主身上。” “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龙师对陌桑过人分析推理能力是又爱又恨。 “是陛下告诉我。”陌桑毫不犹豫把元和帝推出。 此事陛下知道,却没有阻止,说明此举并不会给圣殿带来太大损伤。 陌三爷面上怔了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也知道是谁把蚁后带出古墓,若说出来怕又是一番闹腾,保持沉默吧。 宫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肯定桑儿受伤中毒回来后,再也没有去过城外的村子,自然不可能是她把蚁后带出古墓。 其他人并他自己在内都不能随意出入古墓,能随意出入古墓也只有陌家人,既然桑儿和三爷已经排除嫌疑,就只有刚苏醒不久,且对圣殿恨之入骨的陌二爷。 想到到这里,宫悯一阵头痛,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沉默。 龙师一双眼睛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看着陌桑淡淡道:“眉涧宫印的精血,只能作用于眉涧印者,而且还必须是相同属性的宫印才行。所以此物你留着无用,古老是木属性,他的精血只能作用木属性宫印者,你若强行使用,只会加重内伤。” 打开手里的盒子看一眼,收起来才对陌桑道:“你上前来,本座为你要看看你目前的力量能否冲击道境,若能突破到那个层次,往后除非是遇上入道者,否则你根本不用再惧怕擎教和圣殿。” “擎教和圣殿内没有入道者吗?”陌桑好奇地问一句,前后两句话有些矛盾。 “放心,到了本座这个层次的人是不会轻易出手,尤其是对一个晚辈出手。再者眼下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他们再为难你已经没有意义,保护自己别拖后腿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你想,静心等待消息就行。” 龙师难得一见地打了包票,陌桑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默默伸出手腕。 看着她纤细手腕,龙师怔一下道:“你这些日子该好好将养身体,不然……没的让关心你的人为你担忧。” 两指准确落在脉门上,细细探听她体内的真气涌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竟伸出手重新探听一回。 龙师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扫一眼在场的人似有什么拿不定注意,过了一会儿惊喜地笑道:“想不到你竟然修炼了两种功法,两种功法还融合得如此完美,完美得本座一直以为你只会太极功一种功法,没想到你竟练成了破月。” 破月?陌桑脑子里一个大问号。 龙师却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继续兴奋:“你可知道自破月创成致今,有几人练成破月功境吗?” “多少?”陌桑也被龙师的惊喜感染,只见龙师伸出两根手指,梨涡浅现道:“两个人,一个是功法创始人古月,另一个人便是你。” 噗…… 龙师的话成功让人喷茶。 陌桑小嘴也不由张大,她知道此功很少有人难练成,可是没想到会难到这种程度。 过了一会儿,陌桑才嗒嗒嘴道:“原来功法的名字叫破月。”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门功法是专门给女子修炼。 “详细内容本座没有时间细说,有空你自己看书吧。”龙师收回手深深看一眼陌桑,转头看一眼上官老神医。 “血参炼制所需已经准备好,明日就可以开始,前前后后需要七天时间。炼制期间不得中断,不然前功尽弃,所以炼制期间任何人不得近药房,所以陌府的守卫需得加强。” “上官爷爷,应该没有人知道你得了血参,为何还要如此谨慎。”上官老神医的话刚落,陌桑就不解地问。 “天地万物若出灵性,皆有天象显示,这东西也不例外。”龙师亲自向陌桑解释,陌桑顿时觉得自己穿越到一个仙侠与玄幻共存的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吧。”陌桑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看向龙师好奇地问:“龙师,炼制是会有什么天象显示?”龙师没有马上回答,低头喝一口茶后说出四个字——天打雷劈。 第369章、无题无题 天打雷劈! 陌桑的嘴角扯了扯,不以为然道:“太扯谈了……太不可思议。”感觉到玄老太爷警告的目光,马上改口。 龙师含笑看一眼陌桑,最后对陌玄老太爷道:“陌老,丫头不相信这些话是理所当然,很多事情我们想不通,丫头却能刨根到底,用正常的思维解决。” 说着看向陌桑,面带笑容道:“如此,丫头你来说说,为何血参会跑玄虚洞里面。” “日月山脉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支血参。认为只有一株,是因为还没有人发现第一株而已。” 陌桑自然不相信人参逃跑的无稽之谈,就算那个世界也有此说法,也不过两个原因,一是炒作提高人参价值,二是植物受损伤后的假死现象。 灵性,陌桑讥讽一笑。 龙师看到陌桑嘴角讥讽,端起茶杯道:“你的意思,上官尘带回来的血参,并不是医药盛典上那支血参。” “雪参王是植物,不是老鼠会打洞逃跑,再者我们这些人当时在山上的,还有其他人谁也没有见过雪参王,谁能证明上面医药盛典上真的出现过雪参王,就算真有一支人参在,谁能证明那就是万年出雪参王。” 陌桑说到这里,看着众人故作神秘道:“还有一种可能……” “桑儿,别卖关子,说话干脆点。” 陌二爷忍不住催促,还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陌桑呶呶嘴道:“上面确实是有雪参王,擎教的人不仅祭炼出血参,还顺利带走,却对外放出风声雪参王跑了,其一是想让我们放轻戒心,其二是想吸引更多人到日月山脉寻宝。” “什么意思?”陌三爷出声问。 “追着血参跑的,大部分是医学界对草药极经验的人物,是不是擎教在山里进行什么试验,需要大量精通医药的人才?” 陌桑始终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擎教一定在密谋着什么事情,从性质来看,最大的可能是血参到手后,他们还需要进行人体试验,相到此不由倒抽一口气。 宫悯淡淡道:“上官前辈,以您在医学界的地位,应该很容易查证吧。” 上官老神医笑着道:“不错,只要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医学界的人离奇失踪,就能证明桑儿的是话是真是假。最好让人到日月山脉搜寻一番,预防擎教在里面真的有什么动作。” 龙师看着陌桑,语重心长道:“丫头,本座老实告诉你,即便你突破桎梏进入道境,你的伤势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最多能让你身体强壮些。” 宫悯一听,马上紧紧紧盯着陌桑,沉声道:“桑儿,你有事情瞒住我。” 肯定的语气让陌桑心里一颤,抬手抚着他脸庞,露出浅淡的笑容道:“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伤重了一些,而你有金色的宫印,还是入道者,你有很长的寿命,我恐怕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宫悯不顾众人在场,猛一下把陌桑抱入怀里:“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好。” 陌桑轻声应下,玉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宫悯却知道事情没有她说的简单,她也有宫印,应该能跟他长命,可现却不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碍于龙师在场,他不能要求她显露自己的宫印,压抑着内心的冲动,重复着相同的话:“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你的伤,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陌桑噗嗤一下笑出声,无奈道:“你真傻,逗你玩的,谁的寿命是无限的,若都不死岂不是成了老妖怪,若都不死风擎大陆岂不是人满为患。”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归结成一个小玩笑。 宫悯看向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他们应该是最清楚桑儿身体状况的人,他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上官老神医见宫悯一直看着自己,咳一声清嗓子道:“桑儿只是身子较常人弱一些,平时需要好好将养,不可太过操心劳累伤神,还是能有享常人之福。” 所谓常人之福,也就是像普通那样,活到六七十岁,年老衰弱而亡。 陌桑不以为然道:“那年我就能该死在落雁滩,如今还能享受常人之福,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遇上你,将来还能为你生儿育女,陪你走进几十年人生,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我很满足,没有遗憾。” “桑儿……” “嘘……” 陌桑按着他的唇,含笑道:“我们听听龙师和各位长辈们的话吧。” “既然身子弱,就不要站在了,都坐下来说话吧。”陌家玄老太爷终于发话,沧桑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 三个告罪方才坐下,却也只敢坐在边沿上。 陌桑坐下后便没有再出声,而是一直听男人们讨论问题,仿佛远离以前的生活。 龙师突然道:“丫头,怎么一直不吭声,你向来见解独特,方才的话听了,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呃!陌桑小脸惊愕,像是没想到龙师会问自己的意见,愣愣道:“补充什么?呃,是关于圣殿的存留问题,我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好发表意见。” “没关系,你说说,合不合适我们几人会伤议。” 龙师极力鼓励她说些什么,陌桑不好再推辞,想了一下道:“若真要说什么,中洲山水灵秀,地杰人灵,不若变成一个培育人才的基地,或者是一座学府,风擎大陆的最高学府。” “怎么说?”龙师饶有兴致地问。 “儒、武、工、医、农等,各行各业都可以在中洲建立最高学院,只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能到这里学习。” 陌桑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前提是,这里只是一众学子们学习知识技能的地方,允许他们有学问上的切磋,但绝不能允许任何涉及国家利益的争斗。” “还有吗?”宫玄祖也来了兴趣。 “还有就是负责教学授业的人员挑选,需秉承自愿的原则,不得制任何人加入教学队伍,一旦自愿加入教学队伍,他们不再属于任何国家,而只是学府的一名授业人员,他必须做到平等对待所有学员,否则公开撤消教学资格,遣送原籍。” 说到这里陌桑看着众人,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强行把那个世界的教学结构是否合适,是不是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淡淡道:“这只是桑儿一些想法,说得不对你们可别骂我。” “这里也要按年龄段划分吗?” 宫悯突然插话,陌桑知道他是想起今早那番话,笑道:“不需要,凭个人能力,就拿武学修为来举例,气境阶段的跟气境阶段的在一起,冲境跟在冲境的在一起,不存在年龄问题。每个人在同一境界内会有年限,年限一到没有任何进展,强制退出中洲学府,或者是降级。” “明白了。”龙师认真地点点头。 “到中洲学习还应有一定年龄限制,毕竟他们是独自到中洲学习,亲人随从一概不得跟随身边,必须自己能照顾自己,所以对入学的年龄还是有一定要求,这个年龄阶段由你们来定吧。”陌桑又补充一点,静静等待众人发表意见。 上官尺素也忍不住出声道:“桑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学子们在中洲的各种比拼成绩,只是他们个人的成败,不会再影响到他们所在国家的命运。” 陌家玄老太爷也抚着胡子道:“若是执行此项规定,各国的学子进入中洲后,不仅能学会照顾好自己,为了保护好自己定是会跟来自同一国其他淀粉子抱成团,无形中促使他们团结在一起。” “很有意思的求学方式。”陌二爷也不由惊叹,看着自己的侄女道:“桑儿,难怪连陛下都惋惜你不是男儿身。” “桑儿若是男儿身,只怕没有我的什么事情。”陌三爷欣慰地看着陌桑,自家的孩子能有这番成就,他身边叔父自然是感到无比自豪。 陌桑起身行礼道:“桑儿不敢,没有三叔昔日的教导,怎会有今日侄女的成就。” 陌三爷没有马上接话,他是教导过陌桑,不过只短短几年,他离开以后靠的全是她自己,想了想道:“三叔该庆幸你生在陌府长在陌府,而不是生在别的人家。” “应该庆幸,桑儿生在大鸿皇朝,而不是八国中的任意一国,不然有得大家头痛。”冷不丁上官尺素插上一句话。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有乱说话,危言耸听。”上官老神医冷斥一声,事实上心里是赞同,桑儿若与他们为敌,大鸿皇朝从上到下都头痛。 上官尺素马上闭嘴,就听到龙师似笑非笑道:“难道她现在就不让人头痛吗?” 陌桑小脸一黑,宫老玄祖笑呵呵道:“何止九国头痛,连同圣殿和擎教也很头痛,才会想要对你不利,你现在也可以松一口气,在你外公他们的努力下,圣殿可没有心思理会你。” 闻言,陌桑走到萧老爷了面前,跪下道:“外公,您本应过逍遥自在的生活,是外孙女累您劳心劳力。” 萧老爷子马上扶陌桑起来:“傻孩子,说什么谢谢的话,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外公一定会尽一切努力保住你,不让你枉送性命,令你母亲亡灵不安。” “外公……” 陌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再跪下深深的一拜。 萧老爷子示意宫悯扶陌桑起,慈祥地笑道:“桑儿,不要让外公失望,外公还等着抱小小外孙。” 陌桑羞赧一笑不出声,宫悯却认真回答:“外公,我和桑儿一定会努力,尽快为您添个小小外孙,外公到时别烦小家伙吵闹就行。” “抓紧呀。”萧老爷子催促一句。 “……”宫悯。 “你再胡说,我掐你。”陌桑不满地阻止宫悯,小脸通红,看得众人不禁笑出声。 再闲聊了一会儿便散了,宫悯拽着陌桑小手,急急走回玉阁的书房,迅速关上门,把陌桑禁锢在怀里,低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沉着声道:“桑儿,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眼睛都在冒火 陌桑看他含笑道:“你怎会这么想,若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就算上官爷爷不说,上官尺素那个大嘴巴也守不住秘密。” 见宫悯还是不信,陌桑两臂攀上他的脖子,妩媚笑道:“你的修为在我之上,我的身体是否有问题,你不是很清楚吗?” 宫悯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紧张又急促道:“桑儿,别骗我,没有你我会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千万不要离开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的生命没有意义。”陌桑主动送上红唇,学着宫悯平时吻她一样,轻轻吸吮轻撕咬他的唇,吻遍他的脸庞再往下,第一次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红印,两手不太熟练地把他的衣领往退。 蓦然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陌桑愣了一下,打趣地笑道:“你的肉可真娇嫩,我不过轻轻一咬,就留下这么深的牙印。” 踮起脚尖,继续在上面留下一个印记。 宫悯突然一把抱起陌桑,把她放在榻上,看着她含笑的眼睛,压制着体内的欲望道:“你太慢了,我来。”迫不及待俯身用力吻着她的红唇,大手微一用力撕开她的衣物。 陌桑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不过很快就被一团火包围,宫悯的体温比炉火还灼热,下意识地回应着宫悯的索吻。 “桑儿,不要离开我。” 灵肉结合的刹那间,宫悯低沉、深情、痛苦的声音在陌桑耳边响起。 陌桑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紧他回应他,仿佛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会离开他,正如他当日所言,没试过怎么知道。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午后过度的缱绻缠绵,陌桑又一次在午夜醒来,宫悯脸埋在她颈窝里沉睡,热气以相同的频率,一下一下喷在她脖子上。 陌桑抬手理一下他散乱的墨发,顺手把滑落有被子盖好,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放下白日的伪装,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安心睡在妻子身边,无须理会自己是什么形象。 脑子清醒的时间,不得不去考虑一些不愿意思考的问题。 白天龙师和上官老神医的话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就算进入道境的伤势也不会任何变化,得抓紧时间处理后面的事情。 刚醒来时,陌家只有她一个孤鬼,三叔的出现她可以理解,二叔的出现也极为勉强,可是这位本以为去世多年的玄老太爷到底是怎么回,他又是从哪冒出来,也是从地宫吗?还是遥远的不知地域? 还有大哥,不,是大皇子。一个本已经死掉的人,为何摇身一变成为当今大皇子,到底自己忽然了什么事情。 陌桑反复想着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无数在可能在她脑海里徘徊。 弥生或许是知道原因,可是她不能问,若问了就等于告诉他自己什么都知道,不想让大哥因她为难。 胡思乱想一番后,宫悯突然动了动,还换一个睡姿,陌桑的双手终于解放,见自己看了一半的书卷已经送到枕边,拿到手里细细看起来。 想起这些书来历,既然不是宫悯放的,到底是谁在她床头放的书,明天得问问几个丫头。 本来没剩多少内容,陌桑看完后正好有些倦意,也迷迷糊糊地睡着,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一摸身边宫悯不在,知他已经起床。 想着今天还要去新宅看看,就猛一下起来,顿时发觉全身酸痛不已。 陌桑揉着酸痛的腰,无奈地苦笑一下,跟这个男人缠绵一回,真是比打一场仗还累,若有下辈不找练武的。 “谁在外面?” 自己是无法起来了,只能唤人进来侍候。 门开了,海棠端着水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道:“郡主,今天该奴婢侍候你。” 看到是海棠,陌桑也笑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情要问问你。”指着床头的书道:“这些书是哪来的,我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一套书?” 海棠看一眼陌桑指的方向,笑道:“这套书呀,奴婢有次经过市集,看到一位老人在卖书,不经意间看到封面上的文字,想着郡主可能喜欢,奴婢就买了回来,放在床头上。郡主看着可好?” “很好,我很喜欢。” 陌桑知道送礼物的人喜欢听什么话,就随说了几句,真是难为海棠的周到。 果然海棠见她喜欢,马上一脸欢喜道:“郡主,药浴已经准备好,奴婢扶你进去浸泡,姑爷一会儿正在跟孩子们说话。” 药浴的浸泡去除一身的酸痛,天用过早膳后,就同宫悯带着孩子们出发,前往快装修完工的宫府新宅,一路上孩子们的闹腾的声音,让她没有机会吐槽宫悯的恶行。 宫府新宅位于陌府和原宫府之间,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陌桑想着庄氏、颜氏和宫晨的母亲白氏,送他们出门前小兴奋的神情,是恨不能天天把孩子塞给他们。 正兀自出神时,就听到海棠的声音:“姑爷,郡主,我们到了,你们快下来看看,新宅的大门可气派。”说完车帘子已经掀开一角,就看到一座雄伟的门楼。 ------题外话------ 泡泡又尿床上了,连棉被都湿了,我个心凉呀。 第370章、暗藏玄机 走下车陌桑才明白,为什么门楼看起来会如此高大雄伟。 从他们下车的地方到门楼,还有一百多级石阶的距离,小家伙看到后顿时张大了嘴巴,随后就哭丧着脸看向陌桑和宫悯。 陌桑看着小家伙们,含笑道:“你们别这样,不登上此石阶,他日如何参加登上文华峰,参加登高文会,文华峰可要比此处高上很多哦。” “婶婶,为什么要登高呢?”宫铃抱着她的腿的问。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呀。”陌桑含笑回答,细细想了想道:“孩子们,不如这样,我们每走十级,就回头看一眼,比较一上之前看到景物,跟升高十级后看到的景物有什么不同。” “好呀!好呀!好呀!” 孩子们马上拍手叫好,陌桑让他们手牵着手,数着数一级一级往上走。 宫悯站在后面看着陌桑的背影,看似是一个小游戏,其实寓乐于教,这么做不仅让孩子们忘记爬石阶的辛苦,还能学到一定的道理,也跟在他们身后一级一级往垧走。 走到第十级时,猛地回头一看,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 孩子们在玩玩闹闹中走到门楼,陌桑回头看看,再看看门楼,笑道:“门楼建得如此高,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 宫悯回身一看,发现门楼竟跟皇宫遥遥相对,面无表情道:“宫家有我们俩已经招摇,其他人素来低调,若非陛下授意,他们是不会把府邸建在如此高的地方。” 陌桑会心一笑:“门楼上的字相来是要搬迁之是,由陛下亲笔题字。” “不错。” 走过门楼,继续往前走五十米才大门,两边一排古松,在寒冬里显得格外苍劲。 朱红大门,古铜门环。 陌桑回头问宫悯:“夫君,我们以后就住这里?” 原为新宅是给中洲回来的宫家人住,没想到竟是给他们居住。 宫悯鼻子里嗯了一声,孩子们马上叫苦连天。 陌桑愣一下不由笑了,这意味着他们每次出门回来,都得爬这一百多级的石阶。 推开大门,面前是山石叠嶂挡住视线,陌桑仔细看一眼道:“这道叠嶂不像是移来的,倒像是原本就在此,莫非是依势而建。” 宫悯牵着陌桑的手,对孩子们道:“你们乖乖跟在我们身边,不许到处乱跑,一会儿我们把宅子看完了,叔叔就带你们望江楼去吃好东西。” 孩子们乖乖应下,宫错却大声道:“叔叔,婶婶,为什么这里摆一块被削过的石头?” 陌桑和宫悯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叠嶂的一则摆一块跟寻常门扇高大的石头,而其中一面已经削平,看上去像是被人一剑劈就成。 陌桑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宫悯不以然道:“这大概是二哥的手笔。” “他是为了省钱。” 看着那光亮如镜面一样的地方,陌桑正想惊叹剑法厉害,冷不丁宫悯崩出一句话让她跌掉下巴的话。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平滑面道:“你二哥故意留下这么一个地方,是不是想要我们题词,是的话,你觉得题些什么词比较合适?” “诗词方面我比不过你,不如你来想想。”宫悯相信这个小女人能一定能想到合适的词。 “夫君,还是看完整座府邸后,再决定在这里写什么。”陌桑思考一番后,还是决定先看看府邸的情况,再决定进门第一副词该是什么样。 宫悯赞同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抱起年龄最小的宫铠,另一只手牵着她手,朝孩子们扬下巴,示意他们往里面走。 陌桑伸出另一只手,牵着宫铃的小手,宫铃牵着宫铎的手,宫铎又牵着宫错,几个孩子像小尾巴似的跟在陌桑身后。 白芷、海棠和宫白跟在身后,弥生和赢戈自然在暗处,看着面前的画面也感心舒,唯有白芷笑得有些假,只有她知道陌桑的伤有多重,这样的画面他们不知道还能看多回。 走了好一会儿陌桑才知道,山石叠嶂的面积不止一重,而是其间仅有脚下半丈宽的小道可通行。 突然感到衣袖被拽住,陌桑低头看一眼拽自己衣袖宫铃,含笑问:“铃儿是不是走累了,婶婶抱着你走可好?” 宫铃拨浪鼓似的摇摇小脑袋,奶声奶气道:“不是,铃儿不累,只是觉得这里,怎么跟我们刚才走过的路一模一样,是不是爹爹在修路时,怕铃儿迷路,故意修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陌桑和宫悯同时顿住脚步,默契地相视一眼。 两人嘴角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怪道这叠嶂会如此复杂,原来是有人故布局。 宫悯无奈地笑道:“怪我只顾欣赏美景,倒忘记了二哥的嗜好。二哥没事最喜欢折腾奇门遁甲之术,只怕以后宫府会跟陌府易进难出,看来下面的东西不简单呀。”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陌桑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宫悯,陛下特意命人把新宅建在这里,是要他们保护下面的东西。 “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宫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面前的重重的山石叠嶂,漫不经心道:“二哥的招使来使去,都跳脱不出九宫的局限,破他的阵很容易,跟我来吧。” 宫悯带着陌桑和孩子们,照着九宫的布局走,一会儿就走出迷阵。 陌桑回过头才发现所谓的叠嶂,不过是几株苍劲的古树,面前却是一小座面积不小的花园,花园的另一头是正厅。 山石叠嶂和花园间,还隔着一道大约一丈多宽的水流,上面有一座可供四马并行的石桥,横跨在水流上面,桥前同样立着削平一面的山石,估计是给桥起名字用。 “夫君觉得应该叫什么桥?”陌桑想先听听他的想法,他比她更了解宫府众人的喜好。 “你容我想想。”宫悯看看四周的环境,含笑道:“山石、古树、流水、小桥、人家,很难找两个合适的字来形容。” “你几句话把一幅画给生生说出来。”陌桑嘴着说着画,其实说想到了一首元曲,不过眼前的景致却极其温馨,比不得那元曲思归的悲怆、凄苦,不说也罢。 宫悯含笑道:“听到你的话,我倒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引渡,这个名字可使得?” 引渡?陌桑心里一滞,引渡在原来的世界不是什么好词,想到两个时空文化差异,淡淡道:“引渡一词可以用在很多方面,字刻在这里是引渡我们回家的意思,回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喜欢这个名字。” “既如此,夫人先记下来,以后这座桥往便叫引渡桥。” 宫悯见陌桑跟他心意相通,语气里多了几分欢喜,叮嘱孩子们几句,再领着他们一起过桥,走进面积不小的花园。 花园通向正厅和后面的主屋,花园里只是简单几个花圃,并几株古树的布局,虽简洁却十分大气端庄,低调又奢华,是主屋该有的模样。 陌桑看一眼后,小声道:“夫君,你不觉得正门、主屋等,这些重要的地方,我们可以跳过不用考虑的,不如直接去内院里面看看如何?” “夫人说得有理。” 宫悯十分赞同陌桑的想法,这里确实不需要。 既是御建的,这些地方的名字论不到他们做主,一行看过一轮主屋后,直接绕到后面起居的院落。 大大小小十几个二十个院落,散落在地势往向走的山石树林绿叶丛中,若要一下子走远,还带着几个小家伙,怕是得两三天的时间才行。 大约是猜到陌桑的心思,回头道:“你们几个照顾好小公子们和小姐,我们去去就回来。”不等几人回过神,就带着陌桑直接飞向新宅的最高处,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孩子们面前。 “不好了,叔叔和婶婶又要扔下我们私奔了。”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呀!” “叔叔和婶婶私奔了。” “……” 回过神来的小家伙们,马上大声叫喊起来,一边喊一边往上面追。 白芷、海棠和宫白的嘴角抽了抽,想告诉他们未婚逃跑的才是私奔,可惜孩子们已经走远,他们只得在后面追赶。 陌桑和宫悯已经来到新宅的最高处,看着眼下的景致,陌桑忍不住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想不到站这里,不仅能看到整个府宅,还能清楚地看到陌府和以前的宫府,包括部分皇宫,自然还有帝都大部分景致。 宫悯嘴角有一丝味明的笑意,看相同的景致道:“大约陛下是怕你我想家吧。” “你真幽默。” 陌桑冷冷回一句,把收视线收短一些,放在眼前景致。 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是个盘棋,还兼一局棋,笑笑讥讽道:“这么大手笔,很是壮观呀。” 宫悯头痛地揉揉眉心,无奈道:“找个机会,把你的那些书送二哥一套,让他好好学习真正的奇门遁甲之术,不然我们早晚会被他害死。” “你二哥不是管账吗?” “有二嫂在,哪里用得着二哥管账。” 宫悯给好她一个你懂的眼神,陌桑当然懂是什么意思,颜氏出商来世家,自然精通理财之道,宫憾自是乐得清闲。 陌桑不由打趣道:“宫家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是一个,是两个。”宫悯说着把陌桑抱入怀里,低笑道:“这里还有一个……你是陛下赐给我大便宜。” “你才是个大便宜,我可是很贵的。”陌桑高傲地扬起下巴,宫悯用挑起她的下巴道:“是很贵,像你这样的大便宜是可遇不可求,为夫一直十分珍惜。” 四目相视,两人都不情不禁,似是要亲在一起…… “咳咳……”一阵咳嗽声,很不识趣打断他们暧昧的气氛 陌桑和宫悯不紧不慢分开,就见宫憬和宫憾一脸捉奸在床的笑容走进来。 宫憬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肉干放到嘴里,笑眯眯道:“怎样,愿赌服输,我就说他们俩一定不会好好府里的景致,而是想到这么个偷懒的法子,然后扔下孩子们私奔。” 宫悯却不以然道:“若不这样,两位兄长又怎么现身。” 两人面上露出一丝疑惑,陌桑笑笑道:“故意在大门摆上迷阵,两位兄长自然要看戏,没能让两位兄长看到好戏,抱歉,实在是很抱歉。” 宫憬和宫憾相视一眼,若无其事走到栏杆前。 看着外面的景致,宫憬似笑非笑道:“弟妹,觉得这府邸建得如何,还有这些庭院的布局,你可还满意?” “大家住得开心就好。” 陌桑挤出一个笑容,想到每次出门回来,都得爬一百多级石阶,她都有点想哭。 似是看穿陌桑的心事,宫憾不以为然道:“弟妹放心,石阶是高了一点点,可是也没有说非得走着上来,你轻功好可以直接飞上来嘛。” “二哥说得是。” 陌桑堆起笑容,无缘无故施展轻功,有病呀! 再看看眼前的景致,美景尽在眼底,轻声道:“其实我觉得,院落的名字,还是各人自己取比较合心意。”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宫憬含笑道:“弟妹,你这偷懒的借口,真是让是为兄的挑不出毛病,确实是各自的院落自己取名会比较合适一些。既然有时间,你不若做些好吃的给我们尝尝。” “大冬天的,自然是吃火锅最合适,不过……大哥,桑儿身体不好,不能过于操劳,我们还是直接去望江楼岂不省事。” 宫悯直接替陌桑拒绝。 陌桑故无奈道:“两位兄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君的话弟妹不得不听。” 宫憬和宫憾相视一眼,对宫悯露出一个不可救药的表情,用口型对宫悯说了两个字,然后一脸同情地走下最府邸的高处。 ------题外话------ 出了点小事故,明天会在章节后面补上一千多字。 第371章、乔迁宴会风波(修改) 正在忙碌的铁叔蓦然听到她的声音,壮硕的身体一僵,抹了一把汗又继续忙碌,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怎么可能是四少呢。” 铁叔摇摇头道:“四少,铁叔晓得你生前最喜欢吃烤猪肉,特别是烤得脆脆的皮,铁叔每天都会给你供上一份。”两手继续翻转动烤架。 陌桑听到铁叔的话,眼圈也时红红色的。 没想到她出事会牵动这么多人,提高音量道:“铁叔,真的是我。我饿了,赶紧给我切一盘肉。” 再听到陌桑的声音,铁叔整个人一阵僵硬,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拧转脖子,面上先是一怔,随即跳出沙池走到陌桑跟前,盯着她的脸端详半晌,突然大声嚎道:“真是四少,四少你……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陌桑连忙把食指放到唇边嘘一声。 铁叔马上会意,招呼人过来看着烤架,带着陌桑等人往屋里走。 大院的雅间内,陌桑看着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汉子,有些手足无措道:“铁叔,您别哭,您一哭我都不说话,先喝口酒压压惊惊。我没死,你该高兴,一大老爷们的哭什么,让人看不到岂不丢人。” “来来来,喝口酒压压惊。”陌桑把一盅酒递到穷人铁叔面前,用衣袖抹一把他脸上的眼泪。 铁叔接过洒杯,一气喝尽杯中的刀子烧,三杯酒下肚情绪才渐渐平静下,说起了他们到城里开店的原由。 陌桑知道朝廷已经接管村子的一应事务,朝廷不仅提高了退役残兵的抚恤金,还在各地修建了类似的村子,出资开了不少作坊和店铺,招用因伤残退役的士兵,营生所得的款银全归村子支配,退役残兵再也不用担忧今后的生活。 村子的事情总算可以放下,陌桑感到肩膀上担子轻,一时间人也轻松起来,也放开性子跟大家一起玩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里,陌桑的生活过得平静又热闹,前后参加了杨燕清和云梦的婚礼,一来二住的天下人都知道容华郡主还活着。 随后果便接不少文会、宴会的请柬,陌桑都以有伤在身,调理身体为由一一推托掉。 眨眼便又快到腊月。 宫府新宅落城,在腊八这日乔迁入火,免不了设宴请客。 新宅由帝王题名——天下山庄。 天下山庄,陌桑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猛地哆嗦一下,一种奇怪的心思在脑海里升起。 牌楼两边的石柱上刻着一副对联,却是出自陌桑手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陌桑身为山庄的主人之一,就算不用打理宴会的事情,自然也得出来招呼赴宴的女眷们。 宴会按陌桑的提议,以自助餐的方式进行,不限制时间也不限制人员组合,不过宴会还是依照礼法分为男女两个会场。 陌桑穿行各家夫人小姐中,跟大家打招呼、说说笑笑,宴会进得轻松又愉快,众人都十分享受眼下的气氛,一阵砸烂东西和尖酸的喝斥声,突然打断了这份轻松自如。 庄氏、颜氏忙着处理宴会的大小事务,暂时不能出来招呼宾客。 白氏又有孕在身,连宴会的事情都不让碰,更不能让劳动她来处理眼下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在陌桑头上。 陌桑跟正在聊天的宋夫人说了一声对不起,带着倪裳、白芷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远远看到一名深衣华服,绾着高髻,戴着满头的华丽金饰,艳而不俗的少妇,正对着跪在地上丫头大声责骂,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轻蹙起。 走近前一看少妇的面容,陌桑心里也不由倒抽一口气,竟是在她离开帝都期间,嫁入睿亲王府的墨雪行。 墨雪行往日为人着实是让人生厌,不仅别家宴会上闹事,还先后在云梦的婚宴上和杨燕清的婚宴上闹事,只是碍于陛下和大皇子的脸面,大家都不跟她计较,想不到今天老毛病又犯。 白芷看着不由小声道:“真是越发连脸面都不顾了,居说当还不顾是陛下赐婚,独自跑到睿亲王府吵闹着要退婚。” 陌桑冷冷道:“陛下怎么没斩了她?” “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小事。”白芷无奈在回答。 “熙和郡主如此侮辱睿亲王府,睿亲王府的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倪裳一听,也觉得墨雪行太过份。 “睿亲王府也是碍于陛下和大皇子当时没有理论,自然也不肯吃闷亏。大婚当天,准备迎亲时发现谦小王爷竟离家逃婚,睿亲王府的人就敲锣打鼓地满城满街找人,闹得帝都的人都知道墨雪行遭新婚夫婿嫌弃,各种各样的流言也随之散播。” 白芷对各种各样的市井八卦最是清楚,极简单地便把所知所闻一一告诉陌桑。 陌桑听到后冷冷一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墨雪行还没过门就彻底得罪睿亲王府,此番嫁进王府,自然没她好果子吃。 倪裳也小小声道:“睿亲王府也真够狠的,一招告诉天下人,熙和郡主不想嫁他们还不屑娶,再暗中散播几句话,错便全在熙和郡主身上,怪道墨雪行火气这么大,郡主可得小心惹火烧身。” 陌桑淡然一笑,今天她可没那么走运。 走过去面上带笑道:“熙和郡主,府里丫头粗笨惹恼你生气,是容华教导无方,容华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若换成是别人,容华郡主亲自赔罪,肯定也是顺着台阶下来,然而陌桑隐忍倒助长了墨雪行的嚣张气焰 瞬时挺直腰杆,看一眼陌桑道:“容华郡主,贵府丫头可真是尊贵,熙和在这里站了半日,竟没一人上前奉茶。知情的人知道,熙和是人微言轻,使不动贵府的丫头,不知情还以为是容华郡主不把熙和放在眼内。” 墨雪行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皱起眉头。 换是平时,陌桑老早就扔她出府门,今天却像是转了性子,沉默不发一言。 墨雪行见陌桑不出声,以为是理亏,故意提高音量道:“容华郡主竟然不会教导丫头,不若熙和给您做个示范。”不等众人回神,扬手就朝丫头脸上狠狠地刮了十几下耳光。 啪啪啪的声音,听着众人都觉得痛。 目光纷纷落在陌桑身上,墨雪行这么做分明是扇她耳光,也是给宫府没脸。 陌桑平静地看一眼,被打得满脸血的丫头,淡淡道:“白芷,把这丫头带下去,着管家请最好的大夫医治,所有银钱从我账上出。” “是,郡主。” 白芷马上走过去扶起丫头,亲自送她出了宴会厅 见陌桑如此安排,墨雪行心里一怒,面上却一脸委屈道:“容华郡主,你给这丫头医治,不是要打熙和的脸吗?” 闻言,众人面上色一沉,真是恶人先告状。 墨雪行也太过份,却碍于身份不好出面,只等着看陌桑如何教训这不知礼仪廉耻的墨雪行。 陌桑淡然一笑,面上和颜悦色道:“熙和郡主言重了,你的脸岂是本郡主想打就能打,只不过是熙和郡主不懂规矩,引起的一场小小误会,只当是给容华一个小小的教训,还望熙和郡主别往心里去。” 嘶…… 众人心里一阵冷嗖嗖的。 听到前面的话,大家都以为她会隐忍不发,不想话“不懂规矩”四个字,让马上他们闻到浓浓的烟火味,顿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众人马上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情,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围观。 墨雪行听到陌桑话特别刺耳,面色一沉,尖着声音道:“容华郡主,你说熙和不识规矩,是熙和不识礼法上的规矩,还是不识宫家的规矩,抑或是陌府的规矩。” 陌桑面带笑容,从容自若道:“熙和郡主言重了,本郡主说的是今天这场宴会的规矩,送贵府的请柬上说得很清楚,今天的宴会叫自助宴地,宴会的规矩请柬上皆附说明,熙和郡主难道没有看吗?” “送请柬的人可特地交待过,参加自助宴会的人务必细看请柬后面的说明,熙和郡主难道没有看请柬后面的内容吗?” 梵昭突然出现在人群里,听到她的话墨雪行面上有些着急,大声叫嚷道:“胡说八道,本郡主连看请柬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哪知道什么自助宴会的规矩,你们分明是……” “熙和郡主不明白什么是自助宴会,本郡主就当着众人的面为您解释一遍。” 陌桑打断的她话,果真淡淡解释道:“所谓自助宴会,即吃食都摆在宴会旁边的桌子上,前来参加自助宴会的宾客,根本个人喜好自行取食,无须使唤丫头服侍。” 墨雪行面上一阵惊讶,陌桑看到后淡淡道:“熙和郡主方才打的丫头,她只负责往餐桌上添加食物茶水,收放宾客们用过碗碟杯盏,往餐桌上添加吃食、茶水,以及保证地面卫生,独不到宾客跟前的侍候,也是为了遵从自助宴会的宗旨。” “还有一点。” 陌桑看着墨雪行,脸上悦色的一点点消失,盯着她冷冷道:“熙和郡主说自己连请柬的样子都没见过,你可知道近日擎教猖狂,为保证宴会上所有宾客的安全,宴会的请柬是一人一份,持请柬者放能参加宴会,你说你没见过请柬……” 意味深长的停顿,让旁边人闻言不自觉地远离墨雪行。 墨雪行见众人都躲着自己,不由大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怎么可能是擎教的人,你们……” “熙和郡主,请柬早已经送到睿亲王府,你没理由没有见过请柬。”陌桑冷冷打断墨雪行的话,当然知道面前的墨雪行是真的,不过当着她面给宫府没脸,是绝对不能轻饶。 “我……” 墨雪行是有苦说不出,自谦小王爷连夜逃婚后,她一怒之下也回了娘家,睿亲王府竟一直没有派人去接她回府。 墨家在帝都没有宅院,暂时借住在大皇子府里,所谓的娘家指的自然是大皇子府。 宫府却是把给她的请柬送到睿亲王府。 睿亲王府众人皆厌恶她,自然不会为她专程送请柬送大皇子府、 而在没请柬的情况下,能把墨雪行带进宫府的,自然是大皇子帝楚泽,不过眼下帝楚泽出面也没用。 陌桑心里很清楚,把墨雪行的神情看在眼内,沉声道:“倪裳,你到门房上问问,可有抄录下熙和郡主请柬上面的代码。” 倪裳应声离开。 墨雪行看到这一幕,再看到陌桑肃正的神情,面上一阵恐慌。 其他人一直看着她的神情,见她面露恐慌,反倒有几分相信的陌桑的话,眼前的墨雪行极可能真的有问题。 倪裳很快便回来,在陌桑耳边说了几句话。 陌桑面色一沉,冷声道:“熙和郡主,门房上的记录册子并没有你的代码。” 墨雪行一听马上大声道:“什么代码,什么狗屁东西,本郡主是跟大皇子殿下一起来,根本不用什么请柬。” 见墨雪行搬出大皇子,陌桑冷声道:“熙和郡主,并非本郡主针对你,但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危,本郡主只好委屈熙和郡主,先行请您出府,待取来请柬后再入府不迟。” “陌桑,你不要太过份。”墨雪行大声怒喝。 “熙和郡主,本郡主也是情非得已,今天是宫府乔迁正日,前来贺喜的宾客皆是朝廷的柱梁,他们若是有任何闪失,莫说是容华一人担不起,连宫府也担待不起。” 陌桑说完玉手一扬,两手会武的侍女走过来,暗给两名侍女架起墨雪行,在众注视的目光中,强行送出陌府外面。 墨雪行自然不甘被驱赶,想破口大骂时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才知道自己被封了哑穴,只得听任侍女摆布。 经此一闹整个宴会上的人都知道,熙和郡主被容华郡主强行赶出府。 看到墨雪行不挣扎反抗,不骂人时众人未免感到奇怪,派人打探一番,知道原委后不少人拍手叫好。 墨雪行自出嫁后,在各府宴会闹事已经不是一两回,若非看在陛下和大皇子的面上,根本没人愿意邀请她过府赴宴。 陌桑今日对墨雪行一番惩治真是大快人心,让在场的小姐夫人们对她心生敬意,对墨雪行则是越发的厌恶,更没有人愿意出现为她向陌桑求情。 再者,陌桑是以保护大家的安危为由请墨雪行出府,谁若求情就是要置众人的安危不顾,日后如何在帝都立足。 送走墨雪行后一会儿后,云梦和杨燕清就出现在陌桑眼前。 两人什么也不说,上前就对着陌桑深深一福,感谢她终为他们出了这一口恶气。 墨雪行在他们的婚宴上闹得也太过不像样,陌桑不以然地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来一起聊。 云梦娇哼一声道:“论理说我不当背着人说坏熙和郡主的不是,可是自打她成亲后,闹得也太不像话,陛下也不管管。” 杨燕清看看四下,无人近旁才小声道:“皇后娘娘不好出面,陛下倒是有心想管一管,只是这一管会伤了大皇子的心,索性不理会由她闹,事后不过安抚几句我们这些人几句,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再这么闹下去,陛下就不怕睿亲王府给墨雪行一纸休书。”梵昭突然挤进来,四人不分尊卑坐一张排椅上有说有笑。 萧偌也搬了张椅子坐在四人对面,若有所思地笑道:“表姐,我总算知道这自助宴会的好处,你们看大家聊得多开心,气氛是多么轻松容恰。” 陌桑看着也觉得开心,笑笑道:“举办宴会,本是为了让人开心的事情,没的拘着,还特特安排好坐席,把彼此相看两厌的人凑在一起,空着肚子是准备大吃海喝,结果一看到讨厌的人胃口全无。” 噗嗤…… 突然听到她的一番理论,姑娘马上笑起来,一名嬷嬷突然走到跟前,朝几人福身行礼问安。 陌桑认得是宫老夫人身边的郭嬷嬷,连宫悯兄弟众人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物,连忙起身欠身道:“嬷嬷特地亲自前来寻我,可是祖母有事情吩咐。” 郭嬷嬷笑眯眯道:“回三少夫人,老夫人让奴婢转告您,方才的事情您处理得很好,今天府上贵人多,若一时不慎连累着到贵人方是大罪。还吩咐三少夫人只管好好招待客人们,前头的事情您不用担忧。” 陌桑心站着听完郭嬷嬷的话,想不到宫老夫人竟这样向着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站在她这一边,心里莫名感动。 拱手朝着宫老夫人所在的方向,深深行礼道:“请嬷嬷代我转告祖母,就说孙媳妇一定会招呼好宴会上的客人,不会负祖母平日里教导!” 郭嬷嬷笑着福身道:“是,奴婢告退。” 陌桑也继续招呼赴宴的客人不提,宴会表面上是平静了,可是今天的事情大家都记在心里。 墨雪行是什么德行,大家是心知肚明。 他们真心想支持陌桑,只不过大皇子和陛下那边,无论如何也得给一个交待吧。 宴会过半时,庄氏和颜氏也到前头来招呼客人,趁着空隙时间,庄氏小声对陌桑道:“三弟妹,可能有位贵人要见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姐妹几个都站在你这边。” 陌桑轻轻点一下头,继续招呼宾客们。 果然,不到一会儿后,就有一位品级不低的中年太监出现宴会上。 太监穿过众人,一直走到陌桑跟前,朝陌桑躬身,恭恭敬敬行礼道:“奴才见过容华郡主。” 陌桑一派从容自若,抬手虚扶一下道:“公公免礼!不知公公来找本郡主,可是大皇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太监躬身道:“回郡主,大皇子正和中书令大人在书房议事,他们有些事情一时间想不明白,想请郡主过去问问明白。” 此时在场的女眷,皆是朝重臣的家眷,他们经常入宫赴宴,自一眼就认出那是大皇子府里的总管太监,两听到他的话顿时为陌桑捏了一把冷汗。 第372章、北冥国公主(已修改) 陌桑随着太监来到山庄的书房,也是陌桑平时指导孩子们功课的地方,是府里共用书房孩子们学习温书的场所。 太监把陌桑送到书房外面台阶下,躬身道:“郡主,您请!” 陌桑看一眼上面的门,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书房门口往里面一望,竟看到一个颇为壮观的画面。 里面的藏书丝毫不比宫府的藏书楼少,有些是藏书楼搬来的,也有各人平时在书房买来的书籍,摆在一起差不多上万册。 从门口上往里面一望,古朴的架子一排排成阵,上面累满竹简纸制书,场面委实是壮观。 距离最近的书架却有一个偌大的空间,这个空间被一分为四,每个小空间都布置十舒服。 以门为分隔线,左边两个小空间,一个被摆上布艺沙发和透明玻璃茶几,摆着唯美的杯盏,一看就知道是为女人准备的。 而另一个空间摆着古朴的茶几,古朴难得的杯具,古老得快不看到界线的棋盘,墙上还挂着古老的书法字画,都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古朴的空间里面,已经坐着三名容颜出众、才华出色却不同身份男人围坐在茶几前。 大皇子和宫悯正在若初泡茶,陌桑闻一下空气中飘的茶香,就知道是贵比金的雪锁翠,宴会上宾客往来热闹非凡,这里还能静得不像是在同一所庄园内。 “桑儿,过来。” 宫悯朝她伸招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陌桑莲步走过去,朝坐在东面的帝楚泽行礼:“容华参加殿下!” 帝楚泽只顾着看若初泡茶,头也不回地用鼻子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抬一下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陌桑没有跟若初打招呼,以免打扰他泡茶,安安静静坐到宫悯身边,淡然看着他出神入化的茶艺,一脸的平静淡然。 若初是一个世界,她也有一个世界。 最后茶泡好,若初倒了三杯茶,一杯送到帝楚泽面前,一杯送到宫悯面前,最后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宫悯给陌桑倒一杯热水,送到她面前:“招呼客人累了,喝杯水润润嗓子。这可是若初收集的,埋在地下好几年的梅花上的雪水,闻闻看看是不是还有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陌桑接过水浅浅喝了一口,不以为然道:“不管是什么水都只是水,要么用来喝,要么用来浇灌万物。” 蓦然听到陌桑的话,三个男人的神情有极短一瞬间的一滞,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快到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感觉陌桑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帝楚泽端起茶,闻着茶香茶不说话。 两手做着相同的动作,陌桑再次看到相同的画面和声音,心仍然一颤却没有上次的剧烈。 当日,帝楚泽趁她昏睡时,在床前说的一番绝情诛心的话,还有玄老太爷对她的冷漠,早已经把她对亲人期待的满腔热情撕得粉碎。 陌桑现在只想认真跟宫悯过好么一天,别的都不会再多想,好好珍惜眼前拥有的,不再奢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人一时间都沉默,直到喝完一盏茶,帝楚泽看向陌桑,淡淡道:“眨眼又快要过年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正为近年国宴的事情发愁,天下山庄今天的自助宴很有意思,本殿回去后会向母后提一提,到时你进宫帮帮忙吧。” “是。” 陌桑欠身应下,心里却暗暗惊讶,没想到他把她叫来,竟是为了国宴的事情。 若初一边泡茶一边道:“桑儿,各国的使臣陆续到达帝都,往常你都有参与布防,你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加强。” 闻言,陌桑唇角微微一扬淡淡道:“你问错人了,我的身体一直不好,都是以静心调养为主,并没有留间城中的变化,你问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桑儿?”若初的眉头一蹙:“桑儿,我是很认真的。” “若初公子,本郡主也很认真。”陌桑看一眼若初,想了想道:“陛下一直让我不插手你们男人们的事情,圣旨不可违。” “桑儿说的是真话。”宫悯接话,深深看着陌桑道:“你也知道桑儿这回的伤很重,须调养好身体,冲破九境桎梏,方能享常人之福,以后这些事情她都不会再过问,只安心调养身体。” 若初一直在边城,知道陌桑受伤了,可是没想到她会伤得这么重。 看着陌桑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面露抱歉道:“桑儿,是我一时失察了,布防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好好静养吧。” 陌桑感激地一笑,低头喝着杯中的水,直到喝完了才欠身道:“殿下,您若没有别的事情,容华还要到前头招呼人客人,请允许容华先行告退。” 帝楚泽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熙和的事情,你不打算跟本殿解释一番。” 终于还是提到此事,陌桑略微整理一下思路,不以为然道:“容华只是按规矩办事,没什么好解释的。熙和郡主如执请柬而来,天下山庄自是以宾客之礼招待,如若没有请柬,恕天下山庄拒不招待。” “知道了,下去吧。”帝楚泽挥挥手。 “是。” 陌桑应声退出书房。 宫悯跟着她一起走出书房,小声道:“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别太过逞强。” 陌桑笑着应一声,抬头发现刚才还见青色的天空,皱眉轻轻一蹙:“怕是又要下雪了,倒时可以在山上赏梅花吃火锅。” “你该加一件厚衣服。” 刚说完就看到倪裳抱着件衣服过来,柔声道:“你几个丫头都是极好的,如今龙寻多在三爷跟前侍候,不若你再挑一个丫头上来使唤,把龙寻给了三爷那边。” 陌桑摇摇头道:“龙寻还有两年多孝服,明着把她拔过去,她和三叔都不自在,众人也会非议,就让她辛苦一些两头跑,三叔自己开口跟我要人时,再从下面挑人不迟,目前不必再添大丫头。” “你不说,我都几乎忘记龙寻还在孝期,那就依你的话,等你三叔要人再提。” 宫悯应着,想了想道:“三个丫头平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再添两个小丫头,跟着倪裳他们学习照顾你,日后他们有事情不能在跟前,你也有得力的人使唤。” 陌桑含笑道:“妾身都听夫君的安排。” 倪裳也走到哪眼前,朝宫悯福身后对陌桑道:“郡主,怕是要下雪,奴婢方才回屋里一趟,让海棠注意房间内保暖,顺便取件厚衣过来,郡主不能再冻着自己。”麻利展开披风替陌桑披上。 大红色的披风映得她脸色好了不少,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宫悯伸手捏捏她清瘦的小脸道:“你是该多穿红色的衣服,也只有你穿上红色,能比得过颜惑那只妖孽。” “我才不跟妖孽抢风头。”陌桑白他一眼,知道他们还有要紧事情商量,估计没有时间到前头吃东西,笑道:“夫君,我过去了,一会儿着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空着肚子想不出好主意。” “好,你去吧。” 宫悯替她拢一下披风上的毛领,转身便走入书房里面。 陌桑也匆匆来到宴会厅,一进来就感到众人关切的目光,陌桑伸出剪刀手,表示自己平安无恙,宴会上压抑的气氛马上缓和了许多。 “天呀,下雪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陌桑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点点雪花飘舞。 姑娘们纷纷披上厚衣,走出宴会场门口,欣赏着天空上飞雪由零星几点变成飘飘洒洒,天地间很快就银装素裹。 梵昭走到雪地里,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一脸激动道:“社主,自巾帼社成立以来,我们好像还没有写关于雪的诗,不若就借此机会,咱们写上一百首与雪有关的诗,再填上五十道词。” 陌桑无语道:“本郡主不想一下写那么多雪。” “为什么?”梵昭好奇地问。 “我怕冷。”陌桑淡淡回答。 冷不防她冒出这样一个答案,梵昭额角上青筋马上一抽一抽。 陈燕鸣走过来,笑眯眯道:“郡主不用怕,我们一人一首即可,余下的全留给她一个人作,您认为如何。” “此法甚好,反正冷不着我。”陌桑马上赞同。 梵昭马上追着陈燕鸣,要撕她的嘴,嚷嚷着是陈燕鸣害她受累。 石霜霜不以为然道:“你们急什么,这一点点雪没意思,须得雪再厚些,能堆雪人玩的时候,围炉煮茶作诗才有意思。” “明年就要有媒人上门的人,还顾着堆雪人玩,不像话,不像话。”杨燕清打趣她一番,笑着对陌桑道:“社主离开这么长时间,无论如何今天也是先做一诗一词,补她缺掉的这些社日。” “就是。”云梦附和着,容光焕发地对陌桑道:“我们今天的要求也不高,不限你韵和体裁,你只管做出一首诗一曲词,给我们瞧瞧,我的琵琶已经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旁边众人也马上跟着起哄。 庄氏走过来,含笑道:“三弟妹,你就露一手,让我们也沾沾光。” 见大家如此有兴至,陌桑也不好推辞,抬头看着天空的雪思索飞一会儿,念起纪晓岚的《飞雪》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这算什么诗?” 不等陌桑念完,就听到有人冷冷地讥讽,其他人微微皱起眉头。 陌桑不以然,继续念道:“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芦花皆不见。”刚念完最后一句话,顿时满场喝采。 梵昭一脸兴奋道:“这首诗前面平平,像是小孩子数数,最后一句简直是画龙点睛,实在是太形象了。真不愧是大鸿皇朝的容华郡主,不是别人可比。” 大约是为了气刚才说话的人,梵昭把这首诗狠狠地夸赞了一回。 庄氏也道:“前面就像拿着糖果,骗人说是药,还要硬塞给别人吃,最后一句就像突然发现吃的粮果的那份惊喜。” “这个比喻很是恰当。” “不错,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还好,我坚持到最后,没有随便发表意见。” “……” 陌桑听着众人的称赞,少不得要谦虚一番,再跟众人解释一番。 陈燕鸣却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郡主,还有一首词,你赶紧做吧。做完我们好出去玩雪。” 闻得她天真的语气,众人不由笑了,陌桑无奈再思索一番,描写雪的诗倒是有不少,当然含有雪字的词也不少,可是独独描写雪的词却不多,她得好好回想一下,用一首适合今天的气氛,不然会扫了众人的兴致。 细细斟酌半晌后,终于还是决定用清代纳兰容若的词,含笑道:“得了一曲采桑子,不过有些伤感,你们且听好不好。” “管它伤不伤感,你赶紧给我们念呀。” 梵昭心急地催促陌桑,陌桑无奈地轻声念道:“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纳兰容若可是前世死党闺蜜们的偶像,年轻、潇洒、多才、深情,恨不得也穿越到清朝,跟他场轰轰烈烈的恋情。 自己不痴迷古人,倒是对他们的作品十分兴趣。当初看的时候虽有点勿囵吞枣,想到穿越到这个时空,在宫印的帮助下已经得到完整知识,倒是十分了解诗词所要表达的意境。 闺蜜还说过,每每读到这首词,眼前仿佛看到纳兰容若白衣胜雪,和白茫茫大地融为一体,站在塞外山林间,看他孤独寂寞袭上身,看他壮志难酬问苍天。 陌桑此时却看到了自身,别人都以她是老天的宠儿,羡慕嫉妒,孰不知她根本不喜欢滚滚红尘,繁华似锦,金玉满堂。 自己想要的从未改变过,孤舟万里,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香, 拥有自由不羁的灵魂,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其他人不是忙着品评诗词时,年纪稍小的已经冲到雪地里玩雪,也就没有留意到陌桑的心思。 陌桑先回过神,小声对倪裳道:“查一下方才说话的女子是谁,以后防着些。” 倪裳应了一是,往人群里看那女子一眼,走开一会儿便回来,在陌桑耳边小声道:“回郡主,奴婢打听到了,那女子非我大鸿皇朝中人,是北冥帝最疼家的小女儿十七公主龙思棋。” 陌桑轻轻哦一声道:“北冥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未必,语气里有一丝讥讽。 龙思棋那点小心思、小手段她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只是交待倪裳让人盯着点,有任何迹像提前阻止。 看到众人在雪地里玩得热热闹闹,陌桑也不由轻轻走到雪地里,伸出手接住天空上的落雪,不过片刻竟然在她掌中化掉,雪水的冰冷沁入掌心里面。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陌桑不由一愣,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个责备的声音:“大雪天,怎么站在雪地里出神。” 宫悯议完事后,想到她没带手炉,担心她地冷伤手,特意回房取一个亲自送来,不想却看到她站在雪地出神,人仿佛是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里面。 看着她跟身边热闹气氛,无法相容的孑然而立的孤清身影,仿佛随时会离世而去,顾不得男女在别,直接走到她面前。 陌桑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灿然一笑道:“看着大家玩得开心,倒也不觉得冷。倒是你……”眸里闪过一丝难为情的羞涩:“这是女眷待的地方,你跑进来做什么,也不怕说人你闲话。”动动手腕,示意他放开自己。 “担心你冷着,给你送这个过来。”宫悯松开手,把一个套着精致绣囊的手炉塞到她手里。 陌桑抱着手炉,嘴里却嗔道:“多大的事情,你遣过丫头送过就好,何必自己又跑一趟。”其实是她不好意思,心里却甜得跟喝了蜜似的。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宫悯不以为然,在她耳边低声道:“墨雪行的事情殿下不会追究,你不用担心陛下有什么看法,跟大家玩得开心些,只别一个人站着出神就行。” 陌桑甜甜地一笑,轻轻嗯一声道:“你快些出去,不然大嫂又要取笑我们。” 宫悯表面上应着,回头交待倪裳好好照顾她后才匆匆离开。 恩爱的画面却被龙思棋一一看到,确切点说她的目光自宫悯出现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宫悯片刻。 “老实交待,你们小夫妻俩刚才在说什么悄悄话?”宫悯前脚刚走,陌桑马上就一众姐妹围起来逼攻,陌桑忙着应付他们而错一抹落在她身上,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龙思棋目光追随着宫悯离开背影,按捺着内心的波澜涌动,竟然悄悄尾随而去,却不知道暗中早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大约人都集中在两处宴会场地,除了偶尔有下人走动,府中大部分地方倒显得十分安静,宫悯不紧不慢走在铺上一层白雪的小路上。 突然一阵细小的脚步响起,以为是陌桑悄悄跟来,不由停下脚步等她慢慢靠近。 片刻后,突然一阵异样的香味传来…… 宫悯眉头一皱,猛地回过头看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脸上恢复了一惯的面无表情。 龙思棋见宫悯突然停下脚步,以为他是专门在等自己,停下脚步一脸娇羞道:“你是在等人家吗?人家一见到你就不由自主地跟来,你会不会觉得人家……” “本官是想告诉你,再不滚远些,本官就命人扔你出府,别坏了本官的清誉。” 宫悯见她一个陌生女人跟在自己身后,加上花痴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原因,毫不犹豫撕碎对方的妄想,转身走入风雪里。 龙思棋小脸一僵,羞愧愤恨之意瞬间从心底升起,望着宫悯远去的背影,紧紧跟拳头:“宫悯,你竟如此羞辱本郡主,本郡主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宴会终,送走最一位客人后已近二更天。 陌桑把自己浸在热水里面,舒舒服服享受热水带来的松爽,冲刷走浑身的疲倦。 倪裳抱着换洗的衣裳进来进来,走到她身边蹲下小声道:“果然不出郡主所料,北冥国的公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陌桑闭着眼睛问。 “当时姑爷前来送手炉,离后北冥十七公主竟悄悄尾随,还不知道廉耻地主动示好姑爷。”倪裳把探子传回来的话悉数告诉陌桑,说完冷哼一声:“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姑爷那般人物。” 陌桑不屑地一笑:“派人守在驿馆外面,凡是从龙思棋房里出来的东西,务必搜一搜。” “奴婢已经让人盯着。”倪裳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含笑道:“郡主,水有些凉了,可要再加一上地热水,再泡一会儿。” “不必了,明天还得早起,我想早些睡。” 从浴桶中站起来,陌桑光着脚走到屏风前,倪裳马上为她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就寝的衣袍,直接趴在大床上不动。 第373章、五去了哪里(修改) 灯灭,夜静。 宫悯抱着沉沉睡去的陌桑,自己迟迟没有入睡。 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脸庞,每一遍都是如此的细致,就像是要把指复下感觉牢牢记在灵魂里面。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馨如梦境。 驿馆,龙思棋正把一封信交给亲信:“你务必告诉父皇,容华郡主就是一个大祸害,必须死天下方能太平。” “是,公主殿下。” 目送亲信离开后,龙思棋露出一丝阴冷笑容:“宫悯,本公主要你来求本公主嫁给你,把你给我羞辱千百倍相还。” “能生出这样的妄想,倒是让本将军对你刮目相看。”讥讽的声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龙思棋猛地回过头,就看到霍徵羽脸上的讥讽。 “本公主的事情不用你管。”龙思棋见心思被人发现,面色顿时沉下:“难不成你想阻止本公主?” “本将军为何要阻止,你要是真能心想事成,不再纠缠本将军,本将军也算是解脱,能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 霍徵羽说完,露出一抹轻松有笑容道:“不过,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你,你最好别做什么忍不起他们注意的事情,不过本将军可以肯定,你这封信一定出不了榆城。” “本公主不信陌桑能手眼通天,能阻止一切事情发生。”龙思棋顿时暴怒,看着霍徵羽道:“父皇对本公主的疼爱,就算达不到让他弃江山于不顾,可是有一样父皇跟本公主是相同的,父皇跟我一样希望陌桑死。” “陌桑死了又如何?”霍徵羽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地离开,宫悯那样的男人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陌桑死了又如何?”龙思棋重复着这句话,她也很迷茫,最少可以解决后患,最少可以讨父皇欢喜。不错,最少父皇会因陌桑的死而感到高兴,父皇高兴了,或许妄想就不再是妄想。 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在见他之前,竟从不知道有些人一眼,就会刻到骨子里面。 他怎么可以如此完美,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还可以对一个女人展露出那么多的温柔,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不是叫龙思棋? 陌桑,这个名字她恨到灵魂里。 无双的容颜,无双的才华,还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这么多的美好岂能她一人独占。 翌日。 陌桑一夜好眠醒得特别早。 倪裳进来侍候她梳洗,见宫悯不在却担心他会听到,悄悄把一封信交到陌桑手上。 接过信,陌桑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把信收到衣服里,任由倪裳为绾上发髻,戴上符合身份的金饰,再换上一袭簇新的大红的棉裙,套上白底绣华丽金纹的褙子,眉心上梅花妆如蜡凝,端是冷艳高贵。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桑自己也不由感到惊艳。 镜子里蓦然多一道身影,白色的寝袍,长发如黑丝缎一样披在身上,站在冷艳高贵的陌桑身边丝毫没有距离。 宫悯看着镜子里风华绝代的女子,扬起嘴角笑道:”你甚少作这样明艳打扮,这样一打扮确实是芳华高贵,竟生让人不敢亵渎的威严,为夫看着很不错。” 陌桑站起来,抬头看着宫悯道:“府中办喜事,自然要穿得喜庆些,还是要有一点点女主人该有模样,以免有些人总是忘记本郡主的另一重身份,觊觎夫君的美貌。” 宫悯没想到她已经知道昨天的事情,俯在她耳边暧昧道:“夫人可得看紧点,为夫可是很受欢迎,刚入冬就走桃花运。” “桃花劫也是有可能。”陌桑语气里有一丝威胁,推开宫悯道:“我不跟你闹了,得出去同大嫂、二嫂打点今天的宴会,你也赶紧梳洗准备上早朝吧。” 打发走宫悯后,陌桑取出信件匆匆看一眼,把信件藏在一个极为隐蔽的暗格内。 藏好信,走到到卧室外面的花厅,就听到一阵挖地的声音,还传来白芷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声点,别吵到郡主休息。” 陌桑一时好奇推开窗户,就看到赢戈、宫白在挥动锄头挖地。 白芷提着个食盒,站在廊下小声提醒他们,宫白不以为然道:“主子方才告诉我们,郡主起来了,让我们进来挖地种竹,别让若虚馆徒有虚名。我就想不明白,竹子跟若虚馆有什么关系。” 陌桑听到后,忍不住出声:“竹子的别称之一是管若虚,倒置过来便是若虚馆。” 几人闻声遁声望去,就看到陌桑站在窗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宫白马上道:“属下长见识了,只是这会子挖地种竹,是不是急了一点点?” “冬天来了,春天还远吗?”陌桑倒是明白的宫悯的用意,浅浅一笑道:“不算急,现在埋下,春天里刚好生根发芽。” “郡主,该吃药了,趁热。” 白芷不知何时,已经提着食盒进来,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闻着呛鼻了药味,陌桑皱一下眉头,还是接过碗一口气把药喝完,白芷马上递上漱口的水和巾帕。 陌桑淡然漱口,拭拭嘴角道:“时间差不多了,到前头看看吧。” 天下山庄的乔迁宴会继续,却没有看到墨雪行和龙思棋的身影,陌桑也不以为然,跟前来恭贺的女宾客们有说有笑,还安排几个有趣的小游戏活跃气氛,让客人尽兴而归。 墨雪行被驱赶的事情,当天就传遍帝都的街头巷尾,经过某些人的渲染,加上墨雪行之前恶行,竟然演变成一部连续剧,还特意给这部连续剧起了名字——新婚弃妇大闹喜宴五之天下山庄。 此时此刻,大皇子府内,墨雪行在自己屋里不停地大哭大骂。 原因竟是睿亲王府让人把请柬送到府上,却没有要接她回府的意思,摆明是要告诉所有人,睿亲王府不承认她这媳妇。 宴会前,故意不把请柬送过来,就是故意要让她在宴会上出丑,证明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来更是把墨雪行推到风口浪尖上 无论她怎么哭闹,大皇子都始终没有理会,只派人盯着不让她出府。 乔迁宴连办三天,再加后计的琐事,宴会结束三天后,宫府众人才有好好休息的机会,待他们从疲乏着中醒来,却已经临近年关,又得准备过年的事宜,请客、赴宴自然无法避免。 陌桑自宴会结束后,就以畏寒静养为由搬回陌府,并且拒见任何人,眼下倒是乐得清闲。 这天,雪晴。 陌桑送宫悯上朝后,就带着丫头们山上收集梅花上的雪。 山上梅花不过三五株,并且都长在吸血树之下,丫头们无法靠近,自是陌桑亲自到梅收集。 白芷看着在梅花树下飞舞身影,担忧地小声道:“郡主,差不多就行,雪刚停天还冷着,您可千万别冻着自己,若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奴婢的地位可不保。” 陌桑只不理会她,把带来的坛子都装上雪,埋在梅花树下方休。 接过小手炉,抱在怀里道:“白芷,你且去厨房让人准备好火锅的物什,今天午膳摆在亭子里面,我们一边吃火锅一边赏梅花。” “当然没问题,不过……”白芷犹豫一下道:“奴婢得先陪郡主回亭子里面,不能让你一人待在雪地里。” “行行行,先陪我回亭子。”陌桑鄙视一眼白芷:“你们呀,哪像是丫头,分明就是看管犯人的狱卒,生怕一不留神犯人就会跑掉。” 白芷不理会她的抱怨,理直气壮道:“郡主,有个前科的犯人,就别怪人家用有色眼看你。”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回到亭子后就催促白芷去厨房,自己刚歪在榻上看书,都是海棠从外面为她搜罗来的书籍,还有不少是在民间流传的,历史名人的一些野史,看着有趣得紧。 眼下却是一个民间话本,而且是一个龙师有关的话本,还是一个跟爱情有关的事情。 正看得入迷处时,一只大手猛然把她的书抢走,陌桑以为萧遥他们跟她玩闹,毫不犹豫地踹出一脚。 岂知她的脚还没靠近就被反弹回来,脚上还隐隐作痛,惊讶地抬起头看一眼,却见龙师拿着书,面上梨涡浅现,笑得格外的阴险狡诈。 陌桑马上站起来行礼,心虚地看着龙师面前。 龙师看一眼封的字后,极嫌弃地扔到一边道:“你玄太爷爷他们,要知道你看这种书,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闻言,陌桑不以为然道:“若是看别的一定会挨打,看这本绝对不会挨。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都已经成亲了,看看这些书也没有什么不妥,我正打算自己写一出惊天地、泣鬼神话本。” 龙师的嘴角抽了抽,把书扔到一边:“把手伸过来,本座探探你的脉息,看看是否适合冲击道境。” 陌桑马上搬张凳子坐下,再把手伸到龙师面前。 龙师伸出两指压在脉门上,一边探脉一边道:“陌家人都极是稳重有担当,怎会养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这事晚辈是真的不知道,您得去问我爹娘。”陌桑边答话边悄悄把话本顺到手上,藏到的衣袖里面,嘴上还若无其事地打听自己的情况。 良久后,龙师收回手,看一眼陌桑道:“挑个日子,在年前完成突破,对你会有好处,也算是本座还你们的人情。” “好!” 陌桑爽快地答应。 龙师突然靠近陌桑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应该很清楚的自己的身体情况,就算突破到道境,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打算如何安排后面的事情,你还应该很清楚,他没你绝不会独活。” “您就不能问得委婉一些。”陌桑不满地抗议一句。 “有用吗?” “我心里面觉得舒服。” 陌桑轻描淡写地回答,看着她波澜一惊的眼眸,龙师心里却荡起了一丝波澜。 唉!龙师轻叹一声:“连死你都不怕了,还在乎什么舒服不舒服,有时候本座是真的摸不透你的心思。” “死亡是一瞬间,可是现在我还没死,就像过得舒服一些。”陌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红若凝蜡的梅花,配着白色的积雪十分夺目耀眼,信口念了一首经典的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 这是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他写的梅花不再孤芳自赏,不再寂寞孤高,而是美丽、积极、坚贞,一扫进去文人那种自怨自哀、颓废、隐名之气,而是写新时代革命者的操守和傲骨。 陌桑用这这里,用在此此时此刻,是为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首词看似积极向上,可是站在陌桑的立场,却是无奈和哀伤。 龙师听完后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胸口上,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就一直堵在心口上让他无法畅快呼吸。 “挑定日子,我会提前通知你。”龙师抛下一句话,有些狼狈地逃离。 “好。” 陌桑平静地回答。 几番经历生死,心沉静如古井,连死亡都不能触动她的心弦,唯一的例外是宫悯。 这个男人是她穿越遇到的意外,他用极短的时间闯入她心里,就在里面生根发芽,甚至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影响到他,必须思考再思考,谨慎再谨慎。 推门声响起,白芷提着食盒进来。 看到陌桑在出神,知道她又在日后的事情,放下食盒道:“郡主,药好了,趁热喝吧。”打开食盒,把药端到陌桑面前。 陌桑接过碗眉都不皱一下就把药喝完,白芷接过碗后服侍她漱口,小心翼翼问:“郡主,奴婢路上遇到龙师,是不是他说的话让您不开心,是的话奴婢马上找他算账。”郡主之前明明好好的。 “不是。”陌桑否定白芷的话,看着窗外的梅花道:“你看那梅花多美,可是少了那白雪,便没有那风骨傲韵。“ “是很美。”白芷挤出一丝笑意。 “其实我更喜欢竹子,虽寻常了些,可是能长久的东西往往都寻常。” 陌桑喜欢竹子明明无处不在,却总是能让人轻易忽略它的存在,忘记它不输于梅兰菊的气节和操守,以及芳华风流。 白芷认真地点头,若不是畏寒郡主更喜欢待在种满竹子的绿园,更不会特特命人在天下山庄跟姑爷住的院子内种上青竹,院子还取名为若虚馆,是竹子众多别称之一的倒置。 “白芷。” 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子,看得她有些不自然,陌桑才缓缓道:“放轻松些,别让夫君看出端倪。” 陌桑轻声提醒白芷,白芷太过在乎她的身体,很难表现出跟众人一样的轻松自然,可是她仍然要保持警惕,一个不小心宫悯就会看出端倪。 白芷犹豫一下道:“郡主,龙师说您的伤,就算突破到道境也不会有变化。” 陌桑不以为然冷冷道:“龙师说的话不作数,有些东西他没算在内。”龙师不知道她有宫印,所以在没有突破到道境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听她这样说,白芷才安心些,笑道:“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火锅,一会儿便送上来。不过,火锅要人多才热闹,不如咱们把表少爷、表小姐,还有宫小公子和杨公子他们都叫上,一起吃如何?” 陌桑摇摇头:“不用请,你把话放开,能来的一定不请自来。把烧烤炉准备好,今天有些嘴馋,吃一点点你没意见吧。” “奴婢没意见。“ 白芷笑着走开,把烧烤炉准备好,顺便把话一传,果然没多久就就有人上山 看着坐在烧烤炉前,陌二爷肩膀上的黑猫,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自从她出去一周回来后,家里的猫猫狗狗就名花有主。 松果、松仁跟嗜狗肉如命的宫憬,四只小猫白猫水星占了风陵渡,灰猫木星成了孩子们的玩伴,橘猫到了梵昭手上,独独黑猫月亮一直不知所踪,想不到居然是跟了二叔混。 陌桑伸手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烧烤炉上,上面已经摆上好几串她喜欢的肉丸子,蓦然一只大鸡翅加入到烧烤队伍里,愣了一下就听到陌二爷温柔道:“小丫头,也试试你二叔的烤鸡翅。” “二叔,人家吃丸子就好,不吃鸡翅。”陌桑马上拒绝陌二爷的好意,空气中马上生出一阵冷寂咸,正要解释清楚,就看到陌二爷温柔看一眼肩膀上的小猫,淡淡道:“我是烤给月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陌桑一阵风中凌乱,什么时候她在家里的地位,连一只猫都比不上,真是教她心酸落泪。 正心酸时,龙寻端着个盘子走上来,行过礼后,把鱼送到陌桑含笑道:“郡主,六公子喜欢吃鱼,您顺手帮烤一烤?” “六公子?” 陌桑不解地看着龙寻,一脸惊悚地看着龙寻的腹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升起。 龙寻没有注意她盯着的位置,笑笑道:“六公子就是白猫水星,爷说水星这个名字配不上他养的猫,跟您又是同一辈份,按顺利应该排第六,改名为陌淘,淘气的淘气。” “你咋不说是淘宝的淘。” 想到自己突然多了一个猫堂弟,陌桑忍不住小声嘀咕。 龙寻面上一愣道:“清风和奴婢觉得叫六公子更顺口,爷也觉很合适,就一直这么叫着。” 六公子?陌桑一阵无语,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接过龙寻递来的鱼,一脸领走问:“六公子,五去了哪里?” 第374章、宫中偶遇(修改) “在这里。” 陌二爷一边番转大鸡翅,一连温柔地摸着月亮的头。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长幼有序,顶着强大的雷点问:“二叔,您不会也给五小姐改了一个带木字边的名吧。” “陌樾,越是树荫的意思,跟它的毛色很合。” 陌二爷不紧不慢地解释,陌桑不由扶额,就听到龙寻好奇问:“郡主,您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陌桑名字的来历,陌桑愣了一下,倒真不知道原主名字的来历,想了想道:“莫桑一种花,一种生长在水里的花,花朵开放时娇艳非常,时间却只有短暂的一天!不过莫桑花的生命力非常顽强,花籽沉睡千年依旧可以发芽。” 这是她名字的来历,而她和原主命运也如莫桑花,美丽而短暂。 蓦然听到陌桑一番解释,亭子里的气氛发生了一丝变化,谁都没有再出声,默默烤着手上的东西。 “大老远就闻着香味。” 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萧遥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挤坐到陌桑身边,看到烤得差不多的肉丸,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 陌桑眼疾手快,赶紧把丸子收起,一边大声念着前世的励志名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烤了半天才煮熟的丸子,岂是由他人来染指。 萧遥鄙视她一眼,从旁边挑了几串肉摆到炉子上。 龙寻烤好鱼后就离开,不想她离开没多久,宫锐就拖着杨旸小狗似的爬上来,坐在桌子边吃火锅。 亭子里的人从陌桑一人到两人,从两人到三人,眼下桌子上坐满人,烧烤炉边挤着几个人,陌桑早被挤到窗边看风景。 看着梅花吃着烤肉,喝喝小酒,众人好不惬意。 陌桑的身子弱,不过是每样吃一点凑凑热闹,被挤到窗前也不介意,乐得没人逼她吃东西。 “把粥吃了。”突然一碗粥出现在她面前,陌桑回头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坐在这里,都没看到你上山。” “把粥吃了。”宫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催促着她吃粥,语气还十分不悦。 察觉宫悯情绪到不对劲,陌桑马上端过粥,一口一口把粥吃完。 看到她把粥吃完了,宫悯才冷冷道:“我若今天有事情,晚上才能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吃几串烤丸子当午膳。” 陌桑干笑几声道:“怎么会?大家都盯着我,他们已经喂了我不少东西。”暗暗给众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作证,她是真的吃了不少东西。 “表妹夫,桑儿真的吃不少东西。” 萧遥第一个陌桑说话,陌桑正想感激他时,就听他接着道:“虽然每一样只吃小一口,不过加起来应该能有小一半碗……” “你给我闭嘴。” 陌桑怒恼地喝断萧遥的话,差点忍不住把碗砸过去,回头看着宫悯,一脸无辜道:“夫君,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没抢到我烤的丸子,故意在报复我,刚丸子加起来都有小半碗,是真的吃了不少东西,大家都盯着我呢。” 宫悯拿出帕子替拭一下嘴角,拿起她没吃完的丸子咬了一口,咽下后赞道道:“烤得不错,你怎会今天突然把大家叫过来一起聚聚,也不着人提前跟我说一声。” 陌桑看一眼亭子内的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我只是想在山上吃个午膳,顺便赏个梅花,他们就一个个跑来凑热闹。” 宫悯相信她有这个魅力,看着窗外的梅花,拉过她有些凉手轻轻搓了搓道:“他们闹闹你也好,免得你又一觉睡到半夜,醒来睡不着又得看书打发时间。” “是这个理。”陌桑看一眼众人,小声道:“龙师今天来找过我,说必须在年前完成突破,你替我向陛下说一声吧。” “提到宫里,正有个要紧的事情跟你说一说。”宫悯说到这里时,看一眼正吃喝的众人,小声道:“太皇太后身体入冬越发差了,恐怕熬不了多长时间,陛下那边已经命人预备下一切,你这两天就进宫请安,听说太皇太后一直念叨着你。”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陌桑心里一震,不敢相信道:“怎么会怎么会……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快不行。” 陌桑想起自孝服期回城以来,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照顾和维护,一时间百感交加,眼泪瞬间蓄满眼眶,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哭出来,只得假装欣赏外面的梅花,微微仰起头把眼泪一点点收回。 “我马上进宫……”陌桑激动得马上要入宫,宫悯马上拉住她:“明天我为你请旨再进宫,如今不比往时,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可是……” “桑儿,听我的安排。” 宫悯打断她的话,回头看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没有注意他们才道:“今年的国宴,关系着八国能否成功结盟,圣殿和擎教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们的结盟,万事都要小些,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 陌桑听到这一番话才想起,尽管风擎大陆目前看起来很平静,可是一直场特大风暴正在酝酿,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安排。” 不想宫悯为自己担忧,陌桑从善如流地应下他的要求。 自受伤回到帝都后,表面上她像是不再过问朝政的事情,其实她又怎么可能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八国都在相互算计,而她也是另外七国用来算计大鸿的武器。 陛下出于大局考虑,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可是出于大局考虑,他必须在意宫悯的感受,至于二叔和三叔的感受,也许在陛下的在意中,也许可以不必在意。 宫悯见陌桑出神,以为她在担忧太皇太后的事情,轻声劝慰:“人老了都会有这一天,太皇太后活到今天也不枉此生。” 陌桑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生老病死不可避免,想着经历过的生死别离,总是免不了思及往事,这里还是会很痛,抽搐着痛,撕裂似痛。” 两只小手轻轻捂着心口,陌桑看着宫悯认真道:“这里有了伤口,即便愈合了,可是仍然会有痛的记忆。” 看着她眼里的痛苦,宫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捂在自己掌里,似是要把他对她的心意,通过掌心的接触把心意传送到她心里面。 陌桑看到他的担忧,含笑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生活在痛苦里面,人总是要往前看,失去一些才能得到一些。” 莫桑花唯一的功效是遗忘,过不了多久她会遗忘掉一些东西,别人也会渐渐遗忘她,时间会抹走她出现过的痕迹。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美貌和智慧,让她体会亲情的温暖,品尝爱情的甜蜜美好,自然也要她吃些苦头,否则人生岂不太过无趣。 翌日早朝时,宫悯为她请旨。 元和帝即日批了她的请旨,允许她第二天入宫探视太皇太后。 陌桑今天大清早就爬起床,泡药浴去掉昨晚宫悯留下的酸痛,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都不能信,嘴里应着会温柔最后都变成贪得无厌的禽兽。 白芷见陌桑累得一动不想动的模样,虽说这档子事不会影响到郡主的身体,跟她的伤势也无没关系,可是郡主每每跟姑爷同房后都累成这样,真是在大损有平时的威名,看来得想办法帮郡主一把才行。 陌桑累得很是厉害,一直闭着眼睛养神,又享受着白芷的无敌手法按摩,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小表情。 大约一刻钟,宫悯穿戴整齐,满脸春风走进来。 看到陌桑惬意地享受着白芷的按摩,再看雪白肌肤上的吻印,脸上笑意更深了一层。 白芷看到宫悯进来,识趣地退出外面,宫悯走过去蹲在她耳边小声道:“如今天气太冷,太皇太后身子不好也不宜这么早宣见你,不必着急进宫,差不多的时候再出门,若下朝早我在宫门等你,一起去拜见太皇太后。”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算是答应,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宫悯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嗔道:“你再敢笑,晚上给我睡书房去。” 宫悯见陌桑柳眉微竖,在热的氤氲下面上几分桃花色,嗔怒时的表情反倒比平时更具风情,忍不住双手捧着她脸,俯下身用力亲吻她的红唇,不等陌桑回神已经深入搜刮着她的香甜。 以此时陌桑头枕上桶沿上的姿势,是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任由他亲吻遍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宫悯在她的红唇上一遍遍地深深缠吻、索吻,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才依依不会地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一下自己的唇。 陌桑趁机大口大口地吸气,带连胸口不停地起伏,宫悯不经意看到惑人春色,眸子里面的笑意瞬间消失,眸瞳里黑得像大海中最深的海域,目光牢牢锁在上面,喉结微微滚动,喉咙发出一个艰难的声音。 “桑儿……” 蓦然听到宫悯沉哑性感的声音,陌桑马上警惕地回过头,不等她看清楚他的表情,人已经腾空而起,下一秒便落在旁边休息用的床榻上,不等她出声宫悯已经用他的热情模糊她的意识。 白芷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暧昧的喘息声,以及陌桑偶尔发出像小猫叫声一样撩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又得重新准备药汤。 走出屋外时,见赢戈和宫白候在外面,没好气道:“别等了,没有小半个时辰,你们主子不会出来,还不快去准备快马,坐马车去早朝太远是来不及,骑马可能快些。” 赢戈和宫白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去准备好快马。 陌桑在迷乱中不经意看到,宫悯完全沉浸在幸福美好中的表情,心也不禁随他的节奏轻轻荡漾。 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一串让人迷醉的声音,眸子里春水轻漾,能把天空上的飞鸟留住,最后的刹那间,宫悯亲吻她的红唇,迟迟不愿意与她分离。 陌桑连忙避开他的索吻,用绵软无力地声音催促着他:“别闹了,再不收拾一下出门,早朝迟到你如何向陛下解释。” “就说是夫人故意诱惑我。”宫悯春风得意地一笑,连外面的雪都要化掉。 “混蛋。” 陌桑羞恼地骂宫悯一句,声音依旧酥酥软软,煞是撩人心田。 宫悯笑得更加得意风骚,抱起她坐到温泉池子里,流动的温泉水冲走刚刚欢好过的痕迹,把陌桑重新放进他用内力加热过的药汤里面,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衣服,走出门外直接施展轻功上早朝。 目送宫悯离开,陌桑虚脱似的靠在桶沿上,此番缠绵下来不只手指不想动,连脑子都不想转动。 白芷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虚脱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姑爷也真是的,郡主已经够累的还缠着不放,奴婢申请提高医药经费,不然你们就减少活动,以免出现资源短缺。” 能把节欲说得如此经济化,陌桑不禁佩服白芷,漫不经心道:“行,晚上我跟夫君提一提,反正你好我也好。” 再浸泡加按摩半个时辰后,陌桑才坐到镜子前,由着倪裳为她梳妆,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按照品级穿戴好,特意把太皇太后赏赐的子母玉环系在腰间,披上太皇太后喜欢的颜色的斗篷,摆着正一品郡主的仪仗出门。 路上自然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陌桑也不以为然,仪仗一出马车也走得通畅,队伍很快便来到宫门。 走下车,就看到太皇太后宫里的骆公公候在门外,见陌桑来了马上迎上前:“奴才见过郡主,太皇太后不知道郡主要到慈宁请安,是陛下让人奴才在此候着,只说是接一个人,不想接的人竟是郡主您。” “公公不必多礼。” 陌桑抬手虚扶一下,小声问:“公公,太皇太后最近精神可好?” 骆公公笑道:“太皇太后自昨天午后便一直睡着,睡得十分安稳,直到奴才出来前才转醒,如今精神还不错。” 陌桑没有忽略话中“转醒”二字,也没想到太皇太后的情况已经严重如斯,随时随地都会进入昏睡状态,而且还不能每次昏睡的时间,也不能确定她什么能醒来,或许还会一睡不起。 回想着太皇太后昔日的好,眼圈一红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微微颌首道:“有劳公公,容华也想快些见到太皇太后,我们快些进去吧。”说完递上入宫的令牌,随着骆公公往后宫走。 “公公,太皇太后可有想……” “想不到容华郡主今天也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不若一起走吧。” 快中慈宁宫时,从旁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陌桑的问话,陌桑缓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宫门旁边,一名着华丽宫装的十六七岁的少女盈盈而立,似乎是在等候召见,见少女十分面生,却有着皇室女子的高贵,想必是哪国公主,福身略带抱歉道:“这位公主看着面生,只不知容华该如何称呼公主?” 听到陌桑的话,少女脸上的笑容变有些僵硬,好一会儿回转过来,顶着甜甜的笑容道:“本公主乃北冥国十七公主。” 原来元和帝今日接见北冥国使臣,龙思棋自然也跟着来觐见, “容华见过十七公主。” 陌桑依礼见过,略带抱歉说道:“容华不识十七公主,方才真是失礼,在此赔不是。”朝少女再次深深一礼以表示谦意。 龙思棋故作大方地笑道:“容华郡主免礼,本公主是头一回到大鸿皇朝,容华郡主不识得本公主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容华郡主这般盛名在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 闻言,骆公公悄悄看一眼陌桑,北冥国公主可不好相与。 陌桑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面带笑容:“十七公主说得很是,容华也很羡慕十七公主安逸又平静的生活。” 骆公公嘴角微微上扬,不等龙思棋反应过来,就一脸恭顺道:“容华郡主,太皇太后可一直念叨着您,我们快些走,晚了太皇太后可是会生气,要你留宫里陪她下棋。” 陌桑应了一声是,抱歉地对龙思棋道:“太皇太后不喜人迟到,容华恐怕不能与十七公主同行,容华先行告辞。” 龙思棋在宫廷长大,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跟着去也未必能见到太皇太后,还得在门站半天,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为难陌桑,小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道:“容华郡主,请自便。” 陌桑微微一福身,转身就同骆公公一起离开,继续往慈宁宫走。 龙思棋看着陌桑的背影,脸上笑容突然消失,不对,陌桑刚才的话分明是在讥讽,讥讽她资质平庸,只能在后宫过平静安逸的生活,眼内顿时跳起一簇火苗,冷冷道:“嚣张什么,等到议约一定下,本公主就等看你哭。”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已经修改,大家记得回头看看。 第375章、太皇太后的心愿(修改) 离开龙思棋的视线后,陌桑含笑道:“幸好得公公及时出手帮忙,不然容华怕是难以脱身。” 骆公公侍候太皇太后什么人没见过,笑笑眯眯道:“郡主客气了,北冥国公主不太好相与,郡主往后可得小心些。” “谢公公提醒。” 进了慈宁宫,骆公公含笑道:“太皇太后在东殿,奴才还要向陛下复命,就不送郡主过去。” 陌桑含笑道:“公公请便!”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便自行往东面的宫殿走。 慈宁宫太皇太后休息的东殿,琼姑姑正守在床前,忽然听到太皇太后道:“琼儿,哀家听到了双环佩的声音,你快些出去看一看,是不是哀家的桑儿进宫了,若是让她快些过来见哀家,哀家好些日子没见着小丫头。” “是。” 琼姑姑应一是,虽然不信陌桑会来,还是走出东殿大门。 见陌桑正站在殿门店前,面上马上一愣,本以为是太皇太后听错了,不想陌桑今天真,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快步上前行礼道:“郡主可来了,太皇太后说郡主来了,奴婢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陌桑连忙扶她起来,小声道:“姑姑不必多礼,本郡主昨天请了旨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是陛下想给太皇太后一个惊喜,故意没有提前告诉太皇太后我入宫的消息,不想还是瞒不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可是醒着,你快带我去拜见太皇太后吧。”陌桑唯恐错过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太皇太后清醒的时候向她请安问好。 玉手不由摸一下衣袖里的小包裹,感觉到包裹还是热乎乎,顿时松了一口气。 琼姑姑自然不会拦着陌桑,马上请她入殿内,陌桑也不再矜持,脱下斗篷交给琼姑姑,提起裙摆大步往殿同走。 大步的走动,加快了凤血玉环的震动,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琼姑姑原本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知道陌桑来了,可是一听到熟悉清脆的玉石相撞的声音,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再看看自己怀里的鲜艳夺目披风,想想陌桑今天的妆容,琼姑姑暗道:“郡主还真是有心人,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不仅戴上凤血玉双环佩,还特意穿上太皇太后最喜欢的橘红,连妆容也是太皇太后喜欢明艳。” 陌桑一走入大殿内,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药味闻得了这种味道她嗅觉对药味已经麻木,倒有几分熟悉的亲切感。 走到床榻前,看着躺在华贵大床上,银发如雪,形容枯瘦的老妇人,陌桑一阵心酸难过。 跪伏在地上,压抑着伤感,扬起笑容道:“臣女陌桑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见太皇太后没有回答,陌桑直起身体道:“太皇太后,桑儿来陪您下棋、聊天,您可欢喜。” 太皇太后还是没有反应,陌桑以为是又昏睡过去,正懊恼不该跟龙思棋废话时,忽然听到一地声极小的不高兴的冷哼声。 这是太后跟她使性子最习惯的行为之一,便知太皇太后是在装睡,故意逗自己玩。 陌桑装作没听到,为难道:“太皇太后,您再不醒,臣女悄悄带进来的红枣山药糕可就冷掉,若是冷掉了不如臣女现在吃了它。” 太皇太后生怕她把点心送走,马上大声制止:“你敢吃掉哀家的点心送走试试。” 两眼冒火是瞪着陌桑,伸手戳一下她的头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给哀家的东西你也敢私吞,改天我见到悯小子,一定让他好好教训你。” 陌桑马上拉着太皇太后,撒娇道:“太皇太后,您就原谅臣女,臣女以为您睡着了,点凉了岂不糟蹋,怎么说也是臣女冒着生命危险带进宫的。” 太皇太后露出一丝不解,陌桑从衣袖里拿出点心,压低声音道:“快过年了,各国使臣常出入皇宫,如今查得严实一些,大份的点心都得经过好几重检查后才能到您这里,臣女担心太皇太后等急了,就悄悄的私藏了两块,冒着被发现后的生命危险给您捎进来。” 闻言,太皇太后脸上更加欢喜,摸着陌桑的小脸道:“还是你这丫头最知哀家的心,快打开包裹,我们一起吃点心。” 陌桑马上打开小包裹,里面完完整整躺着两块点心,故作大方道:“太皇太后,点心臣女给您带,这两块点心全是您的。还有,城里最近开了一家店铺,专做烤猪、烤羊,那味道可是一绝,下次臣女带点进来您尝尝,保证回味无穷。” “好好好。” 太皇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开始慢慢享用点心。 陌桑贴心地端起旁边的水,轻声道:“太皇太后,别噎着,喝口水润润喉咙。” 太皇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手里的点心,苍老的面容上竟露出一丝娇羞之意。 陌桑知道,太皇太后又想到当年跟先祖皇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没有再出声打扰太皇太后酝酿出来的美梦,保持着姿势直至太皇太后吃完手里的三块点心。 太皇太后喝完杯子里水,优雅地拭拭嘴角道:“桑儿,哀家方才感觉到先帝就身边,他一直陪着哀家吃点心,还跟以前一样喂哀家喝水,顾着吃哀家还来不及跟他说话,哀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桑儿。” 太皇太后突然紧紧抓住陌桑的手,一脸急切地道:“你最聪明了,你帮哀家想想办法,让哀家再见先帝一面。求你让哀家再见先帝一面……” 说着要跪在床上,陌桑连忙拦下:“太皇太后,使不得,您怎么能向臣女下跪,这是要折煞臣女呀。” 陌桑扶着太皇太后,回头向琼姑姑求救,偏生琼姑姑不在跟前,连忙着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您需要臣女做什么,尽管吩咐臣女便是,臣女必定全力为您办到。” “哀家想见见先帝,哀家就想见见先帝……” 太皇太后像十多岁的少女一样,扑入陌桑怀里嚎啕大哭,一时间像个走失的孩子,哭得十分委屈。 陌桑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抱着太皇太后学着宫悯哄自己一样哄着太皇太后,直到太皇太后安然入眠。 深深凝视着沉睡中的太皇太后,想象着太皇太后年轻时,跟许多分享着一个男人的爱情,陌桑觉得太皇太后和先祖皇帝间的爱情故事,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彩绝伦,也有很多的无奈。 盖好被子,垂下帐帘。 陌桑轻手轻脚步走出寝殿,看到琼姑姑在外面看着积雪出神。 想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琼姑姑回过头,朝陌桑福身道:“奴婢多谢郡主,唯有郡主可以真正宽慰太皇太后。郡主可否坐坐再走,奴婢有些话想跟您说一说。” “姑姑有话尽管说。”陌桑猜到琼姑姑要说什么,没有拒绝。 “奴婢给您倒杯水。”琼姑姑给陌桑倒了一杯热水,跪坐在陌桑面前,轻叹一声道:“太皇太后认识先祖皇帝那时,正要过十七岁的生辰,想着给自己挑一份礼物,就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先祖皇帝。” 琼姑姑面上露出一丝讥讽,幽幽道:“或许很多人都觉得,太皇太后一路从太子妃到皇后,再从皇后到太后,到如今的太皇太后,享尽人间尊荣,都觉得她不枉此生,可是有几个人知道……” 说到此处时,琼姑姑哽咽一下道:“有几个人知道,若是太皇太后早点知道先祖皇帝的身份,她绝对不跟抢他双环佩。” “男怕入错行,女人怕嫁错郎。”琼姑姑说了句彥语,深深看着陌桑道:“女人嫁错郎是痛苦,嫁入皇家是一场悲剧,而嫁给帝王却是一场劫。” “宫里的女人很无奈,太皇太后也天真单纯过,最后还不是双手染血、脚踏白骨。” 琼姑姑眼里含着一把辛酸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轻问:“郡主,您能明白太皇太后的痛苦吗?” 陌桑愣一下道:“宫门深似海,帝王的情是救命的丝线,可是丝线拽得越紧,就会绷得越紧,最后的结果……嘣的一声断掉。” 帝王情薄,那堪相宫海浮沉。 丝断,情断。 太皇太后对先祖皇帝的爱意,或许就在一次又次宫斗中泯灭,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误会,甚至反目成仇。 蓦然听到陌桑的话,琼姑姑愣了一下,顿时热泪盈眶:“奴婢就知道,郡主果然是最明白太皇太后的人,太皇太后跟先祖皇帝因一次误会彻底断裂,这个误会让他们直至一方死亡都没有再说话。” 陌桑不由一愣,是多大的误会才能太皇太后,下定决心斩断那一缕情丝,就听到琼姑姑哽咽着道:“直到先帝登基,太皇太后才知道是误会,可是……” 琼姑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陌桑淡淡道:“斯人已逝,芳华有悔。归去来兮,无物相之。”或许这就是太皇太后执意要见先祖皇帝的原因。 “是的,那场误会,太皇太后烧毁与先祖皇帝所有的共同回忆,唯一留下的……”琼姑姑突然走到陌桑身边,捧起陌桑腰上的双环佩道:“唯一留下只有这凤血双环佩。” 抚着双环佩,琼姑姑抹一下快流出来的眼泪,挤出一丝笑意道:“是先祖皇帝亲自从灰烬里面翻出来,一直贴身佩戴,直到咽气前才亲手为太皇太后系上,太皇太后却在数年才知道真相,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 琼姑姑虽没有细说,陌桑大概也猜到原因。 太皇太后斩断情丝,开始步步算计,不只是算计后宫,也在算计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算计过一代帝王。 陌桑细细思索一番道:“姑姑,容华生得晚,无缘得见先祖皇帝,不知先祖皇帝是何相貌,若知道或许能画一幅丹青,圆太皇太后的心愿。” 刚才琼姑姑也说,烧毁两人间所有的共同记忆,也就是说连画像都没有留。 琼姑姑犹豫几番,还是忍不住道:“奴婢也知道为难郡主,可是这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心愿,奴婢给您下跪。” 陌桑连忙拦着琼姑姑,扶着她坐下道:“此事急不来,就算是有画像在,本郡主也需要一点时间,何况眼下什么都没有,本郡主总得了解一下先祖皇帝的事迹,方好筹谋计策。” “是,奴婢太心急,奴婢担心太皇太后……” “本郡主明白,会尽快想到办法。” 陌桑打断琼姑姑的话,安抚她一番后才独出宫。 路上不由感叹,果然最了解自己,最知心的不是亲人、爱人,而是身边的丫头们。 陌桑悠然走到宫门前,就看到宫悯笔直站在外面,脸上的表情跟今天天气一样阴沉,马上堆起笑容飞扑出去,一头扎入他怀里道:“夫君,对不起,人家一下马车,骆公公已经等在宫门候着,我又不好拒绝,所以……” “容华郡主,请留步。”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陌桑的话。 陌桑疑惑地回过头,就看到龙思棋匆匆朝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有过一面之缘,神情十分微妙的霍徵羽。 龙思棋像小鸟一样飞扑过来,陌桑和宫悯无奈地依礼跟二人打过招呼,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不失礼也不亲近,丝毫没有跟二人深谈的意思。 龙思棋好不容易才见到宫悯,他们却要走,一时急伸手出想拽住宫悯的衣袖。 宫悯是什么人,岂能让陌生女人碰到自己,带着陌桑微微往旁边一闪,龙思棋用力太猛,雪天地滑一时收不住脚步,猛地扑倒地上。 陌桑一脸惊讶道:“十七公主,你怎么摔倒了,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龙思棋心里有鬼,自然不敢回答,更不敢说是自己想拽宫悯的衣袖,只得装作是摔得太重不能应话 过了几秒钟后,陌桑也假装回过神,大声叫道:“快来人呀,不好了,十七公主摔倒了,你们快叫太医出来瞧瞧。” 陌桑一声叫喊,宫门附近尚不及离开的人都知道,北冥国十七公主在宫门前摔倒,纷纷围过来“关怀”一番,独没有人上前扶她一把,都在静等太医出现。 霍徵羽看到一幕,无奈走上前,安慰大家道:“谢谢大家的关心,北冥国有太医随行,就不劳烦贵国的太医。” 蹲下身体,看着龙思棋道:“十七公主,臣送你回驿馆。” 龙思棋自然不依,霍徵羽无奈又小声警告道:“差不多就行,还想等人家太医揭穿你不成。”语气里并没多大的敬意。 闻言,龙思棋无奈,任由霍徵羽抱她上马车,回头看一眼相依而立宫悯和陌桑,竟从他们二人的脸上看到一丝讥讽。 恍然大悟,顿时羞愧得伏在霍徵羽肩膀上,就听到霍徵羽道:“宫悯和陌桑是什么人,他们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是在看你的笑话。” 把龙思棋放到马车上,霍徵羽不顾礼法国法,跟着上马车,看着一脸不甘的龙思棋,语重心长道:“宫悯、陌桑是连陛下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岂是你区区一个公主能招惹。” “陌桑算什么,除长了一张勾人的脸,能写几道诗词,宫悯仙人一样的品貌,岂是她能与他相配?” 龙思棋不以为然。 此时此刻无比讨厌陌桑,仿佛只要陌桑不在,宫悯就是她一个人的。 霍徵羽淡淡道:“陌桑除长得比你好,比你通文墨,比你强的地方还有很多多,甚至连臣也无法跟她相比。” “你说什么?” 龙思棋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可是北冥国有名的大才子,还是文武双全之才。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霍徵羽淡淡道:“容华郡主十岁出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打败过烈火国现任威远王,十四岁领五千精兵阻拦对方数万援军,从死人堆里翻找父兄的尸体,亲自一针一针缝合,十七岁诛杀圣殿长老,灭中洲元氏一族为陌家人报分,为枉死战场的将士报仇,今年年初……” 稍稍停滞一瞬,看一眼龙思棋道:“逼死烈火国女帝,诛杀烈火国继任君主拜长空,就连中洲月副殿主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容华郡主如何配不上宫悯,不过是成亲后待人处事低调些,一旦出手定是震慑风擎大陆。” 龙思棋久居深宫,只知道陌桑的诗文了得,不想她竟然有这样的经历和手段,可是……宫悯的身影已经烙在她的心里。 看到她不痴迷的神情,霍徵羽无奈地长叹一声,道:“风擎大陆上迷恋宫悯的女子无数,可是能够让他上心的人只有陌桑一人,而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陌桑。” “我……” “若非为了八国结盟的事情,光凭你写了那封信,陌桑就能杀了你,还能让人怀疑不到她头上。” 霍徵羽这一番抢白惊到龙思棋,惊讶道:“怎么可能?陌桑怎么可能知道信的事情,除非是你出卖本公主。” “出卖你?” 霍徵羽冷笑一声,讥讽道:“这里是大鸿皇朝的帝都,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你还明目张胆地传信,分明是找死。” 听到龙思棋的话,霍徵羽忍不住要抓狂。 真不明白陛下怎会让一直在深宫不谙世事的十七公主跟过来,连当炮灰她都没资格。 此时另一辆马车上,陌桑坐在厚软的毯子上,懒洋洋地枕在宫悯的腿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宫悯抬手抚着她长发,轻轻道:“桑儿,你已经见过太皇太后,从今儿起便对外称病不宜出门,我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牵扯到你。” 陌桑知道宫悯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闭着眼睛道:“我知道了,过几天就要闭关突破道境,我保证不会出陌府半步,想来陛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宣召我入宫。” “如此便好。” 宫悯的语气里有一丝欣慰。 第376章、谣言(修改) 回府的路上,陌桑把太皇太后今天的表现都告诉他,好奇地问:“夫君,你可曾听说过太皇太后和先祖皇帝的事情,太皇太后唯一的遗愿就是再见先祖皇帝一面……” “不许多管闲事。”陌桑没说完,宫悯就打断她的话,陌桑不由惊讶地看着宫悯。 宫悯面无表情道:“桑儿,你今天记住一句话,不要再滥用你的同情心,即便那人眼下是弱者,她曾经是胜利者。” 语气格外的严厉,甚至是警告。 “可是……” “别忘记,你答应过会听我的话” 宫悯再次打断她的话,轻叹一声道:“桑儿,你的当务之急是突破到道境,在此之前不要多生事端。” 陌桑有些疑惑,宫悯无奈道:“太皇太后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皇宫里怎会没有人知道太皇太后的遗愿,大家不行动必然有不行动的道理,你双何苦当出头鸟,不要让同情心毁掉你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 “我不想失去你。”宫悯补充了最有力的一句话。 “你……” 陌桑惊讶地睁开眼睛。 宫悯温柔缓语气,含笑道:“你呀,如今都自顾不暇,何苦理会别人的事情。” “是,夫君,妾身遵命。”陌桑使出撒娇的功夫,宫悯把她软绵绵的身体捞起来,固定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桑儿,夫君这么出色,你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在我身上多下些功夫,别让那些烂桃花贴上来。” “你会让他们贴上你吗?”陌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笑得有一丝危险。 刚在宫门他可表现得十分精彩,脸上的笑容一敛道:“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招惹北冥公主这朵桃花?不然你的桃花劫马上降临。” 宫悯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贴近她的唇道:“夫人一直派人盯着,怎会不知道这朵桃花是倒贴?” 在某些方面,桑儿永远比他快上一步,不过某方面反应却比较迟钝,比如现在……宫悯张口突然咬着她的红唇。 陌桑一怔,想到他们是在马车内,怕宫悯一时又控制不住自己,强行跟自己……陌桑不敢多想,下意识地想挣脱她的束缚。 宫悯早知道她会这样,大手马上压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跟自己有亲密行为,不过也只限于亲吻,他可不想夫妻间最美好的事情突然被打断。 差不多快走火的时候,宫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陌桑,用手指揩一下她红艳的双唇,开始整理她身上的衣服。 陌桑一把拍开他手,三两下扯好身上的衣服。 由他来整理衣服,不到家门是不会整理好,小声骂道:“混蛋,每次都是这样,一会儿进府又要被人取笑。讨厌!” 宫悯却拿出一卷书看起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是他干,气得陌桑在他手臂上咬一口解恨。 回到陌府,用过午膳,宫悯就把陌桑“关”在书房里,以免她又要折腾什么事情。 宫悯忙着批阅公文,陌桑在旁边把玄虚洞下面的内容写下来,不过并未写成当下的文字,而是照玄虚洞的内容书写。 以前看到的古文字拓本,只是其中一部分内容,眼下她给出的可是完整的内容。 里面的内容不能让世人轻易得到,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能被野心家轻易获得又不能让之失传。 陌桑很快就想到前世的拼音,马上有了一个主意,落笔马上快起来,很快就把内容都写完,不过并没实施心中的计划。 放下笔,陌桑抬头看一眼宫悯,见他还在看公文,迅速铺下一张宣纸用镇石压着,重新拿起笔蘸上墨汁,勾画着各式各样她能看明白的图案,不过某人应该能看懂。 画好后,陌桑把画随意塞到其中一个书架上。 放好画,走出书架阵,就见宫悯看着自己,堆起笑容道:“夫君,你忙完了,我们到花园走走好吗?” 宫悯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后面的书架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道:“夫人刚才藏了什么东西,藏在书架上算不得什么好主意,为夫很会找东西。” 陌桑走到宫悯面前,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道:“本来就没打算深藏起来,人家只是想让夫君在某一天,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我留给你的惊喜,所以现在不许去找我藏的东西,还要慢慢忘记这件事情。” “就你花样多。” 宫悯弹一下她的额头,拉着她边往外走边道:“陆叔刚才来传话,让我们到重光苑一趟。” 重光苑?小脸一冷道:“老头子对我不安好心,我不去。” 重光苑正是陌桑第一次见玄老太爷的地方,若没有要紧的事情,她绝不会靠近那里。 宫悯看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无奈笑道:“上官老神医已经把血参提炼好,让我们过去是商量你闭关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突破后事情,还是需要防一防,我不能让龙师伤害你。” 陌桑知道情况后才极不情愿地穿过吸血树林来到重光苑。 看到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都在,陌桑面色才缓和一点点,见过礼后才落座。 刚坐好上官老神医就她朝看来,慈祥的笑道:“桑儿,血参已经提炼好,若没什么意外的话,后天你就可以闭关,叫你们过来是商量一下,怎么解决宫印的事情。” 陌桑一阵沉吟,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值得商量,谁也不知道突破后是什么情况,现在商量什么到时都是一纸空谈,如果我们要防的人只有龙师,就在陌府挑一处龙师不能随意出入之地闭关,出不了陌府就算拿到我的宫印精血也枉然。” “桑儿,龙师他可以自由出入陌府。” 陌三爷眼里凝着一抹担忧,陌府的地宫本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对象是龙师则不同。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陌府经过我这些年的小小改造,有些地方通行与否跟血脉没有半点关系,需要我同意才行。” 玄老太爷目光马上落在陌桑身上,这个小丫头总能给人惊喜……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道:“血脉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一些小小的改变的就能扭转整个局势。你能想到这一点,真的很不错。” “谢老祖宗夸奖。”陌桑起身微微神速身,淡淡道:“当年父帅和兄长们战亡,祖母和母亲也追随而去,桑儿自身也是医石无药,年命不保,恐自己去后无人保护府中秘密,悄悄地在府里安放了一样东西,目前除了我谁也无法解除。” 陌三爷听到她一席话,皱着眉头道:“三叔和二叔常下地宫走动,怎么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回三叔,桑儿只是放了一样东西在里面。”陌桑面带笑容回答,却没有告诉他们那是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不过它的杀伤力在冷兵器时代,定然是排在首位。 “你花样多,三叔是猜不到,能保护你就行。”陌三爷了解陌桑,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说出口。 “桑儿,万一哪天二叔不小碰到呢?” 陌二爷有些不安地问,小丫头的招式,可不是寻常人能化解。 陌桑不以为然道:“放心,机关没有启动之前任你怎么碰都没事,一旦机关启动,瞬息夺人性命,连靠得近一些也有可能被牵连到。” 上官尺素面上露出一丝惊惧,有些不安地问:“桑儿,你什么时候折腾出这么厉害的机关,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好歹那些日子他天天陪她身边。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在脑子里构想,回城后就命人动手打造,安装好后只检测过一回,一会儿我再下去、检测检测,这东西虽然很厉害,可是长时间不用也发生一些小故障。” 陌桑漫不经心地解释一番,宫悯马上道:“桑儿,一会儿我倍你去看看。” “你自然是要陪着我。” 陌桑眼下能相信,并且能放心交付的人也只有宫悯。 玄老太爷,二叔、三叔,他们有太多的秘密,再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护地相信他们。 陌二爷跟陌桑相处时间不长,一时间猜不到她的心思,宫悯是自己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当; 玄老太爷活得太久,自然想到陌桑是在防范他们,不过更多时候觉得,是陌桑对宫悯的依赖; 陌三爷却是不同,他是了解陌桑的性子的,知道她这么做竟是在防范着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面上地不觉有些黯然。 “闭关地点,就挑在静苑吧。” 静苑?在场的人除了宫悯外都不由一愣。 玄太老爷皱着眉头道:“怎么挑那个地方闭关,哪里连我们都不能轻易靠近。” 陌二爷、陌三爷,甚至是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也一脸不解地看着陌桑,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宫悯看一眼陌桑,不解地问:“桑儿,静苑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陌府太大了,光是地宫就够他转上个一两个月,所以他并不知道静苑在什么位置,看到众人神情不对不禁有些担忧。 玄老太爷漫不经心道:“静苑就在山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花草树木在里面都长得好好的,可是人却不能长久待在里面,一旦时间过长就会出现头昏脑胀的情况,若发现迟了还会出人命。一直找到不出原因,静苑也就成了陌府的禁地。” “桑儿……” 宫悯震惊、担忧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道:“静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静苑里面的一种花,把那花毁掉就可以使用。” 玄老太爷惊讶地看着陌桑,陌桑无奈地解释道:“静苑里有一种花朵像杯子的花,这种花的花香闻久了,是会让人出现头昏脑胀的情况,把那种花毁掉就行,眼下不是开花的季节,毁不毁也无所谓。” 咳咳…… 知道真相后,玄老太爷尴尬地咳嗽几能声。 想不到一直让他们无法待在静苑的,只是一种不起眼的花,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陌桑的学识,完全不在他认知内。 这个小丫头会的东西太多,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之前的计划,目光深深锁住陌桑,无缘无故的注视让在场的人莫名地感到不安。 陌桑却浑然不觉似的,或者是她习惯了被人这样反复审视,所以无论玄老太爷心里在想什么,在打什么主意,都不能再动摇她内心的决定。 出了重光苑,陌三爷马上命人打扫静苑。 直到打扫的人安然回来,众人才终于相信的陌桑的话,果真是种花在作怪,也就放心让陌桑在静苑闭关突破,到时再调派大量的高手在埋伏在静苑附近,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感觉到众人的紧张,陌桑无奈地笑笑,而外面却传她顾着收集梅花雪,不小心感染风寒,昏迷不醒的消息。 此消息在各国使臣中掀起不小的风波,然而不等他们确认消息的真假,就有更加轰动世人的消息传出来,说在容华郡主不久在前落雁城城门前,曾被一名道境高手打得吐血不止,年命不保。 比照陌桑回帝都后一直闭门不出的情况,人们更相信两个消息的真实性,有人为她揪心,也有人幸灾乐祸。 龙思棋一收到消息,马上冲到霍徵羽面前确认消息的真假,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道:“如果消息是真的,陌桑肯定活不了多长时间,到时我就向父皇请旨,和亲大鸿皇朝,而且是要嫁给宫悯。” 见龙思棋又在做白日梦,霍徵羽不以为然地一笑,想陌桑死的人很多,可是能杀死陌桑的人没有,除非陌桑自己想死。 就在各国使臣都忙着确认消息真实性,再把情况迅速汇报给自己的君主时,陌桑和龙师在众人的陪伴下来到静苑,准备长达数日的闭关。 此时此刻龙师才知道闭关地点是静苑,眉头不由紧蹙,看向陌桑道:“丫头,静苑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你确定要在这里面闭关突破。” 陌桑认真点点头,龙师马上语重心长道:“丫头,就算你已是命不久矣,想不开也用不着拉上本座陪葬,本座还想到风擎大陆以外的世界看看,趁着还有力气多走动走动,长长风识。” 龙师自然清楚,陌桑选这里,肯定已经解决原来的问题,只不过……在这里突破怎么能跟地宫相比。 上官老神医把一个盒子递到陌桑面前,再三叮嘱道:“里面是用血参炼制的丹药,关键时刻服下才能起作用,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陌桑接过盒子,认真点点头:“桑儿知道,辛苦上官爷爷了。”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便错过一生一世。 陌桑看着一脸担忧的宫悯道:“夫君,你别太过担忧,我的功法跟别的功法不同,就算最后没有成功突破到道境,对我的身体也不会任何有影响,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宫悯还没出声,上官尺素就调侃她道:“你说得倒轻松,是谁上次在某人破关入道时,食不知味睡不安稳。” 他的话换来陌桑一记白眼,宫悯一记冷杀。 陌桑没好气道:“去去去,别打断我们俩说话。” 宫悯深深凝视她的清亮的眼睛,轻声道:“我了解你的性子,若是不行别勉强,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会办法解决你的问题,夫君一定不让你命薄如桃花。” “好,都听你的。” 陌桑乖巧地应下,跟着龙师一起走进静苑。 静苑自建成后便没有什么人走动,静苑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静谧幽深,倒是一处很不错的居所,陌桑已经打起静苑的主意。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陌桑一阵沉默后,突然一拂衣袖,关上静苑的大门,也挡住宫悯凝神她的目光。 龙师面上一阵疑惑,陌桑就朗声道:“从关门此刻开始,本郡主没踏出静苑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静苑一丈之内,违者后果自负。” 陌桑交待完,率先走入静苑深处。 此时离除夕只有五天时间,最后一支使队伍终于来到榆城。 若陌桑和宫悯他们都在的话,一定认出领队的人,正是当日在城门口打伤陌桑的君无涯,额头上的金色宫印异常夺目。 君无涯看着榆城两个大字,看一眼用起来不是很顺的右臂,霎时间满脸阴鸷,咬牙切齿道:“陌桑,宫悯,本督军不报当日断臂之仇,誓死不回烈火国。” 队伍来到驿馆,君无涯刚安置好,就把潜伏在大鸿的探子传来,把榆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向他汇报。 闻得陌桑回来后便一直重病缠身,甚至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后,不日前入宫一趟感染风寒,病得卧床不起,心里的愤恨才缓解些许,不过他依然不会轻易放过陌桑和宫悯,断臂之痛定要他们十倍相还。 突然想起探子提到北冥国公主,这个花痴女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想个法了跟北冥国公主搭上话,本督军要用她来试探宫悯,试探他到底有多爱容华郡主。”女人可是对付女人最好的武器。 陌桑再厉害,始终还是个女人,绝不会大度到跟另一个分享自己的夫君。 陌桑是宫悯的弱点,宫悯却是陌桑的死穴,他要在陌桑的死穴上,狠狠地扎上一刀,在激动、愤怒之下一定会做出些失控的事情。 第377章、陌桑的问题 静苑深处的静室,龙师看着坐在碧玉座上一脸平静的陌桑,按捺不住赞叹道:“你是本座见过的年轻一辈里,最从容淡然的孩子之一,而且是唯一的女子,你若是男子本座倒可以退位让贤。”可惜她始终是一界女流,无法继承他的宗业。 “谢龙师夸赞。” 龙师的赞赏,还有份惋惜,陌桑不以为然,淡淡道:“我们开始吧。” 面对陌桑接近漠的从容,龙师也不以为然,微笑道:“突破九境桎梏,自建武之道,重点在破和建上。你悟性很高,当触摸到那层壁膜时,自会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本座一步一步解开上官尘留在你身上的封印。” 陌桑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道:“突破不是需要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冲破壁垒,为什么是一步一步解开封印。” 龙师淡淡解释:“你的真气经过一段时间的封印压制,如今深厚到本座也不能控制,再加上你的内伤,若一下子释放出来,庞大的真气会在瞬间冲暴你的经脉,就是本府和上官尘的父亲同时出手,也无法保住你的命。” 陌桑心里一动,龙师的意思是在突破过程中,任何因素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想到自己的宫印,陌桑心里开始有一丝动摇,可是脑海里却出现龙师对宫印精血志在必得的念头。 猛地一个冷战,瞬间消了她的念头。 几经考虑后,打定主意,不到最后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暴露宫印的事情,除非情况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 龙师提醒陌桑:“本座现在解除第一层封印,你把涌出的真气归纳入丹田。” 说话间挥动两臂,拔出留在陌桑体内的其中两枚骨针。 陌桑马上感到一股浑厚的真气奔腾而出,猛烈地冲刷着她的经脉,一阵剧痛袭遍全身,脑子里瞬间一遍空白。 “摈斥杂念,集中精神,迅速把真气纳入真田。”龙师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陌桑听到他的提醒心法即时开始转,迅速把真气归内入丹田。 陌桑刚完成第一个步外面已经过去一天,帝都的形势也越来越紧张。 君无涯这个道境强者的意外出现,深深震动另外六国的使臣,使臣队伍中的眉涧宫印者纷纷亮相,展露出各自应有的实力。 大鸿帝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宫悯又一次出现在望江楼,颜惑专用的雅间内,面无表情地看着滚滚东流的江水,心里的波澜却比清澜江里的水花还高。 颜惑看着各地呈报上来账本,拔着算盘,漫不经心地问:“每次你无法排遣压力时,就会到我这里看着江水出神,这会子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说出来我替你排解排解,或许会感到压力小一些。” 宫悯轻叹一声,想着拜水提出那公约的目的,无奈地道:“当日东方师失约,东吴国那一票就是最大的变数,君无涯的背后是擎教,他一定会想设法破坏结盟,大苍和北冥因利而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大鸿皇朝现在很被动,我怕最后……” “你发现了什么?”颜惑从账本中抬起头。 “北冥国公主,就是北冥帝的后手,担心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想结盟,而是夹杂有其他的目的。” 颜惑听到宫悯的话,好奇地问:“年底了,我一直忙着看账本,也没太留心各国使臣的事情,北冥国公主可能是北冥帝刻意安排的后手,莫非她有什么过人之才能,能影响到整个大局。” “愚蠢、花痴。” 宫悯用两个词语来形容龙思棋。 颜惑枉然大悟:“你又惹上桃花债了。” 这样一个没有脑子又花痴的公主,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 若北冥帝除了结盟外,还暗藏其他的想法,这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公主,就是他们日后违背当初约定的借口。 宫悯幽幽道:“我担心他们还是忌惮桑儿的能力,想尽办法让桑儿成为质子人选,一旦桑儿脱离了我们的保护,他们会马上出手对付桑儿,而为了解决擎教和圣殿,陛下恐怕不会……” “我明白。” 颜惑打断宫悯的话,在天下大局前,谁会在乎一个女子的生死。 宫悯抬手揉揉眉心,怪拜水真的太会算计,他很清楚一旦条款通过,为了保证桑儿的安全,桑儿只能入烈火国。 因为他是唯一不想死桑儿死的国君。 颜惑深知宫悯的顾虑,宫悯从不怀疑陌桑的情意,他怀疑的是拜水能力和心意。 以拜水的能力可以保护桑儿,可是他对桑儿的心意,能否毫无条件地保护桑儿。若是不能,桑儿过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君家是不会放过桑儿。 “宫悯,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宫悯第一次感到茫然。 颜惑拍拍宫悯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家小娘子就是个人精,君家未必能吃下她,就算吃下君家恐怕也只剩下一副骨架。” “就担心她会这样。”宫悯一脸担忧,看着颜惑无奈道:“若君家威胁到她,拜水又趁机提出要求,以桑儿的性子肯定不会屈服,她这样是要吃亏的,还有拜水身边那些女人,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呀。” 嗤…… 颜惑不以为然地一笑:“那些女人你就不用担心,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是她消遣玩儿。” “如果在大鸿皇朝,你可以这么说,可那是在烈火国,除了拜水自己,还有谁会希望她活着。” “你忘记了,你家小娘子最会借刀杀人,后宫的女人,以及那些还未死心的拜氏皇族们,你家小娘子会好好利用他们。” 颜惑提醒担忧得失了分寸宫悯,奸笑道:“他们可是她最好的助力,他们若是有一点小动作,拜水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宫悯面色缓和了一些,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拜水根基不牢,不敢得罪他那些助力,也不能给那些人机会,可是还有一点是我不放心。” “是什么?” 颜惑好奇地问,宫悯长叹一声道:“拜水依靠中洲君家的力量登上帝位,而君无涯又是擎教的人,拜水就算是能全心全意地对待桑儿,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除非他愿意放弃帝位,或者他早已经收服烈火国内所有势力。” 颜惑脸上的笑意马上消失,莫说是陌桑,就算把他和宫悯放到那种环境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想起这件事,颜惑有些好奇地问:“你上次出使烈火国,两国突然出兵时,拜水要强行扣留你们,你不觉得你们撤离得太过轻松吗?就算你们一行掩饰得再好,也不可能不露出一丝踪迹。” “不是你说,我还真有过这种感觉,那一次真的太顺利,仿佛一直有人在帮我们善后。”宫悯早就注意到这一点,认真地思索一番道:“可是在烈火国,能帮我们的人中,谁还有这样的手段。” “箫月相?”颜惑说出一个名字。 “那时候,箫月相跟桑儿的误会还没有解开,他不可能帮我们。” 宫悯也想了很长时间,默默在帮他的人到底是谁,颜惑忽然出声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桑儿在暗中帮你。” “不可能。”宫悯马上否认颜惑的想法,小声道:“三爷回来后,桑儿就交出手上的权力,手上即便有些人也办不到如此干净利落。你说,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帮我们?” 宫悯隐入沉思中。 颜惑认真想了想道:“莫非是你爹和娘亲,请他们江湖中的朋友在暗中帮忙?” 闻言,宫悯也觉得有理,长叹一声:“爹和娘亲为了我已经够操心的,想不到今时今日,还要他们为我操心,我真不是孝。” “你是不孝,不过若真是爹娘,你倒可以高枕无忧,如若不是,敌友难分你又得犯愁。” “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该向爹娘请安问好,以示孝义,对吧。” “照理本公子该支持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了解他们的行踪。” 提到父母的行踪,宫悯顿时泄了气,自己的爹娘是一对神仙眷侣,向来行踪飘忽不定。 他们若不露面,就算把风擎大陆翻过转休想找到他们,宫悯一脸无奈道:“看来我还得多布置一道防线。” “对了,桑儿病着,你怎么还有心思出来看风景?不对……”颜惑突然感到不对,把宫悯上下打量个遍,一脸有古怪的地盯着他的脸道:“你该不会担心到坐不住吧?” “哪有?” 宫悯面上有些不自然。 颜惑马上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哎呀呀,想不到宫大人也不坐立不安的一天。想陌桑刚回城时,凡我提到她的名字,你便想防贼一样防着她,你看看你现在。哎哟……” 看着从神台上跌落在宫悯,颜惑摇摇头,一脸惋惜道:“看来昔日高高在上的宫大人,已经彻头彻尾被一个女人收服,本公子真是感到意外。”却马上叹气道:“不过换了谁,都逃不过陌桑的魅力。所以……” “所以什么?”宫悯冷扫他一眼。 “宫大人,你不是第一个被她征服的男人,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你得有点危机大感。” 宫悯尴尬地咳嗽两声,颜惑含笑道:“宫大人,这才是第一天,你就担心成这副模样,后面几天该怎么办呀。”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有种你不成亲。” 宫悯不紧不慢地回一句,再补充一句道:“不过上官尺素会很失望。” 颜惑马上打了一个冷战,想到陆言玉的火暴脾气也是一阵头痛,赶紧回去看账本解压,陛下怎么指头母老虎给他。 斗转星移,时间又过去一天,距离除夕只有四天。 君无涯闭着眼睛同,正襟坐在案前,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令得跪在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 良久,君无涯才缓缓睁开眼睛,强大的气势压得下面的人伏在地上,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太令本督军失望,本督军等了你们一个晚上,你们居然搜集不到一点关于陌桑的新消息,本督军要你们来有何用。” 探子吓得整个人都贴在地上,突然一阵脚步响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里间走出来。 君无涯看到后,马上站起来,想搀扶老人一把。 老人抬手制止,对伏地上的探子挥挥手,探子如获大赦,马上退出外面、 老者坐下后,看着君无涯淡淡道:“督军大人,不是他们无能,是陌府里面古怪得很,无论多少高手都是有去无回,连圣殿和擎教的探子也是如此,你要相信陛下的计划,他一定会是算无遗漏。” “顾老,我还是觉得很不安,陌桑一直不露面,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君无涯对口中的顾老倒是十分客气,顾老淡淡道:“年轻人呀,你还是缺乏锻炼,太琮急于求成,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 顾老见君无涯脸上还充满戾气,乐呵呵笑道:“横竖就四天的时间,陌桑再厉害还能上天不成,国宴当天陌桑一定会出现,你还担心见不到吗?等陌桑到了烈火国,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去闯陌府。” 顾老冷冷反问一句,面带和蔼的笑容道:“在去之前你可要考虑清楚,大鸿皇朝早有文公告天下,任何擅闯陌府的人死在陌府内,都不会追究陌府的责任。眼下,除去陌府内的机关不提,陌府里面都有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听到顾老一席话,君无涯不由冒冷汗。 想到宫悯,还有鲜少出手的陌丞相陌辞忆,连忙对顾老行礼道:“是无涯太冲动,无涯谢顾老提醒。” 顾老抬手虚扶一下,淡淡道:“若非政治立场不同,我倒是十分喜欢陌桑,能把女帝陛下生生逼死,把先帝害死,把烈火国搅得像一锅粥,连圣殿和擎教都拿她没办法,该多么聪明的女孩呀。” “顾老,你怎么称赞起敌人……” “想要打败对手,首先要学会欣赏对手,欣赏对手的优点,才能发现对手的缺点。还有……” 顾老看一眼君无涯,语重心长道:“你呀,以前一直醉心于武学,对朝廷的事情了解得太少,朝廷上的争斗跟江湖不一样,可不是以拳头定输赢,比的是经验,是比这里。”抬手指一下自己的脑袋。 君无涯虚心地应了一声,想到当日与陌桑的交锋,心里还是感到很不安。 顾老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督军大人,若是心无法平静,不如陪老夫下一盘棋如何?” 君无涯本想拒绝,只是为了计划,以及此番谈判的结果,露出一丝笑容道:“无涯一直醉心于武学,疏于弈道,顾老别嫌弃无涯棋艺太差就行。” “无妨,只是打发时间。” 招招手,命人马上取来棋盘,两人开始第一轮对弈。 陌府深处的静苑,陌桑正在承受新一轮的痛苦,一股更加浑厚的真气正冲刷奇经八脉,那种痛几乎要让她昏倒。 龙师看着痛得直冒冷汗,就像浸在水里的陌桑,不禁有些担忧。 陌桑的情况真是出乎他的预料,她体内的真气经过一段时间积压后,比他探测到的更加深厚,而且是一层比一层更加浑厚可怕,这就要意味陌桑正承受着更可怕的痛苦。 这种情况太不正常。 龙师紧紧盯着陌桑,慢慢思索自己忽略了什么,以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 眼下只是解开第二重封印,陌桑已经痛成这样,若是打开第三重,岂不是直接要了丫头的命。 到底是哪里出错? 陌龙师一边看着陌桑,一边不停地在思索。 陌桑咬紧牙关,忍着痛不停地压缩凝聚真气,脑子也一直在转动。 真气从气凝聚成液,再从液凝聚成晶体,晶体还能进一步凝聚成什么?陌桑不停地在思索相同的问题。 除了晶体外,一定还有一种更加紧密的形态,要么就是重新开辟一个新的天地,承载更多的真气。到底是什么呢?陌桑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 静苑外面,夜色笼罩。 宫悯站在静苑大门外面,赢戈立在他身后。 赢戈忽然想起一件小事,忍不住道:“主子,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想不到。” “别卖关子,快说。”宫悯语气冷得能迸出冰渣,赢戈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主子,你一定想不到,夫人武功那么好,居然不知道武学分九境,还是属下告诉她,你说奇怪不奇怪……” “糟糕。” 宫悯打断赢戈的话,冲着赢戈道:“你怎么不早点说,桑儿不知道如何凝聚庞大的真气,就无法一举突破那层壁垒,任由体内真气自我适应,就会进入伪道境。我得马上告诉桑儿。” 想都没想就往前跨出一步,赢戈马上拉住他,大声道:“主子,你不能靠近静苑,危险。” “放开我。” 宫悯马上怒吼一声:“我命令你放开我。” 赢戈却死死拉着他,急急道:“主子,你一旦靠近,就会触动静苑的机关,这么做恐怕分散夫人的注意力。” 提到陌桑,宫悯马上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拍拍赢戈的肩膀道:“你说得对,说得对,说得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总会有办法。” 第378章、险情 龙师还在为陌桑的事情发愁,耳朵里忽然想起一个极小的声音,素来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惊讶的表现,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正努力压缩凝聚真气的女子,进好半晌后口中才吐五个字——真是活见鬼。 刚刚,宫悯用传音入密告诉他,陌桑居然不懂最基本的武学知识,不知武学修为有九境,更不知道突然破时的任何常识。 照这么说,陌桑眼前会如此难受,除了积压的真气太过浑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完全不懂得如何进一步凝实自己体内的真气,愣了半香山后摇摇头吐出四个字——天才白痴。 看着正承受强大的痛苦的陌桑,龙师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几经犹豫突然出声:“当真气凝聚到一定程度时,无法再次凝聚的时候,或者是感觉空间不够用的时候,想办法再开辟出一个空间,你的真气很浑厚,不用担心后继力量会不足。” 龙师不管陌桑现在是否听得到,一遍一遍地提醒。 陌桑确实是在一心多用,听到龙师的话却没有马上照做,她感觉龙师的语气跟刚刚有些不同,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里思索这个问题,一边还持续不断地压制凝聚真气,并想该如何再时一步凝实真气,她的认知里晶体并不是密度最高的状态,应该还有办法让真气凝聚得更加紧密。 再想想,再想想…… 陌桑把学过的化学、物理知识,全都从脑海里翻腾出来,一遍遍地过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语——百炼成钢。 百炼成钢,用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解释就是铁中的含碳量比钢高,经过高温煅烧后,铁中的碳和氧气反应生成二氧化碳,由此降低铁中的含碳量,冶炼的次数越多钢的精度就越高。 所以…… 真气也是同理,去除真气里面的杂质,或许能得到更纯正的力量。 陌桑马上开始行动,一边凝聚涌出来的真气,一边锤炼已经化为晶体的真气,再把多余的部分利用呼吸排出。 只是如此一来,真气的凝聚速度变慢,经脉暴胀的痛苦在这个时候达到最上限,可是找到新方法的喜悦,陌桑竟然忽略了身体上的痛,有条不紊地重复三个动作,压缩、凝聚、锤炼。 龙师不紧不慢地重复着原来话,却发现陌桑依然不停的凝聚真气于丹田,同时还放慢了压缩凝聚的速度,不由为她的古怪行为感到震惊。 此时此刻,他能清楚地看陌桑脸上经脉突起,这是大量真气积压在经脉的后果。 预感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龙师不由急了,忍不住呵责道:“你是女子,承受不了可以叫停,不一定非要达到跟男人一样的高度。” 无奈陌桑只管自己,根本不理会他的劝告。 龙师目不转睛地盯着陌桑的脸,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过了一会儿,龙师脸上表情突然变了,看着陌桑的目光变得安静祥和,仿佛一下子参透世事,浑身竟隐隐散出佛性。 再过一会儿,龙师脸上梨涡浅现:“倔强的丫头,本座又一次从你身上,悟得了人生真谛。” 陌桑能走到今天的高度,除了她的天赋更多的是她不怕吃苦,勇于面对现实,勇于挑战困难,坚持不懈的努力的结果。 达到目的的途径不止一种,铲除圣殿和擎教带来的威胁,其实一不定就得毁掉极阳极阴之地,只要努力想办法,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以前是他太过执著,多亏这丫头的提醒,不然险些铸成大错。 细看着陌桑苍白的小脸,忽然有一个惊讶人的发现,陌桑虽然真气积压在经脉里,可是她并没有露出之前苦痛的表情。 莫非…… 龙师惊讶地看着陌桑,含笑道:“这丫头果真是不凡,可惜……” 想到陌桑身上的伤,龙师不禁露出婉惜之情,希望老天爷能再次眷恋她,不望她如宫印者长寿,只望她有常人之福。 从沉思中回过神,龙师发现陌桑的情况又有了变化,经脉暴涨的情况似乎较之前有所缓和,他还是低估了陌桑骨子里的韧劲,真气暴涨挤压经脉时的痛苦,连男人都无法承受,她却一声不吭地挺过。 闭上眼睛,不去看陌桑表面上的变化,而是关注她体内气息的情况,在适当的时候解开最后一道封印。 陌桑并没感觉到龙师思想上的变化,锤炼真气带来的惊人成果,使她更加紧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从容不迫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锤炼真气也锤炼自己的身体。 原本暴涨的经脉瞬间渐渐通畅无比,陌桑感到很舒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人参果,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似的。 想到第二封印比第一道封印浑厚不止一倍的真气,陌桑并没有马上打开第三道封印,而是反反复复一遍遍锤炼,最后怎么锤炼真气都没有变化时,从口中吐出一缕浊气后缓缓睁开眼睛。 见龙师如老僧入定似的坐在对面,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可是她肯定自己感觉,龙师之前一定对她动过杀意。 没有多余的时间追究这问题,没有唤醒龙师陌桑自己解除封印,第三道封印内封印的真气,比她预料中的更加磅礴、浑厚、恐怖。 陌桑刚拔出其一枚骨针,封印还没有完全打开,真气就如洪水缺堤般汹涌而出,冲入奇经八脉。 经脉里真气再一次骤然暴增,刹那间所带来的痛苦是之前的千百倍,陌桑痛得不能自己地放声大叫,声音惊动整个陌府。 龙师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陌桑情况就知道她是自己解开封印,承受不住真气冲击带来的痛苦,什么都没有说就用,迅速走到陌桑身后,正要出手帮忙时,耳边传来陌桑痛苦虚弱的声音。 “封印没有完全……” 龙师不等陌桑说完就开始行动,以自身的真气拦戴在打开的一角封印上,令封印内的真气不能再继续往外涌。 陌桑感觉到痛楚稍洗脸缓解后,下意识驱使她速压缩凝聚经脉里的真气,再锤炼已经凝聚成冰晶的真气,根本不理会什么突破不突破,更不管什么道境,只是想找一个让自己感到舒服的状态。 就她经脉里的真气凝聚得差不多,耳边响起龙师的声音:“丫头,还没有结束,保持状态继续。”陌桑马上感觉到洪水般的真气涌入经脉,马上进入原来的状态里面。 陌桑一直这么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外面时间飞逝,也不知道她之前痛苦的叫声惊动陌府里外 宫悯第一时间冲到静苑,不顾危险要冲入静苑内,却被陌二爷和陌三爷死死按住,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最后上官老神医出手,让他睡过去才算过完事。 陌三爷见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问上官老神医:“上官前辈,您看里面是什么情形?桑儿为什么突然大声尖叫。” 上官老神医微微沉吟道:“大约是浑厚的真气突然冲入经脉,桑儿受不住经脉暴涨的涌,失声大声起来。眼下里面已经恢复平静,想来没有什么事情?” “桑儿有多能忍,爷爷是知道,她不会因为这点痛苦大叫出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官尺素不同意祖父的意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桑儿才会如此失控。 上官老神医冷哼一声道:“我是大约又不是肯定,桑儿的情况太复杂,宫印来得也离奇,很难预料可能出现的情况。” 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陌三爷想到陌桑可能出现的开发部,忍不住出声问:“太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您可有办法帮帮四丫头闯过这一关。” 玄老太爷看一眼他,淡淡道:“丫头有自己的命数,担心有什么用,你还是考虑一下陛下的大局。” 陌三爷面色微微一变道:“太爷您……彼说桑儿也是陌家的孩子,您的玄孙女,您怎么可以对她如此冷酷无情,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深渊,不,是把她推下深渊。” 上官尺素听到也不由皱眉头,推下深渊是什么意思,他们要对桑儿做什么? 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祖父,接收到的却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暗示,这样的结果自然不能让他满意。 本想继续追问,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只得把疑惑都压在心底,看一眼静苑后默默转身离开,回去后再向爷爷问明原由。 陌府发生的事情,已经散播到大鸿帝都每一个角落。 眼下城里,凡有人的地方都在猜测,陌府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各种传言也满天飞。 君无涯一听到探子的汇报,马上激动道:“本督军就知道,陌桑一直不出门,肯定是有什么情况,果然不出所料。” 顾老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淡淡道:“督军大人,发现陌桑有情况你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要闯进陌府一探究竟,你有多大把,还有陌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府中守卫肯定更加森严,你还是安心下完这盘棋,明天除夕宴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什么意思?”君无涯不解问。 “陌桑若安然,定然会出席明天年宴。” “顾老的意思,陌桑明天没有出席宴会,说明她真的遇着什么问题。” 君无涯说出顾老话里的另一重意思,可是到底是什么问题,能让陌桑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忽然想起在雁城的事情,面上露出一丝解恨的笑容。 顾老看到后淡淡道:“看督军大人已经想到原因。 君无涯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道:“当日在雁城,无涯曾把陌桑打成重伤,看来是有人想为她疗伤,结果却差强人意。” 何止是差强人意,分明是撕心裂肺,可是陌桑这点痛苦怎么及他断臂之痛,怎么抵得上他为了续臂所付出的代价,这些账陌桑通通得千百倍相还。 看到他的神情,顾老忽然淡淡问:“督军大人,明天容华郡主不出现,督军大人当如何?” 君无涯脸上的得意一僵,就又听到顾老道:“还有一点,督军大人别忘了,公约只能规矩各国必须交换质子,却不能规定质子的人选。若大鸿帝让其他人当质子,督军大人又当如何处理?” 两个问题摆在面前,君无涯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同时也感到面前这个老头子的可怕,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刚想把问题抛回去时,就看到顾老已经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自己笑呵呵道:“督军大人,上年纪的人久坐得走动走动,趁着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君无涯自不能强留,客气两句后送顾老出门。 顾老走回自己的小院子,一名中年官员迎出来,拱手道:“顾老,你可回来了,陌府有情况……” “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多大的事情。”顾老打断中年官员的话,笑呵呵道:“你陪我出去走走,有三十多年没有来大鸿,是该出去见见老朋友。” “是。” 中年官员上前扶着顾老,慢慢走出驿馆。 君无涯收到顾老出了驿官的消息,冷哼一声道:“这个老东西,太不识抬举,不过也是有来无回。” “大人,需不需要派人盯着。”侍立在一旁边的人问。 “不需要。”君无涯不以为然地冷冷道:“这里是大鸿帝都,翻出什么风浪。” “是,大人。” 陌府的事情传开后,最兴奋的人当数龙思棋。 几天前的传言,再加上今天的情况,认定是陌桑旧伤发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跑到霍徵羽面前炫耀。 霍徵羽冷冷一笑,对她已经懒得再讥讽挖苦。有病可以医,可是愚蠢却无可救药,无论他提醒她多少次,她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可笑的处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十七公主终于得偿所愿。” 龙思棋只当他是在现实面前无话可驳,得意洋洋地笑着走开,带着贴身宫女出门买东西庆祝。 跟龙思棋一样幸灾乐祸还有北堑国的耶律钊,不过他早没有了当日的嚣张气焰,北堑国的国力一年不如一年,已经没有本钱嚣张。 北堑国降雨量一年比一年少,草地也在大面积消失,没有足够的牧草,牛、羊、马吃不饱,不是活活饿死,就是不得不大量屠宰。 国库入不敷出,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困难。 原本高高在上的圣女不再是他们的信仰,皇室也不再是他们的支柱,他们开始羡慕被割让出去的几座城池的同胞们的生活。 长此以往,周边几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瓜分北堑国。 所以…… 陛下接受那个人的建议,在公约烈国提出的条款公投中,投出一张同意票。 以为能改变北堑国的命运,可是不过几日他们就后悔,大鸿皇朝朝廷没有大动作,只是两国商户们的交易数额发生变化。 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仅仅一个月时间,他们就尝到了苦果,在草地面积缩减,牛羊马数量减少的情况下,商户们跟百姓们间交易也跟着变少,原本就困苦的百姓们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陌桑。 是陌桑的出现,让北堑国从中强国沦落为弱国,如今已经隐隐看到日薄西山的荒凉。 若是知道耶律钊的想法,陌桑恐怕要笑掉大牙,眼下她可没有心思理会外面的事情,龙师已经彻底打开封印,最后一股真气汹涌而出。 陌桑此时意识是清醒,可以肯定最第三道封印内的真气不是自己的,可是她来不及多想,真气涌出封身体本能地开始重复相同的动作,稍有停滞的结果就是经脉暴裂而亡。 两股不同的真气一旦融合在一起,陌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被动地接受最后的结果。 龙师双掌轻轻撤离陌桑,目光里更多疑惑,第三道封印里的真气浑厚得吓人,看来只有丫头身上隐藏着有不少的秘密。 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不去到外面透透气,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出闭关的房间,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陌桑眉心上突然出一弯殷红的新月。 直走出到静苑的小花园里,看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龙师才发下着大雪,面上露出一抹惊然,回过神后饶有兴致地走到雪地里面。 他的出现惊动守在外面的暗卫,消息以最快件速度传到前面的院落,宫悯第一个出现在静苑外面,紧随其后的是弥生和赢戈,以及三个脸上充满喜悦和期待的俏丽丫头。 龙师一看到他们出现,梨涡浅现道:“你们的速度倒是很快,可惜丫头还没有完事,你们恐怕还得等上一等。” 宫悯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就听到龙师就淡淡道:“最后一步得看丫头的领悟和韧劲,不过以本座的经验,丫头还需花些时间才能出关,诸位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龙师说得不错。”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宫悯才知道玄老太爷也赶来,还有同样是面上略带失望的陌二爷和陌三爷兄弟俩。 玄老太爷淡淡道:“打破九境桎梏是最后一步,也是最磨人的一步,怕是还得等上好几日,你们都回去休息,别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宫悯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回头对身后众人道:“你们也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就行,桑儿出关后吃的、用的一样不许缺。” “主子,你已经几天不眠不休,刚才休息一小会儿,属下担心你……” “我没事。” 宫悯打断赢戈的话,固执地要留在原地。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闭关中的陌桑突然睁开眼睛,面上露出一抹恐慌和难以置信,眉心上的新月宫印也忽隐忽现。 第379章、陌桑出关 陌桑惊悚地发现,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锤炼成一枚鸡蛋大小的真气居然突然不见,消失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就像玩魔术似的消失在眼皮底下,瞬间担忧着急得脸都绿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原因,欲哭无泪。 默默等了一段时间,发现还是没有任何改变,陌桑无奈地睁开眼睛,口中不由噫一声,龙师居然不在屋内。 本来还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人却跑了,果然还是自己最可靠。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从腰间取出一面镜子往脸上一照,马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宫印恢复了,不过好像不是很稳定,时隐时现。 陌桑也不犹豫,取出上官老神医给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小段鲜红如血的东西,没有多想就把东西扔到嘴巴里。 霎时间,一股腥臭味马上在嘴巴里面炸开,陌桑张口就要吐出来,突然一只大手紧紧捂着她的嘴巴,逼着她不得不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眼眶里面瞬间溢满泪水,抬头幽怨地看着捂着自己嘴巴的人,眼瞳在看到对方面孔的瞬间一点点扩大。 惊恐从她的心底爬上。 是他。 陌桑认得这个人,就是那个在五岁那年,毁了宫悯宫印的人,他居然一直藏身在陌府内。 “哦,认出来了。” 来人有些意外却并不在乎,不容她多想淡淡道:“凝神,汇聚你的真气入丹田,再次凝聚锤炼。” 陌桑来不及多想,就按着来人的话做,集中精神,试着汇聚真气。一开始毫无反应,可是过一会儿就感到一缕极为精纯的真气,如丝绸般缓缓从身体各处汇聚而来,最后凝聚在丹田。 原来她的真气不是不见,而是猛一下散入身体各处经脉。 再次凝聚真气的过程,就像是大地上各种水源,一点点地地汇聚在一起。 真气从细小的溪流、到河流,再到奔流不息的江流,最后汇入大海里面。 丹田此时就像是大海,大海是生命的起源,陌桑感到自己的海里玤有什么东西在形成。 这个过程让陌桑十分好奇,同时也觉得十分有趣,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丹田里将要孕育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忘记还有一个陌生人默默注视着自己。 陌桑关注着将要孕育出来的东西,除夕已经到来,帝都里外一片喜庆洋洋。 陌府一惯平静低调,今年也应景地张灯结彩起来,不过众人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越过山那边,默默关注着那边的变化。 宫悯一身二品大员衣冠,站在静苑外面出神。 宫白小声提醒:“主子,时候不早,我们该去出门上早朝了,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 弥生也忍不住安慰这个,受尽等待煎熬的男人道:“姑爷,属下们虽然不济,府中还有龙师,玄老太爷看着,再加上主子在静苑里外布下机关,郡主很安全,若闭关出来,没准还能赶上今天的宫宴。” 宫悯闭下眼睛,无奈地转身离开,刚走开几步又停下道:“小白,今天比昨天更冷些,你马上回玉阁,让倪裳送件厚衣到静苑,桑儿出来时马上披上,以免她一出关就染上风寒。” “主子……” 宫白不满宫悯也叫自己小白,小声地抱怨一句,马上感觉到宫悯身上冰冷的气息时,拔腿就往玉阁跑。 把陌桑出关后的事宜都式式安排好了,宫悯才安心出门,上朝的路上时不时都能看到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百姓,来到宫门前却又是另一番景像。 同样充满喜庆的气氛,喜庆下面却暗流汹涌。 宫悯走下马车,跟尚在外宫门外面的同僚相互问候,一起走进宫参加朝会。 朝堂上的气氛可不带喜庆,甚至是凝重,讨论的是与七国间的共同对付圣殿和擎教的事情。 大约是考虑今天是除夕,朝会很快便结束,宫悯却被帝王留下,跟在帝王身后来到御书房。 元和帝坐在书桌后看一眼宫悯,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此时他的心早飞出皇宫。 从徐公公手里接过茶杯,闲熟地滑着杯盖,看着宫悯若有的思道:“孤现在都后悔为你们俩指婚,照你们俩的个性,以为你们能相互嫌弃到老,没想到呀,孤也有失算的时候。” 宫悯面无表情道:“陛下当初为臣和桑儿指婚时,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 骤然被宫悯噎了一句,元和帝尴尬地咳嗽两声道:“对了,丫头的情况如何,能否参加今晚,或者是明天宫宴。” “启奏陛下,臣无法回” “为何无法回答。”元和帝显然不满意宫悯的答案。 宫悯不冷不热道:“回陛下,突破九境桎梏,每个人所需要的时间不同,臣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元和帝其实早猜到答案,不过是逗宫悯玩玩,缓和一下气氛,轻叹一声道:“孤本也不想过问丫头的事情,不过动静闹得大了一些,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丫头身上,孤不得不过问一句。” “回陛下,桑儿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些事情不在我们预料,也不在桑儿的预料。再者,桑儿就算什么不做,天下人还是会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宫悯是话中有话,桑儿虽然是一个发光体,无论动还是静,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把天下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的原因,却不全然如此。 宫悯是实话实说,元和帝也没有什么好说。 放下茶杯,犹豫一下取出一份册子道:“这是北冥帝最近发来的国书,你看看吧。” 国书?宫悯心里一动,上前接过册子看一眼,面色骤然大变:“北冥国太过份,把一个废物硬塞到大鸿,就像让桑儿过去当质子……” “看完再说。” 元和帝恼火地打断宫悯的话。 宫悯无奈地看完上面的内容,越往后面色越难看,看到最后猛一下把册子撕掉,冷冷道:“回陛下,臣办不到,还是另想办法吧。” 元和帝没有发话,瞟一眼被撕碎的册子,淡淡道:“你办不到,丞相大人也办不到,所以你们之间须有一人作出牺牲……”不等他说宫悯就突然发出一阵冷笑。 “中书令,孤跟你说是国事,不是私事。”宫悯的反应让帝王有些恼火。 “陛下应该已经跟丞相大人商量好了,你们都商量好了才跟臣说,还有意思吗?”宫悯忽然想起陌桑说起的一个典故,一颗心像是浸在寒冰里,眼里无比的失望,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门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缓缓道:“待圣殿祸乱结束之日,便是宫悯远离朝堂之日。” 抛下一句话,宫悯头也不回离开。 元和帝的身体一阵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若无其事地喝一口茶,慵懒的目光里藏着冷漠。 从表面上看,宫悯的话对帝王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仔细看会发现,帝王的双手在颤抖,那是他的心乱了,良久之后才渐渐平静,淡淡道:“宣丞相大人到御书。” 大约一刻钟后,陌三爷外面走进来,看到撕碎在地上的册子,就明白了一切。 捡起地上被撕碎的册子,淡淡:“陛下没能说服中书令大人,你们甚至还闹得很不愉快。” “他说待圣殿祸乱结束日,便是宫悯离朝堂之日。”元和帝重复着宫悯的话,看着陌三爷道:“辞忆,他在怨恨孤,孤的臣子怨恨自己的君主。”语气激动中又充满了荒凉、落寂、失望。 陌三爷心里一震,许久以后才道:“宫悯骤然知道此事,许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日后他会慢慢明白陛下的苦心。” “但愿吧。” 元和帝自己也不也肯定。 他在宫悯眼里看到了失望,是对他感到失望,也是大鸿的失望。 看到自己一直敬慕的帝王如此沮丧,陌三爷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宫悯反应确实出乎陛下的意料。 若换成是别人,宫悯能为自己的侄女顶撞陛下,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怪只怪北冥帝太毒辣,提出的条件他也牵涉在内。 居然以公投来威胁他们,要么让宫悯娶十七公主为平妻,要么让龙寻回国。 龙寻回国,肯定也会成为众多质子之一。 北冥帝不会在乎龙寻的生死,可是他会在乎,无疑对方手上又多了一个威胁大鸿的筹码。 他们都心疼桑儿,可是两相比较起来,把一个没有脑子的公主迎娶入门,对大局的影响会更小一些。 以龙思棋的德行,拜堂成亲后还不是听由着他们安排,他们以为宫悯会懂,可是没想到宫悯反应会如此强烈,甚至不听他们任何解释就直接拒绝,还说出如此伤陛下心的话。 若有更好的办法,他相信,陛下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陌三爷很无奈,除了宫悯坚决反对,他还担心桑儿的想法; 自从回到帝都后,桑儿明显疏远他,有多事情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言谈举止也不如以前亲昵。 若是此番她知道北冥国提出的条件,是他主张陛下选择前者,让宫悯迎娶北冥国公主为平妻,他们的叔侄之情恐怕要走到尽头。 想到此,煞是让他烦苦。 宫悯回到陌府,换上陌桑最喜欢的衣服,抱着陌桑的披风,撑着伞笔直站在静苑外面。 他知道她出来时,最想见到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他,为着她小小的要求,无论等多长时间他都愿意。 弥生在后面看着宫悯背影,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小声问宫白:“小白,姑爷看上去心事重重,你们今天入宫,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被什么事情难住。” 宫白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主子特别安静。” 其实宫白是瞎说,他是最了解宫悯的人之一,自家主子越安静,说明他藏在心里的事越大。 回府的路上,他都被主子的气息压得话都不敢说,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跟郡主有关的事情,具体什么事情他真不知道。 弥生对宫悯不算是特别了解,也算是有几分了解,若仅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不会这番表现,肯定是跟郡主有关的事情。 想到这里,弥生心情凌乱得像天上的飞雪。 静苑里面,龙师在廊上摆了个小炉,一边煮水泡茶一边看书。 看到宫悯像木头人心的站在外面,无奈地摇摇头:“小子,你自己也是过来,清楚丫头不会这么快出来,何苦站在外面受风吹雪冻之苦。” 宫悯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晚辈相信,桑儿会与众不同,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龙师怔了一下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若有所思道:“你说得不错丫头做事,向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准一会儿她就出现在大家眼前,本座也能早点离开这里,一个喝茶终究是少了点乐趣。” “辛苦龙师了。” 宫悯没有说谢放,本来就是龙师在还他们人情,不欠他们人情,日后讨桑儿身上的东西才能毫无顾忌。 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桑儿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因为她聪明、独立、坚强,除了他谁会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谁又想她面带笑容接受安排时,背后有多么的无奈。 每个人都说心疼她,嘴里说着不让她参与男人们的事情,可是把桑儿牵扯到国事中,把桑儿推到深渊的不正是他们。 登高文会上夺命的钟声,跟着颜惑一起遇险,挨打后昏迷不醒时的夺命箫声,城外小山村的暗杀,落雁城中擎教不死不休的暗杀行动,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最后大家却只知道她躲过追杀,却没有人在意过程的危险。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日在玄虚洞下面,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画面。 羸弱单薄的身影,充满惊慌、恐惧的眼神,紧张得绷紧的小脸,还有握着一块木柴拼死反抗的动作。 他常常在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及时赶到,桑儿会怎么奋力反抗,若是反抗不了,那块木柴会不会就是她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 每个人都看到她的聪明坚强,可有谁看到她的脆弱的一面。 宫悯的心比天空的飞雪还冷,他不介意多放一个女人在宫府当摆设,可是开了北冥国的例,谁能保证大苍国会不会仿效其行径,再提出什么更不合理的要求。 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只要桑儿还活着一天,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她流血牺牲。 以前是他太傻了,桑儿说不知如何回报他们的好时,他居然说无法做到心安理得,最少要为他们的会出好好活着,明明那些好都是他们对桑儿牺牲的回报。 “你今天有心事。” 龙师活了一百多岁,阅历丰富,一眼就看出宫悯心里不痛快。 宫悯冷冷笑一下道:“晚辈只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群男人在弈搏,为何非揪着一个小女子不放?那些有着雄才大略的帝王将相,他们能胸怀天下苍生,却偏偏容不下一个小女子?为何连她的亲人都觉得,危险的事情都应该由她面对?为何就是没有人看到她的痛苦……” 宫悯一下子问了无数过为什么,眼里蓄着眼光,语气里是满满的痛苦。 龙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陌桑扯上关系,即便她姓陌也不应该由她来承担,所有应该陌有人承担的责任。 宫悯一番发泄似的逼问,不止龙师一人听到,很多人都听到,可是谁也没有来回答他的问题。 见没有人一出声,宫悯心里只感到一阵荒凉,默默看着静苑不出声,心里默默问:“桑儿,那么努力的突破到道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可以承受更大的危险,还是为了挑起更重的责任吗?如果是,可不可以为我放弃?” 这些话他永远不敢问出口,他不害怕听到她说是,因为他会陪着她一起承受,只是不想看到她继续冒险牺牲。 没有人回答,静苑里面再次恢复安静,今天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重要的官员都入宫领宴,城里到处都是炮竹的声音,唯独陌府静默无声,没有笑声、炮竹声,甚至没有半点过年的喜悦气氛。 本是用来装点过年的华丽装饰,反衬得陌府更加孤寂冷清,每个人的心都盖上一层冰冷的雪花。 宫白和弥生先后劝他休息一下,可是宫悯完全不理会他们,仿佛只要他一转身,陌桑就会从里走出来,就不能第一眼看到他在她,她的心里会是满满的失落。 白芷贴心地送来热姜汤,宫悯本来不想喝,白芷却说:“他若冻着了,郡主一定会心疼得连饭也吃。就忙着照顾他。” 宫悯听到这番话,端过热姜汤一口气喝完,还吩咐白芷多备些,他是担心她从静迎出来,一冷一暖的更容易染上风寒。 白天过去,夜幕降临,雪依然在下。 宫悯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静立在静苑前面,若不是太呼吸时有一层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雕塑描绘完美的塑像。 突然,五颜六色的强光照亮一方天空。 原来已经到了放烟火的时间,而那个方向,应该是皇宫的方向。 烟火把空中飞舞的雪染得五颜六色,灿烂绚丽得像一个大花园,却无法无在宫悯里留下一点点影像。 终于,静苑一直紧闭的大门,吱吖一声从里面打开,龙师一脸终于解放的表情出现在门后,瞟都没瞟宫悯一眼,就像一片雪花似的轻轻飘走,露出后面一道宛如精灵一样的安静身影。 第380章、再上朝堂 “夫君。” 陌桑看到宫悯站在门外,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从门内奔跑出来,猛下投入还没有回过神的宫悯怀里,完全不理会附近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 闻着熟悉的幽香,宫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确认是他的桑儿出来时,反过来猛一下把陌桑紧紧抱在怀里,深吸着她身上的幽香,忘记周围的一切,任由飞雪落在他们身上。 “主子,外面冷,您和夫人有什么话先回玉阁再说吧。” 陌桑和宫悯正情浓意切时,旁边响起宫白战战兢兢的声音,此时打扰他们是罪该万死,可是大雪天的更不能冻着他们。 宫悯蓦然的回过神,面带浅淡笑容道:“小白说得对,外面冷,我们先回玉阁再说,特意让丫头们给你准备好多吃的东西,算是我们的年夜饭。” “除夕了!” 陌桑惊讶地叫一声,抬头看一眼天空上的不时闪现的烟火,兴奋又激动道:“夫君,我们吃过饭,到山上放烟火,肯定整个帝都的人都看得到。” “那你得看看,我们准备的烟火够不够多。”宫悯脸上的笑容里有一丝狡黠,一只手从弥生手上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手上的披风,娴熟地替陌桑披上,再理好她的长长的发丝。 “为什么?”陌桑惊讶地问。 “我们这么一放,孩子们看到了肯定会跟着放,比一比谁的烟火多,谁的烟火厉害。没准颜惑闲着无事也会跟着凑热闹,这一夜就有得闹。” 宫悯脸上的笑容自陌桑出来后就没有敛起过,完全不理会宫白和弥生诧异的目光。 陌桑一听更加兴奋,拍着手道:“那就更好,他们要是敢跟我们斗,我就把我的烟火拿出来,直接碾压他们,看他们敢不敢嚣张。” “好,我陪你。” 宫悯接过宫白递来的油纸伞,牵着陌桑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回玉阁。 玉阁的人早收到消息,两人一回到,白芷马上端上两碗热汤羹,笑眯眯道:“郡主、姑爷,渴碗热汤羹驱驱身上的寒气,饭菜马上就送过来,吃完饭再泡个热水澡,一定浑身舒畅无比。” 闻到汤水的香味,陌桑的肚子马上很争气叫一声,喝一口浓浓的汤羹道:“下次再闭关,一定要带些好吃的进去,差点没把我给饿死。” “夫君,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她的话一出就发现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忍不住问宫悯。 宫悯看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闭关突破都是一气呵成,不能中断。听夫人的话,难道夫人突破不是一气呵成,中间还能醒来休息不成。” “有呀。”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宫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担心她听到他跟龙师的对话。 看到宫悯的反应,陌桑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每解开一个封印之间,就能有片刻的休息时间,难道你们不是吗?” 刚问完就看到三个丫头,赢戈、弥生、宫白他们马上摇摇头,马上看向宫悯,宫悯暗暗松一口气,淡淡道:“我也没有,从开始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中断过,必须一气呵成,所以才不能受到外界惊扰。” 知道答案陌桑也同样惊讶,无法解释的事情她懒得想,思索一会儿问:“哦对了,夫君你突破时,凝炼真气的过程有没有出现凝炼好的真气,突然消失不见的情况?” 在场的人再次被陌桑的话惊到,齐刷刷看着她出神,回过神后又齐刷刷地摇头。 陌桑马上看向宫悯,宫悯无奈道:“我也没有这种情况。”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犹豫一下忍不住问:“夫人,你到底有没有突破到道境?” “我也不知道呀。” 陌桑不假思索的答案,雷得身边的人瞬间石化。 宫悯回过神后,眼皮也不由跳了跳,有些哭笑不得道:“桑儿,你怎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突破……” 想到她对武学修为各级别常识的了解,宫悯有些无奈道:“桑儿,你把突破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说一遍,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突破。” 陌桑哦了一声,从打开第一个封印的情况说起。 说到第三个封印的怀疑,宫悯忍不住出声道:“你说什么,你怀疑第三个封印的浑厚真气,是有人故意封印在你身体内。” “是呀,可是上官爷爷从没跟我提起过。”陌桑自己也不太确认,想了想道:“如果我体内封印有别人的内力,上官爷爷没理由不告诉我,除非连上官爷爷也不知道这个封印的存在。” 宫悯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上官前辈不知道第三重封印的存在,可是你一直知道,只不过你一直误会那是上官前辈留下的封印,也一直没有向上官前辈提起。”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道:“封印的真气太过浑厚,差点没把我撑死,幸好龙师出手,控制着真气的涌出。” 想到自己只是解开第三个封印三分一,涌出来真气就差点把她撑死,心有余悸地哆嗦一下,赶紧喝几口汤压压惊。 宫悯听着也为她捏一把冷汗,忍不住呵责道:“你也太冒失了,后来怎么样了,刚才说的内力突然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陌桑无奈地继续道:“我把内力都压缩凝聚在一起,再反复锤炼,去除里面的杂质,最后变成鸡蛋那么大的一坨东西。” 无视旁边几双震惊疑惑的眼睛,陌桑抬手比划一下真气的大小,继续道:“本来还想继续锤炼,鸡蛋突然不见了,我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有动静,只得停下来问问龙师是怎么回事,结果龙师却不在,无奈之下我只好吃了上官爷爷给的丹药。” 提到丹药,陌桑一阵反胃,露出一个无比嫌弃的表情道:“丹药一股腥臭味,我差点吐出来,幸好……我忍住了没吐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呢?是不是丹药起作用了?”白芷忍不住问。 “丹药还挺管用的。”提到丹药的功效,陌桑有些小兴奋道:“服下丹药一会儿后,再试着凝聚真气时,真气就从身体各处经脉汇聚而来,只是凝聚的真气没有原来的多,只有鸽子蛋那么大一点点。”语气中充满惋惜。 陌桑隐瞒了神秘人的出现,看着宫悯像好奇宝宝似的问:“夫君,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突破成功,还是在原地踏步?” 宫悯听完陌桑的话也是一头雾水,想着可能是功法不同,一时间也不好妄下结论,沉默一会儿道:“依我看,此事还该问问上官老神医,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出来前,龙师一直在场,你怎么没有问问他呢?”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龙师他……” “郡主、姑爷,今天可是除夕,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行吗?”陌桑刚开口,白芷马上出声阻止,倪裳也道:“郡主、姑爷,想不出结果就别想,若是急着知道,奴婢马上让人给上官府送信。” “别呀。”陌桑马上拦着倪裳,含笑道:“今天是除夕,别打扰他们一家团聚。” “说的也是。”宫悯也含笑道:“你们也别站着侍候,把你们的饭菜也端过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吃才有意思。” 他的话众人不敢反对,陌桑也十分乐意,一时间玉阁的人都坐在一起,大家欢欢快快地吃饭聊天,谁也没有再提突破是否成功的事情。 “郡主,铁叔一早送来的烤猪肉,您尝尝。” “颜惑公子几天前送来的獐子肉,厨房特特切了后腿上的肉,做了这道入口即化的菜。” “箫老爷子让人送来的密州特色菜肴,说是专给郡主补身子,郡主可不能辜负了箫老爷子的一番心意。” “……” 陌桑看着碗里堆满了几人挟给她的菜,连忙拦下后面的人道:“你们也快点吃,一会儿要放烟火,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 宫悯把筷子上挟的菜,直接送到她嘴巴里,对众人道:“郡主说得不错,赶紧吃完收拾一下,我们到山上放烟火,一起痛痛快快地过年守岁,今年的年一定要过得热热闹闹,也让外面的人知道,陌府里人多着呢。” 一听到要到山上放烟火,众人马上来劲,抛开平时的规矩,有说有笑地吃饭喝酒。 用过年夜饭,陌桑休息一会儿,再舒舒服服地泡过澡,换上簇新的衣服,冒着风雪来到山上的亭子内。 看着到处烟火不断的帝都,忍不住催促道:“快快快,快把买了来的烟火放了,后面再放我们自己的烟火,让孩子们知道我的厉害。” 众人马上七手八脚摆放烟火,陌桑趁着众人不留神,偷偷先点燃了一个,只听到咻一声响后,天空上砰的一声响,巨大的火花在空中盛放,瞬间亮整座陌府。 正忙着摆放烟火的众人被唬了一跳,看到陌桑得意的小表情,就知道是她故意使坏。 白芷把手里的东西一放,从小丫头手里夺过一根香,把面前的烟火都点上,烟火一个接一个在陌府上空盛放,很快就忍起别人的注意。 天下山庄,宫锐跟孩子们正在吃着糖果,忽然看到天空上比别的地方都高烟火,跑出去看一眼,回来后大声道:“大家快看,是陌府的方向,肯定是婶婶在放烟火,我们也赶紧放我们,绝不能输给婶婶他们。” 几个孩子也不顾大人喝斥,催促着家仆们,把家里的烟火统统人搬到山庄最高的观景亭,要跟陌桑比赛放烟火。 顾不得往高处爬的辛苦劳累,纷纷迫不及待点起他们手上的烟火,嗖嗖几声响后,山庄的上空瞬间开出好几朵美丽的烟火,大半个天空被照亮。 陌桑看到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道:“你们快看,小家伙们果然按捺不住了,快快快,我们赶紧多放几个,看看谁的烟花升得比较高。” 宫悯忍不住提醒她道:“大哥他们在这方面可一点也不小气,早早就存了一个房间的烟火炮竹,颜惑每年也会送上几车子,照这样比下去,我们的烟火怕是不够用。” 陌桑不以然道:“你呀也太认真了,不过是这么着图个开心,难不成还非跟孩子们分出胜负。”说着走上前把摆好的烟火点燃,马上又是满天的绚丽灿烂,映照在飘荡的飞雪上,整个天空都是彩色的。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马上又回敬了他们一波。 宫悯看着陌桑快乐的笑容,不禁自嘲地一笑,上前也点烟一个烟火,不想他的不是烟火,而是一个冲天雷。 巨大爆破声在天空上炸响,陌桑马上捂着耳朵。 宫悯知道她经不得这种声音,把紧紧抱怀里,笑着责问:“谁这么混账,居然在烟火里摆了一个冲天雷。” 白芷马上大声接话:“是奴婢要给姑爷和郡主多制造机会。” 陌桑听到后,忍不住道:“满屋子就你鬼主意多,明儿买一车子冲天雷回来,让她放到够为止。” “郡主,你饶了奴婢,奴婢被吓到可没处躲。” “你放心,你要吓着,就往大宝二宝窝里钻,它们那里很是安静。”弥生忍不住损她一句。 “呸,你才钻狗窝。” 白芷马上回了一句,点了一个小花炮扔过去。 弥生一侧身闪开,也往她脚边扔了一个,吓得白芷赶紧往后躲。 海棠不由大笑道:“郡主,还没比赛完,就开始内斗,我们今晚肯定会输给孩子们。” 陌桑也不由笑了起,连忙不迭地点起烟火,一朵朵的银花在天空上盛放,同时还伴随着冲天雷的声音,一时间天空上热闹非凡。 天空上的景象惊动皇宫众人,看着绚丽无比天空,各国使臣们看到惊艳不已,尤其是随行的女眷们看到后,更是觉得不枉此行。 “大鸿皇朝果真繁华无比,烈火国并诸国为并无此物,不知道是何物在盛放如此美丽夺目的光彩。”烈火国的顾老忍不住开口问。 “是烟火,一种类似炮竹的东西。” 元和帝十分客气地回答顾老的问题,语气中充满自豪,大鸿皇朝拥有很多别国没有的东西。 大皇子看着天空上的烟火,淡淡道:“看方向,应该是陌府和天下山庄在放烟火,想是容华郡主醒了放烟花庆贺,天下山庄的孩子们看到后,自然跟着一起凑热闹。” 陌三爷起身道:“陛下,容华郡主既然已经醒了,臣便让让人通知他们前来参加宴会。” 元和帝摆摆手道:“不必了,一则宴会已经过半,他们来也没什么意思;二则容华才刚刚醒来,不必急着让她出来吹风雪,明天朝会再来吧。” “是,陛下。” 陌三爷重新落座。 本来听到陌桑醒来,不少人都暗暗兴奋。 各国使臣团中不少人都想想看看,陌桑知道结果的一刻伤心欲绝的表情。 怎么也没想到元和帝会不让陌桑露面,一句话瞬间把大家的热情都浇灭,瞬间感到失望之极。 帝风涧起身道:“父皇,儿臣觉得,虽然刚才我们已经放过一回烟火,可是百姓们已经乐起来,我们也应该再放一回与民同庆方是圆满。” “说得是。” 元和帝悠然道:“来人,把烟火抬上来,再放一回,与民同欢同庆新年。” 太监马上抬了几个大箱子上来,陌二爷看到箱子时愣了,小声道:“三弟,你把桑儿私藏的烟为都搬到宫里给陛下,就不怕回去后她跟你闹。” 陌桑三爷不以为然道:“圣旨难违,我也没办法,只好准备了一大批烟花,放在她藏烟花的地方,不过是市面上货,桑儿看到后会明白,最多给压岁钱时丰厚些,有钱拿她不会有意见。” 兄弟二人说话间,外面的烟火已经摆好。 帝伏蔚按不住兴奋,自告奋勇道:“父皇,儿臣请旨出去点烟火。” “父皇,儿臣也要。” “父皇,儿臣要跟皇姐一起放烟火。” “……” 帝伏蔚的声音刚落,席上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也闹着要出去放烟火。 元和帝漫不经心挥挥手,帝伏蔚说一声谢父皇就往外面跑,走时候后面跟着几个小家伙,林贵妃马上提醒道:“蔚儿,照顾好皇弟皇妹们,别只顾着自己玩得开心。” “知道了。” 帝伏蔚应一声,回头招呼一群小家伙们。 元和帝淡淡道:“贵妃不用担忧,蔚儿也大了,过了不多久就要大婚,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 林贵妃才闭口不提,可是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闲谈间,连续咻咻几声响起,就听到砰砰砰几声巨响,皇宫上空数朵不同颜色的烟花齐放,映在飞雪上瑰丽无比。 看到天空上异常美丽的景象,皇城内外瞬间像烧开的水沸腾起来,人们纷纷走出户外,昂首观看不断绽放的烟火,无不被那不断盛放,美丽得如百花盛放的烟火惊艳得拍手大声欢叫。 大家都忍不住拿起各自的烟火,一起往天空上放。 百鸟朝凤似的热闹,一时间帝都的天空像一个大花园,百花齐放好不绚丽。 陌桑看着皇宫上空盛放的烟花微微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烟火?没道理呀!” 宫悯没说什么,猜也猜得到陌三爷他们送到宫里,面上带着笑却笑不达眼底,心里面也充满了愤怒,他们拿桑儿的东西时毫不犹豫,摧毁桑儿所珍惜的幸福生活也毫不犹豫,可怜桑儿还一直对他们掏心掏肺。 看到陌桑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宫悯大概猜到,那些烟火桑儿其实是想跟他一起放,只是没有料到会被送进宫里。 走上前把她拥入怀里,半天玩笑地小声道:“为了等夫人出关,为夫这几天都没有休息,现在累了想早些回房休息,夫人陪我一起可好。” “好。” 陌桑爽快地应下。 看着宫悯眼底下的疲惫,抬手心疼地抚一下他的脸庞。 回头对众人道:“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你们继续在这里玩,不用跟过来侍候。” 众人没有多想,都以为夫妻小别胜新氏,想多些独处的时间,自然不会没眼色到不解风情跟过去。 白芷笑呵呵道:“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帮你把烟花都放了,也会记得让着小公子们。” “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可是要早起的。”陌桑不忘记叮嘱他们几句,明天是大年初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除了一早要进宫,还要回宫府给宫家的长辈们请安贺岁,再入宫家宗祠拜祭宫家祖先,直到初二才回陌府。 怎么说她已经嫁入宫府,是宫家的人,自然要先回宫府,而后才是回陌府。 玉阁。 宫悯和陌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宫悯也许是真的累了,躺下不久就沉沉地睡去,陌桑此时却格外的清醒,目光温柔地看着宫悯安静的笑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宫悯问龙师话时她已经完成突破,宫悯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必须假装不知道,还必须对着所有人若无其事地欢笑。 若是不是她的伤势太重,即便突破无法改变什么,她一定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天意难违。 抚着宫悯的脸,陌桑苦涩地一笑:“抱歉,若早知道结果不能改变,不如你我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如此便少了许多的痛苦。” 若没有遇上她,宫悯虽然依旧高高在上,没有任何人情味,最少他不必为她的事乱了心境,以致境界一直停滞不前,而她一个小心竟成了他入道路上的障碍。 障碍,清除掉便好。 想明白这些,陌桑的心一下阔朗,缩进宫悯怀里安然入眠。 新年在风雪来临,陌桑一早醒来,换上郡主朝服,随着宫悯一起入宫贺岁,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 宫门前其他官员看到陌桑出现,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陌桑却假装没有注意到,依礼跟众人见过,若无其事地走入宫门,走上属于男人们的朝堂。 第381章、强行婚配 陌桑跟着宫悯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通向每天朝会的议政殿。 走到大殿外面,并没有马上随着众人一起走入殿内,而是站在外面等待天子的宣召。 宫悯替她拢一下披风的领口道:“桑儿,一会儿不管大殿上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许怀疑我的决定。” “好。” 陌桑笑着答应。 陌三爷看到陌桑脸上幸福的笑容,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里的罪恶感让他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侄女。 大约感觉到他的目光,陌桑猛地抬头瞪他一眼,陌三爷心中一颤,迅速避开陌桑的目光,就听到陌桑冷哼一声道:“三叔,你要么还我烟火,要么给我钱,不然我拔光风陵渡的花花草草,一包耗子药毒死池塘里的鱼,顺带让你的儿子当公公。” 没想到陌桑突然给他甩脸色,是因为拿了她烟火这件小事情。 陌三爷尴尬地咳嗽两声,故意板着脸道:“你要是敢动风陵渡的花花草草和五公子,我就……” 说到一半时,陌三爷突然语塞,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能威胁她的东西,或者说她没有弱点。 “若动了,三叔就怎么样?”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陌三爷,除了宫悯的爱她什么都没有,偌大的陌府,繁华的大鸿皇朝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退朝后三叔再跟你理论。” 陌三爷狼狈地转身走入大殿,他在她眼里分明看到了看戏似的讥笑。 在那么一刹那间,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在她面前出尽洋相,他只能狼狈逃跑。 送走陌三爷,迎面走来的是大皇子帝楚泽。 陌桑怔了一下,回想到当天那番绝情的话,心里一阵刺痛。 现实不会给她伤心的时间,调整好情绪,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礼:“容华叩见大皇子,大皇子金安。” 陌桑一丝不苟的礼,显得眼前的男人尊贵无比,帝楚泽看着却莫名地觉得疏离辣眼,淡淡道:“免礼,起来吧。” “本殿说听说容华郡主病了,昨天刚醒来,今天可有好些。”陌桑刚行完礼帝风涧就迎面走来,笑着跟陌桑打招呼,就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陌桑马上屈膝行礼,面带笑容道:“容华已经无恙,劳三皇子记挂。” 亲近疏离的尺度陌桑拿捏得刚刚好,对帝风涧算不上是很亲密,却比在大皇子面前好一点点,最起码少了两分拘束。 帝风涧向帝楚泽见礼问好才让陌桑起来,帝风涧面带笑容道:“容华郡主,本殿和皇兄先进去了,你在这里稍等片刻,父皇应该很快就如见你。” “是。” 陌桑淡然应了一声。 送走兄弟二人后,若无其事背对着大殿而立,淡然看着下面繁华的都城。 大约一刻钟后,山呼万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朝会开始了却没有像帝风涧说的那样,陛下会很快召见。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雪花时不时会飘到陌桑脚步边。 里面在讨论什么她已经不在乎,可是让她站在这里吹冷风是几个意思,无奈地轻了轻动了动站得发麻的双脚,拢一下披风的领口。 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有人正走上大殿。 这个点才来…… 陌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片刻后,两个人影自下面不紧不慢地走上来。 渐渐走近后,陌桑才看清楚对方是谁,原来是北冥国的霍徵羽和龙思棋,眼里划过一抹讥讽。 “容华郡主,为何一个人在此吹冷风。”远远就看到陌桑站在大殿外面,龙思棋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主动跟陌桑打招呼。 “十七公主。” 陌桑没有回答问题,只是依礼见过,面上带着幸福女人的恬静笑容。 龙思棋看着陌桑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有些嫉妒道:“容华郡主跟宫大人真是夫妻情深,本公主真的很羡慕你。” “嫁对人,十七公主会比容华更幸福。”陌桑坦然相告,对方是否明白与她无关,不过龙思棋应该也没有时间想明白,一名太监走出大殿。 太监站在门口大声道:“宣十七公主、霍将军上殿觐见。” 龙思棋得意地看一眼陌桑,得意地笑道:“容华郡主,你继续吹冷风,我们先进去了,没准一会儿就会有惊喜给你。” “容华等着十七公主的惊喜。”陌桑微微福一福身。 太过淡定的表现让霍徵羽感到很安,离开时不由多看陌桑几眼,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 陌桑察觉到他的目光,唇角突然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霍徵羽看到扣汗毛瞬间竖起,明明是陛下安排了一切,为什么他会觉得此事跟陌桑脱不了关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带着重重疑问,霍徵羽忐忑不安地走进大殿。 目送二人两离开,陌桑敛起笑容,转身往前走几步,伸手去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 陌桑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监视,汇报给里面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可是她不在乎,就觉得整个皇宫里,只有这没沾地的雪花才是干净。 雪是冰冷的,陌桑在外面站得太久,整个人都是冷的,已经感觉不到雪的冰冷,默默看着雪花一点点积满她的手掌,溢出掌心外面,再跌落地上,染上俗世尘埃。 突然,一只大手把她的手拉回,掌上的雪花全掉在地上。 陌桑看着掉在地上的雪,面上露出出一丝惋惜,就听到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你故意要糟蹋自己的身体,想让里面人的可怜你吗?” “大皇子多心了。”陌桑回过头屈膝行礼,淡淡道:“容华的身体还轮不到自己糟蹋。”一直糟蹋她、折磨她的人从来不是她自己。 这话像箭一样狠狠射出,至于射在谁身上,陌桑懒得理会。 帝楚泽深深看着陌桑,眸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往后……你自己要多保重。”迈开脚步往来路走。 望着将要离开熟悉的背影,陌桑犹豫一下,轻声道:“以后,以后喝茶时……不要有太多习惯的小动作。”帝楚泽准备离开的脚步一滞,马上就迈着大步迅速离开。 快要走下所有的石阶,帝楚泽回过头望着站在大殿前的女子,陌桑正抬头看着天空。 “谢谢提醒。” 帝楚泽喉咙挤出几个字,大步往来路走。 陌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天空上的飞雪,把眼泪一点点吞回去。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其实可以一直不点破,可是大哥选择走的路,只能前进没有退路。 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能帮他的。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陌桑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回过头看到徐公公站在大殿前。 徐公公走上前躬身道:“陛下宣容华郡主入殿觐见!” 陌桑朝徐公公点一下头,从容不迫地走入大殿,跨过朱红的门槛一步一步走向大殿深处。 无视旁人的存在,眼里只有坐在大殿最高处,像神一样主宰所有人命运的身影,还有背对着她不敢回头的熟悉身影。 “容华参见陛下!” 陌桑淡然跪在地上,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大殿里让窒息的气氛已经说明一切。 其中一道锐利的目光,自她走进大殿后就一直锁在自己身上,陌桑像是没有感觉到,静静地跪着不动。 良久之后,帝王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容华,可知道孤为何让你今天进宫?” “回陛下,臣女不知道。”陌桑坦然回答,马上收到一波波同情的目光,最后却都被她的无视挡在外面。 “孤以为你早应该知道。” 元和帝的语气里有些讥讽,可是这份讥讽似乎不是冲着陌桑,只不知道是冲着谁。 陌桑脸上沉静得一口古井,惊不起一丝波澜,能扣动她心弦的,只有来自文臣队列中一道深情、痛苦、无奈的目光。 那是宫悯看她的目光。 只有他会有如此复杂的心情。 只有他会用这样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 “北冥帝送来国书,希望与大鸿皇朝联姻,十七公主屈尊降纡,以平妻身份下嫁中书令大人宫悯,孤想问问你的意见。” 元和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陌桑身上,各种种样的情绪把她团团包围。 骤然听到这番话,陌桑胸口上一阵刺痛,单薄的身体微微一恍,大殿里的气氛凝重得让她快要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陌桑才渐渐适应,神情淡淡道:“两国联姻是国家大事,臣女一界女流不敢妄论。若陛下仅是问臣女是否愿意接纳十七公主,臣女只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恩不能拒。” 坦然的态度让群臣震憾,也为她的聪慧惊艳。 两国联姻是国家大事,岂会为她一个小女子左右,所以无论陛下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不会也不能违抗。 元和帝也忍不住称赞:“好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么说容华是不同意孤让中书令大人也迎娶十七公主为平妻,结大鸿、北冥两朝邦邻之好。” “陛下需要臣女同意吗?”陌桑一脸平静地淡淡地反问。 大家心里都清楚,国家大事根本不需要她同意,更没有必要特意把她传到大殿上。 陛下却偏偏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容华郡主是功臣之后。 若是容华郡主不肯当众点头同意,天下人一定会说,陛下不顾念功臣旧情,欺压一个孤女。 元和帝目不转睛地看着陌桑,强大气势让下面众多朝臣都不由微微避让,陌桑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静静接受帝王审视。 良久之后,元和帝收回目光,恢复以往慵懒的神态,淡淡道:“昭告天下,中书令大人将于元月初八,迎娶北冥国十七公主为平妻。” 帝王之音像雷一样惊震大鸿朝堂,大殿上朝臣们的目光纷纷投到宫悯了身上。 宫悯面无表情走出列,在陌桑身边跪下,朗声问道:“臣斗胆问陛下一句,娶了北冥国公主,陛下能否保证臣的妻子不在质子人选名单上。” 他不问帝王后天八国公投上,能否保证五国投反对票,直接问帝王是否会把陌桑的名字从质子名单上划掉。 陌桑此时不敢看宫悯的表情,生怕会影响他的决定。 他们是夫妻,夫妻本就同心,可是现实逼迫他们当中必须有一妥协。 陌桑一无所有,唯一的牵挂是宫悯。 宫悯背后却是一个大家族,他的决定关系着一百多条人命。 他和她都无法做到无视。 上面的男人看似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其实他们根本没得选择。 宫悯却不管不顾,正视着上面的男人,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即便他心里早已经知道答案,仍然要由那个男人亲自说出口。 其实什么条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那个男人是希望陌桑生还是死。 若他希望陌桑生,就算八国相互交换质子的条款通过又如何,只要桑儿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他根本不用娶什么北冥国公主。 这点帝王知道,他知道,桑儿知道,满殿的大臣知道,天下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看到。 他们能看到天下苍生的痛苦,独独看不到桑儿和他的痛苦,也看不到桑儿满身的伤痛。 、他们就像被神厌弃的两个弃儿,天大地大也容不下他们。 两人都习惯了隐忍,即便面对这样的情况,面上看起来依然是波澜不惊。 看着跪在下面的一对璧人,帝王久久没有出声,散发出来帝王之威,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直到帝王自己打破沉寂。 “不能。”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在大殿上不停地回响,众人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元和帝收回目光,沉着声音道:“即便如此,两国联姻的事情也不会改变,孤即日就将此事昭告天下,举国同欢庆。” 闻言,宫悯和陌桑默契地相视一眼,同时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看到两人面上的笑容,众人就像是看到鬼一样惊悚无比。 陌桑笑不算什么,可是从未露出过一丝笑容的宫悯,却破天荒地笑了,真是活见鬼。 比面对天崩地裂的更加挑战他们的承受力。 龙思棋却没感觉到不对,此时她心里十分得意。 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嫁给宫悯,成为他的妻子,也让陌桑伤心难过一回。 若不是在大殿上,引起众人的不满,肯定要乘机狠狠挖苦陌桑一番,要让陌桑后悔以前的行为。 霍徵羽站在旁边却又另一番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陌桑和宫悯,知道陛下的计谋并未完全成功。 以宫悯和陌桑的性情,陛下生生拆散他们,两人定然会反咬一口,陛下会为此付出惨重、可怕的代价,不禁为北冥国的将来担忧。 元和帝几次动了动嘴唇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了才道:“后天就是八国公投大会,由丞相、中书令,以及礼部尚书三人代表孤参加,退朝吧。” 众人纷纷跪下山呼万岁,直到帝王伟岸的身影离开后,才起身走出大殿。 宫悯牵着陌桑的手,随着人群不紧不慢走出大殿,不紧不慢地走向宫门,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 陌三爷看着前面牵着手的宫悯的陌桑,好几次忍不住想追上前解释安慰几句,最后还是放慢脚步,谁也不会如此没眼色在此时打扰他们。 桑儿何等聪明,肯定早已经预料一切。 此时上去安慰,只会让她更加反感他们,不若就这样结束吧。 龙思棋好几次想追上前,拦下宫悯和陌桑联络联络感情,每次都被霍徵羽死死拉住。 最后霍徵羽威胁她说,现在过去会被陌桑一掌劈死,才打消息她过联络感情的念头。 上了马车,陌桑依偎在宫悯怀里,看着盛怒下格外冷硬面庞,浅浅笑道:“夫君,为何让我知道真相,我带着恨意离开大鸿岂不是更好吗?” “你知道原因。” 宫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陌桑眼里堆满了笑意,是的,她是知道原因。 淡红的唇上噙着笑意道:“宫悯,如果……如果你没有遇上我,人生会安稳很多。” 注意到她说时的停滞,宫悯索然道:“如果没有遇上你,我的人生确实会很安稳,可是世事没有如果,我们相遇了,结成夫妻,还相爱相惜。这是天老爷的安排,所有为了保护你仅拥有,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命。” 陌桑笑了。 宫悯让她知道真相,是因为除了他的爱,她已经一无所有,他的爱是她活下去的支柱。 突然想到他们要回宫府,陌桑淡淡道:“夫君,是打算亲自告诉老祖宗他们今天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等陛下昭告天下后再知道今天的事情?” “我们不回宫府,我们去忘尘谷吧。” 宫悯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回宫府,想去他们成亲后仅去过一次的,被陌桑命名忘尘的无名山谷。 陌桑轻轻道:“去忘尘谷也好。” 大约他跟她一样,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他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关心自己的人,而她是不想听那些苍白又无力的解释。 “赢戈,停车。” 宫悯一声令下,赢戈马上勒紧缰绳。 两人挑了一些必用之物便下了马车。 宫悯对赢戈和弥生道:“我和夫人想走走,你们回宫府跟大家说一声吧。” 赢戈和弥生虽疑惑,还是服从他们的命令,应了一声是,就赶着马车继续往宫府走。 宫悯和陌桑施展轻功,皇城里很就失去他们的踪影,暗中跟踪他们的人找不到他们的行中,只得回去向各自的主子汇报。 第382章、舆论 两国联姻的圣旨下来时,大家还都沉浸在新年的喜庆里,谁也没有想到新年的第一天,陛下给大家这么大的一份厚礼。 这震憾的人心的消息,不出半日就已经飞出皇城,飞向风擎大陆各国,在各地掀起涛天巨浪,每个地方都在讨论此事。 宫府。 直到来防众人说明来访原由,宫府众人才知道宫悯和陌桑为什么没有回来,原来是有人棒打鸳鸯,难怪两人不敢回府。 宫老玄祖了解一切后,抚着胡子想了想道:“给两个孩子一点时间,他们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为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的事情。” 两个小家伙一定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故意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想明白了这点,宫府的长辈们便没有急着让人去寻找他们,而是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所以圣旨出来,反应最强烈的不是宫府、陌府,而是大鸿皇朝的百姓们,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消失传播出去,眼下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此事。 关于两国联姻,百姓们是各抒己见,也各持己见。 百姓们正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时,在远离尘世的忘尘谷,陌桑和宫悯已经融入这纯净的世界里。 忘尘谷里没有厚厚的积雪,而是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所有花草树木仿佛都在一夜间被冻住,全都补包裹在一层透明的冰晶里面,一花一草一木皆保持着最美好的姿态。 “这里像是一个遗忘的世界。” 陌桑轻轻站在冰晶上,笑容比冰晶里的色彩还夺目。 宫悯在旁边看着也不觉失色,忍不住道:“桑儿,再给我跳一支舞,突然想看看跳舞。” 他刚说完,就看到陌桑优雅地屈膝行礼,一个旋转后把身上的披风脱下,稳稳落在宫悯手上,身体像没有重量似的,在冰晶上不停旋转,如一只蝴蝶飞像在晶莹的世界里,口中轻轻哼唱着优美的旋律。 宫悯从取出一支箫,吹起优美的旋律,陌桑很快便跟上他的节奏,偶尔回首亮相,两皆眸带笑意。 大约是怕惊扰了忘尘谷的宁静,宫悯的箫声极轻,陌桑的舞步也极轻,足尖落在冰晶如蜻蜓点水,轻轻一碰就飞身而起,恍然是冰雪的精灵。 曲尽舞止,陌桑回到宫悯身边。 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淡淡道:“如果人生,只有太阳东升西落那么长,这样我已经陪你走完一生,虽短暂却无憾。” 宫悯把她搂入怀里,亲了亲她额头,看一眼四周道:“我记得上次来时,他们说附近有所小屋,不若我们到哪里过一夜,明早再回去吧。” “好。”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陌桑笑得格外温柔。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没多久就找到了当日他们口中的那所木屋。 木屋依傍在一起峭壁下,连日风雪几乎要把它淹没,宫悯广袖轻拂两三下,就把压在木屋上的积雪清理掉。 陌桑轻轻推开门,竟一股暖流迎面扑来,两人不禁惊讶。 从外面的积雪看,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有人居住才住,里面为何还会有热气扑出。 陌桑有些犹豫一下,宫悯不以为然道:“天色已晚,风雪也更大,我们先进屋,主人回来再解释一番吧。” 从外面看木屋似乎是小小的,可是走进里面才发现其实面积不小,屋子里还暖着,桌椅上有些积尘,却还算是干净整洁。 宫悯看一眼冰冷的炉灶,里面还有些未燃尽的炭,旁边的柴火却也不多,皱起眉头道:“桑儿,你收拾一下房屋,木屋的主人可能遇到麻烦,我到附近的林子看看,能不能把人找回。” 陌桑走过来看一眼炉灶,抬手拢下一下宫悯的披风:“这地方人烟罕至,林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小心点。” “为夫一定谨遵夫人的命令。” 宫悯在陌桑额头上吻一下,大步走出木屋。 陌桑站在门目,看着宫悯走远后找来一块抹布,把房屋重新打扫拾缀一番。 还重新洗刷一遍屋里的碗碟,淘米洗菜备用,烧了一壶水,只等宫悯和木屋主人回来,就能马上烧火煮饭炒菜。 宫悯一出去,直到夜幕降临都没回来。 陌桑急了,披上披风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小点朝木屋走来,不由小跑迎上前。 走过去才发现是宫悯,背着一捆木柴走来,面色不是很好看,出门前披在身上的披风已经不见,棉袍上还有一大片血迹。 看到宫悯受伤,陌桑马上跑过去,扶着宫悯急急道:“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你都受伤了还管这捆木柴作什么,我扶你回去处理伤口。” “这个男人就不能分一下轻重。” 陌桑心里暗暗抱怨宫悯,他重要还是一捆柴重要。 宫悯伸出一只手把陌桑揽入怀,有些沮丧道:“桑儿,别担心,我没有受伤,是木屋主人的血,我去晚了一步,只能把他的遗骨埋掉。” 陌桑轻轻拍去他身上的雪花,柔声道:“夫君,我给你讲过故事吧。有个年轻人跟一位姑娘相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姑娘却弃了他改嫁他人,年轻人相思成疾,家人请来智者为他指点迷津。” “相思病,如何能医?”宫悯的心情还是很差。 “我们边走边说。” 陌桑反过来,牵着宫悯的手往回走,边走边道:“智者来了,用大能在年轻人面前打开前世的画面。” “前世的画面,能医治相思之疾。” 陌桑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在郊外的大路边,有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第一个路人看到后摇摇头走开,第二个路人看到后,脱下衣服盖在女尸身上,第三个路人看到后,挖了个坑把尸体埋掉。” 宫悯总觉得陌桑是话里有话,迫不及待地问:“然后怎么样,年轻人的相思病能治好吗?” 陌桑含笑道:“智者说,第二个路人就是年轻人的前世,姑娘跟他相爱一场是还他前世披衣之情,最后要嫁的是挖坑把她埋掉的人。前世的因是今世的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年轻人想通后病很快好起来。” “桑儿是想说,木屋主人就像年轻人一样,他前世或许帮过我,只不过他前世为我做的付出,只能换来今世的我为他埋骨。” “夫君真聪明。”陌桑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宫悯捏捏她的小手道:“就你的典故最多,可是每个典故都有深刻的道理,每次听完都受益匪浅。” “大道理谁都知道,只是太抽象,还是典故比较形象。”陌桑笑着偎进宫悯怀里,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回木屋。 宫悯生了火,木屋里面很快便生温。 陌桑麻利地做好饭菜,两人吃过饭后就依偎着躺在窄小的床上休息。 两人此时都没有睡意,想着陌桑讲的典故,宫悯忍不住问:“桑儿,你说我们前世是什么际遇,今世才能成夫妻。” 陌桑想了想道:“听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宫悯听到答案,忍不住笑了:“这么说,我们俩是积攒了千年的因,今世才有缘结成夫妻?” “大约是蝚。”陌桑半开玩笑应下,把玩着一缕发丝道:“也有人说,人死后会去轮回,相爱的两个人想要再度相遇,需得经历无数次轮回。” “轮回?”宫悯不解地看着陌桑。 “就是有一群人觉得,人死死的只是肉身,灵魂还活着,灵魂会继续轮回转世,只不过转世后会忘记前世的种种,相爱的两人想死后再重聚,需要经过反反复复的轮回才有可能再次相遇。” 陌桑笑着解释一番,却不以为然补充道:“大约有人觉得夫妻相识相爱不容易,希望世人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故意编出这样的话劝诫世人,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不要惦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宫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道:“桑儿,你是不是在暗示为夫,要好好珍惜眼前拥有的,放心为夫一定照办。” 低头紧紧吻着陌桑的红唇,小声道:“放心,我们有长长的一夜,我们可以好好珍惜彼此。” 屋外寒风呼呼,天空上大雪纷飞,小木屋里面却一遍温馨。 两人在山谷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而帝都皇城,却因为他们的事情闹翻天,而在帝都掀起这般滔天巨浪的却是萧家。 萧府收到宫悯要迎取北冥国公主联姻的消息,萧老爷子气得把桌子都掀翻,二话没说就带人到陌府理论。 萧老爷子带人走进陌府,张口第一句话是:“陌府若容不下我的外孙女,从今往后就让她改姓萧,萧家无论是吃肉喝汤,绝对不会少了丫头的一口。就是明儿跟着我们一起上断头台,也绝不让她受此等羞辱。” 陌三爷刚想解释,萧老爷子指着他就骂:“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自己的亲侄女去送死,你倒对得起自己亲兄长。” 没料到萧老爷子竟然会知道北冥国书上的事情,陌三爷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才好,担心萧老爷子一气之下会拿龙寻为自己的外孙女出气,干脆任由萧老爷子一通臭骂解恨。 陌家玄老太爷忍不住出面:“丫头是陌家的人,就承起陌家的责任。” 萧老爷子毫不给他脸面,怒声道:“你也是陌家的人,你怎么不自己去当人质,反正你也半截身子入黄土,何不成全桑儿。” 萧遥的父亲也忍不住悲愤道:“我妹妹自嫁入你们陌府后,没有享过一点福,常年守活寡不算,夫君儿子都赔尽,最后连她自己也赔上,你们却还算计她留下的这一点血脉,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等桑儿回来,我们就带她离开帝都,回密州过日子去。” “萧老爷子,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陌三爷不想把萧家牵扯进来,一旦萧家牵扯进来,真不知道桑儿会干出什么事情。 萧老爷子根本不听解释,不等他说完就带人离开陌府后,回去第一件事情把皇室送来订亲的回礼,统统送到皇宫外面。 意思是萧家跟皇家订下的婚事不作数,他们萧家就算是冒着被杀头,诛连九族的后果,也不愿意迎娶皇室的公主为媳。 离开前皇宫前,萧老爷子毫不忌讳地大声道:“一群大男人想争夺天下,凭什么作贱我的外孙女,想要天下就光明正大地真刀明枪去抢,拿个毛丫头来作文章,八国帝王全是缩头乌龟,难怪会一直被圣殿和擎教骑在头上。” 正在盛怒中的萧老爷子,说话全不顾后果,是谁也不敢拦,谁也不敢劝止。 回去后把准备娶亲用一应物什,能退的退掉,能取消的取消,不能退不能取消的,统统收起锁入库房里面。 告诉天下人,这亲不娶了。 帝伏蔚收到消息后,到御书房哭闹,求元和帝收回圣旨,不然就一脖子勒死自己。 元和帝也没有料想到萧家此番会如此的维护陌桑,不惜以皇室跟萧府的婚约来威胁,就算担上抄家灭门,诛连九族这样的大罪也要护住陌桑,一时间头痛不已。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元和帝一边让宫悯取北冥国公主联姻,一面又让容华郡主当质子的消息第二便传开,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民间的舆论自然站在势单力薄的一方,虽然明着他们不敢说帝王的不是,可是同情陌桑就是反对帝王决定的另一条途径。 “陌府的三爷不是当朝丞相,他怎么也不帮自己的亲侄女一把?” “是侄女又不是闺女,利益面前亲生女儿能卖,何况只是侄女。” “陌元帅父子可都是忠烈,还都封了公侯。” “那是作做给活人看的。” “……” 以上都是男人们的讨论,而女人们自然是为宫悯打的不平,甚至更剧烈,还把龙思棋批得一文不值。 “宫大人娶北冥国公主,不就相当于让宫大人和亲吗?” “天呀,这样的羞辱,宫大人那样的人品如何受得住。” “北冥国公主也太不要脸,明知人家夫妻恩爱,还是硬插一脚进去,太无耻。” “……” 这些话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统统传到龙思棋耳里,气得她喊着要杀这个灭那个,还冲出去找人理论。 霍徵羽这次却没有拦着她,对一个至今都没有认清楚自己处境的女人,出去吃些苦头也是应该,不然她不知道在陛下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 此时帝都正民愤四起,百姓们都为陌桑抱不平,姑娘们的嘴巴更是不留情。 龙思棋在外面走了半天,全是为陌桑和宫悯鸣不平的谈话,最后只得带着人走进一家看起来不错的茶楼。 从某间雅间的门前经过时,无意中听到一名女子忿忿不平道:“容华郡主才貌双全,跟宫大人又是恩爱,他们在一起我心服口服,北冥国十七公主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染指宫大人,不知廉耻。” “各国公主的名号倒听过不少,自来没听人提起过什么思棋公主。” “思棋跟十七同音,连个正经的名字和封号都没有,肯定是个不得宠的公主,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和亲呀。” “就是。送个不得宠的废物公主来和亲,北冥国还真是有诚意。” “宫大人那样的品貌,只有容华郡主配得上,不然颜惑公子也行,白白让北冥国公主糟蹋。” “宫大人是什么人,我保证北冥国公主连宫大人的衣角都碰不到,没准得守一辈子的活寡。” “那是,娶你也比娶北冥国公主强。” “你也比她强。” 哈哈…… 雅间内几个姑娘说着,不由地互相开起玩笑。 龙思棋站在外面听得脸都绿,好几次想要推开门进去理论一番,都被那句“连个正经名字和封号都没有”给压得没勇气,几番犹豫后猛地转身走下楼,不敢再听里面讨论的声音。 岂知她前脚刚离开,雅间的门就马上打,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又马上缩回去关好门。 “走了走了,这回肯定气死这个坏公主,想当我婶婶门都没有。” “窗也没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补充。 里面的桌子前,端端正正地坐着庄氏、颜氏、白氏,还有暗暗偷笑的倪裳和海棠,以及笑得很诡异的白芷。 自然是海棠先收到消息,本想他们三唱一台戏气气龙思棋,担心陌桑回来后会罚他们,自然自觉拉上宫锐。 宫锐自然而然把事情告诉庄氏,就有了他们聚在雅间内喝茶聊天的事情。 庄氏理一下宫锐的衣领,无奈道:“本来还想今天拉三弟妹出来逛逛,她的眼光最好,总能挑到好东西。” 颜氏也地长叹一声:“我特意准备一包碎银子,想要悄悄塞给三弟妹,让她欢喜一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弟妹真是倒霉,总是被人惦记着,大鸿皇朝比她有份量的人比比皆是。” “这些可是要掉脑袋的,要是传到陛下耳里,你们还让不让宫悯和陌桑活。” 冷不丁从外面飘进来一个警告的声音,雅间内众人马上一脸紧张地看向门口,看清楚来是谁时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不过看到来人后面的人时,三个丫头的面色瞬间雪白。 ------题外话------ 给泡泡和滚滚买猫粮,回来继续码字。 第383章、重回现实 颜惑竟然一改常态,抛弃往日火红冶艳的打扮,改穿一袭淡蓝色的锦袍,玉冠束发,以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众人都不觉得奇怪,谁让帝都到处都是颜家的产业,可是连鲜少离开吟风楼的若初也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些不太寻常。 三个丫头心里有鬼,看到若初出现,皆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若初走进来,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明知道不能做,你们还是做了,你们可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倪裳和海棠都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们职责,若初是有权利决定他们能否继续留在郡主身边服侍,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郡主。 白芷却不以为然大声道:“是北冥国先不让郡主好好活,我们才要他们不好过。我们郡主招谁惹谁,不仅逼着她云当质子,还强逼着姑爷娶平妻,这不是告诉满天下的人,郡主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颜惑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可是白芷能想到,那陌桑和宫悯一定也想到。 白芷看着一眼若初,见他没有阻止继续道:“若说是能为陛下办事的人,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比我们郡主强,若比身份尊贵大鸿皇朝也大有人在,为什么不是你们,不是他们,偏偏是我们郡主,郡主的伤重的都快……”话没说完,眼泪说啪嗒往下掉。 若初跪坐在临窗的榻上,一脸淡然道:“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容不得你们质疑陛下的决定。如果眼下不是非常时期,本公子一定把你们都从桑儿身边调走,特别是你。” 目光冷冷从白芷身上扫过。 白芷倔强地迎视:“我又不你们的人。”他们有他们的坚持,她也有她的坚持。 若初心里有些惊讶,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硬气,不过想到她背后的人,淡淡道:“本公子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若是敢擅自作主,给桑儿招惹麻烦,本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谁给谁惹麻烦。” 白芷不甘地回一句,小嘴噘得老高,若初却低头喝茶不说话。 颜惑悄悄看一眼若初,又看看三个丫头,若有所思道:“此事本来不该我来问,不过作为你们主子最好的朋友,本公子还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他们的去向,或者你们也好好地想想,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 了解颜惑的意图,三个丫头马上箴言,假装没有听到而故作其它。 若初凌厉的目光从三人面上扫过,最后停在海棠和倪裳身上,淡淡道:“你们俩比较心细,仔细想想,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喜欢,你们却从没有机会到过。还有,别忘记你们俩的身份,你们跟她不同。” 精致的下巴朝白芷扬了扬,光明正大威胁他们。 接到若初的警告,海棠无奈的摊摊手道:“奴婢平时不常在跟前侍候,姑爷和郡主又是聚少离多,除了必要的交际平时都喜欢留在书房,去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吟风楼和望江楼两处,别的地方奴婢实在想不到。” 见海棠把能说都说了,倪裳仔细想了想道:“除了这些地方,就是带孩子们出去走走,但也不适合居住过夜,别的奴婢也想不到。” 白芷见两人还在挖空心思索,没好气道:“姑爷和郡主既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普通人,做事自有分寸。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神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何况姑爷和郡主都不是神,就不能给他们点时间和空间吗。” 若初和颜惑马上相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白芷说得不错,宫悯和陌桑都不是小孩子,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是需要些时间处理一下心情。 过了一会儿,若初看着倪裳和海棠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则就算桑儿离不开你们,我也会毫不犹豫撤下你们,回去吧。” 两人应了一声,拉着白芷逃跑似的离开雅间。 颜惑看一眼自己的姐姐,无奈道:“我的大小姐,你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颜氏不以为然瞟他一眼:“许别人闲聊,就不许我们闲聊。整个帝都的人都在讨论,我们有什么好忌讳,是那北冥国公主自己走到我们门外,又不是我们请她过来的。” “说她两句就这样,以后怎么相处呀。”白氏也不紧不慢地接话。 “你们呀……”颜惑拿他们没办法,无奈道:“龙思棋那种女人,没什么脑子,摆在府里也碍不着什么,你们又何必呢。” “公主那有桑儿可爱,姐就喜欢每次悄悄塞银子给桑儿时,桑儿那激动又兴奋,还一副像干了坏事小心翼翼的表情。” 陌桑未过门前,颜氏一直以为像陌桑那样才华横溢的女子定是清高无比,不好相处,不想相处下来却是个极容易满足的小妹妹。 庄氏回想一下,也是一脸笑容道:“就是,就算是给她几百文钱,也会幸福又满足得像是得到一笔巨款。” 当初也以为世家豪门的小姐定是高傲的孔雀,瞧不上她的草莽出身,相处后才知道她是猫,还是一只长不大会撒娇耍赖的小猫。 白氏辈份矮了一辈,最后才道:“有婶母陪着孩子们,我都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颜惑听了三人的话,看着三人的神情,不由感叹道:“容华郡主的魅力真是可怕,居然男女通杀。” 若初向来知道陌桑的魅力,不过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一些事情,桑儿最近的表现太过反常,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作风。 真如上官尺素所言,桑儿连番受挫后心会变得格外敏感,情绪不稳定,性情也反复无常,并且变得多疑,还常常急躁焦虑的表现,真的有心理病。 若初努力为陌桑最近表现找原因,可还是觉得不太合理。 陌桑经历过生死离丧,早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她的情绪,除非她在刻意隐瞒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若初很快陷入沉思里面。 忘尘谷,陌桑悠悠转醒,畏寒地缩在被子里面。 宫悯不在身边,也没有计时的东西,陌桑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看着陌生却温馨的环境,顾不得酸痛身上便起床。 炉子里的炭火还没有熄灭,壶里还有热水,应该是宫悯早起时烧的, 简单梳洗下就开始煮饭,屋里米面肉都是现成,可惜没有什么素食,看来得出去外面找找,有什么合时节的野菜野果类。 披上披风,推开门。 寒意骤然袭来,陌桑不由打了个寒战,赶紧拢了拢领口。 天色灰白,不过风雪却暂时停了,这样的天气不算太坏。 陌桑环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从木屋外面拿了把小锄头和一个小箩筐,施展轻功前往竹林。 片刻后,陌桑就站在竹丛上积雪上,目光缓缓从竹林扫过,最后锁定在一丛叶子发黄的竹子上,毫不犹豫飞身上前。 落在竹丛下面,开始挥动手中的锄头,很快就挖出一个裹着层层竹衣,如冬眠中的竹笋宝宝。 把竹笋扔进小箩筐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根本据老人的话,凡是竹叶发黄的竹子下面都会有笋,陌桑挖的笋很快就装满小箩筐,满脸欢喜的往回走。 回到小木屋,陌桑看看木屋前面的脚印,就知道宫悯还没有回来,自言自语道:“这个人,一早忙什么去了。不管了,先煮上饭再说。” 蹲在木屋外面处理竹笋,准备一会儿炖肉用。 竹笋快处理好时,一阵熟悉却格外的沉重的脚步声晌起,陌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宫悯不知扛着一个白色东西缓缓走来,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陌桑看到后马上放下手上的竹笋想上前帮忙。 “给我站着,地上雪滑,我过来就行。”看到陌桑要过来帮忙,宫悯马上出声制止,生怕她摔跤会碎掉似的,加快脚步走到木屋前。 宫悯走近陌桑才发现,宫悯扛回来的居然是一头通体雪白的雪狼,惊讶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雪狼出现?” 宫悯把雪狼放在地上,面带笑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是看着稀奇,把它回来你瞧瞧,一会儿便放它走。” “放走?”陌桑有些惊讶不解。 “外面冷,进屋再说。”宫悯不容分说揽着陌桑,把她带进屋里面。 “等等。”陌桑回头把剥好的竹笋拿起来,宫悯看到后皱着眉头道:“竹笋,这屋子里哪来这么新鲜的竹笋。” “当然是我去挖的。”陌桑得意洋洋道,就看到宫悯一脸拿她没办法道:“我不叫醒你,就是不想你到处乱跑,我不过是晚回来一点,你就给我往雪地里跑,冻着了可怎么办。” “人家哪就这么娇弱。”陌桑不以然,举起一个白白胖胖的竹笋道:“你今天有口福,一会儿用鲜笋给你做个菜。” “你做的菜自然是好,连饭也能多吃两碗,不过这种事情让我做就行。”宫悯揽着陌桑推开门没有急着马上进去,前在门前缓了缓后才走进屋内。 陌桑给宫悯倒了一碗热水,就开始清洗竹笋切片,放到热水里浸着,再往炖肉的炉灶里添些干木柴。 看到陌桑井然有序地打理着一切,宫悯突然觉得这样粗茶淡饭也挺好,可是……越是简单的生活越是难得。 他们的身份总是让他们身不由己。 他和桑儿都知道,他们无可逃避地接受命运。 迟早要回到那个他们都不喜欢的世界云,所以格外珍惜这短暂却无比幸福的生活。 锅里的肉溢出浓郁的香味,陌桑把浸泡好的笋放到锅里,盖上有些笨重的盖子,把早已经淘洗好的米,放到烧水的小炉子上闷煮。 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宫悯。 陌桑心里很清楚,或许这里短暂的时间,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真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大约一刻钟后,饭熟了,鲜笋炖腌肉的味道也飘满屋。 陌桑把饭盛到碗里,把炖肉的锅放到小炉子上,两人围坐在炉子边上吃饭,默默无语。 这顿饭他们吃得特别慢,陌桑把最后一块肉放到宫悯碗里:“夫君,吃完饭收拾一下屋子,我们便回去吧。”他无法开口的事情就由她开口。 “桑儿……” “吃饭。” 陌桑打断宫悯的话,看着他道:“不许浪费。”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做饭。 生在动荡不定的年代,他们的人生没得选择,明知前面是猛虎,他们也不得不前行,从夹缝里寻求一丝生机,即使机会很渺茫。 宫悯埋头猛吃,连碗里已经空了全然不觉,陌桑含笑从他手上夺过碗筷子,拿到盆里清洗干净,擦干摆放到旁边的小柜子里面。 陌桑把屋子收拾一遍,提起水壶把里面的水倒进炉子里,灭掉里面的炭火。 环视一圈屋子,面带笑容道:“夫君,妾身都收拾好,我们该回去了,再不走风雪又要来了,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宫悯拿起床上的披风,轻轻替陌桑披上,系好披风的结带,牵起她的小手缓缓走出木屋,看着雪狼道:“这是头初为人母的母狼,杀人吃人不过是为了养育后代,若杀了它幼狼会饿死,所以……” “放了它吧。” 陌桑从未想过杀死雪狼。 宫悯手一扬,用内力割断束缚在雪狼身上的绳索,淡淡道:“怜你养育狼子不易,快些走吧。” 雪狼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马上有一头更强壮的雪狼出现不远处的雪地上,后面还跟着两头肥滚滚,天真又活泼的小雪狼。 看到公狼和孩子出现,母雪狼看一眼宫悯。 从宫悯的眼神里,确认不会被阻拦才马上奔跑过去,还不时回头他们看一眼。 “雪狼跟别的狼不同,它们一生一世只有一个爱侣,若死其一另一头雪狼也不独活,留下两头小雪狼肯定会活活饿死。” 宫悯说完默默看着陌桑,陌桑含笑道:“我知道,在书上看到过。狼吃人肉,人又何曾不吃狼肉,偶尔的身份变换不过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说不得谁恶谁善,终不过是为了活着罢。” 他们不也是为了活着才这样苦苦挣扎,不过他们没有它们幸运。 目送雪狼一家四口走远,宫悯牵着陌桑的手一步一步远离木屋。 纵是百般不舍,两人却只能强忍着不回头,生活了一日一夜却最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里的时光会是他们此后人生最美的回忆。 走过一片草地后,就来满是冰晶的忘尘俗。 陌桑看一眼依然冰封在冰晶里面的鲜花,淡淡道:“夫君,待到冰雪融化,春暖花开时,你记得代我来这里看看花。” “不。” 宫悯直接拒绝,握紧她的手道:“待解决圣殿的事情后,我亲自到烈火国接你回大鸿,我们一起来看花,在这里一直住到生命的尽头。” 再美的风景没有她相伴也是枉然。 回大鸿?陌桑犹豫一下笑道:“好,你来接我回大鸿。” “走吧。” 宫悯揽着陌桑的纤腰,从山谷的上空飞掠而过,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走到山谷入口。 弥生、赢戈、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出现,两人面上没有太多意外。 弥生默默掀开车帘子:“姑爷、郡主,上车吧。” 宫悯带着陌桑上车。 赢戈和弥生相视一眼,什么都没有问,就赶着马车往帝都走。 离都只有一小段路,陌桑淡淡道:“夫君,烈火国此番派出的使臣队伍里成,都有些什么人物。” 宫悯听到她的话,轻叹一声道:“队伍中只有两人的身份还说得过去,一名是顾姓老者,还有就是你认识的君无涯。” 陌桑轻轻哦了一下道:“看来烨帝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和君家是各怀心思,真是有意思。” 闻言,宫悯笑一下淡淡道:“确实是很意思,君家人想乘机清除异己,拜水却也不傻,给君无涯一个督军的头衔,打发他护送顾姓老者出使大鸿,借我们的手除掉君无涯。” “夫君可清楚顾家在烈火国的地位,我好像从未听说过关于他们的事情?”君家的举动,让陌桑有些好奇顾姓老者的来历。 以前她曾让人调查过烈火国的各大势力,在名单上并没有顾氏一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君家迫不及待要除掉顾姓老者。 宫悯把她抱入怀里,理着她随意用发带系着发稍的长发道:“烈火国赤炎堂一直由顾氏一族打理,或者可以说顾氏一族就是赤炎堂,顾老就是上一任赤炎堂首尊,虽然近年不理事却依然有着极大的震慑力。” 陌桑恍然大悟,就听到宫悯淡淡道:“桑儿,若真的要去烈火国当质子,路上跟顾老打好关系,在没有利益冲突下,他会是你的一张保命符。”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他已经能坦然面对现实。 “知道了。” 陌桑头枕在宫悯的肩膀上道:“夫君,我困了,想再睡一会儿。” 宫悯为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轻声道:“睡吧,睡醒了我们便到家,到时让白芷服侍洗个药浴,身上便没那酸痛。” “谁害的?”陌桑给了他一记白眼。 “是夫人先勾引我。”宫悯打死不承认是他索取过度,累得她难以招架。 知道他又在耍赖,陌桑假装睡熟不接他的话,可是面上却不禁有些发热,那也是她心甘情愿被他索取过度。 两人的马车一入帝都城门,马上就引起各方势力眼线的注意,只是不敢肯定马车内的人一定是宫悯和陌桑。 当然,他们胆子还没有大到敢直接拦下二人的马车查看,只是默默跟到天下山庄前面。 宫悯自然察觉这些人,不过人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他也懒得理会以免影响陌桑休息。 直待马车停稳后马上抱着陌桑下车,慢慢走上山庄前一百多级石阶,足够那些人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好向那些人汇报他们回来的消息。 过了天下山庄的牌楼下,宫悯施展轻功避开众人回到若虚馆,把陌桑轻轻放在床上。 推开门,就看到三个丫头和宫白守在外面,冷冷道:“白芷去准备药浴,一会儿郡主醒了要用。”说完就关上门,自己走到浴室简单地梳洗后,就到书房看积了两天的公文。 陌桑直睡到天又全黑了才醒来,走进浴室直接浸在浴桶里面,闭着眼睛继续养神。 白芷走进来小声道:“郡主,你不知道这两天,外面因为您的事情都闹翻天,不过大家都是支持你多些,陛下应该会顺应民意,不让您到烈火国当质子吧。” “白芷,我要去当质子,你可还愿意跟着我,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情。”陌桑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当然,就算郡主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也会悄悄跟着去,总之主子去哪里奴婢就跟到那里。”白芷不假思索地回答,照顾不仅是自己的使命,也是自己的意愿。 陌桑淡然一笑,继续享受药浴带来的松爽。 淡然的模样,仿佛已经忘记几天后,自己的夫君就迎取另一个女人入府。 白芷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郡主,姑爷初八就娶北冥国公主,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若是随意一个女人也能摆平他,也不需要陛下为他指婚。”陌桑根本不把龙思棋放在眼内,换是云语汐还不错,云语汐若能陪在宫悯身也不错,最少他不会太过孤清。 “说得不错。”白芷赞同地点点头,笑嘻嘻道:“天下间除了郡主,谁也配不上姑爷,天下山庄就当是多养一头猪。” “说得不错。”陌桑赞同白芷的想法。 北冥帝明摆了是让这个女儿来送死,可是直接死很没意思。 以宫悯的性子是绝不会让北冥帝太好过,龙思棋就是他最好的报复工具,北冥帝就等着被天下人笑话吧。 陌桑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跟我说说这两天,帝都内发生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都经细细说一遍,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 白芷应了一声,开始说帝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经过一晚休息,宫悯像往常一样换上宫袍出门,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陌桑起来吩咐倪裳收拾行装,自己则在书房内找事情打发时间,正忙得渐入佳境时,赢戈突然从外面走进来道:“夫人,主子要跟君无涯在赛诗台武比,解决私人恩怨,让属下接您前去观赏。” 第384章、设计君无涯 “夫君跟君无涯武比,一定会很精彩,本郡主怎能错过。” 陌桑面上露出一个妩媚到骨子里的笑容道:“倪裳,替本郡主梳妆更衣,弥生准备马车。”声音阴柔入骨,不由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在场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君无涯真是傻,当日在雁城伤了郡主,居然还敢送上门。 就算没有武比,郡主也会想办法报当日之仇,他竟还敢应下姑爷的挑战,不就是等着郡主亲自收拾他吗? 这回有好戏看了,赶紧准备出门的事情。 宫悯、君无涯武比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吹只遍整个帝都,众人纷纷赶往望江楼。 陌桑赶到望江楼时,外面早已经围满人,不过看到是她的马车,众人都自觉地退让出一条路让马车通行。 龙思棋在楼上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道:“大鸿的人是不是吃错药了,陌桑不过区区一个御封的郡主,他们至于给她如此向礼遇吗?” “区区?” 霍徵羽讥讽地一笑:“莫说本将军,连陛下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龙思棋一听,满脸不甘道:“陌桑再厉害又如何,还是阻止不了本公主嫁给宫悯,看以后本公主如何收拾。” 听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霍徵羽只是笑笑道:“嫁给宫悯,是大鸿皇朝多少女子的梦想,只可惜呀……”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大鸿皇朝的人都知道,他不愿意娶连帝王也奈何不也他。 陛下终将会为他的举动,付出惨痛的代价,大家都等着看初八那天的好戏,不,是闹剧。 “你快看,陌桑下马车了。” 龙思激动的声音打断了霍徵羽的思路,无奈地看向望江楼正门位置 陌桑扶着丫头的手雍雅高贵地走下马车,正为她的姿态惊艳时,就看到她回头朝众人鞠了一躬,才缓缓走进望江楼。 “陌桑是不是有病,无缘无故鞠什么躬?” 龙思棋看到陌桑莫名其妙回头鞠躬,想不明白原因忍不住讥讽两句,不过却安静地等待霍徵羽的答案。 霍徵羽淡淡道:“她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在感谢主动让道的人。”光是这一点足可见陌桑涵养和手段,难怪深受大鸿百姓拥戴。 “收买人心,谁不会呀。”龙思棋不以为然。 “陌桑不是收买人心,而是尊重他们。”霍徵羽就像发现什么珍宝,盯着陌桑的眼睛在发亮。 陌桑鞠一个躬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却让方才让路的人的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被容华郡主看在眼里并记在心上。 正是这个小小的举动,瞬间感到方才自己得到了尊重,这么做是值得的。 如果日后他用在军队上,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效果呢?霍徵羽开始细细思索这个问题。 陌桑走到望江楼门前,颜惑的护卫语桐就迎出来道:“郡主,宫大人和主子都在顶楼上,主子特意让语桐在此恭候郡主。” “走吧。” 陌桑也不客气,跟在语桐后面,来到颜惑平时办公休息的雅间。 门打开了,就看到宫悯坐在桌子前,正拿勺子往碗里装粥,面带笑容看着她道:“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喝粥,特意让老罗过来的煮的鳝鱼粥,刚端上来的,头一碗就给你喝。” 陌桑嘴角一扬笑道:“老罗煮粥自然要吃喝到够为止。” 走过去坐在宫悯身边,接过他递过粥,顾不得热就小小喝呷了一口。 回味无穷地嗒嗒嘴道:“大冷天里喝热粥胃里都暖暖的,最是舒服,夫君也赶紧喝一碗,再晚会儿粥就凉了,鳝鱼肉也老了,口感会大打折扣。” 宫悯给自己装了一碗,陪着陌桑一起慢慢喝。 大半碗粥落肚后,陌桑淡淡问:“夫君,为何突然要跟君无涯武比,他可不值得你亲自手,我自有办法教训他。” 见她不问公投的结果,只关心武比的事情,宫悯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看他得意的模样不顺眼,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也给擎教那些人警告,就算他们有大批量的道境高手又如何,我们依然能轻易收拾他们。” 陌桑忽然握着宫悯的手,面带妩媚的笑容道:“夫君,把君无涯让妾身如何?” 宫悯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桑儿想借君无涯练练手如何,确认一下自己的修为到底有没有进入道境。” “正解。”陌桑笑眯眯拔了一小勺粥,送到宫悯嘴边。 “什么意思?”宫悯看一眼,却没有马上喝掉。 “当然是贿赂你。”陌桑手上的小勺子碰一下宫悯的唇,笑得像只小狐狸道:“夫君乖嘛,快张开嘴巴喝一口,接受妾身的贿赂。” “你们俩够了,当本公子透明吗?” 颜惑终于忍不住出声,看着两人甜蜜幸福的样子,羡慕嫉妒得他要吐血。 宫悯张口吃掉粥,咽下后不紧不慢道:“这么大火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如此,莫非是陆家小姐又不理你。” 刚说完,颜惑就一掌拍在桌子上,面上却一脸不屑道:“你们……别跟我提起那个不解风情,整天凶巴巴的丫头。本公子的相貌是天生,是爹娘给的,难不成为着她我还在自己脸上划几道疤不成。” 闻言,陌桑不由笑了:“自残!你可以假意在她面前试一下嘛。” “你是说苦肉计。” 颜惑马上会意,一脸惊喜地走过来,在陌桑旁边的位置坐下,想了想一拍手道:“不错,就用苦肉计,本公子不信她舍得我受伤。” 看到颜惑为陆言玉烦心,陌桑和宫悯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眼。 陌桑暗暗松一口气道:“颜惑公子竟如此费心费力讨好言玉,看来你这回真是动情了,本郡主心里也舒服些。” 到底是因为她的话,陛下才为他们指婚,他们能好结果她也安心些。 颜惑看一眼她,眼里带着邪邪的笑意道:“郡主是旁观者清,知道什么人最适合颜惑。” 说到这里看一眼宫悯,似笑非笑道:“就像这位,当初陛下为你们二人手指婚时,也说指婚是早晚的事情,不是陌桑也会是其他人,若是其他人还不如是陌桑。结果呢……” 颜惑看看二人一脸配的模样,不由感慨道:“也不枉你们成亲的前一夜,本公子在这里开解他一个晚上。” 宫悯马上白了他一眼,颜惑却不以为然道:“托宫大人的福,本公子懂得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经过慢慢了解才知道对方的好,就是慢热了点。” 见颜惑一脸无奈,陌桑不由笑了:“没办法,跟颜惑公子站在一起,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等她慢慢习惯了,你还怕她会不解风情,只可惜……” 陌桑说到一半时突然打住,岔开话题道:“君无涯什么时候到呀,都这个时候了,他不会不来吧。” 宫悯知道她是可惜不能参加二人婚礼,替她把碗里粥加满,轻声道:“来,吃粥,胃里暖了,一会儿出招手才不会抖,打起架才利索。” 颜惑自然也知道原因,见两人都已经岔开话题,也接话道:“本公子猜呀,什么无涯公子八成是怕了,不敢前来应战吧。” “他一定会来的。”宫悯了解君无涯,眼里带着笑意道:“他一直想报当日断臂之仇,找你报仇他或许没胆子,不过若是能找到借口逼桑儿出手,他就一定会出现,擎教的人向来是欺软怕硬惯的。” “夫君的意思,在君无涯眼里妾身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陌桑不悦地噘起小嘴,看着她红艳的嘴唇,宫悯眸里一黑,若不是颜惑在场,他已经忍不住一亲芳泽。 颜惑看不到宫悯的表情,听到陌桑的话嗤笑一声:“你若是软的,怕世间也找不到几个硬的,只是世人多半瞧不起女子,以为女子皆为弱者,岂不知你是个女中巾帼,世间多少男儿不及你分毫。” “你这话我爱听。”陌桑高兴起来,不由多吃了半碗粥。 “你就是耳根子软,是他砍了人家手臂,如今人家找上门要报仇,就算要出手也应该是他出手,别让他几句话骗到。” 宫悯拿出帕子替陌桑拭一下嘴角,几句话就把颜惑拉下水,陌桑马上狡黠地笑起来道:“不打紧,就当是我们送给他成亲的礼物,这样子我们又可以省下一笔银钱,正好给我路上零花用。” “你……” “你们……” 颜惑指指陌桑,又指指宫悯,半晌才道:“你们俩也太抠门,连送礼的钱也省。” 陌桑理直气壮道:“总好过到时候让你敲诈,让你不舒服总好过我们肉疼。”侧脸看着宫悯道:“夫君,你说是不是?” “夫人觉得好就好。” 宫悯淡然一笑,丝毫不理会颜惑要他制止的眼色,端起自己的茶杯递给陌桑。 陌桑还没接过,就听到颜惑大声提醒道:“宫悯你喝的是茶不是水,你家小娘子可不能喝茶。” 宫悯不以为然道:“鳝鱼粥有腥味,用茶水漱口正好去腥。”对陌桑道:“来,桑儿,漱漱一口,虽然不能喝茶,好歹也知道茶的味道。” “你们两个败家精,就会糟蹋好东西。”陌桑还没接过茶杯,颜惑就大声叫起来,指着茶杯道:“你知道这茶叶有多贵,居然拿来漱,你这一杯就是一两银子,用一两银子漱口,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陌桑就拿过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再用帕子挡住脸轻轻吐到痰盂里面。 颜惑看到她这样几乎要跳脚,陌桑不以为然道:“夫君,你瞧颜惑公子肉疼的表情,这茶莫非贵得过雪锁翠,要知道连雪锁翠我也糟蹋过不少。” “败家精。” 颜惑又骂了一句。 陌桑刚想回话就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声,三人马上走到窗口前,却见君无涯骑着马一路横冲直撞。 颜惑看到后一声冷哼,马上飞身出去,落在大街中间,朗声道:“君无涯,你竟敢纵马伤我大鸿皇朝百姓,再不停来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 掌中暗运真气,随意准备出手应战。 看到颜惑,君无涯就想到当日断臂之痛,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一夹马腹猛地撞向颜惑。 颜惑看到这一幕后,鼻子冷哼一声朝正疾驰过来的马匹猛拍出一掌,只见马匹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后倒在地上不动。 君无涯以为颜惑是冲他出手,早早就一跃而起避开,不想颜惑却出手解决他跨下坐骑,不仅他的计划无法继续进行,还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全失,不由怒喝道:“颜惑,你竟敢伤本督军的坐骑。” 颜惑冷哼一声:“本公子是伤了你的坐骑,可你纵马伤我大鸿皇朝百姓,又当如何计较?” 陌桑站在窗口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颜惑自开启宫印后,真是进步神速,只怕不日也将突破九境进入道境。” 宫悯却摇摇头道:“我倒不希望他急着入道境,再缓几年以商入道岂不是更好。再者以他的实力,足以与道境高手一战,再缓缓对他日后入道时大益处。” “厚积薄发。” 陌桑用一个成语形容,继续看下面的好戏。 君无涯是想一出门就横冲直撞,撞伤误伤不少行人,引大鸿的热血男儿出手,也好顺手解决几个麻烦。 他想不到的是,大鸿皇朝的街道跟别国不同,竟然分什么车马道、人行道,一路上都寻不到半点机会,直到临近望江楼才找到机会出手,岂料第一个出手的人居然颜惑。 上下打量一番颜惑,发现颜惑竟然九境气息,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颜惑竟然主断出来送死,先解决他再想办法应对宫悯的挑战不迟。 想到这里,故意黑着脸道:“什么人,竟敢阻拦本督军去路,若耽误了本督军与宫大人的武比,本督军绝对不会轻饶你。” “君督军若赶时间,施展轻功过去即可,何必要走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颜惑怒视着君无涯,稍后故意恍然大悟道:“莫非此番武比,君督军自觉没有胜算,想故意挑事拖延时间……” “胡说八道。”君无涯喝断颜惑的话,冷声道:“本督军堂堂道境高手,何须畏惧宫悯。” “你是道境高手不错,可惜还是抵不过宫悯一根手指。”颜惑不屑地回一句,见君无涯还想回话,抢先道:“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宫悯外还没有第二个人有勇气挑战入道者。” 君无涯心里一沉:“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宫悯是入道者。” “正解。” 颜惑用陌桑的话回答。 陌桑听到颜惑用自己话回答君无涯,灿然一笑道:“是你让颜惑故意透露你的真实修为,好让君无涯找借口推掉武比。” 宫悯含笑道:“不错,不然哪有夫人出手的机会。早料到君无涯一定会找借口推托掉这场武比,到时候夫人再露面不迟。为夫听到夫人奇怪的突破过程,也想看看夫人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最怕是惊吓。”陌桑在心里暗道,却看着下面的情况道:“也不知道君无涯会找什么借口,拒绝跟你武比。” “放心,君无涯是聪明人,自会找到借口跟你武比。”宫悯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人群,君无涯是擎教中人,此番冒险入大鸿定是有所谋划。 想要在大鸿行事,需要不少人手,擎教的人不能入大鸿,暗中一定有别的势力在帮忙,而这些人或许就隐藏人在群里,他得仔细地盯着。 楼下街道上。 见君无涯面色微变,颜惑堆起笑意道:“君督军在接受挑战前,难道没有摸清楚对手的实力吗?” 突然得知宫悯是入道者,君无涯竟有些措手不及,他会接下宫悯的挑衅,是以宫悯的修为跟他差不多,却没想到宫悯竟然是入道者,顿时乱了心神,短时间内竟不知如何应对。 “若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宫大人修的是儒道。”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正处在慌乱中君无涯。 君无涯来不及说话的是什么人,就对正一脸轻蔑看着自己颜惑道:“虽说目前圣殿内中出了些小问题,不过在新公约没有出来之前,旧的公约依然还有效,按照公约规矩本督军不能接受宫悯的挑战。” 此言一出,那些特意赶过来,准备着看一出精彩武比的人,纷纷叫骂不止。 君无涯若无其事道:“抱歉让诸位失望,本督军也不想如此,可是公约是三千多年前定下规矩,本督军也不得不遵守。” “真是的,明知风擎大陆有此公约,为何不一开始就拒绝,害得我白跑一趟。” “就是,为了抢到好位置,老子可费了不少时间。” “宫大人发出挑战时也难道不知道吗?” “我可是冒着被娘子骂的风险来的,这下惨了。” “……” 面对众人的抱怨,君无涯不置可否,开始在人群里寻找方才说话的老者,可惜人海茫茫。 众人叫骂一阵觉得十分无趣,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道:“君督军,既然你与宫大人的武比受制于公约,就由本郡主来继续这场武比,免得大家败兴而归。” 蓦然听到这个声音,在场的人不由一怔,随即暴出一阵欢呼声。 龙思棋听到后,不由惊讶道:“陌桑是气疯了不成,居然敢挑战君无涯,人家可是道境高手,她凭什么跟人家武比。” 君无涯面上也怔一下,暗道:“陌桑,你既急着送死,本督军就成全你。”面上却笑道:“容华郡主,本督军堂堂道境强者跟你武比,不仅是胜之不武,还会丢尽武修者的脸面。” 陌桑冷笑一声,淡淡道:“无妨,容华这修为虽然低了一点点,不过对付一个废了一条手臂的道境者,还是绰绰有余。” “你……” 断臂是君无涯的痛处,陌桑刻意提起,瞬间惹怒的君无涯。 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道:“容华郡主如此自信,本督军就接下你的挑衅,当众跟你武比一场又如何。” “痛快。” 陌桑口中飘出两个字。 颜惑马上道:“君督军,请登上赛诗台吧。” 君无涯没有多言,脚下一点就飞身而起,施展轻功眨眼出现在赛诗台上。 陌桑看一眼赛诗台上的君无涯,回头对宫悯一笑道:“夫君,我去了,我定要君无涯乖乖留在大鸿皇朝。”如失足跌落般骤然飘出窗口。 看着从窗口上飘落的,如一片轻纱在飞扬的身影。 宫悯眼睛一亮,桑儿的身体此时就像是一片雪花,借着风力轻轻飘落,这也太神奇吧。 陌桑的身法不只宫悯惊艳,外面许多武修者都惊艳、羡慕不已。要知道在场武修者中,有不少人都已经年过半百,却不知道还要修练多长时间才到达她的境界。 君无涯的面色有些难看,想不到陌桑的修为在短时间内竟然精进了这么多,看来这次不能再手下留情。 龙思棋看着陌桑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轻轻飘落在赛诗台,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拽一下同样震惊的霍徵羽,指着陌桑惊叫道:“你看,你看,你看,她她她……怎么做到,真是只妖精。” “妖精!” 霍徵羽讥讽地一笑道:“你可知道,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想成为一样的妖精。” 龙思棋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陌桑很优秀。”死死地盯着陌桑尚在飘然降落中的身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不错。” 霍徵羽不假思索地回答,想了想道:“我祖父已经七十有五,两年前才进入九境巅峰,陌桑才十八岁便有此成就,假以时日定然能成功入道,成为风擎大陆上第一位女入道者,第一位女宗师,连父皇见到她也得行礼。” 龙思棋张口用力地,是陌桑太过优秀,压得她不能呼吸,就快要窒息。 陌桑飘然落在赛诗台上,看着神情震惊的君无涯,冷冷道:“君无涯,当日雁城的账,本郡主今天就跟你清算清楚。” 第385章、睁眼说瞎话 陌桑飘然落在赛诗台上,看着神情震惊的君无涯,冷冷道:“君无涯,当日在雁城的账,本郡主今天就跟你清算清算。” 君无涯完全感觉不到陌桑的气息,可是她施展出来的轻功,是如此的骇人所思,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她上次明明伤得那么重,不过是个把两个月的时间,她不仅伤势完全伤愈,修为还比原来更高更强,她到底如何办到? 当一个人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气息时,只用两种可能,一是这个完全不懂武功,另一种可能是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可是…… 君无涯心里存下一个问题,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本督军当日能打败你,今天也一样能打败。” 其实心中早被陌桑施展的轻功震憾到,他无法确定陌桑的实力,可是他不能一开始就输给陌桑,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畏惧。 陌桑转动手上的龙镯,把墨剑握在手上道:“事隔两个多月,本郡主的修为在前进,君督军还是原地踏步,你还有多大把握能打败今天的我。” 君无涯心里一震,故作镇静道:“本督军是道境强者,你不过九境,就算已经到达巅峰也不可能越级挑战。” 陌桑听到了笑笑道:“我夫君在九境巅峰时,就挑战过入道者,并且没有落败,而你一个党堂道境,遇上强敌居然找借口逃避。” 闻言,君无涯面色一沉:“本督军只是遵守公约。” “什么公约不公约,都不过是你的借口。”陌桑说完后,眸子深深看着君无涯问:“你的勇气呢?” 最后一个问题,问得君无涯心里狠狠一震。 陌桑的声音不是很高,却足够在场的人听到,所以在场的武修者也一震。 修武道,天赋和功法两样固然很重要,可是更重要心性更重要,斗志和勇气是武修不可缺的东西。 作为一名武修若是失去了最基本的东西,就算他的修为再高,也不会让对手感到畏惧,只会让同道中人轻视和抛弃。 见君无涯刻意隐藏心里的怯意,浅笑道:“看来君督军还没认清楚情况,不过已经不重要,把你留在大鸿皇朝,本郡主是今天势在必行的事情。 “你……” “多说无益,动手吧。” 陌桑手中轻轻墨剑一划,再说下去君无涯怕会没有勇气跟她武比,不过她随意一划的效果却让所有人惊艳。 塞诗台上的积雪,竟然全部如水一样涌到旁边,跌落结上一层薄冰的江面,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波动,事情就已经开始又结束。 君无涯面色骤变,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怔了好半晌才道:“你怎会变得如此强大,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除非你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陌桑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不然不可能有如此速度。 闻言,陌桑讥讽地一笑,看着君无涯道:“秘密,本郡主没有。你看到的只是靠实力突破和靠药物突破的区别。” “你是什么意思?”君无涯面色更加阴沉。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尽苦寒来。”陌桑念出自己一下喜欢的名言,淡淡道:“依靠药物是能轻易突破,可是你会错过很多有趣的东西。” “什么?” “你没有经历过,是不会知道在突破的过程中,每前进一步都会获得不同的领悟,这些领悟让我们变得更强大。” 君无涯听到陌桑的话眼里有些茫然,却毫不含糊地出手,猛地劈出一掌,掌风凌厉,仿佛要劈碎陌桑面上的淡然和讥讽。 当掌劲余波袭向附近的人群时,离得较近的人纷纷后退,不然就要被这股余波伤到,同时也震惊于道境强者的强势霸道。 “这就是道境强者,太可怕了,我也要成为道境强者。” “做梦吧你,你以为道境那么好突破吗?” “不想成为道境高手武修,不是好武修。” “就是。” “做人要有理想。” “……” 底下众多武修者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台上却又是一番光景。 陌桑两臂划着太极圆,控制着正面袭来的掌劲,淡淡道:“君无涯,你也尝尝自己的厉害。” 玉掌随意往前一推,把君无涯的掌劲反弹回去,只不过并没有像君无涯那样,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真气的波动,而是无声无息地袭向唯一的目标——君无涯。 看似没有任何威胁的回击,让围观的人感到匪夷所思。 君无涯却面色骤变,迅速躲开陌桑的回击,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陌桑的回击打在君无涯站过地方,地面上出现一个手指头大小的洞。 无声无息,除了君无涯外谁没有看到,不过看到君无涯一脸骇然的神情,他们已经猜到结果。 接下来的过程没有太大的变化,君无涯不停地出招,陌桑站在原地一步不移地化解,无论君无涯招式有多凌厉,都是以同一个动作化解。 龙思棋看到后,以为是陌桑一直在挨打,兴奋地大声道:“霍徵羽你快看,陌桑都被人家逼得没有还手余地,根本没有你说的厉害。一会儿君无涯把她打败后,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继续嚣张。” 霍徵羽冷笑一声:“怎么,十七公主认为占优势的君无涯?” 只有外行人才会这么说,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君无涯今天必败无疑。 陌桑都还没出手,他就已经被逼得出尽全力,一旦出手君无涯会在瞬间落败。陌桑真是越来越可怕。 龙思棋听到霍徵羽冷笑,瞪他一眼道:“难不成这个时候,你还认为陌桑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本公主看用不一刻钟,陌桑就会被对方拍扁。她死了正好,本公主可以独占宫悯。” 霍徵羽没有再出声,而是目不转睛看着下面的比拼,陌桑身上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东西。 同在雅间里,颜惑看着陌桑的举动,有些疑惑道:“宫悯,你家小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本公子完全看不出,这是哪一个境界的力量。老实交待,你家娘子到底突破到哪一个层面?” 宫悯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此时他也同样疑惑。 桑儿的修为不像九境巅峰,也不像是道境,若是说入道却一点也不沾边。 回想起陌桑奇异的闭关过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大概桑儿走了一条,跟我们完全不同的路。” 颜惑惊讶地啊了一声,就听到宫悯道:“看到她这样优秀,我觉得自己应该加倍努力,不然很快就被她超越。” 颜惑马上白了他一眼,一脸愤怒道:“这么说,本公子还要继续追在你后面跑,你就不能让本公子休息一下?” 宫悯淡淡道:“桑儿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得好好努力,我是不会在原地等你。” 他可不想日后输给桑儿,失去在她心里的高大形象。 “摊上你这样兄弟,真是累啊!”颜惑一脸无奈,朋友太优秀,他不得不努力,不然没能勇气跟他站在一起。 “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何必一定要靠才华。”宫悯跟陌桑在一起时间长了,学到不少奇怪却大有深意的话。 颜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看着他一脸惊讶道:“这话明明是褒贬意思同存,本公子听着却觉得很开心。就是不太像你的风格……本公子知道了,这是陌桑话。” 想明白后,颜惑忍不住惊叹:“不愧是容华郡主,这话本公子很是受用。” 宫悯的嘴角不由抽了抽,看着下面的情形道:“桑儿也差不多该出手,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收拾君无涯。” “别打死就行。”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宫悯和颜惑马上回过头。 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伟岸身影,两人马上跪下:“参见陛下!”心里同时划过一丝疑惑,陛下怎会在这个时候出宫。 元和帝走到窗前,看着下面的情形道:“桑儿如今的实力,怕是龙师也摸不透,孤只是说她眼下的修为,不属于任何一个境界内。” 宫悯和颜惑暗暗相视一眼,就听到元和帝道:“孤猜她是走了一条,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道路,这条路能让心性坚韧的人走得更高更远……” 帝王的话突然停滞一瞬,宫悯和颜惑正疑惑时,就听到他道:“你们过来看,君无涯准备拼了,不要错过这最精彩的一刻。” 闻言,两人一阵惊喜,马上走到窗前。 赛诗台上,君无涯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道:“本督军低估了你的实力,但本督军绝对不会败给你。” 陌桑淡然一笑道:“本郡主一直在期待君督军全力一击。来吧,让本郡主看看你的实力,是否对得起本郡主一番期待。” 君无涯的心早就沉到深渊底部。 他想不通陌桑短时间是如何精进如此境界,还没有正式出手自己就被逼得使出拼命的方法。 不过…… 是结束的时候。 面上突然狰狞一笑:“陌桑,本督军不会输得毫无意义。” 陌桑怔了一下,君无涯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比原来提升了一倍不止。 原来如此!陌桑淡然看着君无涯,确切点是看着他的眉心,上面宫印正慢慢展现出来。 最后一个金黄色的古体金字形宫印,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世人眼前,马上引起全场轰动。 “天哪,君无涯居然拥有宫印,还是金色的宫印。” “容华郡主太可怕了,竟然逼得君无涯动用宫印的力量。” “我听师傅说,眉涧宫印都除非生死时刻,是绝对不能动用宫印的力量。” “为什么?” “师傅也不清楚,他也是听人说而已。” “……” 面对陌桑的淡然,君无涯心里悲凉到极点,可是他没有办法。 动用宫印的力量,这是他最后一击,若不能将她打败,他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命丧当场。 颜惑也不由好奇地问:“宫悯,一旦动用了宫印的力量,结果会怎么样?这种事情书上从没有过记载,也好像从未听说过有人动用宫印的力量。” 宫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元和帝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自古到今,从未有眉涧宫印者,被当众逼得动作宫印的力量。” 呃! 两人面上一滞,就听到底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陌桑突然出手了,抢在君无涯完成最后一步之前,轻飘飘地拍出一掌,看不出任何力量。 就在众人疑惑陌桑的实力时,君无涯整个人飞出去,撞在赛诗台的护栏上,再反弹回来,倒在陌桑脚步边吐血不止。 “这就结束了。” 颜惑不敢相信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元和帝淡然一笑,慵懒道:“容华郡主不愧是容华郡主,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失望。” 宫悯微微沉吟,看着下面的女子,眸里却是满满的惊喜,压抑着冲下去的冲动道:“是结束了,桑儿打败了君无涯。” 目光落在君无涯身上,眼眸里迅速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很快就又被他深深隐藏起来,淡然看着一场蓄谋已经的阴谋被陌桑当着众人的面,一步一步地揭开真相。 陌桑垂着目光,看着君无涯淡淡一笑道:“你倒是有勇有谋,可惜本郡主也不是傻子。”牺牲自己,成全圣殿的计划,很不错。 君无涯没想到陌桑竟识破他的计谋,登时气得用最怨毒的目光盯着陌桑,拼出全部力气想要破口大骂,却发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骇然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被人设计了。” 陌桑口中突然轻轻飘出一句话,只有君无涯才能听到的话。 君无涯又吐出一口血,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淡然道:“容华郡主,胜负已分,可否容老夫带君督军回去医治。” 闻言,陌桑回过头道:“自然是可以,本郡主跟君督军只是比武切磋,并非为了拼命。只是没想到君督军如此拼命,幸好本郡主及时拦下,否则本郡主就要背负上残害眉涧宫印者的罪名,就地被圣殿的诸位长正法。”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君无涯武比是假,目的竟是为了让容华郡主触犯公约,当众伏诛。 君无涯用心实在险恶,可是圣殿的人又在哪里,刚才他们为什么没有出声警告容华郡主。 陌桑的话一出,宫悯就看到人群里面,有不少人在悄然离开,并且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这些人的修为绝对不比君无涯差,甚至其中一些人的修为远在君无涯之上,看来帝都将要面临一场巨大的挑战。 宫悯看一眼面前的帝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他还不来及抓住就消失不见。 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宫悯把目光继续放在赛诗台上,此时赛诗台上已经多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陌桑对着老者拱手行礼:“晚辈陌桑见过顾老。” 顾老虽是赤炎堂的元老,不过在朝中并无明确的品级。 陌桑主动行礼,是出于晚辈对长者的尊敬,也是遵从礼法的教导。 看到陌桑如此行径,顾老抚着胡子赞赏道:“你这女娃娃倒懂规矩,陌家的家教还是如此好,老夫为禁羡慕令祖父有你这样的孙女,即便他不在也应当含笑九泉。可惜……” 顾老突然一个转折,陌桑心领意会,故作不解问:“顾老可惜什么,晚辈虽然孤陋寡闻,也知道顾家子孙很是不凡。” 看着陌桑,顾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轻叹一声道:“老夫闻得容华郡主棋艺精湛,可惜老夫此番得留下,不能跟容华郡主好好切磋棋艺。”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道:“晚辈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原来是如此一桩小事。武比前本郡主已经跟君督军说好,他若输了便留下来当质子,所以顾老可以跟本郡主一路切磋棋艺,不过您若是输了可是有条件的。” 噗…… 元和帝一口茶水喷出。 当着宫悯和颜惑的面,狼狈地拭拭嘴角道:“这个丫头上辈子当土匪,睁眼说瞎话。” 颜惑也没有料到陌桑会如此直接,什么技巧都不需要,当着众人的面说瞎话,就算有心人想反驳也不行。 这也意味着陌桑会提前离开几天大鸿皇朝,不由看向旁边的宫悯,却发现宫悯平静得有些可怕,心里无奈发出一声叹息。 宫悯默默地看着陌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一会儿才淡淡道:“陛下,为什么非要是桑儿,换我去不行吗?让桑儿留在大鸿到底有什么不好?” 元和帝敛起身上的慵懒,沉吟片刻道:“此事已定,你不必多问,服从安排即可。” 他没有给宫悯第二次质问的机会,就起身离开雅间,在众人的拥护下离开望江楼,甚至没有人发现他曾来过望江楼。 宫悯两手紧握成拳头,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颜惑看着下面的情形,忽然道:“宫悯,你有没有觉得,陛下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宫悯面上怔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目光紧紧锁定下面的女子,淡淡道:“我倒觉得桑儿有事情瞒着我。” 从日月山脉出来后,桑儿做的事情总是让他觉得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而且每次认真地一想,又觉得她所做的事情都合情合理,完全没有毫隐瞒自己的很必要。 找不到答案,宫悯深邃的目光,深深锁定赛诗台上的清冷出尘的身影,眼里面有一丝灼热。 赛诗台上,顾老怔了一下,有些意外道:“这么说,容华郡主决定到烈火国住上一段时间?” “怎么,顾老不欢迎容华?难道你方才说的都是客套话。”陌桑不以为然地淡淡地反问,似乎顾老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中。 “老夫人自然欢迎郡主,只是感到有些意外。”陌桑的反应让顾老有些疑惑,直言道:“老夫只是想不明白,容华郡主为何选择烈火国,你应该知道在烈火国,你将要面对什么事情。” 陌桑想了想道:“此行是我朝陛下的决定,本郡主也不能违背。” 顾老没想到陌桑给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无奈地笑笑:“陌家果真是一门忠烈,可是宫大人会同意吗?” “圣旨不可违。” 陌桑淡然一笑道:“顾老打算什么时候起程,本郡主好提前做好作准备。” “正月初八。”顾老给出一个日期,看着陌桑含笑道:“时间定在正午,容华郡主以为如何?” “是个好日子,也是好时辰。”陌桑赞同地点点头,朝顾老福身道:“容华该回去了,告辞!”一个飞身回到雅间,若无其事地偎进宫悯怀里。 宫悯把她抱紧在怀里,面带笑容道:“你跟顾老说什么,聊了这么些时间。” 陌桑滞一下道:“问了一下出发的时间。顾老说,初八正午起程。我觉得这时间很不错,夫君以为如何?” “夫人觉得好就是好。”宫悯没有任何异议地赞同,就算他反对也不会改变什么,面带笑容道:“初八是个好日子,正午的时辰也很好,你怕冷,正午出门刚刚好。” “好。” 陌桑爽快地答应。 宫悯取过披风替陌桑披好,看一眼外面恢复安静的赛诗台,淡淡道:“人都散了,我们也回去吧。” 两人牵着手走出雅间,完全忘记屋里还有一个颜惑。 颜惑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莫名的毛骨悚然,好半晌后才回过神,猛甩甩头道:“本公子刚才一定是看错了,听错了。”面对这样的事情,陌桑和宫悯怎么还可以如此淡定。 宫悯和陌桑刚走出望江楼,一朵粉粉的桃花就拦在前面。 看着突然出现龙思棋,陌桑看着宫悯含笑道:“夫君,你的桃花真是挡也不挡不住,妾身先上马车,你处理一下吧。” 陌桑打了个呵欠,想扶着倪裳的手走上马车,把空间留给宫悯发挥。 宫悯却抓住她的手不放,亲自扶她上马车,自己也坐在马车内,面无表情道:“天下山庄地方大,多个人少个人没区别。若公主非要嫁本官,本官自会命人打扫出一处院子,初八那天公主把东西搬过来……” “宫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徵羽一听到宫悯的话,就知道他会如何对待这次和亲,有些不甘地出声质问。 宫悯把小手炉塞到陌桑手里,面无表情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说完毫不迟疑地就放下车窗,挡住龙思棋灼热又困惑的目光。 弥生一抖手上的缰绳,车轮缓缓转动。 第386章、访客 龙思棋看着马车走远,面颊上染上两朵红云,有些羞赧地道:“霍将军,宫悯让我搬到天下山庄,他愿意娶本公主。” 霍徵羽一听龙思棋的话,人就有些抓狂,有恼火地吼道:“我的公主殿下呀,您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听错了,宫悯刚刚哪句话有说过,他愿意迎娶公主殿下您为平妻?” “宫悯刚才说了,他会让人打扫出一院子给本公主居住。” 龙思棋跟所有的少女一样,想着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只有满心欢喜,根本没有留意到宫悯话里的意思。 霍徵羽犹豫一下,面上有些僵硬又无奈地笑笑道:“公主殿下觉得好便是好,臣没有任何异议。”其实他想说嫁给宫悯,还不如当质子,几年后就能回北冥,可是…… 微微侧眸看一眼,正沉浸在对未来幸福憧憬中的龙思棋。 霍徵羽挣扎一下,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劝说,还是无法阻止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只好作罢。 回到天下山庄,看到停在山庄门前的马车,宫悯一眼就认出那是陌府的马车,皱皱眉头道:“桑儿,若是不想见,我去见他们就好,你先回房休息吧。”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道:“天下山庄难得如此热闹,不去看看岂不可惜。”逃避没用,终归还是要见上一面。 宫悯犹豫一下道:“我陪你去见他们。” 走进山庄大门,就看到清风站在山石前面,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清风看到是他们走进来,马上迎上前道:“郡主、姑爷,你们可回来了,玄老太爷、二爷和三爷都在里面等你们俩老半天啦。” 陌桑冷笑一声道:“夫君,既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我们想不见都不行,走吧。”讥讽的语气,清风听着很不是滋味,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客厅门前往里面一看,不只是陌家玄老太爷、陌二爷和陌三爷在里面,陌三爷身后还站着一道艳丽的身影。 陌桑看到后心里微微一颤,跟着宫悯的脚步,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里面。 宫老玄祖看到他们走进来,慈祥地笑道:“你们回来了,亲家们都等你们好半天,还快上前来见过。” 老祖宗发话,陌桑和宫悯只是上前见过礼。 见过礼后,宫悯在回宫老玄祖的问话,陌桑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站在一隅。 看到陌桑沉静的面容,陌三爷犹豫一下笑道:“桑儿,几天不见,怎么生分起来,真的气三叔把你的烟火搬到宫里。” 陌桑听到后走上前一步,恭敬有礼道:“请三叔放心,侄女在离开大鸿之前会记得让人到风陵渡,把里面的花花草草全部都毁掉,您不必特意提醒侄女这档子事,侄女向来不喜欢记仇,有仇都是当场报。” 森然的语气让在场的人猛地一哆嗦。 陌三爷如桃花般迷人的笑僵在脸上,尴尬得不知如何下台,想不到这丫头会怨恨自己到如斯。 众人眼前突然一晃,陌三爷身后的艳丽的身影,突然走上前扑一下跪在陌桑面前:“郡主,您要恨就恨龙寻,不要怪三爷。” 陌桑连看也不看一眼,冷冷道:“你不配。” 龙寻整个人一震,陌桑冷笑一下:“没有本郡主,你什么都不是。” “我……” “恨需要资格,被人恨需要资格,你两者都没有……” “陌桑,够了。”原本还尴尬陌三爷,听到陌桑如此羞辱龙寻按捺不住出声喝住,瞪着她道:“龙寻无辜,一切都是三叔错的。” 陌桑听到后口中一阵冷笑,冷冷道:“说得对,她是无辜的,我是该死的。”目光从三人面上扫过,似笑非笑道:“不知道三位今天特意过来,找我这个该死的人有何吩咐?” 陌二爷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陌三爷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眼里黯然,也没有出声。 玄老太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从陌桑进屋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陌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如果三位是特意来确认侄女有没有舍身取义,三位大可以放心,侄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日就出发,开开心心去当个质子,三位不必费心监督。” “桑儿……”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陌桑打断陌二爷的话,说得自己太伟大,打了个呵欠道:“我累了,恕不奉陪,告辞!” “桑儿,最少在离开前,你应该拜祭一下你爹娘和兄长们。”看着不愿意再多看他们一眼的陌桑,陌三爷终于出声。 陌桑不以为然道:“拜祭原是种仪式,我心中有他们便无须仪式。” 陌桑的言辞锋利如刀,每一句话都让人心痛如刀割。 陌三爷的面色有些发白,神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便没有出声。 陌二爷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桑儿,你的聪明,你的伶牙利齿,难道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家人,你三叔一直那么疼你。” “我的家人早死光了,哪来的家人。我但凡还有一个亲人在,也不会让我流落异国他乡,最起码也有人为我救情,为我哭两声。” 陌桑一脸冷漠,看着陌家玄老太爷道:“当年没死在落雁滩是我的错,错了自然要改正,现在去送死也不算太晚,没准能追上父母兄长的步伐。” 拧转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 闻言,宫悯心中一震。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跟玄老太爷的对话,桑儿全都听到。 “桑儿……” 陌三爷要追上过去,就听到玄老太爷道:“算了,丫头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由她去吧。” 玄老太爷的话不得不听,陌三爷只能眼睁睁看着陌桑走远,淡淡道:“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桑儿大多东西都在陌府,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出门在外能多带些东西总是好的。” 宫悯一听也不由怒从心生,这些话要是让桑儿听到,不知道会多伤心难过。 想到此心也冷了几分,面无表情道:“宫府虽不及陌府底蕴深厚,但也不缺那点东西,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桑儿离开前自会准备周全,宫府也一定不会让她烈火国受半点委屈。下官还有公文要看,恕不相陪,告辞!” 起身,同样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 客厅内众人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才从陌玄老太爷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宫老玄祖沧桑的眼眸转了转道:“你们也不必生气难过,桑儿虽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最近又吃了不少苦头,还没有个好结果脾气自大些,不过她只有在自己至亲的人面前如此放肆,过些日子等她想明白了,还是会过去跟你们赔礼道歉。” “来来来,喝茶。” 宫老玄祖招呼着众人喝茶,在心里暗道:“丫头那些话句句如刀剑戳心,若是对自己说,估计早就气晕。”暗暗瞟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是个很难得一见的尤物,难怪陌家老三对她如此上心,可惜呀! 回到若虚馆,陌桑就把自己关房间,只让白芷在跟前侍候,都不许倪裳和海棠近身。 宫悯知道后也勉强她开门,只在门外叮嘱白芷好好照看着,海棠和倪裳去把吃食一下,自己则到书房看书。 倪裳和海棠是一脸委屈,谁让他们是三爷挑上来的人,郡主如今心里对三爷他们有怨,连带着不待见他们,只好听从命令,到厨房准备些陌桑素日喜欢吃的东西。 房间里,陌桑坐在梳妆台。 镜子里的面容十分平静,完全没有生气的迹像。 自行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陌桑对白芷道:“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应对一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曾经出过门。” “郡主出去干什么?”白芷有些担忧地问。 “去取样东西,再留下一样东西,不过半个时辰的时候就能回来。” 陌桑披上避风的衣服,对白芷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人,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把我的事情透露给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白芷愣了一下道:“郡主快去快回,奴婢一定为您保守秘密。”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把一幅叠好的帛布放到袖里,从窗口悄然出了若虚馆,以她现在的修为寻常人不会发现她的行踪。 陌府本来就冷清,如今更是冷清得可怕。 偶尔有下人经过,单调的脚步声反显得府里更加幽深冷寂。 陌府虽然幽深广袤,却也每处收拾得妥妥当当,却独一处院落十分荒芜陈旧。 门外积着厚厚的雪,门内树林萧条,地面上同样是厚厚的积雪,就像是被人遗忘掉,一直无人打扫清理的结果。 此时门外着一道单薄纤细身影,默默看着紧闭的大门出了一会儿神,才走上前轻轻推开紧闭的,有些掉色的门。 陌桑离开天下山庄后,悄然潜进陌府,特意来到一处荒芜的院子前,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子里,一排排书架一摞摞的书卷,只不过上面已经积着一层尘土。 看到这情形,陌桑一阵感慨,仅仅是一年的时间,这里便荒废苍凉成如此。 昔日拾月尚在此居住,此处书房即便安静却不曾荒废,大约是谁也不愿意触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陌桑轻轻走到书房尽头,犹豫一下按动书架上的机关,面前的书架起开后,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摞古老的竹简。 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陌桑眼里露出一抹惊讶。 拾月离开后她便命弥生把此地封起来,为何眼前却是这般景象,原来……唇边苍然一笑走进封锁了一年的空间。 绕过眼前的书架,白色的帐幔随着突然流入的空气轻轻飞扬,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陌桑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曾经有多少的时间是这里度过,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里面不出陌桑所料,虽有不少积尘却是薄薄一层,大约在不久之前还有人经常打扫吧。 陌桑忽然想起了弥月。 弥月离开也有三个多月,对比一下眼前的情形,倒是画得上等号。 里面的家具都用布匹盖着,陌桑走过去掀开窗下白布,是她和拾月常在一起下棋的榻,窗外应该还有东西。 陌桑轻轻打开窗户,面上不禁露出一抹失望,原本应该在外面常年碧绿,绽放着纯白花朵的茶树已经不在,眼前只有满院积雪的苍白。 默默出神一会儿后,走到架子旁边,取下一个小木盒,细细擦掉上面的灰尘。 两手轻轻抚着盒子上刻纹,待看清楚盒子上的纹路时,陌桑的眼圈不由一红。 隔了一年后,此时此刻,她才看清楚上面刻的什么图案,那是她在花园里起舞的每一个动作。 当时她竟然没有注意到盒子上的刻画。 这每一笔每一划,得花费他多长时间。 这份礼凝聚着拾月多少心血。 拾月…… 再次想到这个名字,心里都会悸动,可是今天却隐隐有些发痛。 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倾注拾月无数心血的东西,泪水默默流出眼眶,滴落在里面翡翠雕成的茶花上面。 陌桑轻轻抽泣道:“拾月,桑儿原本不打算再次唤醒你,可是离开夫君的庇护,你却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没错。 拾月是拜水的一陪分,在烈火国想活着,就必须牢牢握住曾经析一段情缘。 陌桑自嘲地一笑,把一切恢复原状后,抱着盒子走出起居室,按一下机关继续封锁起最深处的记忆。 走到书房中间,取出袖里帛布,随手放在旁边的书架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重新合上门,除了拿走和留下东西,仿佛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走在院门外面,回头看一眼荒寂的院落,抬手一挥把树木上积雪震落,人也在瞬间消失在院子前面。 陌桑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数道身影出现在她站过的地方,细细察看一番没发现异常不由暗暗奇怪。 陆总管走过来看一眼,不以为然道:“大概是一直无人打扫落雪,积雪压断了树枝,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散吧。” 离开前却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隐隐猜到什么,只是不敢太确定,不过也无所谓。 若虚馆,宫悯批阅完公文出来。 见陌桑还没有动静,想要进房间,却看到守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倪裳和海棠。 到底是桑儿的丫头,淡淡道:“桑儿只是这两天心情不好,并非是针对你们。你们素日的好桑儿都记在心上,心情好了还是会唤你们进去侍候。” 倪裳自然知道陌桑不是故意针对他们,淡淡道:“奴婢知道,奴婢不怪郡主,奴婢只是心疼郡主。” 海棠也红着眼圈道:“郡主九死一生才回到帝都,原以为可以过上安稳生活,不想……郡主不日又要远行他国,过那终日要提心吊胆的生活,还要跟姑爷长久地分离,郡主的苦什么才是个尽头。” 宫悯一阵沉默,良久才淡淡道:“这两日你们收拾一下桑儿东西,此番出行大约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缺什么你们只管添上就是,都记在我帐上,只别委屈了桑儿就行。还有……” 深邃的目光锁在二人身上,沉着声音道:“除非是桑儿愿意,你们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桑儿离开的时间,包括你们背后的主子们。” “奴婢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便出去办理方才宫悯交待的事情。 宫悯正想推门进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无奈地回过身,就看到宫白匆匆走来。 看到宫悯站在门钱,宫白气也不及喘道:“主子,老祖宗刚让人带话,让您马上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同主子商量。” 回头看看紧闭的门,犹豫一下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房内白芷是心惊肉跳,直到宫悯的脚步走远,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才稍缓和一下。 抬手抹一把冷汗,她倒不是很担心宫悯,是担心那群冒失的小家伙会猛一下闯进来,到时候她有口也说清楚。 宫悯刚走开没多久,门口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芷顿时警惕起来,就听到宫悯的声音:“桑儿,生闷气不好,你公他们来了,说有好东西给你,你赶紧过去瞧瞧吧。”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闻言,白芷刚放下的心马上又跳到喉咙上,捂紧嘴巴大气也不敢出,暗暗祈祷道:“郡主,你快点回来呀,再不回来可就有大麻烦。” 萧老爷子来了,郡主可不能不见呀。 “白芷,你出来回话。” 片刻后,大约是没有听到陌桑的声音,宫悯的声音再度响起,音量比之前轻了几分。 白芷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一下堆起笑脸,打开门走外面,福身道:“姑爷,郡主睡着了,唤奴婢出来有何吩咐。” “睡着了?”宫悯眉头一皱。 “郡主心情不好就喜欢睡,睡一觉醒便没事。” 白芷小声道,有些不敢看宫悯的眼睛,就听到宫悯的声音从头顶上飘落:“我进去看看,萧老爷子来了,她不能避而不见。” 看到宫悯要进去,白芷马上打开双臂拦着门,急急道:“姑爷,您也知道,郡主睡觉时最不喜欢被人吵醒,您强行把她拖起床,郡主怕是又要生一回闷气,不如明天再让郡主登门拜访如何。” 宫悯低眸看一眼白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低喝一声胡闹道:“胡闹,长辈来了顾着睡觉不去拜见,传出去成何体统。” 白芷眼珠子一转道:“郡主躺下后,说是心里有气难入眠,让奴婢点了安神香,这会子怕是难以叫醒,就算强行叫醒郡主,过去了人也昏沉沉,岂不是更加失礼。” 岂知她越是阻扰越是让宫悯觉得可疑,莫非里面有什么问题。 眸子盯着白芷,冷声威胁道:“郡主要是知道,萧老爷子来了,你却没有唤醒她出去见面,回头她知道定会把你踢到上官府当苦差。” 趁白芷不备,用内力轻轻把她推到一边,大步走入房间里面。 白芷顿时慌了神,口中大叫着不可以,也急急跟入房间里面,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时不由瞪大眼睛。 陌桑脸上敷着一块热毛巾,只着白色的中衣端坐在梳妆台前,听到脚步声猛地拿开毛巾,见是宫悯站在旁边又马上把毛巾盖上。 宫悯在陌桑掀开毛巾的刹那间,清楚看到她的双眼又红又肿,就知道白芷为什么拦着他,桑儿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哭过,故意让白芷拉拦着自己。 走上前,掀开她脸上毛巾,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又是心疼又好笑道:“傻丫头,哭了便哭了,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 陌桑扁扁嘴道:“人家不是怕你看到,是不想让外公看到又要为我担心。为了我的事情,外公这些日子一直四处奔波,连表哥跟长公主的婚事也都退掉,再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岂不是让外公更加愁上加愁。” “放心,有夫君在,一定不会让外公看出任何端倪。”宫悯说着两手轻轻覆盖在她脸上,轻声道:“闭上眼睛。” 陌桑迟一下才闭上眼睛,须臾只感到一股暖包裹自己的脸来回流转,片刻后宫悯移开双手道:“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去见外公吧。” 闻言,陌桑缓缓睁开一边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马上惊讶地睁开另一边眼睛。 原来红肿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初,露出如花般的笑颜道:“还是夫君最有办法,一下子就解决人家的问题。” 宫悯看着她的笑脸,满足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下道:“见外公要穿颜色好的衣裳,让倪裳进来伺候你更衣梳头,让外公久等可不好。” 外公在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想到这里,陌桑顺从地点点头,宫悯马上出去让人唤倪裳过来伺候。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陌桑跟着宫悯来客厅,萧老爷子时顿时五感交集,加快脚步走上前,跪下道:“桑儿拜见外公!” 萧老爷子马上扶她起来,看到她消瘦了行多小脸满满的愧疚,拉着她有些凉的小手道:“桑儿,什么对不起的话不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外公都会站在你这边。” 陌桑眼圈一红,眼泪要滴下来时,一把酸溜溜的声音突然向起:“唉,白头发白胡子就是抢眼,一下子就抢走所有人的风头,我这样的大活人坐在这里发霉也没人看到,真真是让人心寒呀!” 陌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坐在萧老爷子旁边,作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惊喜道:“舅舅何时来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桑。” 第387章、离别 宫悯的舅舅周先生今天也意外在场,这是陌桑没料到的事情。 除了知道这位舅舅是个古董、玉器商人外,对这他的了解真不是很深,可是每次他出现都会带来意外的惊喜。 突然看到他也在场,不由喜出望外,语气里面多几分激动。 这些小小的表情,马上取悦了这位跟宫悯年纪相差不是很大的男人,周先生的神情马上阴转晴。 看着陌桑惊喜的表情,周先生笑眯眯道:“还是女孩儿好呀,细心,说话也特别窝心。”瞟一眼宫悯道:“不像某人走了两趟客厅,都没有发现我这当舅舅在场。桑儿,你说舅舅是不是存在感太差?” “怎会呢。” 陌桑马上否认,看着宫悯笑道:“是舅舅太年轻,夫君觉得向你行礼有些亏,便假装没看到,不若桑儿代夫君向您行礼。” 说着便起身朝周先生屈膝福身行礼,完全一副是见到久别亲人后的喜悦表现,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困境写在脸上,是不想让身边所有人都为自己的事情烦心苦恼。 周先生面上闪过一丝错愕,半开玩笑道:“没道理他的礼让你来行,不过你已经向舅舅行礼,舅舅就勉强再原谅他。” 无意中瞥见宫悯的面色,马上道:“你还是快点起来,不然就该舅舅向你行礼赔不是。” 宫悯弯腰把陌桑扶起来,面无表情道:“傻丫头,你给他行什么礼,你难道不知道,论面皮他比颜惑的厚,论压榨人的功夫比你……有过之而不及。”三叔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他及时改口。 “胡说。” 陌桑瞪一眼宫悯。 周先生马上帮腔道:“对,他就是爱胡说。” 刚说完,就听到陌桑忿忿不平道:“你夸舅舅是应该的,妾身是后辈,岂能跟舅舅相提并论。” 呃!周先生一脸惊愕,宫悯哪只字是在夸他,分明是在损他好不好,好半晌才道:“桑儿的理解力,真是让舅舅长见识,想不到面皮厚和压榨人也是优点。” 果然天才的思维都是不可理喻的。 陌桑小脸上堆起蜜一样的笑容道:“当然,凡事换个立场思考,换个思维理解,世间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此话本是用来安慰周先生,宫悯听到后心里却猛地一震,周边的空气沉重得凝结了一般,呼吸起来十分困难,胸口上闷得他快要窒息,忍不住用力地吸气,面上却依然要表现得十分平静。 墨色的眸瞳深深看一眼陌桑,见陌桑还在跟自己的舅舅有说有话,默默无言地闭一下眼睛,重新恢复原来的表情。 陌桑感觉到宫悯的目光,猛地回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坏坏的笑容,回头好奇地问:“舅舅,你去过很多地方,烈火国是不是也有临海的城市,沿海城市里好玩吗?” 宫悯没料到陌桑会回头,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的心事,却看到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又继续回头聊天。 默默观察一会儿,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表现,暗暗松了一口气,听到她的问题不由皱一下眉头,就听到自己舅舅道:“不错,烈火国确实是有几座沿海的城池。” 周先生看一眼陌桑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怎么,桑儿想去走走。” 陌桑小脸上甜甜一笑道:“天下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嘛。况且都到了烈火国,没理由不去看一看大海。” 蓦然听到她的话,周先生愣一下笑道:“不错,天下那么大,是要走走看看。不过都位于风擎大陆的西面偏北,适合走动的海滩不多,大部分都是沿海峭壁,城池跟海面最高落差有三十多丈,不过倒也十分壮观。” 周先生说完,就看到陌桑一拍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舅舅这么一说,桑儿觉得非去看看不可。” 笃定的小表情告诉众人,她已经安排在烈火国日后的行程。 当质子不是当犯人,只要不离开所在国家地界,他们想上哪去都可以。 宫悯一脸不悦道:“听你这语气,倒不像是去当质子,而是出门游走,还巴不得早点出门。” “早去才能早回呀。” 陌桑笑着回答,宫悯一时间竟接不上话。 看到他这样,陌桑不由笑了:“难不成夫君希望我哭闹着离开,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跟夫君表演一出夫妻情深,依依惜别,催人泪下的戏码。” 宫悯戳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呀,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在烈火国都不知道多危险,你还敢一个人到处跑。”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可不想待在一个地方,被动地等着别人算计我。四处走走,可以让他们失去先机和主动权,面临的危险反倒会减轻,还能减少某些人对我的敌意。” “某些人是什么人?”宫悯好奇地问。 “当然是君家。” 陌桑平静地回答,只有君千言知道,她跟拜水间的过往。 君千言或许不会亲自出手,可是她的孙女君无澜不是省油的灯,后宫的女人都是伤人的利器,她可没有心思应付他们。 宫悯听她提起君家,不由想起那个清风皓月,如今身为一国帝王的男人,他们的名字虽然不同,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 大殿上两人决绝的画面,至今尚历历在目。 当时,桑儿把对拾月的爱,跟对拜水的恨交织在一起,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一个敢爱敢恨的陌桑。 还有拜水那充满血腥的一吻,更是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里。 同是男人他很清楚血腥的一吻代表什么,那是一种得不到就要彻底毁灭的决心。 所以…… 宫悯不由担心陌桑此番入烈火国。 无法预见她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仇人,还是昔日的恋人,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是后者。 看得出宫悯在担心自己,陌桑握着他的手道:“放心,以我现在的修为,能伤到我的人不多。再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还能睡安稳些哎哟……” 陌桑话没说完,就突然吃痛地叫一声。 抬头就看到宫悯警告的眼神,陌桑尴尬地笑笑,差点暴露某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骤然听到陌桑惊叫,再看到小夫妻俩眼神交流,众人以陌桑就漏的是夫妻生活,都心领意会地一笑,面上假装没有留意到。 “桑儿,过来。” 萧老爷子朝陌桑招招手。 陌桑马上走过去,笑道:“外公,可是有话要嘱咐桑儿。” 看着跟女儿一个模子出来的外孙女儿,萧老爷子含笑道:“把手伸出来,外公有东西要给你,也算是一张保命符。” 保命符?陌桑心里有些惊讶,犹豫一下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露出一丝期待道:“外公,您是打算把银号印鉴给桑儿?” 萧老爷子正在拿东西,听到陌桑的话,取东西的动作一滞道:“你这丫头,除了银子你能想点别的?你掉到钱眼里了?除了钱,就不能看到其它好东西吗?” 陌桑不以为然,理所当然道:“缺什么就想什么,人家缺钱嘛。” “瞧瞧这丫头。” 萧老爷子有些无语道:“你呀,除了模样儿没有一处像你娘亲。你见过哪个全大户人家的小姐把钱天天挂在口上,太不像话。” 说话间,把一样东西放到陌桑手心上。 陌桑迅速扫一眼手上的东西,却是一块质地上成的玉佩。 打量着玉佩现时,嘴上麻利道:“外公又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时身上没有下一个钱……外公,这是什么鸟,长得好生奇怪呀!” 无意中看到玉佩上的图案,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鸟,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陌桑突然转了话题,萧老爷子愣了一下道:“现实中没有这种鸟,是萧氏先祖想象出来,用来作为萧氏族徵的图案。” 萧氏的族徽?陌桑惊讶地看着萧老爷子,萧老爷子指着玉佩道:“你拿着这块玉佩,若遇到什么困难,就找有相同标志的商铺掌柜,他们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 烈火国也内也萧家的势力?陌桑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多问,想着老人家的一番良苦用心,想要跪下却被萧老爷子拦下。 握紧玉佩,压抑着内心的波动道:“外公,表哥和公主如果是真心相爱,您可不要因为桑儿的事情,让他们抱憾终身。” 萧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淡淡道:“你这傻丫头,自己都是三灾六难,表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外公自有分寸。” 陌桑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好,桑儿都听外公的话,什么也不管。” 看到爷孙俩聊得差不多,周先生含笑道:“舅舅没什么东西送你,只是在过年前收到朋友的消息,黑城有一批上好的土货出手,请舅舅过去瞧瞧,正好同你顺路,舅舅便搭坐个顺风船吧。” “真的?” 陌桑惊喜地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笑眯眯道:“你若是不赶时间,倒是可以过去凑凑热闹。” 土货是行内话,指的不是土特产,而是刚从地下出土的宝贝。 陌桑向来对这个神秘行业十分感兴趣,周先生又特意邀请,想一下道:“现在还不能马上答复舅舅,只能说黑城的地点若在行程上应该没问题。” 黑城是一座不存在的,能流动的城市。 其实是他们那个行业每年会挑选几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进行大综的交易。 原本十分凝重的气氛,硬生生被两人搞出几分活跃的气氛来,宫悯的担忧和顾虑却一分都没有减掉,反而觉得沉重。 接下来的几天,宫悯照样上朝,退朝后也不跟任何交流就直接回府。 陌桑不见任何人,无论谁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指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天下山庄的人这几日都在买办东西。 大家都猜测是准备娶亲用的,可是偏偏没有任何人收到喜帖,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可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众人的好奇。 驿馆,龙思棋不是对着镜子发呆,就是对着嫁衣出神。 听到宫府最近一直在买办的消息,更加期待初八的到来,一心想着当个美美的新娘子,风风光光地出嫁。 同样听到消息,霍徵羽除了意外却怎么兴奋不起来。 宫悯可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就算大鸿皇帝暗中施压,他不可能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迎娶公主。 天下山庄的人到底在忙乎什么事情?霍徵羽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来一切只有在初八那天才有答案。 若虚馆内,宫悯亲自指挥几个丫头收拾东西。 “烈火国在西面偏北,气候比大鸿冷些,大毛的厚衣服要多带几件。” “那边的气候干燥,润肤用的脂蜜要多带些……可惜一应都是些市面货,到底不比自己做的强。” 宫悯不满地皱起眉头。 陌桑从书本中抬起头道:“知道的本郡主是去当质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郡主要迁居要,长长久久地居住在烈火国,永远不回来……” “郡主又混说,我们一定会回来。” 陌桑没说完,白芷就打断她的话,白她一眼道:“还没出门就说不吉利的话,郡主又吐口水说过。” “呸!呸!呸!”陌桑依言做了,不以为然道:“只要跟夫君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没准那时候烈火国已经并入大鸿皇朝的版图。” 宫悯怔一下笑道:“桑儿为何这样说?” 陌桑却看着他反问:“夫君心里难道不曾这样想过吗?”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宫悯丝毫不否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大概不只是他,大鸿皇朝从上到下都是这么想,就看拜水有没有精力一边解决国内的问题,一边应付大鸿的强攻猛打。 只是没料到…… 宫悯看一眼陌桑:“抱歉,连累了夫人受苦,那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你。” 陌桑终于知道拜水为什么要提出那个条件,他是要反咬一口,笑笑道:“夫君放心,我在烈火国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拖夫君的后腿。” “你能这样想最好。”宫悯说完,继续指挥几个丫头收拾东西。 “夫君,这些东西不急着带,照你这么收拾行装,一艘船都装不下我的东西。” 陌桑制止宫悯让倪裳把夏天的衣裳塞到到行李箱里,看着他道:“夏天的衣裳现在用不着,到时候你再托人送过来不迟,现在带过去费事说,谁知道夏天又流行什么新款式的衣裳。” 宫悯面上一怔,陌桑继续道:“笔墨纸砚这些,能在那边买到的东西,就不用千里迢迢带过去,带些路上用就行。你们把日常我要用的、常用东西带过去就行,其他的东西……” 抬头看着宫悯,陌桑笑笑道:“夫君多给些银钱即可,人家可不想以后出门时,身上没有一文钱。” 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宫悯听到不由笑了,戏谑地笑道:“放心,银钱为夫一定会给你,不过不是一次性给够你。” 陌桑面上一丝疑惑,宫悯神秘地一笑,故意卖关子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为夫一定不会让你在烈火国受任何委屈,到时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想着为我省钱。” “这还差不多。”陌桑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道:“夫君,你让他们收拾东西,陪我到书房挑些书,路上打发时间。” 再让他瞎指挥,估计要把整个若虚馆搬上船,连忙拉他去书房。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烈火国帝都,拜水收到顾老传回来的信息。 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对传阅在旁边宫女道:“弥月,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在孤跟前侍候,准备一下迎接你主子。” 弥月轻轻应一声是,犹豫一下淡淡道:“陛下,是打算让郡主住在质子府,还是让郡主住到宫里,离陛下近些?” “这……” 拜月犹豫一下道:“暂时先安排桑儿住在质子府吧。” 目光扫过弥月的脸,拜水忽然想到什么:“你家主子喜欢什么,惯用什么,你比较清楚,好好准备一番,别让孤失望。” 弥月眉头一蹙,很快就恢复正常,淡淡应一声是退出御书房,着人收拾一处院子给陌桑居住,心里却暗道:“这个男人想要的恐怕不只是如此,他的爱总是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他真的不是拾月,可是郡主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冒险来烈火国。 五天的时间眨眼即逝,正月初八这一天终于到来,众人都等着看热闹。 宫悯没有去早朝,留在府中陪陌桑用早膳,看着众人把行李装上马车,等东西都收拾好后,牵着陌桑的手跟家人拜别。 孩子们都特意让人带出去玩,眼下只有大人们在客厅里面。 除了宫老玄祖,宫老夫人和宫悯几兄弟在,连一直在外消遥的婆婆和公公也特意赶回来送行。 直到这一刻,陌桑的心终于无法平静,鼻子一酸眼泪便要涌出来,却强忍着眼泪,面带笑容与众人一一拜别。 宫老玄祖看着陌桑单薄的身体,平寂的心也生几分伤感,语重心长道:“桑儿,你远在异国他乡,万事都要小心,家中事情你不用记怀,照顾好自己便是我们最大的欣慰。” 陌桑跪下道:“桑儿谨遵老祖宗教导。” 婆婆周氏走过来,亲自扶她起来道:“桑儿,好孩子,委屈你啦。”眼泪一下涌出眼眶。 陌桑取出帕子,轻轻拭掉周氏的眼泪,含笑道:“能遇上娘亲这样的婆婆,是桑儿的福气。桑儿定会好好保重自己,回来再给娘亲敬茶。” 周氏一把抱住陌桑,抽泣着道:“你永远是宫家的好媳妇。” 想到儿子好不容易遇上中意的人,不想却是这样的结局,眼泪掉得更凶。 宫悯父亲马上过去把妻子拉回来,半斥责道:“你真是的,好好的哭什么,媳妇只是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 “你才不回来。”周氏打断丈夫的话。 “我们有的是时间,改天我专程陪你到烈火国看望桑儿,你这一哭没的惹桑儿和大家都伤感。” 宫父替妻子拭掉眼泪,对陌桑道:“桑儿,父亲向来不管国家大事,江湖上的朋友倒有不少,已请他们一路关照着。” “桑儿谢父亲关怀。” 陌桑跪下行礼,颜氏走过来拉起她,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她手上。 看着陌桑,眼圈红红,强挤出笑容道:“三弟妹,这里一袋的碎银子,原是特意剪碎准备时不时塞给你用,不想你却要出门远行,二嫂就把一袋子都给你,出门在外身上没个钱不行。” “谢谢二嫂!”陌桑福身一礼。 “桑儿,大嫂没什么给你,这是一柄玄铁匕首,你留着防身。” 庄氏把一把连刀鞘在内,只有女子手掌长,两指宽的匕首,亲自别在陌桑腰上。 陌桑知道这把玄铁匕首的珍贵,摘下鲜少离身的袖中箭道:“这个东西我的用次数太多,那些人早防着,留着没甚用处,如今就交由大嫂保管。” 庄家以兵器制造出名,这袖中箭正适合他们。 最后,陌桑走到宫老夫人面前,跪下道:“奶奶,桑儿去了,您好好保重自己。” 宫老夫人拉着陌桑的手,慈祥的一笑道:“放心去吧,奶奶身体健康,还要等碰上抱你们生的孙子、孙女呢。” “是,奶奶。”陌桑跪伏在地上,起身笑着对其他人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遇到什么好东西,一定不会忘记你们那份,我还想着跟大家坐一桌用膳呢。” 说完,朝众人拱手一礼。 此时此刻,最能说道宫憬也默默无言,只是默默还礼。 宫悯牵着陌桑的手,在众人注视着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客厅,走出山庄大门,走下一百多级石阶。 走到石阶下面,陌桑再次回头朝众人拜别后才坐马上车,车轮子开始缓缓转动,依依不舍地离开,不紧不慢地走向码头。 陌桑和宫悯一路默默无言,只是紧紧结依偎在一起,待马车来到码头时,两人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平时的码头都是十分的热闹,今天地格外的安静。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后,宫悯抬手掀起一角车窗帘。 第388章、远行、拒婚 通往码头渡口的道路两侧,整整齐齐排列着银色铠甲,配置齐全的军队,难怪码头今天如此安静,原来是有军队压镇。 看着外面的情形,陌桑微微蹙一下眉头问:“夫君,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是谁也在今天离开大鸿。”能动用银甲军护卫,应该是皇族中人,不知道是哪位皇子要出行,还是跟她一样也要远离故国。 “不知道。”宫悯面容十分平静。 这些日子除了她的事情,别的事情他一概不关注,想了一下道:“赢戈,你去问问。” 马车暂时停在一路边,不一会儿赢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回主子、夫人,是大皇子殿下奉旨外出办事,陛下率领朝中文武大臣相送。” “知道了,走吧。”宫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夫君,大皇子出行,我们不回避一下吗?”陌桑听到宫悯的话心里有些奇怪。 “应该不用回避。”宫悯想了想回答,语气淡淡,不过从字面来看,连他也不太确定应不应该回避。 面对不是很明确的回答,陌桑迟疑一下,再次确认:“夫君,到底大皇子出行,连陛下和大臣们都前来相送,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最好还是回避一下,待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宫悯淡然一笑:“应该不用,不然禁军在我们刚靠近码头时,就会把我们拦下,走吧。” 禁军?陌桑怔一马上了然,帝王出行自然不少了御前侍卫、禁卫军随行,轻轻嗯一声偎时宫悯怀里不说话。 若说有什么舍不下,就只有这个男人吧。 车轮再次缓缓转动,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越发显得码头安静沉寂,陌桑的心也更加沉静。 过了一会儿,马车再次停下。 江水流动的声音从外传来,陌桑骤然感到宫悯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面。 即便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刻意忽略,始终还是要面对最后的离别时刻,没有人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更没有人明白陌桑的心情。 别人离去,或许会盼望归期。 而她,没有归期。 感觉到宫悯的不安,陌桑想安慰他,喉咙里却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眼泪却失去了控制,猛地涌出眼眶,撕碎她脸上平静的面具,也淋湿了宫悯的心,割舍的痛如在剥皮削骨。 他的心在淌血,而陌桑心已碎。 陌桑看着宫悯脸上的痛苦,慌慌张张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哭,我有努力控制……对不起,我只是一时不小心让眼泪流出来……大概是平时哭得少,眼泪存得太多,流掉一点点就好……” 陌桑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边用不手不停地抹掉不小心流出来的,认为是过多的眼泪。 宫悯猛一下把她抱得更紧,想对她说:“不用说对不起,那不是你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哭吧,放声大哭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失去的已经太多太多,不能连哭的权利都没……” 可是…… 事到临头,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给她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却不够坚强牢固,无法保护她周全,无法难她一份安稳的生活。 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她躲在自己怀抱里面毫无顾忌、无助地哭泣。 宫悯压下内心的悲伤,发誓似的安抚道:“桑儿放心,等一切事情都解决后,我一定让你天天笑,永远不会掉眼泪。” 离他们不远的送行队伍中,有人无意间瞥见停在大船旁边的马车,惊讶道:“噫,那不是宫大人的马车,怎会停在烈火国的船队旁边?”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也纷纷朝马车看过去,同样是充满好奇,忍不住小声在底下交谈。 “宫大人今天不是要迎娶北冥国公主,这又不是什么情况?” “说得不错,这个时辰不是应该把新娘迎进门的时候吗?” “就是这样才让人奇怪,宫大人不会是想要抗旨?” “……” 官员们在底下小声讨论,不免传到帝王耳里。 元和帝远远看一眼马车,长叹一声懒洋洋道:“容华郡主今天便离开帝都,前往烈火国,他来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陌三爷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马车。 他怎么也没想到陌桑会在今天离开,怎么也没想她会如此决绝。 甘愿这样默默地离开大鸿皇朝,也不愿意再见他们一面,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过去。 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陌家众人里面,他跟丫头最亲,她也一直信任他,一回来就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他。 就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人,最关键的时刻,他却为另一个女人舍弃了她,现在丫头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他吧。 想到这里,最后还是没有上前相送。 马车里面,宫悯轻轻松开蒙在陌桑眼睛上的双手,除了眼眶里面红色,谁也没看出她哭过。 宫悯看着她眼眶里的红色,吻一下她眼睛道:“桑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记住保护好自己就行。” 陌桑露出一个笑容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照顾自己。” 宫悯按耐住心里不舍,取出一块面纱替陌桑系上道:“以后不许在别人的男人面前摘下面纱。” 霸道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陌桑抬手刮一下他鼻尖:“妾身遵命。” 宫悯打开车帘先一步走下马车,突然回身对着陌桑伸出手,浅浅一笑道:“夫人,为夫扶你下马车。” 他的笑在陌桑眼里宛若长风万里,原本沉重的心情,就像是拔开天上灰白的浓云,瞬间云淡天青,眸子带着笑意把小手放到宫悯的掌心上。 宫悯握紧着她小手,把她扶下马车,拢好她身上的披风道:“江上风大,一定要记得关窗,别让风吹着,记得叮嘱丫头们屋间里炭火不能灭,还要记得好好吃饭,除了我以后不如再给别人做菜。” “好。” 陌桑纵有千言万语,最只汇成一个字——好。 顾老看着依依惜别的夫妻俩,犹豫一下出声道:“容华郡主、宫大人,时辰不早,该出发了。” 宫悯牵着陌桑的手想走到他们船,顾老却突然出声道:“容华郡主,不知可否到老夫船上小坐,老夫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郡主切磋一下棋艺。” 切磋棋艺是假,怕是要试探她一番吧。 陌桑刚要开口,宫悯就抢先道:“顾老诚心邀请内子本不应推辞,只是切磋棋艺讲究心境,内子重病初愈,此番又经历离别之痛,怕是无法静心与顾老切磋棋艺,不若过两日,内子心境平静后再与顾老切磋棋艺。” 顾老愣了一下,笑道:“是老夫太过心急,考虑不周。” 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笑眯眯道:“眼下确实不是请教容华棋艺的最佳时机。” 他那锐利的目光,迅速不着痕迹地从陌桑身上扫过,仿佛是要证实宫悯话中的真实性 陌桑恍然大悟,走上前一步道:“顾老盛情,容华本不应推辞,奈何容华眼下确实没有心思下棋,还望顾老谅解,改天容华再与顾老切磋棋艺。” 老头子居然以为自己会临阵脱逃,找人代替她入烈火国当人质。 确认是陌桑的声音,顾老心里不禁暗暗赞叹,好个冰雪的聪明的丫头,可惜她是女儿身,还生在大鸿皇朝。 顾老面露慈祥的笑容道:“此行路途遥远,容华郡主大病初愈,是需要好好好休息,改天老夫再与郡主切磋棋艺,我们出发吧。” 陌桑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颌首,便往自己的行船走。 宫悯亲自送陌桑上船,牵着她的手走到房间,突然紧紧抱着陌桑,低头隔着面纱亲吻着她的脸和红唇。 陌桑双手捧着他的头,修长的玉指插入他的发间,睁大眼睛回应着他的索吻,想要把他的味道和面容都记在灵魂里面。 感觉到身下的船微微震动,那是机器启动的征兆。 宫悯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地的唇,看着她透澈的眼神,痛得像是一根针深埋心坦里,每呼吸一下都痛得窒息。 还有什么比亲自把最爱的女人从自己身送走,更让他痛彻心扉的事情。 陌桑感觉到船开始缓缓启动,带离开生她养她育她的土地,送她离开她的爱人、亲人、朋友,孤身远走异国他乡。 宫悯再次低头深深吻着她红唇。 陌桑要抬手抱着他时,他却猛一下推开她,匆匆走出房间。 走下这艘马上就要带着她,远走异国他乡豪华精美的大船, 陌桑一下子无法回过神,直玻一阵寒意袭来,冷得她发抖才发现宫悯已经离开房间。 顿时感到身体被抽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想都没有想就追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甲板上面。 看着宫悯青衣白裘,笔直站在岸边,仿若一株文殊兰高雅圣洁。 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陌桑高声道:“夫君,有一个问题妾身一直想问你,今日若不问怕是以后没机会问。” 蓦然听到陌桑的声音,宫悯愣了一下,看着甲板上单薄的身影,挤出一个笑容道:“夫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夫君今天一定给你明确的答案。”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就像有灵丹妙药,一下子把陌桑抽空的身体填满。 陌桑面带笑容,大声问道:“待我了却尘寰,你可愿意与我一叶孤舟万里,共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香。” “我愿意。” 宫悯毫不迟疑地回答。 如果她早点问,他一定会早早带着她孤舟万里,守着十里天地,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大船缓缓离开岸边,宫悯追上前几步道:“你要记得今天的承诺,他日我亲驾一叶孤舟云迎接你,寻找你我心里十里竹林,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夫君放心,妾身一定牢记今日的承诺……” 陌桑轻轻应下宫悯的话,一时间五味交集,哽咽得说不出话。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陌桑轻轻唱起了那首被误以为是为他写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陌桑的声音不算完美,可是歌声里的深情,让人忘记了她声音里的瑕疵,也唱出众人心底里面的惋惜。 礼部尚书宋大人一脸愧疚道:“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中书令也不会跟容华郡主分离,我这里面……”宋大人拍拍胸口道:“有愧呀。一直不敢面对丞相大人,更不敢面对中书令大人和容华郡主。”一对恩爱小夫妻,就这样硬生生被分离全是他的错。 “凡事皆有定数,宋爱卿不必太过自责。” 元和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大人愣一下马上接下这道旨。 看着烈火国渐渐消失远去的船队道:“泽儿,容华郡主已经出发,你也出发吧。” 帝楚泽收回眺望的目光,跪下道:“儿臣遵旨,此番出行一定不会孤负父皇所望,完成父皇交托的任务,尽快结束眼下的局面。” 元和帝鼻子里应一声,淡淡道:“你此去同容华郡主顺路,路上多关照她一些。” 帝楚泽愣了一下,面上一沉冷声道:“以容华郡主的武功修为,哪里用得着儿臣关照,她关照儿臣还差不多……” 正推托着不愿意接旨时,蓦然看到帝王的面色不对,马上改口道:“儿臣遵旨,一定会记得多多关照容华郡主。”转身登上更加奢华庞大的战船。 两支船队一前一后出发远离后,元和帝看着恢复平静的江面,淡淡道:“丞相大人留下,其他人都各自散了吧。” 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后,元和帝才淡淡道:“何统领,你去请中书令大人过来,就说孤有事情要与他商量,必须马上来到孤面前,不得延误。” 何一鸣愣一下,马上去传话。 陌三爷收回眺望的目光,有些疑惑问:“陛下,此时见他,可是跟北冥国联姻的事情有关。” 元和帝看着不远处,神情沮丧的男子:“联姻,从公投会结束出来时就已经作废了,只不过发出去的旨意不能收回,所以他今天的态度就是孤对北冥国的态度。” 宫悯脑海里全是陌桑眼泪、哭声、歌声、痛苦的神情。 正不知该去哪里时,蓦然听到何一鸣说帝王要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就跟在后面走。 何一鸣看到宫悯木然的神情,心里轻叹一声道:“宫大人,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舍郡主,一会儿到了陛下跟前,也要记得把性子收一收,好歹你在朝中一日,便没有人敢怠慢容华郡主的事情。” 宫悯愣了一下,面无表情跟着他,一直走到元和帝面前。 抬头看一眼面前,慵懒中隐藏着强大气势的男人,木然跪下道:“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一鸣的话说得不错,桑儿在烈火国过得好好,全看他在朝堂上的表现。 他想要早日兑现对桑儿的诺言,带着她远离朝裳家国的纷争,他就必须加倍的努力。 元和帝低头看一眼面前年轻的面庞,淡淡道:“今天是你娶亲的日子,你打算如何安置北冥国公主?” 宫悯眼皮也不动一下,一脸漠然道:“天下山庄那么大,多一个人不算多,少一个人不算少,横竖是北冥帝不要的东西,怎么折腾能让臣心里感到痛快,臣便怎么折腾。” “还好,你脑子没有被丫头带走。” 元和帝冷冷地讥讽一句,北冥帝以为他的决定可以影响全局,那就是大错特错。 大鸿皇朝与北冥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眼下的退让只是权宜之计,终于有一天要他们加倍相还。 宫悯没有出声,就听到元和帝道:“从今天开始,除了上早朝,你所有的时间都必须守在陌府,别忘记你是陌家的一员,守护陌府下面的东西也是你的责任。” “陛下……” “真正的硬仗要开始了,准备准备吧。” 宫悯刚开口就被帝王打断,听着他的话心里更加疑惑。 想要问清楚,不过看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两人不会告诉他其中的原由。 陌三爷淡淡道:“此事,等你回到陌府,老祖宗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到时候你自会明白一切。” 闻言,宫悯心里狠狠一震,他之前的想法终于得证实,忍不住道:“陛下、三爷,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为什么要隐瞒桑儿?你不知道……” “好了。” 元和帝喝住宫悯,对徐公公道:“摆驾回宫,丞相随行。” 宫悯看着帝王和陌三爷走远,他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把桑儿送到烈火国不可。 烈火国多少人恨不得吃桑儿的肉,喝她的血,把她剥皮削骨。烈火国就是龙潭虎穴,就是刀山火海,桑儿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宫悯无奈地往回走。 刚走没见步,就看到何一鸣去而复返,不由停下脚步。 何一鸣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宫大人,陛下说在你回陌府之前,先解决天下山庄大门前的事情。” 天下山庄大门前的事情?宫悯不解地看着何一鸣,何一鸣无奈道:“北冥国公主的事情,花轿已经到了天下山庄大门外面,你赶紧回去解决吧。” 此时天下山庄一百多级石阶前,停着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婚嫁的队伍。 这支队伍已经引来为少人围观,无论是大鸿皇朝的人,还是七国中的使臣、探子,都聚集在附近围观。 萧遥看着停在路边的队伍,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讥讽道:“北冥国公主,平时也不多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花轿里面,龙思棋眼泪滴嗒落往下掉。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天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明白得太迟,北冥国的颜面已经让她丢尽。 过了吉时不见宫悯来接花轿,也不见宫府有人过来迎亲,还安慰自己说这是大鸿皇朝的规矩,不顾霍徵羽的劝止,主动坐上花轿送上门。 天下山庄没有丝毫喜庆迹象,才知道她的一厢情愿,给北冥国带来了多大的耻辱。 面对众人的嘲笑,花轿也来到大门前,龙思棋不知道是该下花轿还是不该下花轿。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是骑虎难下,她不得不暗暗思索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宫悯主动迎她下马车。 “天哪,你们快看,有花轿停在我们家门口。”一道稚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尴尬的气氛。 “是拉花轿的马累了,在我们家前面休息,一会儿就会离开,我们能不能上前讨喜糖吃。”更稚嫩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照我说,一定是新郎官的拉肚子了,急着上茅房才把新娘子扔在这里。”又一个属于小女孩的声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捧腹大笑,眼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舅舅,你日后娶亲时,可不能乱吃东西。” 稚气的声音奶声奶气地提醒被他唤为舅舅的人,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龙思棋从孩子们的话中,猜到他们都是天下山庄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心里便生出一条计谋。 正想让人向他们打听宫悯的情况时,就听到一道属于成年男子的声音道:“胡说八道,依舅舅看根本就是新娘子太丑,新郎倌不愿娶才逃婚。” 此言一出,又让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龙思棋顿时火冒三丈,若不是宫女按住她,已经冲出花轿破口大骂。 能被孩子们称为舅舅的人自然是颜惑,他今天特意把孩子们都带走,以免陌桑离开时孩子们哭哭闹闹,吵得所人都知道。 颜惑眯起眼睛,打量一眼花轿,不屑地轻笑一声道:“好了,孩子们,玩了大半天,你们该回去了,不然你们的娘亲要对舅舅不客气。”说着就带孩子们走上台阶。 “颜惑公子请留步。” 看到颜惑和孩子们要离开,龙思棋终于忍不住出声。 ------题外话------ 我居然修改了两个多小时。 第389章、自食其果 颜惑听到这一声呼唤,无奈地停下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新娘子唤住本公子有何事,孩子们都累了,要回去休息。” 面对一国公主,颜惑不仅没有行礼,连敷衍一下也不愿意。 这样的态度是相当的无礼,换着是谁都不无法容忍,更何况是一朝公主。 此时龙思棋却不得不强忍着怒火,放下身段,隔着帘子赔笑道:“颜惑公子,今天是宫悯迎娶本公主,两朝联姻的大好日子,可是本公主的新郎却没有来迎亲,颜惑公子可知道宫悯如今人在哪里。” 龙思棋为了问出宫悯的消息,不仅顾不上女儿家的脸面,还直接搬出了两朝两联姻的事情,以两国的合作关系来威胁。 颜惑讥讽地一笑道:“本公子一个商人,向来不过问朝政的事情,十七公主若问本公子哪里的胭脂水粉好,哪里的首饰衣服漂亮,本公子可详详细细地告诉你。若是问一个大活人的去向,十七公主应该去吟风楼打听。” “骗人,大鸿帝都的人都知道,你跟宫悯是好朋友,你怎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龙思棋再也按捺不住发火,宫悯人没有出现,宫府的人也没有前去迎亲,硬着头皮自己过来才发现,除她自己根本没人把此事放在心上。 吹了半天的冷风后,才遇到一个天下山庄的熟人,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走出花轿,掀起盖头,站在花轿前面,看着颜惑道:“本公主是奉旨和亲,你们这样对待本公主,不怕影响两国邦交?” 同样的招式用两次,果然是智商很一般,颜惑冷冷一笑道:“影不影响邦交是我朝陛下说了算,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拉着孩子们想往山庄走。 孩子们却不肯走,清澈纯真的紧盯着龙思棋。 宫错年纪稍大,比较明白话中的意思,指着龙思棋道:“舅舅,三叔已经娶了婶婶,为何还要娶一个婶婶,人家不喜欢。” “什么,三叔要娶新婶婶。” “舅舅,铃儿也不喜欢她,她好丑。” “舅舅,您不能告诉她三叔在哪里,不然铎儿跟娘亲说您欺负我。” “舅舅,您要是说了,就是我们的叛徒,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理您。” “……”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阻止颜惑说出宫悯的行踪,坚决不接受陌生女人当他们的婶婶。 龙思棋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再听到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走上前毫不客气抡起用胳膊,一巴掌甩向几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脸是。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人不由冷笑。 颜惑冷哼一声:“当着本公子的面,你也敢动手的人,不自量力。”一挥衣袖把龙思棋摔到一边。 龙思棋当众摔倒,顿时又羞又怒,指着颜惑道:“你居然敢对本公主的动手,本公主现在就入宫找大鸿陛下评理。” 颜惑抱起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宫铃,扫一眼龙思棋冷冷道:“本公子的外甥女你也敢动,若不是看在你是北冥国公主的份上,本公子早让你身首异处当天下山庄和颜府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此放肆。” “你说什么?” 这句话像是踩到龙思棋的痛处,只听到龙思棋怒斥一声,猛一把推开扶她起身的宫女。 走上前几步,盯着颜惑道:“你说谁是不受宠的公主,本公主若是不受宠,本公主传信回去后,为何我父皇马上就提出让本公主嫁给宫悯。”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马上变了。 就像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在身边,人人开始自危,想要逃跑。 颜惑不由处自主地后退一步,孩子们更是全躲到他宽大的披风下面,不敢看不知何时出现在街道对面,青衣白裘宛如谪仙的宫悯。 宫悯面容平静淡然,精致的五官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者,冷眼旁观着人生百态。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知道,宫悯表面越平静时,表示他心里的怒火越大,眼下应该是他平生怒火最大的时候,谁碰谁倒霉。 颜惑和孩子们默契地悄悄退到一边。 山庄大门前一下子安静下来,附近不知情的众人都想看看,宫悯到底会如何对待北冥国公主。 面对突然出现的宫悯,龙思棋一下子忘记所有的不快,马上朝宫悯飞扑过去,可是不等她靠近,一把剑就拦在她前面。 “宫悯……不,夫君,你看看你的护卫,他居然敢拦着本公主。” 脉脉含情的眼睛,扫一眼用剑拦着自己少年,龙思棋小女孩似的冲着宫悯跺脚撒娇,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宫悯没看她一眼,淡淡道:“依照两朝协约,即便你我没有拜堂行礼,你也已经算是本官的人,既然是本官的人,本官就有权利支配,所以……” “是的,思棋是夫君的人,夫君想怎么支配思棋都行。” 龙思棋一听到宫悯说她是他的人,马上乐得忘乎所已,宫悯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闻言,宫悯浅浅一笑:“既然十七公主如此爽快,本官若推辞就是矫情,本官夫人容华郡主出门在外,日常需要花销的地方很大,光凭本官的俸禄怕不是够用,余下部分怕是要劳烦十七公主。” “是,夫君。” 看到宫悯笑的刹那间,龙思棋觉得雪都要化了,也不管宫悯要她做什么,就毫不犹豫地答应。 颜惑突然看到宫悯笑了,就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震惊,随之摇摇头道:“阴险太阴险了,舅舅敢保证,你们三叔一定知道他的笑容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不然不会无缘无故露出笑容。” 宫铃小手捧着腮,两眼放光道:“哇,三叔笑起来,就像是春暖花开,阳光灿烂,让人好舒服。” 宫铎一脸崇拜道:“舅舅,我长大了也要像三叔一样,用一个笑容征服天下,做天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哟……”不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米粟。 颜惑阴着一张脸道:“你以前不是说要做像舅舅一样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婶婶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铎儿不想原地踏步,所以现在要向更好的目标看齐。”宫铎奶声奶气的声音,气得颜惑想要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三叔要说话了,你们安静一会儿。”宫错马上提醒大家,小家伙马上安静下来,静静听宫悯说话。 宫悯目光一直盯着山庄大门,淡淡道:“如此甚至好,来人,用我的马车送十七公主天香楼,从今以后夫人在外的开销,就要靠公主来赚取。” 噗…… 他的话一出,马上响起无数喷茶喷水的声音。 宫悯看着龙思棋,露出一个风一样轻的笑容道:“十七公主,辛苦你了。” 龙思棋一看到宫悯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飘浮在云端上,早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毫不犹豫坐上宫悯的马车。 青天白日下,一国公主坐着马车,兴高采烈地去天香楼,赚钱给心家男人的妻子用。 颜惑的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道:“小子,你说对的,做人是要向前看,舅舅的魅力再大,也做不到像你三叔这样,能让一国公主高高兴兴去天香楼卖身赚钱养老婆。” “舅舅,什么卖身?”宫铃一脸天真地问颜惑。 “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颜惑大手抚一下小丫头的头发,北冥帝就等着被天下笑话吧。 围观的各国使臣,没想到宫悯竟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就把一国公主送去天香楼,不过……马车刚走出去没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来。 龙思棋见马车停下来了,一脸不高兴地掀起车帘,就看到霍徵羽站在大路中间,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沉下道:“霍将军,本公主现在要去天香楼,你为何要拦住本公主的乳房粗路。” 霍徵羽大步到马车前,冷声道:“十七公主,您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吗?” “是能赚钱的地方呀。”龙思棋不假思地回答,旁边人简直要为她愚蠢喊救命,简直是愚蠢到死。 “您疯了不成,宫悯让您去您就去,也不打听打听天香楼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哪天宫悯让公主您回去刺杀陛下,公主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回北冥国给陛下一刀。” 见龙思棋一遇上宫悯,就傻成一个大笑话,霍徵羽顿时火冒三丈。 龙思棋愣了一下,看着他道:“霍将军,天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本公主为什么不能去。” “天香楼是妓院。” 霍徵羽没好气地回答,不等龙思棋醒悟过来,瞪着宫悯道:“宫大人,你太过份了,本将军现在就去找大鸿皇帝理论。” 宫悯不以为然道:“霍将军要找陛下理论,可得加快速度,在陛下旨意没有下来之前,本官还是有权利支配十七公主。” “你……” 宫悯当着众人的面,不惜一切哄公主去天香楼,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恨十七公主。 霍徵羽到口的话马上打住,跳到马车上对龙思棋道:“十七公主,您继续留在大鸿皇朝,不仅会让您生不如死,还会让北冥国颜面尽失。” 龙思棋却看着他幽幽道:“妓院!你说天香楼是男人寻欢作乐,宫悯让本公主去天香楼,他是把本公主当成……” 后面两个字她说不出口,木然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木偶。 看情形,霍徵羽知道龙思棋已经明白过来,伸出手道:“十七公主,跟臣一起去见大鸿皇帝,跟他说两国联姻不作数,臣带您回国。” 宫悯冷哼一声道:“此番联姻是两国大事,可不是霍将军说不作数就不余数,就算十七公主想反悔,也得等我朝陛下跟北冥帝商量妥当,才能终止原来协议。在此之前十七公主就是本官的人,本官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宫悯,你非要把我朝公主送去天香楼,羞辱我北冥国,就先过本将军这一关。” 霍徵羽咻一下拔出配剑,横在胸前,大义凛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宫悯,暗道:“这个男人狠起来,比任何人都可怕。” 宫悯淡淡提醒道:“霍将军,本官以为,贵国陛下在公投大会前提出联姻要求,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都不在意十七公主这个女儿的生死,你又何必在此逞英雄。” 北冥国违背协议,以公投会威胁大鸿皇朝,就是打定主牺牲一个公主,换取一个时机彰显北冥国影在风擎大陆的影响力。 至于公主联姻的对象会怎么对待公主,莫说是远在北冥国的北冥帝无能为力,就连元和帝也不会过问人家夫妻俩的事情。 两朝帝王都不能过问的事情,霍徵羽若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明天带人离开大鸿皇朝,而不是在此逞英雄,再纠缠下去怕是得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霍徵羽自然明白宫悯话里的意思,可是龙思棋跟霍家却有着无法忽略的关系,他不得不一再阻止龙思棋,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陌桑的魅力,也低估了宫悯的魅力,最终未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想到这里,霍徵羽淡淡道:“宫大人应该清楚,十七公主不过是代罪羔羊,只要你放她回国,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本将军都会答应你。” “本官要你留下来当质子呢?”宫悯马上提出要求,霍徵羽愣了一下,苦笑一下道:“原来宫大人就算计好了一切。” “孰轻孰重,霍将军应该很清楚。”宫悯没有点明,可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公主,岂能跟一员能统领三军的大将相比。 把公主留在大鸿皇朝,最有多是损国体颜面。 霍徵羽留下来,北冥国不仅是失去一员大将,还会动摇军心有损国力。 远远看一眼清雅至极的男子,再回头看一眼龙思棋,一边是家国一边是亲情,忠义与孝仁,霍徵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大约沉默了十息后,宫悯面无表情道:“霍将军如果无法选择,不如就让贵国其他同位使臣,投票决定谁留谁走,霍将军以为此法如何?” 这算是霍徵羽一个台阶和借口,令北冥帝他日无法追究其过错。 “本公主不同意,本公主不要去天香楼,本公主也不要嫁给宫悯。”霍徵羽还在犹豫不定时,龙思棋突然大声叫喊起来。 拖着华贵绚丽的嫁衣,走出马车,指着霍徵羽道:“霍将军,本公主命令你留下来,否则本公主一定会做出让你们后悔的事情,你们……” “十七公主是当事人,没有选择权,没有发言权。” 宫悯冷冷打断龙思棋的话,漫不经心道:“来人,速去驿馆,把北冥国使臣们都请到吟风楼。” 霍徵羽无奈地闭上眼睛,其实无论作何种选择,宫悯都要扒掉北冥国一层皮,以解陌桑远走异国他乡之恨。 不,这种仇恨永远无法化解,除非解决圣殿和擎教的事情后,陌桑能安然无恙地返回大鸿皇朝,否则北冥国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 陛下不顾一切,迫得陌桑出去当质子,不就是要找机会除掉陌桑吗? 铲除圣殿和擎教的威胁后,就该是八国开始较量的时候,所以此番八国联盟,表面上是合作也是在彼此算计。 想清楚一切后,霍徵羽淡淡道:“宫大人,不必如此麻烦,本将军是奉命我朝陛下之命,护送公主前来和亲,如今本将军任务已经完成,自然是回朝向陛下复命,刚才的事情是本将军一时冲动,还望宫大人见谅。” 宫悯拱手道:“霍将军好说,请自便吧。” 见霍徵羽要走,龙思棋是真的急了,马上拽着他的衣袖道:“霍徵羽,你敢扔下本公主,本公主就写信给父皇细述你的罪状,让父皇抄了霍府。” “随便。” 霍徵羽冷哼一声,猛一下拽回自己的衣袖。 深茶色的眼眸看着龙思棋,冷冷道:“公主别忘记了,当初您自己写信请旨,主动要和亲嫁给宫大人,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必须自己承受,方才的事情就当是臣多管闲事,告辞!” 霍徵羽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寒光一闪便回鞘,转身头也不回地远离是非之地。 “霍徵羽,你给本公主站住。” “霍徵羽,你再敢多走一步,本公主就死在这里。” “霍徵羽,本公主要死了,一定变鬼找你算账,让你夜夜不得安宁。” “……” 龙思棋不断地说狠话,霍徵羽却没有任何停滞,看样子是是打定主意不再过问龙思棋的事情。 看着霍徵羽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龙思棋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马车上座驾上,不知道怎么办才是。 “送十七公主去天香楼。” 宫悯的声音冷冷响起,不容任何人置喙。 马车便开始飞快奔跑,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远远传来了龙思棋的哭声。 颜惑走到宫悯身边,看着马车离开后,淡淡道:“以龙思棋的身份,就算送到天香楼,怕是也没有人敢动她分毫。” “若是寻常人自然不敢,可是眼下大鸿帝都汇聚了不少非寻常人,他们自然动龙思棋。”宫悯不以为然,北冥国居强国之列数百年,那些一被北冥国压制的国家,自然会不失时机地狠狠踩上几脚。 “照你这么说来,北冥国的女婿岂不是要遍地开花。” 颜惑也清楚,就算没有龙思棋多事,各国帝王也会想办法,逼迫陌桑离开大鸿皇朝,北冥国不过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陌桑的存在也许有一定的威胁,却不是最可怕的威胁,可是帝王们需要一个由头,需要一个在解决圣殿和擎教后,重新挑起纷争的由头。 想到此,淡淡道:“你家小娘子真冤枉。” 宫悯却不以为然:“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与我和桑儿无关。” 颜惑已经听说码头上的事情,看着他道:“以你的身份,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呀。” 这个不容易,指的是他眉心上的宫印。 拥有这重身份的人,注定无法不过问世事,只要风擎大陆路在难,他们必须出面应付。 宫悯不以为然道:“再怎么不容易,也无法阻止我带着桑儿远离尘世纷争,桑儿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碰。”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颜惑拍拍宫悯的肩膀,打心底里希望宫悯、陌桑能夫妻团圆,一起逍遥于山水田园间,不再为尘世俗事所扰。 回头看一眼天下山庄,淡淡道:“往后的日子我都在陌府,你有什么事情就到陌府找我。还有,从今天开始,颜府也要加强戒备,最近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自从接到帝王的旨意以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颜惑愣一下道:“好,我知道了,一定会加强府中防范。” 认识宫悯这么多年,他的预感从没错过,颜惑是宁可以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分别不后不久,宫悯把北冥国和亲公主送到天香楼赚钱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扩散到开来,不少人纷纷赶到天香楼,只为一睹谁能成为北冥国公主的首位恩客。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也传到正开往烈火的船队上,丫头们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诉陌桑。 陌桑知道后,面上没有太多的意外,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这么说,本郡主日后在烈火国的花销,就全得指望北冥国公主。” “不错。” “北冥国公主,好歹是公主,应该身价不菲吧。” “郡主以后花钱,可以随意些。反正姑爷有话在先,不用替他省钱。” 三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就把龙思棋卖身赚钱的各种好处说尽,恨不得她能多分身,赚取更多的银钱。 陌桑也不由笑笑道:“北冥国公主的卖身钱,本郡主一人花没意思,这样的钱跟大家一起分享才有趣。” 想到龙思棋的承受的痛苦,北冥帝只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口中不由轻轻念道:“人生在世犹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白芷好奇地问:“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陌桑看着窗外的夜色,良后才淡淡道:“简单一点解释就是——自食其果。” 第390章、北冥帝 自食其果! 陌桑冷笑一下,此番出行她又不何尝是自食其果。 龙思棋那封信被她截下后,是她模仿龙思棋的笔迹,在后面添上要求龙寻回朝的内容,再把信悄然放回传信人身上。 虽然是自己的设下的局,可是知道三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龙寻时,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是让她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不可控制地要怨他、恨他。 天下山庄,看到龙寻站在他身后,眼睛都被刺痛。 他是担心府中人为难龙寻,出门都把她带在身边,那一瞬间她是妒忌的。 原来她也会妒忌,忍不住用最尖利刻薄的话伤害他,看到他痛苦时她心里莫名地感到痛快、过瘾,甚至赌气不愿意见他们最后一面。 胸口上一闷,心地莫名一阵刺痛,痛得忍不住蹙起眉头。 “郡主,面色苍白,是不是身体不适。”白芷跟倪裳和海棠说得正兴奋,无意中看到陌桑蹙眉,以为她是旧伤发作。 “郡主,您可别吓唬奴婢。” “郡主这个时候犯病,该如何是好,奴婢去请太医。” 倪裳和海棠看到陌桑的面色不比先前,吓得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今的情况可不比从前在帝都,郡主的身体稍有不适,能在第一时间请来上官尺素和上官老神医医治,自郡主成为质子后两人便没有再出现,莫非连他们…… “你们别瞎忙,只是头有些痛,白芷替我按一按就好。”陌桑连忙拦下两个丫头,不让他们事情闹大。 此时若闹起来,只怕很快就会传到宫悯耳里,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跑过来拦下她的去路,到时候她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 倪裳和海棠看着面色苍白的陌桑,担忧她的身体又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就听到白芷道:“郡主,您怎么就不听劝告,奴婢跟您讲过,莫要过度忧心伤虑费神,以免引动旧伤。” “以往这个时候夫君都陪在身边,眼下却只得我一个人,免不了会触景伤情,倒把你们吓着。”陌桑安抚着两个丫头,看看两人担忧的神情,淡淡道:“白芷留下陪我就行,你们先下去休息,明早再来接白芷的班。” “……” 两人犹豫一下,还是退出房间外面。 白芷马上扶陌桑躺下,小声道:“郡主,奴婢帮您拔掉两根银针,至少这样您会好过些。” 正要动手时陌桑拦下她,看着她冷冷道:“白芷,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拔针的后果吗?在没有出大鸿国境前,一根银针都不许拔掉。” “可是……” “没有可是。” 陌桑怒吼一声,整个人就马上软下,躺在床上无力地懒洋洋道:“白芷,人总有无能力的时候,你也会,我也会,大家都会……”缓缓闭上眼睛。 爱少一点,日后的痛苦便少十分。 白芷看着陌桑虚弱的模样,眼泪不知不觉流出眼眶,猛地抹掉道:“奴婢为郡主熬碗安神汤,夜里睡得安稳些。” 离烈火国船队十多里远的水域,一支船队也在前进,突然一道黑影飞上其中一艘船,落在大皇子帝楚泽面前。 “前面有什么情况?”帝楚泽头也不抬问。 “回殿下,容华郡主病了,可是她不愿意惊动太医,还把其中两个丫头赶出去,只留下懂医术的丫头白芷在身边侍候。” 闻言,帝楚泽皱一下眉头。 沉默良久后,帝楚泽淡淡道:“本殿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抬起手揉揉眉心,端起旁边的茶杯,掀起杯盖时动作滞了一下,直接喝了一口茶:“来人,把上官公子请上来。” 陌桑喝了白芷端来的药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就看到倪裳坐在床尾做女工。 见屋里有些暗,忍不住道:“倪裳,怎么这会子做起针线来,天色尚早也应该点个灯,小心弄坏了眼睛。” 见陌桑醒了,倪裳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道:“郡主好睡,如今都快正午了。” “快正午了。”陌桑讶然,白芷药真管用。 “是,快正午了,江上风大,奴婢怕开窗冷着郡主不敢开窗。” 倪裳服侍陌桑梳洗后,含笑道:“午膳快好了,郡主再忍一忍,别这会子吃了,到膳点却又吃不下东西。” 陌桑点点头,拿起书靠在榻上看,见倪裳又在做针线活,忍不住道:“你这会子做什么衣服,是走得太过匆忙,没有收拾齐全自己的东西吗?” “奴婢的东西倒没什么,只是咱们走得急,所带的衣物都是外头的针线。虽说都上品,到底不及自己做的好,离开前多装几匹布料,趁着现在有时间,奴婢替郡主做几身贴身的衣服。”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娇贵,衣服干净整齐就好,不拘是外头针线还是你的针线。” “奴婢在乎。” 倪裳极不悦地噎了陌桑一句。 看到倪裳生气,陌桑不由笑了:“本郡主是心痛你,照顾我不算还要忙这些小事情。” 倪裳哼一声道:“郡主就是奴婢的天,郡主眼里有小事情,在奴婢眼里就是天大的事情,是半点能马虎懒怠。郡主只管看书打发时间,奴婢做自己的针线,咱们互不干扰。” “你这丫头。” 陌桑无奈地摇摇头,由着她忙活,心里却是暖暖的,好歹有他们一路随行。 刚看得入迷时,手中的书突然被人夺走,正要生气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满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别一天到晚都只顾着看书,多少给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留半条活命的路。” 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上官尺素,陌桑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上的船,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上官尺素没有回答他她问题,兀自在她面前坐下,拉起她的手把脉。 须臾间,面色沉下,看着她怒声道:“你的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好好休息,知道要多保养身体,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看书又不累,若要保养身体,也不应该去烈火国保养。” 陌桑打断上官尺素的话,暗暗瞟一下倪裳,示意他有人在场,笑道:“你不好好待在帝都,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万一遇上擎教的人如何是好。” 上官尺素听到陌桑话,只觉得有些怪异,却想不出哪里怪异,不以为然道:“有你在,本公子有什么好担忧。” 陌桑不由皱着眉头道:“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这次出门可是游玩,路上艰险重重,还有正经事情要办,怕是无暇顾及到你。” 闻言,上官尺素面色一黑,没好气道:“放心,本公子是奉爷爷的命到黑城看看,若是遇着什么罕见名贵的药材,不惜重金也要抢到手,你到时候记得帮帮忙就行。” 陌桑沉默一下,才想起跟宫悯舅舅的约定,无奈道:“暂时还不能答应你,代我用过午膳后,见过顾老再回复你。” “为什么?”上官尺素不解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出门?”陌桑淡淡地反问,似笑非笑看着他。 上官尺素被陌桑看得有些不自然,想到悄然离开的原因,犹豫一下道:“你也别生三爷的气,大约在他心里面,你的能力一直比较强吧。” “所以……”陌桑看着他不说话。 “所以什么?”上官尺素不解地问。 “所以你也觉得,龙寻和我之间,我理所当然应当云面对危险。” “当然是,你也说过,能者多劳嘛。”上官尺素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在他心里面陌桑聪明,可以面对和解决任何困难, 陌桑听到后,有些自嘲地笑笑,伸手拿回书自己的低头细看,再也没有多说一名话。 倪裳在旁边听着二人说话,恨不得拿针钱把上官尺素的嘴巴缝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狗屁能者多劳。 上官尺素也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而陌桑看书不说话也早已经习以为常,自己也翻出一本医书,坐在旁边细细地研读。 直到午膳结束,陌桑才淡淡道:“弥生,你到前面的船见顾老,就说本郡主休息了一夜一个上午,再睡恐走了困,问问他老人家午后可否有空闲,本郡主想向他请教一下围弈之道。” “是。” 弥生应了一声,走出外面传话。 上官尺素不解道:“你就算想去黑城看看也不急在一时,午膳都没有吃几口,如何能保养好身体。” 陌桑不以为然道:“我的身体情况你还不清楚,向来吃不了什么东西。至于墨城,若顺路我便去看看热闹也没什么,不顺路本郡主也没办法,你只好自己想法,我可不想再费神。”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说。”上官尺素终于觉得陌桑有些不对头。 “今非昔比。” 陌桑懒洋洋回一句,便歪在榻上看书。 上官尺素也没有多想,打着呵欠道:“这些日子没睡过好的,我先回房睡一觉,有事叫我。” 目送上官尺素走远,陌桑让倪裳收拾桌面,沉默了一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道:“海棠,本郡主需要倾云姐妹二人帮忙,你以最快的速度,把信传给他们。” 海棠马上接过信,看着陌桑道:“是,奴婢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倾云手上。” 陌桑目光锁着她,一字一字慢慢说道:“记住,信的内容除了本郡主和他们姐妹俩,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奴婢明白。” 海棠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能让自己背后的主子知道。 弥生看着海棠离开后,走进来道:“郡主,顾老回话,说郡主半个时辰可以过去。” 陌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倪裳,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小丫头们,过来侍候我更衣梳妆吧。”顾老,赤炎党的元老级人物,是时候真正认识认识。 北冥国。 北冥国皇帝龙麟,收到女儿被送到天香楼当妓子的消息后,气得在早朝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发飙。 底下的大臣没有一个敢出声劝止,刚刚回到御书房又把桌子上的统统摔在地上,吓得宫女太监们跪在地上连大气不敢出。 直到一名老太监出现在御书房,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暗暗松一口气。 这名老太监姓陈,侍奉了先帝大半辈子,又看着陛下长大,陛下向来十分敬重他,有陈公公劝着陛下,他们总算不用继续担惊受怕。 陈公公把茶送到北冥帝跟前,淡淡道:“陛下,事已至此,先喝杯茶消消气。朝政上的事情奴才本不该多言,只是想提醒陛下一句,如今容华郡主已经出发前往烈火国,陛下还怕没有机会报仇雪耻。” “你说得不错。” 北冥帝听到老太监一番话,怒火减了几分,接过茶要喝时,突然猛一下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响,精美昂贵的茶杯,就在地上开花,碎片溅到一名宫女头上,划破了皮肤,留血不止,宫女也不敢吭声。 陈公公面上一愣,就听到北冥帝怒声道:“真是岂有此理,宫悯竟敢如此羞辱的孤,孤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大鸿派到我朝当质子的是何人,孤要看看大鸿皇朝的人是不是都有三头六臂。” 蓦然听到帝王问话。陈公公愣是想了半晌,抱歉地笑起来道:“哎哟,奴才年纪大记性不是很好,陛下跟丞相大人商量时奴才也站在边上侍候,就记得两个比较特别的姓氏,是不是大鸿皇朝的人奴才可不敢确定。” “说来听听。”北冥帝不以为然。 “是耶律,还是轩辕……”陈公公 “是轩辕彻。” 北冥帝一听到姓氏,马上说出一个名字。 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道:“对了,就是这个轩辕彻。他是大鸿皇朝轩辕氏的后人,去年轩辕氏一族获罪,无论男女不是处斩就是流放,眼下也只剩下一个轩辕彻。” “大鸿皇朝太过份了,居然送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来质子,这不是瞧不起我们北冥国。” 陈公公的语气十分不满,仿佛被轻视人是他,鼻子里面哼一声道:“太过份了,陛下真应该好好教训他们。 闻言,北冥帝心情好了许多,笑道:”阿大这些年除了服侍孤,是什么事也不管,自然不知道此人的妙处。“ 陈公公却振振有词道:”侍候陛下是奴才的本份,理外面那人作什么。不过陛下这么一说,奴才倒十分好奇这个轩辕彻,到底有过人之妙处,竟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北冥帝挥挥手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太监纷纷退出外面,北冥帝才侥有兴致道:”轩辕彻可是眉涧宫印者,不然为何轩辕氏一族都死光了,大鸿皇帝却留下这个轩辕彻,最妙的不仅如此。“ 陈公公十分好奇地哦了一声,眼巴巴地想听后面的答案。 北冥帝是吊足了陈公公胃口才道:”前年,这个轩辕彻遭人陷害,宫印未开启前破了色戒,本来已经是废体,最近宫印却重现光彩,再次得到大鸿皇帝的重用,还是丞相大人特意提醒孤,孤才知道原委。“ ”陛下的意思…… “孤就想知道,他到底如何恢复的宫印。” 北冥帝说出心用意图:“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孤不信轩辕彻看着全家被杀,心中对大鸿皇帝会没有半点怨恨。” 陈公公一听就明白帝王的意图,面上却乐呵呵地答非所问道:“陛下气消了,御花园的梅花也开了,陛下不如到御花园走走,这绿萼梅花可是只有我们北冥国才有,别人想看也看不到。” “孤倒是想看看陌府里面的竹子,还想见一见这盛名在外的容华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北冥帝眼眸微眯,轻轻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赛外声,少场秋点兵……” 默默念完这首词,看一眼面前陈公公,北冥帝若有所思道:“孤只是很好奇,能写出如此精妙词篇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有机会倒是要见上一见,方不辜负孤此生。” 闻言,陈公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马上掩下道:“容华郡主,奴才倒是常听人提起,听说是颇通文墨,人人都说她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第一美人,风采更胜昔日敏亲王府……” 话到一半时却突然打住,小心翼翼看一眼北冥帝,敏亲王一直北冥皇室的禁忌。 蓦然提起敏亲王,北冥帝面上一丝黯然,轻叹一声道:“是孤太过冲动,误中了圣殿的圈套,再过些日子孤再昭告天下,为敏王叔平反冤情,迎龙寻郡主回朝。” “陛下圣明!” 陈公公跪下,到口的话咽下,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北冥帝回过神,淡淡道:“阿大,孤渴了,你再为孤沏一杯茶来,也只有你沏的茶方合孤的胃口。” “奴才这就去。” 陈公公听到帝王想喝茶,马上欢欢喜喜地走出御书房。 看着陈公公远后,北冥帝面无表情道:“清泉,轩辕彻此人,你着人多留意一些,务必查出他恢复宫印的方法。” 从梁上飘下一声是后,北冥帝起身走出御书房,站在门口上道:“孤要到御花园赏梅,让……玉妃过来侍奉,大约只有她年轻的姿容不会在绿萼梅花前黯然失色。” 女人?只要他想要,没有得不到。 第391章、上官尺素的怒火(已修改) 江上行船日子过得快,眨眼间又快到一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陌桑他们一行人虽然还没有出大鸿国境,却感觉离原来的生活已经很遥远,而且船队明天就到雁城,偏偏明天还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就算别离在即,大家心情沉重,也无法忽略节日的气氛。 几个丫头趁陌桑不在船上,把路上偷偷采购来的花灯挂上,只待明天晚上点亮,陪陌桑开开心心过一个上元节。 陌桑坐在棋盘前,目前却看着前方平缓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江面出神,就像她将要面对的事情一样不可预测,内心不由地多愁善感起来,心里满满的忧伤和惆怅。 啪! 落子时响亮的声音,打断了陌桑的愁绪,马上从多愁善感中回过神。 眸光扫一眼棋盘,眉头马上皱成一团,整个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摊坐在棋盘前。 顾老看着陌桑气馁的模样,笑眯眯道:“容华郡主,跟老夫对弈还走神,可是会输得很惨。再这么一直输下去,你可就要失去陪朋友到黑城长见识的机会。” 陌桑看看棋盘,明显自己又要输了。 突然从棋匣里抓起一把棋子撒在棋盘上,再用手扒拉两下棋盘,把棋局全部打乱。 顾老看到后一愣,陌桑鼻子里哼一声,赌气道:“本郡主不下了,您走过的桥比容华走过的路还长,明知道容华不可能赢您,还故意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分明就是不想让容华去黑城,既不想让我去我不去就是。” “小丫头,你……你这是蛮不讲理,无理取闹。”顾老跟陌桑相处一些日子,对她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一阵无语。 “许你以大欺小,就不许我仗着年纪小,耍赖、撒泼、无理取闹。”陌桑说完把棋盘上的棋子,不分黑白全都塞到棋匣里。 顾老马上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你这样收拾棋子的,你想干嘛。” 陌桑抱起棋匣,起身边走边道:“本郡主要把棋子扔到江里,以后都不陪你这个老头子下棋了,费力费心又费神,还讨不到半点好处。” “臭丫头,把棋匣放下,你知道老夫这套围棋有多贵吗?”顾老声音落人落,拦在陌桑前面,不许她走出船舱。 陌桑愣了一下,老头子不愧是赤炎堂的上代首尊,武学修为果然惊人。当下也身形轻轻一闪,如一根没有重量羽毛,轻轻飘向船舱外面。 顾老看到陌桑的身法面上一怔,这几天陌桑一直是符合她年龄的表现,撒娇、耍赖、调皮、任性又不失天真,差点忘记这丫头的武学修为曾经打败过道境高手,手段逼死过一代帝王,杀过一朝帝王,还是当众诛杀过圣殿长老的女煞星。 想到此也不敢怠慢,目光紧紧盯着陌桑的身形变化,想找出陌桑功法的破绽。 结果却是他完全无法感觉到陌桑气息变化,从而无法预测到陌桑的走向,只能跟着陌桑的脚步走。 相持一会儿后,顾老不由怀疑的陌桑修为根本不止是道境,而是已经入道,可是自有史记载以来从未听说过女子能入道。 想到此,马上否认心中的想法,只当是她功法奇特。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一老一少,一个仙风道骨,一个宛如水上飞仙,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顾老一边一道:“丫头,老夫跟你说,这棋子可是用上好的火山赤玉,雪山白玉制成,一枚棋子就够普通百姓吃一个月,你要是敢扔到江里,就准给老夫端茶倒水一辈子,以后别想回大鸿皇朝。” “本郡主才不希罕回大鸿。”提到回大鸿皇朝,陌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骤然加快速度继冲向江边。 顾老没想到提到回大鸿皇朝会让陌桑不高兴,看到她加快速度,想拦已经来不及,马上大声道:“停下,老夫正好要去黑城,你随我一起去吧。” 陌桑马上刹住脚步,狠狠瞪一眼顾老:“本郡主算是明白了,您是想本郡主陪您下棋才故意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本郡主现在就回去睡觉,不准来打扰本郡主休息。” 把棋匣扔回棋盘上,点足飞向自己的船。 顾老在后面大声道:“小丫头,你这是过河拆桥,小心不带你一起去黑城。”。 陌桑不以为然。 附近的船只上的人,看到陌桑踏水而行,登时就目瞪口呆。 弥生干笑一下,跟顾老拜别后,也紧跟在陌桑身后,丝毫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也是踏水而行。 看着陌桑远去的身影,顾老抚着胡子满意地笑道:“这个小丫头很有意思,有她在身边,以后帝都的日子不会无聊。” “顾老似乎很欣赏容华郡主。” 从船舱内走出一名着武官官服的官员,看陌桑远去的背影不然道:“顾老,您真的要带陌桑去黑城,不怕她乘机逃跑?” 见官员眉头深深蹙起,顾老笑笑道:“以陌桑的武学修为,她若想离开老夫和沈统领联手也拦不住,何况她深知道逃跑的后果。” “怎么,还有什么力量能束缚陌桑?”沈统领疑惑地问。 “陌桑这样的女子,世间能束缚她的就只有亲情。”顾老说着也不由感慨万千,一个情字困住了多少人呀! “亲情?” 沈统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顾老一脸认真道:“不错,就是亲情,是亲情让她失去了自由。” 若不是亲情,陌桑不会在亲人离世后,不顾后果地得罪烈火国,得罪圣殿,也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若不是为了亲情,陌桑不会在明道知烈火国是虎穴狼窝,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她死的情况下,依然义无反顾地前往烈火国。 是亲情让她选择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活着。 从她经历过的一切来看,老天爷从来没有厚待过她,反而给了她比寻常更多的磨难。 顾老不禁有些同情陌桑,在心里暗道:“陌桑呀陌桑,你是老夫生平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可你也是最可怜的女子,你的一生都是悲剧。” 亲情? 沈统领愣了一下,不以为然道:“终究是女子,总免不了儿女情长。” 顾老只是笑笑,他相信陌桑绝不是儿女情长那么简单,她敢入烈火国定有万全策,不禁有些期待陌桑在烈火国大放异彩。 陌桑回到船上,看着点缀满花灯的大船,才想起明天是元宵节。 想到去年的元宵节,那时候她和宫悯还只是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一对,他们情投意合的时候,却不得不天各一方。 触景难免未伤情,陌桑站在甲板上,出神一会儿后淡淡道:“弥生,我有些累,回房休息,你告诉他们晚膳不用叫醒我,没有十万火急、生死存亡的事情也不要叫醒我,我要一直睡到雁城。” 不等弥生回话,陌桑就走回房间。 弥生上闪过一丝疑惑,主子可以去黑城了,怎么反倒不高兴起来,蓦然看到挂在船上的花灯,马上明白原因。 大步走到船舱里面,找到白芷他们,黑着脸冷声道:“你们是不是存心不让郡主好过,还不赶紧把花灯都摘下来,郡主才刚看到后一脸的不高兴,说是累了要休息,连晚膳都不必叫她起来用,要一直睡到雁城。” 三个丫头挂花灯原是要让陌桑高兴,听到弥生的话唬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找人把花灯都拆下来收起。 晚膳时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倪裳一脸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以为把船装饰得喜庆点能让郡主高兴,忘记了没有姑爷陪在身边,上元佳节对郡主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她触景伤情。” “是我们都有错。” 白芷拍拍倪裳的手,看向弥生:“弥生,郡主今天回来得好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弥生抱着手臂,木然道:“倒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倒有一件好事,顾老说他也要去黑城走走,郡主可以跟着一起。”郡主高高兴兴地回来,没想到却看到一船的花灯,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 “真的。” 上官尺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眼睛看着弥生直发亮。 弥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一下头,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守在陌桑身边。 确认信息后,上官尺素心情大好,一脸兴奋道:“白芷,准备明天早上熬鱼粥的材料,本公子今晚要夜钓。” “是。” 白芷应了一声。 海棠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神秘,待上官尺素走远后,小声道:“我跟你们说,郡主给上官公子准备了一份厚礼。” “什么厚礼?”白芷马上问。 “不告诉你。”海棠一脸小得意走开。 白芷不由看向倪裳,倪裳表示她不知道地摇摇头,继续埋头做手上的针线活。 陌桑是真的累了,真的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转醒,跟顾老那样的老狐狸下棋,确实是一件十分费神的事情,示弱也是一门需要技术的艺术,输也要输得不着痕迹。 披衣下床,打开窗,面前一片白茫茫。 江面水气重,雾也特别浓,连大船前进的速度也缓下,不过离雁城应该也不远吧。 大约是听到开窗的声音,海棠很快就端着水进来,面带笑容道:“郡主醒来刚刚好,早上起让人熬了鱼粥,用过早膳也就刚好到雁城。” “这大清早的哪来的鱼?”陌桑有些奇怪。 “是上官公子昨在晚上特意钓的,也不枉郡主为他一番苦心安排,上官公子今晚上一定会很惊喜。” “苦心安排?惊喜?”陌桑疑惑地看着海棠,海棠看到陌桑一脸疑惑,马上笑道:“郡主忘记了,您前些日子让奴婢传信给倾云姑娘,难道不是想请暖雪过来,给上官公子一个惊喜吗?” 提起这件事,陌桑愣一下笑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她是请暖雪过来,可惜未必是惊喜。 海棠见她想起来了,不由打趣道:“郡主敢情是跟顾老下棋太费神,把安排好的事情都忘记干净,上官公子说鱼可以补脑子,郡主要多喝一碗。” “好。” 陌桑应一声。 果然,陌桑还没有完用早膳,就听码头独有的吵杂声音。 弥生外面走进来道:“回郡主,顾老方才派人来传话,黑城明天会在共域的河段开市,今天会在雁城逗留一个白天,避过行船高峰期再出发,明天黑城开市时恰好能赶到。” “知道了。” 陌桑淡淡应了一声道:“白芷,你一会儿下去打听打听,晚上城里可有灯会,若有咱们也进城去凑凑热闹。” 白芷面上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回答,就听海棠不可思议道:“郡主,您今天晚上要去看灯会,您不怕会触景伤情……”话没说完,海棠就猛拍一下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语道:“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触景伤情,会的。”陌桑坦然承认,马上又道:“可是留在船上,一个人看着外面的烟火孤影自怜,岂不是更加伤神,还不如到城中走走,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嘛。” 这话……郡主不会是看不得别人蝚? 想到这里,众人的嘴角猛地抽搐。 海棠还想说什么,倪裳马上道:“郡主,你今晚打算穿什么,奴婢现在去准备。” 陌桑想一下:“本郡主最近心情不爽,还有已婚少妇不要太鲜艳的颜色,以免抢了人家姑娘的风头。” 倪裳顿时就想一头栽到水里,就不应该给郡主选择的机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难题。以郡主的气质和容颜,就算随意裹一块破布,也比别家刻意打扮的小姐抢眼。 浓雾散开时,船队也在码头停下。 陌桑马上催促白芷去打听灯会的事情。 白芷有些无奈道:“郡主,你没来前我们就收到消息,今年城中没有灯会看,不过江面上今天会有热闹看。”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意外,看着宽广的河面,笑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来回奔波,足不出户也能看到灯会?”忽然想起后明正是黑城开市的日子,忍不住问:“江上办灯会,是不是跟黑城在江上举办有什么关系。” “郡主,您醒来这么长时间,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吗?”白芷突然问了一句,小脸上满是期待地看着陌桑。 “你发现有什么不妥吗?”陌桑反问白芷一句 “郡主,您就没注意到有一个人,他一直没有出现在您面前吗?” 白芷给陌桑一个提示,陌桑回想一下道:“除了上官还在睡觉,该出现的都出现过,难道还有人一直躲在船上不成。” “郡主,是谁跟您讲上官公子还在睡觉?”白芷急得跺脚,一脸不解地看着陌桑。 “是海棠说上官昨晚夜钓,熬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他当然是在补眠。”陌桑理所当然地看着白芷,答案是否定。 白芷下意识咬咬唇,小心翼翼道:“郡主,早上你还没起之前,就有人带来两个消息,一是今年灯会在江上举办,另一个是在雁城看到暖雪姑娘,上官公子当时恰好在场,听到消息就马上改坐大皇子他们的船,提前赶往雁城去暖雪。” “郡主,你……” 见陌桑对此事丝毫不意外,白芷有些意外,小心翼翼问:“郡主,是你特意安排暖雪姑娘来雁城。” “怎么,不行吗?”陌桑抬起头,看着白芷似笑非笑道:“还是说,你对上官日久生情,不想让他再见到暖雪姑娘?” 白芷怔了一下道:“郡主最坏,又来打趣奴婢,不理您。”鼻子里冷哼一声,生气走出外面。 看到白芷走了,海棠笑眯眯道:“上官公子若知道,是郡主特意安排暖雪姑娘来见他,一定天天熬夜钓鱼给郡主熬粥。”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或许吧。” 海棠面上马上露出一抹疑惑,陌桑看她一眼,不以为然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海棠马上摇摇头:“没有,奴婢去看看白芷。这丫头每每生气,就拿别人的东西出气,得防着她到奴婢屋里捣乱。” 福身,退出房间。 倪裳一边做针线,一边道:“他们俩呀,一个八卦灵通,一个消息灵通,私下里没少暗暗较量。”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到倪裳手里的活计漂亮,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道:“这是什么,真漂亮,也是给我做的?” “是给郡主做的荷包,郡主以后要……” 倪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砰一声巨响打断。 房间的门被人猛踹开,两人也马上看向门的方向,只见上官尺素一脸怒火站在门口上。 门敞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上官尺素也没有不理会。 倪裳笑着道:“上官公子,门开这么大,风吹着我们郡主怎么办,还不赶紧关上。” 上官尺素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陌桑,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 陌桑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淡淡道:“你大清早跑出去一趟,不小心吃了火药不成,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要我把你扔到江里,等你火消了再自己爬……” 上官尺素不等她说完,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陌桑面前。 居高临下看着陌桑,压抑着一腔怒火道:“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暖雪?你为什么不准她跟我在一起?她到底哪里不好,你要强迫她离开我?” “暖雪?” 陌桑沉吟片刻,轻轻哦一声道:“你说的是倾云的妹妹暖雪姑娘。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合适你,以你的出身和条件,你可以有更好选择……” “陌桑。” 不等她说完,上官尺素就怒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他这一声怒吼,整艘船上的人都听得到,不过却没有人特意赶过来凑热闹。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现什么事情,不过听得出是上官尺素的声音,只当他又被陌桑逗弄得发火,笑一下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上官尺素突然出手扣着陌桑的手腕,把她强行从榻上拽起来,逼近她的脸道:“陌桑,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这样对我,把我心爱的女人从我身边赶走。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你是迫不得已的对不对……” “我说了,暖雪不合适你。” 陌桑不挣扎,目光平静地看着上官尺素,仿佛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看着陌桑理所当然的眼神,上官尺素的怒火更盛,冷冷道:“你知道什么叫不合适,你和拾月那样的才叫不合适。以你当日跟拾月的一段情,我真怀疑你去烈火国当质子,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 “你……” 陌桑面色瞬间煞白,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上官尺素,随后眸子里面蒙上一层冰霜。 “上官公子,您在胡说八道什么?怎能这样说郡主。”倪裳马上出声喝住官尺素,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话。 “本公子才没有胡说八道,不信你自己问问她,问问聪明美丽又高贵的容华郡主,拾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上官尺素,你闹够了没有?” 陌桑强忍着耐心的痛苦、纠结,冷冷提醒上官尺素,是她低估了暖雪在上官尺素心里的地位,事的发展也出乎她的意料。 上官尺素正怒火当头,完全不理会自己说出这些话的后果。 怒眸盯着陌桑冰冷的眼睛,冷声反问道:“你敢大声告诉天下人,当初的拾月公子,就是如今烈火国的皇帝拜水。” “你敢大声说,你对他从来没有一丝丝男女之情,当初为保住他的性命,你可挨了三爷一顿鞭子,险些赔上性命……” 倪裳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可中她知道这番话足以要了陌桑的性命,大声打断他道:“上官公子,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要把郡主生生死逼死才甘心吗?” 上官尺素看一眼陌桑,压下怒火冷冷道:“上官尺素虽然不才,自己的事情还是能处理好,就不劳容华郡主操心。质子的日子不好过,容华公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392章、来客 上官尺素离开后,陌桑起身走窗口。 远远地、默默望着他绝情离去的背影,突然嗤笑一声道:“还是古人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 想不到为了暖雪,上官尺素会这样伤害她,现在只怕更多人容不下她,想到这里淡淡道:“倪裳,准备一身见客的衣服,马上就有贵客临门。” 上官尺素的声音,或许普通人听不到,可是有些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陌桑苦笑一下,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听到海棠不解地质问的声音。 “郡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为什么不跟上官公子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不告诉上官公子暖雪的真身份?为什么要刻意隐瞒真相?” 海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信息可是郡主让她传给倾云,结果却变成这样,她不能什么也不知道。 当初上官公子对暖雪动情,就是让她安排郡主跟暖雪见面,可是当时陪郡主出门的人却是弥月,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陌桑淡淡道:“海棠,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不用自责。你去准备茶点,客人马上就到。” 海棠怎么也挪不开脚步,犹豫一下问:“郡主,上官公子可知道,你曾见过暖雪姑娘?” “大约不知道吧。” 上官尺素是否知道,陌桑自己也不能确定,海棠却转身去做她交待的事情, 倪裳从海棠的话中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信息,所谓见过其实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说白点就是警告。 想到陌桑的性子,倪裳什么也不问,默默替陌桑换上见客的服饰,却忍不住偷偷观察陌桑的表情,眼里有着深深的困惑,郡主为什么阻止明雪和上官公子在一起。 镜子里,陌桑面容沉静。 看不出喜怒哀乐,刚才的事情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白芷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淡淡道:“郡主,您的身子不宜太过激动,奴婢熬了安神汤,您喝了静静地睡一觉吧。那些人就交给奴婢们来打发吧。” “我……” “郡主,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白芷打断陌桑,鼻音极重,说完已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陌桑心里也一阵酸楚,接过汤药一口气喝完,拭一下嘴角道:“倪裳,你的性子比较稳重,他们来了就告诉他们,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们担忧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从黑城回来后会给他们一个交待。至于其他人……不必理会,也不用放在心上” “是,郡主。” 倪裳应声走出房间,准备面对那些人对郡主的质问。 白芷亲自服侍陌桑躺下,看着她苍白忧郁的面色,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上官公子不比别人,他明知道郡主的身体的状况有多糟糕,还能说出那样的话伤害郡主,郡主现在一定伤心透顶。 “郡主,奴婢不想多事,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芷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让暖雪离开,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陌桑把那天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见过暖雪后上官对她还跟以往一样,当时还以为他明白她的用意才没怪她从中阻止。 现在她才知道,大约暖雪是没有见上官尺素一面就直接离开,上官尺素也一直以为暖雪不辞而别是另有苦衷。 现在再回头想想,陌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不少事情。 自从暖雪走后上官尺素虽然他跟前一样八卦,一样醉心医学,可他却一直坚持修习武功,再辛苦也没有放弃。 白芷不解地问:“郡主,明明是为上官公子,为什么要让他记恨你。” 就算是郡主自己设的局,可是受伤害最大的人不上官公子,而是郡主自己。 如果暖雪的事情,是郡主在上官公子身上扎了一刀,郡主自己却被上官公子的反扑伤得体无完肤。 陌桑淡淡道:“他不能跟我去烈火国,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他。” 白芷顿时无话可说,除郡主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上官公子再跟着他们,会成为郡主计划最不稳定的因素。 想到这里,白芷长长吐了一口气:“郡主,真的要如此委屈自己吗?” “你有更好办法吗?” 陌桑太了解上官尺素的性子,他知道的秘密肯定成不了秘密。 上官尺素对擎教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陌桑不想在应付烈火国明枪的同时,还得防着擎教的暗箭偷袭。 白芷被陌桑问得哑口无言,陌桑却在安神汤的作用下,安静地入眠,只是眉心一直紧蹙,大约是没有睡到好梦吧。 看着陌桑苍白的面色,不太安稳的睡容,白芷看得想落泪,把手放在陌桑的腹部,轻声道:“郡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奴婢一定陪在你身边。” 世人只看到郡主风华惊世,却不知她已经千疮百孔,随时会消散天地间。 大船上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是顾老,也是最难应付的人物。 倪裳见过礼后,不卑不亢道:“郡主知道顾老一定会来访,只是郡主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让奴婢转告顾老,您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顾老面上有些不悦,沉着脸冷冷道:“怎么,你主子就准备一句话打发老夫吗?” 骤然知道陌桑跟自己主子的过往,他在震惊之余,仔细一想主子的计划,怎么看都像是为陌桑而进行,不得不担心自己的主子心思。 担心他,从来没有放下过陌桑。 面对顾老的怒火,倪裳头皮阵阵发麻,气势压得她几乎说不出话。 想到陌桑的无奈的和痛苦,倪裳咬咬牙关,硬着头皮道:“郡主还说,待黑城一行结束后,自会给顾老一个交待。” 顾老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多少,不过却有些惊讶,面前的奴婢居然能在他气势,平静地回答自己的问话,不愧是陌桑调教出来的丫头。 眯起眼睛打量一上眼前的奴婢,同时感觉一下她身上的气息,惊讶道:“想不到你一个婢女,年纪小小居然是无我境界。” 奴婢愣一下道:“谢顾老夸奖,偶得郡主指点,奴婢方有今日成就。” “你一个奴婢都有如此修为,想必你主子的武学修为更高,不知是否已经进入道境吧。”顾老理毫不吝啬称赞却是话里有话。 倪裳心里跟镜子似的,面上愣一下笑道:“此事顾老恐怕也不信,郡主不太通武学最基本的学识,不久前居然连修为的九境是什么都不知道,突破的过程也跟我们不同,连姑爷、龙师也说不清楚郡主是什么境界。” “竟有这样的事情?”顾老心里一丝愕然。 “是呀,后来龙师说,大约是郡主修炼的功法不同,过程跟大家也不同。” 倪裳没有直接说出功法的名字,而是把突破的过程重述一遍,吊足顾老的好奇心。 说到这里,倪裳猛地拍一下脑代,似是记起什么道:“奴婢记得龙师说过,郡主修习的功法自创立以来,只有一个人修炼成功,我们家郡主是第二修习成功,叫……叫破什么来着?” 倪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第二个字,无奈道:“反正是一种很难修炼的功法,一旦修炼成功突破会变得很简单。” “很简单是多简单?”顾老有些好奇地问。 “怎么说呢?”倪裳想了半晌后道:“这样说吧,就是睡着睡着也突破。” 顾老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由猜测到底是什么奇异功法,可以让人如此轻松突破,比吃擎教的丹药还灵验。 绞尽脑汁也没有结果时,忽然弥生走出来,倪裳想都没想,马上叫住他问:“弥生,郡主练的功法叫什么来的,我一时间想不起。” “破月。” 弥生漠然飘出两个字。 倪裳猛一下拍手道:“对了,就是破月。” 破月?顾老面上愣一下:“有这种功法吗?” 倪裳却一脸不满抱怨:“创立这门功法人也真是的,除了自己练成,几千年来只有我们郡主一个人……” 竖起一根手指,十分不满道:“瞎练练成了这门功法,您老说这功法创立出来有什么用,白忙活一场。” 顾老看着倪裳晃动的手指,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瞎练能练出这么高的修为他也愿意瞎练,只是破月到底是什么功法,如此难修练却能达到意想不到效果。 “那个……容华郡主跟我朝陛下……” “顾老,我们郡主最爱的人是我们姑爷宫悯,其他人都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倪裳打断顾老的话,看着顾老放缓语气道:“我们郡主爱的人是谁,离开帝都那天,顾老不是看得很清楚。” 顾老自然不会忘记两人当日分别的一幕,还有两人当着所有人许下的承诺。 陌桑问得犹豫,宫悯却回答得干脆。 两人都是盛名在外,功名利禄垂手可得的人物,却愿意放弃一切,相约寄情山水,逍遥天地间。 突然想起陌桑的歌声,顾老沉默一会儿道:“老夫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需要些时间冷静下,老夫就回去等容华郡主的交待。” “奴婢谢过顾老。” 见顾老终于松口,倪裳马上朝顾老行了一个大礼。 顾老又何尝不知道宫悯和陌桑夫妻情深,只不过蓦然知道两人间的往事,难免会往深处多想一层。 他不担心陌桑,他担心自己主子,主子一直不肯立中宫,中洲君家对陛下此举极为的不满,处处施以压力,陛下很多事情无法顺利开展。 无奈地长叹一声,顾老飞身离开陌桑的船。 目送顾老离开,倪裳整个人摊倒地上,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弥生走过来,朝她伸出一只手道:“地上凉,你要注意保重身体,郡主眼下可离不开你们。” 倪裳愣了一下,把手放到弥生手里,借着他的力从地上站起来,刚想回去看看陌桑的情况,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大鸿战船机械发出的声音,倪裳和弥生不由停下脚步。 巨大的战船上一面旗帜在飘扬,两人顿时屏住呼吸,不敢迎视从船上射来的目光。 直到大船上的人走上他们船,两人才猛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战战兢兢道:“参见大皇子殿下。” 帝楚泽一上船,也不问陌桑的情况如何,只是甲板上一站,仿佛整艘船都变小了许多,容不下他强大、尊贵的气声。 倪裳跪地上一动不敢动,短时间内想不明白这大皇子为何而来,当日的事情陛下都不已经不追究,大皇子没道理翻旧账。 良久之后,帝楚泽的目光落在倪裳身上,毫无感情道:“你说,上官尺素说那些混账话话时,是谁侍候在容华郡主身边?” 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里,却让人感觉到像火山一样的怒火,随时能把人烧成灰烬。 倪裳的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是是是……是奴婢,是奴婢没有照顾好郡主,请大皇子殿降罪。” “你确实是有罪?” 帝楚泽的声音冷冷响超,倪裳的心瞬间跌落深渊,连话也说不出。 弥生看一眼倪裳,鼓起勇气道:“殿下,倪裳确实是有罪,可是眼下郡主身边不能没人照顾,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想到陌桑的孤苦,还有她令人担忧的身体,倪裳也鼓起勇气道:“大皇子殿下,只要您不让奴婢离开郡主,奴婢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郡主身边,就剩下他们几个孤鬼,若她也离开,郡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帝楚泽盯着倪裳的目光,就像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过了好半晌才冷冷道:“容华郡主是你的主子,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上官尺素,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而无动于衷,不出手阻止?” “奴婢……” 倪裳正想说这是郡主的意思,突然想到陌桑的初衷,若说出来岂不是白费郡主一番心意。 顶着大皇子随时会拍扁她的怒火,倪裳咬咬嘴牙道:“奴婢错了,求大皇子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性命发誓,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晚了。” 帝楚泽冰冷的声音,让倪裳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见帝楚泽对倪裳动了杀心,弥生马上道:“殿下,郡主身边除了我们几个再没有别人了,求您看在郡主身体不适,需要照顾的份上,放过倪裳,就让她戴罪立功,将功补过吧。” 整个人也深深伏在地上,郡主一定不希望倪裳有事。 闻言,帝楚泽的目光缓缓移到弥生身上,弥生顿时感到十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完全无法呼吸,快要窒息。 “你以为你就没有罪,上官尺素出现当时,你又在哪里……” “无论弥生当时在哪里,无论倪裳是否有错,他们是本郡主的人,要惩罚也当是本郡主惩罚。”陌桑冷漠里透着怒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大皇子的话。 陌桑的意外出现,给两人带来了生机。 看到陌桑出现,帝楚泽不由皱起眉头:“他们是你的侍卫和婢女,保护你是他们的职责,失职自然罚。” “大皇子殿下,容华说过了,他们是容华的人,罚不罚容华说了算。”陌桑扶着白芷,强撑着眼皮走到甲板上,安神汤的药效让她脑子有些迟钝,唯一清楚的就是要保住倪裳和弥生。 “你已经自顾不暇。”帝楚泽冷冷提醒。 “没有他们在身边,容华更加自顾不暇。” 陌桑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冷冷道:“容华身边也就他们几个孤鬼,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让你动他们分毫。” 帝楚泽听到这句话后,原本强硬的气势不由缓和下一分,有些无奈道:“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管对方是谁,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阻止不了便杀掉。” “如果对方是皇子、大臣、名医、眉涧宫印者呢?”弥生代陌桑问一句。 “照杀不误。”帝楚泽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淡淡道:“你们唯一的事情,是不管什么情况,保护你们的主子不受伤害。你们若做得到,本殿可以留下你们,若再有类似情况……” “奴婢以死谢罪!” “属下以死谢罪!” “奴婢自行了断!” “奴婢自行了断!” 四个声音同时响起,海裳不知何时也走到四析,立下誓言。 帝楚泽听到后淡淡道:“很好,别忘记了你们今天的誓言,不然就算容华郡主再度求情,本殿也亲自出手解决你们。” 目光锁定在陌桑身上,犹豫了好半晌才淡淡道:“此番西行,前路险阻重重,你就算怨恨所有人,别忘记还有一个男人在苦等你归来,他值得你不顾一切保护好自己。” 陌桑心头上一阵涌动,可是没有忘记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以前带她上天香楼,窃玉偷香风流潇洒的大哥陌沧,而是身份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大皇子殿下。 此时此刻,陌桑纵有千言万语,只能跪下行君臣之礼道:“容华遵命!” 帝楚泽回到自己的船,对随行的何一鸣道:“你带人把雁城翻过来,也要把上官尺素送到本殿面前。”冰冷森然的语气让这位上过沙场的统领,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暗暗为上官尺素捏了一把冷汗。 ------题外话------ 1、泡泡今天绝育,灵琲在医院陪它,耽误了不少时间,明天把这一章被到五千字。 2、昨天的章节已经修改过,大家最后回头重看一遍。 第393章、黑城之行1 正月十五上元夜,清澜江上满天烟火,比除夕夜更加美丽。 隔江有人在轻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惜陌桑都听不到,身心具惫让她再次沉睡,大约梦里没有伤害。 白芷、倪裳、海棠、弥生,还有鲜少露面的赢戈,五人在不同的位置上,看着满天的烟火,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夜空上盛放的烟火,跟除夕那晚的烟火一模一样,可惜郡主看不到。 陌桑看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帝都后,陌三爷命人把风陵渡的花全部毁掉,从今只种绿竹垂柳。 然而这一切,在眼下五个身份卑微人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莫名的生出一份伤感。 这是郡主除夕夜想放却决有放成的烟火,眼下却特意在雁城放算是什么,是欢送郡主离开大鸿皇朝,还是庆祝郡主终于要离开大鸿皇朝。 或许是想到陌桑往后的孤苦,此时看什么都觉得格外辣眼, 烟火盛会一直到夜半才散尽,江面上的行船开始缓缓前行。 陌桑醒来时,船队已经置身在陌生的江面。 前方的江面上还停着几艘连在一起的大船,猜到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共域。 这段江流不再叫清澜江,有一个好听名字——月亮河,源头来自日月山脉深处,也是清澜江其中一个水流源头。 共域是一个自由的地方,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两国都不会也不能出现处理,因此在这里也集结了大大小小的势力。 大鸿和烈火两国不是没想过,把这方圆一百多里的土地瓜分掉,可是这些势力出乎意料的强大,且占着地势之利,最终不得不放弃,想不到今年的黑城会在月亮河上开市。 月亮河流域两岸,正是大小势力盘踞的地方。 黑城选在这个地方举办,倒有些出乎陌桑意料,不过月亮可的景色不错。 陌桑看一眼架子上摆的银黑色的衣裙,大约是倪裳昨天为她准备的衣服,可惜自己睡了倒辜负了她一番心意,随即自己洗漱套上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倪裳理解的,适合已婚少妇的低调打扮。 镜子里的自己,银黑色的罗裙裹身,把她曼妙的曲线展露无遗,哪里有半低调,分明就是惑世的妖姬。 想到此,陌桑不由打一个冷战。 正要换下来时,门突然打开了。 倪裳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站在镜子前的陌桑,眼睛马上闪耀着光芒。 陌桑回头,拉一下身份的衣服,冷冷问:“倪裳,你觉得这身衣服低调又不抢眼?”无法理解当代人的审美观。 闻言,倪裳眼珠子转了转道:“郡主不觉得这样会更有距离感吗?你这样子往黑城中一站,大家都以为您是女煞星降世,谁敢无缘无故上前跟您主动搭讪。” 煞星降世?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道:“承你贵言,但愿无人主动靠近。” “我饿了,一会儿吃什么东西?”陌桑抚一下腹部,最近饿得越来越快,食欲也比以前增加。 “是郡主喜欢的鱼粥,白芷早起收拾了一条鲤鱼,说是对郡主的身体有益。”倪裳含笑道:“郡主昨天一直睡着,不曾用过膳食,奴婢这就去让白芷把粥送上来。” 说着便走出房间,陌桑嘴角却微微扬起。 大约一刻钟后,就和倪裳端着食盒进来,摆在榻上的小几上面。 陌桑坐到桌子前,看着热滚滚的鱼粥,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俯下身体就着碗了喝一口,嗒嗒嘴道:“不错,白芷的手艺可跟磨记的鱼粥相比。” 白芷一听,马上高兴道:“郡主喜欢就多吃一碗,奴婢这鱼粥肯定随叫随有。” 除了鱼粥还有一些小糕点,陌桑吃了一碗半粥以及几块糕点。 几个丫头看着陌桑胃口不差,也十分欢喜,也开始准备一会儿出门的事情。 用过早膳后,海棠走进来道:“郡主,顾老方才打发人来说,进黑城需要黑城发放的令牌,问郡主可有令牌,若没有可随他一起入城。” 陌桑怔一道:“你代我去回话,就说我们有令牌,感谢顾老一番好意。” “是,郡主。” 海棠应声退出外面。 倪裳帮陌桑拉到镜子前,在她髻上戴上银色的流苏。 长长的银色的流苏,跟乌黑的长发融合在一起,倒跟身上的衣服十分搭配。 最后,倪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同款的面纱,从陌桑脸上绕过,再固定在发髻上面,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黑色的面纱遮住陌桑半张惑世的面孔,只露一双自信黠慧的大眼睛大外面,丝毫不影响的气度风华。 再披上白色的狐皮披风,高贵雍雅,容华端庄,并无半分妖冶艳意。 陌桑收拾妥当,带着弥生和白芷,带着几分忐忑,前往去跟一直随行左右,却从不露半分声色的周先生。 走上周家的大船,就看着依旧一身布衣儒雅书生打扮的周先生,坐在厅内品茶。 陌桑走时去,扑一下跪在地上:“舅舅,陌桑令宫府蒙羞,也让舅舅面上无光,请舅舅责罚。” 即便几个丫头和弥生故意隐瞒着,什么情况都不肯说,她也知道昨天上官尺素的话已经传开。 虽然此事个中原由并非全然男女之情,可是传开后,蒙羞的不只是陌府,连同宫府以及和她有关的人,都免不了被她的声名连累。 周先生见一看到陌桑下跪,再加上那番话就明白是什么原因,面带笑容道:“傻丫头,这是干什么?大清早地上凉仔细冻着,还不快些起来。” 悄悄给白芷一个眼色道:“还不快点把你主子扶起来,跪坏了某人可不会放过我。” “谢舅舅不怪罪陌桑。” 陌桑又是深深一礼才扶着白芷的手起来,心里终究难以安慰,此事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呀,这才多大点事儿,就值得你担忧谨慎成这样,整天多思多虑身子如何能好起来,不过是些闲言碎语,大家很快便会忘记。” 周先生一看便知陌桑所虑,安抚一番淡淡道:“桑儿,听舅舅一句劝,莫要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要是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放在心上,日子可怎么过呀。” “可是……” “哪来那么多的可是,舅舅的眼睛还没瞎。”周先生打断陌桑的话,含笑道:“走,你的眼光一向不错,帮舅舅挑些好东西。” 陌桑福身应道:“是,舅舅。舅舅,请!” 周先生在这一行中的人面极大,他的船一靠近大船,马上就有人迎上来。 来人笑着大声打招呼:“周越兄今年可比往年要早到,想来是又看上什么宝贝。” 目光不经意看到站在旁边的陌桑,风姿卓绝,眼里皆是智慧,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惊艳,不过很快便隐藏起来。 来人眼里惊艳,周先生自然也看到,却假装没有看到,拱手见礼笑道:“还不是这丫头,说要到黑城长长见识,一大早门着要过来。” 周先生回头对陌桑道:“丫头,过来见过你张清伯父,他可是黑城的承办人之一,你下次还想再来看热闹,就直接找他带你走进去。” 陌桑马上上前一步,福身见礼道:“晚辈陌桑见张伯父,张伯父有礼。” 舅舅这是要把他的人脉网介绍给她,让她在危难之时多一张保命符,马上放下郡主身份上前见礼 张清纵横黑白两道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刚刚走上前时就不自觉被好友身边的女子吸引,骤然听到陌桑的名字,还是忍不住愣一下,再次细细打量陌桑一番。 陌桑一身简洁的黑白搭配,显得身姿挺拔,眉宇间一抹英气不输男儿。 虽然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不过容华郡主有大鸿皇朝第一美人之称,容颜必然是倾国倾城。 突然想到昨日流出的传言,脸上的表情不着痕迹地一滞,面带笑容道:“陌姑娘既然唤我一声张伯父,张伯父自是要认下你这个侄女。”字里行间还是有一丝迟疑。 陌桑分明看到张清迟疑却不以为然,眉眼带笑走上前两步,盈盈施礼道:“侄女拜见伯父。” 见陌桑并不以身份自居,还以后辈身份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礼,以及她那从容淡然的气质,不禁有些怀疑昨天流言的真实性。 “张兄,初次见面,你怎么着也得给侄女一份见面礼吧。”周先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见面礼自然是要给的。” 张清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递到陌桑面前道:“桑儿,这是出入黑城的令牌,拿着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黑城,或是遇着什么事情,也可以持此令牌找有相同标记的商铺传信。” “这礼太重……” “傻丫头,你张伯父给的礼得收下,不然他会不高兴。” 周先生打断陌桑的话,陌桑马上接过令牌,高高兴兴行礼道:“桑儿谢过张伯父!” 张清见周先生对陌桑,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渐渐把心里面成见也放下,面带笑容道:“侄女不必跟伯父客气,伯父跟你舅舅可不是一般交情,以后来黑城就当去自家后花院。” 陌桑淡然一笑道:“有伯父这话,侄女以后一定不会客气,常到黑城走走,看什么时候眼力能赶上舅舅。” 张清听到不由笑起来:“周越兄,瞧瞧你们家丫头,年纪小小,这野心可不小,她可是奔着超越你的目的过来,也不怕话说大了闪到舌头。” “张兄说得不错,这小丫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儿把体己钱都赔光,你可就有福,能看到这丫头的哭相。” 周先生是知道陌桑的本事,不过说话打趣而已。 这丫头通古博今,见多识广,没准真能发现好东西,说的可不是什么大话。 闻言,张清却不以为然。 陌桑他不了解,可是他了解周越。 陌桑若没有些真本领,亲生儿女也不见得入他眼,不由地对陌桑刮目相待。 面上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听周越兄这么说,一会儿侄女也要参加竞拍。” 周先生的话激起了张清的好奇心,而且容华郡主陌桑的名头,本来就有极大的吸引力,每个人都对她充满好奇。 陌桑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只竞拍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们眼里的好东西我可不管。”说完甜甜一笑,她不想再为别人而活。 张清面上不由一愣,周先生马上笑道:“她呀,是怕买到不好的东西被我们笑话,故意拿话提前堵住我们的嘴。” “舅舅,看破不说破,真君子也。” 陌桑顿时一脸不高兴,故意拿话堵周先生,十足小儿女姿态。 张清听到怔一下,看到周先生一脸囧,哈哈大笑道:“侄女这话说得不错,看破不说破,有些意思。”不愧是容华郡主,说话也别是一番心肠。 闲聊了一会儿,一时间又有船只靠近,周先生马上道:“桑儿,你张伯父正忙着,我们先进去吧。” 陌桑应了一声是,向张清拜别后才随着周先生走入内。 此时另一艘缓缓靠近的大船上,上官尺素黑着脸,一脸颓废跪在地上,垂头不去看坐在上面的大皇子帝楚泽、 帝楚泽却像忘记他的存在,认真研究着一张图纸。 何一鸣走进来,走上前跪下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对方人一露面,我们就可以行动。” 帝楚泽抬起头,看到跪在地上的上官尺素,马上移开目光道:“本殿知道了,你先下去盯着,本殿一会儿也进黑城看看,待时机一到,自会给你们发信号。” “臣领命。” 何一鸣转身往外面走,不自觉地看一眼上官尺素,在心里摇摇头。 帝楚泽从太监手里接过茶,掀开杯盖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浅浅抿一口道:“本殿听闻,上官公子近日不仅医术越发精进,武功也进步神速,连脾气胆子也越发大起来,陛下的旨意也敢违抗。” 上官尺素沉着脸道:“臣知错,请殿下降罪。” 看到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帝楚泽冷笑一声道:“上官公子的罪哪轮到本殿处置,不过处置一个丫头,本殿还是有权利。你说本殿该定她什么罪才合适?”冷冷反问上官尺素一句。 第394章、黑城之行2 从何一鸣找到他们,上官尺素就有种不祥预感,可是没想到大皇子会迁怒于暖雪,马上大声道:“殿下,上官尺素一人做一人当,是臣得罪了容华郡主,跟暖雪没有任何关系。” “得罪?” 帝楚泽冷笑一声:“你居然用了这个词,真是出乎本殿的意料。你越是这样,本殿现在倒想见识一下这暖雪,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让上官公子忘记陛下的圣旨,抛弃了多年的情宜,伤害曾经的好朋友,而没有丝毫悔意。” 上官尺素心里一惊:“殿下,臣说过,此事与无暖雪无关,全是臣一人的错。” 看着上官尺素面上的担忧,却丝毫不为昨日之事感到愧疚,帝楚泽淡淡道:“来人,带暖雪上来,本殿也见识见识。” 在上官尺素担忧中,暖雪被带到两人面前。 “雪儿。” 上官尺素马上唤一声。 暖雪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帝楚泽面前,跪下行礼道:“暖雪拜见大皇子殿下,累郡主声誉受损,虽非暖雪所愿却难辞其疚,只是无论殿下要如何处置暖雪,都请在三天后再处置。” “你在跟本殿讲条件?” 帝楚泽眉头一皱,不过却抬头冷冷打量暖雪一眼,不禁想到一个成语——冰魂素魄。 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天真单纯的可人儿,不过方才一番言论,足以证明那只是表象,看来她的出现绝非偶然 “暖雪不敢,只是殿下在此时处置暖雪更易引起民众误会,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容华郡主的处境也越发艰难,暖雪斗胆请求殿下三日后处置。” 帝楚泽轻叹一声:“你倒是个懂事,还知道为容华郡主的处境着想,不似某人……” 扫一眼上官尺素,沉默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本殿答应你的要求,三日再处置,你这几天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吧。” “是。” 暖雪应声,跟带她进来的人若无其事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上官尺素一眼。 帝楚泽把一切都看在眼内,似乎明白什么,看着上官尺素道:“你跟容华郡主相识相交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素日里她做事都为你们这些人着想,为你更是差点连性命都搭进去。” 上官尺素整个人一震。 帝楚泽继续道:“如今连一个外人明白她的难处,你却生生把她往死里逼。” 见上官尺素似有所动,帝楚泽似笑非笑道:“看来往日是本殿高看你,如今闹开了也好,省得日后她还得为你的不懂事费心费力,时时要替你收拾烂摊。” “殿下……” “你不解释,一会儿若遇到容华,也不必上前认错和解。” 帝楚泽面无表情打断上官尺素的话,上官尺素不解地问:“臣不明白,臣若能跟容华郡主和解不好吗?” “从今以后,你们就……各自安好。”帝楚泽犹豫一下说出最后四个字,却是如释重负,她理由背负这些。 “殿下,您说什么,臣不明白。”上官尺素心里猛一震,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甘。 上官尺素的变化,帝楚泽都看在眼内,淡淡道:“容华郡主往日里,就是连你们这些不懂事的人也一并照顾,背负太多才活得如此辛苦,如今她已是自顾不暇,唯有各自安好方能保全自身,你不必再出现在她跟前。” 闻言,上官尺素愣一下:“可是桑儿的身体不好……离不开臣的照料。” 帝楚泽冷一笑:“原来你还记得她身体不好,本殿还以为你不顾一切揭她的旧伤,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上官尺素心里顿时像一碗面里放多了醋,阵阵酸楚涌上尽头不是滋味。 回想往日跟陌桑相处的点点滴滴,当时纵有气也不应该那样伤害她,如今不仅令她在大鸿皇朝无立足之地,还未入烈火国便竖敌无数,往后处境更是艰难。 若没有他在身边照料,残弱的身体不知能否熬到那个时候。 看到他的神情,帝楚泽就冷冷道:“无论你此时有何想法,本殿还是那句话,从今往后你们各自安好吧。” “臣……领命。” 上官尺素犹豫再三后,只得接受安排,可是还得另谋一番才行。 帝楚泽冷冷提醒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琢磨旁的事情,陛下的责罚你是逃不掉,不用多想,还不如想想如何承受另一个人的怒火吧。” 此事一旦传回帝都,第一个想宰他的人就是宫悯。 上官尺素听到此话,想起远在帝都的宫悯,整个人一哆嗦,胸口马上怦怦跳。 沉默了一会儿,上官尺素深吸一口气道:“此番是我犯下的错,无论他是要杀要剐,我都不会对他避而不见。” 帝楚泽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他一眼,摇摇头走出外面,把上官尺素一人扔在书房里,沉寂的气氛更利于上官尺素静心思考。 陌桑一走进所谓的黑城,即便前世见多识广,也不由为里面的布置感到惊讶。 原来他们走进这艘船,里面竟然装修得如商业街市,大小摊点排列整齐,商铺林立井然有序,他们买卖的东西,自然是市面上所没有的东西。 这些东西放外头都是不合法,可是在黑城却没人追究这些,能从这里带走一两样东西,是极体面的事情。 陌桑他们来得早,眼下才刚开市人还不算很多,一行人就随意走走看看,一路所见不是些从土里出来的土货,就是难得一见宝石玉器,以及未经雕琢的原石、奇石。 逛了三分之一的街市,陌桑才在其中下一个摊子上,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停下脚步多看一眼便继续前进。 “桑儿,你这一路走来可有看中什么东西,你在这里买的第一样东西舅舅付账。”快走完街市时,周先生忽然问了一句。 陌桑看看四周的东西,眉眼含笑道:“此处的东西虽多,却没有桑儿所需之物,再说这里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舅舅该不会是为了省钱吧?”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周先生故作尴尬地咳嗽两声,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舅舅倒是忘记了,你这丫头出身大家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东西自然入不得你法眼,倒时平白计了个没趣。你没说错,这里的东西算得不得什么稀罕……” “主子,付钱。” 冷丁白芷插了一句,陌桑和周先生一阵惊讶。 白芷中蹲在一个地下摆摊前,举着几株药草,仿佛捡到天才地宝似的。 陌桑顿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不过也知道白芷对药草的认识,毫不逊色于上官尺素,无奈地走过付账。 “白芷,这株药草多少钱?”陌桑不假思索地问一句。 “价格还算公道,十两黄金……” “这还叫公道。” 白芷没说完,陌桑就叫起来,一株药草十两银子都嫌嫌贵,何况是十两黄金。 听到陌桑的叫声,摊主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对白芷道:“小姑娘,我说你到底买不买,一会儿可是很多人抢着要,若不是为了开市讨吉利,我这万金藤能卖翻倍价钱。” 听到摊主的话,陌桑怔一下看向白芷。 白芷马上用力地点点头:“主子,这药草值这价钱,您快点付钱。” 陌桑无奈地掏出一张金票道:“我就这么点银钱,自己都经不住花,还得顺带上你这个会烧钱的丫头,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闻得陌桑哭穷,白芷理直气壮道:“主子,奴婢买这东西,可是给您用调理身子用。” 伸手要接过金票时,一只大手把陌桑拿金票的手按下去,同时一锭金灿灿的东西,扔到了摊主面前。 摊主马上接过掂了掂道:“不多不少,刚好十两金,还是这位爷出手爽快。” “舅舅。” 陌桑不解地叫一声。 周先生马上道:“舅舅说过,你今天买的第一件东西,舅舅付账。”眼里闪过一丝狡猾。 看着白芷像抱着娃娃的似,小心翼翼把药草抱在怀里,陌桑一脸郁闷道:“到底是什么药草,竟然如此金贵。” 白芷笑眯眯道:“奴婢只能说,上官老神医看到也会出手。倒不是说它有金贵,有多大的神效,只能说它合适主子使用,无论多贵都是买的。” “你买它,只是因为它适合我使用!”陌桑心里面很惊讶,也很是感动。 “当然。” 白芷不假思索回答,有些不以为然道:“不然奴婢要它干嘛,还不如买几支人参补补身体。” 到底是给她的东西,陌桑也没有多想,淡淡道:“好了,既然东西已经买到,我们赶紧走,或许前面还有好东西呢。”眼睛不自觉地多瞄一眼那株药草。 眼看着快要走完商城,除了买到一株药草,什么收获都没有,周先生不禁有些失望。 陌桑看到后,露出一丝笑意道:“什么样东西才能入舅舅眼睛,不知道除了玉器古董外,舅舅是否对古书字画感兴趣。” 闻言,周先生的眼睛一亮,面上却故作镇定道:“桑儿难道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他可是从宫悯那里知道,陌桑在古文字和绘画的造诣颇深。 想到这里忍不住打趣道:“别人的字画,哪有你的画值钱。” 陌桑无奈地叹气道:“舅舅,您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应该很清楚,画家的画都是死后才值钱。” 周先生脸上的表情一僵,向来儒雅的面上,肌肉竟忍不住抽了抽,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好像,好像也挺有道理呀!” “真理。” 陌桑补充一句,梵高的画也是死了出名。 白芷马上小声道:“周先生,主子可不是随便说说,赶紧行动吧。” “刚才一路走来,看到几副不错的字画,被人当成是上好的赝品摆在地摊上,不过……” “不过什么?”周先生不等陌桑说完,就急着问原因。 陌桑想了一下道:“因为这个被人骗了,还像捡到宝一样的大傻瓜,我跟舅舅都不合适,白芷嘛……”于是三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到,年纪不大长相清隽的弥生身上。 弥生愣了一下,抬手指指自己,不可思议道:“我像是大傻瓜?” “像。” 四人异口同声,弥生无奈地去当大傻瓜。 陌桑一路上虽然只是随便走走看看,不过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就找到她发现宝贝的摊档。 周先生马上记起来,这里正是陌桑唯一停下脚步的地方,回头无语地看着陌桑道:“丫头,就算你不想需要,你也好歹告诉舅舅一声,舅舅很需要呀。” 陌桑却回头对弥生道:“你看那边的摊子,摆在地上那堆发黄的东西,旁边的一卷竹简,还有挂在杆子上的几副画,你统统都给卖下来,无论老板开什么价,你只还一次价,把东西拿到手就行。” “这……” 三人不解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道:“弥生把东西买回来后,我再告诉你们原因。”回头朝周先生伸手道:“舅舅,钱。” 周先生无奈地掏出一张银票,交到陌桑手上。 接过银票,陌桑马上把银票交给弥生:“去,一定要把东西拿下,我看好你哟。”给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弥生深吸一口气往前走,陌桑在后面看着他,却发现弥生并没有马上走到摊子前,而是附近的摊子看看,而且专找那些看起来发黄的东西,偶尔还跟老板交谈一两句,好一会儿才走到指定摊子前面。 看到这一幕,陌桑不由紧张起来,生怕弥生露出什么马脚,会错过摊子上真正的宝贝。 周先生看到陌桑如此紧张,不由小声问:“桑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得你如此紧张?其实宝贝这种东西,咱随缘就行,你不用如此紧张。” “担心弥生没成功,丢我的脸面。” 陌桑头也不回地回答,周先生的嘴角抽了抽,那边已经把东西都指给老板看,正在向老板询问价格。 白芷马上小声惊讶道:“主子,弥生快好了……不好,有人来,他们好像也对东西感兴趣。主子,我们要过去帮忙吗?” “不用。”陌桑拒绝,笑笑道:“弥生只是看起来有点呆懵,脑子一点也笨。” “主子,到底哪个是宝贝,你快点告诉人家嘛。”白芷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入陌桑的眼,毕竟陌桑的眼光极高。 见白芷心痒痒的,陌桑故意吊她胃口道:“不急,弥生把东西带回来,我再告诉你。”袖里面玉指轻轻一弹,就听到有人痛苦哎哟惊叫一声。 附近众人突然听到惊叫声,只看到一个男人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蹲在地上,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冒出。 弥生回头看男人一眼不以为然,付了钱抱着东西朝陌桑他们走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主子,属下不负所望,把东西都买回了,不过却花近五千两银子,是不是……” “放心,我是不会让舅舅花冤枉钱。” 陌桑打断弥生的话,从中抽出一卷画,双手奉给周先生面前道:“舅舅,您摸摸这画卷的料子,再闻闻味道。” 周先生一愣马上接过画卷,细细抚一遍画卷的料子,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马上把画放到鼻前闻了闻,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压抑着激动道:“错不了,就是这种料子,是这个味道。” “三百多年前,风擎大陆唯一以画入道的秦大师的作品,只是秦大师的作品不是为皇室收藏,就是世族望门收藏,怎会流落到这黑城,莫非……” “桑儿,岂处的东西,不问出处。”周先生小声提醒陌桑。 “是,舅舅,桑儿一时失言。”陌桑习惯了凡事寻根问底,却点忘记黑城的东西都不是面世的东西,规矩是不问出处。 陌桑看一眼弥生怀里的东西,取出那卷竹简道:“舅舅,这卷东西送我可好,横竖您也看不懂,就当是桑儿为您寻到名画的谢礼吧。” “你这鬼丫头,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大师的画不要,偏偏喜欢这些没人看懂的东西。”周先生无奈地摇摇头,指着其他的东西道:“这些东西,既是你指史要的,你若是有兴致,便都留下吧。” 陌桑狡猾地一笑:“只要日后舅舅不肉痛,桑儿就把东西都收下。” 回头示意弥生把东西收好,周先生一看马上伸手拦着:“丫头,做人要厚道,你倒是跟舅舅说这几样东西的好处。” 陌桑调皮的眨眨眼睛,指着剩下几幅道:“这几幅画虽然是赝品,可是临摹之人的来头却不凡,画或许不值钱,可是画上的落款印鉴却很有收藏价值,不若到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欣赏。” “走,舅舅带你……” “先生、姑娘,请留步!” 周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唐突的声音打断。 陌桑儿和周先生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就看到一名作儒生打扮,气韵尊贵的中年男人,目光一直盯着弥生怀里的东西不动。 第395章、黑城之行3 蓦然听到有人叫唤,周先生也回头看一眼,见来人气度不凡,随行的还几名身手不错的侍卫,想必身份不凡,或许是哪国的皇亲贵胄,明知来人的目的,却假装不知问:“这位先生唤住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来人见周先生应话,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方想出声时却不经意间看到站在旁边的陌桑时,一瞬间惊为天人,竟忘记答话。 此女虽面纱覆颜,只露一双柳眉清眸,眉间英华贵气逼人,眸光里的自信高傲,足以够压倒在场所有女子,不露真颜胜过真颜尽展数倍、百倍,不禁让人神往。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打断来人出神。 来人尴尬地咳嗽两声,对着周先生拱手道:“在下昊之夏,冒昧打扰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陌桑向来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只是此人目光里面,除了惊艳外清净无暇,并不含任何邪念,倒也不好发作,只是悄然移步到周先生身后,避开那人注视的目光。 周先生也间注意到陌桑的小动作,故意出声提醒,淡淡道:“昊先生有话直说,不客气。” “先生爽快,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不知先生可否割爱,把此物让给在下。”来人往弥生怀里一指,正是那堆发黄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 原以为对方要想那几副画,不想却是要那堆最不起的眼的东西。 到底他也不清楚是何物,周先生面上犹豫一下道:“昊先生问错人了,此物并非在下所有,而是在下这外甥媳妇所有,她若愿意在下自然没意见。” “原来是……夫人之物,不知夫人可愿意割爱。” 来人看向陌桑,陌桑无奈地上前一步,盈盈施礼道:“抱歉,此物也是本夫人心头好,不打算转卖……” “两位可知我家先生的身份。” 站在来人身后的一名随从,傲气十足地打断陌桑的话。 陌桑没有理会那名随从的话,回头对周先生道:“舅舅,虽说从来买卖讲的是你情我愿,不过仗着身份强买强卖之事倒也是常有,怎的连黑城内也是如此吗?” 周先生一听就明白陌桑的用意,面带儒雅的笑容道:“黑城既是黑城,自然遵循黑道之法,不过跟身份倒没甚什么关系,关键是看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财物,每回黑城开市,照样有不少身份显赫之人横尸野外。” “谢舅舅教诲,我们走吧。” 陌桑连看都没看来人,就转身要离开,完全不把来人放在眼内。 来人的面色一沉,眨一下眼睛,只看到人影移动,方才说话那名随从已经拦前面。 正要开口说话,白芷却抢先大声呵斥道:“不识抬举的狗奴才,竟敢拦我家主子和先生的去路,还不快快让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白芷突然一顿怒斥,不只随从的面色不好看,连他主子昊之夏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随从看一眼主子面色冷冷道:“你这小娘子好生无礼,我家主子以礼相待,你不仅不理会拂袖而去,还纵容丫头放肆。” “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家主子说了不卖吗?” 白芷冷冷地讥讽一句,继续道:“还有你这狗奴才,无故拦住我们去路,你们想干什么,想强抢东西不成。” 随从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他主子抱歉道:“两位误会了,在下不过是觉得先生和夫人应该留下来,听一听在下开的条件再走不迟。” 陌桑回过头,不冷不热道:“抱歉,无论昊先生开出什么条件,本夫人都不会卖,告辞!” 拦在前面的随从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昊之夏的声音马上响起:“在下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买下夫人的东西,不知夫人的意下如何?” 闻言,陌桑讥讽地一笑,头也不回道:“还是麻烦昊先生让你的人让开。” “十五倍。” “二十倍。” “……”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我们主子说无论是什么条件,都不会卖掉此物。” 白芷打断那人话,冷冷反问:“你不睁大眼睛瞧瞧,我家主子看起来像是缺银钱的人,莫说是十倍二十倍,就是一百倍我家主子说不卖就是不卖,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一番冷嘲热讽,让来人十分尴尬。 昊之夏马上走上前几步,走到陌桑前面,拱手道:“夫人,在下没有小瞧夫人的意思,只是此物上半卷已经为在下所得,夫人要这下半卷没有任何作用,不如成人之美。” “真是巧得好,本夫人的先祖也收藏此物上卷……” “此物上半卷在十多年前,就被爷收藏在天物府内,怎么为夫人府上收藏之物。” 随从打断的陌桑,不过也暴露来人的身份,附近的人得知此人历后倒抽一口气,那可是大苍国相当重要的机构。 天物府,陌桑自然清楚,跟大鸿的鸿社差不多性质。 属于朝廷的后勤处、兵工处,把国内的英才汇聚在一起,研制便各式民工具,各式战场上常用的武。 陌桑听到随从的话,笑笑道:“此物上半卷,早在一百多年前,就为我先祖收藏,至于天物府十几年前收藏的,是原本还是抄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物如今归本夫人所有,无论任何条件都不卖。” 昊之夏本来还想再报条件,可是听到陌桑的话后,不得不打消此念头,淡淡道:“是在下唐突了,夫人与先生请便。” 陌桑微微点一下头,转头对弥生道:“弥生,把东西收好,任人敢打此物主意,只要他敢伸出手抢,你们俩就格杀勿论,天大的事情也有我顶着,不必手下留情。” “是。” 弥生和白芷马上应道。 闻言,昊之夏虽不甘,也马上示意随从让开。 随从犹豫一下,不甘地回到昊之夏身边,待陌桑他们走远后马上小声道:“爷,以您的身份,还需要顾忌他们。” 昊之夏看一眼随从,口角噙着一丝笑意:“方才可有注意到,你报上天物府时,莫说是中年书生和那名少妇人,就连他们的丫头和侍卫,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敬畏之色,可见他们的来头也不凡。” “他们来头再不凡也盖不过爷的威名,直接报上爷的身份,不信他们不乖乖交出东西。”随从不以为然地他说分辩几句。 “你有所不知。”昊之夏看着陌桑他们远去的背影,淡淡道:“此物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只是上面记载的东西极为有趣,世间识得此物的人寥寥无几,那女子能认得此物,说明她确实见过这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静观其变吧。” 昊之夏不以为然,不过他对那东西也是势在必得。 侧眸对另一名随从道:“你去盯着他们,想办法打听到他们的身份。”只要知道东西在谁手上,东西一定会送进天物府。 周先生随着陌桑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问:“桑儿,这堆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连天物府的人也得到。” “羊皮卷。” 陌桑说出三个字。 周先生惊讶啊一声,不解地问:“你要这破羊皮卷解有什么用?” 抬手抚一下羊皮卷,陌桑面带笑容道:“上面记载了风擎大陆上,一千多年前发生过天灾,比如地震、洪水、海难,包括这些天灾发生的周期,以及对风擎大陆带的影响,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主子,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弥生不解地问。 “这个嘛,得等我看完羊皮卷的内容,才能告诉你们它的作用。”陌桑小心翼翼展开手上的竹简,一边走一边看上面记载的内容。 走着走着,周先生忽然道:“对了,方才那人提到天物府,他是大苍国的什么人?” 陌桑头也不抬道:“大苍国皇帝最小的弟弟,玄亲王天晖,也是此番前往烈火国的质子,不想倒在这先遇上。” “你如何知道他是大苍国皇室中人?”周先生奇怪地问,回想了一下道:“刚才人家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 “舅舅,昊之夏是什么?”陌桑含笑反问。 “昊之夏是……” “昊之下是天字。” 白芷还没想清楚时,弥生就马上说出答案。 陌桑马上笑道:“不错,昊字的下面是个天字,在风擎大陆敢以天为姓氏的,就只有大苍国皇族。” 周先生听到陌桑的解释,嘴角抽了抽,马上又皱着眉头道:“可是舅舅想不明白,如你方才所言,羊皮卷里面记载着风擎大陆历年自然灾害周期,大苍国为何也想得到这羊皮卷,莫非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待我看完羊皮卷再说。”陌桑用同一句话回答。 “你倒是看呀,看这竹简有什么用呀。”周先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始催促陌桑。 “我在看呀。” 陌桑晃了晃手上竹简,看着一脸疑惑的周先生道:“羊皮是在竹简没出现前,用来书写的东西之一,竹简记载的内容跟羊皮卷一样,竹简所用文字距今较近,只有先看懂竹简上的内容,才能看懂羊皮卷上的内容。” 周先生面上再一次惊愕,忍不住问:“当时这些东西随意摆放摊子上,你是怎么知道,这竹简就是羊皮卷的译本。” “我看了才知道。”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低头继续看书,没看到身后三人,面色黑得跟炭似的。 “你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还让弥生买。”周先生忍不住打扰陌桑看书。 “担心一会儿无聊,买本书打发一下时间……” 陌桑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情,突然抬起头道:“弥生、白芷,若是发现什么我没看过的书,记我买下来。” 白芷和弥生应了一声是,抬头就看到周先生似笑非笑地抽了抽嘴角,顿时十二万分同情时摇摇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 周先生带着陌桑,把东西存放后,登上第二艘船。 陌桑在进门口的第一时间,随意扫一眼里面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漫不经心道:“不错,这里面的东西才有收藏的价值。”说完又低头继续看书。 弥生和白芷却已经被里面的东西弄得眼花缭乱。 白芷不解地问:“先生,为什么这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标价,只有名称加一个数字呢?” 周先生马上细细解释一遍:“这里东西可不是直接买卖的,而是一会儿要竞价拍卖的。客人看过东西,把看中的东西的名称和数字记下,一会儿拍卖开始时再报价,最后谁出的价钱高,东西就归谁。” 了解情况后,白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弥生也不由好奇地问:“可是如此一来,除几副画,先生岂非什么收获也没有。” “当然不是。” 冷不丁陌桑插一句话却没有下文,吊得白芷和弥生心里直发痒,无奈地向周先生求助。 周先生无奈道:“还有第二艘船,那里才是商人们的天堂,而脚下这艘船,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大把砸银子的地方,不过若遇上好东西也不会错过,谁不想有几件拿得出手的藏品,镇店之宝。”有些意外地看一眼陌桑。 这丫头明明一直在看书,如何知道他们眼下是第三艘船,而不是在第二艘船上。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第二艘船。” 白芷兴奋地叫起来,喜欢那种一大堆东西里,掏到宝贝的兴奋心情。 陌桑从书中抬起头,看着面前被保护起来东西,若有所思道:“舅舅可是想看看,有什么值得出手的宝贝。” 周先生收起心里的疑惑道:“舅舅之前收到风声,说今年拍卖品里面有不错的东西,所想先过来看看,你也帮舅舅瞧瞧,这才是真正的考眼力。” “舅舅就不担心,桑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陌桑无奈地收起竹简,看看面前被摆放在展柜里的东西。 “你舍得让舅舅钱财两空,让舅舅难过吗?”经过方才的事情,周先生就算不清楚陌桑哪来的本事,他绝对相信她不会看走眼。 “当然。” 陌桑执着竹简,慢慢走在各个展柜之间,把所有展柜里面的东西都看一遍。 往回走时站其中一个展柜前,若有所思看一会儿后,回头道:“舅舅,好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面,我们第二艘船吧。” 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久,天晖派来跟踪他们的随从,就出现在陌桑站过的展柜前,认真记下东西的名称和序号,迅速回去报告玄亲王天晖。 随从走远后,陌桑一行人从旁边走出来、 白芷一脸崇拜地看着陌桑道:“主子,你真是料事如神,玄亲王真的派人跟踪我们。”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能入天物府的东西,天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会想办法查到我们的身份,再想办法把东西换走、抢走、买走。” 周先生想到陌桑方才的举动,忍不住道:“丫头啊,你这么坑他们,有些不太厚道。” 陌桑一听马上拉下脸,盯着周先生一脸,语气阴森道:“舅舅,您到底是我舅舅,还是天晖的舅舅,我哪里不厚道。我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说它是好东西。” 呵呵! 周先生马上干笑两声,一脸讨好地笑道:“桑儿说得对,你是在看好东西,只是一个不小心在好东西里面,发现一件有瑕疵的东西,震惊之余多看了两眼,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我们走吧。” 这个小小头使起性子来,不帮他挑好东西才是大大的不厚道。 走进第二艘船,也是三艘船中最大的一艘船,里面跟第一艘船相比,可又是另一番光景。 用白点的话来形容,第一艘船是平民区,第二艘船是富人区,第三艘船就是皇族贵胄、豪门世家的天地7,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往家里摆。 里面好东西不少,熟人也不少。 刚走进门口,就听到人熟络地打招呼:“本公子就说,容华郡主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盛会。” 陌桑看一眼打招呼的人,竟有数面之缘大苍国国首的云中君,含笑施礼道:“想不到容华最先遇到的人竟是云公子,看来本郡主今天能遇上不少熟人。就不知云公子此番是来凑热闹,还是来淘宝呀。” 云中君自嘲地一笑道:“唉,本公子可没有容华郡主见多识广,不过是来凑凑热闹,长长见识。不知道这位是……”目光忽然落在周先生身上。 “是容华失礼了,忘记介绍了。” 陌桑回身看着周先生道:“这是我夫君的舅舅,周越周先生。舅舅,这位是大苍国的国首云中君云公子,跟我一样过来看热闹。” 云中君听完陌桑的介绍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是宫悯的舅舅。 能有宫悯这样出色的外甥,想必舅舅也不差,以晚辈的身份道:“晚辈云中君见过周先生。” 周先生马上爽快地笑道:“在下对云公子之名也是如雷贯耳,在下令另尊云岚先生也有过数面之缘,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公子定然不会太差。” 云中君愣一下,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周先生就是家父常提到的,古董行业里的翘楚周越周先生。” 刚说完,云中君又深深地一礼:“周先生,晚辈对您可是仰慕已久,家父可时时把您挂在嘴边,出门之前还特意叮嘱晚辈,若要买大价钱的东西,最好找前辈帮帮忙。” 周先生却长叹一声:“经常被令尊念叨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你方才的意思是,令尊今年没有逛黑城。” 云中君也长叹一声:“这就是令人遗憾的地方,因为八国联盟,好些人离开大苍国,陛下身边一时无人使唤,只好把父亲强征入朝堂,天天一大早就入宫早朝,家父是……” “云公子,不知云姑娘近日可好,许久不见倒是有些想念。” 陌桑十分突兀地打断云中君的话,云中君面上露出一抹疑惑,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道:“云公子也来逛黑城,大鸿皇帝倒也肯放你出来,他就不怕你跑掉吗?”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云中君面色微变,随之明白陌桑打断他们谈话的用意。 刚才说的虽是玩笑话,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朝陌桑感激地一笑,迅速回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云中君拜见王爷!” 这位让云中君忌惮的王爷,正是方才想买从陌桑手上买羊皮卷的,自称是昊之夏的玄亲王天晖。陌桑看到他出现,心里不由暗道:“黑城真是太小,刚分开就又撞上,躲都没地躲。” 玄亲王一走进来,目光马上就锁定在陌桑身上,漫不经心道:“想不到云公子也认识这位夫人,何不为本王引见。” 云中君眼里一丝意外,想起陌桑方才的提醒,想来他们之前已经见并且有过交集,面带笑容道:“王爷还是喜欢结交天南地北的朋友,中君遵命。” 回身看一眼陌桑,见她没有回避之意,按辈分介绍道:“容华郡主,这位爷便是我大苍国玄亲王。” 陌桑早猜到此人的身份,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大鸿皇朝容华见过玄亲王!”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就是要告诉玄亲王,她晓得他的身份。 骤然听到陌桑的话,玄亲王的神情果然有些不自在。 回过神后,惊讶地看一眼陌桑,有些自嘲道:“本王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夫人便是名满风擎大陆的容华郡主,方才之事真是唐突,还望容华郡主莫怪。” 陌桑狡黠地一笑道:“本郡主若说怪了,王爷又当如何?” 在场众人表情一滞,云中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陌桑,陌桑是不是吃错药了,竟敢这样跟玄亲王说话。 第396章、黑城之行4 哈哈…… 玄亲王怔一下,放声大笑起来。 见此情形,知道玄亲王没的动怒,众人才松一口气,云中君一直悬着的心也恢复原位。 看着陌桑眸子里的狡黠,玄亲王也不由惊叹道:“本王一直以为上过战场的女子,定然是十分的凶悍粗鄙,就算都在传容华郡主是第一美人,本王还是心存怀虑,今日初遇,虽未看到容华郡主真容,却也认定容华郡主并非浪得虚名。” “王爷过誉,坊间传闻,不必太过认真。” 陌桑并不打算跟玄亲王深交,淡淡道:“王爷若没有别的事,容华与舅舅还要四处看看,先行告辞!” 见陌桑急着离开,玄亲王突然出声道:“容华郡主急着离开,是担忧本王仗身份会向你讨要羊皮卷。” 陌桑不以为然淡淡道:“王爷多想了,容华此番来黑城了,除了来看热闹,就是想跟舅舅多学点东西。至于羊皮卷,是容华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容华郡主这样说,是不是太过自信。”陌桑的自信让玄亲王感到压力。 “自然。” 陌桑毫不谦逊地回答,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意外和狂妄 云中君马上道:“王爷,容华郡主自信是自然,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创下如郡主的那样功绩。” 玄亲王听到后,面上露出一好奇:“云公子你曾是九国国首,是大苍国难得一见的人才,向来自视甚高,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你今日竟能如此推崇夸奖容华郡主,不知容华郡主有何功绩。” 听到玄亲王问自己,云中君马上当场开始一一列举陌桑的过往功绩。 云中君说完后,玄亲王就一脸惊讶道:“容华郡主的功绩,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两人一唱一和跟排练过似的,陌桑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以为然道:“云公子说漏了一件事情,你这位九国国首也是本郡主的手下败将。” 咳咳…… 云中君尴尬地咳嗽两声:“容华郡主记性真好。” 陌桑笑了知:“本郡主对想记住的事情,向来是过目不忘,告辞!” “容华郡主,不知对近来传出的流言,有何感想。”陌桑刚想离开时,玄亲王再次出声,拖住她的脚步。 “王爷自己都说是流言,本郡主何须留意。”想起前世某星一句话,陌桑淡淡道:“本郡主承受得起多大的荣耀,就承受得起多大的诽谤。” “荣耀?诽谤?” 玄亲王疑惑地看着陌桑:“容华郡主的话很有意思。” 陌桑笑笑道:“当然,毕竟你们男人敢做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本郡主都做了。” 云中君和玄亲王脸的肌肉狠狠地抽了抽,陌桑的潜台词是:“有种他们也把她干过的事情做遍,否则别用寻常女子的标准衡量她的行为。” 看着陌桑隐在眼里的一丝讥讽,玄亲王笑笑道:“跟容华郡主相比,我们输得很惨呀!所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等玄亲王说完,陌桑说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玄亲王重复着陌桑的话,看向云中君道:“陌桑年纪虽不大,看事情却比你我都通透,跟她相比你相差很远。” 云中君一脸惊讶,他可是第一次听到玄王这样夸赞一个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忍不住道:“王爷,您今天才认识陌桑,怎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太过优秀了,以至于本王无法忽视。” 玄亲王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陌桑一出现,天下优秀男人儿都黯淡无光。” 呃!云中君惊讶地看着玄亲王。 陌桑捧着竹简,走在人来人往的通道上,低着头不看路却不会撞到任何人,看着弥生和白芷叹为观止。 周先生忍不住道:“桑儿,不是舅舅要说你,你说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哪里有好东西。舅舅丑话说在前面,你别想用几幅画能打发舅舅,若舅舅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小心舅舅天天烦你。” “舅舅,古董这东西,是不是年代越久越好吗?”陌桑头也不抬地问一句。 “这倒不见得,主要是看近来兴收藏什么东西?” “舅舅的意思是,最近什么东西最火,什么东西就最值钱。” 陌桑刚说完,周先生就马上道:“说得不错,古玩市场就有一个跟风的习惯,不过我们可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有好东西一定不能错过。” 听到这话,陌桑突然停下脚步,从书本中抬起头道:“就像刚才的画一样吗?” 周先生怔一下:“画也得看是谁的画,不是所有人的画都收藏价值。你就帮舅舅把那些,无论是收藏价值,还是本质价值都很高的好东西找出来,以后舅舅少不了你的好处。” 陌桑有些无语道:“舅舅照您这要求,您还不如自己去挖……” 刚说到一半时,就看到周先生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陌桑心里一动,她好像说中什么事情。 周先生尴尬地咳嗽两声,干笑两声道:“你方才说的事情舅舅不是没考虑过,再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压场,舅舅在这行业里的地位就不保。” 说到这里时,周先生顿时一下,神情郑重道:“桑儿,这回舅舅能不能翻盘,可就全指望你。” 陌桑听到后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似笑非笑道:“桑儿一直以为舅舅是闲云野鹤,不会在乎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想不到原来您早已经深陷名利窝里。” “瞧你这话说得,舅舅怎会深陷名利窝,舅舅就是想挣点人气,以后出去说得上话,挣些脸面。” “您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不是为了生活。” 周先生理直气壮地说出理由。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舅舅,这是桑儿听过的,最厚颜无耻的理由,不过桑儿还是会帮您,谁让您是舅舅呢。” “真的?” “真的。”陌桑认真地回答,看看四周无奈道:“刚才一路走来,真的没发现你方才说的那些东西,不过桑儿觉得舅舅该改变一下经营行策略,不能光是我们跟他们买东西,舅舅也可以反过向他们卖东西。” “卖什么?”周先生好奇地问。 “当然倒卖消息。”陌桑说出一个名称。 周先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跟他们合作,可是消息从哪来呀?” “那。” 陌桑抬手一指。 周先生顺着陌桑指方向看去,面上的表情马上黑得不能再黑。 回头看着陌桑,忍无可忍道:“丫头,舅舅知道你喜欢看书,你也不用这样忽悠舅舅帮你买一堆古书旧卷吧” 原来陌桑指的竟然是一家堆满古卷旧书,虽然夹在几家大店铺中间,却无人问津的店铺。 只是陌桑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不等他说完话,人已经走到店铺里面,眼睛开始在堆积如山,用各种各样材料制成的古书策里翻找查看。 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周先生无奈地走进店铺里面,看她能找出什么宝贝。 “桑儿,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周先生小声地问,见陌桑还在不停地找,压低声音道:“这家店铺能存在一直是个谜,里面很东西根本没有人能看懂,彰显不出东西的收藏价值,偏偏价格还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店铺里才会如此的冷清。” 陌桑却突然退开几步站到店铺中间,迅速环视一圈店铺内所有书架,目光很快锁定在最高处的一个盒子上。 顺着陌桑的目光看云,周先生眼皮子一跳,马上道:“桑儿,这家店铺里东西的价格,是从下往上推,最下面的价格最低,摆放位置越高的东西,价格就……” “老板,最上面盒子里的东西,我要了。”不等周先生说完,陌桑已经让老板拿东西。 “本店的第一个顾客,要了本店最贵的东西,就不知道姑娘能否承受得起。”柜台后面的门帘突然打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后面走出来,看到陌桑和周先生时有些意外。 “见过老先生有礼。” 周先生马上向老者见礼,陌桑也跟着见礼,同时暗暗打量着老者。 若仅从外表来看,狄老跟宫老玄祖、陌玄老太爷,以及龙师他们,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 想到自己所见过的这些百岁以上的人物,陌桑不由不惊叹,他们竟然能拥有如此漫长生命,不过活得长久真的好吗? 老者先是用浑浊的目光打量一下周先生,指着陌桑要的东西道:“刚才是你说,要买那盒子里面的东西。” “老先生,是晚辈陌桑要里面的东西。” 陌桑听到老者的话愣一下,抢在周先生出声前回答问题,同时不由多看老先生一眼。 “是你要?”老先生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一番陌桑道:“小姑娘,上面的东西可不便宜,你确定你承担得起它的价钱。”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花钱买,晚辈可以跟老先生交换……” “什么意思?” 老者打断陌桑的话。 陌桑眉宇含笑道:“意思是晚辈能让这些在发霉、腐烂之前卖掉大部分。” ------题外话------ 临时砍了三千字,觉得很多余。 第397章、竞拍会1 再从店铺出来时,陌桑手上的竹简已经换成一卷,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古卷,正埋头地阅读上面的内容。 周先生紧跟在陌桑后面,脸上堆满笑容道:“桑儿,你真是舅舅的福星,几句话就把狗狄老搞定,舅舅以后若看到什么难懂的古卷,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嘴角上的笑容快要裂到眼角上。 弥生和白芷跟在后面,怀里各抱着一个木盒,看着前面学者形象尽毁的周先生,两人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什么人在主子面前都会原形毕露。 在古书卷铺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看着后面经过的店铺内,明显空出不少位置的架子展桌,周先生不由担忧道:“桑儿,我们好像是来晚了,好东西都让人挑走,你可得帮舅舅想想办法呀!” “舅舅,别说得自己这么可怜,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几个人的眼力能比得过。” 陌桑抬起头,举地起手上的古卷道:“桑儿也就这上面花的时间比较多,靠史书上的记录,只能判断东西的年代,至于东西是真是假,眼力的功夫还是得靠舅舅呀。你也说了,古玩也并不是年代越久远越值钱。” “你的话不错,我们也进店看看,反正距离竞拍还有一个时辰。”周先生嘴上说着要靠陌桑,其实心里也清楚,古玩这东西讲的是经验,跟脑子聪明没有太大的关系。 陌桑嗯了一声跟着他走进一家店,顾着看书古卷上的内容,也不看一眼店里的东西。 周先生在古玩圈子里人面广信誉好,刚走店里老板就上前开始打招呼,把店里的好东西介绍给他,周先生一一瞧过,合适的都交付了定金。 见陌桑一直低头看书,老板看一眼陌桑,奇怪地问:“周先生,这位是……” 周先生尴尬地笑笑道:“这在下外甥的媳妇,跟我外甥一个德行,就喜欢收藏些旧书古卷,看到喜欢的书就变呆子,你不用理会她,方才就在狄老拿了好些在下也不懂的古卷。” 老板哦一声,惊讶地看一眼陌桑,待看到她手下的古卷时,失声道:“这不是狄老店里的东西,怎么在她手上。” 闻言,周先生就像打了鸡血,一脸得意道:“如今是我这外甥媳妇的,瞧见他们手里盒子没?”故意炫耀似的指着弥生和白芷手上的木盒道:“你瞧瞧那两盒子,里面可都是狄宝贝,如今全是她的。” “狄老的眼光有多高有多难相处,行内是无人不知,为何独青睐你外甥媳妇,莫非她有何过人之处?”老板好奇地打量着陌桑,想看看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周先生面带笑容道:“你既认得她手上拿的是狄老的东西,定然也看过里面的东西,你可瞧得明白?” 老板面上怔一下:“在下才疏学浅,惭愧!” 周先生更加得意道:“我这小丫头看得懂。” 老板顿时一脸惊讶,周先生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有狄老的命根子,如今也是我家丫头的,是这丫头帮他把那些没人要的宝贝译写出来报酬,老板有时间可以去狄老店逛逛,迟了可是要走宝。” “谢周先生提醒,在下这过去瞧瞧。”老板叮嘱一下店里的伙计,就匆匆出门。 看着老板走远的背影,周先生面上更加得意,对陌桑道:“丫头,我们走,继续到别的店铺看看,举许还能挑到不少好东西。”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就把消息散布得差不多,同时也收上不少的好东西。 眼看着竞拍快开始了,周先生才带着陌桑匆匆走进向第三艘船,来到竞拍的大厅内,早早预定好的雅间,其实就是一个三四平方大小的独立小间,不过也足见周先生在这一行的地位不凡。 雅间没什么特别,不过却十分暖和,陌桑只得脱掉身上的披风。 周先生看着下面坐着的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道:“桑儿,你快看看四周下里,前来参加竞拍的人,连那些几十年不露面的老东西都出来,今天定然明好东西现世。”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手上手古卷,完全不理会外面的吵杂声音。 面对眼前的盛境,周先生几乎按捺不住性子,看到陌桑安静的模样,激动的心情才渐渐恢复平静,安稳坐在雅间里面。 他们来得比较晚,刚坐下竞拍便开始,最先搬上来的是一样古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历经漫长的岁月,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已经失去光泽,剑身依然乌黑发亮,寒光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主持拍卖的是一名年轻俊美的公子,自我介绍后,指着摆在展架想上古剑道:“此剑名曰乌玄,据铸剑史上记载,乌玄剑用漠北燕山黑铁,历时三年三月三时方铸造成功,不仅削铁如泥,一旦出鞘非饮血不入鞘……” “唐公子干脆点,底价多少,我们好马上竞拍。” 主持人还没介绍完,底下众人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话。 主持人长叹一声,开玩笑道:“本公子这把声音如此迷人,竟比不过一把剑呀。” 底下一阵哄笑声,还有女子们喝彩的声音,主持人一拍桌子道:“乌玄剑拍卖底价是五千两,每叫价一次是五百两,诸位现在可以叫价,价高者得。” “诸位想仗剑走江湖,也得有一把拿得出手的剑才能好走江湖。” “想英雄救美,除了武功兼备也很重要,你们说是不是……” 在主持人煽情的话语中,乌玄剑最终以三万两成交,买下此剑的一名武学修为进入九境武修者。 能上竞拍会的东西都不是凡品,很快便以不错的价格拍卖出七八样藏品,东西是一样比一样更精致,竞拍会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激动。 此时另一处雅间内,云中君忍不住问:“王爷,明明很喜欢那把乌玄剑,为何一直没有出手。” 玄亲王远远看着陌桑所在雅间,头也不抬道:“你盯着陌桑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叫价,你便跟着一起叫价,务必把他们要的古玩抢到手。” 云中君不解地问:“王爷,这是何故?” 玄亲王轻叹一声:“本王此番奉旨到烈火国当质子,是带有任务,或许还需要容华郡主帮忙。” 云中君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只是按照玄亲王的指示,默默关注着陌桑所在雅间的,偏偏陌桑他们雅间一直很安静,直至工作人员用一个透明的展柜,把一块人头大的黝黑的,类似石头东西抬到主持人旁边。 “这东西看着陌桑,说出来大家就一点也不陌生,排在兵器榜第三的随心如意镯,剑用的是千年玄铁,丝用的天蚕丝,可是手镯本体,就是用这天铁打造。” 主持人的话一出,陌桑整个人一愣,放下手上的石头,缓缓走到窗台前,却不知道她的出现,马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怎么,桑儿对这东西感兴趣。” 周先生有些意外陌桑的反应,也不由走到雅间露台上。 陌桑什么也不说,而是轻轻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随心如意镯。 在周先生惊讶的目光里,陌桑不紧不慢地理好衣袖道:“桑儿一直以为镯子是白银铸成,直到此时才知道是天铁。” 其实就是陨石,不过来自太空的东西,总会着意想不到的功能和作用。陌桑却有想到自己突然出现在露台上面,瞬间引来起无数人的注视。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因为她的身份,有些则是被她的所展现出来风姿迷倒。 “桑儿要是喜欢,就买下来,反正宫悯不缺这点钱。”周先生也不由走上前,看着柜子里面的东西出神。 “说不上喜欢,不过是有些好奇这东西是从哪来。”陨石不算什么稀罕物,不过能捡到陨石的概率也不高,听他们这话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现陨石。 周先生看着陌桑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是月亮城的日月山脉,什么原因,桑儿熟读史书,应该比舅舅更清楚。” “清楚……” 陌桑刚说了两个字,就听到有人大声道:“楼上那位蒙面的姑娘,你若摘下面纱,本公子愿意为你买此物。” 那人的声音一落,就从同一个方向马上传来一阵阵起哄的声音,大声吃喝着,纷纷要求让陌桑摘下面纱,一些十分下流的话也自然而然出。 闻言,白芷和弥生马上发作。 陌桑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史书上确实永远过,大量烈火从天而降的事情,月亮山的也由此而来。” 大约是见陌桑一直没有回应,方才出声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大步走出露出台,指着陌桑桑大声道:“小妞,连小爷跟你说话你也也不搭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也敢给爷横,看爷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的话一说完,整个人就突然飞出露台,迅速朝陌桑所在的位置冲过来,底下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黑城的竞拍会上闹事,还一言不合就对前来参加拍卖的客人动手,此人不是个傻子就是身份不凡,他的轻功着实是让人惊叹,看此人的身份很不凡呀。 就在众人不停猜测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上一声惨叫,瞬间血雨纷纷从天而降。 ------题外话------ 放假,老同学相约,抱歉了,明天恢复正常。 第398章、擎教突袭 宛如春天时如丝雨的血,从半空中纷纷飞落,下面众人迅速闪避开不让血溅在身上。 慌乱中众人只听到碰一声巨响,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人已经变成一具死尸,趴在底下坐席中间,鲜血瞬间染红身下的地板。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就算是见多识广,面色都不由变了变。 这人死得也太过诡异,怎会无缘无故就在半空中被人杀掉,在场中到底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大家正忙着找凶手时,就听到清理不屑的声音道:“此人太吵,本郡主只好让他永远闭嘴,有谁想要为他报仇的,尽管冲本郡主来,你们来多少本郡主杀多少,直到杀你们为止。”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相熟的人无奈地摇摇头,陌桑还是那个陌桑,一出手就能震慑全场。 骤然看到陌桑小露一手,云中君、玄亲王、顾老等人纷纷惊讶不已,若不是陌桑主承认,恐怕没人想到她是出手。 陌桑看着众人的反应冷哼一声,退回到雅间里面,刚坐下就听到白芷小声抱怨道:“郡主,干嘛自己动手,等咱们离开这里后,怎么收拾他不行。” 周先生却含笑道:“桑儿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虽然桑儿的手段狠辣了一些,不过那些躲在暗处,一直意图对桑儿出手的人,只怕是不敢冒然行动。 主持人呆呆看着空无一人的露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见尸体原来在的雅间一直无人出声,暗暗给自己人一个眼色,在场的工作人员马上把尸体移开,把场地打扫收拾干净,竞拍会继续进行。 被称为唐公子的主持人,虽年轻却也是见惯场面的,大声道:“天铁的拍卖底价三万两,每叫价一次一千两,在场的诸剑师们,能不能更新兵器排行榜,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机会。” “在场兵器收藏家们,想不想收藏一件兵器排名榜上的兵器,诸位爷可要擦亮眼睛呀。还在场的剑修者们,拥有一件称手的兵器,能起到什么作用,起多少作用,诸位比本公子清楚,所以……” “五万两。” 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价钱就人直接叫到五万两。 “五万一千两。” “五万五千两。” “六万两。” “十万两。”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瞬间把价格翻了一倍。 主持人正要问问有没有人要时,又一道声音响起:“十二万两……”声音一落,全场瞬间哗然。 陌桑却小声道:“舅舅,您能不能打听一下方才死的是什么人吗?”从方才起哄的情况来看,此人来头不小,可是死后却无人出头,里面有文章。 “这个不难。”周先生说完,朝门外道:“进来。” “爷,有何吩咐?” “打听一下方才死的是什么人。” 来人应了一声便离开,不一会儿就走进来道:“爷,打听清楚,是东吴国前往烈火国的质子,五皇子东方磊。” 周先生还没出声,陌桑就冷冷道:“死得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宫悯跟她说过,若是遇上东吴国的人,有机会一定狠狠教训,不必有任何顾忌,算是东方皇族失约的补偿。 就算没有宫悯的话,东方磊方才那番话已经够她杀死他一百次,东吴国夹在北冥国和大苍国之间,他们的手还伸不到大鸿皇朝。 天铁最终被人以十五万两买走。 陌桑不由觉得可笑,天铁也是凡铁,花十五万两买一块铁,这个世界还是有钱人多呀。 “怎么,桑儿觉得贵了。” 看到陌桑讥讽的小表情,周先生忍不住问。 “天铁也是铁,打造出来兵器再好,还得看是什么人在使用,再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陌桑不否认随心如意镯,确实给她带来很多便利,可是换一个人未必能必挥出它的威力,甚至没有保护它的能力。 周先生虽是第一次听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却能马上明白话里的意思,这样的情况一出黑城就会发生,没有绝对实力不要轻入黑城,否则连性命都不住。 黑城中死了一个皇子,在下面这些见惯大场面的人眼里,不过是小小的插曲,谁也不会记在心上。 竞拍会照旧进行得如火如荼,十多件难得一见的藏品,很快便拍卖完,让所有人感到惊奇的是,作为古玩行业里的翘楚,周先生居然一样都没有买到。 走出黑城后,陌桑有些奇怪地问:“舅舅,咱们之前在展厅看到的藏品数量远不止这些,为何今天只有十多件,桑儿看上的好东西,可一件都没有拿出来拍卖,难不成明天还继续拍卖不成。” 闻言,周先生面上露出一丝神秘又狡猾的笑意,淡淡:“展出来的藏品是不少,可是每次都只会拿出十几样,所以想要得到心仪的好东西,就得一次次地来黑城碰运气,黑城才会长盛不衰。” “果真是无商不奸呀!” 陌桑不以为然地感慨一句,淡淡道:“难怪顾老说,晚上便要离开出发,前往烈火国。” 骤然提起此事,周先生才想起她要往烈火国当质子一事,忍不住要多叮嘱几句:“你独自一人出门在外,凡事要记得保全自身为上,别的事情一应靠后,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的人帮忙。” “是,桑儿谨记舅舅……” “啊……” 陌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响起。 附近准备了开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震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大船。 正在此时,他们当中一些人突然亮出兵器,毫不犹豫地砍向身边的人,陌桑看到这一幕,马上大声道:“弥生、白芷,保护好舅舅。” 见有人朝他们冲过来,按一下随心如意镯上的宝石,毫不犹豫挥出墨剑,把冲来的人一剑劈开,血腥味冲刺着嗅觉。 血腥味之下一股幽幽暗香悄然散开,闻到熟悉的味道,擎教人身上的味道。 陌桑心里一惊,刚想提醒众人,就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道:“大家小心,他们是擎教的人,他们是要以你们人质,向你们的家族索取钱财。”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那些亮出兵器的人,就纷纷中箭倒在地上。 同时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冲进来清理那些来不及表明身份的擎教的杀手们,一时间两方势力打斗起来。 前来参加竞拍的客人,还能起动的纷纷退出打斗圈,陌桑也护着周先生退到边上,看着两方势力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分不出孰高孰低,胜负难料。 陌桑在边上观察一会儿,发现后来的一方并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又见众多无辜人在此。 这些人落在擎教人手上,不知道又生出多少的事端,想到此手中墨剑突然刷刷挥动几下,瞬间就数名擎教的人应声倒地。 两方势力的人不由一滞,擎教一下倒下数人,在人数上吃了亏,不一会儿形势就发生变化,后来的一方很快就占尽上风,把余下的人全部诛杀。 “卑职谢郡主施以援手。”领队的人马上向陌桑致谢。 “应该的。” 陌桑淡淡应一句,想一下问:“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此时离开是否安全。” “回郡主,大皇子的意思是,诸位先回竞拍大厅静候,待清除干净擎教乱党后,再护送诸位离开不迟。” “本郡主没意见,你去问问其他人吧。”陌桑毫不意外地在人群里发现顾老、玄亲王、云中君、诗君、词君等,以他们的能力足以自保。 此时听到陌桑的话,面上不觉有些犹豫。 顾老抚着胡子道:“得罪多问一句,不知道阁下是……” 领队的人马上道:“我等乃大鸿皇朝吟风楼的人,半个月前收到密报,将有大批擎教的人对黑城出手,意图劫持前来参加黑城商贾大户,不仅要谋诸位的家财,还要诸位及诸位的家人皆受控于他们。” 眼下这些人虽受了惊吓,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听风就雨,一下就信了领队的话。 看到此情形,领队似乎早就意料到会这样,也不以为然道:“诸位若信得过我们,可到竞拍大厅稍作休息,待我们的人清除尽擎教中人后,再行离开不黑城不迟;” 见众人眼里还有犹豫和顾虑,继续道:“诸位若信不过我们,也可以自行离开,我们绝不阻拦。虽然此番行动是得到黑城主人的支持,我们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大家请随意。” 在场的人自然明白,领队的态度就是大鸿皇朝对待众人的态度,留下他们会心力保护,若要离开他们生死不管。 情势已经迫在眉睫,那些没有能力自保的人,大部分都选择主动回到竞拍大厅,也有部分人仗着自己的武功不错,结伴一起继续往外面走。 那些人走后,众人还在犹豫,突然一声声巨响连续响起。 陌桑知道是战船炮轰的声音,竟然动了岂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皱着眉头问:“擎教到底派人了多少人前来劫持人质。” “回郡主,擎教共派七艘大船,打算强行把黑城三艘大船强行拉走。” “擎教好魄力。” 陌桑了解情况后,忍不住出声称赞。 大约掌握外面情况后,顾老马上道:“反正时间充足,老夫随容华郡主一起吧。” 顾老率先表态了,玄亲王也马上表态:“本王也是去烈火国,顾老和容华郡主不急,本王自然不也急,也一走坐坐吧。” 云中君也马上道:“回王爷,晚生本就是随大鸿皇朝大皇子一道出行,自然也是留下来,待清除擎教乱党后,再随他一起回大鸿皇朝即可,自然也是您一道回竞拍大厅静候佳音。” “既然如此,本王北冥国龙渊自然也一道同行。” “西凉国夜荣愿意同行。” “北堑国耶律风也同行。” “启云国凤祈佑也同行。” 这些人稍后都会到烈火国,再加上外面的形势,陌桑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同行。 就在这些表完态,陌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容华郡主,不介意本君与词君同行吧。” 陌桑此时才注意到诗君、词君的存在,心里虽有顾忌,面上却含笑道:“两位说笑了,方才领队已经说过,尊重在场诸位的选择,容华岂能干涉诸位的去留。” 两人是敌是友,陌桑无法确定,只能多留一个心眼。 护着周先生,带着白芷和弥生率先往竞拍大厅走,一脸沉静地坐在普通席的一隅。 刚坐下来不到一会儿,就有一群人跌跌撞撞走进来,众人定眼一看,正是方才要结伴离开的人,只见他们身上都挂了彩,模样十分狼狈,全无离开之时的潇洒优雅,且人数也少了近半数。 看到他们如此狼狈逃回,竞拍大厅里的人也唬了大跳,纷纷追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惨烈?” 其中一人回过神,哆嗦半响后才说出两个字。 另一人马上道:“擎教的人太可怕了,武功高就算了,刀剑砍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感觉,断了腿也能继续打。” “他们哪里人,分明是一群怪物。” “就是,那些人打都打不死,眼下也只有大鸿皇朝的人敢跟他们正面交战。” “大鸿皇朝若没有那些骇人的武器,直接打沉怪物们的大船,恐怕也收拾不了那些怪物。” “……” 顾老听完众人话,忍不住问:“容华郡主,您可能猜测到擎教此举的目的?” 陌桑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容华猜测,他们大约是不甘屈居海上小岛,也想在风擎大陆一方建国立业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中最沉稳冷静的人,他们这些人面色都变了变。 若擎教的目的是成为风擎大陆一方之王,他们所在的国家没有大鸿的战斗力,都有可能成为擎教的目的。 看到他们惶恐不安的模样,陌桑心里冷笑一下,一脸平静道:“所以,往后大家就好好相处,先解决外敌,再解决内部问题吧。” ------题外话------ 喝了咖啡,灵琲今天晚上加一班。 第399章、一场硬仗 黄昏,夕阳西下,本是月亮最美丽的一个时。 此时却弥漫着战火与硝烟的味道,江面上其中两艘船半沉不沉,就像大水冲跨蚂蚁窝,此人无数擎教的人漂浮在水面上。 擎教的人居住在海岛上,他们的水性自然十分了得,就算在炮火轰炸下受了不轻的伤,依然面无表情地游向代表着黑城的三艘战船。 他们就像是拉线的木偶,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拉向黑城。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见惯大场面的帝楚泽、白若初、何一鸣面色不由微微发白。 何一鸣掌管十万禁军,蓦然看到被大炮轰出来的,浮在江面上多如过江之鲫的擎教杀手。 想不到一艘看起来不大的船,居然装了这么多人,忍不住道:“殿下,这么多人,以我们军队目前的人数恐怕拦不下他们。” “本殿有点失算。” 帝楚泽漫不经心说出一句,差点何一鸣暴走的话。 看着多如过江之鲫的杀手,若初也不由皱起眉头:“殿下,根本离落提供的情报,这些是邪医用药培养出来的杀手,他们感觉不到痛,本能就是不停地的杀戮,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他们。” “本殿正在想。” 帝楚泽冷静地给了一个算答案的回答。 看着江面上的杀手道:“无论是任由他们靠近黑城,还是漂流到月亮河两岸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可怕的隐患。” 突然一名将领走上前道:“殿下,黑城内的人传来信息,杀手受制于人,找到控制杀手的人,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帝楚泽和白若初相视一眼,这个丫头倒是跟他们不谋而合。 何一鸣就急急道:“殿下,若初公子,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人找呀。” 白若初看着江面上,不停起伏的黑点,若有所思道:“何统领,你着急也没用,这人要是那么好找,在下跟殿下瞧了老半天,怎么可能一点异样都没有发现。” 黑城里面,陌桑抱着双手,一派悠然地坐在椅子,修长的双腿很自然地交叉着,搁到前面的椅子上面。 陌桑今天的打扮,本来就十分抢眼,如今看着更像是祸乱人世的妖姬,在场的人都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当中年长的人看到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在他们这样的姿态不仅不合礼法,连男子做这样的动作也十分的雅观,可是陌桑做起来却行云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潇洒中却不失女性的妩媚。 看得这些人忍不住暗暗惊叹道:“小小女子,所散发出来气势,居然能镇压全场,不简单呀!” 陌桑却全理然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知道有人在控制那些杀手,可是那控制杀手的人,到底隐藏在哪里,又是如何控制。 “走。” 陌桑突然站起来,弄得众人一脸茫然。 白芷马上急急道:“郡主,怎么了,您要去哪里呀。” “我出去看看。” “奴婢陪着您。” 白芷马上拿起披风替陌桑披上。 陌桑拢一下领子,看一眼白芷道:“你们不用跟着我,在这里照顾好舅舅,我去去就回。” 顾老惊讶地看一眼陌桑,就听到有人冷嘲热讽道:“容华郡主,该不会是想乘机逃跑吧?” 闻言,陌桑看一眼说话的人,冷冷道:“横竖本郡主已经杀了一个东吴国皇子,不介意再多杀一个北堑国皇子,反正你们北堑国也不敢说什么?” 耶律风见识过陌桑杀人的手段,听到此话冷冷道:“听容华郡主这话,只怕我们这些人还进到烈火国,就要死在路上。” 其他人听到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却下意识做了一两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陌桑看到后,不以为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目光从相关人员身上扫过,一字一字道:“我必斩草除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竞拍大厅。 “顾老……” “沈统领放心,陌桑不会离开。” 顾老找断沈统领的话,若有所思道:“老夫猜,容华郡主可能是想到,对付擎教杀手的办法。” “就是。”顾老的话一落,白芷就马上接话道:“不像某些人,接受着我们大鸿皇朝的保护,还好意思担心别人逃跑。” “你……一个卑贱的奴婢,也配跟我们说话。” 耶律风想不到陌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也敢对他冷嘲热讽,忍不住出声反驳几句。 白芷冷哼一声,笑眯眯:“我这个卑贱的奴婢,其实刚才是跟狗说话,没想到耶律皇子会接话,奴婢很是震惊。” 噗…… 周先生忍不住笑出声。 玄亲王看一眼白芷,淡淡道:“不愧是容华郡主身边的人,聪明伶俐得紧。” 白芷起身朝玄亲王微福身道:“回王爷,奴婢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耶律风一听,就知道白芷在说自己,脱口道:“你说谁是狗。” 白芷也不甘示弱道:“谁应我说谁。” “你……” “别以为我家主子不在,我就怕你,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这奴婢的对手。” 见耶律风占了便宜,还对自己的主子冷嘲热讽,白芷是半分也不肯退让,根本不理会对方是什么身份。 “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算……” “白芷,注意自己的身份,没的失了桑儿的颜面。” 周先生适时出声阻止白芷,他的话明明是提醒白芷,不要坏了礼法,耶律风听着却觉得很不舒服。 白芷冷哼一声,站在周先生身边,无奈道:“擎教的人就是一群无耻的小杂种,只会些偷鸡摸狗行径,每次对付我们郡主都要派出上百号人,这回岂不是要整个岛人都拉空。” “怎么,白芷姑娘跟他们交过手?”玄亲王突然出声问。 “当然,还好几次呢。”白芷不假思索地回答,想了想道:“郡主说他们是没脑子杀人工具,武功不是错,就是在海岛上的时间太长,脑子里面全是水不够聪明,所以……” 白芷说到一半时,故意吊众人胃口,突然抱怨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郡主今天的药还吃呢。” “怎么,你们郡主身体不适?”玄亲王故作关心地问。 “郡主落日月山脉遭擎教暗算,虽然捡回一条命,可以落下病根子,若不用汤药养着必犯咳疾痰症。”白芷毫不掩饰地说出陌桑身体状况,让在场的人感到有引起意外。 周先生忍不住小声道:“白芷,你怎能说出桑儿的情况。” 白芷听到后,小声道:“郡主说,适当时间适当示弱,可以扰乱敌人的判断,况且郡主的身体确实不好。” 听她这样说,周先生也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等眼下的情况解决后,我带你到一个地方挑选药材,保证全部都是最顶级的,就不信桑儿这伤断不了根。” 两人只顾着小声交谈,完全没有理会众人诡异的表情。 陌桑此时站在黑城最高处,看着下面的情况眉头深蹙。 领队的生怕陌桑有危险,出声劝道:“郡主,外面危险,到处都是擎教的人,您还是到船舱内避一避吧。” 天边快下山的太阳,陌桑摇摇道:“天就快黑了,再找不出暗中控制杀手的人,今天晚上所有人都有危险。你现在传住给大皇子他们准备好火油,天黑之前若还找不到暗中控制杀人的人,只能用火油烧解决问题。” 这应该是擎教跟大鸿皇朝,第一次正面交锋,不过却也是一场硬仗。 ------题外话------ 还有一半没修改好,明天在后面补上去。 第400章、根源 “送到容华郡主面前。” 不等手下靠近,唐公子就吩咐他把东西端给陌桑。 此举看起似是爽快,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唐公子也是被陌桑那一句话提醒吓到,生怕自己会沾上一星半点的血渍。 手下自然遵从他的吩咐,不假思索地把东西端向陌桑所在,在场不少人眼里闪进一丝莫名其妙,陌桑却看着对那外手下,面带笑容道:“你送完东西,提醒方才抬尸体的人,把自己好好清洗干净。” 陌桑的话让在场的人觉得很不自然,唐公子忍不住道:“容华郡主,照这么说,源头似乎在东吴国皇子身上。” “这只是本郡主的一种猜测。” 陌桑含笑回答,回头看着白芷道:“我这丫头精通医术,虽不及上官尺素,擎教尊者级别的人物却也得栽倒在她的毒上,本郡主相信凭她的本事,检查一下尸体是否有问题,应该只是小事一桩。” 白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玄亲王爽朗笑道:“难怪小丫头方才如此嚣张,原来是有如此本事,本王真是要见识见识白芷姑娘的厉害。”一双眼睛滴溜溜在白芷身上转动,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 “相信白芷不会让玄亲王失望。”陌桑含笑回答,另一边却暗暗传音入密,提醒白芷接下来该干什么事情。 “拭目以待。” 玄亲王只有四个字,不过他说话时,眼睛并没有看着陌桑,陌桑来不及思考,就听到众人嘴里发出一阵惊叫。 陌桑看着惊叫的众人,眼角余光盯着一样东西已经砸向自己,玉掌轻轻一扬,把自己朝在砸过来的东西控制在面前,包括溅飞出来的血珠,全都控制在自己几尺远的空间上。 看到这一手,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面,陌桑把那名吓呆的手下手上的托盘吸过来。 血淋淋的断臂稳稳地落在托盘上,包括飘飞的血珠,其中几滴血珠被陌桑不动声色地纳入衣袖里面。 看到这一幕,送的东西的那名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马上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唐公子眼眸里一冷道:“你今天走运,遇着容华郡主,她一个大活人懂得闪避,也能避开,改天换成端价值连城的宝物,再这样粗心大意,本公子让你给宝物陪葬。罚,是无法避免的,你且在旁边候着吧。” 说完,起身朝陌桑拱手道:“容华郡主,在下管教不严,在此向郡主,赔礼道歉。人在这里,凭郡主处置。” 陌桑回礼道:“区区小事,唐公子不必太过自责,本郡主跟黑城从无过节,相信他只是无心之失,唐公子提醒他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就行。” “容华郡主说的是,在下一定会提醒手上的人。”唐公子朝陌桑拱拱手坐下,却没有让那名手下马上离开。 陌桑抬头看着方才惊叫的众人,锁定在其中几人身上,似笑非笑道:“本郡主相信黑城的实力,相信黑城的人办事不俗,只是唐公子……办事再老到不俗,也架不住别人栽赃陷害。”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面露惊讶,不太理解陌桑话里的栽赃陷害。 看着众人的反应,陌桑似笑非笑道:“唐公子,因为本郡主险些连累了黑城的声誉,不介意本郡主有仇当场报吧。” 唐公子听到陌桑的话,面带笑容道:“黑城向来只做买卖,不介入他人恩怨,不过正如容华郡主所言,有人胆敢栽赃陷害黑城的人,损坏黑城的声誉,本公子也绝不姑息。所以……” 阴冷的目光扫过方才惊叫的所有人,一字一字清晰道:“容华郡主的请求,本公子答应了。”看着陌桑道:“郡主若需要黑城帮忙,尽管开声,毕竟这也是黑城的事情。” 陌桑含笑道:“若是本郡主猜测正确,恐怕需要黑城让出这艘船,不过唐公子放心,大鸿皇朝一定会赔你们一艘船。” 趁着说话时,众人分神的瞬间,陌桑广袖一扬,把藏在衣袖里的几滴血珠,悄悄射出去,准备无误地落在几人身上。 这几人恰恰是各国往烈火国当质子的皇子、王爷们。 顾老看到后马上明白原因,这些人迫不及待想陌桑死; 陌桑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分当场报,果然很有容华郡主快意恩仇的风格。 “陌桑,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冥国龙渊瞬间暴怒,冲着陌桑一顿怒喝,一边急急去找陌桑射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本郡主方才说过了,有仇要当场报。”陌桑含笑回报龙渊的问题,更不会在乎另外几人的怒火:“若还有机会,下次暗算本郡主,最好多做些准备工作。”语气里充满讥讽。 “陌桑,你把什么东西弄到我们身上?”耶律风气急败坏地追问,仿佛方才的事情跟他无关似的。 陌桑不屑地笑笑,看着中招的几人道:“本郡主想做一个小小实验,你们就是本郡主本次实验的对象,实验结束后,你们若能活下来,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不然……”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几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陌桑以后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看着几人的反应,陌桑冷冷一笑道:“除了玄亲王、龙渊王爷、耶律风皇子、凤祈佑皇子留在原地外,其他人都退到竞拍台上面,本郡主的实验马上开始。” 玄亲王听到陌桑话,勃然大怒:“陌桑,你以为本王会听从你一个黄毛丫头的命令吗?” 陌桑笑笑道:“容不得王爷不听,不然王爷休想走出黑城。”玄亲王的面色马上一黑,两眼狠狠地瞪着陌桑。 “顾老,我等可是前往烈火国的质子,您不管吗?”龙渊的声音突然响起,求救的对象却是顾老,他赌顾老希望他们日后能牵制住陌桑。 顾老刚想出声,陌桑就冷冷道:“龙渊王爷,这里是共域,本郡主要杀你,谁也拦不住。” 这是提醒顾老,只要这些人还没进入烈火国,他们就不能算是各国派入烈火的质子,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她翻脸,最重要的是大鸿皇朝的军队就在外面。 几人的面色登时苍白,他们急于解决陌桑。 本来想代擎教之力除掉陌桑,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决定,不仅没有算计成陌桑,还反过来被陌威胁。 陌桑看着无关人员都走到竞拍台上后,冷冷一笑道:“我们准备好了,放他们进来吧。”众人不知道她在要做什么实验,听到她的话时,不由伸长了脖子,静静等等着将要出现的东西。 玄亲王、龙渊、凤祈佑、耶律风四人不由握紧拳头,在看着竞拍大厅唯一的入口同时,同时心里暗暗发誓:“此次若能活着离开黑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陌桑。” 就在他们出神的瞬间,一阵杀气自竞拍大厅门口涌入,在场的人马上绷紧了身体。 陌桑眸子里面闪着冰冷的光芒,进来之前她悄悄吩咐外面领队,把十几名擎教的杀手放进来,用尸体做实验,奈何有人却迫不及待想除掉自己,只好将计就计。 砰…… 竞拍大厅的门在一声巨响后被震裂,还没看到杀手出现,众人便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还不等他们有时间调整心情,就看到十几名杀手面容狰狞地冲进来,一进来也不管在场的人,马上过去抢夺那一截断臂,场面十分的血腥恐怖。 看到这一幕,陌桑终于找到根源所在,小声对唐公子道:“唐公子,本郡主已经找到制服擎教杀手的办法,你去问城主转移艘船上的东西城需要多长时间。” 唐公子面上犹豫一下:“容华郡主,只有这个办法吗?” 陌桑毫不犹豫道:“不错,因为尸体在这艘船上,你们只能放弃这艘船,所有损失大鸿皇朝会赔偿。” “好。” 唐公子终于松口,匆匆去找城主商量。 ------题外话------ 昨天章节已经修改,今天少掉的三百多字,明天的章节会补上。 第401章、功成身退 目送唐公子离开,陌桑打了一个手势,领队马上出现在竞拍台上。 陌桑对他道:“你把这里情况马上报给殿下,让殿下马上派快船来把船上的客人,送回到各自的船上,同时把本郡主跟黑城之间的约定告诉殿下,他要是敢不答应,本郡主就亲自给黑城造一艘战船。” “是,属下遵命。” 领队的接下命令,怔一下马上又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陌桑想了想道:“再派一小队弓箭手,到这里跟我们一起保护大家的安全……” “郡主,您快看下面,杀手的情况不对劲。” 白芷突然出声打断陌桑话,陌桑马上看向竞拍台下面。 原来十几名杀手冲进来后,并没有冲向在场的人,而是冲向扔在地上的一截断臂,甚至为了抢夺断臂,不惜自相残杀。 血淋淋的画面虽然恐怖,不过陌桑终于可以肯定一点,东吴国皇子的尸体就是一切的根源,马上对领队道:“你把这情况也告诉殿下,殿下会知道怎么安排下面的事情。” “是,郡主。” 领队看一眼面前的画面,迅速退出外竞拍大厅外面。 很快面前的形势又发生变化,不知什么原因,有五名杀手被孤立起来,余下的杀手分成五帮,把五名杀手团团围起。 本以为五名杀手会马上被打倒,可是事情却出乎陌桑所料,他们不仅没有被马上打倒,反而比起之前更加强大,一时间竟跟近十名杀打平手。 陌桑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由瞪大。 看了一会儿后,陌桑终于发现原因,原来没有人性的杀手,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 大约一刻钟后,五名杀手还是被制服,另外的杀手就像饿狼恶犬一样扑过去,直接就张口撕咬五名杀手上的皮肉。 陌桑看着血淋淋的画面,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很快她想到的事情就得证实,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不会流血,没有痛感的杀手们,却痛苦地惨叫、挣扎,而那十几名杀手在吃了五个杀手的血肉后,似乎也起了变化。 目睹这一切,陌桑不由皱起眉头,就看到眼前的杀手全都起了变化,他们似乎是恢复了一丝人性,却让人觉得他们之前危险又可怕。 察觉他们气息的变化,陌桑不由屏住了呼吸。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杀手恢复意识,无论站着还是倒在地上,都死死盯着不远处四人,他们身上有一滴东吴国皇子的血,最可怕的是,他们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 陌桑一时间猜不透原因,只能任由事情发展,心里面做好最坏的打算。 打定主意后,回头对众人道:“诸位请放心,本郡主会保护在场诸位,但诸位也不能大意,注意保护好自己,不会武功的站到最后面。”说完后两手一拍。 众人就看到一队士兵迅速出现竞拍大厅内,用弓箭对着下面,一旦下面发生变故,士兵会马上放箭射杀。 底下玄亲王、龙渊、耶律风、风祈佑四人,努力反抗着杀手们的攻击,玄亲王好本想冲上竞拍台上,可是一看到站在竞拍台最前面的弓箭手,就打消了领头,那个站在中间的曼妙身影,绝对不会让他靠近竞拍台。 陌桑看着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举起手上的弓,咻的一声射出箭,直接穿透一明杀手的脑袋,杀手居然倒地不动。 看到这一幕,玄亲王似乎明白了什么,接下来所有的攻击都攻向杀手的头部,其中一名杀手被他侥幸击中头部后,果然是倒地不起,心情十分复杂地看一眼陌桑。 陌桑没有理会玄亲王在想什么,而是在细细观察着杀手的变化。 果然被玄亲王击倒的杀手一倒地,其他杀手马上忘记所处的境地,纷纷扑向倒地的尸体,就像野兽一样嘶咬着尸体。 看着鲜血内脏满地,还有那原始野兽般撕食的场面,竞拍台上很多人都承受不住这画面,纷纷忍不住呕吐,不停地冲向最后面的位置呕吐。 陌桑却像没事人一样,默默看着一切发生。 而下面四人中,三人一直防备着跟野兽无异的杀手,独有玄亲王一直在暗暗观察陌桑。 相对于后面众人不停呕吐的画面,陌桑的表现实在太过淡定,眼前的画面连他都几乎忍不住要呕吐,陌桑却没看到似的。 光是这份定力,他已经输给她,在场的男人都输给她。 在这艘船上,在这个需要男人的时候,他们却都在算计着各自的小九九,是陌桑站出来控制全局。 而在外面的战场上,是大鸿皇朝的皇子、军队在控制全局,大鸿皇朝的强大,不仅仅源自是他们的武器、各方面的技术,还有的子民们。 长此以往,恐怕风擎大陆将是大鸿皇朝的天下。 所以…… 想到这里,玄亲王顾不得自己的安危。 两眼紧紧盯着陌桑,竟然用内力把地面上的鲜血,猛一下朝竞拍台上扫去。 陌桑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玉手轻轻一拂,把飞溅过来的血水全部拂回地上,看着玄亲王道:“其实本郡主方才不止收集四滴东吴皇子的血,这里还有三滴,就全部送给玄亲王。” 广袖一挥,四滴血全部落在玄亲王身上。 原本恢复一丝人性的杀手们,再次疯狂起来,不顾一切冲向玄亲王。 玄亲王看到冲过来的杀手,咬牙切齿道:“陌桑,本王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一起陪葬……” 陌桑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猛地举起手上的弓,三支箭同时射向玄亲王,等众人回过神时,玄亲王已经死死被钉在竞拍大厅的墙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容华郡主,你……” “在这个时候,还想如何算计本郡主,他是自寻死路。” 陌桑毫不犹豫地打断云中君的话,回头看着在场的人道:“你们以为杀了本郡主,就能阻挡大鸿皇朝前进的脚步吗?” 在场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国家,骤然听到陌桑这句话时,心里都愣了一下,开始思索陌桑的问题——杀了陌桑真的阻止大鸿皇朝前进的步伐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老才淡淡道:“容华郡主的话让老茅塞顿开。” 他们都想除掉陌桑,不是她威胁到他们的国家,而是源自于对她强大力量的畏惧,而他们的畏惧是源自身的弱小,若是想摆脱这种畏惧,他们就必须自强。 面对强敌时,不是铲除个别强大的敌人,而是以他们为鉴,不断提的强大自己。 想清楚前恩后果后,顾老看着站在最先前面的陌桑,顿时觉得羞愧无比,眼下的情况本应该是他们保护她,他们的行动却恰恰跟现实相反。 陌桑头也不回地淡淡道:“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陌桑,你不得好死,大苍国不会放过你,你一定会被碎尸万断,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玄亲王的诅咒声响震竞拍大厅,不过很快就被惨他的叫声代替,杀手们像野兽一样,不停地嘶咬他的身体,几滴鲜血就毁掉一国,连帝王都要礼让三分的亲王。 陌桑看到这一幕,强压着内心惊慌,提醒在场的人道:“大家小心些,千万别让血溅到身上。”她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片刻后,两个熟悉的人就出现竞拍大厅内。 看到来人,陌桑一点也不意外,帝楚泽一定会派上官尺素过来,只有他才能解释眼前的一切。 上官尺素走到竞拍大厅,陡然看到面前的画面,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跟着白若初走到竞拍大厅上,一直走到陌桑面前。 陌桑也不看他们走近,面容冷静地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上官尺素一听完,就迫不及待道:“照这这么说,东吴国皇子的尸体里含有某种,能吸引杀手的东西,杀手们吃了尸体的血肉就等于吃了这种东西,不仅能渐渐恢复意识,还能提高武学修,可是……” 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不停嘶咬的杀手身上,上官尺素强忍恶心道:“可是一旦吃了东吴国皇子的血肉,他们会变成跟东吴国皇子一样的体制,成为其他杀手的解药。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本公是蛊虫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白若初有些奇怪地问。 “若是毒药,经这么多人后一定会被稀释,不能保持相同的效果,只有蛊虫才能在断时间内大量地繁殖。” “所以真正吸引杀手的,不是尸体的血肉,而是血肉里面的蛊虫。”顾老了解原因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忍不住出声确认一下情况。 上官尺素马上道:“可以这么说。” 白若初却看着陌桑道:“桑儿,你可是想到解决的办法。” 陌桑看着杀手们嘶食的画面,一脸平静道:“是有一个,但还需要做最后一个实验,不过要尽快把船上没有染上蛊虫的人转移走,最好他们能留下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被感染后再放他们离开。” “什么实验?”上官尺素好奇地问。 “用火烧。”陌桑说完后,对弓箭手们道:“放火箭。” 弓箭手们马上拔箭搭弓,箭在离开箭筒后就马上冒出火苗,不过他们的对象不是正在活动的杀手,而是倒在地上被嘶食过的尸体。 箭一落在尸体上面,马上冒出熊熊烈火。 竞拍大厅突然起火,正在嘶食血肉的杀手,竟然停止了嘶食的动作。 回头看到正在燃烧的火堆时,杀手们脸上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甚至还想往外面逃跑。 “他们怕火,他们惧火……”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激动地大声叫起来。 白若初看着眼前的画面,似乎猜到的陌桑的想法,压低声音道:“桑儿,你是想把所有的杀手都吸引到这艘大船上,再用火烧的办法,烧杀所有的杀手,可是我们是在江面上,怕会有漏网之鱼。” 陌桑沉吟片刻后道:“待所有的杀手都上大船后,他们会有一段厮杀抢夺的时间,你们就趁此时间把大船拖到岸上,再在大船四周淋上火油等易燃之物,至于如何防止他们逃跑,这点不用本郡主教吧。” “自然不敢再劳烦郡主。” 白若初含笑回答,丝毫不介意陌桑语气里的冷漠。 陌桑听到冷冷道:“这里就交给若初公子,本郡主功成身退,回自己的船上。”不等白若初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竞拍大厅。 ------题外话------ 根据潇湘的收费规则,满五百字就按一千字收费,昨天少了大家几百字,今天补上。 第402章、交待、意外 留下弥生在现场帮忙,陌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船上。 两脚一踏船板人就软倒在地上,吓得跟在后面的白芷大惊失色,上前抱起陌桑大声道:“郡主,您别吓奴婢,郡主……快来人呀,快来呀!” 白芷大声地求救,可是本应第一时间出来迎接的海棠、倪裳、赢戈却没有出现,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回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们郡主……”终于听到一个声音,白芷猛地回过头,却看到是顾老就在身后,马上改口道:“顾老,我们郡主刚才动用了内力旧伤复发,奴婢本想叫人来帮忙,不想船上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奴婢……”话说完,眼泪就往下掉。 顾老听到后,刚想出声,就听到陌桑虚弱道:“傻丫头哭什么,他们不在,你难道不能先把我先扶到房里吗?” “容华郡主说得对。” 顾老马上接陌桑的话,对白芷道:“江上风大水气重,容华郡主身子本来就弱,要是再染上风寒,岂不是雪上加霜。” 白芷因为陌桑突然倒下,一时间吓得失了分寸,顾老提醒才想起要扶陌桑回房里。 陌桑半躺在床上闭眼养神,白芷连忙为她把脉,把完脉后什么也不说,突然出手,不容分说从陌桑身上取出两银针。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陌桑马上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白芷:“你,你怎么能……擅自取下我身体上的银针。” 白芷理直气壮道:“郡主,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伤到……” “你命人马上开船。”陌桑打断白芷的话。 擎教来袭太突然,扰乱了他们的行程,再次合上眼睛道:“马上起程,现在就离开月亮城。” 白芷犹豫一下道:“郡主,倪裳、海棠、赢戈他们去帮忙,还没有回来。” “白芷,无们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他们会发现问题,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马上走,马上走,马上走。” 最后三个字从陌桑口里咆哮而出,不只是白芷被吓倒,连在外面的顾老听到后,也为陌桑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大为震惊。 白芷也知道再拖下去,郡主一直隐瞒的事情就会被人察觉到,无奈地去吩咐人开船。 走出船舱看到顾老还在外面,上前福身见礼道:“顾老,郡主吩咐马上开船,奴婢无法做主,您看是不是……” “就依你们郡主,我们马上起程,只是你家郡主的情况……” 顾老话没有说完,而是默默看着白芷,大鸿皇朝没道理就让这样让陌桑离开,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白芷一下就明白,眼泪啪嗒往下掉,抽泣边道:“顾老,你们郡主快不行,上官老神医说我们郡主多则两年,少则少则随时都会……” 哭声代替了后果成所有的言语,此时不说话胜过说话。 顾老想过很多大鸿皇朝放弃陌桑的原因,却从没想过原因居然会是陌桑快死了。 想不到陌桑那样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原来已经离开死亡不远。 “行了,老夫回去命他们开船,你也擦擦眼泪,别让你家主子看着心忧。”顾老提醒白芷,想到陌桑的遭遇,不禁有些同情和心疼这个女孩。 只是…… 他不知道这些话,到底能不能相信,不过眼下也只姑且相信。 “顾老请留步。” 顾老正准备离开时,陌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芷跟顾老谈话的声音,陌桑在里面都听到,见顾老要走马上出声留住他:“白芷,你请顾老到里间一见。” 陌桑在这个时候请求见面,顾老一下子明白她的意图。 大概是要给他那个之前说好的交待,犹豫一下还是随着白芷一起走进船舱里面。 刚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顾老犹豫一下,就听到陌桑道:“顾老,这是檀香,最能静心养神。” 闻言,顾老细细闻一下,确认香味无毒才走里面,看到陌桑单手支颐坐在窗下的榻上。 陌桑看到顾老走进来才免强起身,拱手抱歉道:“容华失礼了,在这里见顾老,请坐!” 顾老浑浊中透着精明的目光,把陌桑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色苍白如雪,额头冷汗点点,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子已经被掏空。 “顾老,请坐!” 陌桑她心里很清楚像顾老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眼睛看到的情况。 顾老犹豫一下道:“怎么,容华郡主,是打算现在就给给老夫交待吗?” “不急。” “老夫很急。” “再急也急不过贵国清除擎教的事情吧。” 陌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顾老的面色变了变,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接受。 顾老一脸不解问:“容华郡主何出此言?” 陌桑冷冷一笑道:“顾老心知肚明,何须多此一问。” 从各国在风擎大陆的地理位置来看,以及苍穹岛所在的位置,烈火国是最适合擎教的船只进入月亮河的路径。 顾老心里分析一番,默认了陌桑的说法。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面上淡淡道:“怎么,容华郡主,你愿意帮助烈火国清除潜藏在烈火国内的擎教。” 陌桑扶着榻上的小几,虚弱却充满怨恨道:“若不是擎教在日月山脉暗算本郡主,本郡主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容华郡主的意思是?” “你们若信得过本郡主,本郡主自然愿意这个忙,可惜本郡主没有多余力气,不然连圣殿那些败类一起解决。” “为何?” 顾老很好奇陌桑对圣殿、对擎教的怨恨 陌桑两只小手紧紧握成小拳头,咬紧牙关道:“若不是圣殿的败类引狼入室,本郡主何须忍受夫妻分离之苦,本郡主恨不得直接开战船,把圣殿铲平……” 还没说完话,陌桑就像是耗尽力气,无力地伏在桌子上急速地喘气。 看着虚弱得快要昏过去的陌桑,顾老犹豫一下小声唤道:“容华郡主、容华郡主……”一连唤了几声,陌桑都没有任何反应时,迅速伸出手从陌桑的手腕拂过,利用极短的时间探听着她的脉息。 顾老收回手,面上却多了一抹凝重,再看一眼陌桑,不由感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 见陌桑趴在桌子上不动,顾老只得端坐在一旁边,直到白芷走进来了才轻声道:“丫头,你家主子累了,赶紧扶她到床上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通知老夫,毕竟现在她身边只有你这个丫头。” “是。” 白芷微微福身,目送顾老离开他们的船才走到陌桑身边,再陌桑身上取出两枚银针。 陌桑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看到白芷手上的银针问:“怎么,刚才顾老探过我脉息?”拔掉银针,她身体的状况就会毫无保留地显现。 “是,奴婢亲眼看到。”白芷早就回来,只是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 “白芷,我累了,扶我到床上躺着。”陌桑是真的累了,她不想转动脑子,可是脑子不动,迎接她的就是顾丈深渊。 “郡主,您一天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我不饿,我……” “孩子饿了。” 白芷打断陌桑的话,心疼地看着她,心里在默默地流泪。 这个时候姑爷要在郡主身边多好,姑爷要知道他们终于有孩子,一定会高兴得把最好的东西都送郡主面前。 陌桑抬手轻轻抚着还没有隆起的腹部,这个孩子来得有些意外,就在她突破成功后,突然出现并且强迫她吃下丹药的男人却告诉她,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成长。 当时她太高兴了,不顾一切,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还不到一个月大,为了隐瞒下一切,那个人在身上施了针,就算是上官老神医和上官尺素也看不出。 只不过施针的时间有限制,必须在一个月内把体内的银针拿掉,否则不仅伤到自己也会伤到腹中的胎儿。 可是……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催命符,但是她要这个孩子,无底付出任何代价。 想到这里,陌桑咬咬牙道:“你先扶我到床上休息,把吃食端上来再叫醒我,我真的很累很累,吃些粥就行。” 陌桑现在身心都累得厉害,就想安安静静地睡一个晚上。 白芷离开后,不一会儿陌桑就进入梦乡,只有梦里才有她想要的、向往的生活。 白芷端着熬好的粥进来时,看到陌桑睡得正沉都不忍心叫醒她,只命厨房的小心温着粥,陌桑一醒来就有得吃。 而另一边,按照陌桑的方法,很快擎教带来的杀手就全都涌向大船。 事态的发展超出擎教此次负责人的想象,他们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住,再者他们也没有多余精力阻止。 何一鸣毫不犹豫指挥水军,把他们所在的船全部打沉,自保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关心杀手死活。 最后大船被拖到岸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擎教的高层一定想不到,第一次跟大鸿皇朝正面交锋会输得这么惨。 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杀手,在大鸿皇朝军队前面,竟然会如此地不堪一击。 大火冲天,把原本昏暗的江面,照得跟白昼似的。 “噫,桑儿的船呢?” 周先生借着火光看一眼江面上的船,却发现陌桑的船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白若初听到后也扫一眼江面,十分冷静道:“不只桑儿的船不见了,烈火国的船队也不见,看来他们已经离开,还真的是功成身退。” “若初公子,我们还在这里,郡主怎能……” 倪裳一脸委屈看着白若初,好一会儿才抽泣着道:“郡主怎能抛下我们独自离开。” 白若初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帝都过些日子更需要你们,你们在哪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周先生也一脸幽怨道:“桑儿从狄老坑来的古书卷,还有白芷花十两黄金买的万金藤,说是给桑儿调理身体用……” “您说什么,万金藤,给桑儿?”周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上官尺素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周先生的话,可是不等周先回答就自己先否认:“这不可能,以桑儿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帝楚泽皱着问:“那万金藤有问题吗?” “回殿下,万金藤在妇科方面作用比较大,既可以滋补身体还可以安胎。刚才骤然听到白芷给桑儿用万金藤,差点以为她是怀上孩子,不过想到桑儿的身体状况,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估计是调理身体用。” 上官尺素一想到陌桑的身体,他相信桑儿不会那么傻,若在这个时候怀孩子,简直就是她的催命符。 帝楚泽听到上官尺素的话心里一动,深深吸一口气道:“上官尺素,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容华郡主的事情故意隐瞒着我们,如果有最好马上说出来,将来桑儿要是出什么事情,本殿第一个先拆了你。” “你们要是真在乎她,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到烈火国,明知道……” 上官尺素话说到一半时才发现自己失态,马上改口道:“你们明知道她跟宫悯相爱,却硬生生把他们分开,让她去烈火送死就算了,还塞一个女人给宫悯,你们是在她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闻言,帝楚泽冷冷道:“桑儿会心灰意冷地离开,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插刀,还有你的补刀。” 上官尺素被帝楚泽堵得哑口无言,忽然看向倪裳、海棠、弥生、赢戈,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坐快船去追,白芷一个丫头照顾不来。”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解决这里的事情后,马上要回帝都帮忙,若还有机会再去找桑儿。” 白若初突然出声,代他们拒绝上官尺素的建议,上官尺素马上一脸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若有机会再去找桑儿。” 帝楚泽冷冷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第403章、水上密议 陌桑从睡梦中醒来,房间内很暖和。 披衣下床,走到窗前猛一下推开窗户,清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陌桑不由深深地吸一口。 云白天青,江面上风平浪静,想来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不过感觉比昨天更冷些,此时应该已经大烈火国境内。 白芷推门进来,看到陌桑站在窗口上,连忙跑过去把窗口关上,一脸担忧道:“郡主,大清早外面冷得紧,水气也极重,仔细被风吹着,您这个时候可不能染上风寒。” “我知道。” 陌桑抖一下身上厚暖的披风,闻着外面头的空气道:“房间里头闷了一夜,又一直烧着炭,炭火气比较重,开窗透透气对身体也有益。” “白芷,我有些饿了,你先把水放下,去把早膳端上来,我们一起用吧。”陌桑拿起挂在脸盆架上的布巾,示意白芷把水放到上面,少了两个丫头白芷怕是有得忙。 白芷愣了一下应声是,把水放到架子上面,出去端早膳。 陌桑自己简单梳洗一番,换上家常的衣服,就坐在窗下榻上,等着白芷把早膳端上来。 骤然少了几个人本来就冷清,两人坐在一起用早膳越发冷清得可怕,白芷不由道:“郡主,为何不等等倪裳、海棠和赢戈、弥生他们。” “他们跟你不同,有他们跟身边,孩子的事情就不是秘密。” 陌桑淡淡解释,别的不说,赢戈要知道她怀了宫悯的孩子,第一时间就会想方设法通知宫悯。 宫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一定不会让她生下孩子,可是就算不生下这个孩子,她又能活多长时间,连那一个手把她变成女眉涧宫印者的人也束手无策。 “白芷,以后无论是谁想打个这个孩子的主意,你就告诉他们孩子在我在,孩子能在我肚子里多长时间,我能活多长时间。” 纸包是不住火的,陌桑知道孩子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烈火国内没有人希望这个孩子降生,所以孩子的命必须跟她命捆绑在一起。 陌桑做了一个大胆的要求:“白芷,让我的命跟孩子的命绑在一起。” “奴婢做不到。” “你师傅可以。” “郡主,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决绝。”白芷紧紧盯着陌桑,手中的筷子都快被她捏断。 “不是我决绝,我只是想保护孩子。”陌桑看着白芷,面带笑容道:“我连孩子姓什么都想好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孩子不是应该姓宫,或者是姓陌吗?”白芷木然地问。 “我的孩子一定不姓宫、陌两个姓氏。”陌桑十分肯定地回答。 白芷愣一下不解地问:“郡主,孩子子不姓宫、不姓陌、还能姓什么呀?” 陌桑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姓周呀,婆婆姓周,孩子姓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宫姓、陌姓,还有萧姓,这三个姓氏背负着太多的责任,还是姓周最轻松简单,看舅舅活得多潇洒。 “名字呢?”白芷顺着陌桑的话问。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等孩子出世以后再定吧。” 陌桑满足地笑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放在用腹部,笑道:“我和宫悯长得都不错,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不会太差。” 白芷见陌桑开心,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从善如流地接话:“当然,郡主和姑爷都是世上最好的品貌,将来小公子和小小姐,一定会长得比得姑爷和郡主更加标志。”说完话,也不由出神。 “在想什么?”陌桑见白芷出神,忍不住问。 “奴婢是孤儿,从小就是,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爹娘是谁,刚才看到郡主的样子,奴婢在想我娘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是,当然是。” 陌桑知道白芷在想什么,淡然一笑道:“你要知道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当母亲的都爱自己的孩子,你娘亲她不能守护在你身边一定有她的原因,你千万不要记恨和挣扎自己的母亲。” 这番话像是对白芷说,也像是对自己的孩子说。 白芷怔一下笑笑道:“看到郡主的样子,奴婢相信娘亲是爱我的,所以从来没有怨恨过。” 陌桑没想到会勾起白芷的往事,满意地点点头,浅浅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我的心情也很不错,用过早膳把我的琴取出来,突然想抚琴。” 用过早膳后,陌桑是然抚起琴。 用过午膳后,略休息一会儿后,陌桑白芷把顾老请过来。 顾老似乎早猜到陌桑请他过来的原因,特意带了茶和茶具过来,一副准备跟陌桑长谈的模样。 陌桑看一眼顾老的茶叶,回头命人拿来小火炉、小铜壶,见顾老没有带水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顾老,是打算直接用江里的水煮茶这雪锁翠?” “怎么,不行吗?”顾老有些好奇地问。 “雪锁翠算是茶中贵族,在外间更是有价无市,这样喝岂不浪费,若初要是看到不知道有多心痛,估计还会暴跳。” 闻言,顾老愣了一下笑道:“贵国若初公子喝茶的那一套,老夫可学不来,喝茶原是解渴提神,不明白他为何无端端玩出这许多花样。” “顾老,附庸风雅者,自然不值一提,不过茶中亦有道呀。” 陌桑轻声回答,看到顾老眼里的的疑惑,笑道:“一壶茶,茶有量,茶味无量,只不过需要慢慢品尝。” 顾老有些讶然:“茶中有道,不知是何道?” “人世道。” 陌桑笑着回答,回味着前世喝茶的味道,淡淡道:“人生如茶,开始时带着苦涩,中间甘冽清甜,到最后却是平淡无味,这不就像是人的一生。” 顾老听到这里,突然记起一副对联,淡淡念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突然听到顾老念起这副对联,陌桑有些意外道:“红尘中的纷纷扰扰在三杯两盏淡酒中谈过,世上任何的雄图霸业都在一壶茶里消磨。人生在世,三杯淡酒,一个壶清茶,足矣!” 看到顾老眼里有些迷茫,陌桑含笑道:“无论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一抔黄土掩埋、史书一笔,若干年后还有谁记得。顾老是历经过生死的人,连晚辈都已经放下一切,您为还如何执著不肯放手呢?” 唉…… 顾老长叹一声,看着陌桑道:“你呀,真不像是十几岁大的女孩。” 陌桑轻笑一声:“大约晚辈已经死过一回,如今又离死不远,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看淡。” 说完后,敛起笑意,看着顾老郑重道:“顾老,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蓦然听到这番话,顾老一时不明白陌桑的用意,忍不住问:“容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陌桑敛起脸上的笑意,郑重道:“顾老,掌管赤火堂这么些年,经历过几番生死,早该明白该放手时且放手,总好过他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此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正正劈在顾老的心上。 看到顾老的神情,陌桑淡然一笑道:“顾老如此年纪,本应颐养天年,此番再出面劳动,不过是为着跟女帝当年一份情。” “你这丫头,让老夫说你什么好呢。” 顾老惊讶地看着陌桑,好一会儿忽然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老夫很喜欢你的《雁丘词》。” 沉默一会儿,顾才继续道:“虽然老夫只是她众多男人之一,并且已经过去多年,不过……” 说到一半时,顾老面上忽然有一丝难为情,陌桑看到忍不住笑笑道:“人不风不流枉少年,晚辈虽然从未见过女帝天颜,甚至还逼得她自尽,可晚辈是真心佩服女帝,她一直是晚辈的仰慕的对象,可惜我们立场不同。” “你……” “顾老,水开了,你泡好茶,我们便开始讨论对付擎教的事情吧。” 陌桑不想再继续放才的话题,恰好铜壶里的水烧开了,直接以此为由进入主题,执念若如此好放下,自己穿越异世便不会有后来种种事情,更不明知有危险,仍然执意要生下孩子。 人呀,总是旁观者清。 看得清别人的心思,却看不清自己的事情。 陌桑把自己对擎教的了解,并且以昨天一战为例,很明确是告诉擎教的弱点,以及最有用的办法。 把擎教的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陌桑看着顾老道:“能留给烈火国的时间不多,你们当务之急三点,一是查出朝内外哪些是擎教的人,二是组建一支足以抗衡擎教杀手的队伍,三是准备足够的人才。” “老夫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没有足够的证据,陛下那边该如何下手。”顾老知道烈火国内目前的形势很紧逼,可查找证据还是需要时间的。 陌桑有些无奈道:“你们又不是要公审他们,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擎教中人,还要证据干嘛。” “你的意思是?” “无论是什么人,确认是擎教的人员名单后马上报给贵国陛下,你们这边再动手秘密解决。” “杀人得有理由,烈火国内突然发生这么多命案,万一被君家的人发现是赤炎堂怕为,岂不是让陛下左右为难。” “你们小心些行事就行,再者君家或许正忙着对付本郡主,保住君无澜在宫中的地位,应该没有心情理会你们。” “老夫不明白。”顾老不解地看着陌桑。 “你主子对本郡主余情未了,多少会对宫里面的女人带来威胁。再说目前除了一个君无涯,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君家就是擎教安插在烈火国的势力,所以……你们的时间虽然不多,不过肃清内敌是足够的。” 顾老分析一番陌桑的话,无奈地长叹一声:“容华郡主不会无条件帮助我们,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陌桑想了一下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本郡主只要不离开烈火国境内就不算违背约定,本郡主打算在贵国帝都阳城待到春暮初夏时,就到沿海的城市走走看看,本郡主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大海是什么样。” 顾老细想一下,马上明白陌桑的意思,到时候他们帮她离开帝都。 细细地想了想,这桩买卖不算亏,抚着胡子含笑道:“好,老夫一定会实现郡主的愿望,看看海是很好的事情。” “接下,容华郡主,是不是该教我们识别擎教中人的办法。” “本郡主乐意之极。” 把日后的计划都商量、敲定得差不多了,顾老才起身告辞。 夜里沐浴时,看到陌桑一脸倦色,白芷一脸心痛道:“郡主真是的,明知道有了小宝宝不能过度劳累,还跟顾老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也多想想自己的身子和小宝宝。” 陌桑闭着眼睛,无奈地笑笑:“放心,事情都敲定了,从明天起我便只看书打发时间,不会再劳心废神。” 沐浴过后,陌桑便上床休息。 翌日大清早,就有人把白芷在黑城买的万金藤,以及各式古书卷便送到陌桑船。 接下来的日子里,陌桑把所有时间都用天研究古卷上,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概不闻不问。 大约是月亮河上一战,大约是给了擎教重重的一击,也可能是进入烈火国境内,接下来的行程倒十分顺利,竟没有遇上任何阻拦。 虽然行程顺利,陌桑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古书卷上的记载的内容,却让无法保持平静的心境。 根据古卷上记载的内容,或许她很快就能解开四海八荒九洲之间的秘密,不然三千年前异域人入侵风擎大陆的战争,就太过不合理。 为了让引起白芷的怀疑,陌桑表面上定时看书研究古卷,其实是趁着众人都睡熟后,偷偷起来借夜明珠之光,继续古书卷上记载的内容。 这样废寝忘食地研究,陌桑完全不知道日子过去多少天,也不知道途经多少城池。 直到顾老突然派人来访,陌桑才不得不昨从古书卷中抬起头,看一眼来人惊讶道:“顾老让沈统领过来,是不是有要紧的消息要通知本郡主。” 沈统领听到她的话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陌桑看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容华郡主,顾老让下官带话,天黑前就能到烈火国帝都烈焰城,顾老让本统领过来通知郡主一声,让你们好提前作好下船的准备。” 陌桑愣了一下道:“日子过得真快,本郡主已经深入虎穴。” 沈统领听到此言,嘴角不由抽了抽,暗道:“烈火国帝都就算是虎穴,你容华郡主却是天生的猎手呀!” 第404章、您不是拾月 日落时分,江风骤疾,彤云密布。 陌桑蒙着面纱,裹着厚暖的狐裘斗篷,抱着小手炉站在甲板上,若有所思道:“白芷,又要下雪了,天气更觉冷了几分,随行的人大约不习惯,你准备些汤药,预防大家水土不服用吧。” “是,郡主。” 白芷恭敬地应一声,看着前方的码头道:“郡主,您说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自不量力想要给您一个下马威。”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到目前为止,烈火国除了萧家、君家和顾家,哦还有一个孔家,其他家族还没有正式亮相,本郡主倒要看看烈火国的底蕴有多深厚,也领教一下这些家族的厉害。” “郡主,虽不惧他们,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白芷看着前方的码头,哪里有什么码头,分明是另一个更残酷的战场。 “放心,他们若敢上门挑衅闹事,闹得本郡主不得安生,本郡主就让他们。”陌桑冷冷一笑:“这里又不是大鸿,站在面前的都是敌人,你们也就无所谓手下留情,看着办吧。” “是,郡主。” 白芷笑着应下,看看天色,忍不住道为:“要下雪,奴婢去把汤婆子找来,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家里方便。”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道:“你不用瞎忙乎,这些东西早有人准备好,倒是多花点心思,把我的身体给调理,我可听说再过些日子会害喜,你也不想我吃不下还天天吐吧。” “谁会准备呀?”白芷不解地问。 “你也认识。” 陌桑故意卖关子,让白芷加快脑细胞新陈代谢。 大船靠岸,陌桑扶着白芷走下船,顾老走过来道:“容华郡主,从这里到质子府需要两个多时辰,沈统领会带人一路护送你到质子府,老夫也会派人暗中跟着,若有那些不长眼东西,他们都会替你收拾干净。” “没关系,他们要是收拾不干净,本郡主亲自收拾。”陌桑突然出声,隔着面纱宛然一笑,媚态如丝,万千风情。 沈统领看着却是毛骨悚然,暗暗祈祷道:“帝都那些不长眼的,你们可千万别乱来,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好相与的。” “顾老,本郡主记得,贵国帝都原来唤阳城。” 见沈统领一担忧,陌桑突然换了一个问题,喃喃自语道:“从字面意思看来,不是烈火之上的城市,就是处在烈火之中的城市。” “不错,就是容华郡主所说的意思。”顾老含笑点点头。 “这个名字不太好。”陌桑不赞同地摇摇头:“听到这个名字,我会想到榆城的叫花鸡,雁城的烤猪肉。” 闻言,顾老和沈统领的嘴角抽了抽。 顾老有些无奈道:“容华郡主,还要赶路,上车吧。” “告辞!” 走到马车里面,陌桑扫一眼车内的布置,悠然半躺在厚暖的地毯上。 白芷随后进来,看到马车里面的布置时,面上不由一愣:“郡主,这……怎么跟陌府的马车一样。” 陌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紧不慢地喝一口道:“不是跟你说过,在阳城我们有熟人,你不会这么快忘记吧。” 看到陌桑冒然喝别人准备好的水,白芷本来要阻止,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停下阻拦的动作,因为她已经想到这熟人是谁。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陌桑一行来到质子府前面的大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本以为会是一片黑暗静寂,不想来到大街上却十分热闹。 听着外面的吵杂声,白芷好奇地掀开一角车窗,看到热闹非凡的景象时,忍不住道:“郡主,奴婢明天出来走走,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奴婢都买回去尝尝。” 抬手掀起一角窗帘,陌桑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象道:“坐近半个多月的船,鱼粥再好吃也淡出个鸟来,是该换口味。” 见陌桑同意,白芷一脸兴奋道:“是,奴婢明儿一早就出来,看看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早点。我们从明儿开始,就每天换着花样吃早膳,还有午膳、晚膳,一定要把烈焰城吃个遍才行。” “你喜欢就好。” 陌桑漫不经心地笑笑,把帘子放下,隔绝外面耀眼的声音。 继续前行一刻钟后,马车在一处朱红大门前停下,白芷先走出马车,再回身扶陌桑走下马车。 “奴婢拜见郡主!” 刚走下马车,陌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低头看向门上,熟悉在身影跪在马车旁边,陌桑含笑道:“我就猜到会是你,起来吧。” “弥月。” 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时,白芷惊讶地叫出声音。 弥月却一脸淡定道:“郡主坐小半天马车,想是死了,热水和膳食都准备好,您是要先沐浴更衣,还是用先膳?” 陌桑却只顾着看门头上的三个大字,答非所问:“郁离馆,这名字是谁起的?” 呃!弥月愣了一下:“这是陛下起的名字。”见陌桑还在看上在上面的字,笑道:“奴婢先打盆水给郡主洗洗脸,先用过膳后再沐浴,奴婢担心郡主先沐浴,会直接睡在浴池里面。”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就走进郁离馆里面,她没有告诉弥月,郁离也是竹子的别称。 其实她也没有时间多说一句话,走进大门的瞬间她已经被里面的画面惊到,她居然看到另一座陌府花园,只不过眼前的花园缩小了两三倍,里面种的植物也只有竹子一种,建筑上到是一样不差。 看到熟悉的景致,陌桑不仅没有高兴,面色反而沉下,淡淡道:“这花园的布局是你的意思,还是烨帝的意思。” 弥月听到陌桑问话,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道:“回郡主,是陛下的意思,奴婢前来质子府挑选郡主院落时,就发现此处跟陌府的花园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 陌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里面走。 弥月也小声道:“郡主放心,奴婢生怕有人看出来,特意只命人只在这里种竹子,并在几个地方做了修改,晚上是看不出跟陌府花园的差别。” 陌桑眼里过一丝疑惑,弥月马上解释道:“奴婢不能改造太多,不然事情就太明显。不过奴婢自信在白天里,除非极熟悉陌府花园的人,否则根本不看出有半分相似之处,郡主大可以放心。” “本郡主代陌府谢谢你!” 陌桑停下脚步,回身朝弥月拱手行礼。 见陌桑忽然朝息行礼,弥月扑一下跪在地道:“郡主这样,岂不是要折煞奴婢。” 看到她这样,陌桑反倒有些不自在,伸手要扶弥月起来,弥月却伏在地上道:“郡主,奴婢是糊涂过,可是奴婢从未忘记过自己是陌府的人,是郡主的人,是大鸿皇朝的子民,绝不坐做对不起大鸿皇朝的事情。” “我信你。” 陌桑只有三个字,除了执意要去拜水身边,弥月确实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大鸿皇朝的事情。 弥月马上从地上站起来,像从前一样笑眯眯道:“郡主,寻常的饭菜容易冷,奴婢特意让人准备火锅,明天奴婢就再带您到城里吃最地道的小食。您以前说过,了解一座城市从了解它的饮食文化开始。” “你记得倒清楚。”陌桑淡然一笑,有些酸,有些无奈。 “郡主的事情,奴婢不仅没有忘记,还记得越来越清楚。” 弥月苦涩地一笑,很事情总是要失去后才知道可贵,犹豫一会儿才道:“哥哥……他可好,是不是还在气奴婢?” 问得小心翼翼,陌桑知道弥生所牵所挂,除了自己就是唯一的兄长,含笑道:“弥生很好,只是帝都需要他,不方便让他跟着我一起来烈火国。” 关于孩子的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陌桑暂时不想打算让弥月知道。 弥月陪着陌桑走到起居房间,看着一屋子的书架道:“抱歉,奴婢原是要布置成玉阁的样子,可是陛下作主布置这里。” “没关系,这样也很不错。” 陌桑不以为然,慢慢走到书架的尽头,抬手轻轻一按机关,眼前的书架马上从中间分开里。 熟悉画面映入眼帘,陌桑如往常一样绕过面前的又一重书架,刹那间无数白色的纱幔无风自飘飞,里面的空间比记忆里的空间不知大上多少倍,里面的一应用品、摆设却是一模一样。 古朴而简洁,十分低调地高贵。 看着相同的景物,陌桑不禁有些恍惚。 窗下的榻上摆着一盘棋,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却多一道清风朗月的身影。 大约听到脚步声,坐在窗下的人回过头,冲着陌桑展颜一笑道:“桑儿,过来,陪我看看这个棋局,甚至有趣。” 陌桑忽然觉得自己乱了,竟然分不清眼前的画面是真是假,抑或是脑里的画面闪现,直至听到弥月惊讶的声音。 “奴婢参见陛下!” “陛下何时到郁离馆,奴婢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弥月说完,紧张地小心翼翼地看向陌桑,用眼神向陌桑诉说着无奈和委屈。 陌桑听到弥月的声音,猛一下回过神,冷冷道:“烨帝陛下,虽然烈火国所有的一切者是您的,不过,此处陛下既然已经指给本郡主居住,本郡主就作得主,对吧。” “不错。”拜水冲着陌桑浅然一笑。 “很好。”陌桑淡淡道:“本郡主累了,想早点休息,没兴趣研究棋局,烨帝陛下请回吧。” “逐客令。” 拜水清朗地一笑。 目光骤然定陌桑,看着她浑身的高贵,敛起笑容道:“容华郡主,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看到着他拜水骤变的嘴脸,陌桑不以为然道:“本郡主也提醒烨帝一句,本郡主若不愿意的事情,谁也无法强迫。” “什么意思?”拜水的面色一沉、 “意思是……北冥帝收到的,十七公主的传说,其实是被本郡主修改过的。” 看着面色一变再变的拜月,陌桑得意笑了笑,除了她谁也不会知道,是她模仿龙思棋的笔迹,在后面添加上龙寻的事情。 接下的事情,就按着她要想的结果发展。 最终他们选择把她送到烈火国当质子,虽然里面也有她无法解释的原因。 拜水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来烈火国,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国家每一个人都希望你死。” “你猜。” 陌桑神秘地一笑。 回头含笑道:“弥月,送客,未来的三天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郡主。” 弥月马上应一声,对拜水道:“陛下,顾老、沈统领此时应该已经入宫,他们正急着向您复命,请您早些回去吧。” 拜水鼻子里冷哼一声,从榻上坐起来快步走到陌桑面前,突然抬手想摘下陌桑的面纱,一年多不见却仿佛已经分开已经有数百年之久。 陌桑早料到他会如此,抬手轻轻一格,用内力把拜水推送出半丈远外,冷冷道:“本郡主离开前答应过夫君,在外面人面前绝不摘下面纱。烨帝陛下,请自重!”一把衣袖就往内间走。 “夫君?”拜水冷冷一笑道:“孤记得,你说过,如果可以,你最想嫁的人是孤。” “烨帝陛下记错了,本郡主从没有对您说过此话。”陌桑一口否认,回头讥讽地一笑道:“这话,本郡主只对拾月说过,而您不是拾月。” “还有,本郡主现最爱的人,是本郡主的夫君——宫悯……” “闭嘴。”拜水猛地打断陌桑的话,压抑着怒火道:“无论你如何否认,孤还是要提醒你,孤就是拾月,拾月就是孤。” “在本郡主心里,拾月已经死了。”陌桑坦然看着拜水的眼睛,苍凉一笑道:“若是拾月,一定不会让我置身险境,而目前会在乎本郡主安危的,只有一个人——我的夫君宫悯,不是您烨帝陛下。” “那又如何,你不是依然来到孤身边,置身在险境里。” 拜水的话像刀一样利,他伤不了她的人,最少可以伤她的心,伤她的神。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所以……您是烨帝陛下,并不是本郡主年少时,曾经心动迷恋过的拾月。” 第405章、陌桑的惊喜 “年少时?” “心动过?” “迷恋过?” 拜水重复着陌桑用来形容,她跟拾月的三个关键词,清如明月的眸子顿时黯淡 陌桑眼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是呀,在本郡主嫁给夫君之前,本郡主也一直觉得拾月是世间最好的男子,跟他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就是爱情,直到我遇上夫君……” 想到跟宫悯第一次相见,那种紧张感,陌桑眸子里闪耀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光芒。 回想着跟宫悯针锋相对的画面,甜甜笑道:“在拾月面前,我安静得优雅脱俗,每个人都觉得我芳华绝代,可是在他面前我会生气、会使性子、会发脾气、会脸红、会心跳加速。” 拜水看着陌桑眼里的光芒,面上冒出一丝怒火,还有深深的嫉妒,以及刻入骨的怨恨。 陌桑却浑然不觉似的,神秘地一笑道:“原来不是我把宫悯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是他把我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他让我像人一样活着,他恢复了我的七情六欲。” 说到这里时,陌桑眸子里全是满满温柔:“成亲以后,夫君包容我的一切,他用行动告诉我,我跟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原来我也会痛,可以笑也可以哭,可以爱也可以抱怨,他让我活得更像一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工具!” 拜水没想到陌桑会这样形容,跟拾月在一起时的自己,心里的怒火积压到极点,一拂衣袖走出外面。 “恭送陛下!”弥月像以往一样行礼,待拜水走远后,马上不解地问:“郡主,您何必故意招惹陛下生气,彼此相安无事虽不能保证什么,最少今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白芷冷一笑声,讥讽道:“他要是想过要相安无事,就会提出各国派送质子的条款,生生把郡主和姑爷分开,还……” “弥月,我饿了,能吃了吗?” 陌桑打断白芷的话,肚子很配合咕噜一声响。 弥月马上笑眯眯道:“汤底已经炖好,直接往里面加菜烫一下有得吃。” “郡主,这边走。” 弥月示意陌桑往卧室的方向。 看着弥月指的方向,白芷忍不住惊讶问:“弥月,我们要在卧室里面吃火锅。” 弥月笑而不答,陌桑跟着弥月走到卧室里,马上就发现原因,原来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门,白芷把门往旁边一拉,马上有阵阵香味扑进来。 “后面有个小厅,从小厅可以走到外面的花园。” 弥月让陌桑坐下,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后,开始介绍房屋的结构。 陌桑没有马上喝汤,而是静静地听她说话,直到白芷喝一口汤才开始喝汤,两人不动声音地检验食物是否有毒。 这顿饭陌桑吃得欢,白芷却忙得不可交,她必须在不引起弥月怀疑的情况下,把陌桑不能吃的东西悄悄解决掉,是半点不能分心走神,以免影响到腹中的宝宝。 大约是过了饭点,陌桑吃得并不多,用过晚膳休息一会儿,沐浴过后便上床休息。 弥月边为陌桑掖好被子边道:“赶半个多月的路,郡主一定累了,您夜里只管放心睡,外都有陛下的人守着,没有人敢往里面闯。” “好!” 陌桑太乏了,轻轻应一声便闭上眼睛。 白芷看了看屋子,小声对弥月道:“弥月,这屋子空旷,郡主怕冷,明儿我们的行李到了,挂个帐子如何?” “当然可以。”弥月爽快地应下,看一眼陌桑后小声道:“我原是要按照玉阁的卧室来布置,是陛下非要坚持按他以前住的屋子来布置,根本不考虑的郡主的情况,越来越明白郡主为什么选择姑爷。” 跟在拜水身边一段时间,她就明白拜水和宫悯的区别。 “为什么?” 白芷却故意多问一句。 弥月回想一下,面带笑容道:“比如说这卧室,姑爷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跟着住充满少女小碎花的房间;他记挂着郡主畏寒怕冷,却从不在乎房间太热他会不舒服,凡事只要郡主他什么都无所谓。” 再想想拜水的表现,弥月摇摇头道:“陛下在等着郡主求他庇护,他的爱是有条件的,需要回报的,而姑爷对郡主是不求回报。陛下对郡主的心意,跟姑爷无法比。” 弥月像是积攒了很多话,絮絮叨叨跟白芷说了很多关于拜水的事情。 说到陌桑跌落玄虚洞时,拜水还在等九死一生中的一生时,白芷忍不住讥讽道:“什么东西,白瞎了那样好的样貌,就凭这态度也敢宵想郡主,脑子进水糊了吧。” 突然想起什么,白芷小声道:“你说外面是都烨帝的人,你这么说他不的他生气吗?” 弥月不以然道:“当着他的面我也这么说,只不过是用词委婉一些,还是跟你们在一起说话痛快,想什么说什么,脑子不用拐弯抹角。” “你是自找苦吃,当初怎么劝你也不听。”白芷忍不住吐槽。 “这大约就是郡主说的,不见大海心不死吧。”弥月搬出一句,经过陌桑修改的话,笑眯眯道:“现在心死了,打算重归队伍。” “是呀,可惜倪裳和海棠,还有哥都不在,不然真的可以一起去看看大海。”弥月忍不住感叹一句。 “你也想看大海?”白芷好奇地问。 “大家都知道,看大海是郡主的心愿,到了烈火国郡主一定会去海,奴婢主早就做好准备。”弥月不以为然,兴致勃勃对白芷说出自己的出行计划。 白芷笑着说了一声不错,走到窗下的榻前。 看到棋盘上面的棋局,毫不犹豫地把棋子都扔回棋匣里,小几连着棋盘一起搬到地上。 弥月抱来铺盖过来铺上,有些无语道:“你以后晚上侍候郡主,白天交给我就行,我对这里的一切比较熟悉,适合打发那些郡主不想见的人,需要什么也能直接要来。” 见弥月的话十分在理,白芷马上让点头道:“这样安排很好,郡主在玄虚洞受的伤一直未能全愈,夜里常心绞痛难入眠,白天的饮食我会列好单子,你照着单子给郡主安排饮食即可,不必再另外添加。”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 “明天见!” 弥月转向往外面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确认弥月已经走完后,白芷马上走到陌桑跟前,小声道:“郡主,弥月能相信吗?她是真的要回到郡主身边吗?” 陌桑缓缓张开眼睛,看着房子的顶部,淡淡道:“可以,只是弥月心思单纯,虽然认清了拜水不是拾月的事实,可也会有混淆的时候,容易被拜水套话,别的你可以放心交给弥月。” “是,奴婢明白。”白芷应下,含笑道:“郡主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你也睡吧。” 陌桑再次闭上眼睛,其实一时间无法入睡,自从受伤后她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除非宫悯累得她睡沉。 离开帝都后,只有上官尺素大闹那次睡得比较久,不过与其说是睡熟,不如说是心累了,用睡眠逃避不想面对的事情。 现在,她在想宫悯,想他在忙什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无法安眠,或者是在忙着研究对付擎教的策略,毕竟第一交交锋大鸿赢得很漂亮。 陌桑到底是有了身子,想着想着也便睡熟。 此时此刻,宫悯正在玉阁在书房忙碌,研究着如何对付擎教的总部——苍穹岛。 大鸿皇朝与擎教第一次正面交锋,出乎意料的顺利,可是没有摸清苍穹的真实情况前,大鸿皇朝还是不能冒然出兵,再者他们还缺一个关键的条件——大鸿皇朝的战船直能接进入南面海域的条件。 宫悯每每想到这个条件,就不由想直接灭掉烈火国,可是那样做拜水一定会以桑儿的性命威胁他们。 想到陌桑,宫悯的面色马上就沉下,冷声道:“宫白,上官尺素什么时候回来……不,不用等他回到上官府,能知道我们的人,上官尺素快到城门时,马上给我发信号。” 宫白马上应一声是,走出书房去传话,心里清楚主子想干什么,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看着宫白出去,宫悯咬牙切齿道:“上官尺素,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居然这样伤害桑儿,桑儿心里的痛,他会上官尺素十倍承受。” 正在回程中的上官尺素,背后莫名一阵冷风吹过,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宫悯出一会儿神后,放下手上的公文,走到书架里挑书。 走到比较靠后面书架时,看到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竹简,就随手从中抽出一卷就走开。 刚走开没有几步,手里的竹简就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竹简的另一头系着一根细鱼丝,心里一阵讶然。 突然想起陌桑说过的一句话,心里莫名一阵兴奋,试着用力拉动鱼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卡着,便顺着鱼丝一点点寻找,或许这就是桑儿给他的第一个惊喜。 宫悯像是发现藏宝,顺着鱼丝一点点在书架中穿物,最后来到一个小盒子前面。 盯着小盒子出了一会儿神,宫悯迫不及待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本不算太厚的纸装书,封面上三个大字——玄虚洞。 打开封面一看,宫悯眼睛一亮,瞬间如获致宝,激动道:“是桑儿的笔迹,全都是桑儿的笔迹,果然是桑儿故意藏在书架里面的惊喜。”拿着书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桌前,细细地翻阅起来。 陌桑在郁离馆休息一晚后,第二天起来便继续研究古卷。 古卷大约是三千多年前的东西,虽然古老但到底是风擎大陆自己的东西,她很快便看能直接羊皮卷上的内容。凡是有关于天气详细记录的地方,都根据不同的日期,记录在不同的本子上面。 “郡主,您又在研究什么古书?” 弥月送点心和水果进来时,看到陌桑正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堆发黄的羊皮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陌桑头也不抬道:“在黑城交换来的东西,这堆羊皮卷记载的是,风擎大陆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巨大的自然灾难,觉得着实是有趣,就想着译出来给大家看看,以好防范于未然。” 弥月轻轻哦了一声,不假思索道:“郡主,奴婢一会儿向陛下汇报您的情况,这事情需要保密吗?” “不用。”陌桑放下羊皮卷,拈起一块点心道:“这事情顾老已经知道,想必他复命时也会提到,我在这里的日常你大方汇报给他,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 弥月马上笑笑道:“行,奴婢知道该怎么回话。” 给陌桑倒了一杯水,似乎想起什么事情道:“郡主,其他各国的质子都到了,需要奴婢通知我们的人盯着吗?” 陌桑沉吟一下道:“你先去打听一下,是六国的质子全到了,还是只有五国的质子,还有他们的身份,再让我们的人详细调查清楚他们的一切。” “是,奴婢马上去办。” 弥月接下命令,只有她知道陌桑口中“我们的人”,指的不是拜水的手下,而是她早早安插在烈火国内的暗探。 ------题外话------ 最近几天事情多,今天下午还停了大半天电,明天应该能码多些。 第406章、皇贵妃的懿旨 “哪来的书?” 陌桑睡中觉醒来,就看到书桌前摆了好几箱子书,惊讶地问了几句。 白芷端药进来,听到她问,刚要答话就听到弥月道:“郡主,您睡中觉时,皇贵妃宫里来人了,请您明天入宫赏梅。” “怎么,人还在外面候着?”陌桑笑看着弥月问,弥月是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多半有人自持身份,想强迫她接下邀请函。 弥月马上清一下嗓子,学着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道:“咱家是皇贵妃宫里头的首领太监梅公公,让你们家容华郡主出来接皇贵妃的懿旨,别耽误咱家的时间。” “懿旨?” 陌桑讥讽地一笑:“本郡主可不记得烨帝有立中宫娘娘。” 弥月也一脸不屑:“奴婢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就告诉他说我们郡主这个时间在睡中觉,等郡主醒了,奴婢一定会把梅公公的话转告郡主,请梅公公先行回宫复命。” “郡主,您猜梅公公怎么说?”弥月故意卖关子让陌桑猜。 “请容华出来接皇贵妃懿旨。”陌桑漫不经心地胡说一句。 “跟郡主玩游戏,人家半点成就感都没有,一下就猜中。”弥月一脸挫败,小眼神不甘地看着陌桑。 “后来,你怎么处理,怎么回梅公公的话?”陌桑最爱不了弥月这样说话的语气,无奈多问一个问题,满足她的成就感。 弥月顿时得意起来,洋洋得意笑道:“奴婢就说既然梅公公坚持,就在门外等着吧。说完奴婢直接把门给关上,反正这皇贵妃的懿旨,还不知道要得到猴年马月。” 陌桑嗤笑一声,搜寻来的资料中,关于君湘瑶的资料只有一句话“烨帝皇贵妃,中洲君家嫡女”,再没有任何旁批备注。 这样简洁又没有任何特别批注的记录,说明君湘瑶本身的影响力,真的低到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所以弥月才不把君湘瑶派来的梅公公当回事。 “君湘瑶当真如此没有城府?”虽然有资料为证,陌桑还感到不可思议。 “郡主,她不是没有城府,她是没长脑子,君无澜城府深就算了,连月青湖都能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弥月大剌剌地讥讽一番,陌桑漫不经心地笑笑道:“大约是她娘怀她时,忘记给她长脑子吧。”月青湖身边有她的人暗中指点,自然能压制住孤身在烈火国的君湘瑶。 “你去回,本郡主会一直等着接她的懿旨。”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弥月笑眯眯走出书房,仿佛又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芷试一下碗的温度,轻声道:“郡主,温度刚刚好,赶紧喝了。外面在下雪,也不知道雪停时,能不能接到懿旨。” 陌桑端起药盏,把里的药液一口喝干,冷冷笑道:“皇贵妃再尊贵也只是个妾,有什么资格让让本郡主接她的懿旨,等她君湘瑶有机会成为皇后,本郡主再接她的懿旨不迟。” 弥月出去回话很快便回来,人还没回到书房就听到她大笑着道:“郡主,梅公公说话已经传到,明天辰时末,皇贵妃若是看不到容华郡主,动起雷霆之怒,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大概是在烈火国待久,弥月说尚能给这些平时经常见面的人两分薄面。 白芷可是半分面子也不给,不屑道:“这话说得,好像我们郡主是烈火国的君主似的。还动雷霆之怒,姑奶奶没一剑劈死他就很不错。” 陌桑听到忍禁不住笑问:“明天他若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芷冷哼一声道:“明天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主子脸上长满麻子,看她还有没有脸邀请我们郡主赏梅花。” “你小心点,别让人抓住把柄。”陌桑懒洋洋叮嘱白芷两句,若君湘瑶真的没眼色,她不介意让她吃些苦头,出出洋相,算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女人们。 有了陌桑的话,白芷整蛊起人来是百无禁忌。 陌桑却没有忘记问弥月话:“弥月,你是说怎么打发梅公公?” 弥月神秘地一笑道:“回郡主,奴婢说,来日方长,我们郡主在烈火国的日子还长着,有的是时间慢慢等皇贵妃的懿旨。梅公公听完后脸色当即就变了,却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后面那番话。” 见陌桑没有反应,忍不住小声提醒:“郡主难道不觉得,梅公公很有问题吗?” “是有问题,具体有什么问题,这得梅公公认谁当主子。”陌桑虽然没有看到梅公公,可是凭他这话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凡在宫中生活的,有谁不知道,懿旨是皇后、太后专用的名词。 即便君湘瑶是目前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依然是没有资格用这个名词,所以梅公公的话就很问题,不过需要些时间查清楚他背后的主子,以免误伤自己的人员。 烈火国瑰丽华的皇庭内,景致如画,冰雪覆盖的世间,格外的纯洁无瑕。 此时君湘瑶居住的昭仁宫内,却响起一声极不和谐的,砸烂东西的声音,硬生生把雪景的美丽精致。 君湘瑶一龙八尾凤袍,扶额坐在凤椅中,胸原本明丽娇艳脸上因为怒火,显出三分厉色,抬手猛一拍扶手怒声道:“好个陌桑,竟让我的人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多时辰。” 胸口因为怒火而不停起伏,君湘瑶越想越不甘心,用手指着梅公公道:“你,陌桑的人还说什么,你统统只字不漏地给本宫说一遍,本宫倒要看看容华郡主……嚣张到什么程度。” “是。” 梅公公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把弥月的话重述一遍 末了,梅公公小声道:“依奴才看,来日方长,容华郡主还要在烈火国待些昌子,以后有见面的机会,何必在此时。” “不行。”君湘瑶一口拒绝梅公公的建议,压抑着怒火道:“无论如何,本宫在她入宫觐见陛下前,都要见她一面。” “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何过人之处,能让陛下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连陌桑身边的丫头也如此宝贵。”君湘瑶回想以前,每每自己要见夫君一面,都被弥月几然话打发掉,就忍要好好教训弥月一回。 “娘娘,容华郡主明天若是不来,我们也总不能派人把她押入宫。” 梅公公似乎不死心,一直在规劝自己的主子,希望主子的脑子能清醒些,打消提前见陌桑的念头。 容华郡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圣殿和擎教的人都连番折损在她手上,自己的主子跟容华郡主相比,两者之间不知道相差少个贵妃娘娘,多少个淑妃娘娘。 可惜君湘瑶是铁了心要提前见陌桑,冷冷道:“明天,你亲自架马车去接,本宫不信她还敢拒绝。” “是,娘娘。” 梅公公马上应下,打个机会溜出出昭仁宫。 君湘瑶邀请陌桑赏梅的事,以及郁离馆门前的事情,早就传到拜水耳里。 拜水冷冷一笑道:“皇贵妃的懿旨,有的时间慢慢接皇贵妃的懿旨。耐冬,明明都是女人,为何两者间距离这么大?” “回陛下,臣不懂女人。”耐冬很老实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孤忘记了,你向来不需要了解女人,孤真是羡慕你呀。”拜水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护卫。 耐冬很清楚主子的脾气,主子语气里虽然是满满的幽怨、羡慕、嫉妒,可是自己的生活一定不想要陛下的生活。 思及至此,心里很快就有了结果。 陛下是不会放弃原有的,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生活。 王者岂会甘心平凡,耐冬一脸木然道:“臣的职责是保护陛下安危,尽好本份即可,不相干的事情不需要理会。” 听到耐冬的回答,拜水满意地笑起来:“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容华郡主在烈火国期间的临时护卫,你要保证她不受到任何伤害,顺便帮她打发闲杂人等,不要他们打扰她的平静生活。” 耐冬一怔,马上道:“臣接旨。” 拜水满意时点点头:“陌桑的一举一动,郁离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一向孤汇报。” “是。” “去吧。” 就这样,耐冬出现在郁离馆。 “耐冬见过容华郡主。” 书房里,耐冬向陌桑行礼,目光悄悄打量陌桑一眼。 陌桑家常打扮,脸上不见半点脂黛,头上梳着回心小髻,余下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身后,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她容颜的绝色,只觉得后宫的女人在她面前,边给她提鞋都不配。 陌桑不停翻阅着手听书籍,头也不抬道:“耐冬,你可知道你名字的意思?” 耐冬愣了一下,“回郡主,耐冬是粗人,不理会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奉陛下的旨意,郡主在烈火国期间的安危,由耐冬负责。” “耐冬是茶花的别称。” “茶花?” 清楚答案后,耐冬面上不由一怔。 陌桑头也不抬头道:“不管怎么样,你一个大男人以花为名,本郡主听着很是不舒服。本郡主以后就唤你扶苏,扶苏木的扶苏。” 耐冬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道:“名字不过是代号,无论郡主唤属下什么,属于都会回应郡主。” 陌桑淡然一笑:“孺子可教也,本郡主已经开始的点喜欢你。在本郡主身边很自由,你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可以随意看书架上的书,还有可以自己跟自己下棋,本郡主若有闲情的话,也可以跟你杀你一盘。” “是,郡主。” 耐冬无奈地拱手应一声。 本以为陌桑会问他为什么,会排斥他,没想到陌桑却丝毫不在意,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弥月看到后,忍不住打趣道:“扶苏,就算郡主让你以扶苏木为名,你也不用真的像根木头一样杵着不动,实在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就到房梁上面想一想,想清楚了该干嘛干嘛去。” 噗…… 白芷忍不住笑出声,无奈道:“扶苏,这里有两箱书,你帮忙搬到那边架子下面。” “不用摆上去吗?”耐冬木然问。 “你懂古体文字?”白芷反问他。 “不懂。” 耐冬老老实实回答。 弥月马上接话道:“里面全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卷旧书,不懂古体字的话,最好不要乱动。” 闻言,耐冬只好老老实实搬书,搬完书后有些好奇地看一眼陌桑手上发黄的古卷,问:“容华郡主,您为何会喜欢研究这些古老的东西?” 陌桑嘴角一扬,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见耐冬一脸无所适从,想了想道:“你去左边第二排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从右往左数第十四本书拿出来,大约你会喜欢看那样的书。” 耐冬好奇地走过去,按着陌桑的话把书拿出来一看,书面上四个字——太极功法。 捧着书走到陌桑面前,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郡主,太极功法,您这是要……” 陌桑抬头看一眼他,眉宇间一派慵懒入骨的风情,道:“反正你闲着也闲着,赶紧学会了,跟弥月和白芷切磋切磋,我检查一下他们武功最近是否有进步。” 显然,陌桑这番话,在扶苏眼里是胡乱出牌。 看看手上的书,再看看陌桑爱理不理的模样,无奈地坐到书房的一角,开始研究《太极功法》的玄妙之处。 见他如此顺从,白芷和弥月相视一眼,不由暗暗偷笑。对付耐冬这种做人、做事都是有板有眼的,只有郡主才能让他服服贴贴。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作了一点小修改,大家可以回头看看。 第407章、十面埋伏 啪!啪!啪! 砰!砰!砰! 嘭!嘭!嘭! …… 天才刚破晓,郁离馆外面就响起,由小到大的花式敲门声音。 从门在陌桑住的地方,隔着一个花园以及一重房屋,寻常人自然听不到动静,陌桑不是寻常人,方圆几十里内的动静她都能听到,并且听得很清楚。 庆幸的是,陌桑素来习惯早睡早起。 梅公公敲门她已经起来,梳洗过后习惯性地坐在窗下看书。 门从里面打开,白芷端着早膳走进来,见陌桑在认真看书,不高兴道:“郡主,这都什么时候,您还有心情看书。” 陌桑看着书,头也不抬道:“你着什么急,皇贵妃若真是有胆量,就让梅公公带人冲进来,用刀架着我的肚子,把我押进皇宫里陪她赏梅。” 白芷把早膳放在小几上,没好气道:“他们一直在外面敲门,我们也不能不管不顾呀。” “弥月已经去处理。” 陌桑不以为然,放下书端起小几上的粥。 正要吃时却把碗放下,看向白芷问:“白芷,今天的粥你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味跟平时吃的不一样。” 白芷听到,马上笑道:“郡主的鼻子比松果、松仁还灵,里面加了在黑城买的万金藤,能增强您的体质。这一小碗粥就价值一两黄金,您可别糟蹋了,一粒米都不许剩。” “当然,我现在还心疼五十两黄金。”陌桑嘴上说着心疼,其实了解万金藤作用后,一百两黄金她也愿意出。 “郡主越发小气了,花舅老爷的钱您心疼,改天花姑爷的钱岂不等同于割肉。”白芷忍不住调侃陌桑,想想道:“万金藤实在是太难得,要是能多几株就好了,能防止呕吐。” 最后一句话只有陌桑能听到。 陌桑吃粥的滞了一下,白芷是担心稍后的孕吐,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陌桑抬头道:“扶苏,敲门声还在继续,你出去看看,弥月要是解决不了,你就出面解决吧。” “是,郡主。” 耐冬应一声,放下手中的书,走出外面。 大门外面,弥月黑着脸道:“一大早连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郡主休息,你们倒好,一大早就来过花式敲门。” 梅公公马上挺腰板道:“咱家奉皇贵妃懿旨,接容华郡主入宫赏梅,不知道容华郡主是否已经准备好。为了保护郡主路上的安全,娘娘还特意派了侍卫,一路保护容华郡主入宫。” 见梅公公特意提起侍卫,弥月冷冷一笑,故意提高音量道:“懿旨,奴婢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郡主说了,皇贵妃的懿旨什么时候到,郡主就什么时候接皇贵妃的懿旨,梅公公还是请回吧。” 弥月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附近监视的人全部听到。 很快后宫的女人们,烈焰城的百姓们就会知道,他们的皇贵妃竟破天荒地,向大鸿皇朝的容华郡主降下懿旨。 梅公公似是没有明白弥月的用意,继续道:“皇贵妃是诚心邀请容华郡主入宫赏梅,容华郡主却毫不客气地拒绝,莫非她是瞧不起我们烈火国,还是无视八国公约。” 弥月冷冷一笑道:连八国公约都敢搬出来用,对君湘瑶更加鄙视,似笑非笑道:“麻烦梅公公回去转告皇贵妃,我们家郡主也是很认真的地拒绝她的邀请,另外……” 看着梅公公一脸淡定的面色,弥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奴婢稍后入宫,向陛下回报郡主情况,亲自问问陛下,八国公约中是不是规定,各国质子入朝后要陪各宫的娘娘赏梅?还要问问陛下,皇贵妃是否有资格发懿旨?” 弥月边说边暗暗观察梅公公的面色,发现从头到尾他脸上都没有丝毫恐惧之色,一时间猜不透梅公公的心思。 看来只能把情况都告诉郡主,只有像郡主拥有一颗玲珑心的人,才能揭开梅公公脸上的层层面具,看清楚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肮脏的心思。 梅公公面上保持着微笑道:“弥月姑娘能不能走到阶级矛盾下面前,就看皇贵妃的侍卫们是否同意。” 弥月看一眼君湘瑶派来的,四名长形彪悍侍卫,冷冷一笑道:“皇贵妃好大手笔,连中洲君家派来的侍卫都出动,看来我这小小婢女是说不上不话。” “弥月姑娘能明白最好。”梅公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过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住。 耐冬从里面走出来,看一眼梅公公,回头对弥月道:“郡主嫌他们吵得厉害,让我出来看看,你先回去侍候郡主吧。” 弥月知道耐冬是拜水的心腹,他的态度往往代表着拜水的态度,所以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命令,梅公公交给他打发最合适不过。 目送弥月离后,耐冬看着梅公公沉下脸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再敢试图插手郁离馆的事情,陛下会让她到死都是同一个位份,别以有座不堪一击的靠山,就可以左右陛下的决定。” 闻言,梅公公脸上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战战兢兢地应一声是。 弥月并没有走远,听到耐冬的话后,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马上跑回去向陌桑汇报。 陌桑听到弥月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释然道:“没什么,就由着扶苏去处理,估计我们能安静几日。” 其实真相已经很明显,耐冬口中的梅公公的主子,指定并不是昭仁宫的君湘瑶,而能在君湘瑶身边安插眼线的,月青湖没这个本事,而且从那句“陛下会让她到死都是同一个位份”,指的应该是君无澜。 等等…… 拜水敢对君无澜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烈火国君家已经被他控制。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继续吃早膳道:“弥月,明天是不是入宫觐见的日子,另外六国质子的事情打听得如何?” “郡主,这些事情您问属下即可。”耐冬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了,本郡主倒忘记了这个烈焰城百事通,你就跟本郡主说说六质子的情况。” 陌桑丝毫不把耐冬当外人,拜水让他来监视她,也早料到他的人会被她利用,她就光明正大地利用,耐冬马上把另外六国质子的情况详详细细跟陌桑说一遍。 “有意思。” 耐冬把该说的都说完,陌桑却只有三个字,暗暗给了弥月一个眼神。 弥月听到后,笑笑道:“确实是很意思,把郡主视为眼中钉的人,全都汇聚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您!”耐冬这话说得跟发誓似的,陌桑一笑继续看书,弥月也去忙自己的事情,白芷则是继续料理她的宝贝药材。 耐冬看到三人的表现,面上有些尴尬。 其实说完那句话,耐冬自己也后悔不已,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 耐冬无法解释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也没有再多想。 陌桑享受着眼前的安静,而在烈火国皇宫却风云暗涌,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君湘瑶把寝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掉,宫女、太监全都跪在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些东西就会砸在他们的头上。 清池宫内,装橘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浅浅笑道:“陛下连耐冬都派过去了,芙蕖宫应该会收敛少少吧。横竖明天就能见面,本宫也很是好奇这位名满天下的容华郡主。” “贤妃娘娘,您不担心吗?”前来报信的宫女问。 “本宫有什么好担心,陛下喜欢谁不喜欢谁,又不是我能左右。” 贤妃娘娘脑海里出现清风明白拜水的身影,从见他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的心有多冷多硬,没有女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陌桑!陌桑!陌桑! 知性的声音默念着陌桑的名字,可以不理会拜水喜欢谁,可是她不喜欢陌桑事事比自己强。 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容华郡主本尊,贤妃不仅没有心情不好,反而十分期待明天的见面,不,或许她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陛下如果有心保护容华郡主,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靠近,所以他们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不过已经足够了,如果彼此真的能成为对手,并不需要正式见面。 “娘娘……” “皇宫内,不待见容华郡主的不止我们,何必强出头。” 贤妃娘娘一点,宫女幡然醒悟,笑道:“不错,只是昭仁宫,芙蕖宫、锦华宫那边也不见得安静,我们看热闹即可。” 陌桑!贤妃娘再一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喃喃自语道:“真正的对手不需要正式见面,就让我们以后宫这些女人的命运浮沉,好好地较量一番吧。” 贴身宫女中的到后,笑笑道:“能被娘娘视为对手,是容华郡主的福气。” 贤妃娘娘笑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报信的宫女道:“你一会儿出去,让人把消息传给哥哥,告诉哥哥不必我这个妹妹担忧。” “是,娘娘。” 报信的宫女马上退出清池宫。 翌日,陌桑用过早膳后,就换大鸿皇朝郡主的朝服,第一次走出郁离馆。 来的时候是晚上,除了看到外面的热闹外,并没有看清楚四周的环境,此时她才发现街道两边竟全是茶树,上面还开着洁白的茶朵。 原主是有多么粗心,这么明显的标志,竟然没有发现拾月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陌桑苦笑一下,刚要上马车时,就看到对面的朱红大门也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容华郡主。” “霍将军。” 陌桑含笑向对面的人打呼,如今她的境况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霍徵羽知道陌桑住在自己对面,见她看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看来陌桑早就把后补的质子摸清楚。 两人见过礼后,就各自坐马车朝烈火国皇宫出发,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马车上,车身不时发出砰砰嘭嘭的声音。 弥月刚想出去,就被陌桑拉住。 “郡主……” “意料中的事情,交给耐冬处理吧。” 陌桑说完继续研究古卷,根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弥月掀听着外面叫骂的声音,忍不住掀起帘子看一眼,见别的马车都不被攻击,独陌桑不时被民众砸东西。 沉吟仔细地想了想,马上火冒三丈道:“郡主,肯定是有人故意对向泄露质子出行的消息,不然民众们不会知道哪辆马车是郡主的车驾,再这样我们会错过觐见的时间。”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小事一桩,再说有耐冬和你,你们自然有办法让我准备时入宫。不是吗?” ------题外话------ 如果我说,我今天码了一章《佞妃有毒》会不会挨骂。 第408章、宫门前风波 “大鸿妖女,快出来受死!” “我们血债血偿,杀死妖女!” “砸死大鸿妖女!” 弥月听着外面越来越难听的叫骂声,怒火都要烧到眉毛上,再看看一脸平静看书的陌桑,有些无奈道:“郡主,您听听外面的叫骂声多难听!明明是女帝的错,他们这样污蔑您。” “郡主,您一点都不生气吗?”见陌桑一直不吭声,弥月忍不住问。 “生气对我的身体无益,你去告诉扶苏,他若是无法解决,本郡主今天可以不入宫觐见。”这种没有意义的见面,不过是例行公事,陌桑根本不放心上。 弥月会心地一笑掀起帘子走到马车驾座上,在耐冬耳边低语两句便回到马车里面。 陌桑没有问结果,轻轻转开手上的羊皮卷。 见她把所精力都放在羊皮卷上,弥月忍不住问:“郡主,您有伤在身,为什么还要不分日夜研究羊皮卷上的内容,这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到风擎大陆安危的事情?郡主,奴婢了解您。” 陌桑从羊皮卷中抬起头,看着弥月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你了解我。” 弥月陪伴她的时间最长,是真的了解自己,犹豫一下道:“弥月,羊皮卷上记载的内容,关系到风擎大陆的存亡。” “风擎大陆的……”弥月惊讶的声音被一只玉手捂住。 陌桑刻意压低声音道:“弥月,在我没有解开其中的疑点时,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还有……我的时间不多了,别让无关紧要的事情占用我的时间。” “我的时间不多了。” 弥月重复一遍陌桑的话,顿时心里像被重重锤了一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郡主以前经常说这句话,是因为内伤太重随时会……死。现在讲这句话又是为了什么。” “郡主,您不要欺骗奴婢,奴婢了解您,您从不轻易说这样丧气的话,您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奴婢。” 弥月激动得不顾身份去,伸手拉着陌桑的双手,冰凉又熟悉的感觉证实她的想法,最坏的结果马上脑海里闪过,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陌桑抬手拭掉弥月眼里的泪水,面带笑容道:“大概是老天爷可怜我,给了我一段短暂又美好的生活。就像我以前给你说过的灰姑娘的故事,现在时间到了一切又恢复原样,马车变回南瓜,白马也变成老鼠……” “郡主,您别说了。” 弥月打断陌桑,几乎要哭出声音。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灰姑娘嫁给了王子,过上幸福生活;我也嫁给了夫君,也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有遗憾。”说完继续看手上的羊皮卷,完全没有理会外面的叫骂声,时间于她而言太宝贵。 看着陌桑认真严肃的模样,弥月什么都没有说,擦干眼泪,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小几上,开始轻轻按摩陌桑的双腿。 陌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弥月头也不抬道:“奴婢这三天都有留意,郡主看书的时候,白芷会这样轻轻按摩郡主的双腿,奴婢看了几天已经记住穴位。” “郡主,人家的力度可合适?”弥月朝陌桑露出一个讨好中,带着一丝撒娇的笑容。 “这样就很合适。” 陌桑喝一口水,继续研究手上的羊皮卷,对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烈火国皇宫大门前,马车缓缓停下,弥月轻声提醒道:“郡主,我们到了,奴婢扶您下马车吧。” 陌桑无奈地长叹一声,把古卷收起来拢在衣袖里面,系好脸上的面纱,扶着弥月的手走下马车,完全不理会旁边有什么人就直接往宫门走。 “容华郡主如此匆忙,莫非是急着要约会情郎。” 属于男人的刻薄、讽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弥月正要发火却被陌桑拉住。 陌桑猛地回过头,看着依然不可一势的耶律钊,笑笑道:“听说钊皇子去岁,破例地纳一名唤夏无筠的女奴为侍妾,对她是宠信有加,言听计从,甚至还听从她建议,自愿到他国当质子,可是……钊皇子,你知道她真的身份吗?” “陌桑,你这是什么意思?”耶律钊面色一黑,她怎么会对自己的了解得如此清楚。 “钊皇子,你不妨把这位宠妾的名字……倒过来念。” 陌桑故意顿一下才说出原因,不过音量足在场所有人听到,他们听到后忍不住真的把名字倒着念一遍。 质子中除了陌桑其余六人都面露疑惑,可是在场的烈火国的臣子们纷纷变了面色,夏无筠三个字倒过来念的结果太严重。 “夏无筠,筠无夏,有什么区别?” 耶律钊看着陌桑,满脸怒火道:“陌桑,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看着曾经在大鸿皇朝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如今却是外强中干耶律钊,冷冷一笑道:“烈火国丞相大人,君千言嫡长孙女闺名君无瑕,曾是烨帝陛下指定的太子妃人选。” “胡说?”耶律钊怒喝一声。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本郡主竟不知道,到底是钊皇子太过目中无人,公然掳走太子妃人选,烈火国未来的皇后娘娘君无瑕小姐,意图羞辱烨帝陛下,还是君家手长太长,妄图干扰北堑国政,抑或是……” 故意卖一下关子,看着众人紧张的表情,讥讽道:“他们觉得耶律皇族血统污秽不堪,不足治理北堑国欲取而代之。” 嘶…… 在场众人马上倒抽一口气,不禁多看一眼站在宫门前的女子,神情敬佩中充满畏惧。 正当众人充满疑惑时,就听到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道:“容华郡主一席话,足以在场男儿羞愧不已,他们再厉害也无法用几句,就能挑起两国间的纷争,毁灭一个忠君爱国的家族。” 忠君爱国!”陌桑回头看着眼里冒火的老丞相君千言,讥讽道:“丞相大人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抑或是死后打入地狱拔头。” “容华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千言虽怒火中天,却依然能保持一国百官之首的风度。 陌桑想了想,似笑非笑道:“那就请教丞相大人,为何上官老神医在君无涯督军身上,闻到擎教人身上独有味道。” ------题外话------ 灵琲的颈椎出了问题,只能躺着用手机码字,大家别嫌少。 第409章、君湘瑶 “一派胡言。” 君千言马上怒斥一声,陌桑一箭双雕的话他可以容忍,可是说他们跟擎教有关系就绝对不能容忍。 想到孙子君无涯被陌桑算计,强行在大鸿皇朝当质子,孙女君无瑕的事情一定也跟陌桑脱不了关系,恨不得把陌桑千刀万剐,可是为了大局,他得憋着这口气。 淡淡道:“容华郡主如此清楚钊皇子的事情,想必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丞相大人的孙女主动把自己送到宫府大门前,本郡主没有不收她的道理,您说是不是?”陌桑勾起唇角一笑,眉眼上风情噬魂销骨,众人不敢对这种风情多看一眼。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还是一个足智多谋、手段通天的强者。 陌桑看到这一幕,故意无奈道:“无瑕小姐聪明美丽,可惜我夫君只愿一生一代一双人,并无纳妾之意,真是辜负了丞相大人的一番苦心安排……” “陌桑,你休要含血喷人,妖言惑众。” 君千言气得不顾辈分、风度,直接打断陌桑的话,恶言相向。 面对盛怒中的君千言,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钊皇子,你这孙女婿,还把赶紧过来拜见祖父大人……哦,不对,君无瑕只是你的宠妾,君丞相当不起你的礼。” 耶律钊脑子早乱成一团麻,此时听到陌桑的话,仍抱着一丝希望道:“陌桑,你休想挑拔本殿与筠儿的关系,她是别人进献给本殿的女奴,绝不会是你口里的君无瑕,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本殿的意志。” 陌桑没有理会他,而是笑着对君千言道:“无瑕小姐不愧是君家的女儿,不负君丞相的教导,即便在那样的困境下,依然能源源不断把消息传回烈火国,可惜她所传递的,都是经过本郡主的人修改的消息。” 在场的人顿时面色大变,表情最复杂的应该是霍徵羽。 陌桑注意到霍徵羽的变化,似笑非笑道:“就像北冥国十七公主传递回朝的信息,都是经过本郡主修改,没有经过本郡主的允许,任何消息都出不了大鸿皇朝,所以你们所收到的信息,大部分都经过修改,里面有真有假,全凭你们的能力来判断真假。”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黑得不能再黑。 耶律钊似乎整个人混乱了,冲着陌桑大声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做到,你哪来的人力、物力。” “本郡主连北堑国的降雨量都可以控制,还有什么是不能的。”陌桑眼里露出一个满意意的笑容,旋转身大步走进宫门,留下众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宫门外面发生的一切,早已经传到宫里面。 拜水坐在御书房内,默默看着窗外的茶树,白雪覆盖下依然苍翠如凝蜡。 太监走进来道:“陛下,各国的质子已经在殿外候旨……” “宣。” 拜水小心翼翼隐藏着他的迫不及待。 依照各国国力排序,陌桑走在最前面,最后面的则是耶律钊。 “大鸿皇朝容华郡主……” “北冥国猛虎将军霍徵羽……” “大苍国肃亲王天乾……” “启云国皇子风祈佐……” “西凉国皇子夜荣……” “东吴国东方明……” “北堑国皇子耶律钊……” “拜见烨帝陛下!” 七人自我介绍后,井然有序地向上面年轻的君主,行君臣之礼。 拜水的目光迅速从陌桑脸上扫过,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眸子里面有一线隐晦,不过很快便隐藏起来。 “免礼,平身!” “谢烨帝陛下!” 拜水威严的声音响起,七人才从地上站起来,退到旁边站成一列。 按合规客套几句后,拜水淡淡道:“诸位远道而来,孤已经命人备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 “谢烨帝陛下!” 陌桑随另外六人一起行礼,其实她根本不想参加接风宴,有时间不如多看看书。 随着众人前往设宴的大殿,陌桑一路上都感觉到人在注视自己,这些目光中有嫉妒、好奇、怨恨、审视、仇视、羡慕…… 都不用费心想,陌桑就知道都是什么人在窥视自己,不过……里面却有一道欣赏蕴含着挑衅目光,稍稍有些意思,不过还是不值她费心劳神,白芷和弥月足以应付。 “臣妾参见陛下!” 刚走进宴会大殿,就看到一名裹着纱罗宫装,头载八尾凤含珠冠的女子,盈盈向拜水行礼。 拜水皱一下眉头,看也都没有看女子一眼,冷冷道:“孤今天为七国质子接风,并未传旨让任何侍宴,皇贵妃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番话相当的不留情面。 君湘瑶面上一阵委屈,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小声道:“回陛下,臣妾擅自来此有两个原因,一是为着昨天的事情向容华郡主赔礼道歉,还就是……” 话到一半时,君湘瑶悄悄看一眼拜水,见他径直走到高座上,继续道:“还有就是,宴会上只有容华郡主是女宾,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就擅自在此等候陛下,及容华郡主。” 拜水听到后并未急着回答,若然落座后,沉默片刻才淡淡道:“皇贵妃既有此心,就过给容华郡主赔罪吧。” 君湘瑶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上面的男人,不敢相信道:“陛下让臣妾向容华郡主赔礼道歉?” “孤何时让皇贵妃过来赔礼道歉,明明是皇贵妃自己说要向容华郡主赔补道歉。”拜水故作一脸惊讶,还有一丝丝不悦。 “陛下,是……” 君湘瑶语塞,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大殿中间。 向陌桑赔礼道歉,只是君湘瑶的一个借口,目的只是想要跟陌桑一较高下。 为此她还特意描绘最精致的妆容,换成最华丽的衣服,盛装出现在众人眼前,可是她没没想到,上面的男人竟真的要她向陌桑赔礼道歉,一时间倒有点骑虎难下感,不知是否要赔礼道歉。 拜水面露出一丝温柔笑意,淡淡:“既然是,就过去向容华郡主赔礼道歉,别耽误孤为诸位接风洗尘。” 他的话一出,烈火国的臣子们不由面面相觑。 君湘瑶一听眼圈马上红了,气氛十分的尴尬。 此时只要陌桑一句善解人意的话,就能化解整个宴会的尴尬,可是她却偏偏不发一言。 迟迟没有听到陌桑的声音,在场的人都疑惑地看过去,看到陌桑的动作时,嘴角都不由狠狠地一抽,后背心上冷汗直冒。 ------题外话------ 理疗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花大半天,明天继续理疗,不过会安排好码字时间。 第410章、无奈 君湘瑶也察觉到众人的异样,马上往宾座上看一眼,映入眼帘的画面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足够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在没有见到陌桑之前,尚有几分骄傲、自信,眼下在陌桑面前,彻底被粉碎成齑粉,消散在大殿偌大的空间里。 跟陌桑一比,她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陌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案前,一边手肘撑在席案,玉手扶着额头,低头翻看手上那卷发黄的东西,就已经光彩耀眼。 大红朝服灿丽奢侈,掩不住主人通身的贵气端庄。 霎时间让君湘瑶觉得身上华丽的宫装,精致的妆容显得庸俗不堪,恨不得马上拔掉身的华服,洗尽脸上的铅华。 陌桑随意性而发的美丽,让她的人像天上的明白,足够让后宫所有女人在她面前抬不起头,而她在陌桑面前,暗淡得像是快要破碎的星星。 星星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此时此刻,君湘瑶终于相信,世间真有芳华绝代、风情万千也形容不守的女子,她输得彻头彻尾。 见君湘瑶一直盯着陌桑看,拜水面上露出一丝的不悦,其他了解君湘瑶的人不由等着看一场好戏。 君湘瑶的性子骄纵又任性,无知妄撞,不知道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冲过跟对方撕打,不过……陌桑却不是她能招惹的,搞不好还得赔上一条小命,不过…… 陌桑实在是太过放肆,公然在宴会上做其他事情。 原来陌桑一落座,便从衣袖里取出古卷,旁若无人地埋头研读,根本不理会大殿上的事情,更别说是区区君湘瑶。 拜水看着陌桑,眼里温柔似乎要滴出水来,暗暗给了弥月一个眼色,示意她提醒一下陌桑,缓解一下眼前的气氛。 弥月会意,小声道:“郡主,皇贵妃为昨天太监无礼的事情,诚心向您的道歉。” 此话一出,众人顿觉陌桑身边的人都不简单。 这个小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皇贵妃诚心向您道歉”,就逼得皇贵妃把戏做全套,那怕只是意思意思。 所有人都不由看向陌桑,期待着下一幕出现。 陌桑不耐烦地皱一下眉头,抬眸看着君湘瑶,淡淡道:“那就赶紧道歉吧。” 呃…… 众人面上一阵愕然。 君湘瑶一脸惊愕地看着陌桑,怎么会是这样。 本以为陌桑最少会作一下表面功夫,善解人意地,故作大方原谅她,可是结果出乎她意料。 见她一直不动,陌桑心里冷笑一下道:“皇贵妃若不是诚心向本郡主道歉,就不要占用本郡主的时间,本郡主很忙,不想浪费时间。”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一愣。 初次见到陌桑的人都不由张大嘴巴,一脸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 跟陌桑接触过的人,早已经习惯陌桑的嚣张、直白、自信,任何想跟陌桑较量的女人,结果都只会是自取其辱。 无论是容颜、才华、气质,陌桑目前是所向披靡,君湘瑶在她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自然会输得连渣都不剩。 君湘瑶要是在此之前就见过陌桑,一定不会犯今天的错误,陷自己入进退两难之地。 陌桑若是个寻常女子,君湘瑶今日此举倒没什么不妥,可惜陌桑偏偏不是寻常女子,君湘瑶从今往后不仅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此生此世还都要活在陌桑的阴影里面。 只是话说回来,作为一朝君主的烨帝,为何不为自己的妃子解围,到底关乎着国体颜面。 有心人好奇地悄悄看一眼上面的男人,却见烨帝根本没有看自己的妃子,而是静静地看着陌桑,眼里、唇边全是满满的宠溺的笑意。 这绝不是一代帝王的目光。 看进拜水的神情,众人心中都有相同的答案。 “妖女!” 大殿内突然响起一声不合适时宜冷斥。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君千言冷颜怒视着陌桑。 陌桑闻言冷笑一下,起身走到大殿中间道:“烨帝陛下,容华郡主已经依规矩觐见过陛下,谢烨帝陛下的盛情款待。” 讥讽的目光一一从君湘瑶和君千言身上扫过,陌桑冷冷道:“还有,按照公约规矩,本郡主只要不离开烈火国境,就不算是违背约定,所以不日容华将离开烈焰城,四处走走看看,领略一下贵国的风土人情。” 说完不等拜水出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宴会大厅。 在场的人,包括拜水面上都不由一滞,默默看着陌桑背影走远。 君湘瑶再次被陌桑的行为震憾,这是什么场合,她怎敢这样,马上回头看一眼帝座里的男人,自己的夫君。 以为那个男人的面色会很难看,可是她错了,她在他面上看到的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他的眼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柔情和满满的宠溺。 “陛下,容华郡主她……” “丞相大人,你方才失态了。” 拜水淡淡提醒君千言,丝毫不在意陌桑这样离开,拂了自己的颜面。 君湘瑶忍不住道:“容华郡主就这样离开,实在是不把我们烈火国放在眼内,臣妾以为陛下该命人好好教导容华郡主。” 闻言,宴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几乎无人敢相拜水的表情。 拜水看着君湘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皇贵妃可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给君湘瑶思考的时间,拜水对君千言道:“丞相大人,待孤好好招待客人,孤跟顾老还有要事相商。” “臣遵旨!” 君千言马上接旨。 拜水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离开宴会大殿,留下君湘瑶站在原地出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陌桑拂袖离宴没有任何意图,只是不想把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至于别人怎么猜想是别人的事情,她不活在别人的想法里。 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开,不出所料君湘瑶沦为后宫的笑柄。 贤妃在收到宴会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让人查看各宫的动情,很快便有人把消息传回清池宫。 宫女跪在地上道:“回娘娘,探子们送回消息,锦华宫月贵妃,芙蕖宫君淑妃,还有成羽宫箫良妃,三位娘娘宫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得知三宫都没有动静后,贤妃面上有些意外。 月青湖早期跟陌桑有过接触,早已经领教过陌桑的厉害,可以理解; 君无澜像极其祖父,城府极深,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再加君家跟陌桑的恩怨,可以理解; 可是箫月见在这个时候,却能保持沉默,贤妃感到十分意外,毕竟箫月见跟陌桑有杀之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娘娘,容华郡主还在大殿上扬言,不日就要离开烈焰城,四处走走看看。” 宫女奉上最后一个消息,贤妃听到后愣了一下,心里暗道:“陌桑心不在此,志不在此。”他们是没有机会成对手,不过能相安无事,何必生相搏。 打定主意后,贤妃对跪在地上的宫女道:“陛下今天怕是会如祖父进宫密议,你到时去看看情况,若有可能,安排本宫与祖父见上一面。” 祖父曾教导过,潜在的敌人一定详细了解。 这边接风宴还没结束,容华郡主无视帝王及烈火国众臣,拂袖离席的事情就在烈焰中传播。 谣言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越传越离谱,一时间有人憎恨陌桑如厉鬼,有人却视陌桑如女神,充满敬畏家慕之情。 拜水快步走回到御书房,顾老早已经里面候着,看到他马上躬身行礼。 “顾老,快免礼!” “赐座!” 拜水连忙让身边太监,扶顾老起来,早有太监送上凳子,让顾老坐着说话。 顾老坐下后,看着拜水的的神情,若有所思道:“陛下,宴会上的事情老臣都听说了,陛下的心情虑了解。” “顾老不妨直说。” 拜水深知顾老为人,在他面前没什么好掩饰,淡淡道:“容华郡主要四处走走,可是孤不想让她走。” 骤然听到这话,顾老面上没有太多的惊讶,起身拱手道:“陛下,恕老臣说一句话大不韪的话,容华郡主的能力,是能跟诸国帝王比肩,甚至犹胜之的女子,以陛下之才怕是无法驾驭容华郡主,不去放她离开去吧。” 想到陌桑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顾老只希望自己的主子能早日放手,让陌桑过平静的生活,不然他日恐怕会两败俱伤。 拜水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轻轻道:“放她离开,孤很不甘心,孤策划了那么多事情,就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可是最后孤却还是要放她离开,在孤失去一切后,却还是得不到她,孤很不甘。” “陛下没有失一切,陛下还有这个国家,还有臣,还有烈火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顾老。” 深深看着顾老,拜水犹豫一下道:“皇祖母当年跟圣殿合作,您最清楚原因,擎教渗透了烈火国的朝野,皇祖母没办法才跟圣殿合作,可是圣殿却暗中跟擎教勾结,以至皇祖母引狼入室。” “老臣明白。” 顾老眼里闪过一水色。 拜水抬手揉一下眉心,无奈道:“如今擎教的人渗透得太深,孤快要守不住这国家,守不住自己的子民。” 终于说出心里的无奈,一代帝王的无奈。拜水心里轻松了,却也更加苍凉、悲壮,他这皇帝做得太憋屈。 顾老沉吟片刻,淡淡:“不瞒陛下,臣跟容华郡主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一起拟定铲除国内擎教势力的计划,擎教的事情请陛下无须多虑,只要储备好人才,隐忍几年即可。” 拜水猛地从龙椅中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老。 顾老看着他淡淡道:“陛下,不用怀疑的老臣的话,若问臣为什么?臣只能说容华郡主不只是大鸿皇朝的郡主,而是风擎大陆的郡主,比起个人恩怨,她更希望天下安稳。” 闻言,拜水绯色的双唇动了动,几次开合却什么没都说,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或许她只是想快些回到宫悯身边。” 顾愣一下,轻叹一声道:“陛下这样想不奇怪,莫说是陛下,连臣以及容华郡主自己也是这样想,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以容华郡主跟宫悯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抛下一切远走高飞,过双栖双飞的生活。” “他们是为了家族的存亡。” 拜水不加思索地辩解,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他心里清楚大鸿皇帝是不会动宫府和陌府,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孤知道了,孤会放她离开,给孤一点时间。” 顾老清楚上面的男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一脸平静道:“陛下,你以拾月的身份过陌桑,以皇太孙的身份恨过容华郡主。” “顾老,想说什么?”拜水拒绝接受结果。 “拾月。”顾老唤着拜水的小名,以长辈的身份,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你们之间横着家仇国恨,早已经不可能,何况陌桑如今嫁作人妇,她最爱的人不是你,你只是她一段美好的回忆。” “……” “爱过了,恨过了,放手吧。” 顾老眼里有些泪光,淡淡道:“就像祖父跟你皇祖母一样,我们都靠着曾对的美好回忆,支撑着走完无奈的人生。” 风擎大陆的人都知道烈火国的德贞女帝拜月,知道大皇子拜长空,知道皇长孙拜水,可是没人知道大皇子的生父,皇长孙的祖父便是赤炎堂上一代首尊顾老。 拜水知道顾老就是皇祖母的第一个男人,是皇祖母少女时期的恋人,也是皇祖母一生中纯粹爱过的。 皇祖母登上帝位后,皇祖母身边的男人也渐渐多起来,却大多数因为利益走到一起,顾老出入皇宫的次数渐渐少了,最后闭关不出,除了遵从皇命,再也不过问朝廷的事情,直到皇祖母自尽都没有再见面。 走下龙座,拜水跪在顾老面前:“祖父,孙儿知道怎么处理。” “去吧。” 顾老起身走出御书房。 郁离馆,陌桑回来后,服过药便躺着休息。 白芷和弥月坐在窗下,小声说着宫里发生的事情,一切美好的又安静,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目光在静静注视着他们。 直到熟悉的轻轻的脚步响起,白芷和弥月才回过头,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时,脸上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可是他们又不能拒绝他走进来,怕声音大了会惊醒陌桑。 “……陛下。” 弥月迎上前,挡在拜水前面。 拜水看着躺在床上的身影,轻声道:“放心,我只是过来看看桑儿,很久没有看到她沉睡时的模样。” 白芷也走过,跪下道:“烨帝陛下,这样不合礼法,若是传出去,您还让不让我们郡主活呀。郡主身体不好,您就放过郡主吧。” “放心,没有人知道我过来。” 拜水抛下一句话,直绕过弥月和白芷来到床前。 抬手掀起一边帐帘,坐在床沿默默看着陌桑的睡容出神,还是那样的安静平稳。 弥月看一眼拜水,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犹豫一下后拉着白芷走出外面,把空间留给拜水,小声对白芷道:“他是拾月,不是烨帝陛下。”最少眼下他是拾月。 拜水抬手抚一下陌桑的脸,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还是那么瘦,你是没有机会给我画画像。” 曾经承诺过她,只要她能吃成包子脸,他便让她为他画一副画像,可是一年多过去了,她的小脸依然是没有多长一星肉。 陌桑早醒了。 从拜水一走进来时便醒来了。 曾经沧海桑田,他们已经回不去了,相对无言争如不见。 拾月也许不及宫悯爱她,可是他也用他的方式爱过,只是他们都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就算爱也要把家国利益放在前面。 两人的情况形就像以前一样,一个假装沉睡,一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静静地坐着,只是她不再是当年小女孩,他也不再是清风朗月的男子,时势让他们无法完整地做自己。 大约一盏茶后,拜水站起来,垂下帐帘,轻轻走出卧室。 弥月和白芷看到他出来,马上站起来,拜水没有看他们一眼,淡淡道:“三月底,天气暖和些,你们再走开吧。”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两个丫头听,其实是说给陌桑听,他知道她一直醒着,真正睡熟的人是不会如此安稳,呼吸也不会是相同的频率。 弥月和白芷愣了一下,拜水却在这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陌桑听着渐渐模样的脚步声,一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一直滑落到鬓角后消失不见。 抬手轻轻抚着腹部,心里默默道:“孩子,你长大了,一定不要轻易对任何人许下诺言,越美好的诺言越难实现。”多想跟宫悯分享腹中孩子的变化,可是这却是她的秘密。 宫悯!宫悯!宫悯…… 陌桑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唤,每唤一遍心便痛一下。 远在万里之遥,宫悯在离城门十里处,把上官尺素拦下,同行的人骤然面色大变,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题外话------ 莫名奇妙的网络不能使用,幸好关键时刻好了。 第411章、只诛心不动手 上官尺素看到突然出现面前的宫悯,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对自己给陌桑带来的伤害,一直深感后悔和愧疚,正想走上前任由宫悯处置时,却被帝楚泽抬手拦住去路。 “殿下……” “此事,陛下有密旨给本殿。” 帝楚泽打断上官尺素,看着宫悯沉声道:“中书令大人,陛下有旨让本殿尽快解决擎教的事情,上官尺素不能有失,希望中书令大人别让本殿为难。还有……” 故意顿一下,看着面无表情的宫悯道:“你是最了解容华郡主的人,应该知道她的心意。” 宫悯当然知道陌桑的心意,可是结果呢?她伤得体无完肤,冷冷道:“桑儿身上有十分痛,罪魁祸首最少也要承受三分痛,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 “宫悯,你到底想干什么?”帝楚泽听到他的话,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宫悯没有面无表情道:“上官尺素,我不打你,是不想辜负桑儿的心意,可是你必须承受本应你该承受的痛苦。” “宫悯,你不能这样做。”帝楚泽提醒宫悯,那比打上官尺素更危险。 “是,作为她的夫君,我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我不能阻止你们逼她入险境,可是……” 宫悯冷冷看着上官尺素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的心,绝不允许你们一次又一次在她的心上动刀,你们打着天下大仁大义的口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你们看到她的坚强,为什么就不能看到她痛苦。凭什么要她一个默默承受痛苦,要痛大家一起痛。” “暖雪,出来告诉上官尺素,是桑儿要逼你离开,还是你自己愿离开。” 宫悯什么也打算不做,只是让暖雪出来,让她亲口告诉上官尺素真相,凭什么要桑儿独自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要痛就大家一起痛。 他的命令一出,本应离开的暖雪,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暖雪朝宫悯福身,回身看到一眼上官尺素便道:“上官公子,郡主当日见暖雪,只是问问暖雪是否真心喜欢你,而在此之前郡主已经了解清楚暖雪的真实身份。” 上官尺素嘴唇动了动,暖雪却继续道:“暖雪其实也是南蜀国的探子,在组织中的地位比姐姐还高。郡主见暖雪只是了解暖雪对上官公子的心意,暖雪便告诉郡主……” 上官尺素的心马上吊起,暖雪看一眼上他,淡淡道:“暖雪对上官公子没有非分之想,只想跟姐姐过平静的生活。郡主尊重暖雪的选择,只是眼下局势混乱,让暖雪和姐姐暂时留在金华府,待局势稳定后再离开不迟。” “你为什么会在雁城?”上官尺素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 “暖雪接到郡主的命令,前往雁城与公子偶遇,在公子面前略当天的事情即可。”暖雪的声音和表情都十分平静,就像跟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 “为什么?”上官尺素不解地问。 “大约郡主不想公子跟着她冒险。” 暖雪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回头看一眼宫悯。 宫悯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暖雪应一声是,头也不回地往来路走。 上官尺素马上追上前,拦在她前面问:“暖雪,你要去哪里,你……难道是因为任务才会再见我。” “是。” 暖雪回答得很干脆。 上官尺素的身体晃了晃,看着暖雪问:“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恰好相反,是你太好了。”暖雪看一眼上官尺素,淡淡道:“而我……一个女杀手、女探子,为了完成可以不择手段,牺牲色相、出卖肉体,是常有的事情,暖雪自知满身的污点,此生不会任何男子动情。” “你太干净了,岂能染上污点。” 暖雪留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决绝又无情。 宫悯看一眼上官尺素,见他神情呆滞,也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往来的路走。 因为桑儿不想让上官尺素冒险,所以他不会动手打上官尺素,可是他会让上官尺素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体会桑儿当时无法言喻的痛。 帝楚泽长叹一声道:“你呀,该长大了!” 白若初也走上前道:“你呀!以后有机会,改头换面,更名换姓,再去闯荡江湖。”摇摇头继续前进。 宫悯这一招诛心计,比揍一顿还狠。 上官尺素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没有尝试过真正的险恶,就像是在大棚里培育的花苗,没有经历过风雨,是不会知道人生的苦楚。 队伍离开后,上官尺素独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玉阁书房,宫悯看着赢戈、弥生、倪裳、海棠,面色黑得不能再黑,暗问道:“桑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要抛下他们独自一人进入烈火国,没有他们在身边,你可睡得安稳。” 沉默良久后,宫悯才淡淡道:“倪裳,已经二月了,是不是该给桑儿准备些春装。” 倪裳愣了一下道:“是,奴婢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为郡主赶制衣物,外头做的衣衫到底不及自己做的舒服。” “以舒适为主,别让桑儿不自在。” 想到陌桑的性子,宫悯多交一句,想了一会儿道:“弥生,你可能联系到弥月,白芷一个人照顾桑儿,怕是忙不过来。” 烈火国内,最了解的桑儿的人是弥月,不知道拜水是否安排她去服侍桑儿。 弥生面上愣了一下:“回姑爷,郡主出发前已经收到消息,弥月已经主动向烨帝请旨,让她照顾郡主起居。” “哦,很好!” 宫悯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你们也想想,还缺什么东西,赶紧集齐给桑儿送过去。” 尽管四人觉得,陌桑什么也不缺,还绞尽脑汁去思考,只希望他们不在她身边时,依然能过像是平时一样舒适。 经过接风宴上的事情后,后宫的女人们再也不敢招惹陌桑,郁离馆总算安静下来,陌桑每天几乎把时间都花研究古卷上,反复的推算、记录,似乎早要证实什么事情。 眨眼间,二月已经过去,进入春暖花开的三月。 陌桑正在窗下研究古卷,突然一阵反胃,把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出现这样的情形,陌桑和丫头们都没有慌张,陌桑淡然端起水漱口,白芷和弥月收拾干净,一切又恢复原样。 白芷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即便有万金藤养着,郡主还是出现害喜的情况,幸好弥月只当是郡主伤重所致,并没有想到怀孕的事情上面,希望三个月后郡主的情况能有所好转。 “郡主,看了一个早上,休息一会儿吧。”弥月小声劝道,眼里满满的心痛。 “每天除了看看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大概是水土不服,再过些日子适应了便没事。” 陌桑不以为然,看到弥月还是一脸苦苦瓜,面带笑容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踏春,看桃花,放风筝,吃美食,月底再出发海城,在海城把海里的东西都偿一遍。” “郡主,该吃药了。” 白芷打断陌桑的计划,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到她面前。 陌桑皱一下眉头,还是端过碗把药汁喝尽,赶紧端过水漱一下口,便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 “见过郡主!” 耐冬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越发消瘦的陌桑,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头,很快恢复正常。 见陌桑神情恹恹,遂一脸冷静道:“郡主,宫大人特意命人送了几箱东西,正让人往郁离馆送……” 还没说完话,耐冬只感到一阵风从面前拂过,面前已经没了陌桑的踪影,耐冬讶然道:“郡主,这里就是郁离馆,您不用这么心急出去等。”后面的话只他自己听。 六个大箱子,整整齐齐摆在卧房里,陌桑命人一一打开。 弥月一一看过后,向陌桑汇报道:“这两个箱子里面全是春装,倪裳怕是不分日夜地赶制;” 陌桑听弥月打趣忍不住一笑,弥月继续道:“这个箱子都是郡主平时爱吃的点心,郡主平时看古卷时,正好用来摆盘。” “这是一箱书,大概是姑爷为郡主挑的。” “这箱是鞋子,大概是姑爷知道郡主出去走走,特意为郡主准备好些鞋子,都是郡主惯穿的样式。” “最后一箱是各种丸药,还有好些不认识的药草……” “是万金藤,比我们在黑城买的还好。” 白芷兴奋地打断弥月的话,一脸激动道:“奴婢正愁着,咱们买的吃完,接下的日子该上哪找这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陌桑既然高兴又莫名的伤感,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叹道:“人离乡贱,物离乡贵。我今天总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还是在家的感觉最好。” “郡主,收到东西本应高兴,何若呢。” 白芷担心陌桑会触景伤情,不由劝说两句,以免她思念太过再伤脏腑。 弥月没有出声,“人离开乡贱,物离乡贵”,这句话她也是深有体会,淡淡道:“郡主,我们总会回去,不是在冬天就是秋天。” 感觉气氛不对,马上改口道:“哦对了,耐冬刚才还跟奴婢说,姑爷还稍来一句话,姑爷说他已经代您好好教训过上官公子,还说他是君子诛心不动手,请郡主不必为上官公子的安危担忧。” 陌桑听到后,嘴角马上抽了抽,诛心胜过伤身。 ------题外话------ 有点小卡。 第412章、桃花文比1 诛心之痛,陌桑心里一沉,面上故作轻松笑笑道:“说得不错是呀,反正那一天会到来,不是在冬天就是在秋天,也有可能是在春天和夏天,反正都是要回去。”她又许下一个可能无法实现的愿望,面上却淡然。 “郡主,奴婢想哥哥。”弥月伏在陌桑腿上。 “我也会想念夫君,这里……”陌桑指指自己的胸口道:“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想念亲人是我们回家的动力。”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想到这里,陌桑从箱子里拿出一盒点心,打开道:“来,赶紧尝尝家乡的味道,我猜是这盒应该是板栗糕,若不是罚我今晚早睡半个时辰。” “郡主说话可要作数。”弥月一扫脸上的伤感,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惊讶道:“真是板栗糕。郡主,您赶紧尝尝,也不知道大老远过来,有没有影响口感和味道,郡主赶紧尝尝。” “奴婢先尝。” 白芷不容分说,夺过盒子看了看,闻了闻,冷冷道:“扔了,不能吃。” “有毒?”弥月惊讶道。 “过期了?”陌桑不假思索地问。 弥月不解地看白芷:“为什么不能吃呀,这不是好好的。” 白芷看一眼弥月,无奈对陌桑道:“郡主,不是过期了,点心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加入极少量的毒物……” “什么?” 耐冬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也出现在房间里面。 陌桑的面色也一白,沉着脸冷声道:“耐冬,你去查查看,这些东西在送到本郡主手上时,都经过那些人的手,查出来后你们也不用动手,本郡主会亲自收拾他们。” “是,郡主。” 耐冬应一声就走往外面走。 “慢着。” 陌桑突然唤住耐冬,淡淡道:“从大鸿到烈焰城之前,所有箱子都有封印,而且这锁是特制的,寻常方法打不开,除非是护送东西的人用钥匙亲自打开,所以……你应该知道从哪里查起,怎么处理吧?” “耐冬明白。” 耐冬应下就大步往外面走,查明情况后马上入宫见拜水。 拜水清楚情况后,沉默一会儿问身边的太监道:“玉京,三月可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孤突然很想设宴。” 太监想了一下道:“回陛下,三月没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可是三月是桃花开盛开的季节,因桃花又常与姻缘联系在一起,每年各地都会举办桃花文比,不过多为女子参加……” “就以此为由传孤旨意,让各府未出阁的女眷、年轻公子入宫参加桃花文比,此事交给贵妃、淑妃操办。” 拜水打断太监的话,以前为隐藏身份他不方便现身,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她的风采,她的光芒一定会让所有人折服。 太监马上去旨,耐冬有些不解道:“陛下,恕属下多嘴,论理此事应该交由皇贵妃一个操办,再让贵妃和淑妃从旁协助,这样安排恐怕皇贵妃会不高兴。” “无须理会。”拜水不以为然。 以前为隐藏身份他无法现身各大文比现场,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她的风采,她的光芒定会让所有人折服。 耐冬犹豫一下,把拜水的话带回去给陌桑。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弥月把点心收拾好,到时候带到宴会上,跟大家一起分享。” “是,郡主。” 弥月笑眯眯地把东西收好。 果然翌日,就有请柬和入宫的令牌送到郁离馆。 陌桑把玩令牌,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三天后跟我一起入宫,本郡主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肥,敢算计本郡主头上。” 白芷和弥月兴奋得默契地击掌,等着看三天后的好戏,陌桑却漫不经心道:“白芷,准备两碗汤药,一碗喝了让人变丑,而另一碗就用点心上面的药吧。” “奴婢遵命!” 白芷不假思索地应下,也不问陌桑到底有什么用。 弥月有些担忧道:“郡主,上次的事情外面传得很难听,这次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 陌桑不以为然道:“没有那个必要,有些事情不是退让就可以解决,也是时候给他们好好提个醒,到底谁是谁非。”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 桃花文比,前世学过的桃花诗那么多,到底是要写哪一首。 虽然研究了好些时间的《声律启蒙》,可是要写出一首能传世的桃花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看来想要达到能震慑当场的效果,还是得借用一下前人的东西。 陌桑不由庆幸自己生在那样一个时空,庆幸熟读所有人古学,才能在这个时空活得如此滴滋润,脑海里面已经想到一首桃花诗。 虽然示必能用上,不过提前作好准备,倒也什么不好。 弥月想了想道:“郡主,倪裳不在,奴婢和白芷不太会梳妆打扮,那个……您准备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 陌桑愣了一下,笑道:“倪裳没来之前怎么梳,你就怎么梳,不然这样披着也好,横竖我家主子也不打算抢别人的风头,出门在外要低调好,况且我还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嗤…… 白芷嗤笑一声道:“郡主再低调,也能抢走所有人的风头。” 弥月马上附和道:“就是,上次接风宴,郡主什么也没有做,就把那君湘瑶压得抬不起头。” “君湘瑶那样的女人,出丑是常有的事情,你不至于这么兴奋吧。”陌桑有些意外弥月的反应,不是她自信,君湘瑶那样的女人,一百弥月也能吃得死死。 弥月无奈在叹气道:“郡主,您不知道那个女人仗着中洲君家作靠山,平时在宫里有多嚣张,莫说别的嫔妃,连陛下也得礼让她三分,所以那天郡主让她出丑,不知有多少暗地拍手叫好呢。” 中洲君家! 再听到这个家族,陌桑不由微微出神。 回过神后,陌桑不由笑了笑:“本郡主点忘记还有这个家族,看来君家得好好了解了解。” 正想唤两个丫头时,就看到面前摆了好几套她没看过衣服,而白芷和弥月还在努力把她的衣服一套一套翻出来,两人还不时相互比较一番,忍不住问:“你们在干什么,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疯了不成。” 白芷和弥月同时看向,异口同声道:“当然是要把郡主打扮得艳压群芒,反正您也没法低调。” 陌桑一阵语塞。 ------题外话------ 突然发情况,今天忙了一整天,明天会多更。 第413章、桃花文比2 烨帝亲自下旨,在烈焰城郊十里坡的桃花林,举办桃花文比的圣旨一发下,帝都马上热闹沸腾起来,未出闺的女子们兴奋得彻夜难眠, 就在圣旨下达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帝都各处的制衣坊、胭脂水粉铺、首饰作坊便热闹起来,生意好得让老板半夜醒来都在笑。 桃花文比是帝王亲自下旨举办,按规矩文比当天帝王,以及烈火国有名的才子们都会出现在文比上。 每个姑娘都打定主意,要在桃花文比上艳压群芳,自然要精心地打扮一番,好夺走所有人的光芒,引起他们各自心中爱慕的那个人的注意。 “扶苏?” 耐冬正在看书,忽然听到陌桑唤他,马上放下书走到陌桑面前。 陌桑正在写东西,搁下笔道:“扶苏,你把这本书上面的内容抄写质子府外面的墙上。”把刚写好的东西推到桌子前面。 耐冬好奇地拿起来,打开封面,口中轻轻念出声:“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还没念完,耐冬就不解地问:“郡主,这是什么东西?” 陌桑听到他的话以后,抬头一笑道:“你家主子明白,你回去问他,他会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 耐冬面上怔一下,明白陌桑的用意,走出郁离馆直接把东西带到御书房交给自自己的主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东西。 拜水接过耐冬手上的东西,一边细细阅读,一边不断惊叹,最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道:“这还真是个好东西,就照容华郡主的话,把内容抄写在质子府外面的墙上,不过要加派人手盯着质子府。” “臣不太明白。” 耐冬如实加答,目光盯着桌面上的书本。 见耐冬一直盯着书本不放,拜水笑笑道:“这是教人怎么写诗作词的东西。” 耐冬瞬间恍然大悟,惊叹道:“容华郡主真是聪明,想到这么一个妙法子,真是省事又省力。” 听到耐冬的夸赞,拜水面上一丝自豪,由衷道:“桑儿是孤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她的能力绝对超乎所有人的认知。” 当他看到书本上的内容,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以她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定会有很多人到郁离馆,向她请教写诗词的方法。 桑儿是一种极委婉的手段拒绝别人的求教,从表面上看她拒绝了,可又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做前来求教的人会觉得,虽然容华郡主不愿意见他们,却把对写诗作词的方法写在墙上,以另一种方法在教导他们,无形中减少人们对她的敌意。 “还有……”拜水拿起书道:“这本书,你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拿走。” 耐冬应一声,犹豫一下道:“陛下,郡主说耐冬是一种花,一个男人以花为名她听着不舒服,给臣改了名字。” 拜水头也不抬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时候名字,” 耐冬淡然道:“扶苏,就是扶苏木的意思,是臣刚过去时,郡主就替臣改了名字。” 扶苏?拜水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卫,点点头道:“你当得起这个名字,以后就就叫扶苏吧。” 耐冬,不,扶苏心里怔一下,没想到主子会应得这么痛快,而且也没有追究他,为什么这么迟才汇报这件事情。 拜水挥挥手,示意扶苏出去。 扶苏走远后,拜水重新翻开手上的书,看着熟悉的笔迹感慨无限。 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桑儿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蹲在面前,托着腮,看着他眼睛发亮小女孩。” 此时此刻,陌桑暂时放下古卷,而是反复研究、细读《笠翁对韵》,她的想法很简单,即便成不了诗翁词人,最少应该会区分诗词好坏,就像《红楼梦》里的李纨会品读诗词即可。 果然不出陌桑所料,《声律启蒙》一出现在质子府的墙上,马上引来无数人围观。 桃花文比原本是女子的文比,可是前来观看的人中,不仅有各家小姐身边的丫环,还有许多年轻书生、公子也前来观看。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而收到请柬的年轻姑娘、公子们,天刚亮就纷纷朝目的地十里坡出发,有的甚至提前一天出发,目的是为占一个好位置,能看到想看的人物。 太阳刚出来,桃花文比会场就已经围满人。 桃花树下人比花娇,姑娘们身上散发的幽香,比桃花的香味还浓郁。 离十里坡还有三里地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一辆汗血宝马拉的马车,正以牛车的速度缓缓前进。 寂静的道路上,白芷的声音提醒扶苏的声音格外清晰:“扶苏,郡主吐得更厉害,再放慢一点速度。” 扶苏也是一脸无奈,他赶车的速度已经够慢,连走路的人都他们走得快,可郡主还是吐得十分厉害。 陌桑一脸虚弱地躺在马车内,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呕吐,让她的面色苍白如雪,就像用雪堆的人似的,随时随地都会散掉。 陌桑自己也没想到,平时在郁离馆躺着不动,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是马车才刚出城门就出现孕吐情况,眼下已经到这里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前进。 弥月侍候她漱完口,一脸心疼道:“郡主,奴婢离开后,您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会弱成这样。” 陌桑挤出一笑容道:“龙师有句话说得不错,我这修修补补的身体,是经不得任何折腾,好在离十里坡不远,不如加快速度快点目的地,我也能少受些折磨。” “郡主……” “放心,我撑得住,到了文比会场,可以休息一会儿入场。” 帝王落座后,目光马上落在各国质子所在坐席,见陌桑的位置还空着,对身边的太监道:“玉京,你到桃林入口处看看,容华郡主的车驾到哪里,若是离得还远,再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但是不要催促。” 玉京正要应话时,就听另一道太监的声音响起:“容华郡主到!” 太监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刻薄的声音道:“容华郡主的架子可真大,连陛下都到了,你才姗姗来迟。” ------题外话------ 我这债是越欠越多,什么时候还能还完呀! 第414章、桃花文会3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响起,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会场入口处。 只见一名身着袭素白长袍,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裹着淡青色披风,戴着雪白面纱的女子,不紧不慢走进文比会场。 陌桑素雅的打扮,跟满场衣着华美艳丽的女子相比,就像是一阵清风吹过空气浑浊的空间,瞬间锁住所有人的目光,看得所有人都有一瞬间失魂。 在众人失神的瞬间,陌桑无视所有人注视目光,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看自己的坐席走。 大约是被陌桑直接无视,让说话的人很没面子,帝王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说话的人冒火道:“容华郡主,你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为了你一个人,就让我们所有人都干等着。” 陌桑走到坐席,朝上面高座上的男人,拱手行礼后便直落座,连看都没有看说话的人一眼。 两次被陌桑无视,说话的人被彻底激怒,再次提高音量道:“容华郡主,因你姗姗来迟,以致桃花文比迟迟未能开始。” “无央小姐,是不是因为你是庶出,君家没给你请西席,居然连时辰也不会看。”不用陌桑他们出声,四妃中一名着绛红宫装的女子似笑非笑地反问。 “德妃说得甚是,淑妃妹妹你说是不是?”月青湖突然出声,还把问题抛给君无澜。 “贵妃姐姐,无央的性子一向是比较急躁的,她的话贵妃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别为她耽误了今天的桃花文比。”君无澜朝月青湖微微欠身,暗暗给君无央一个警告的眼神。 月青湖微微一笑:“陛下,您来宣布吧。” 拜水轻点一下头,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怒而威道:“孤宣布,桃花文比……开始吧。” 帝王的话简洁明了大气,众人纷纷下跪山呼万岁,主持桃花文比的学者,是一位仙风道骨老者,只见他步履轻快地走到文比会场的中间,目扫全场道:“在场的姑娘们注意了,今天是你们的文比,所以要好好听题。” “桃花文比,自然少不了跟桃花有关的题目。”老者目光清然,缓缓扫过如烟似雾的粉色桃花,笑道:“第一题,老夫就出通简单俗一点的题目,就写首桃花诗,除了姑娘们,在场诸位若有诗也不妨写出来共赏。” “限时一刻钟,开始吧。” 老者的声音一落,参加文比的姑娘们马上忙碌。 弥月给陌桑倒水,倒出来的却早茶水,无奈道:“郡主,奴婢去取一壶水来。” 陌桑微微点点头:“你去吧。”拿起杯子闻一下,若无其事的倾倒在瓷盂里。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君湘瑶看在眼内,就像是握住陌桑天大的把柄似的,面带笑容道:“容华郡主,你可知道你倒掉的,是普通百姓一个月生计。” “皇贵妃有所不知道,容华郡主自幼体弱多病,长期服药,不宜喝茶。” 白芷正想喷要回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如清风拂过,蓦然听到这道声音,在场的人都惊讶地地一愣。 因为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拜水会出声,而且还是为了维护陌桑,一个被全国人民怨恨的公敌,莫非早先的传言都是真的。 感觉到众人的敌意,拜水却不以为然淡淡道:“大家一定在疑惑,孤为什么要为容华郡主说话。” 目扫众人,拜水的目光特意停留在朝臣身上,不怒而威道:“众所周知,孤曾经在大鸿皇朝待了五年,可是没人知道孤为什么会待大大鸿皇朝五年。今天既然提起了,孤今天就当众说清楚。”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面色一凛,却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拜水那把像春风拂过,能让人春心动荡的声音淡淡道:“前些日子里,关于容华郡主与孤之间有情的谣言传得纷纷扬扬,孤一直以为清者自清,懒得出面解释,可是孤没想到谣言却越离谱,甚至连朝中的重臣们也在质疑孤。” 说到后面的话时,拜水的声音依掉如风,是如寒风、阴风、冷风、飓风,狂风……威严得让人不敢正视。 “孤今天就跟大家说清楚,孤跟容华郡主之间,的确是有情……”拜水说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众人的哗然声打断。 “郡主……”白芷紧张地看着陌桑,下一秒众人就听到拜水淡淡道:“不过是师生之情,孤在大鸿皇朝五年里,便是在陌府当容华郡主的西席先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拜水压制一下怒火,淡淡道:“孤当年奉皇祖母旨意到边城巡视,途中却遭到自己人的暗算,不仅身受重伤还……” 说到里时拜水顿一下,调整一下激动的情绪才道:“孤还失去了记忆,是容华郡主恰好路过,把孤带回陌府请名医医治,孤的伤治愈后双脚却无法站立,容华郡主的祖母和母亲慈善,让孤当了容华郡主的西席先生,至于传言说是容华郡主逼死皇祖母……”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所有人都屏紧了呼吸。 拜水轻叹一声:“开始孤也是这样认为,直到孤登基后,看到皇祖母留给孤的遗旨,方知道一切纯属是无稽之谈……” “陛下……” 君千言试图打断拜水公布结果。 拜水不以为然地继续道:“皇祖母是一代帝王,宏图大略,岂会被一个小女孩逼得自尽,皇祖母是……” “陛下,不能说呀。” “皇祖母其实是向虎狼之师三十多万将士赎罪。” 顾老想要阻止拜水,拜水却还是说出了隐藏已久的秘密,淡淡道:“皇祖母从容华郡主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她一念之差引狼入室,导致威远王和三十多万将士枉死在落雁滩一战上,无法原谅自己才会一病不起。” 拜水威严的目光才朝臣们身上移开,看向众人淡淡道:“孤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孤跟容华郡主有旧情的流言蜚语。”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下跪,拜水让众人起来后,淡淡道:“孤是皇祖母最疼爱、最信任的孙子,今天不得以说起此事,惊扰皇祖母在天圣灵,孤自即日起斋戒思过一个月,惩戒自己今日冒犯皇祖母之罪。” “陛下英明!” 待众人起身后,就听到主持的老者道:“时间到,请各位参加文比的姑娘们,把写好的诗交上来吧。” “顾着听陛下的话,都忘记要写诗。” “陛下说话的时间,怎么也作数,能不能补回来呀!” “天哪,这可怎么办呀?” “……” 老者的声音一落,姑娘们马上叫苦连天。 闻得姑娘们叫苦连天,老者不以为然淡淡道:“陛下说话是陛下的事情,跟你们作诗没有任何关系,赶紧交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五六名女子把诗交到老者手上。 老者接过诗稿看一眼,面上露出一丝失望,随即乐呵呵笑道:“总算还有人写出来了,没有让老夫空等一场。” 再翻阅姑娘们的诗稿,老者无奈道:“看看姑娘们交上的诗作,虽然都不错,老夫还是觉得容华郡主的《桃花行》最好,烈火国的姑娘们要超越容华郡主,还需要继续努力,不若老夫便姑娘们请教容华郡主。” 陌桑完全没有理会眼前闹剧,一口一口喝着弥月寻来的清水,呕吐了一路让她眼前的事情,提不起半分兴趣。 蓦然被点名,眼里露出一丝无奈,淡淡道:“本郡主没有什么方法,只是家中长辈常说,人丑要多读书,所以本郡主一直谨记长辈们的教导,每天多读书、看书。” 老者面上怔一下,呵呵笑道:“容华郡主真会说话,你可是大鸿皇朝第一美人,你若还说自己丑,让其他姑娘怎么活。” 陌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一句那个世界最简洁的话回答:“人,美在心灵,不在外表。长辈们要求本郡主多看书读书,除了能增长知识,最主是修身养性,能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可惜……” “可惜什么?”老者好奇地问。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陌桑说了一句很现代有话,抢在老者出声前,眉眼上含笑道:“本郡主今天除了来看烈火国的才女们一展才华,不日前收到夫君送来的东西,里面有我们大鸿皇朝最有名的点心,容华不敢独享,就带过来跟大家一起享用。” “扶苏,让人把点心分给大家,有好东西跟大家一起分享,也是一种内在美。” 陌桑说话时一值看着众人的表现,说完看向老者道:“先生,烨帝陛下刚才的话很是精彩,当然他的人更精彩,各位姑娘难免会走神,不如再给大家一次机会,利用分发点心的时间重新作诗,点心分完他们也该写好,您以为如何?” 老者犹豫一下看向帝座上的帝王。 拜水口角含笑道:“大鸿的点心很不错,大家不妨尝尝。” 老者自然不能拂了帝王的面子,面带笑容道:“容华郡主盛情难却,陛下也盛情推荐,老夫自然要尝尝大鸿皇朝的点心,各位姑娘们也抓紧时间,把握最后一次机会,写不出桃花诗,就没有资格参加下一次比拼。” “谢陛下!” “谢容华郡主!” 待姑娘们谢完恩后,很快就有小太监抬了一个箱子进来,把里面的点心装碟分给大家享用。 意外获得机会的姑娘们,都抓住最后的时间写诗,前来观看的朝臣、年轻公子们也同样紧张,他们自然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几块点上,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就有人一直盯着点心出神。 “君爱卿,点心不是用来看,而是用来吃。” 帝王突然出声,惊得在场的朝臣们一愣,纷纷看向被点名的君姓官员。 陛下口中的这位君爱卿,当然不是老丞相君千言,而是老丞相庶出之子中,任职四品典客的君万绪,方才姑娘挑衅容华郡主的君无央便是他的女儿。 此人资质平平,为人却诚恳老实,可他偏偏教出一个嚣张拨扈的女儿。 敏感的朝臣们马上察觉到什么,先是君无央没由来的挑衅,再是陛下当众解释当年之事,眼下却是容华郡主的点心。 三者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臣们带着问号一边观看文比,一边暗暗观察君万绪的神情。 此时,君万绪的额头上汗珠点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点心,人也在摇摇欲坠。 看到他这副模样,可怕的念头瞬间在众人心中升起,不敢相信君万绪会如此大胆,竟敢在容华郡主的东西里面动手脚。 君万绪确实就是在点心里下毒的人,可是他没想到陌桑会把点心分给众人一起享用,当中还包括他的亲生女儿君无央。 点心有毒,而他是知情人,也是下毒的人。是眼睁睁看着女儿,吃下有毒的点心,还是出声提醒众人点心有毒,可是如此他要是这么一喊,君府怕是会万劫不复。 君万绪心里很矛盾。 陌桑已经认定下毒的人是君万绪,可是有一个人的表现,却让她感觉到惊讶。 坐在拜水身边的君湘瑶,此时也同样一脸发悚,莫非此事眼她也有关系,不由暗暗看一眼拜水,再看向君湘瑶。 察觉到陌桑的目光,拜水顺着她的目光看一眼,拈起一块点心,送到君湘瑶唇边:“皇贵妃,这点心的味道很不错,孤在大鸿皇朝五年,也经常吃这点心,你也尝尝吧。” 拜水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吓了君湘瑶一跳。 其他的嫔妃看到这一幕也颇为意外,要知道陛下无论对谁一直都是淡淡的。 陛下忽然当众对皇贵妃做出如此亲昵之举,他们深感的惊讶的同时,也对君湘瑶充满深深的妒忌,不过君湘瑶的表现跟以相比很是不同,以往她一定会露出娇羞之色,可是眼下……君湘瑶是什么表情。 君湘瑶看着嘴边的点心,面上纠结又犹豫,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吃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个十分动听的,似笑非笑的声音道:“皇贵妃姐姐,您一直犹豫着不肯吃点心,岂也辜负陛下一番心意。” 简短的几句话就让人知道,什么叫盛情难却。 “陛下……” “爱妃,莫要辜负孤的心意。” 君湘瑶刚开口,就被拜水如春水漾的声音打断。 若是以往君湘瑶早就酥倒,可是眼下面上却露出不安的表情,面前的男人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一直举着点心不动。 月青湖看到后,眼珠子转了转,面带笑容道:“皇贵妃姐姐,贤妃妹妹说得很是,您看陛下的手都快酸了,您还是快点吃吧。再者您若不吃,妹妹们岂敢吃呀。” “您先开个头,我们也好尝尝大鸿皇朝的点心,听兄长十分的美味可口。”良妃箫月见忽然出声,一脸期盼地看着君湘瑶。 陌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轻声笑道:“皇贵妃娘娘莫非是在气容华,前些日子没有接您的懿旨,才不肯享用容华的点心,容华在此给你陪不是,还望皇贵妃能原谅容华,容华下回一定接您的懿旨。” “桑儿,孤教过你礼法,你都忘记了不成。”拜水忽然回头冷斥陌桑,敛起笑容道:“什么身份的人能资格下懿旨?皇贵妃有资格下懿旨吗?” 他这一声桑儿,让在场的人一震,不过他的问话更昌让君湘瑶心惊胆战。 陌桑扶着白芷起身,朝帝王拱手行礼道:“回先生话,是皇后、太后、太皇太后才有资格。不过前些日子,皇贵妃娘娘让她宫里的梅公公到郁离馆传皇贵妃的懿旨,学生以为是烈火国与大鸿皇城风俗不同。” “风擎大陆各国,遵循的都是同一套礼法,烈火国也没有此风俗。”拜水说完,目光重新落在君湘瑶身上。 “是,学生谨尊先生教诲。” 陌桑应声坐下,默默看着君湘瑶。 君湘瑶心脏怦怦跳,速度快得都快要跳出胸口,耳边却响起拜水温柔的声音:“爱妃,来尝尝容华君主的点心。” 柔情、君威融合在一起,是能让女子们疯狂的,无法拒绝的霸道的温柔,君湘瑶犹豫一下,缓缓张开樱口,一口一口吃掉拜水上的点心,而拜水是喂完她一块点心又喂一块,直到把碟中的点心完。 “爱妃,觉得点心味道如何?” 拜水从玉京手中接过帕子,拭了拭手指,随手把帕子扔在地上。 君湘瑶明明快要哭出来了,却堆笑容道:“很好,不愧是大鸿皇朝最好的点,臣妾……” “桑儿,礼法你也能忘记,孤罚你作一首诗,不,罚你作一首桃花词。作好了有赏,若是不好就罚你为孤作一副画相。” 拜水像是没有听到君湘瑶的话,真如师长一样跟陌桑论起赏罚,一场本应闹得比树上桃花还热闹的阴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解决干净,不过拜水的话瞬间掀起千重风浪,在场的人瞬间把目光移到陌桑身上。 第415章、擎教再度偷袭 陌桑被罚却瞬间万众瞩目,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多数人心中虽对她充满仇视,可是也同样折服于她的才华。 老者更是一脸激动道:“容华郡主的诗词传天下,老夫今日第一时间品读容华郡主新作,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不过……你的词能不能最后再读。” “可以。”陌桑不假思索地应下,看到老者面上一丝疑惑,无奈道:“本郡主习惯了最后一个写,先生还是先看诸位姑娘的诗作,本郡主相信里面一定有惊喜。” 老者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不少姑娘都搁下笔,抬手示意一下,便有不少女子把诗稿交上。 陌桑喝着水,忽然见白芷像变戏法似的,把两盘红艳艳的果子放到面前,惊讶道:“这个时候哪来的杨梅和李子?”已经拈起一粒杨梅扔到嘴巴里面,满口果汁,不由感叹没有污染下的东西真好。 “郡主,您向来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怎么今天倒吃得津津有味。”弥月看到陌桑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多问一句。 陌桑一滞,怀孕了,口味也悄然发生变化,笑道:“大约是环境变了,口味也发生了变化,不过这个挺不错的。”侧过头问道:“白芷,你从哪弄来的,一会儿多带些回去。” 白芷马上笑眯眯道:“桃林旁边,很多百姓摘了自家的果子卖,想着郡主喜欢吃新鲜的东西,奴婢就随意买了一些,没想到郡主还真是喜欢得紧,一会儿回去时,我们就多买一些带家里。” “好。” 陌桑应一声,重新回到桃花文比。 老者已经挑出桃花诗的前三甲,众人马上把目光放在陌桑身上。 陌桑吐出口中的核,提笔挥就,弥月马上拿起来轻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弥月念完后,现场一阵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老者才道:“容华郡主,老夫可否亲自阅读此词。” 陌桑也知道自己写的不是词,而且《桃夭》不同于常见的诗律格式,给了弥月一个眼色,弥月马上把诗稿送到老者手上。 老者观诗一遍后,犹豫一下道:“郡主,你写的《桃夭》体裁不像是词,更不像是诗,不过用词和意思却是极好,把待嫁女儿描写得入木三分,不知道可否告知大家,这是什么体裁。” 陌桑深吸一口气道:“本郡主看着在场的姑娘们容颜若桃华,再想到寻常人家女子出阁,便随手这么写,本郡主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体裁,若非要一个定义就算是歌谣吧。” “歌谣!” 老者惊讶地看着陌桑:“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种全新的体裁。” 陌桑懒得解释,淡淡道:“嗯歌谣,找个精通音律的人,谱上曲子便可以吟唱。” “桑儿,为师方才要求的可是桃花词,而不是桃花歌谣,你可不能用一曲歌谣忽悠为师。”拜水眉眼上笑意盎然,语气里三分威胁,却有七分的溺爱在其间。 陌桑却不当一回事道:“先生的话桑儿没忘记,只是让‘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给迷住了,舍不得丢下,就鬼迷心窍、不由自主的写了这首歌谣,眼下是断断不出词,一首诗还行。” 说到这里,陌桑心里暗道:“古人也真是的,桃花诗那么多,偏偏桃花词却没几首,挑不出一首合适。” 拜水愣了一下,无奈笑道:“你这是要跟为师讨价还价?也好,若是不能传天下,惩罚就会番倍,画像得跟为师真人一样大小的才行,若真是这样,估计你就没有时间去看海。” “那不行。”陌桑一口拒绝这样的结果,大声道:“不登月亮非好汉,不见大海心不死,本郡主一定要去看看大海,是不是像书上写的那样浩瀚无边,是不是真的有能掀翻房屋、巨船的可怕风浪。” 闻言,拜水眼里微微一暗:“给你三十息的时间,开始吧。” 陌桑愣了一下,没有多想便提笔写下唐伯虎的名篇《桃花庵》,不过略修改了一下,不敢全然按原文书写。 弥月像以往一样,陌桑写一句话她便念一句:“桃花坡上桃花苑,桃花苑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九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 老者听完全诗,竟然不敢作评,这诗里有些内容太敏感,只得看向上面的帝王。 年轻公子们知道诗好却不敢妄评,而姑娘们早被诗句迷住,完全忘记了反应,口中反复吟颂着,朗朗上口,奇妙无比。 拜水也默念着全诗,目光一直锁定陌桑,陌桑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天际,依然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诗里面有她向往的生活,所以那方天空里应该有宫悯。 想到此,拜水带笑道:“看来容华郡主真的很想看海,竟然写出如此迷人的诗篇,孤听着也不由入迷。” 陌桑一听到拜水自称孤,就知道此时他只是拜水,面带笑容道:“陛下这么说,是不是在告诉本郡主,本郡主三月底就可以出发往海城。” “自然,君无戏言。”拜水恢复平时表情,就算拦也拦不住,含笑问:“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陛下要赏,就赏我一些文殊兰。”陌桑不假思过地说出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是文殊兰?” 拜水听到陌桑的要求愣一下,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孤高、清冷、优雅的身影。 陌桑玉指绕起一缕发丝,眼里柔情如水:“文殊兰,是本郡主夫君鄣喜欢的花,把此花种在身边,算是睹物思人吧。” 闻言,拜水的眸子一黯,面上的笑容马上减了三分,淡淡道:“宫大人喜欢文殊兰,容华郡主算是爱屋及乌,应该是此花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此花的花语又是什么?” “特别之处没有,不过花语却甚至好,是与君同行夫妻之爱的意思。”陌桑想都没想就回答,看着同一言天空,眼里带着憧憬道:“等解决圣殿和擎教的事情后,就能兑现离开时许给夫君的承诺。” 拜水的笑意瞬间凝结在眼里,淡淡道:“孤喜欢白色的茶花,却从未了解过它的花语,不知道白茶花的花语又是什么。” “你怎能无视我的爱情?”陌桑口中突然飘出一句话,桃花文比现场瞬间出麦迪一阵寂然,陌桑无奈地解释道:“白茶花的花语是——你怎能无视我的爱情?” 真是一语双关,陌桑心里暗暗感叹,打趣道:“陛下神若秋水,韵若谪仙,气自华,见者无不神往倾慕,一定会在不经意间辜负世间无数女子的情意,欠下情债无数,不过陛下也不必忧虑。” “为什么不必担忧?”拜水淡淡问。 “话俗话说得好,债多不怕催嘛。” 陌桑调皮地笑笑,继续调侃道:“陛下天生丽质,本来就不是轻易能忘记的,恐怕世间也没有女子舍得怪罪您,您不必因此愧疚,或许他们巴不得被您多伤害几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目瞪口呆。 需知道他信这位年轻的帝王,看着是笑容满面,待人也如春风般冷暖想定,可是从来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陌桑地打破以前的惯例,她不仅在他面前谈笑自如,嘻笑怒骂,撒娇耍赖,还敢公然调侃、打趣他,可见从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不过从刚才的表现看,更多的晚辈跟长辈之间的互动,或许两人真的只是师生。 桃花文继续,几双充满仇视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陌桑。 君湘瑶没想到给陌桑设的局,最后会落到自己身上,而且是让她心爱的人喂她吃下有毒的点心,点心不会要人性命,可是上面的药不会让女子无法生育,现在这个苦果也落在她身上。 只是…… 目光死死盯着陌桑,她猜不到此举,陌桑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若是无心还说得过去,若是有心,陌桑就是实在是太可怕,竟然让所有人都吃下有毒的心思。 陌桑猜到君湘瑶在想什么,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然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姑娘们的文比,可惜这些女子大多数都是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而努力展现才华,看着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熟。 突然一阵惊叫声、惨叫声响起,把陌桑从睡梦中惊醒。 陌桑不满地嘟囔一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前方。 看到的不再是如烟似雾的桃花,而是腥风血雨撕杀场面,而拜水也不在帝位上,只有几个女人着急地坐在原地上,心里闪过一丝惊讶。 打了个呵欠,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懒洋洋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桃花文比变成桃花武比?” 白芷压低声音道:“回郡主,擎教的人突然围攻十里坡,这次来的人月亮河上不一样,赤炎堂的人正跟他们拼杀,郡主既醒了便赶紧回去吧。” “怎么不唤醒我?”陌桑有些怒火地问。 “郡主,死的又不是我们大鸿皇朝的人……” “没有人是应该死。”陌桑打断白芷的话,扫一眼四周六国的质子,警告道:“你们可以坐在这里不动,可是如果你敢动跟前面五人相同的心思,就别怪本郡主再痛下杀手。” “陌桑,这里是烈火国,你以你可以一手遮天吗?”启云国的人敢怒敢言,却不敢正视陌桑。 “当日之事谁是谁非,你们可以问问夜荣皇子,可以问问顾长老,以及当天在场的人,本郡主杀他们杀得天经地义,问心无愧。” 陌桑冷扫五人一眼,大步走向战斗圈。 云中君看着陌桑道:“本公子当天也在场,容华郡主杀他们,确实杀得天经地义。” 霍徵羽有些好奇道:“虽然立场不同,不过本将军相信容华郡主的人品,待本将军前云打败擎教的人回来,再听云公子说说当天发生的事情,本将军想个明白人,而非是非不分之辈。” “霍将军,有烈火国的人在,何须我们出手?”凤祈佐不解地问,他恨不得陌桑孤军奋战而亡。 “擎教不只是大鸿皇朝、烈火国的敌人,北冥国内同样有他们的势力,不前去观战、参战,他日如何跟擎教正面交锋。” 霍徵羽说出帮忙的目的,他是要向陌桑学习对付擎教的方法。 云中君也含笑道:“本公子也正有此意,霍将军一起前往,如何?”看着陌桑的背影,眼里有一抹敬佩。 陌桑走到拜水身边,看着前面的撕杀道:“烨帝陛下,擎教的人因何而来?”擎教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今天突然出现定是有所图。 “目前还不清楚。” 拜水看着面前的战斗,面露忧虑之色。 陌桑看一眼被围在包围圈中的顾老,以及围攻他们的五人,冷声一声道:“陛下,给我一张弓,让我来收拾他们。” “沈统领,弓箭。” 拜水不假思索地命令沈统领,他相信她不会伤害他最信任的重臣。 沈统领很快便把弓送过来,陌桑接过后,抽箭、搭箭、拉弦一气呵成,咻地放出一箭,射向五人当中一员。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旁边的将士目瞪口呆,暗道:“不愧是容华郡主。”连他们射箭,也无法做到她这样的毫无停滞,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不由暗生佩服之意。 五人正合力对付顾老,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偷袭他们,这一箭让他们的进攻稍缓。 顾老便趁着这瞬间的迟缓,迅速逃离包围圈,回到拜水面前,看到陌桑劈头就抱怨道:“你这小丫头,再不出现老夫这把骨头,就要散掉。”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本郡主来时吐了一路,太过疲劳,不小心睡熟,都怪你们弄出的动静太小,迟迟才把本郡主吵醒,这就开始教你们怎么对付这些没脑子的东西。” 第416章、消息交换(小修) “陌桑,你终于出现了,我们接到圣殿的绝杀令,今天务必至你于死地。” 顾老等人还没出声,围攻顾长老的五人中一人就大声叫喊起来,仿佛他们今天突然袭击十里坡全是因陌桑而起。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说你们是没脑子的东西,还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你们,既然你们找死,十里坡桃林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恰好用你们的血给桃林添一丝风采。” 声音一落,相同的动用再度出现,不过却是五箭齐出,分别射向五人的面门。 五人本能地避开,不过不是慢了一点点,他们的面具都被箭风划开一道口子,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谁都没想到陌桑会说来就来,同时挽弓一气射出五箭,还有分别射向不同的五个目标,并且还伤到目标的面具。 沈统领喉咙里咕噜一声响,看着陌桑半天说不出话。 他的队伍里最好的弓箭手,最多也只能三箭齐发,五箭齐估计连弓都拉不开。 过了好半晌后,终于忍不住道:“容华郡主,你这一招叫什么,是怎么练成?” “改天有时间再讨论?” 陌桑不紧不慢地回一句,无奈地轻叹一声道:“力度没把握好,不然就能看到他们的真面目。”把弓箭扔给旁边的士兵。 顾老给她一记白眼:“行了,毕竟五个道境强者,虽入未道修为却非寻常道境强者能比,而且一旦阵法启动,修为会在瞬间提升几倍,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估计老夫就是葬身桃林的第一人。” 陌桑不以为然道:“这阵法连龙师都吃过亏,顾老不必太过在意,侥幸的本郡主发现了此阵地秘密。” “此阵的秘密!”顾老惊喜地看着陌桑:“这么说,容华郡主已经能够破解此阵。” “本郡是能破解。”陌桑看着五人道:“阵法并没有提升他们的修为,只是让五人气息相连,相生相承,顾老见多识广,想必已经明白原因。” 顾老抚着胡子,沉默一会儿道:“老夫明白,郡主的意思是在阵中,五人的力量能相互转移,把一人到五人的力量都集中到其中一人身上,而他们力量转移的对象,大部都是我们要攻击的对象。”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也要预防他们声东击西,还有组阵五人的修为越高,阵法的力量就越强大,所以即便知道破阵的方法,也未必能成功破阵。”擎教也知道他们的阵法被摸透,肯定会想出相应的对策。 “老夫明白!”顾老考虑陌桑的身体,含笑道:“如此,郡主从旁协助老夫即可。” “理应如此。”陌桑淡淡的回答。 拜水和顾老都明白,她肯出手帮忙不是因为对方说是冲她而来,而是因为擎教是风擎大陆共同的敌人,此时他们心里隐隐地明白一些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太过飘渺,他们还是无法抓住。 “容华郡主,不会一直躲在别人背后吧。”五人中一人出声挑衅。 “你们五个大男人,三番两次挑衅一个小女子,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别光荣,特别长脸呀。不过也对,你们从来不敢露出真面目,再怎么厚颜无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是谁,所以你们可继续挑衅,继续光荣。” 陌桑盯着五人脸上的面具,若有所思小声道:“顾老,您说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戴着面具,莫非他们脸上有什么东西,是生前能看到死后却看不到的。” 除了上次月亮河的大批杀手,擎教的重要人物每次现身都必然戴着面具。 陌桑犹豫一下问:“顾老,我们联手抓一个活的来瞅瞅看,你有把握吗?” 面前五人不同于以往的道境强者,他们进入道境多年,修为非君无涯之类的道境强者能相比。 顾老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没问题,老夫自然不会拖后腿,老夫为主你为辅,如何。”小丫头的身体状况可没有表现上乐观。 陌桑知道顾老在顾虑她的身体,她也不想强出头,刚才五箭不过是为了给在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能不出手便尽量不出手,她必须顾及腹中扔胎儿。 “如此,便开始吧。” “容华郡主,你既是我朝的质子,保护你的安危是我们的职责,烈火国好男儿多的是,你又何必亲自涉险。” 拜水不想陌桑涉险,陌桑不以为然道:“放心,我不会抢你们的风头,只需要一个活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擎教的人渗透各国,你们迟早得单独面对擎教。” “孤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孤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不如……” “陛下不可。” “烨帝陛下不可!” 顾老和陌桑一前一后阻止拜水出手,帝王出手非同小可。 陌桑从容自若地笑笑:“烨帝陛下放心,容华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而且容华心中有个疑惑需要证实。” 闻言,顾老整个人一怔,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些古卷,忍不住问:“容华郡主,你可是在古卷中发现了什么秘辛?” 陌桑点点头,淡淡道:“是有些发现,不过尚需要证实,眼下算是第一步,希望本郡主的推断是错误。” 拜水和顾老听到此言,都不自觉地皱一下眉头。顾老了解一些内情,迫不及待道:“丫头,如果你的推断没有错,将会是什么结果?” “浩劫。”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着眼前关心着烈火国命途的人道:“到时候,你们烈火国将首当其冲,这一次希望是我错的。” 回答完问题后,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前,陌桑不想再多说,对顾老道:“顾老,我们出发,待本郡主拿下其中一人后,就会马上退出战斗圈。” 顾老点点头,两人相社一眼后,同时飞向战斗圈中的五人,毫不犹豫地出手直取对方的要害。 五人似乎一直戒备着,看到陌桑和顾老飞身过来,五人马上启动阵法,联手对付陌桑和顾老。 陌桑艺高胆大,上前并没有理会什么阵法,而直接逼向方才不断挑衅自己的男人。对方没想到陌桑一上来,就直直扑向自己,讥讽道:“说我们没脑子,本尊看你才最没脑子的。” “对付你们不需要脑子。” “实力足够强也不需要动脑子。” 陌桑连续反驳两句,一边毫不含糊地出手,一按手上的手镯,弹出天蚕丝,毫不犹豫地挥向对方的面门。 看到陌桑出手,马上就有人故意大声讥讽道:“容华郡主这算什么招式,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能对付擎教的人吗?” 拜水的眉头一皱看向说话的人,把对方的长相记在心里,却听到霍徵羽道:“容华郡主上次跟君无涯君都督武比,用的也是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招式,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结果却轻轻松松赢了君无涯。” 霍徵羽的话一出,刚才讥讽的人马上销声匿迹。 “陌桑,你想干什么?”陌桑一出手,对方马上感到可怕的威胁,这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有的修为。 “本郡主想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究竟到底有多丑,连脸都不敢露。”陌桑笑眯眯地回答,一边毫不含糊地出招。 此言一出,陌桑就看到面具下面的眼眸一沉,就知道面具下面一定藏着秘密。 面具下的眼眸瞪着陌桑,冷冷道:“陌桑,本尊主劝你别太过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哭得比所有人都惨。” 陌桑笑笑道:“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你方才自称尊主,这么说你们便是新继任的五大尊主,本郡主应该如何称呼你,方便为你立碑建墓。” “青龙。” “青龙尊主,真是有趣。” 对方刚报上称谓,陌桑马上想到被弃在玄空洞下面的青龙,笑笑道:“上一代青龙尊主,便是栽在本郡主手上,有个事实本郡主今天必须告诉你,青龙尊主还没有死。” 此话一出,陌桑明显感到对方的招式乱了,继续道:“他被我废了武功,挑断手筋脚筯,刺瞎双眼,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天蚕丝毫不含糊挥出。 青龙尊主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可不是好东西,是个大色鬼,跌落玄虚洞期间,一直打本郡主的主意。” 陌桑一听到对方的话就冷冷地讥讽一番,出招更是毫留情,有其父必有其子,见其子可见其父,这样的人利用过便解决掉。 青龙尊主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出手速度也不由加快。陌桑一看到对方自乱阵脚,唇角微微一扬,另一边则暗暗弹出墨剑,玉腕一番挥出一剑,剑气从对方面前划过。 青龙尊主脸上的面具裂成两边,露出一张五官深刻,肤色较常人白,却又跟一般人的白有着质的差别,跟之前生擒的擎教的教徒有着极大的区别。 此人肤色过白,不像是一直生活在海岛上,更是那个世界的白种人,只是他的眼睛却是黑色。 看清楚此人的长相,陌桑脑子里迅速一个可能,出手不再留情。 玉手骤然一掌拍出,强大得可怕的掌风,逼得附近的人纷纷后退,最如果还不看直接把青龙尊者逼落地上。 青龙尊者再想反抗时,陌桑的剑已经劈下,马上大声道:“陌桑,住手,本尊主愿意用一个关于陌家生死存亡的消息跟你交换。” 闻言,陌桑手上的剑一滞,迅速撤回内力,把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冷声道:“跟陌府的生死存亡有关的消息,说出来听听,看看是否值得本郡主饶你一命。” 第417章、真正目的 青龙尊主看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剑,面无表情道:“容华郡主,可否把剑移开,本尊主可不习惯这样跟人说话,这样会影响本尊主的思路。” 陌桑鼻翼轻轻动了动,眼里露出一丝讥讽道:“你当本郡主是三岁小孩子吗?快说,不然本郡主就像收拾你儿子一样收拾你,甚至你的结果要比他惨上千百倍。” “本尊主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 青龙尊主突然硬气起来,大约觉得他已经掌握了陌桑的死穴。 陌桑眸子骤冷,冷声道:“不要考验本郡主的耐性,本郡主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讽。 寒眸紧紧盯着对方的脸,这张脸不仅过白,还没有半点血色,更没有半点光泽,难道……手中的剑突然一动,剑在对方的脖子上划过,另一只手轻轻一挑,一张薄薄的面皮出现在陌桑手上。 “还双重保险呀!” 陌桑看着手上的人皮面具,忍不住惊叹。 回头再看看自称是青龙尊主的人,很明显是风擎大陆的原住民,居住地烈火国。 脑海里过虑一遍,确认不认识此人后,封了对方的穴位,把人扔到对方拜水面前:“烨帝陛下,您瞧瞧,这人的胆子够大的,居然打着擎教的名头来行刺,本郡主倒有些糊涂,他们这是要行刺本郡主,还是烨帝陛下您。” “是你,君万里。” 不等拜水出声,沈统领就惊讶地叫起来,指着君万里大声道:“你们竟敢公然行刺陛下,看来你们君家是真的要造反。” 而站在不远处的君千言面色一片阴沉,听到沈统领的话,马上走上前,扑一上跪倒在拜水面前,高声道:“陛下,老臣对陛下绝无二心。” 拜水俯身亲自扶起君千言,面上笑容如春风拂柳道:“丞相大人,孤相信您。您若是有二心,当初便不回费尽心思,把孤迎回烈火国,再不顾众人反对扶孤坐上帝位,只是……” 拜水顿一下道:“你们君家内部的事情,可不能一拖一再拖,赶紧解决吧。” “臣遵旨!”君千言应下,看向陌桑道:“容华郡主,君家内部为擎教所侵,还望郡主出手解决,本相感激不尽。” “陛下,本郡主认为,君家的事情还是由君家自己解决……” “容华郡主,你不愿意帮忙……” “丞相大人,您别急,先听容华把话说完。” 陌桑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道:“本郡主会把分辩擎教中人的方法告诉您,你们自己侧部秘密解决,无须对外声张。” 君千言整个人一震,不敢相信道:“你要把分辩擎教中人的方法告诉我们?这秘密可是擎教的命门,一旦被擎教的人知晓,以后再想对付他们,怕是又得费上一番心思。” “所以本郡主才让你们不要声张,关上门悄悄解决即可,以免引起擎教中人的注意,招来灭族之祸。” 陌桑看着前方的撕斗,淡淡道:“再说,铲除擎教不仅是大鸿皇朝的责任,而是风擎大陆所有人的责任,想要彻底铲除擎教的势力,就须八国齐心协力,这也是我朝陛下派人入各国为质子的原因,他们会把对付擎教人的方法,告诉各国相关人员。” “擎教在烈火国渗透得太深,我们发现得太迟,本相也是防不胜防。”君千言无奈地长叹,似乎很为此事痛苦,痛心、纠结。 陌桑听到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丞相大人,无涯公子确实服用过擎教提升修为的丹药,并且多次当着本郡主的面,承认自己是擎教中人,丞相大人真的完全不知情吗?烨帝陛下以为呢?” 抛他们一个一个问题,陌桑继续看前面的撕战。 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好骗,君家跟圣殿,跟擎教都关系匪浅,君千言、拜水不可能不知情。 君千言一听,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又急又恼道:“容华郡主,你是怀疑本相跟擎教有染?”语气四的委屈六分震怒。 陌桑还来不及出声,君千言就拱手对拜水,激动道:“陛下,您也应该很清楚,无涯是天生眉涧印者,自幼就被接到中洲君家教导,前些日子才回臣身边。他离开这些日子,到底经历过什么,臣是一概不知道,可是……” 君无涯长叹一声,浑浊的眼睛看看陌桑,对拜水一脸痛心道:“陛下,无涯始终是臣的嫡亲孙子,是君家的希望,臣是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不要跟着擎教一路黑到底,臣其实很感谢容华郡主,把无涯留在大鸿皇朝。”说完感激地看一眼陌桑。 陌桑面上不以为然地笑笑道:“这么说,本郡主是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阴。无意中,竟帮了丞相大人一个大忙。” 目光落在君万里身上,冷冷道:“本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关系到陌府生死存亡的消息,现在马上给我说一遍,不然本郡主会把对付青龙的那套,用在你全家人身上。” 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不管,可是陌府她不能不管,保护陌府是她天职,是比保护大鸿皇朝更重要的事情。 这种责任感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血脉里、灵魂上,无论君万里的话是真还是假,她都必须听他把话说完。 墨剑重新架在君万里的脖子上,陌桑冷冷道:“本郡主不想废话,再给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后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本郡主也不地放过你。” “我说。”君万里到底不是擎教的人,没有擎教人的硬气,陌桑一强硬,马上道:“我也是无意中听擎教的人闲聊时说起,擎教要跟圣殿联手攻占大鸿皇朝国土,擎教在大鸿国土上立朝建国,而圣殿需要陌府下面的东西。” “陌府下面东西?”陌桑心里一沉,面上却漫不经心地笑道:“他们的野心真不小,陌府下面隐藏的秘密,可关系大鸿皇朝的生死存亡,不过我们陌府要是那么闯,也不至于数百年来,从来无人能活着走出陌府。” 君万里犹豫一下道:“原本陌府是固若金汤,可是风行公子恢复记忆,他终于说出陌府吸血怪的秘密。” 陌桑心里一沉,面上不以为然道:“风行公子,就是那个被本郡主的夫君,砍断一条手臂的上池公子。你不说起来,本郡主都忘记这号人物,就算是找到对付吸血怪的办法又如何,你们真以为陌府千百年不倒,靠仅的仅仅是吸血怪吗?” “什么意思?”君千言惊讶地问,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改口道:“如此甚好,想来陌府也不是只有一层屏障。” “你们应该知道大鸿的战船的厉害。”陌桑看着面前三张充满好奇的面孔,淡然知道:“上面所配置的武器,能在瞬间把一座城移为平地,陌府里面也配置相同的武器,所以……” 陌桑看着君万里淡淡一笑:“很抱歉的,你的消息……不足以换取你的性命。” 声音刚落下,君千言、君万里还想说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响,君万里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穿透,轰然倒在地上。 陌桑淡淡道:“这种杀死君万里的武器,在陌府里面能发挥更强大的力量,莫说是寻常人血肉之躯,铜墙铁壁照样穿透。” 闻言,拜月、君千言不由倒抽一口气,能穿透铜墙铁壁的武器,再看看君万里头上,贯穿头部的伤口,面上有些动容。 陌桑看到二人的神情后不动声色,这是她继续袖中箭之后,花费了不少时间、人力、物力,制作出来的一把小巧的类似手枪的东西。 世间仅此一把,缺陷是不能连续使用。 当着拜水和君千言的面拿出来,就是杨要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陌桑对弥月道:“弥月,我累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吧。” 待弥月离开,陌桑看向拜水道:“烨帝陛下,贵国文比的作用真是不错。”说完便扶着白芷的手离开。 拜水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君千言马上小声道:“陛下,容华郡主是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拜水淡淡扫一眼地上的尸体,不以为然道:“孤说过,容华郡主很精明,从表面上看她是相信了我们的话,可是一转过头她就会派人调查,查到东西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多,不要掉以轻心,她永远会给孤无尽的惊喜。” “是,陛下!” 君千言轻应一声,默默看着陌桑远去的背影。 陌桑回到马车上,上身靠着小几,半躺在马车内,脑子里把今天的事情过一遍。 看到弥月垂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一角,淡淡道:“弥月,是不是也发现今天的事情不对劲,还是对他感到失望。” 弥月身体一僵,抬头看着陌桑道:“郡主,从奴婢在陛下身边这些日子,陛下对郡主的恨意从未减轻过,就算有遗旨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 “看来你这些日子没有他身边白待,倒是发现不少问题。”陌桑摘掉脸上的面纱,端起杯子喝一口水,重新拿起古卷。 “奴婢只是认清楚事实。”弥月轻描淡写地回一句,陌桑却笑笑道:“你可记得拾月双腿残废的事情,上官尺素费了不少的心思,也只是保住他双腿不萎缩,转神丹是他唯一的希望,可是转神丹是给了我。” “郡主的意思是?”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双腿是如何恢复?” 陌桑很清楚拾月双腿的情况,没有转神丹他的双腿不可能恢复,除非他还有第二颗转神丹。 弥月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郡主在怀疑什么?” 陌桑愣了一下:“我记得君无涯的被颜惑砍断一条手臂,可是上次我跟他武比时,他两边胳膊却是完整的,而且被砍掉的手臂灵活性丝毫不比原来的差,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的意思是……” “拜水可能在迫不得已,或者是不知情的情况下,跟擎教有过交易。” 陌桑终于说出心中的疑惑,淡淡道:“天下没有平白得来的东西,烈火国君家,中洲君家,他们或许就是连接擎教跟圣殿之间的枢纽。若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我们必须尽快弄明白其中的原由。” 弥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白芷道:“扶苏,你怎么才来,记得慢赶车,不然郡主一会儿又要不停呕吐。”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听着扶苏上车的声音,陌桑淡淡道:“扶苏,刚才吃了果子我感觉好多了,一会儿出了桃林停下车,让白芷下车多买些杨梅、李子之类果子的带回去吃。” “是,郡主。” 扶苏轻轻应一声,一抖缰绳,马车便开始缓缓前进。 回到郁离馆,陌桑没有第一时间看古卷,而是躺在床上研究君万里的话,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擎教的目的是大鸿皇朝国土,圣殿的目的是陌府下面的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龙师是要毁掉下面的东西,那圣殿就是要保护下面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陌桑心里有一千个疑问。 白芷把药端进来,确认四下无人,陌桑小声道:“白芷,我想见龙师,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郡主,你这个时候见他……” “白芷,孩子三个月了,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做准备。” 想把孩子安然送到宫悯身边,除了龙师外她认识的人中没有人能做到。 再过一些日子。肚子就会大起来,到时候便瞒不住,必须尽快过弥月这一关。 白芷闻言无奈道:“奴婢明白,可是龙师真的会过来吗?” 陌桑扬一下眉道:“放心,你把话传你的主子,他自有办法让龙师过来,接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你还不打算坦白,不怕以后没有机会吗?”陌桑突然问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然后静静看着白芷。 自己对白芷的信任,原自于她目前的需要,可她不会无底线信任白芷,尤其是关乎到孩子的事情。 白芷怔一下:“郡主,奴婢不会害您,奴婢的主子是谁,真的很重要?” 陌桑笑了笑:“白芷,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可是你能保证你的主子不伤害我吗?白芷,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主子不会平白无故把你派到我身边,他肯定是有目的。” 都怪陛下和三叔他们隐瞒她太多事情,以至于她无法找到事情的关键。 如果君万里的话是真的,思路就很清楚。假设擎教想入主风擎大陆建朝立国,需要一片疆土;而圣殿想要陌府下面的东西,他们需要一个力量代替大鸿皇朝这片土地,以方便他们得到下面的东西。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眼睛也不由一亮。 “行了,你去会话吧。” 陌桑接过碗喝下药,示意白芷出去。 接下来她要好好把最近掌握的消息理一理,找到一条清晰思路,摸清楚对方的目的。 想到这里,陌桑重新拿出古卷,细细地看起来,直到弥月从外面走进来,才抬起头道:“怎么样,君丞相准备什么时候亲自登门拜访本郡主?” “拜访您?凭什么呀?”弥月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没好气道:“您孤身一人在烈火国,连个靠山都没有,佻还指望堂堂一朝丞相求您,您该感谢人家——高抬贵手,没有再追究君无暇、君无涯的鸮。” 高手贵手四字说得特别响亮。 陌桑马上直起身体看着她道:“别卖关子,查到什么,赶紧说吧。” 弥月看看四下里,压低声音:“郡主,君家一直跟擎教和平共处。” “这就能解释月亮河上的事情。”陌桑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道:“弥月,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本郡主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看看烈焰城的风景,尝尝烈焰城的小吃名食呀。” “郡主,你要出门?”弥月惊讶地问。 “本郡主现在有钱了。”陌桑理直气壮道,又马上叹一声道:“可惜小宝不在我身边,不然它一定会很开心呀。” “郡主想念小宝是应该的,郡主干坏事,什么时候少过小宝的神助攻。”想到陌桑每次身上一有钱,就带着小宝出门觅食,弥月就忍不住吐槽。 陌桑自己想想都不由笑了,笑着道:“还不是你们害的,你见过哪家郡主身上没有一文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弥又马上反驳回去:“您又见过哪家郡主,没事就往小巷子里钻,专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每从外面回来不是拉肚子,就是弄得满身泥,哪像是豪门世家的小姐。” “大家也没把我当女孩看。”陌桑想到小时候魔鬼式训练,不禁宫府里几个小家伙捏把冷汗。 “那是。” 弥月一语双关。 陌桑忽然拉住弥月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腹部,温柔地笑道:“弥月,我这里有一个生命,你也要想保护我一样保护它。” 此言一出,弥月脸上一怔。 看着陌桑平静的面容上,几分属于母亲的柔情,好几次张开嘴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恼火道:“郡主,您是不是疯了,您忘了您的身体……你的身体不能有孩子。” 以郡主的身体状况,怀上孩子,生产时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陌桑轻叹一声道:“不小心怀上了,上官爷爷说孩子不能打掉,否则我也会有危险,小心调理着,孩子足月他就取出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陌桑脑子里忽然一动,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安全生下孩子的办法,马上道:“弥月,你先陪我去书房,我有些东西得马上记录下来,到孩子生产时,我便不会有危险。” ------题外话------ 昨天写好后,突然发现情节跟前面矛盾了,所以弃掉重写,今天晚还有一更。 推荐好友的雨凉的新作《妈咪在上,爹地在下》 六年前,豪门“婆婆”将支票甩在她脸上,“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她拿着支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六年后…… 某男气急:谁家孩子不跟爸爸姓? 某女气定神闲:我家的。 某男抓狂:你别忘了是我提供的种子! 某女挑眉:那又如何? 某男抓狂加跺脚:那好,你我的姓都加上,但我的姓要在第一位! 不等某女回话,一旁某宝冷飕飕的又开口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莫楚昇(莫出声)?怎么滴,莫先生,你是想让我当哑巴啊?这还不算,回头我老师同学该怎么叫我? 楚昇(畜生)?! 第418章、坦诚 天空上飘出细雨,街道两边开满茶花,白色、红色、黄色、粉色,空气中全是化不开的,清雅的茶花清香。 撑着伞走到在烈焰城的街道上,陌桑感慨空气清新,在那个世界可没有这么好的空气,所以她不愿意用这个化学武器污染这个干净的世界,甚至对北堑国她也是一边破坏一边恢复。 “郡主,雨天湿气重,对身体不好,我们回去吧。” 弥月小声劝陌桑,目光下意识地瞟一眼陌桑的腹部,暗示陌桑不顾大的也要顾小的。 陌桑小声道:“今天不行,我得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你想法子办法甩开我后面的尾巴,别让人发现我的行踪。” 这种事情对弥月来说是驾轻就熟,小声道:“奴婢这就去解决他们,郡主自己也小心些。”说着便放慢脚步,跟陌桑拉开距离,把离他们最近的探子打发掉。 趁着瞬间的混乱,陌桑以最快的速度,跟身边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路人,交换了手上的伞,若无事地穿行在人群里面。 走过三条大街两条小巷子,确定身后没有人后,陌桑迅速转入一条相比繁华的街道,闪进一间茶庄里面,向店小二报上雅间的名称,小二愣了一下后,马上把她带到相应的雅间前面。 陌桑看着眼前这间,称得上一座小院子的雅间,以整体的结束布置,倒有几分吟风楼的味道。 走上前轻扣三下门,很快里面就传来脚步,门从里面打开,一名穿橘红宫装的女子站在门内,盈盈笑道:“容华郡主,本宫同祖父在此恭候多时,请!” “容华见过贤妃娘娘!” 陌桑也依规矩行礼,桃花文比当日也算是一面之缘,想到她方才的话,猜她跟顾老的关系。 随着贤妃走入门内,才发现里面是一个面积不算小的湖泊,湖水碧绿如蓝,倒有几分清幽。 湖面上,石砌的曲径回廊,一直通向湖心中间的小岛,通向回廊的小道两边芭蕉叶绿如蜡,湖边绿柳垂绦轻拂着湖面,湖面荷叶贴着水面飘浮,碧绿的荷叶上水珠晶莹剔透,真是春色满园。 看到这到画面,陌桑忍不住轻叹一声道:“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已经是三月暮春,看这园子本郡主有几分‘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感慨。”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贤妃重复一遍陌桑的感慨,笑道:“容华郡主出口成章,不愧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不知本宫可有幸听完一整首词作。”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陌桑只得再轻声念一遍南唐后主的名篇。 以前念这首词,陌桑没什么感觉,此时自身却是真实的写照,心里免不了几分伤感。 贤妃愣了一下,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容华郡主,为何突然伤感起来,这可不像你以往的风格。” 闻言,陌桑走到屋内,就看到顾老坐在棋盘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 顾老看到她进来,抬手示意她坐在对面,含笑道:“容华郡主突然约见老夫,不知可是为了桃花文比上发生的事情。” “是,也不是。” 陌桑自如地坐在顾老对面。 目光迅速瞄一眼棋盘上的棋局,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没有记错,这是她第一天到郁离馆时,拜水在郁离馆内摆下的棋局。 看到陌桑出神,顾老淡淡笑道:“容华郡主,果然是过目不忘,老人今天有些事情需要要向你坦白。” 恰好贤妃端着茶水上来,跪坐在旁边道:“本宫知道容华郡主不喝茶,特意命人收集了荷叶上的雨珠,煮了一壶水,无根之水总比井水强些。” “有劳贤妃娘娘!” 陌桑朝贤欠身行礼,还得感谢某个女人,当天那样一闹,人人都知道她不喝茶。 顾老接过孙女倒的茶,抿一口道:“容华郡主已经见过此棋局,老夫今天代陛下把话说开,也算是烈火国的秘辛。” 听到此言,陌桑怔一下:“顾老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便是。” 顾老长叹一声,眼神里划过一抹追思,娓娓道:“君家觊觎拜氏皇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当年女帝陛下登基后,为了保拜氏皇权,不得不假意亲近君千言、君千乘兄弟二人,还生下有家君血脉的皇子、公主。” 顾老悄悄看一眼陌桑,见陌桑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神情,才接着道:“独先帝不是君家的血脉,只是君家并不清楚。后来先帝生下当今陛下,陛下刚满三周岁,德贞女帝便封先帝为太子,陛下即为皇长孙,可是如此一来把陛下置身险境。” “虽然千般小心,还是……” 顾老滞一下道为:“幸好遇上你,可惜是福也是祸。” 老人家口中一声长叹:“陛下并不知道真相,直到老夫出发前往大鸿皇朝前,才把德贞女帝的遗旨交给陛下。老夫是希望他守住自己的江山,而不是君氏的江山。” 清楚内情后,陌桑心里不一阵唏嘘,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贤妃。 这小小的动作后,马上就听到顾老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容华郡主,陛下身上有我顾家的血脉,至于让顾萝入宫。” 顾老看一眼自己的孙女,慈祥地笑道:“是为老夫盯着后宫那些女人的一举一动,跟陛下并无夫妻之实,待铲除擎教后,便找人代替她的位置。” 把顾老的话在脑子过一遍后,陌桑淡淡问:“本郡主还是不明白,您明明已经知道解决擎教的办法,为何还要对本郡主提起这些事情?” 陌桑不是小孩子,听故事内容虽重要,可也得看内容是否符合逻辑。 这些隐秘之事明明可以隐瞒不提,他们却故意摆到她面前,里面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老夫人猜想,容华郡主已经猜到,烈火国君家跟擎教,跟中洲君家的关系,只是一旦我们动手,擎教怕是马上会对烈火国发动全面攻击,所以老夫想想跟容华郡求一个两全之策。” 顾老说完这话,面上有一丝难为情,毕竟这有些强人所难。 陌桑在看眼内,淡淡道:“顾老先别急,粉盒本郡主好好想想,到底是关系到烈火国存亡的事情,不可草率行事。” 盯着棋盘上的棋局,陌桑一边想着如何破解棋局,一边在思考顾老和拜水的用意。 他们应该大鸿皇朝要铲除擎教,整顿圣殿的决心,只要两朝依协议行事,自然能迅速铲除擎教在烈火国内的势力。 可是…… 陌桑把一枚放在棋盘上,故作不解道:“顾老,您应该清楚大鸿要铲除擎教的决心,解决擎教人的办法你们也清楚,只要你们别干扰大鸿皇朝收拾擎教,你们自己清除贵国境内的擎教势力,应该不算难吧。”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陌桑故意不提起。 顾老长叹一声:“早在德贞女帝之前,擎教就在烈火国活动,如今朝廷中的官员,不是擎教的人就是君氏派系,这些人若同时清除掉,烈火国上下恐怕没剩几个官员,所以……” “你们是需要时间储备人才,对吗?”陌桑直接说出后面的话。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到,陌桑想了想道:“其实不算太难解决,大鸿皇朝攻打擎教的苍穹岛是迟早的事情,解决擎教之后便是整顿圣殿,你们大可以趁这段时间,就关起国门解决内部的事情。当然……” 陌桑顿了一下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想分一杯羹的话,请恕本郡主无能力。” “烨帝陛下和顾老都应该明白,攮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另外还有一句话,请顾老代本郡主转告烨帝陛下。” “什么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陌桑又说了一句大俗话,可是在顾老和顾萝心里,却感到深深的震憾。 顾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此烧。容华郡主的心思,果然比老夫还要通透。” 这话说得多好,只要烈火国还在,何愁他日不能称霸风擎教大陆。 “老夫受教了。” 顾老起身朝陌桑拱手,跪下行大礼。 陌桑连忙侧身避开,口中道:“顾老,您是长辈,地位非凡,岂能向本郡主行如此大礼。”给贤妃一个眼色。 贤妃一边扶起自己的祖父,一边劝道:“爷爷,容华郡主年纪轻轻的,如何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快些起来吧,不然容华郡主就该向您下跪回礼,您原是要感谢容华郡主,反倒累得她下跪折腾。” “贤妃娘娘说得是。”陌桑连声附和,眉眼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大道理谁都明白,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 “正是这一点点的不甘,让人失去更多的东西。” 顾老接过陌桑的话,含笑看着陌桑道:“大约这就是郡主说过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吧。” 说到这里时,顾老心中阔然开朗,淡淡道:“言归正传,不知道容华郡主约见老夫,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陌桑眼里笑意嫣然,微微垂首道:“本郡主想知道的,顾老已经解释清楚,想必烨帝陛下自登基后,也储备了不少人才。岂外应该注意一点,别急着把这些人都安插入朝。” “为什么?”贤妃不解地问。 第419章、三个问题 “因为欲速则不达。” 陌桑答完贤妃的话,抬眸看着顾老道:“再者,您也应该清楚,朝中有不少官员并非心甘情愿屈服君家和擎教,这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你们若能说服他们暗中相助,或许能事半功倍。” “对呀!”顾萝惊喜地叫出声,对顾老道:“爷爷,这些臣子能为我们所用,倒是可以省掉不麻烦。” “很难?” 顾老两个字打破孙女的幻想。 陌桑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顾老无奈道:“他们很多人都服下擎教的药,没有擎教定期给解药,他们会死得很痛苦。” “擎教的药?”陌桑面上一丝讶然,犹豫一下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烨帝陛下离开大鸿时双腿残废,本郡主想知道他是如何恢复,有没有服用擎教的药?” “这点容华郡主可以放心,君千言一直当陛下是他的亲孙子,自然不会让擎教染指陛下。”顾老沉默一下道:“陛下的双腿能恢复,一是因为郡主的悉心照顾,二是用了宫印精血。” 陌桑愣了一下道:“本郡主听说,宫印之血都是要回收圣殿,除非是从活着的眉涧印者身抽取,抽取宫印精血对眉涧宫印者本身伤害极大,谁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无偿的提供的精血。” “是君千乘……” “不可能。”不等顾老说完,陌桑就打断他的话。 顾老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陌桑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君千乘,早就死在本郡主手下,如何给你们宫印精血,跟本郡主合作最重要是坦诚,想要烈火国不亡,最好不要本郡主面前耍花腔,您应该知道本郡主时间有限。” 顾老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淡淡道:“好,老夫实话实说,不止容华郡主杀过眉涧宫印者,我们也杀过,不过是当猎物一样猎杀,目的是他们的宫印精血,老夫也想制造眉涧宫印者。” “制造眉涧宫印者?” 陌桑惊讶地叫出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蓦然听到这话时,陌桑几乎忍不住要本能地抬手摸摸自己的宫印,幸好她及时压制住自己的本能。 世间只有她和那个人知道,宫印是可以制造出来的,假装什么听到一个大笑话,轻笑道:“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您的设想夭折了。” 肯定的语气让对方有些尴尬,陌桑笑笑道:“顾老不用是不好意思,成功乃失败之母。本郡主倒是很想知道,被您干掉的眉涧宫印者都有谁,不知道可方便告知一二。” “放心,没有大鸿皇朝的眉涧宫印者。”顾老十分肯定地回答。 “顾老多虑,本郡主不是想追究,只是有些好奇,为何这些眉涧宫印者的失踪,没有引起圣殿或者其他人的注意。” 陌桑的话一出,顾老面上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个老夫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丫头又在怀疑什么,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不成?” “您难道一点也不奇怪吗?”陌桑惊讶地看着顾老,无奈地笑笑道:“各国所有的眉涧宫印者,一旦宫印开启后,除个别的人员外都得到中洲为圣殿效力,没有圣殿委派任务不能离开中洲。”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出来,还恰好地撞入我的狩猎圈。”顾老反问陌桑,尽管心里不愿意承受,可是仔细一想真不是“恰好”两个字能解释,赞叹道:“丫头,论心眼,老夫在你面前都得甘拜下风呀。” 陌桑噘起小嘴,一脸不甘道:“本郡主只是不服气,你们杀了那么些眉涧宫印者,都没有人追究你们,本郡主不过帮人设计了月副殿主,就天天被圣殿追上门,说到底人不是本郡主杀的。” 顾老和贤妃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地一僵,过了好半晌顾老才回过神,一脸惊讶地对陌桑道:“真是你杀的呀。” “都说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人家想了一个杀人的方法。”陌桑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杀死月副殿主的主谋。 “设计杀人,跟动手杀人有区别吗?”贤妃一脸不解地问。 陌桑一脸无奈地解释道:“打个比方,本郡主是个卖刀的,有人在我这买了刀,并且用这把刀杀人,凶手应该是拿刀杀人的人,而不是本郡主这卖刀的人,不然谁敢开店卖刀呀。” 面对她的辩白,顾老和贤妃竟无言以对。 贤妃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郡主,那些火是怎么烧起来。” “鬼火。”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贤妃和顾老都是一脸不相信。 见祖孙二人不相信自己的话,陌桑一脸认真道:“真的是野外看到的鬼火,不过你们没有想过,鬼火是怎么来的?” 贤妃马上道:“本宫听老人们说,是人死后不甘心,变成鬼弄出来的。” “顾老以为呢?”陌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顾老。 “你这丫头就别考老夫了,直接说答案吧。”顾老也不矫情,直接承认自己不知道。 陌桑小得意地笑笑,淡淡道:“人们常说血肉之躯,都知道人,还有其它动物都是由血肉和骨头组成,本郡主猜你们一定没有想过,血肉和骨头是什么组成。” 咳咳!顾老尴尬地咳嗽两声,他确实是没有想过。 意料中的结果,陌桑坦言道:“简单一点说,就是组成骨骼的各种物质中,有一种东西是遇到空气就会自己烧起来,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鬼火。” 关于鬼火她真的不想说太多,说多他们也一定明白。 结果是…… 贤妃一脸茫然。 顾老一脸震惊。 陌桑心里自嘲地笑笑,换个话题道:“顾老,您还没回答本郡主的问题,被您猎杀的眉涧宫印者都有谁。” 顾老呵呵地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容华郡主,你告诉老夫,你想知道名单,是不是怀疑里面有你熟识的人,或者是你朋友的亲人、好友。” “是。” 陌桑坦言回答,淡淡道:“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顾老本想拒绝,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里有所感触,淡淡道:“冲最后一句话,老夫写给你,只是老夫有些不明白,圣殿为什么故意把他们送到老夫的狩猎圈内?” “大约是圣殿内部纷争吧。”陌桑幽幽道,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们是从什么开始猎杀眉涧宫印者?” “十三年前。” 顾老肯定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陌桑一滞,十三年前,不就是她五岁那年。 想到这里,陌桑忍不住问:“顾老,是什么契机,让您想到要制造眉涧宫印者?”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烈火国出现过。 呃!顾老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当年茶庄的一位客人,随口中说的一句话。他说要是眉涧宫印者血,能像种子种在身上就能生根发芽,长出眉涧宫印就好了,到时候整个风擎大陆都是眉涧宫印者,就不会再发生三千多年前的事情。” 听到此言,陌桑整个人一愣。 过了一会儿淡淡问:“说到三千多年前的悲剧,本郡主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刚才听到顾老话里提起到三千多年前的事情,就随口问问吧?” “问吧。” 顾老也好奇陌桑的问题,她的问题往往有历史的关键性。 陌桑深吸一口气道:“顾老,您应该知道四海八荒九洲之间距离,就算海上风平浪静,就算是乘坐大鸿皇朝的战船出行,没有遇上什么海中巨兽,估计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不错。”顾老肯定地回答,想了想问:“这有什么不妥吗?” “可是三千多年前,域外人却意图侵占风擎教大陆,您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顾老愣了一下,就听到陌桑道:“还有《天下纵史》每一年都有更新,四海八荒九洲纵使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到一起,编入《天下纵史》里面,再发还回各地,您就一点也不奇怪吗?” 陌桑抛出两个一直在藏心里的问题,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多年,可是她一直不敢问出口。 顾老和贤妃此时震惊的表情告诉她,他们真的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或许他们早已经忘记三千多年前的惨痛,以为相同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风擎大陆上,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容华郡主,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顾老从震惊中回过神,惊讶地地问陌桑。 “我在猜想,是不是有一条密道,可以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信息传递回去,然后又再传递回来。我也在想异域人当年敢入侵风擎大陆,是不是他们已经掌握了这条密道,不然他们没有理由进犯一个如此遥远的地域,只是当年还不太纯熟,所以才会败归。” 陌桑说出心中的疑虑,是时候让大家也一起思索一下这些问题。 若有所思道:“若是把这两个问题,作为今年科举的题目,您猜有几个人能回答?对了,还应该再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顾老紧张地问,贤妃脸上充满好奇。 “问问大家,假若异域人再侵犯,他们是会跟我们文比定输赢,还是直接拔出兵器,跟我们兵戎相见?” 陌桑抛出第三个问题,兴奋地一拍手道:“对,本郡主不应该只问你们俩,本郡主应该问问八国的君主,问问圣殿众人,问问风擎大陆的人民,让大家都来思考思考这三个问题。” 想到这里,陌桑突然站起来,对顾老和贤妃道:“那些人的名单,两位改天告诉再本郡主吧。” “容华郡主,你想干什么?”顾老一脸疑惑问。 “本郡主现在回郁离馆,把三个问题写在质子府的墙外,让大家一起来思考思考,人多力量大嘛。” 说完,大步走出茶庄。 顾老好一会儿才回神,若有所思道:“丫头,爷爷感觉到,风擎大陆马上又要有一场,以容华郡主为中心的风暴。” 贤妃悄悄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幸好她没有冲行动行事,冒然招惹陌桑,不然……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前她以为陌桑只是比一般女子聪明,可是桃花文比上看到陌桑迎战假冒擎教的逆贼,那不输于男儿的英姿,她便已经无法相比,今日又听到她提出的三个问题,方知自己跟陌桑之间没有距离,而是所处的层次不同。 陌桑所在的层次太高太高,而她太低,只能站在下方仰望陌桑,此生不敢妄想与这比肩。 听到祖父的问话,贤妃想一下道:“是呀,容华郡主思想超前,非常人可比。孙女觉着,比爷爷您还超前。” “坏丫头,敢编排起爷爷起来。”顾老假意喝斥一句,心里也不得不佩服陌桑,小小年纪竟然想到这些,连他们身为长辈的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真希望大家都能想想这些问题。 果然不出顾老所料,陌桑的三个问题一传开,马上在风擎大陆上刮起一场风暴。 大鸿皇朝,元和帝坐在龙座上,看着底下站得笔直的臣子们,淡淡道:“容华郡主提的三个问题,你们可有想到答案?” 底下一阵沉寂,元和帝一脸无奈道:“孤在此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三个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咱们总不能每次都等着容华郡主公布答案吧。” 过了好一会儿,宫悯才站出列道:“回陛下,臣看过桑儿早前译写的古书,大约猜到一些情况。” “快说!” 闻言,元和帝一脸惊喜。 第420章 “时空隧道。” 宫悯说了四个字,面无表情道:“桑儿在书上做的笔录注释中,提到了这个四字,只是并没有详细的解释什么是时空隧道,不过臣思索一番,觉得这应该是一条特殊的通道,至于是什么样的通道,大概只有桑儿才清楚,不然她不会提出这三个问题。” “或许是一场劫难。”一道淡泊的声音响起。 闻言,朝臣马上回身躬身相迎:“拜见龙师 元和帝马上起身,拱手道:“见过龙师。” 回头对太监道:“快搬把椅子上来,请龙师坐下说话。” 本身龙师突然现身在朝会上,就让人觉得十分反常为,再加上他那句话,众人顿时觉得事态一定十分严重,不由绷紧心弦。 元和帝开门见山道:“不知龙师何出此言,是什么劫难,是针对大鸿皇朝吗?” “如果仅是针对大鸿皇朝,本座不会在此时出现。”龙师的话很冷酷,让帝风涧很不满意,正要反驳两句时,就听到龙师就淡淡道:“三千多年前的大劫,即将降临在风擎大陆上,除非本座能进入阴极、阳极之地。” “那三千多年前是……” “是对方在投石问路,这回可是动真格的。” 龙师悠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三千多年过去了,本座也想看看,是他们强大些,还是我们强大一些。” 宫悯冷冷一笑道:“臣想桑儿应该预知到一些事情,舅舅说桑儿在黑城买了大量的古卷,不分日夜地研究,应该是预知到什么事情,可惜此时她人并不在大鸿,不然倒可以为诸位解答疑问。” 语气里有一丝幸灾乐祸。 若不是他们逼着桑儿离开,桑儿也不至于孤身在烈火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看到宫悯的幸灾乐祸的姿态,元和帝无奈地别开脸不去看他,叹气道:“龙师,风擎大陆的大劫,眼下我们是管不了,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鸿皇朝我们必须得守住,孤可以倒下,陌府绝对不能攻破。” 闻言,殿上的朝臣们猛地一震。 宫悯怔了一下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在陌府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吗?” 元和帝像是憋很长时间的一腔怒气,终于不顾平日形象,狠狠地喷向宫悯。 看着宫悯有些茫然的神情,帝王瞪他一眼道:“记住,保住陌府就是保住丫头,假若陌府不住,丫头同样会保不住。” 宫悯听到后,像是被当头一记闷棍,一盆冷水,一个晴天霹雳,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惊讶地看着上面的元和帝。 他怎么没有想到,或许桑儿远走烈火国并非最危险的事情,留在大鸿皇朝才是最大的危险,他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为什么桑儿非离开不可。 “还想不通,回去问陌家玄老太爷,现在说下接下来的事情。” 元和帝冷冷打断宫悯思路,回到方才的话题道:“南边传来快报,从沼泽进入大海的航道不日就能确定,航道确定后马上出兵苍穹岛,不能让他们跟圣殿联手对付我们。” “臣遵旨!” 满殿大臣纷纷下跪。 朝会结束,重要成员都被龙师叫御书房。 龙师看着众人道:“本座希望你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擎教的问题,我们这些老不死也能腾出手整顿圣殿,不然……” 坚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宫悯身上,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你……”目光锁定宫悯,冷冷道:“也别指望丫头能在短时间内回大鸿皇朝。” 最后一句说话出来时,龙师眼里闪过一抹忧虑,可是就隐藏到眼底。 宫悯听到龙师的话,心房又被重重一击。 陌桑就是他的死穴,别人他可以什么也不管不顾,但是不能不顾及陌桑在烈火国的处境。 龙师说完后,元和帝抿一口茶水道:“孤就不说废话,大鸿皇朝走到这一步,圣殿和擎教都视大鸿皇朝为眼中钉,此番要么我们一举打破,风擎大陆维持三千多年的统治制度,要么圣殿和擎教缓过气后反扑大鸿皇朝。” “另外……” “陛下,不好了,陌府起火,火势十分猛烈,恐怕……” 突兀的声音响起,在座的人心里一震,陌三爷不等那人说完就冲出御书房,宫悯也紧随其后。 龙师怔一下,看着帝王淡淡道:“你派人去盯着陌府的情况,有任何动静马上回报,本座有些话向交待你。”眼神示意帝王屏退左右。 元和帝愣了一下,马上照办,让人御书房内的人全都退出外面。 龙师坐在椅子中,沉默须臾道:“本座收到陌桑的传信,信中丫头要求跟本座见一面,本座会离开大鸿一段时间。” “龙师,桑儿可有说明原因。”元和帝也按捺不住问。 “信中只提到她有重要东西交给本座,需要本座亲自过去取。” 龙师有些无奈道:“本座也猜不透丫头的心思,可是听到丫头提出的三个问题,还有宫悯口中的时空遂道,本座觉得应该过去见她一面。” “此去大约需要得一个多到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务必守好帝都,保护好陌府下面的东西。”龙师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在考虑是否要把陌桑的情况告诉眼前的帝王,经犹豫后还是决定,待见过陌桑以后,再决定是否要把情况如实相告。 沉默一瞬后淡淡道:“当初是你们执意要送丫头去烈火国,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丫头自己不愿意离开,你是否有办法让她离开。”小小地暗示一下就走出御书房。 元和帝听到龙师的话,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出了一会儿神后,扪心自问:“若丫头不愿意离开,能否让丫头乖乖地离开大鸿皇朝?” 答案是不能。 龙师说这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是不是暗示他,桑儿表面上是被他们逼着开大鸿,实则是桑儿自己想要离开大鸿皇朝。 若这是答案,桑儿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让他逼她离开大鸿,是不是这小丫头隐瞒了他们什么情况。 想到此,元和帝的心一沉。 兀自坐在龙椅中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人来,传上官尺素入宫。” 陌三爷和宫悯匆匆回到陌府时,大火已经扑灭,看着眼前狼籍的景象,两人都面色凝重。 陆总管看到他们回来,心有余悸地回话:“那些人是突然闯进府里,我们连拦截的机会都没有,闯进来后就往吸血树上淋黑油、淋烧酒,淋完东西后外面就有火把投进来,大火一下子便烧起来,属下赶紧带人灭火救树,只是……” 看着被烧得只剩树枝的吸血树,陆总管惭愧地垂下头,忍不住道:“可惜郡主不在,及时启动机关,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陌家人听到后没说什么。 近几年府中的机关都是桑儿加上的,她自然知道如何利用机关,把吸血树的损伤降到最低。 宫悯听到后心中一动,回想起前些日子找到的东西,淡淡道:“应该说,庆幸郡主不在府中。” 回头对陌三爷道:“三爷,以桑儿的性子不会抛下陌府不管,她一定把机关启动图藏在什么地方,前些日子我就在书房意外找到她译写的古书。” 陌三爷仔细想了想道:“自从日月山脉回来后,桑儿只走过一趟地宫,而且还是为了你,应该没有时间藏东西到地宫,我猜桑儿把东西藏在上面的机率比较大些。” “玉阁的书房,还有天下山庄各个的书房,我都已经找过,大家还是把精力放在陌府内。” 自从陌桑离开后,寻找陌桑藏在各个书房的惊喜,就是他最大的乐趣,想了想道:“还有,桑儿不会把关系着陌府存亡的东西藏在外面,肯定是在陌府里面。” “不错。” 陌三爷立即附和,对众人道:“能进书房的人都到各处书房看看,不能进书房的人收拾一下这里。” 待众人散开后,陌三爷才小声对宫悯道:“我们也不能全然排除地宫下面的藏书库,地面上我负责,地宫下面由你负责,总之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宫悯却没有马上行动,而看着他道:“三爷,把桑儿送走,是不是另一种保护方式。” 陌三爷面上一滞,抬手拍拍他肩膀:“你能明白就好,把桑儿送到烈火国,是赌拜水对她的一念旧情,再者烈火国的民众总比擎教和圣殿好应付,你以为如何?” “三爷……”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赶紧帮忙找东西。” 陌三爷打断宫悯的话,催促他赶紧去找东西,自己也急急往风陵渡的书房走。 宫悯走到半道时,就看到龙师站在路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烧毁的吸血树,见他走过来便道:“大批的高手突然闯进陌府,却只烧毁府中的树木,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已经发现吸血树的秘密。”宫悯心如明镜,烧毁吸血树,对方就能顺利闯入陌府。 “这些日子,你们要多加小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死守陌府。”龙师语重心长,随之又淡淡道:“本座要去烈火国一趟,你可有什么东西带给丫头,本座免为其难帮你带过去,不过只限地书信和小物件的东西。” 宫悯想了一下,摘下手腕上的佛串,用帕子包起来道:“告诉她无论听到什么信息,都要保持冷静,不必为我们担忧。” 龙师接过宫悯递过的小布包,藏在衣袖的暗袋里,摸了摸那东西,忍不住问:“若是丫头回不来了,你如何对待自己?” 问完后又觉得不妥,解释道:“本座只是打个比方,毕竟凶险无处不在。” 宫悯心里确实多想了一瞬,不假思索道:“桑儿在日月山脉出事时,晚辈就已经做过一次,若再有一次依然会如此。” “本座明白,你去吧。” 龙师淡淡道,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 陌府的情况很快就报到宫里,御书房的大门却紧闭。 当天值勤的人只知道,帝王突然召见上官尺素,至于聊什么内容没有一人知道。 郁离馆,陌桑的肚子自从进入第四个月后,就一天大似一天,宽大的衣袍只能勉强掩饰,能不出门绝不出门。 陌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一是她的身体越发沉重,行动不是很方便;二是担心别人发现她怀孕,此事无论传到拜水耳里,还是似到宫悯耳里,结果都十分糟糕。 庆幸的是,她马上就要离开烈焰城,前往西北面的海城,不过得见完一个人后才能走。 即便身体越发沉重,陌桑还是在不停地研究古卷,古卷上记载的内容太过重要,她必须在生命结束前全部弄明白。 白芷看着陌桑,一脸心疼道:“郡主,您都看了一个早上了,奴婢扶您到花园里走走,经常活动对宝宝好。”最后的话只有两人能听到。 陌桑放下书,笑道:“是应该多走动走动。” 弥月从外面走进来,压低声音道:“郡主,贵妃要求见一面。” 月青湖自她来到烈火国后,一直要求跟她见面,陌桑一直都找借口推托,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了断。 陌桑皱皱眉头,沉吟一会儿道:“你让我们的人去回她,我不日就离开烈焰城,她的秘密永远不会有别人知道。” “还有。” 陌桑想了想补充道:“至于我们派在她身边的人,若是不喜欢会自动消失,若是喜欢就留着,日后可以扶她登上后位,成为烈火国的国母。” ”奴婢明白。“ 弥月马上出去传话。 陌桑扶着白芷在花园散步,四周自然少不了盯睄的眼睛,陌桑习以为常。 旁若无人的漫步在小道上,轻叹道:“开到荼蘼花事了,眨眼便四月了,比我们预定时间晚一些出发,不过我们到海城时刚好是初夏,倒是可以跟大海亲密接触。” “郡主,奴婢听人说,海里的鱼都很大,最大的鱼跟房子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 白芷的语气里,充满对大海的向往。 陌桑刚想回答时,就听到一道从容淡然的声音道:“等你到这样的大鱼时,估计也是你葬身鱼腹的时候。” 这话相当刻薄,白芷正要骂人时,面前蓦然多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白芷惊得就想叫人,却被陌桑捂住嘴巴。 陌桑还没有开口,来人就淡淡一笑,面上梨涡浅道:“丫头,千里迢迢,把本座召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第421章、更早夭亡 雪衣银发,梨涡浅笑。 是龙师的标志,不过成为大宗师的他,比以前更加内敛,即便有着与众人不同的外表,却不似那般惹人注目。 “晚辈拜见龙师!”陌桑恭恭敬敬地行礼。 “免礼,起来吧。”龙师上下打量陌桑一眼,犹豫一下问:“你还好吗?” “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家里舒服自在,凑合吧。”陌桑实话实说,笑笑道:“不过好在,钱握在我手上,想买什么东西都方便,您回去时顺便替我稍点东西给孩子们吧。” 龙师眉毛一横,冷声道:“你大老远把本座叫过来,就是为了帮你给孩子们稍东西。” “当然不只这些东西,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交给您。”陌桑看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到书房谈吧。” “请!” 陌桑在前面为龙师引路。 两人走进书房,白芷出去倒茶,龙衣袖一拂道:“本座已经设下屏障,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谈话。” 陌桑没有说话,而是若无其事地坐到摇椅中,淡淡道:“您为什么一直着急进入极阳极阴两地,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晚辈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您能告诉晚辈吗?” “你能先告诉我,什么叫时间隧道吗?”龙师反过问陌桑,他对她的话总是充满好奇。 蓦然听到这个问题,陌桑愣了一下,时间遂道是那个世界的叫法,当时随写在书上,没想到宫悯会留意到,既然龙师问起自然得好好回答。 “应该从里哪里呢?”陌桑想了一下道:“或许打我懂事开始,小孩子总是好奇心强,了解得越多就越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直到有一天晚辈看到一本古书。” “古书?”龙师好奇地看着陌桑。 “就是玄虚洞的拓本。” 陌桑淡淡道:“晚辈把古书的内容译出来后才知道,八荒九洲的距离十分遥远,从一洲到另一洲,从一荒到另一荒,最近的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中间还隔着浩瀚无边大海,大海上又危机重重,心里便有这三个问题。” 其实从一开始,陌桑就推断整个天下信息传递,一定是有种特殊方法,甚至曾经想到过某一洲科学高度发展,他们已经制造出通讯卫星,最终还是认为在四海八荒九洲之间,存在着一条特殊的通道。 只不过以前这条特殊通道仅限于消息的传送,眼下有人善加利用,可以把人传递过来,只不过最近她又有新了想法。 想到这里,陌桑淡淡道:“其实晚辈觉得叫虫洞比较合适,虫洞是一个扭曲空间,让相隔遥远的两地变得近在咫尺。” 龙师一脸疑惑道:“丫头,本座不想听定义和理论,只想知道虫洞的作用。”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愕然,想了想道:“就比如说从榆城到烈焰城,正常来讲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如果走虫洞也许只是一眨眼,或许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达。” 听完她的话,龙师倒抽一口气:“你复会有这样的想法?” 陌桑神秘一笑,竖起两根手指:“这是第二个问题,晚辈拒绝回答,该您回答辈的问题。” 龙师尴尬地咳嗽两声,沉默片刻后道:“三千多年前,外域人入侵之前,风擎大陆上并没有眉涧宫印者,把异域赶走后,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圣人伏龙氏不知从何处觅得办法,找到风擎大陆极阴极阳之地,各布了一个阵法。” “什么阵法,竟能让人长出眉涧宫印?” 陌桑表面上好奇地问,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磁场两个字,难道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人体磁场,或者是改变了一个体质。 龙师有些尴尬地笑一下,坦然道:“说实话,本座也不知道,只知道阵法摆下后,风擎大陆上就出现眉涧宫印者。眉涧宫印者本来是保护、维护风擎大陆,可是这种优越感却让某些人滋生出野心,意图成为风擎大陆之主。” 陌桑对龙师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脑海里灵光一闪:“龙师,您一直想炼成寒冰魄,可是想破坏下面阵法,让风擎大再无眉涧宫印者出现?” “不错。”龙师承认自己的想法。 “这么太不理智。”陌桑马上否决掉龙师的决定,看着他道:“最起码眼下不合适。” “你说的本座也考虑过,短时间内不会毁掉阵法,况且我也没有炼成寒冰魄,就算是想破坏也不可能,我们还是说说三个问题,本座想知道答案。”龙师是一代大宗师,自然是要顾全大局。 陌桑淡淡道:“若是虫洞的说法能成立,其中两个问题就能已经解决了,异域人入侵大风擎大陆,或许是他们知道怎么利用虫洞的传送人,三千多年前异域人会失败,大约是他们还没能熟练用虫洞传送人方法。” “可是已经三千多年了?” 龙师看着陌桑问,陌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三千多年过去了,异域人肯定已经能熟练掌握穿越虫洞的办法,可是他们却没有发动进攻,里面是不是还存在什么秘密。 “跟擎教有关吗?”陌桑很自然联想到擎教。 “你怎会这么想?”龙师奇怪地看着陌桑,为什么会跟擎教扯上关系。 “也可能是圣殿,或者是两处都有异域人,他们把风擎教大陆的眉涧宫印掌控在手里,利用风擎大陆人才管理风擎大陆,还利用他们杀害威胁到他们的人,这些人里面也包括晚辈在内。” 陌桑似笑非笑看着龙师,大约是她对圣殿的报复,特殊是设计杀死月副殿主后,让他们的权威受到威胁,所以才会的如此反常的举动。 龙师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异域人早已经入侵我们的生活。” 陌桑犹豫一下道:“这些只是我的一些推想,如果我能亲眼看到这些人出现,就能证实虫洞的存在。” 说到这里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白芷端着茶水进来,奉上清水和茶后,又知趣地退出外面另外。 待白芷离开后,陌桑继续道:“晚辈也在想,四海八荒九洲上,是不是也存在一个类似圣殿的机构,他们的人暗中负责收集天下的消息,最后汇总在一起,才有每年更新的《天下纵使》。” “本座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眉涧宫印方法是怎么来的。” 龙师一脸肯定道:“你觉得他们才是最早掌握虫洞的人,他们利用虫洞传递信息,在暗中维护着天下的和平,可是有一天异域人发现这个秘密,还利用这个秘密打破四海八荒九洲的宁静。” “大概也是那些人,把制造眉涧宫印者的办法,告诉了圣人伏龙氏。” 陌桑顺着龙师的话往下推,如此一来以前很多事情都能解释清楚,可是……陌桑看着龙师,疑惑地问:“既然下面的东西能助风擎大陆强大,您为什么一定要毁掉呢?” 龙师犹豫一下道:“这是本座家族,世世代代相传下来使命,必须在这几年内毁掉下面的阵法。” 思索着龙师的话,陌桑再次陷入重重疑云里,到底是什么原因,非得毁掉下面的阵法不可,阵法到底是如何让人长出眉涧宫印,想不明白呀! 陌桑皱了皱眉头,就听到龙师问:“丫头,你千里迢迢把本座唤来,到底所为何事?” 见龙师问起,陌桑也不隐瞒道:“想你三个月后,把一样晚辈最宝贵的带离烈火国,安全地送到宫悯身边,晚辈会给您一直想的东西为报酬?” “本座一直想的东西?” 龙师不解地看着陌桑,陌桑笑了笑,暗暗驱动真元,露出了眉心间月牙形的宫印。 看到这画面,龙师不由瞪大了眼睛,震惊了好半晌才道:“本座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有眉涧宫印,只是你这小丫头太会演戏,竟然瞒过了本座。” “你有宫印的事情都有谁知道?”龙师语气有一丝怒火,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是亲自问一遍。 “该知道的都知道。”陌桑回答得轻描淡写,淡淡解释:“是上官爷爷,用封印压制住,宫印才没有显现出来。还有我的宫印不是天生,而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此言一出,龙师顿时瞪大眼睛。 陌桑笑了笑道:“当年我跟夫君一起遇袭,那人抽取了夫君的宫印精血,制造出我的宫印。”有些秘密再不说,以后恐怕是没有机会说来,让龙师知道也不算是坏事。 龙师听到完陌桑的话,沉默良久后才道:“你特意请本座过来,是打算把宫印精血给本座带走,可为什么是三个月后。” 陌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双手,把身上宽大的衣袍扯了扯,露出腹出漂亮圆润的弧度,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龙师,露出温柔一笑道:“晚辈已经有了快满四个月的身孕,此时取宫印精血,会伤到胎儿。” “你……” 龙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后,龙师突然大声怒斥道:“你疯了不是,你清楚自己的身体吗?以你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要孩子,它是你的催命符,加重你的伤势,让你……更早夭亡。” 第422章、离开烈焰城 面对龙师的气愤,陌桑淡然处之,漫不经心道:“怀上了,总不能不要,晚辈能碰上这我福气,多少不容易呀。” “福气?”龙师的语气有些讥讽,看着一派悠然的陌桑,冷冷地质问道:“这真的是福气吗?你没有为宫悯想过,你知道本座离开前问过他,万一你回不来了,他会怎么选择。” “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会跟我一起走的。” 陌桑肯定地回答,笑笑道:“谁说爱情以时间论深浅来的,这句话错得真离谱。” 龙师听到滞一下,急急问:“你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久些?” “晚辈已经输不起。”陌桑轻轻抚着腹部,仿佛孩子就趴在她怀里,幽幽道:“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多苟活了两年,两年的时间一到,还不是……” “还有两年的时间,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龙师深深地看着陌桑,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上一个纪元的小女孩,可是跟她在一起聊天时,却有种同辈的感悟,无法把她当成一个玄孙女级的小辈。 陌桑口中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看着龙师问:“晚辈的身体什么状况您也很清楚,早已经是无力回天,再也不会有奇迹发生在这具身体上,晚辈不能拿夫君的性命当赌注。” 两手轻轻扶着腹部,温柔地笑道:“这个孩子就是悬崖边的藤蔓,会缠住他的脚步,让你们有机会把他拉上来。” “然后呢?”龙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晚辈已经给他留一条活下去的理由,您来把孩子带走时,顺便把这条理由带给他,这是晚辈跟您之间的交易。”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龙师失控地打断陌桑的话,看着她质问道:“你是想干什么,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了你的牺牲愧疚一辈子吗?” 陌桑冷笑一下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因为夫君是除了父母兄长之外,唯一想过要保护我的人,你们……其实也不光是你们,是谁都觉得我聪明,我强大,不需要保护,即便我快死。” “……” “您也是这么认为,不是吗?” 抢在龙师开之前,陌桑一句话把他的话堵住。 龙师语塞,过了须臾才道:“你对自己编织的理由,就这么信心吗?” 陌桑笑了,笑得格外温柔:“晚辈是自信与夫君情比金竖,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时间有时候也是一剂良药。” “说法挺新奇的,但愿你这剂良药有用。”龙师说着完,取出宫悯交给他东西,递到陌桑面前:“这是他托本座带给你的东西,他说你会明白此物的意思。” 接过小布包,陌桑才发现包在外面的是一方帕子,上面有熟悉的味道,是他常带在身上的东西。 迅速打开的帕子,看到里的佛串时,心里怔了怔,面上却淡淡道:“有种说法,檀香的味道能感召善神,从而得到善神庇佑。” “真的?” “假的。” 陌桑笃定地回答,淡淡道:“檀香的香味能让人静心安神,人心神平静的时候,能发现更多被忽略的细节,有时候小小的细节,能影响一个人一生的运道。夫君让您把手串给我,是希望我平静心神,凡事三思而后行。” 说完后,陌桑把佛串缠在腕上。 微微牵起另一边手的衣袖,露手腕戴着相同的手串。 陌桑把自己的手串解下来,用身上的帕子包好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作诗。”龙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陌桑。 “随口念的,不是我作的诗。”陌桑细细地包好后,递给龙师:“这是晚辈给他的,还有三个月后,请务必到海城找我,最好用陌家的画舫,速度快些,最好让弥生陪您一起过来吧。” “为什么要去西北面的海城,那里离他那么远。” “晚辈要去证实一些事情,而且看海也是晚辈一直以来的心愿。” 陌桑的答案,让龙师有一瞬间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所知所学让他很快否认自己的想法。 龙师考虑了一会儿:“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 陌桑肯定地回答,见龙师不相信,淡淡道:“若有上官爷爷也不会放任我胡作非为。” 本来就是一具破碎不堪的身体,若不是强塞了一个灵魂进去,世间早没人记得陌桑,也不会有今天的割舍之痛。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龙师忍不住多问一句话。 “也许明天,也许今晚。”陌桑笑着地回答,眸子里透出一丝向往。 当初到烈焰城时,由于郁离馆里各适各样都准备齐全,就把大部分东西留在船上,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龙师看了看陌桑,犹豫一下道:“丫头,本坐离开的前几天,有人闯入陌府,放火烧了大批的吸血树,陌府的第一层屏障若被攻破,你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陌桑微微一滞,冷冷道:“怕什么,第一层没了,还有第二层,第三、第四层、第五层……让他们知道地宫不是那么好闯的。由他们进去,地宫下面的吸血树也该好好进补。” 连她熟门熟路的人进去,也要小心翼翼,何况是对里面一无所知的擅闯者。 龙师脸上梨涡浅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淡淡道:“你对自己设置的机关有信心,本座也就放心,从沼泽地直接出海的航线眼下也应该确定了,本座希望能一举歼灭擎教。他们也好协助本座整顿圣殿,还风擎大陆一片安宁。” 嗤…… 陌桑忍不住嗤笑一声,笑道:“晚辈不明白,以您的见识,怎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天真?龙师迷人的笑容一收,露出一抹怒色:“本座的想法天真吗?风擎大陆不应该恢复以往的平静吗?” “三千多年前,大劫难刚结束时,风擎大陆也许需要圣殿这样的机构监管,可是如今的圣殿已经成为风擎大陆上的一颗大毒瘤。” “毒瘤!”龙师惊讶地看着陌桑,怒道上:“圣殿怎会是风擎大陆的大毒瘤,虽然近几年因内部某些人出现问题,是圣殿一直是维护风擎大陆和平的……” “可是圣殿的存在也阻碍了风擎大陆。” 陌桑打断龙师的话,淡淡道:“若不是圣殿从中干扰,风擎大陆早就统一,何来今日之难。”陌桑打断龙师的话,说出龙师一直不太愿意承认的事实,以免毒性蔓延整个风擎大陆,必须排除。 龙师看着陌桑唇角边的一丝讥讽,无奈地长叹一声:“圣殿曾经辉煌过,只是时间会改变一切。” 尽管他一直想要保留圣殿,可是不得不承认,圣殿已经成为制约风擎大陆发展的脚步,间接造成今天的局面,圣殿的存留是他最难抉择的事情。 看到龙师的神情,陌桑犹豫一下淡淡道:“您有没有想过,改变圣殿的性质。” “改变性质?”龙师不解地反问,陌桑淡淡道:“剥夺圣殿监管的权利,赋予他们新的职权,此事曾跟夫君提起过,您回去可以听听他的想法。” “你难道不能当面跟本座说清楚吗?”龙师见陌桑不愿跟他面谈,不禁有些动怒。 “抱歉,晚辈有些累了。” 陌桑疲惫地闭上眼睛,胎儿越大身体的负担也越大。 幸好古卷她已经全部译读完毕,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反复推敲。 “你……珍重。” 看到陌桑疲惫的面容,龙师的怒火也消失,道一声珍重便走出书房。 陌桑在龙师离去后才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何必多费心思,可是有一件事情不是我便是夫君,与其是夫君不如是我。”说完便沉沉睡熟。 白芷进来替盖上被子,合上门静静守在外面。 陌桑再次醒来,不过是一个时辰后,梳洗后走出书房,太阳洒在她慵懒的身体上。 看着才有些偏西下的太阳,淡淡道:“白芷,你收拾一下,只把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那些无紧关要的就留下吧。” “扶苏。” 陌桑唤一声一直在书房内的扶苏,自己也走书房里面。。 扶苏从书房深处走出来,躬身站在陌桑面前:“郡主唤扶苏有何吩咐?” 陌桑从书桌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到桌子前面道:“你把这个盒子交给烨帝陛下,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会明白本郡主的用意,还有跟他说一声,我们明天中午便离开,不想太多人知道就不必相送。” 扶苏双手轻起桌面上的盒子,感觉不到份量,狂想是书信类的东西,颌首后便走出书房。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弥月就端着托盘走进来,朝陌桑福身道:“郡主,事情都已经办妥,我们真的明天午后才出发吗?”同时把托盘里的粥,放到陌桑面前。 陌桑端起粥喝,迅速喝完,放下碗道:“我们现在就离开郁离馆,找个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住上一晚。” “郡主,为何如此突然?”弥月不解地问。 “你真以为拜水会让我离开吗?”陌桑淡淡地反应,答案是不会。 这个男人一直在她面前演戏,还是很走心地演,累得她也得认真地走心地演戏,恐怕连顾老也被蒙在鼓里。 弥月怔一下,取下架子上的披风,熟练地给陌桑披上,边系带子边道:“虽已经四月,天气还是有凉,郡主还是要注意保暖才好。”其实是想挡一下鼓起来的腹部。 陌桑笑笑叫上白芷,三人一起堂而皇之地走出郁离馆。 他们所需之物早已经装在马车内,马车直接往烈焰城最繁荣的街市走,很快便来到一家书店前面。 白芷扶陌桑下马车。 陌桑看一眼牌匾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印记。 弥月抱着一个体积不小的箱子,轻轻松松地走下马车。 陌桑给白芷一个眼色。 白芷取出一两银扔车夫,笑眯眯道:“郡主要挑些书,再四处逛逛,买些女儿家的东西,一个时辰后再到这里接郡主。” 车夫接过银子,口中哎一声便自如寻乐子,陌桑一手扯披风掩住腹部,一手扶着白芷小心翼翼地迈上门前石阶,弥月抱着大箱子跟在后面。 陌桑走到柜台前,确认四下无人,取出一块圆形的牌子道:“掌柜的,麻烦把这箱东西,交给你家主子狄老先生。” 掌柜接过牌子看一眼,马上一脸震惊道:“见过容华郡主,老家主早有交待,若是容华郡主来访,务必要好生招呼,还要把一样东西交给郡主,说是书屋古书卖出大半的谢礼。”说着把一个小盒子送到陌桑前面。 陌桑面上露出一丝讶然,随之笑道:“如此就却之不恭。” 示意白芷收下,指着弥月放在地上的箱子道:“这是本郡主为狄老译写的的古卷,里面还有一个箱子,不过要记住,里面的箱子除了狄老不得让任何人打开。” “是,全听郡主吩咐。” 掌柜早收到主子的话,一切听从容华郡主的安排。 陌桑看到掌柜的态度,就知道是狄老有话,笑笑道:“本郡主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若是一会儿有人来找本郡主,你就说本郡主进来不一会儿,就从后门离开。还有,箱子若不马上送走,记得要藏好。” 掌柜马上道:“在下一定照办。” 回头对一名伙计道:“你带郡主从后面离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陌桑微微颌首,就带着弥月和白芷,跟着伙计迅速往里面走,从后门离开书店,迅速闪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面,转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一所民居前面。 弥月上前轻轻扣门。 两长两短再一长,是自己人敲门的暗号。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名着青色布衣的年轻女子。 看到陌桑站在外面,面上顿时一阵惊喜,刚行礼欲拜见时,陌桑就淡淡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走到屋里,陌桑坐下后,开门的女子马上跪下道:“奴婢拜见郡主,自从知道郡主到了烈焰城后,奴婢就一直盼着能见郡主一面,这回可算是见着了,衣服马车都已经备好,郡主可以马车出城。” 第423章、陌家的劫难 御书房。 拜水若听完扶苏的汇报后,若有所思道:“你说有一个白头发的男人来找容华郡主,两人在书房内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你人在书房里面却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属下不明白。” 扶苏如实回答,想想道:“不过郡主来人有时十分恭敬,有时面上又充满讥讽,属下愚昧,猜不到来人的身份。” 拜水不由地思索扶苏这番话,就看到扶苏把一个盒子奉上:“陛下,这是郡主让属下交给您的东西,她说您看到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看到盒子时,拜水脸上的笑意一敛。 扶苏正疑惑时,手上忽然一轻,拜水不知何时走下龙座,正捧起盒子两手不停地,细细地反复地抚摸。 看到这一幕扶苏疑惑了,就听到头顶上一声怒吼:“出去,统统给孤出去,滚!”暴怒的声音响震御书,扶苏和一众太监宫女有些狼狈地离开御书房。 拜水独自颓坐在龙椅中,表情麻木地看着桌面上的盒子,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这是拾月留给她的东西,如今她却盒子还给他,这么做是要连拾月也一起舍弃。 真绝情! 竟然不愿意在心里留一点点位置给他。 他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比不上身为臣子的宫悯不成。 陌桑本意让拜水放下过去,好好珍惜身边的人,没想到适得其反,激发的拜水的好胜之心,非要得到她不可。 犹豫一下,终于是打开盒子,除了他送她的亲手雕琢的玉茶花,里面还有一只信笺,上面写两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拜水心狠狠地一震,心中无言以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曾经他们如此美好过,最终他们却一个选择了仇恨,一个选择了江山,他们得到了想要的,却失去最初的美好。 可是…… 拜水还是觉得不甘心。 他得到了江山,却要彻底失去。 而她报了仇、了了恨,却能幸福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他却只能面对一群,只知道争锋吃醋的庸脂俗粉。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他守了她五年,费尽那么多心思,结果成全了另一个男人,所以……就算她会恨他一辈子,也要把她困在身边,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 “沈统领,调派一百精兵,守在郁离馆外面。” 皇命一出,一支军队马上出现在郁离馆外面,众人都不由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知郁离馆早已人去楼空。 陌桑半躺在床上,听到拜水的举动时,自嘲地一笑,早已经物是人非,她却还心存一丝幻想,还祈望拾月会一直活在拜水的心底,事实证明拾月只是拜水的一个伪装。 白芷把一床薄被盖在身上,笑道:“郡主,四月天还凉着,小心冻着肚子里的小宝宝。” 陌桑无奈笑笑,轻轻抚着肚子道:“你抽时间把罗盘找到出来,估计到了海城用得着,另外再找些比较舒服布料出来,该给小宝宝准备衣服。” “郡主,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白芷笑眯眯地看着陌桑,在没有掩饰下隆起的腹部。 “夫君比较喜欢女孩,我连名字都想好了。”陌桑看着外面的天空,淡淡道:“夫君喜欢文殊兰,我喜欢竹子,是男孩叫周怀殊,是女孩便唤周若殊,你觉得可好。” 白芷笑笑道:“郡主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怀殊、若殊,郡主是把对姑爷的情意,全在蕴含在两个名字里面,用心何其良苦。 陌桑回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幽幽问:“白芷,你说此时夫君在什么,有些日子没有收到他的书信,不知道他过得可好。” “姑爷大概会很尽快吧。”白芷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是呀,他应该会很忙。” 陌桑赞同白芷的想法,忙碌能让人忘记烦忧,多想此时有他身边,一起看看这美好的夕阳,她却不知道一场大劫难正降临陌府。 黄昏时分,无数的黑影如蝗虫过境般涌入陌府。 他们就像是突然从物品空气里面冒出来,即便陌府早有准备,可是面对数量庞大,修为极高的杀手,准他们备得再周全,依然是被对方杀得措手不及。 没有吸血树这层屏障,他们能够更加深入陌府,而且见人就杀,一人中机关后,就有数人去机关毁掉。 当敌人的第一波袭击已经结束,目睹全过程的人全都傻了眼,对方完全是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来破坏和消耗掉府里的机关。这种以命相搏的战术若再来几次,陌府目前能用的机关很快就会全部损毁。 陌府一旦机关的保护,就算有大批军队守护也没用,毕竟目前这些人都只是小角色,真正厉害的人物还没有出现。 此时有几个问题萦绕在宫悯、陌二爷、陌三爷和玄老太爷的心头,前来攻击陌府的杀人到底是圣殿还是擎教所派? 这么多人又是如何进入大鸿帝都,而不被他们发现行踪?最后一个问题是——陌桑到底把机关总图在藏哪里,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机关总图,只有找到机关总图才把下面的吸血树调回地面上。 “再找,务必把总机图找出来。” 陌三爷眼睛都红了,陌府是他的家,在他的治理下家却被毁成这样,他不能不动怒。 玄老太爷马上拦住要找东西的众人,捋着胡子道:“慢着,这几天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翻找都没有任何结果,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桑儿离开前府中发生那些不寻常的事情,哪里出现过异样。” 陆总管听到此言心里一动,正要说话时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陌佚,想不到你居然还没死,故人前来相见,你也不上前迎一迎吗?” 来人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很苍老,可是声音深厚有力,如一声声雷响起,震得在场不少人都捂住耳朵。 玄老太爷的面色一沉,一派从容自若道:“你风启的老骨头都没散,我岂能死在你之前,都是老相识了你也不必矫情,直接进来吧。” 闻得两人的对话,宫悯等后辈才知道,今天来的人物都非比寻常。 玄老太爷小声道:“风启跟我,还有龙晗是同一时代的人物,一会儿留意到他的容颜,如果跟我这样苍白,说明他的境界悯儿足以应付,如若他跟龙昑是一样年容貌,你们千万不要跟他正面交手,除了龙昑谁都无法战胜他。” “是。” 三人小声应着。 陌三爷皱着眉头道:“若初和援军一直未必,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发生什么事情?” 玄老太爷听到后,也不由皱起眉头:“风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他可能在通往陌府的路上,摆下阵法拦住援军的脚步。” 在场众人听到后,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若是这样,真是天要亡陌府。 宫悯却不以然道:“我相信若初,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摆脱困境,及时赶到陌府支援。”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蓦然多了近二十一道身影,领头的是一名跟龙师一样鹤发童颜的男人,再看看他身后二十人,陌府在场的人不由倒抽一口气,二十名道境巅峰的强者。 道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入道的强者一来就是二十人,再加一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阵容真是前所未有,宫悯动了动鼻翼,冷声讥讽道:“圣殿的人果然跟擎教勾结,一股擎教人的臭味儿,真是让人无比恶心。” 风启的目光马上落在宫悯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冷声道:“你是何人,也配跟本座等人说话。” 宫悯淡然一笑,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宫悯。跟你这样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说话,我才觉得委屈自己,别以你这大宗师有多了不起,我九境颠峰时,就跟一代宗师打成平手,如今照样敢跟你单打独斗。” 为了不引人注目,宫悯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知道他已经入道的没几人,以他的修为足以挑衅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他的话已出,玄老太爷想阻止都来不及,就听到宫悯自信道:“本以为是圣殿的人过来,没想到你却带服用擎教丹药提升修为的人过来,真是自取灭亡,不知道大鸿皇朝没有擎教的人敢逗留吗?” 这正是可怕之处,擎教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陌府,他们之前却一直未能发现他们行踪,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藏匿之法。 纵然满腹忧虑,宫悯依然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就听风启道:“好大的好气,不过就算你拦得下本座,其他人能拦得住本座身后的二十名道境巅峰强者吗?还有,他们已经用了丹药,很快就能突破桎梏成功入道。” 宫悯咯噔一下跌倒深渊,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道:“没关系,他们的修为越高,一会儿药物发作时就会越痛苦。” “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想骗我没有那么容易。”风启不忧反笑,觉得宫悯的行为很幼稚,居然在他面前耍滑头,一会儿给他点苦头尝尝不可。 玄老太爷冷哼一声道:“承蒙擎教的人时不时派人上骚扰,上官尘他们才机会专门研究对付擎教人的法子,也多亏你几日前派人提前到陌府送礼,让我等有机会作好迎接你们的准备。” 风启鼻子里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只要我们速战速决,你们依然拦不住我们。” 宫悯听到后也不等玄老太爷出声,就冷哼一声道:“那就试看看,到底我这后生小辈能不能拦下你一代大宗师。” 哈哈…… 听到宫悯的话,风启口中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 半晌后,止住笑,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很好,陌家人果然都是硬骨头,如此别怪老夫不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陌府的所有暗卫们,在陌府第一次遇袭后,就全部被召集回府,他们都曾经是军人,而且是军中精英,就算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十倍的敌人也不会退缩,迅速摆好战斗队形,准备着跟敌人浴血奋战。 弥生、海堂、倪裳,还有赢戈和宫白,他们也纷纷握紧武器主子们身后,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宫悯见对蓄势待发,暗动心神,眉心上鲜血欲滴的宫印马上发生变化,眉心上发出一簇耀眼的光芒,没人能看清那是什么形状的宫印,只知道此时宫悯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让他们胆战心惊。 看到这一幕,风启敛起笑容道:“难怪敢叫板老夫,原来您的宫印已经修复,并且武学修为已经入道。” 宫悯听到后一脸冷静道:“我不仅武学修为入道,就连儒学也入道,两道相互叠加的力量,你如今可认我没有跟大宗师一搏之力?” 风启的面色已经黑下,看着宫悯淡淡道:“本座还真是小瞧了你,就让本座领教一下双入道者的厉害。”两边宽大的衣袖渐渐鼓起,那是真气在身周游走的现象。 宫悯面上却一脸平静,眉心上的光芒更盛,两大顶尖高手的较量一触即发。 风启身后的二十名道境峰巅强者也是虎视眈眈,一直皮盯着宫悯身后众人,两人一动他们就会马上扑向其他人,玄老太爷他们的气势也丝毫不弱。 风启两臂一震,宫悯也毫不犹豫挥动双臂。 宫悯以太极功法四两拨千斤的招拭,化解掉对方的第一招直接跌上高空,把二人战场移到高空上。 两人一离地面后,二十名道境颠峰强者马上扑向陌府其他人,陌府众人也在玄老太爷的指挥,开始抵御敌人的攻击,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迅速展开,一场注定要流血牺牲的战斗再次降临在陌家人身上。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陌家人何惧流血牺牲,战魂一直在他们身上未曾远离过。 第423章、老天爷也哭了 “若初,这是怎么回事,这条街本公子前前后后都走三遍了,三遍。” 颜惑心急火燎地大叫起来,他一发现陌府有事后,他就匆匆赶过来帮忙,意外地遇上带人支援的若初。 原以为这是好事,结果他们的方向感出了问题,同样的街道他们走了三遍,还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若初早就发现不对,只是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想不到颜惑也会一头撞进来,淡淡道:“大概是敌人暗中布下阵法,把我们困在这里,也不知道陌府那边情况怎么样,希望他们能撑住。” “以前在巾帼社看过一本叫《周易》的书,里面似乎有破解的方法。” 稚气的声音蓦然响起,若初和颜惑面上都了滞一下,同时看向说话的人,两张熟悉的小脸马上映入眼帘。 “你们怎会在这里?”颜惑怒声问道,他们在前去支援的队伍里,居然看到杨旸和宫锐两个小家伙。 “婶婶不在,人家要保护好三叔叔。”宫锐理直气壮地回答。 “丞相大人曾经教导过杨旸学业,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傅有难弟子焉有不救之理,再者郡主于我有知遇之恩……” “够了。” 颜惑冒火地打断他们的话,差点要抬手打他们的屁屁。 若初看到两个小家伙也是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跟来捣乱。 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国子监,保护好就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助力。” 宫锐大声道:“这不是被困住了吗?” 杨旸却若有所思道:“你们静静,容我想想,或许我能想到破阵的办法。” 若初和颜惑面上一滞,就听到宫锐得意洋洋道:“杨旸最近在阅读《易经》,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破阵。” “你也看过,怎么不见你能破阵?”颜惑冷冷反问回去。 “我们俩有一个会就行。”宫锐不假思索地回答,还默契地跟杨旸相视一眼。 颜惑看着宫锐理所当然的神情,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和宫悯,他也是什么事情都赖着宫悯,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和后悔。 正出神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怎么全都在这里,陌府出大事了赶紧去帮忙,都愣着干嘛?”上官尺素突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又一个。”颜惑无奈道。 “什么又一个,赶紧去帮忙呀。”上官尺素催促他们赶紧前进。 若初无奈道:“你没有发现,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破不了阵,就无法赶过去帮忙。” 上官尺素一脸惊讶道:“阵法,不是吧。” 颜惑却一脸奇怪:“上官,本公子记错的话,从上官府到陌府不用经过这里吧。” 上官尺素听到后一脸讶然道:“我还以不为是想事情不小心走过头,原来是有人布了阵法,让我不知不觉转到这里。” 若初和颜惑马上相视一眼,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行动,知道他们会来支援,竟暗中在通往陌府的所道路上布下阵法。 “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尺素担忧地问,对方布下这么大阵法,就是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内攻破陌府。 颜惑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家都担心他们的安危,你也稍安勿躁,总会想到办法破阵,若初和杨旸都在想。”说完后不禁后悔当年太过依赖宫悯,自己却没有好好学习,关键时刻都帮不上忙。 回头语重心长对宫锐道:“锐小子,你看到没,舅舅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太过依赖你三叔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结果是我有危险时他能救我,他有危险时我却一筹莫展,你也不希望将来这样吧。” 宫锐马上认真地点点头。 颜惑才接着道:“大家都看看这阵法,到底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上官尺素却一脸若有所思道:“我以前听桑儿说过,世间事物无论怎么变化,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你们俩试着按这话的思路想想,或许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若初和杨旸点点头,而陌府那边,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倒下的人,竟然是风启带来的一名道境巅峰强者。 看着死得透透的尸体,弥生迅速一脚步踢倒只剩下树杆的吸血树上,跟海棠、倪裳、赢戈、宫白他们相视一眼后,往口中塞一粒丹药后,马上去寻找第二个目标。 风启看到鼻子冷哼一声:“想不到你们竟然学会擎教的阵法。” 宫悯不以为然道:“看到他们吃的丹药吗?那是根据擎教原来的丹药研制,能在短时间恢复内力,且不会有任何作用。” 闻言,风启又是一声冷哼,同时心里不由暗暗惊讶,想不到宫悯跟他对战,不仅应对自如,还能分心观察他人的情况。 他才多大,还如此年轻便有此成就,再任由他这样成长,他日谁能制服他,不由加快进攻的速度。 见风启加快的速度,宫悯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庆幸没有遇上桑儿,若是遇上她,怕是再多你这样的大宗师都不够死。” 风启的面色一沉,宫悯继续道:“哦对了,不久前,她给你们送了一份厚礼,就是一只食尸蚁的蚁后,你们对她送的这份厚礼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下次再让她送别的,你说送什么好呢?” 宫悯故意沉思一下笑道:“就送烧死月副殿主的火,你觉得可好。” “什么,那事果真是陌桑所为?” 风启心里一滞,肩膀上马上中了宫悯一掌。 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倒退开数步,瞪着宫悯道:“真是狡诈,居然故意让本座分神。” 宫悯讥讽地一笑:“你也一直在我说话,怎的不见我会分神,分明是你德行有失,你的道有所失才会被我分神,龙师可从来不会出现这种的情况,别忘记眉涧宫印者的宗旨是为了保护风擎大陆,而你却违背了存在的使命,是会受到惩罚的。” “本座才不理会什么使命,本座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圣殿的权威。”风启怒喝一声,马上快加了速度。 “是你的权威吧。” 宫悯依然从容淡定地应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极小的声音,不由马上加快出手的速度,逼得风启一时间无暇分神。 原来弥生经过陆总管身边时,突然听到陆总管小声道:“弥生,郡主可能把东西藏在那个人的书房里,我先顶替着你的位置,你马上去把东西取来交给三爷,要快。” 弥生愣了一下,马上想到是那个人的书房,毫不犹豫地飞身离开。 风启察觉到人要离开,生怕会有什么变故,马上朝弥生拍出一掌。 陆总管看到后毫不犹豫以身相挡,生生受下风启的一记掌风,整个人马上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见自己一击被人拦下,风启更确定弥生离开有问题,想都没想就追过去。 宫悯自然不会让风启有机会追上弥生,虚空一点脚,迅速拦在风启前面,冷声道:“你的对手是我,别弄错了对象。”说话间就朝风启拍出一掌。 这回可不是太极功法的阴柔,而是他原来修习的,一种至刚到阳的功法。 风启心中一惊,冷声道:“终于舍得用自己的功法,本座也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一掌迅猛拍出,同时指挥人去拦截陌生。 弥生的武功有陌桑和宫悯指点下,偶尔龙师也会提点一两句,又有过奇怪书屋的经历,想要离开寻常人可拦不住。 见自己的人铩羽而归,风启就知道不能再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他的啸声一浇,瞬间无数的黑影涌入陌府,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整整齐齐地站在陌府众人对面。 这些人的修为虽不及前面二十人,却高过陌府大部人,其中还有不少是道境高手,再加人数庞大,他们只能拼死一搏。 玄老太爷面上一脸凝重。 陌二爷和陌三爷都皱起眉头。 其他人本能地握紧手上的武器,谁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杀……” 玄老太爷一声令下,带着众人向前冲,陌二爷紧随其后。 陌三爷要上前却被人拽着他的衣角,低头一看是伤重晕过去的陆总管,马上明白他有话要说。 赶紧蹲下身体,就听到陆总管虚弱地断断续续道:“……弥生……机关图拾月……”话还没有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拽着陌三爷衣角的手也渐渐松开,倒地上一动不动。 陌三爷压抑着内心的悲愤,摆好陆总管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往那个方向走。 风启无意间看到陌三爷离开,马上指挥人去拦截,其中一人收到指令马上追上前,不想却被清风发现。 清风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拦住那人,怎奈他的武功太低,不等他靠近就被对方一踢开,倒地上爬不起来。 那人再还想上前补剑时,一支箭马上射向他,只得放弃继续去追陌三爷。 龙寻提着弓箭奔跑到清风身边,塞了一粒丹药入口中,急急道:“清风,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清风忍着痛道:“你别管我,爷大概是找到机关图了,我不知道爷去了哪,但是找到机关图爷一定会去精舍,你在那里暗暗守着,若是有人偷袭,你要不顾一切保护好爷。” “你知道了。” 龙寻提着弓箭,趁人注意时悄然离开,前往山脚下的精舍书屋。 弥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拾月住过的院子,太长时间没人敢提起拾月,他几乎忘记这里也是一处藏书库,里面同样藏着不少的古卷书籍。 陆总让他来这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没有看外面的书架,直接走进拾月的起居室。 自进门去后便闻一阵熟悉的味道,这种淡淡的带着一丝丝药味的幽香,是陌桑身上独有的味道。 “郡主曾经来过这里。”弥生面上一喜,马上从门口开始一个个书架开始找,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弥生惊喜道:“就是这里,没错。” 这里原来放的是一个小盒,现却变成一卷帛布,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包裹,定是郡主料定他们很快会用到。 弥生没有时间高兴,把帛布藏到怀里刚走出院站就看到陌三爷匆匆赶来,惊讶地问:“三爷,您怎么来了?” “陆总管让我过来接应你。” 陌三爷明白弥生为什么这样问,他担自己是假冒的,马上说是陆总管让他过来接应。 弥生毫不犹豫地拿出怀里的帛布道:“三爷,这应该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机关图……有人来了,您快去打开机关,我去把人引开。” 把帛布往陌三爷怀里一塞,弥生毫不犹豫地朝脚步声奔跑。 陌三爷也没有多想,把帛布藏好后,马上前往山脚下的精舍书屋。 早一秒钟打开机关,就能多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前方,陌府伤亡惨重。 赢戈、宫白、海棠和倪裳的五人阵法,因为少了一个威力大减,只能勉强拖住对方,四人都已经受了伤。 玄老太爷、陌二爷武学修为最高,他们虽拦下了大部分,无奈敌人数量太龙套,陌府众人、帝王派来的精兵又伤亡惨重,眼下也是惊险重重。 宫悯跟风启对战时,还要不时出手帮其他人一把,目前也处于下风。 玄老太爷看在眼内,打退一名道境高手后,大声道:“宫悯,不用管我们,全力解决风启,解决他你才能全心全意帮我们。” 闻言,宫悯嘴唇紧抿一下,眼角深处有些红,他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把桑儿送走。 这个局敌人布置了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而是很久以前就设计好,桑儿若一直留在大鸿帝都,恐怕早已经惨遭风启的毒手。 宫悯看着浴血奋战的众人,每一分每一刻都有人受伤倒地,没有再犹豫,集中精神专心对付风启。 他的左手自身武学攻击风启,右手无极功法化解风启的招式。 发现宫悯同时使用两种功法,风启心里一震,看来只有拼尽全力才有获胜的机会,马上内力提到十成。 宫悯看到后不以为然,攻势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提高内力而减弱,也毫不犹豫地拼尽全力。 两人双掌碰在一起发,方圆十丈内没有人能靠近。 这个时候,不再是拼谁的招式新奇又出采,而是拼谁的内力更加深厚。 风启已经不敢再小看宫悯,想不到宫悯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一身修为并不自己差多远。 再给他一些时间成长,假以时日就能超越他们这些活了一个纪元的老前辈,日后定是圣殿的心腹大患,眼下必须除掉。 宫悯也猜到对方的心思,心中同样怀有相同的心思,眼下是旗鼓相当,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陌三爷拿到帛书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精舍书屋。 精舍书屋近在眼前,陌三爷心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再提一口真气便飞落在精舍前面。 正要推门进去时,背后突然传出嗖嗖几声响,陌三爷一听就知道是长箭破口的声音。 猛地回过身,举剑挥开迎面射过来的箭雨。 这波箭雨刚完另一波又袭来,陌三爷已经来不及闪避,突然一道妖娆的身影冲过来,张开手臂拦在他前面,用身体挡下所有的箭。 长箭本身所带的力度,把两人同时带入门内,一起倒在地上。 门也在一瞬间合上,任凭外面箭雨一阵阵,再也没有一支箭能穿透看似很脆弱的门。 陌三爷仰躺地上,看到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只看到发髻的女子,眼泪夺眶而出。 “龙寻……” 过了好半晌后,陌三爷悲愤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龙寻却再也没有回应他,连最后一句话都不及说,就静静地倒在他怀里,鲜血的湿热淋湿他的心房。 陌三爷觉得自己力气都被抽空了,耳边却模模糊糊一个声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打开机关,不要让她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闻言,陌三爷猛地惊醒。 强忍着心里的痛,把龙寻放在精舍内的榻上,迅速打开通向地宫的门。 弥生凭着对地势的熟悉,虽然摆脱了那些人,可身上也受伤到,赶到前面时地上堆满尸体,全都是帝王的精兵。 他们的武高最低,也是最先倒下的人,再看到赢戈他们四人身上全部挂彩,依然拼命地缠着一名道巅峰强者,弥生毫不犹豫加入战斗圈。 五人再次联手,阵法威力马上提长几倍,只是不及开始时的威力,毕竟五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弥生一边全力出招,一边大声道:“机关图已经找到,拖住这些杀害我们亲人的人,别让他们逃出陌府,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话一出,大家马上震奋起来,仿佛透支的体力又回来,手中的武器武动更快。 宫悯冷一声道:“风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瓮中之鳖吧。” 风启听到面色一沉,冷声道:“就算成为瓮中之鳖,本座也要先解决你。”再次加快了速度,眉心上的宫印也开始放出异样的光芒。 “宫悯快走,他要动用宫印之力。” 玄老太爷惊叫一声,一掌拍退眼前的敌人,迅速扑向宫悯他们。 大宗师动用宫印之力,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在场的人听到后无不大吃一惊。 宫悯想都没想便后退。风启岂容宫悯后退,一边促动宫印之力,一边紧追着宫悯不放。 正要追上时,就听到一声怒吼道:“风启,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要死就我们俩死在一起,路上也好有个能说话的伴。” 强大的力道硬生生拖住风启的脚步。 风启见宫悯已经走远,毫不犹豫冲向拖住他的玄老太爷。 迅速促动宫印之力,冲到玄老太爷面前狠狠道:“陌佚,你我明争暗斗了一个多纪元,今天就结束吧。” 巨大的爆炸声如雷炸响,帝都也随之震动,一场大雨也从天而降。 老天爷也哭了…… 第424章、千百倍相还 原本还是成里晴空,在那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声响起后,陡然下起倾盆大雨,高空不见闪电却闻得雷声阵阵。 雷声跟平时听到的雷声也不一样,不像暴雨将至的前兆,倒像是昔日古神开天劈地时,从古神胸口上发出的一声声闷哼,震动天地四方,更像是一腔悲鸣。 片刻后,无数红云涌起,就像天空受了伤,鲜血洒在碧蓝的胸膛上。 看到这一幕人们惊呆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奇怪的现象,刚才一声巨大的爆炸,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竟引得天现异象。 离帝都不远处,龙师正往榆城赶。 突然看到天空上方的异象后,脸上的表情僵了好半晌,口中才幽幽说出六个字:“道者殇,苍天啼血。” 是大鸿帝都的方向,是陌府所在的方向,那些人居然挑他不在的日子偷袭陌府。 龙师长长地吸一口气,朝红云的方向拱手行礼,两脚一点离开所在船只,施展绝世轻功往帝都赶。 “道者殇,苍天啼血。” 元和帝看着天空上的异象,口说出相同的话。 正好衣冠,大步走出御书房,走皇宫的最高处,朝陌府的方向拱手行大礼。 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以及冲出皇宫的冲动,提起真气悲愤万千地大声道:“大鸿皇朝入道圣者陌氏佚公殇,举国同悲。” 帝王所站的地方,经过特殊的设计处理,元和帝悲愤、威严、凝重、沉痛,铿锵有力的声音能传到帝都每一个角落。 此时此刻,人们才知道,大鸿皇朝一位入道圣者突然亡故。 只是入道圣者亡故,在风擎大陆不是第一次,可是为何此次会天降大雨,红云如血。 元和帝缓一下情绪,继续高声道:“道者殇,苍天有泪;道者殇,红云含怨。孤欲承殇者这志,伐奸佞,息殇者之怨之恨。” 帝王的话一出才不少人明白天降大雨,红云如血的原因,这位入道圣者是为国而亡。 当中有知情者纷纷下跪,朝红云的方向行叩拜大礼。 百姓们看到后,虽不明原因却也一一仿效,朝同一个方向跪拜。 陌府内的战斗并没有停止,爆炸声刚刚平息不久,就有人似笑非笑道:“大鸿帝都果真是藏龙卧虎,居然能逼得一代大宗师动用宫印之力。” 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劲的众人,一听到这充满威胁的声音,马上握紧手中的武器,怒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想不到刚除掉一个威胁,另一个威胁又出现在眼前,不,是两个比风启更可怕的威胁,因为他们面前骤然多了两道身影。 两人一人身着玄色衣袍,一人身着银灰色长衫,他们所散发出的气息,跟风启相比只强不弱,想必也是大宗师级的人物。 想不到圣殿竟一下子派出三名大宗师,以及二三十名的道境强者,无数敏九境巅峰高手偷袭陌府,可见圣殿底蕴之深厚,出手便是风擎大陆妆节的顶尖高手。 面对强敌,陌府众人的心不上一沉。 宫悯第一时间走到众人面前,把所有人护在身后。 脑海里再一次闪过陌桑慵懒的身影,目光坚定地看着敌人,冷声道:“无论你们有多强大,我们绝对不退缩。” “宫悯,本座知道你很强,可是本座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你救不了他们,不要负隅顽抗,白辜负了你的天赋。” 玄色衣袍的男人出声道。 他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他是惜才之流,可惜他居心不良,得不到任何人的好感,只会更让厌恶。 宫悯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若都如你们这般为满足野心,不顾万民的安危,不如没有天赋,以免祸害风擎大陆的百姓。” 银灰长衫的男人不耐烦地冷喝道:“你跟他废话什么,左右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直接废掉即可。殿主有令我们今天必须抢占陌府,再耽误下去,他们的援军赶到,你我都无法向殿主交待。” “真是可惜了,本座有爱才之心,可惜身负圣命,不得不扼杀你。” 玄色衣袍的男人惋惜地轻叹一声,不紧不慢道:“就凭你一人就想保住陌府,还有这些伤兵残员,简直是笑话!” “再加上我们如何?” “合众人之力如何?” 两个熟悉的声音先后响起,随后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大批全副武装,着黑色铠甲的暗卫涌入,他们手持弓箭,把敌人锁定在包围圈内。 若初、颜惑不紧不慢地走到宫悯身边,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沾着不少的血迹,显然他们也经历过一场血战。 颜惑一双邪魅的眼睛,扫一眼面前的两位大宗师,面无惧色、霸气十足道:“你们的阵法我们已经破解,你们埋伏在外面的援兵,我们刚刚也全部解决掉,现在就合众之力解决你们。大鸿皇朝境内,大宗师也得给我们趴着。” 陌府众人听到颜惑的体验度,马上倒抽一口气,不由好奇圣殿到底派了多少人,他们又是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入城。 “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也敢在我们二人面前嚣张。”银灰长衫男人完全不把三人放在眼内,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卑贱的蝼蚁,他一掌下去就能拍死上百。 颜惑一脸不以为然道:“毛头小子怎样,照样逼得大宗师动用宫印之力。” “报上姓名来,毛头小子们也不杀无名之辈。”若初难得开一次玩笑,却开得杀气腾腾,让人完全笑不出。 “口气不小,本座不报名号,是怕吓着你们。” 玄色衣袍男人淡扫一眼宫悯、颜惑、若初,叹道:“陌府下面的东西还真是个好宝贝,孕育出你们这般汇天地毓秀于一身的人才,还有盛名在外的容华郡主。” 银灰长衫男人也道:“你们占有这宝贝太长时间,也该轮到我们享用。” 闻言,颜惑和若初心里虽惊讶,面上却不以为然,看来陌府果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宫悯一直冷冷打量着二人,两人虽然是大宗师,身上也有着跟着龙师相同的强大气息,却没有龙师身上那种超然出世洒脱。 以武入道虽以武学修为主,不过对一个人的心态、德行要求也极高,说白一点眼前两人武学修为很高,他们身上却并没有半分大宗师应有的气度。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的道境巅峰强者身上,莫非两人是通过某些特殊手段,强行进入武道大宗师级别。 银灰长衫男人似乎注意到宫悯的举动,冷声道:“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赶紧解决他们,下面的宝贝就由我们大明府镇守。” 大明府? 银灰长衫男人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身份、 宫悯眉头一皱,他也只是听到宫老玄祖提起过,大明府是中洲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至于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宫老玄祖也不清楚,看来圣殿也隐藏着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 见对方想动手,宫悯十分冷静道:“我拖住一人,你们两人联手拖住另一人。”说完后,高声对众人道:“既然来了陌府,就别想活着离开,即便是大宗师也不能坏了我们陌府——只入不出的规矩。” “是。” 陌府众人齐声应道。 三人相视一眼,马上扑向各自的敌人,五人的战场在高空上。 陌府第三波战斗终于开始,每个人都锁定自己的对手,也不管对方有多强,就挥动手上的武器,不顾一切要打倒入侵者。 鲜血浸染了陌府的土地时,他们脚下的地面终于开始缓缓震动。 脚下的地面不是在下沉,就是在迅速移动到别处,原本集中在一起圣殿高手们逐渐被分散开。 两名大宗师看到下面的情况后,面色也不由一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原本被烧得光秃秃的地面,突然变成一片绿油油树林。 树林挡住了视线,他们看到下面的人,却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宫悯见对手的面色开始变了,冷笑一声:“陌府机关启动了,你们谁也逃不掉。” 颜惑忍不住笑道:“不知道吸血树,吸了大宗师的鲜血,会不会也倐修炼成精。” 若初加快手上的速度,冷冷道:“本公子看你们还能在高空上支撑多长时间,有本事就跟我们同归于尽,一起下去给吸血树当肥料。” 玄色衣袍的男人冷声道:“你以为这些树木能困住我们。” 银灰长衫男人也冷声道:“我们要走,以为你们仨能拦得住我们兄弟二人吗?” 三人都清楚自己跟两人距离,就算两人不是合格的大宗师,依然是处在比他们高的级别,两人要逃离他们确实是拦不住。 见形势发生变化,大宗师也不再恋战,想着要速战速决,可惜三人却不依不挠缠着他们,那是受伤了也不肯放他们逃离。 再拖下去,恐怕真的要死在陌府,给树木当肥料。 两人相视一眼,突然同时对修为稍弱的颜惑出手。 宫悯看到后面色一沉,颜惑若是同时受下两名大宗师的一击之力,定是必死无疑。 正要赶过去救人时,若初已经拦在前面,两掌生生跟其中一人碰撞一起,若初噗的喷出一口血,无力地往下面掉。 颜惑也被另一人的掌劲拍了个正着,同样口喷鲜血往下掉,宫悯顾不得自身安危,以最快的速度接住颜惑和若初。 两人若是跌入吸血树丛中,恐怕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当即带着他们落在安全之地,任由两位大宗师逃到安全地。 两名大宗师也离开得太远,落在不远处的墙头上,注视着树林下的情况。 他们终于亲眼看到吸血树如何杀人,一名道境高手想跳上树顶逃离,刚跌起半丈高就再也无法往向上移动。 大宗师眼力过人,能清楚地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青绿逼人的树叶竟吸住那名道境强者的身体,他越是用力挣扎越多枝叶靠过来,随后就听到那人的惨叫声。 两人不敢继续看下去,迅速逃离现场。 仅仅是不起眼的吸血树,就轻易毁掉一支由顶尖高手组成的队伍。 跟这相比,陌府地宫下面的机关岂不是更加凶险万分,看来他们想要进入地宫非得有熟人领路不可。 两人迅速往城门的方向逃,快到城门时却看到一道从头白到脚的身影,笔直地站立城楼的最高处,冷冷看着他们,两人骤然刹住身形。 龙师站在高处,看着狼狈逃跑的两人,两颊梨涡浅现,醉人一笑道:“阳晟、阳晨,你们兄弟来大鸿帝都,怎么不跟本座打声招呼便走。” “龙昑,别以为我们兄弟俩怕你。”银灰色长衫男人马上大声警告龙师,眼里充满戒备。 “今非昔比,我们兄弟如今也是大宗师,跟我们打,你自己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让我们走。” 玄色衣袍男人面无惧色地看着龙师,暗中运转体内的真气。 龙师讥讽地一笑道:“本座正想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大宗师的力量,至于你们……” 竖起食指不屑地摆了摆,淡淡道:“套一句陌桑那个小丫头的话,你们就是大宗师里面的半成品,若以本座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你们就是大宗师里面的假货,居然被一群小辈逼得落荒而逃。” 兄弟二人闻言骤然怒了。 别人可以质疑他们提升修为的过程,但是绝不能否认他们是大宗师。 两人怒吼一声,气势汹汹地朝龙师冲过去,一出手就用上拔天之力。 龙师却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大宗师可不会像你们这样,三言两语就气得跟疯狗似的发怒。”出手却丝毫不含糊。 若是还处在宗师级另,龙师不一定能收拾兄弟二人,可是他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大宗师,根本不把二人放在眼内。 兄弟二人上一刻,还像对待蝼蚁一样对待陌府众人,眨眼间就轮他们变成别人眼里的蝼蚁。 龙师想着死去的陌家老玄祖,出手根本不用考虑什么招式,一出手就直接废掉他们的武功,拎起两人往陌府走。 陌府。 战斗终于结束。 死去的人静静躺在地上,活着的人也一动不动地躺地上。 看着满眼疮痍的家,还有死去的同伴,活着人默默流泪。 几乎就在战斗结束的同时,上官尺素带着一群背着药箱的人飞快地走进来,什么也不说就开始救治伤员。 宫悯没有时间说话,也没有机会悲伤,两手抵在若初和颜惑的背上,用内力护住二人的心脉,静静等待着上官尺素过来为他们医治。 “上官公子,您先给倪裳治,她……她手臂没了。” 看到上官尺素走来,海棠忍自己身上的伤痛,虚弱地请求上官尺素为断了一臂,晕死过去的倪裳医治。 上官尺素走过去一看,眼圈也不由一红。 倪裳倒在海棠怀里,左边手臂齐肩削断,鲜血染红半边身子,紧闭着两眼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晕过去。 上官尺素二话没说,取出一粒药放入倪裳口中,再倒递一粒给海棠道:“服下,可以先止血,我得先救治伤重者,其他人会为你处理伤口。” 海棠吞下药道:“奴婢明白。” 上官尺素马上为倪裳施针止血,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想到切割整齐的伤口,上官尺素犹豫一下道:“还能找到断臂吗?找到的话今天内接上,或许会好看一些。” 海棠想都没想就应下道:“奴婢去找找,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应该能找到断臂,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倪裳昨天还说就要夏天到了,该给郡主做些夏天的衣服送去,她不能少掉一条手臂……”说着眼泪便下掉。 “放心,我会给她一条完整的手臂。” 上官尺素拍拍胸膛,向秋海棠保证,心却明白就算继上,倪裳也不可能再拈针引线做衣服。 海棠顾不得身上的伤,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找倪裳的断臂,没走几步就看到陌三爷抱着一个人走来,定眼一看竟是陌三爷着一个人走来。 海棠快步迎上前,刚要告诉他上官尺素在的消息,地才发现他抱着是的龙寻。 目光越过陌三爷身后,路上是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的血滴,海棠的眼泪再涌出眼眶,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 陌三爷径直走到上官尺素前面,淡淡道:“上官,龙寻大约是累得睡沉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给她扎两针试试看,能不能让她痛醒。” 上官尺素正为宫白治伤,蓦然听到陌三爷的声音,诡异的话也让他心里一阵惊讶。 猛地抬头往上一看,看到的不是陌三爷的面容,而是一个插满箭被鲜血染红的背,嘴角抽了抽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吸一口气,压抑着悲伤道:“三爷,龙寻睡了就别惊醒她,万一她正做着美梦,却被你我生生打断,怕是会生气的。”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可是陌三爷信了,他真的抱着龙寻往风陵渡走。 清风看到后,咬咬牙忍着痛,紧跟在后面道:“爷,属下……属于去打些热水来,您给龙寻擦擦脸,她爱漂亮。” “好。” 陌三爷的一声好,让在场不少人潸然泪下,不忍提醒他真相。 海棠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继续去找倪裳的断臂,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倪裳完成她的心愿。 就在此时两个惨叫声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就看到已经逃跑的两名大宗师,正挂在一棵吸血树上杀猪似的惨叫。 吸血树下面是龙师从头白到脚步的身影,白色也无法掩饰他的愤怒,猛地看身看着众人道:“大家记住,今日之仇,他日定当千百倍相还。” 他的声音响震帝都上空,随后就听到无数的声音在高叫:“今日之分,定当千百倍相还。今日之仇,定当千百倍相还……”声音如浪在帝都上空,一波一波响起。 第426章、该摊牌了吧 圣殿派出三名大宗师,二三十名道境巅强者,还无数九境高手偷袭大鸿帝都陌府,最后全部死在陌府的事情,马上传遍整个风擎大陆,无论是在另外七国,还是中洲上的人都为此震惊不已。 圣殿的举动固然是让人震惊,可是陌府却成了大宗师、道境巅强者的坟墓,更是让人震惊、畏惧不已。 通往海城的水路上,一艘大船安然行驶在江面上,仿佛不处在凡尘俗世中,外面纷纷扬扬无法入侵扰。 陌桑又懒洋洋地躺在临窗的榻上,眯着眼睛看外面的蓝天白云,日子过得十分悠然闲适,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芷忍不住笑道:“郡主,奴婢发现您越来越懒,这一路上每个地方都逗留两三天,可是自上船后您可一次都没下过船,前面就是烈火国最美的水月城,奴婢听说水月城的月亮最漂亮,我们不如看过月亮再走。” 陌桑看着外面的景致,淡淡道:“孩子月份越大身子就越沉,饶是每天这么躺着,我也还是觉得乏得很。再说现在不过四月底,岂不是意味着我们最少要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咱们可没有这时间浪费。” 见白芷噘起小,陌桑不为所动道:“照以前的,最多逗留七天便走,一会儿进城记得稍些好吃的东西。” 自己不下船,也不能拘着他们。 走了快一个月的水路,两个丫头估计也快要闷坏。 “说到吃的,郡主一路上东西可没少吃,偏偏就是不长肉。”白芷怀孕快五个月,却没多长一两肉的陌桑,无奈地长叹。 “没有长到我身上,就是长孩子身上,横竖都没有白浪费,顺便打听打听最近都发生什么新鲜事情。” 陌桑笑了笑,继续抬头看外面的天空:“好些日子没听听外面的事情,感觉已经脱离尘世,有点恍如隔世。” 白芷眼里滞一下,笑笑道:“还不是郡主自己闹的,说什么要静静地养胎,大半个月都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陌桑也忍不住笑起来,抚着肚子道:“我有什么办法,古卷的事情已经够我费神,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想别的事情。” 白芷坐在她脚步,小脸满是笑容道:“郡主,照我们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海城,奴婢现就在想到了海城以后,要吃海里什么东西好。” 陌桑听到后淡然一笑道:“这不用你操心,有你家主子我在,保证你吃的都是海中的极品。等到了海城,本郡主再亲自教你怎么做海鲜,一定是以前都没吃过的做法,回帝都后自己开店都没问题。” “好呀。” 白芷笑着应下,马上又道:“郡主可不许骗奴婢。” 陌桑看了一会儿天空,打了个呵欠道:“你们该什么干什么,我困了睡一会儿。” 白芷马上过去把她身上的被子掖好,满脸笑容道:“等到了前面水月城,奴婢就跟弥月下船买些当地好东西,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们的小宝宝。” 刚想应话时,陌桑感觉孩子动了一下,忍不住笑道:“白芷,宝宝刚才又调皮,踢了我一脚。” 自从进入第五个月后,胎动已经很明显,腹中的胎儿已经对外界有了感觉。大半个月不听外面的消息也是这个道理,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宝宝的发育,同时也是为了掩饰自己怀孕的事情。 白芷撸起袖子,轻轻拍一下陌桑的腹部,训斥道:“宝宝又调皮,累娘亲辛苦了,等您出来后,看奴婢怎么收拾您。” 陌桑忍俊不住笑了,对白芷道:“我睡了,你们一会儿进城,记得把桌子上的两封信交给我指定的人,也不知道这次能听到什么样的消息,但愿是大鸿的战船已经能顺利进入海域,早日解决擎教也好……腾出手对付圣殿。” 本想说也好早些回去,想到自己的情况,临时改成腾出手对付圣殿。 “奴婢晓得了。” 白芷爽快地应下,出去找弥月商量进城的事情。 两个丫头不在身边,陌桑自然不会真睡,只是闭着眼睛养养神。 想到自己每到一座城,都会让两个丫头送出两封以上的信件,他们虽然好奇却从不过问信的内容。 陌桑不禁感激两个丫头的贴心,快了,还差一点点就能证实她的推想,但愿事情不会比她预想的更糟糕,万一预想成真也愿自己能顺利地解决。 目前离海城还有三座城的距离,照她他们目前的速度,估计还得走上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到海城。 烈火国皇宫,拜水听完探子的汇报,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走了快一个月才到水月城,陌府在期间发生那样大的变故,她还有心思游山玩水,果真是冷血无情、没心没肺。” 每每想到她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离,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怨恨。 扶苏知道主子一直在生气,气容华郡主不告而别的事情,淡淡道:“陛下,据探子回报,容华郡主自离开烈焰城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船,属下斗胆赌容华郡主尚不知陌府的事情。”是这个女人让他吃尽苦头,他也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你的意思是?”拜水看一眼 “即将入夏,陛下是否要到海城,巡视海城十八郡的防海难情况。” 拜水马上会意,马上发下一道圣旨,不日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出了烈焰城,全速开向海城,而他出行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各国。 宫悯坐在书房内,皱着眉头道:“桑儿的目的地是海城,拜水却选在这个时候巡视海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真担心他是冲着桑儿而去。” “主子,弥生和海棠已经在路上,龙师、上官公子也一起同行,夫人定然会平安无事。” 赢戈马上安慰他。 宫悯却担忧道:“赢戈,不知道为何,我最近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桑儿此番会发生什么事情。” 夫妻间总有无法解释的牵连,再加上两人身份特殊,纵是相隔着一个国度也能感应到彼此。 赢戈深知这一点,犹豫一下道:“主子多虑了,航道已经开辟好,大皇子、三皇子一起解决苍穹岛后,我们可以直接走从南海出发,走海路前往烈火国海城,悄悄跟郡主见面。” “真的可以吗?” 宫悯有些恍然,那种不安感太过强烈,若不见上一面,他心神就一直无法安稳。 赢戈马上点点头:“这都是沼泽地功劳,是它让人们误以为,南蜀国跟烈火国有着很遥远的距离,走海上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宫悯弄清楚情部后,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道:“你去安排一下,无论如何我也要见桑儿一面。”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 赢戈大步走出书房,却看到倪裳坐廊下晒太阳。 走过去道:“你怎么出来,你应该多休息,调理好身子才能继续照顾郡主。” 倪裳看一眼自己重新接上手,苍然一笑道:“以后再也不能给郡主做衣服。” 赢戈眼里一阵黯然,沉吟一下道:“郡主留你在身边,不是因为你会做衣服,而是把你当成姐妹看待。” 夫人眼里没有尊卑贵贱之分,轻声安慰道:“等你的伤养好了,自然又能到郡主身边侍候,等主子他们把擎教和圣殿都解决后,郡主就能回朝,你还是要继续照顾郡主起居的。” “赢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郡主可能回不来……” “嘘!” 赢戈马上打断倪裳的话,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府中最僻静的地方,赢戈压低声音道:“主子最近一下心神不宁,总觉得夫人会出事。我原本不信,你这么一说倒信了几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万一夫人真有什么事,他们岂不是连……”后面的话赢戈说不敢出口。 倪裳心里一惊,犹豫一下道:“你还记得郡主在雁城突破九境的事吗?” “记得,当时为了应付离落。”赢戈十分肯定地回答,那次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郡主突破成功后,奴婢看到郡主眉心上的宫印……” “什么?夫人也有眉涧宫印。”赢戈失控地打断倪裳的话,正要问清详细情况时,就听到倪裳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郡主从日月山脉回来后,伤重得连宫印都无法显现,后来又在城门被君无涯重创。” “你想说什么?”赢戈心里有个答案,可是他想倪裳的答案。 “郡主的伤根本没有好,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倪裳终于说出心底的忧虑,不然她无理解,为什么郡主突破到道境以后,上官公子和上官老神医,还有龙师,他们面上没有半分喜悦。 赢戈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道:“这不是要主子的命吗?” 倪裳一脸哀戚,小声道:“现在想想,当日在黑城,郡主故意甩开我们四人,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估计那时候她已经快不行,担心我们会她的情况如实报给若初公子,再传到姑爷耳朵里。” 赢戈的眉头结成了一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倪裳摇摇头,想了想道:“我们不若找个靠得住的人,跟他说明情况,或许能保住姑爷的性命。” “谁是靠得住的?” 赢戈心里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 倪裳心里一时也没了注意,想了半晌才道:“能不能跟宫家的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想想办法。” “宫家眼下没人,他们似乎办另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赢戈马上否决了倪裳的想法,再一次思索他们还能找谁帮忙。 “大鸿跟擎教、圣殿全面开战,能派的人都派出去……萧偌小姐如何?”赢戈忽然想到跟陌桑一个模子似的萧偌,一脸兴奋道:“让萧偌小姐把郡主换回来如何?” “郡主会劈了你。” 倪裳一句话堵死赢戈,淡淡道:“你还不清楚我们郡主的性子吗?她是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我真担心郡主知道陌府的事情后,会自责难过成什么样,但愿白芷能一路隐瞒着郡主。” 此事,两人只能默默祈祷。 拜水出行消息,白芷很快就收到消息,匆匆忙忙把消息告诉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道:“入夏以后,海城不时会发生各种海难,轻则连日狂风暴雨,海水漫上海城,重则龙卷风连人带房子一起卷走。烨帝前来是巡视再正常不过,我们只管走自己的路,不必放在心上。” 白芷一直生活在内陆,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听说海难的情况,小脸挤成一团道:“郡主,海城这么危险,我们回去吧。” “对了,最近几天怎么没听你八卦大鸿的事情。”陌桑不以为然地岔开话题,海城之行她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什么八卦,奴婢那叫消息灵通。”白芷马上反驳,笑嘻嘻道:“郡主关心的都没发生,不关心的奴婢也懒得留意,免得您又得伤神。” “知道了,有消息告诉我。” 陌桑轻轻哦一声,低头继续翻看手上的古卷。 白芷马上暗暗吐了一口气,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面色一阵黯然,同时也有一丝丝庆幸。 庆幸郡主一直不下船,不主动过问外面的事情,再加她和弥月刻意隐瞒,直到现在郡主还不知道陌府出事,可是还能隐瞒她多长时间。 想到这里,看看陌桑明显降起的腹部,白芷不由暗暗地祈祷,但愿在孩子出生之前,郡主都不要听到一丁半点关于陌府出事的消息,不然会要了她的性命。 “奴婢买了些鲜花,赶紧去找个精致的花瓶插上,一会儿船开了可没功夫。” 白芷替陌桑倒了一杯水,便忙自己的事情,打定主意能瞒一时便瞒一时。 陌桑却不以为然,她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何苦再去操心别人的事情,还是一步一步做完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每一天都过十分悠然,不是看书看天空就是睡觉,这样的又过去半个月,来有烈火国第二大城云海城。 弥月手里叠着为孩子准备的小衣服,看着陌桑又大了一圈的肚子道:“郡主,过了云海城就是真正的海城,烈火国的海城共有十八郡,郡主准备去哪一郡?” “到了云海城再决定。”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片刻后又道:“我们在云海城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需要什么缺什么都尽快解决,本郡主最近觉得两腿乏力得厉害,大约是船上待的时间太长,是该下去走走。” 弥月应下了又道:“郡主,烨帝出行会不会对您不利。” “不知道。” 陌桑三个字打发掉弥月,或许她跟他该摊牌了吧。 第427章、拜水突袭 三天后,陌桑的船停在云海城的码头附近。 弥月出去一趟后,马上向陌桑汇报情况:“云海城是烈火国的第二大城,也是比较繁华的一座城,只是不管是云海城,还是海城十八郡,都不过是几千的守城军,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军事设施。郡主……” 见陌桑没有什么反应,弥月忍不住问:“郡主,您不觉得奇怪吗?” 陌桑笑了笑道:“海城十八郡与大海衔接处,绝大部分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自然不会担心当时的南蜀国和西凉国会从这里偷袭他们,怎会在这里布置重兵,可惜他们没有注意,一群饿狼早就盯上他们。” “奴婢不明白。”弥月有些不能理解陌桑。 “不要紧,以后你会明白。”陌桑面上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真是会挑位置!” “呃?”弥月更疑惑地看着她,陌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脸惋惜道:“可惜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谁?”弥月更加疑惑,陌桑却朝她淡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没有输给自己敌人,而是输给了我自己,输给了这具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身体,再多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了,真可惜呀。” “郡主。” 弥月担忧地看着陌桑。 陌桑马上笑笑:“你不用为我担心,老天爷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世间最好的亲人,最完美的男人,还有即将出世的宝宝,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到的。弥月,人要知足。” 弥月想了想道:“可惜奴婢不想让郡主死,您太苦了,你失去太多,得到……” “苦过了才能品尝到甜,失去了才能学会珍惜。”陌桑两手轻轻抚着腹部,笑笑道:“有失有得,你真的不用为我难过。” “可是孩子……” “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陌桑平静地笑了笑,弥月看到后却觉得心跌倒谷底。 红着眼圈,却强忍着眼泪道:“郡主,当年你知道自己活不久时,也是这么平静。” “是吗?”陌桑有些惊讶,想了一会儿笑道:“大概都是一样的了无牵挂,同样的事情经历第二遍,自然是一样的态度。” “怎么会无牵无挂,您有亲人,有爱人,还有孩子……”弥月激动得说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道:“您有没有考虑大家的感受,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 陌桑抬头看着弥月,轻声安慰道:“弥月,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时间不够了呀,弥月。” 如果还有足够时间,她一定会安排得更好,让生命中没有任何遗憾,也不会让任何人为她的离去而悲伤。 弥月深深地吸一口气,收回眼里的泪水,小脸上挤出甜甜的笑容道:“郡主,从现在开始,不管您要做什么事情,奴婢都会一始既往支持您,不会让您有任何的遗憾。现在……” 目光落在陌桑腹部,轻轻道:“就让我们一起等待宝宝出世。” 主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她也不能让主子失望,她要让郡主每一刻都能如此平静。 陌桑捏捏弥月的小脸道:“这才是我的弥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我身边。” “讨厌。” 弥月噘起小嘴。 陌桑不由笑道:“我带出来的人,真的很优秀的。” “这还差不多,一会儿赏您点好吃的。”弥月一拧小蛮腰,大步走出房间外面,却看到白芷站在外面。 “你要给郡主吃什么?”白芷目光很不友善,弥月一脸心虚道:“只是说说,郡主的身体最重要,我哪敢呀……” “知道你还敢给胡乱给东西郡主吃。”白芷火冒三丈地打断弥月的话,咬牙切齿道:“再让我发现你偷偷给东西别的东西郡主吃,我抽你……” 白芷突然抬起,弥月赶紧躲到一边,却听到白芷震惊地大叫道:“你你……你快看,那是不是烨帝的銮驾。” 弥月马上踮起脚尖看了看,看清楚前方的船队时,被点穴似的,好半晌才惊讶道:“天哪,速度也太快了,我们才刚刚收到信息,烨帝的銮驾就出现在眼前,这可怎么办呀。” 想躲都来不及,无助地看着白芷:“烨帝……” 白芷长叹一声道:“真的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呀。可恶!” 回身,两手扶着白芷的脚步,一脸凝重道:“你守在郡主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郡主半步,我很快就会回来。” “白芷……” 弥月想问白芷要干什么,白芷已经跑远。 站在门前出了一会儿神,马上推门走进房间里面。 看到弥月去而复返,神情还很反常,陌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弥月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郡主,烨帝来了,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刚才说过的话,有得有失。” “胡说,我明明说的是有失有得。”陌桑马上纠正弥月的话,不以为然道:“烨帝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紧张,这不都是我们意料中的事情,除非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 “奴婢……” “他们当然有事情瞒着你,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 如春风温润、如春阳温柔的声音,熟悉里透着一股了寒冬的阴冷,骤然近距离地响起。 弥月猛地回身边,看到站在门外的集天地毓秀一体的男子时,眼里不再迷恋而是深深的恐惧,冲到拜水面前,面上强装镇定道:“不要,我求你不要,不要再伤害她,你会后悔……” 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暗暗祈祷着奇迹出现。 拜水不屑地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一步步逼近陌桑。 弥月紧张得心都要跳到胸口,张开手臂拦在陌桑前面,大声喝道:“你出去,你想干什么,不过来。” “孤有些话要告诉容华郡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拜水的话一落,扶苏马上走进来把弥月强行拉走。 弥月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大声道:“你你一定会后悔,你……” 扶苏捂住弥月的嘴巴,强行把她拉出外面。 拜水一步一步地走近陌桑,目光紧紧锁着陌桑平静的面容。 陌桑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身上的被子,面带笑容道:“不知道烨帝要跟本郡主说什么。”心里暗暗吐一口气,暗暗庆幸弥月反应够快,让她有时间掩饰好隆起的肚子,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看到陌桑平静的笑容,拜水也露出迷人的笑容:“陌桑,希望你一会儿还能保持这么动人笑容。” 第428章、悲生华发 陌桑心里莫名紧张一下,下意识地转动手腕上的手串,她清楚拜水的为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会如此嚣张。 拜水盯着她的眼睛,就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漂亮的双唇优雅地开合:“弥月说孤一定会后悔,孤早就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年对你动了情,后悔当年留下你这个祸害,后悔没有毁你毁得更彻底,所以……” “所以怎样?” 陌桑面上努力保持平静,想让眼前的男人忽略她的紧张,可是她忘记了眼前的男人曾在她身边五年。 看到她转动手腕上的手串时,拜水就知道她已经慌了,出露出一惯迷人的笑容道:“你大约还不知道,在不久前圣殿派出三名大宗师,近三十名道境巅峰强者,上千名九境巅峰高手偷袭陌府。”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陌桑像是听到一个大笑话,面露出讥讽道:“你这话编得也太假,你若说三名大宗师,近三十名道境颠峰强者,本郡主会相信,上千名九境巅峰同时偷袭陌府,你真当大鸿帝都没人吗?” 见陌桑不信,拜水也不以为然,笑笑道:“开始孤也不相信,可是事实确实如此,据说风行公子恢复记,把他被囚禁在陌府那段时间所见所闻,全都告诉圣殿的人,他们想到了对会陌府吸血怪的方法。” “什么办法?”陌桑不以为然问。 “火攻。”拜水回答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陌桑的眼眸。 当“火攻”两个字从拜水口中飞出进,陌桑心里却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笑道:“陌府若是用火就能攻破,也不至于建成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从里活着出来,你以前看到的陌府,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到陌桑冷静如一,拜水眼眸里一阵黯然道:“你没有说错,确实是没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一千多名高手确实全部死在陌府里面,现外面都在传陌府是大宗师、道境巅峰强者的坟墓,可是陌府也样同样死伤惨重。” “笑话。”陌桑下意识地转动一颗珠子,淡然一笑:“就算第一道屏障毁了,陌府里面还有本郡主设下的重重机关,莫说是上千名高手,就是上万名高手闯入陌府,陌府照样吞得下。” “那也是陌府机关开启后的事情。”拜水嘴角含笑,目光一直盯着陌桑,见她眼眸有一瞬间凝滞,悠然坐在陌桑对面。 “道者殇,苍天啼血。”拜水说着跟其他人一样的话,提醒道:“前些日子天降异象,你也应该看到,正是大鸿皇朝帝都所在方向,血云之下正是陌府。陌家” 陌桑转动手串的动作一滞。 道者殇,苍天啼血,是入道圣者战亡天象。 大鸿帝者入道圣除了宫悯,就只有玄老太爷爷、宫老玄祖、二叔,以及白芷背后的主子,莫非是他们当中谁战亡。 若拜水说的是真话,真的有人闯入陌府,陌府战亡的入道者就只有……陌桑不敢往下想,面上保持平静:“只要不是本郡主的夫君,无论死谁都跟我没关系。” “是吗?” 拜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抿一口道:“战死的人还有龙寻郡主,她死时背上插满箭。” 陌桑不紧不慢地拔过一颗珠子,拜水看在眼内也不着急,幽幽道:“你有个叫倪裳的丫头,据说她断了一条手臂。哦还有陆总管,他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据说他也战亡。”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陌桑的双手,这一次陌桑转动了两颗珠子,速度皆原来快了一点点。 陌桑两手下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珠子,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淡淡道:“继续,本郡主也很想知道,没有本郡主坐镇的陌府都有那些损亡,也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把本郡主送走。” 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陌桑故意露出一丝失望道:“应该没有,若真的如你所说,有上千人名高手偷袭陌府,陛下一定会派人支援,就算陛下没有派人支援,天下山庄、萧府、吟风楼,还有颜惑都会带人支援。” 拜水假装没有发现她的变化,面上春风一笑道:“这就是圣殿的人厉害之处,他们不声不响的,提前在通往陌府的各个路口布下阵法,令前来支援的队伍无法及时赶到,别提那三名大宗师,光是那上千名的九境手,你觉得仅凭陌府那点人能够应付吗?” “陌府的机关足以应付。” 陌桑不以为然,只要开启机关,无论谁也伤不到他们。 拜水却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机关有没有及时开启,能不能及时开启,你心里面不是很清楚吗?” 闻言,陌桑心里蹭一下跌到谷底,激动地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留下机关图时,提醒过夫君,还故意给过其他人暗示,他们应该很容易找到的,怎么会不能及时开启。” 看到陌桑失态了,拜水眼里有一丝兴奋,似笑非笑道:“其实当初让你到烈火国当质子,孤跟元和帝有过协议,只要你静静待在烈焰城,我会保你平安无事,可是你……你竟敢从孤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孤那么信任,把什么都告诉你,你……你竟敢离我而去。”拜水眼里充满了怒火,就像一头盛怒中的猛兽,他随时会把陌桑撕碎,连骨头一起吞掉。 看到陌桑却沉浸在自责悲伤里,拜水喉咙冷笑几声道:“还有宫悯,他怎敢……怎敢染指你,你明明就是我,他凭什么得到你,而我……” 昔日清澈如明白的男子,如今却像是被惹怒的野兽,恨不得撕碎一切。 拜水眼里的怒火已经溢出眼眶,怒火充满嫉妒和怨恨,激动得大声道:“我守了你五年,整整五年,我用心的培育你整整五年的时间,凭什么他能轻易得到你的人,最后还得到你的心。” “凭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你会爱上他?”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的爱情。” 拜水冲着陌桑一阵嘶力竭的怒吼,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你就要毁掉我的一切。是吗?”陌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目光平静地看着拜水。 “是。”拜水大方地承认,手指着陌桑的鼻梁道:“最不喜欢你这副平静的模样,我不止一次想要撕碎它,我想要看到你伤心崩溃的模样,所以……” “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毁掉。” “陌桑,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幸福。” “因为是你,是你亲手逼死我的亲人,让我不得不放骄傲,放下身段讨好我讨厌的人,做我讨厌的事情,去碰那些让我讨厌又恶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拜水像受伤的孤狼,冲着陌桑大声道:“你知不知道,每次跟他们在一起,过后我都一遍一遍地冲洗身体,一遍遍漱口,直到身上脱下一层皮,我还是觉得自己很脏,很脏。” 说到这里,拜水眼里红了,突然出手钳住陌桑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样也很好,我们的身体都不再纯洁,我们在一起谁也亏不亏欠谁,我们还可以像以一样,安安静静的过我们生活,可是你……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跑?”拜水神情和动作,就像是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钳住陌桑的手越来越紧,大声咆哮:“陌桑,当年我离开大鸿之前就说过,我会让你痛苦的活着,比我更痛苦地活着。” “恭喜你!” 陌桑平静地打断拜水的话。 拜水惊愣一下:“恭喜我什么?” 陌桑笑了,眼里带着泪笑,面带笑容道:“如果你是想让我痛苦,我恭喜你终于找到机会伤害我,恭喜你又一次成功地伤害了我,恭喜你又一次毁了我的生活,恭喜你又一次毁灭了我的幸福,恭喜你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你……” “我现在很痛苦,你满意吗?不满意的话,请继续。” 拜水刚开口,陌桑就打断他的话,此时一把刀把她的心绞得粉碎,痛得她快要想杀死自己。 “你……”拜水张了张口,冷笑一声道:“陌桑,你对自己比对任何人都狠,孤就不信……你不会感到痛。” “你凭什么说我会不感到痛?”陌桑冷一笑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拜水,目光高傲凛然,一脸平静道:“我不会感到痛,我为什么不会感痛,那也是你先摧毁了我的幸福,也是你先让我痛无可痛。” 陌桑凛然的目光让拜水的心一颤,不敢迎视陌桑充满怨恨的目光,松开手狼狈地后退到一边。 他退缩了,陌桑没有放过他,面带妩媚的笑容道:“你过瘾没有,没过瘾继续啊。反正我已经伤得体无完肤,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在痛,剧烈的痛,我不介意更痛些,反正我不会感到痛。” 陌桑口中发出一阵自嘲又阴冷的笑声,盯着拜水陌生又熟悉的脸道:“圣殿偷袭陌府,还有谁死了,告诉我,你统统都告诉我,无论我欠下多少条人命,我都会还,我不会欠一分一毫……”一阵腥甜涌出口。 “桑儿……” 看到陌桑吐血,拜水慌了神。 突然想起什么,冲过抱着陌桑道:“你……” 张开口半晌,硬是说不出一个字,只记得她刚才说过“恭喜你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陌桑抬手碰一下嘴角,看到手指上鲜红的血微微出神,眼泪轻轻滑落脸颊,打湿两鬓的头发,湿湿的冷冷的。 良久之后,陌桑才回过神,把手伸给拜水,看着他吃力地幽幽道:“你看,我流血了,我流泪了,我真的很痛苦。我才是最应该后悔的那个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只愿你我从不曾相遇。” 拜水猛地跄几步,脑海里闪过那两句话诗,口中喃喃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两句诗也只是说明她已经放下他跟她美好的过往,可是最少她心里面还有一丝丝怀念曾经的美好,可是刚才的话里面却充满了失望、绝望。 “你我恩怨已了,此生不再相见,走吧。” 陌桑的声音平静、无力地响起,平静的声音里面没有怨恨、悲伤、怒火,仿佛她的心已死。 “我……” 拜水还想说什么,陌桑却闭上眼睛,不再多看他一眼。 闭上眼不看不语,代表着陌桑对他的态度,她已经把他从她的人生里抹掉,不会再留一丝痕迹。 有时候恨也是爱的一种存在方式,如今陌桑却连恨都懒得恨,拜水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候在门外多时的白芷,一看到拜水出来马上冲入房间里面,火急火燎的样子让拜水感到很不安,抬头就看到弥月一副恨不得吃肉喝血的表情,马上挺直腰板,准备迎接她恶毒的咒骂。 弥月冷声道:“烨帝达到目的,就走吧。” 扶苏冷喝道:“放肆,这里是烈火国的国土,没有陛下去不了地方。” 闻言,弥月冷冷一笑:“你现在是站在大鸿皇朝的船上,你们最好主动离开,别逼我让人赶你们下船。” 弥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白芷在里面大声道:“弥月,快进来帮忙,郡主不好了,你快点进来帮帮我……”话没说完人已经快哭起来。 听到白芷要哭出来,弥月也顾不得拜水还在场,马上推开门匆匆走进里面。 门打开的一时间,不经间看到里面的画面时,弥月、拜水、扶苏……在场所有人都被陌桑一头如雪的长发刺痛的眼睛。 第429章、孩子暴光 青丝成雪! 拜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脚不由自主地抬起,就在他要跨过门槛时,一道冰冷漠然的目光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把他生生拦在外面,想要进去一探的究竟的脚步僵在半空。 陌桑抬手一挥把门合上,两人目光在刹那间交汇,拜水心里竟生出莫名的畏惧,那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 门砰一声合上,挡住他的的视线。 拜水突然觉得心里缺了一角,就像是被生生割掉一块,痛得像鞭子抽打在身上…… 面对陌桑满头如雪银丝,白芷来不及多想就替陌桑把脉,陌桑却冷冷地拦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冷冷道:“是谁,战死的入道者是谁?” “郡主,您的身体最要紧,那些事不理会也罢,终究是他们负您在前。”白芷含着眼泪规劝。 “是玄老太爷。”弥月了解陌桑的性子,与其隐瞒不如直说,看着陌桑继续道:“烨帝说的话都是真的,龙寻死了,她用身体挡住射向三爷的箭,不过奴婢认为龙寻没有后悔。” “弥月,够了,郡主她受不住的。” 白芷见弥月不理她的暗示,只得出声提醒。 弥月不以为然,继续道:“陆总管去了,他救了我哥哥,也是代郡主守住了陌府,他死而无憾。” “倪裳、海棠、赢戈、宫白,还有哥哥,他们很了不起,联手解决了几名道境巅峰强者,倪裳的手臂被齐肩削断,其他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不过您不用担心,上官公子已经为她把接上,只是以后恐怕再不能为您衣裳,这也是倪裳唯一遗憾。” “还有吗?”陌桑平静地问。 “还有一直追随您的精兵们,他们终于可以跟死去的战友们相聚。” 弥月很平静地回答,看着陌桑异常冷静道:“郡主,如您以前所说,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能改变结果,那就谁欠我们的就要谁千万倍相还,现在您的身体最重要,别忘记了您还有腹中的胎儿要照顾。” “郡主,弥月说得不错,您要是身体不好,胎儿也会受到影响。”为了保住陌桑,白芷也搬出了腹中的胎儿。 两个丫头都很清楚,孩子是眼下唯一能让陌桑不往极端想的绳索,为了让孩子能平安来到世上,郡主没有什么是不能忍耐。 陌桑两手轻轻抱着肚子,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心在跳动,淡淡道:“你们放心,孩子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让我和夫君的孩子平安降世。” 拜水出现时,她第一时间做好保护孩子的准备,为了保住孩子甚至不惜损耗真元,以至于年华无伤却青丝成雪。 “可是你的头发……” 白芷的话只说了一半,惊讶地看着陌桑。 回过神后,马上取出银针,迅速落在几处重要的穴位,眼里含着泪却不能哭泣。 弥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陌桑没有再拒绝治疗,悬着的心便恢复原位,默默地守在一旁不说话。 经过白芷一番救治后,陌桑静静躺在床上。 白芷留下来照看着,弥月出去准备到厨房,给陌桑准备好调理身体的药膳。 打开门,拜水仍然笔直站在外面。 弥月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道:“烨帝不走,还有何指教,奴婢代我家郡主领下,如何?” 拜水的嘴唇动几次,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弥月,桑儿……她还可好?” “我家郡主很好,奴婢代郡主谢烨帝关心。”为了不给陌桑若麻烦,弥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还有杀掉他的冲动,转身走向厨房。 “桑儿没事就好。”拜水面上松了一口气,见弥月要离开,马上唤住她:“弥月,孤船上有宫中最好的御医,以及最好的药材,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孤帮忙。” 弥月心里一动,挤出一丝笑容道:“奴婢代郡主多谢烨帝的好意。” 朝拜水福身行礼,淡淡道:“烨帝陛下若没有别的事情,奴婢还要为郡主准备膳食,恕不远送。”不等拜水就话,转身就走向厨房的方向。 弥月走后,拜水马上敛起脸上的笑容,瞪一眼紧闭着的门,一甩衣袖跳上送他过的小艇。 回到挂着“烨”字旗帜的大船上,拜水把身边的人都出去,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各种砸东西的声音。 “陌桑……” 拜水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两个字里面充满了怒火,以及深深的嫉妒、怨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怀孕了,她竟然愿意生下宫悯的孩子,还隐瞒了他那么长的时间。 陌桑!陌桑!陌桑……拜水在心反复唤着陌桑的名字,分不清是恨宫悯多些,还是恨陌桑多些,抑或是恨自己多些。 声音里面充满痛苦,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他跟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家仇国恨、新仇旧恨,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宫悯,以及未出的宝宝横在他们之间,他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试着想放一切,跟她和平共处,可是最后却生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陌桑就像是会让人上瘾,有着很长药效期的毒药,无奈他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药效对他造成的影响。 可是…… 拜水很清楚一点,他不希望那个孩子来到世间。 想到这里,拜水收敛起脸上的怒火,恢复温润如玉的表情,淡淡道:“扶苏,到药库里挑些上好的滋补身体的药材,送到容华郡主的船上,再让御医熬一剂最好的安胎药,一迸送过去给容华郡主。” “记住,你要亲眼看着她服下。”拜水郑重地吩咐一句。 蓦然听到陌桑有孕在身的消息,扶苏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也马上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他不想让孩子出世。 陌桑闭目养了一会儿神,睁开眼睛,看一眼外面的夜色,淡淡道:“白芷,吩咐他们马上开船,让弥月传信给前来送信的探子们,所有人原地待命。” “郡主,奴婢担心的您的身体。”白芷担心连续快事行船,陌桑的身体会受不住。 “用正常的速度。”陌桑给了白芷一个小小的暗示,刚入烈火国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一直刻意放慢速度,眼下要用他们的船该有的速度前进。 白芷马上应一声是,吩咐人赶紧开船,同时让弥月传信。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突然响一阵机械才能发出的声音,一艘规模不小的华船,突然飞速度前进。 附近几艘船发现后,也不马上加快速度,朝那快速前进的船追赶,可是眨眼间他们就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后面的几艘船,最终不得不放弃追赶。 扶苏看着消失的目的,一掌重重地拍在船舵上,命人马上返航。 拜水知道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可是他这一笑却让身边的太监宫女大气也不敢出。 “陌桑,原来你一直防备着孤,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孤。”拜水拿起面前茶杯,轻轻一用力,瞬间化为齑粉。 “陛下,容华郡主的目的地是海城,我们要不要……” “不必。”拜水打断扶苏的话,淡淡道:“桑儿若不想我们找到她,就算我们把海城十八郡翻转也没用,不过孤就不相信她能躲孤一辈子,总有一天她会来求孤。”除非她日后不想再回大鸿皇朝。 扶苏犹豫了一会儿,问:“陛下是否还要继续巡视海城十八郡?” 拜水笑笑道:“孤已经来了,自然要好好巡视一番,若发现有擎教人的踪迹……也不能姑息,总得让他国人知道我们要铲除擎教的态度。”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手掌,一道鲜红的口子赫然掌心上。 “陛下……” 扶苏眼尖,第一时间发现拜水的伤口。 拜水看着手心上的伤口,不以为然道:“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先到海城各处看看。” 扶苏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拜水淡淡道:“孤打算派兵镇守海城十八郡,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派谁镇守才好,你觉得派谁镇守海城十八郡比较舒适。” “陛下,臣是您的近身侍卫,不得参与朝政之事。”扶苏可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逾越职权。 “不要紧,你且说来孤听听,合不合适孤说了算。”拜水表面上不以为然,实则是非要扶苏说一个名字不可。 扶苏明白这一点,也猜到主子的心意,故意想了一会儿道:“臣觉得威远王是治军的一把手,闲赋在封地岂不可惜,不若让威远王前来海城,从云海城和海城挑先好男儿,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水陆皆通的军队。” “是个不错的主意。”拜水满意地一笑,淡淡道:“来人,代孤传旨月亮城,封威远王为镇海大元帅,旨到之日速至海城西海练兵,镇守海城十八郡,不得有误。” 拜水的圣旨尚未出云海城,就被陌桑手下的人截下,圣旨的内容很快就送到陌桑手上。 陌桑并没有马上离开云海城,而是让船继续前进,自己刚下船找周先生的至交好友,在黑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清,由他安排住在一处僻静的庭院。 探子送信来时,陌桑正跟张清说古卷上面的事情,看完信后马上道:“弥月,代我传信给箫月相,让他接下拜水圣旨速来海城,就说本郡主有要事跟他相商。”箫月相若在海城,预想成真时将她的一大助力。 第430章、求证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清晨,阳光洒落在窗台上,陌桑坐在镜子里,看着披在身后如雪的发丝,不觉念了李商隐的诗句。 拈起一缕发丝,轻轻绕在指间,忍不住轻声问:“弥月,我的模样是不是很吓人。”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即便是陌桑也不例外。 “龙师也童颜白发,奴婢可从不觉得他的模样吓人,倒有几分仙气在身,让奴婢不敢正视。” 弥月没有正面回答,以龙师为例告诉陌桑,她的模样不仅不吓人,还添了几分仙灵之气,美丽得像生活在山林里的精灵。 白芷看到后,忍不住安慰道:“郡主只是元气损失太过,您休养些时日,奴婢再天天为您配置药膳调理身体,假以时日定能白发转黑,恢复往日容颜。奴婢又新制了一种面膜,一会儿给您敷上,保证您容光焕发。” “好!” 陌桑应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轻叹一声道:“我们在烈火国人手有限,再不快些探查清楚古卷上标记的地点,我担心就算查清楚也来不及解决,可惜云海城没有精通这方面的人能帮忙。” 白芷恰巧从外面进来,听到她的话不以为然道:“郡主又胡乱担忧了,有奴婢在,奴婢一定不会让您有事。对了,郡主要是担忧人手的问题,奴婢刚才听到客栈的客人说起,今年第二轮黑城要在云海城举办……” “此话当真?”陌桑一脸惊喜地看着白芷。 “千真万确。”白芷一脸肯定道:“奴婢还特地上前问了。” “情况如何?”陌桑眼里燃起一线希望,白芷马上道:“回郡主,据那些人说黑城的张清张先生已经到了云海城,奴婢就觉得黑城十有八九在要云海城办,奴婢觉得郡主不妨借助黑城的力量,提前完成您的事情。”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一块灵牌道:“白芷,你拿着令牌去见张伯父,就说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他商量,只是眼下不便出门,劳烦他亲自过来一趟。” 提到黑城,陌桑很自然在黑城有过一面之缘张清,马上让白芷出发,希望张清能帮她一把。 大约一个时辰后,张清随着弥月一起出现在客栈。 张清站在雅间外,犹豫一下推门进去,张口便道:“你这丫头驾子倒大,敢让我亲自跑一趟……”蓦然看到雅间内,背对自己的单薄又陌生背影时,一时间竟忘记了要说的话。 “桑儿见过张伯父。”陌桑回过头朝张清行礼。 “你……”蓦然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张清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原来白芷并没有告诉他陌桑的全部情况,只说陌桑身体不适无法亲自拜见,不过想到老朋友的离开前地请求,再者以陌桑的能力,若不是实在无法出门,定然会亲自上门拜见,没有多想便来相见。 “桑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清回过神后,也不管合不合适,张口便追问原因。 “张伯父,您先坐下,侄女才好慢慢向您禀明情况。”陌桑请张清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奉到他手上才坐下,向他简单地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清楚情况后,张清沉默良久后,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上下打量一眼陌桑,无奈地长叹一声道:“你这模样要是让你舅舅看到,他不知道有多心疼,他可知道你怀孕的事情。” 陌桑犹豫一下,淡淡道:“除了两个丫头,目前就只有您以及烨帝陛下知道,至于还能活多久,侄女自己也不清楚,只能说若无意外的话,多则一年少则少年,所以侄女必须尽快完成手上的事情,还望伯父能助桑儿一臂之力。” “你说说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帮到伯父一定帮你。”了解陌桑的情况后,张清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目前侄女只说,此事跟侄女之前提出的三个问题有关,同时也关系风擎大陆的存亡。”陌桑犹豫一下才说出原因,详细的内容还不敢轻易透露,生怕张清当她是疯子,拒绝她的求助。 提到陌桑提出的三个问题,张清果然神色有异,犹豫一下淡淡道:“桑丫头,你是要证实心里面的答案吗?” 陌桑点点头,小心翼翼道:“张伯父,侄女在烈火国的人手有限,侄女必须在自己大限将至前,尽快证明实中设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张清犹豫一下道:“此事,或许狄老能帮忙,他也一直在研究古卷的事情。” 陌桑听后马上一脸惊喜:“若能得到狄老帮忙再好不过,以他老人家的威望,一定能号召更多的人前来帮忙。” “事不宜迟,伯父马上去见狄老,还有……”张清打量一眼客栈四周的环境,淡淡道:“这里人来人往太过吵杂,不适合你养胎调理身体,我马上安排一片安静的院落,你挪过去安心住下,直至孩子出世吧。” “如此就有劳张伯父。” 陌桑也不拒绝,正要起身行礼时,马上被张清拦下。 张清半开玩笑:“你舅舅要是知道,我先他受了他外甥孙的礼,非跟我急不可。” 陌桑听到后,忍禁不住笑了笑道:“桑儿也希望再见舅舅一面,有他在身边我也觉得安心些,只是如此一来舅舅免不了为桑儿的事情烦心,所以一切随缘,有缘便能再相见。” “你呀,都为什么时候了,还要照顾大家的心情。”张清既心疼又无奈,老天爷真不长眼,为什么不给好人一个好结局。 “因为他们值得。” 陌桑淡然一笑,他们值得她为他们如此牺牲。 张清一阵心酸,面上却一脸平静笑道:“你让丫头们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我派人来接你。” “是。” 陌桑应下。 目送张清离开,她也回到客房。 张清办事效率高,他们刚收拾好东西,接他们的人马上来就到客栈外面。 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时辰,陌桑便在一处两进两出,精致又安静的院子住下,晚上便收到通知,明白狄老会过来跟她面谈。 知道狄老要亲自过来后,陌桑心里更是欢喜不已,准备好明天用的东西后,早早便上床休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放松,竟然一觉睡到天明。 用过早膳后,便在书房静候狄老。 狄老没等到,张清倒先过来了,还带几个可靠的男女过来。 张清坐定后,指着带来的人道:“桑丫头,你身边只有两个丫头都不错,可是说到照顾孩子的事情却没什么经验,我特意挑了几个人给使唤,日后孩子出世了,有他们在你也能省些麻烦。” 陌桑本想拒绝,想到孩子出世时事情骤然增加,担心弥月一个人忙不过便欣然接受,道谢后便让弥月把人带去指派工作。 见陌桑没有拒绝自己的人,张清也是一脸高兴,笑眯眯道:“桑儿,狄老快到了,伯父手上还有许多工作,不便在久留,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若得狄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是,桑儿明白。” 陌桑起身相送,让白芷亲自送张清出门。 送走张清后,弥月就领着几名男女过来拜见陌桑后,就让他们各忙各地事情。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二门上的女人来报,说狄老已经在大门外面下马车,陌桑让弥月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出门迎接狄老。 狄老蓦然看到陌桑模样时,虽没有张清那震惊的神情,也不由发出一声长叹,责怪道:“你这丫头,有孕在身便在屋里面候着便是,老夫又不是那些凡夫俗子,不在乎那些虚礼。” 陌桑听到后也故间长叹一声:“唉,谁让晚辈有求于您,自然要出门热情相迎。” 狄老听陌桑的话,马上笑道:“老夫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张清已经把他知道的情况,都跟老夫说过一遍,老夫想知道得再详细,你可还有别的给东西老夫看。” “自然。”陌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狄老,请移步书房,晚辈有些东西给您过过眼。” “请!” 两人来到书房前,陌桑一推开书房的门,狄老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憾。 还没等陌桑出声,狄老就以一个老人不应该有武速度,迅速冲入书内,站在一面墙前好半晌没出声。 巨大的地图整整占据一面墙上,狄老站在墙前看了看,直到后面传来陌桑的声音:“这是晚辈根据古卷上面记载的内容,花了一个晚上,画出来的四海八荒九洲板块的地图,您可是看到它的……” “四海八荒九洲?” 蓦然听到这话,狄老纵是再见多识广,也不由整个人一震,震憾无比地打断陌桑的话。 猛一下回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好半晌才一脸疑惑不解道:“你译出来的古卷里面并没有如此详细的记录,你是如何得到四海八荒九洲排列情况。” 这丫头该不会故意保留部分信息不让他知道吧。 面对这样的情况,狄老不得不往这个方向考虑,虽然他相信陌桑的人品。 陌桑知道狄老在想什么,犹豫一下道:“古卷上的内容不全,是玄虚洞内刻在墙上的记录,晚辈得到古卷后,就试着把古卷上的内容和玄虚洞内的记录结合在一起,后来便得到了这幅天下地图,同时还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只不过还需要派人到一些地方取证。” “取证?”狄老惊讶地看着陌桑。 “是晚辈提出的三个问题的答案。” 陌桑想了想道:“晚辈怀疑在四海八荒九洲之,存在着特殊的通道,这些通道能把需要几年几十年时间的路程,缩短成几个时辰,或者是几天。” “什么?” 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狄老再一次失态地惊叫出声。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震惊,而是深深的震憾,看着陌桑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陌桑看一眼狄老后,淡淡道:“若我的推想得到证实,三千多年前发生的劫难,恐怕马上就要再次降临在风擎大陆。” 狄老再一次被陌桑的话震憾,看着好一会儿才咽咽口水道:“丫头,老夫能这样理解吗?三千多年前的异域人,他们就是通过特殊通道来到风擎大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暂时停止了进攻,或者是调整侵占的策略。” “不错。” 陌桑肯定地回答。 狄老能明白她的意思,陌桑心里也感到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后,狄老才淡淡道:“丫头,需要老夫帮你干什么,老夫一定义不容辞。” 陌桑也不矫情,马上道:“我需要人手,需要他们到指定的地点,找到相应的东西,做一些相应的调整。” 狄老冷静问:“理由?” 陌桑不假思索道:“锁定通道的出口,大家一眼见证我的推算。” ------题外话------ 昨天的内容,灵琲小小的修了一下结尾,觉得无法接上的话,可以回看看上一章后面几个小段落。 第431章、各留后手 “好,人我出。” 清楚原因后,狄老马上答应。 陌桑却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 狄老面上一丝惊讶,陌桑淡淡解释:“这些人必须武学修为不凡,还需精通堪舆之术,同时还要能抵得住诱惑。为了防止阵法被破坏,敌人可在里面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寻常人可抵挡不住诱惑。” “有多诱惑?”狄老忍不住问一句。 “黑城所有拍卖的东西,都不及一个零头。”陌桑直接了当地回答,据她的人汇报,里面全是有钱也买不到旷世奇珍。 狄老乍一听不由愣住,过了一会儿淡淡道:“好大手笔,果然不是特别好办的事情,令舅周先生就不错,他可以算其一,岂外老夫身边还有几个人能用,可惜你有孕在身,不然……”目光不经意地往陌桑身上一扫。 感觉到狄老的目光,陌桑两手轻扶着腹部,面上带笑容道:“这个孩子是来得有些不时候,不过竟然怀上了,我便是拼上性命也要生下。” 这是她和宫悯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面对着浑身散着母性光辉的陌桑,狄老马上打消让陌桑亲自出马的念头,面露和蔼地笑道:“孩子是娘亲的心头宝,老夫自是明白,小家伙一定会平安降世。” 宫悯天赋惊世,陌桑鬼才旷世,他也很期待两人生出来的孩子,到底能妖孽到什么程度。 陌桑却没有想这么多,淡淡道:“从来过慧者易夭,晚辈不指望孩子什么,只希望能平安来到民间,再平平安安长大。” 狄老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惋惜眼前的女子,明明有着旷古绝今才华,却逃不过红颜薄命,过慧易夭的命运,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把事情交给老夫,老夫一定会为你办理周全。” “狄老,晚辈不想让人知道,晚辈才是一切的主导,就以您的名义如何?”陌桑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狄老会意地点点头:“好,就以老夫的名义召集人手。” 他召集的人来自各国,或多或少都对她带有敌意,若知道是她要办的事情,恐怕会暗中破坏。 陌桑取出一份地图道:“这是海城十八郡各郡的地图,上面有标记的地方,就是对方阵法所在之地,这些小阵法又组成更大的阵法。” “这些阵法有什么作用?”狄老看着地图好奇地问。 “固定特殊通道的出口。”陌桑直接说出答案,因为无论她如何解释,狄老也不会明白磁场的说法。 狄老愣了一下问:“这么说,你已经找到出口。” 陌桑抬手在地图上比划道:“这九个阵法的交汇点,就是自然特殊通道出口。” 盯着陌桑指着的地点,狄老不解地问道:“丫头,既然已经找到出口,我们为何要动阵法,直接把他们拦出口即可。” “若是以前可以,眼下却不能。” “为什么?”狄老心里更疑惑。 陌桑脑子飞快转动,面容平静地淡淡道:“特殊出口的位置,还有直觉告诉我,擎教跟外域人有莫大的关系,如今大鸿皇朝准备对擎教所在的苍穹岛出兵,若擎教真跟外域人有什么关系,此次来的恐怕会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什么?” 狄老一时间无法接受答案。 陌桑看到后,淡然一笑道:“就算两者没有关系,也不能让外域人轻松进入风擎大陆,经过调整后,出口在这里。”修长的玉指一移,落在地图的边沿上。 狄老看到后愣最一下,指着陌桑笑道:“你这只小狐狸,遇上你也该外域人倒霉。” 陌桑得意地笑笑道:“他们能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偷袭我们,我们同样的可以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收拾他们。”手指所落之处是一片深海。 “可是……” 狄老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有所思道:“若是对方精通水性呢?”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晚辈研究过风擎大陆近三百年来的气候情况,每年的七月七到七月十五这几天,海上都是连日暴风雨,甚至还有龙卷风出现,水性再好也难以在这样的天存活。” “你别告诉老夫,通过阵法不仅出口位置能改变,连日期也能改变。” 狄老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如果是真的这小女子就真是太可怕,难怪圣殿和擎教都要联手置她于死地。 陌桑淡然一笑:“特殊通道称之为虫洞,虫洞是一个扭曲的空间,不过仍然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所以外界磁场发生变化,虫洞内部也会发生变化。” 虫洞?磁场?狄老眼前满是问号飞过,过了一会儿才道:“好了,太复杂的词语老夫不问,总之一句话外域人再想入风擎大陆,就会直接跌入大海里面,而且还是在暴风雨的天气,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狄老看着陌桑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选在那几天过来,他们可以在别的时间进来呀。” 陌桑想了一下道:“大约这条通道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启,而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不然异域人早入侵风擎大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通道每次通过的人数有限。” 狄老沉思片刻,一脸凝重道:“也只能这样解释,不过前者的可能发生比较大一些。” “所以……”陌桑面色凝重,语气十分沉重道:“阵法调整的准确性特别重要,那怕是一点点误差,最后出来的结果都会相差十万八千里。我的人已经调整两处,目前还剩下六处,必须尽快完成,绝对不能让圣殿和擎教有所察觉。” “老夫明白。” 狄老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闲聊了一会儿,狄老便起身告辞,去召集人手,里面自然包括周先生在内。 送走狄老后,弥月小声道:“郡主,我们对狄老,对黑城的人都了解不多,他们真的信得吗?” 陌桑抬手揉揉眉心,端起水喝一口才道:“目前我们势单力孤,只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所以……”陌桑勾一下手指,弥月识趣凑上前,陌桑小声地交待她几句。 弥月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笑眯眯道:“奴婢明白,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陌桑其实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把宫印的事情告诉他,跟狄老合作是很冒险的一步,所以她必须留一张底牌。 想到这里,陌桑淡淡道:“传信回大鸿皇朝,等我们的消息再进攻苍穹鸟岛,派人盯着即可。”圣殿绝对不会放弃陌府下面的东西,所以擎教这边就由她来对付。 “是,郡主。” 弥月虽不明白她的用意,还是依然去传话。 狄老的号召力果然很厉害,三天的时间把人手都召集齐全,七天号便把人带陌桑面前。 陌桑为了隐藏身份,特意戴变声锁坐在一道屏风后面,看到坐在下方的周先生时,心里免了一阵激动,也有一丝苦涩。 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陌桑好一会儿才调整情绪,就听到狄老淡淡道:“非常感谢诸位百忙中抽时赶过来,助老夫完成多年来的心愿,此番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有重宝但是不能动。” 狄老的话一出,底下马上传来一阵唏嘘声,显然很多人是冲宝物而来。 陌桑听后后马上道:“诸位,狄老此举不为名不为利,而是为了风擎大陆,若有人办不到,觉得吃亏可以马上离开,毕竟进入阵法后,有人动了规定以外的东西,大难会马上降临风擎大陆,我们输不起。” “你是何人,为何不敢露脸。”下面马上有人大声叫道。 “本公子是谁,待你们完成任务之日自然能看到本公子的真面目。” 陌桑轻描淡回应那人的挑衅,继续道:“本公子只想提醒你们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底下一阵沉默,陌桑淡淡道:“一旦风擎大陆遭逢大劫,我们这些人谁也躲不掉,包括我们背后的亲人、邻居、朋友们。” “什么大劫,如何可怕?”终于有人出声问。 “比三千多年前,外域入侵更加可怕的大劫。” 狄老代陌桑回答,坐在下面的周先生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在下只是想增长见识,不过若能帮到狄老,在下也乐意至极。”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屏风。 陌桑感觉自己舅舅的目光,心里猛地一颤,若无其事道:“本公子在此先谢过周先生,同时大胆地告诉大家,待完成一切工作后,你们将有机会见证一个……空前绝后的发现。” “什么发现?”马上有人感兴趣地问。 “此发生只可亲眼目睹,说出来你们是不会相信的。”陌桑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每一个动作、神韵皆如男儿无异。 正是这此小小的细节,周先生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就听到屏风后面的人继续道:“不过这个空前绝后的发现,诸位能否亲眼目睹,就看能不能顺利完成此行的目的。” “不过……” 陌桑顿时一下,轻笑道:“此举若成,我们也有机会到风擎大陆以外的地方走走。”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经过一番惊讶、挣扎和讨论后,纷纷表示能完成此行的任务。 陌桑听到后马个含笑道:“很好,此番出行共有六个目的地,每个目的地需要七人配合才能完成,在座诸位含狄老在内,再加上本公子原来的队伍,恰好有分成六个小组。此外……” 突然一个转折,陌桑对狄老道:“狄老,晚辈是这样想的,我的人已经成功地解决了两处阵法,他们对阵法里面的机关布局已经十分了解,晚辈想将他们拆散入到各个小组,由他们为大家领路,您以为如何?” 狄老活了一百多岁,陌桑的上心思自然瞒不过他,面带笑容道:“四少的安排有事半功伴之效,老夫当然没有意见。” 陌桑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狄老,可是她不得不做好防备工作,她要防备的不仅是狄老请来的三十多个人,还有狄老自己本人,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她都必须在发生之前杜绝。 看着时间差不多,陌桑取出准备好的地图,正想结束今天的会面时,就听到底下一从大声道:“听四少的话,四少是不打算参加此次行动。” ------题外话------ 昨天少了大家字数,今天补回。 关于虫洞一些介绍,是灵琲根据剧情需要胡编乱造,大家无须较真。 第432章、顾桑的感叹 “四少,你这么做也太不够意思,让我们大家冒险,你吃白食不成。” “大家都是道上人,四少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道义。” “就是,四少出来闯江湖,总该知道些江湖规矩。” “……” 自有一人开头后,底下马上一片抗议声,狄老却没有出声阻止和解释的意思。 底下人见狄老没有出声阻止,越发地嚣张起来,其中一人直接冲上前,欲伸手掀开挡在陌桑前面的屏风,只是不等他的手碰到屏风,整条手臂就突然断落在地上。 盯着面前完全无损的屏风,那人好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是自己的手臂断了,一阵剧痛突然袭上,顿时惨叫声连连。 在场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冷气,若非是武学修为极高的的高手,是不可能做到隔物断臂,原本十分嚣张的人顿时恢复安静。 陌桑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 底下有人大叫声出。 狄老也一脸惊讶道:“四少,为什么让他们走?” 陌桑面上一丝冷笑:“他们的人品,不足以胜任我们要做的事情。” 狄老听到后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尴尬,陌桑否了认这些人的品行,也就间接否认他的品行。 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确实是有失长者的风范,这个丫头心里通透得很,想到此狄老淡淡道:“四少,可否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抱歉,不能。”陌桑不假思索地拒绝,看着底下从从振振有词道:“本公子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此举关系着风擎大陆的存亡,他们仍然是心存私欲,这样的人进入阵法才是风擎大陆最可怕的劫难。” 狄老老脸一红:“四少,没有这么严重吧。” 陌桑一听顿时冒火,正想破口大骂,转念间却淡淡道:“世间本无难事,皆因人心太复杂。” 狄老没想到陌桑说翻脸就翻脸,正想说什么时,就听到陌桑淡淡道:“本公子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送诸位一卷《寻龙点穴要术》为酬,望诸位心存一丝慈悲,莫把今日之事外传。”说完便起身转入内堂。 片刻后,两名侍卫抬着一个箱子出来,把里的书册分发到众人手上。 狄老拿着手上的书册,面上的表情很复杂。 周越从侍卫手上接过书册时,发现侍卫的手轻轻碰了自己一下,心里一动面上却若无其事。 接过书后,他还没有打开看书,就听到前面拿到的书人,大声道:“妙,此书真是妙极了,四少这份礼可真是及时雨。” 其他人听到后也马上打开,周越也光明正大地打开书,不过他打开的不是第一页,而是当中房间折起极小一角的书面。 里面也是正文内容,不过在装订处却有一行小字。 看完上面的字后,周越不动声色地把书翻到第一页,跟着众人一起讨论。 狄老一直在暗暗观察他的举动,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后才收回目光,扶着随行的人起身道:“诸位,此书是老夫跟四少的一点心意,希望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些人得了天大的好处,自然不好说什么,纷纷起身安慰及告辞。 周越离开陌桑居住的院落后,直接回到自己在云海城的一处产业内,重新拿出书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什么都没有,面上愣一下后,把最后面的书皮放在手上捏了捏,又把前面的书皮捏了捏,发现前者更厚一些,马上明白原因。 云海城某处茶庄的雅间内,弥月担忧道:“郡主,周先生会明白您的用意吗?” 陌桑平静地翻看着手上的书,淡淡笑道:“放心,舅舅是极聪明的人,他一定会发现藏在书册上的秘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弥月马上过开门店。 周越从外面走进来,张口就道:“桑儿,你又在玩什么,跟舅舅见面还如此……”话没说一半,声音却截然而止。 看到坐在摇椅中白发如雪,顶着一个圆滚滚肚子的陌桑,周越的神情像是被雷劈到一样,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舅舅,桑儿没事,您不用担心。” 陌桑见周越一直不出事,生怕他一时激动过头,生出什么事端来,忍不住出声轻轻地安慰他几句。 只是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周越就像吃错药似的,大声道:“你头发都白了,你让舅舅怎么相信你没事,你让舅舅日后如何面对自己亲姐姐,面对自己的亲外甥。” “舅舅,桑儿活不长了。” 陌桑终于向第一个亲人坦白了事实。 周越就像是被点穴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陌桑。 陌桑一脸冷静道:“从日月山脉出来时,桑儿的身体就不行了,可是……桑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夫君在内。” “你个傻丫头。” 纵有千言万语,周越也只有一句话。 周越看着满头白发的陌桑,心疼道:“你这又是何苦 陌桑请周越坐下,淡淡道:“当日我跌落玄虚洞,夫君毫不犹豫地跳下相随,若有一天我去了,他依然会如此选择,桑儿怎忍心让心爱之人死去,岂能让一直爱护我们的人伤心难过……” “你就打算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悄悄地死去。”周越激动地打断陌桑的话,看着她的模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眼里含着泪光道:“你呀你,你是存心让所有人为你伤心难过,为你的牺牲哭死不成。” 看着激动伤心不已的周越,陌桑却异常的平静,淡淡道:“舅舅,桑儿本不想惊扰您,一直想隐瞒到底,可是大劫将至,此劫虽降临在烈火国海城,可是却会波及整个风擎大陆,旁边人不可信,唯有再次惊扰您,请您出面帮忙。” “你个傻丫头。” 周越无奈地长叹一声:“我们是你的亲人,你不依靠我们依靠旁人吗?” 陌桑眼圈也一红,弥月马上道:“先生,奴婢也是这样想,可是郡主说此行危险,万不能让自己涉险。” 闻言周越两眼一瞪:“这么说来,你特特把舅舅叫过来,只是为了让狄老放松警惕,可是你万万没想到狄老也心怀鬼胎,故意打断了这次合作,然后来找舅舅帮忙。” 嘿嘿!陌桑干笑两声,就像做错的事的孩子似手,小声讨好道:“舅舅,是桑儿错了,上桑儿太过天真,以为在天下大义面前,就算做不到自我牺牲,最少也能顾全大局,暂时放弃个人利益,可是……”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傻吗?”周越白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不想想,以狄老的学识见识,为何到了这般年纪还是未能激发宫印延寿,定然是德行上有所缺失。你大约还不知道狄老另一个身份吧。” “愿其详。”陌桑不解地看着周越。 “狄老并不姓狄,他姓顾,是烈火国赤炎堂的人。” 周越淡淡说出狄老的身份,陌桑口中啊一声,抬手拍拍自己的脑门,无奈道:“真不愧是亲兄弟,看来舅舅无须出面。” “你呀,日子过得是越发糊涂。”周越摇摇头,话里略带责怪道:“既要跟人家合作,岂能连对方的身份也不调查清楚,冒然全盘托出,万一狄老私下带人去动阵法内的东西,岂不是得不偿失。” “无妨。”陌桑小脸上狡猾地一笑,淡淡道:“没有我的人带路,他们擅自闯入阵法,只会搭上性命。” “舅舅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成功闯入阵法,还动了什么东西,你岂非得不偿失。” 周越担忧地看着陌桑,陌桑却不以为然笑笑道:“舅舅不必担心,特殊通道的出口虽然可以移动,不过却是有限的,无论怎么移也移不出烈火国,反正不管怎样最先倒霉的都是烈火国。” “当真?”周越一脸疑惑地看着陌桑。 “桑儿不会骗舅舅。“陌桑一脸笃地定看着周越,眼里闪过一丝狡猾。 周越眼里闪过一丝讶然,无奈地摇摇头道:“好了,你也别指望别人会真心帮你,还是舅舅为你想想办法,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照我说拜水也不是好东西,由他自己应付便是,你何苦操这份心。” “唇寒齿亡。”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陌桑一下给出三个字理由,淡淡道:“烈火国与大鸿皇朝毗邻,烈火国若落入异域人手上,大鸿皇朝也会受累,不若提前扼杀。” “你呀……” 周越刚开口就顿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白发上,心疼地看着陌桑,淡淡道:“陌府的事情……你要想开一些。” “舅舅,我没事。” “你怎么会没事?” 周越很生气地回一句话,面对她的冷静他狠不得回去把那些抽一顿。 知道自己失态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事情交给舅舅处理,舅舅一定会为你处理妥当。” 陌府的事情就像是一把四面皆有刃的剑,狠狠地捅在她的心上,戮心之痛胜剥皮抽筋,不然她怎会年华无伤却青丝成雪。 明明是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摆在世人眼前,还要面带笑容安慰别人,她难道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地愧疚难过吗? “好。” 陌桑轻轻应下,含笑道:“舅舅肯出手帮忙,桑儿便能安心在些待产。” 提到孩子,周越调整好情绪,挤出一丝笑意道:“别说什么感谢的话,若非要感谢舅舅,就让这孩子随祖母姓吧。” 噗嗤…… 他刚说完,弥月就忍不住笑了。 周越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怎么,舅舅说得不对吗?” 陌桑淡淡道:“舅舅,无论是姓宫还是姓陌,都要肩负太多的责任,桑儿本就打算让孩子随着娘亲姓周,望孩子日后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不要似我这般,一出生便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放心,舅舅一定会让孩子平安快乐地成长,我们来说说破解阵法的事情吧。” 骤然听到陌桑让孩子姓周,周越心里一阵惊喜,同时也感到了肩膀上的责任,在陌桑面前许下承诺,把话拉回到正题上。 陌桑淡淡一笑,两手轻轻抚着肚子道:“岂事并不难解决,若不是时间太紧,桑儿也不会让狄老求助。洞中机关不复杂,只要不妄动洞中珍宝,就不会触动洞的机关,可是……” “机关厉害就厉害在这一点,它利用人欲望,试问一下比黑城还诱惑人的奇珍异宝摆在眼前,谁能抵挡住诱惑,一旦触动机关我的计划便算失败,再无挽救的机会。” 陌桑不紧不慢地说出口中的顾虑,有些讽刺道:“确实是如此,连狄老那样的人物都动心,何况寻常人岂能胜任。” 周越听到后皱起眉头,沉思一会子道:“舅舅倒认识一些品行高尚的人,可惜他们并无之方面之才,不过若是有人随行指点一二的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舅舅有信心,桑儿自然也有……” “事关风擎大陆存亡的事情,容华郡主岂能草率。”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陌桑的话,同时人也出现在雅间里面。 陌桑一看到来人,马上长叹一声:“顾老的消息可真灵通,不过此事发生在烈火国境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顾老尴尬地笑笑,看到陌桑的模样时,突然跪下道:“老夫代陛下向郡主请罪,还请郡主看在风擎大陆苍生份上,把解决阵法的事情交给老夫来办,如郡主所言事情毕竟发生在烈火国。” 闻言,陌桑心里暗暗偷笑,面上假装若无其事道:“顾老快起来,倒不是本郡主存心为难,岂事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其实她早知道狄老和顾老的关系,只是假装不知道。 刚进来时就知道顾老躲在一边偷听,等的就是他这番话,暗暗给周越一个眼色。 周越起身扶顾老起来,叹气道:“顾老,在下也时常行走在其中,知道古洞遗址有多大的诱惑,真不是寻常人能胜任。” 顾老犹豫一下道:“容华郡主跟周先生方才的谈话,老夫刚才都听到了,把此事交给老夫处理,两位尽管放心,或许老夫做不到心怀天下苍生,最少会以保护烈火国为己任,不会生出任何私欲。” 陌桑沉默片刻,淡淡道:“顾老心里应该明白,若非本郡主时间不多,本郡主是断断不会把事情交给你们处理。本郡主办此事并无半点私心,却不得不防着你们,说来真真是有点可笑和讽刺。” 顾老听到也不禁汗颜。 第433章、感悟 “容华郡主,是打算在云海城待产吗?” 把正事谈完后,顾老突然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若有有思地捋着苍白的胡须。 陌桑心里没有太过意外,面上却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暗暗打量一眼顾老。 顾老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是否表里不一陌桑不敢马上确定,淡淡道:“顾老可是怪本郡主,故意隐瞒孩子的事情?” “情理中的事情,何来责怪之说。”顾老不假思索地回答,有些感同身受道:“有些震惊是事实,老夫能理解你的难处,换谁处在你这样的位置,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顾老态度诚恳,语气十分亲切,气氛顿时从紧张变得轻松起来。 陌桑轻轻靠在摇椅背上,轻叹道:“走到今时今日,我也没什么奢求,只希望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平安生下孩子,便再无牵无挂。”语气里充满无奈和遗憾。 无奈不能再见宫悯最后一面。 无奈不能陪伴在孩子的身侧。 遗憾不能跟宫悯长相斯守,兑现当日的承诺,一起白头到老。 遗憾不能看孩子长大成人,遗憾无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遗憾无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顾老,桑儿有孕在身不宜过于操劳,可否容她稍作休息,再继续商议后面的详细事宜。”周越见陌桑神情伤感,无奈起身地替陌桑谢客。 在别人眼里陌桑是才华惊世容华郡主,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命苦的孩子,她一生中有太多的无奈和遗憾。 顾老也看出陌桑眉宇间的倦意,知趣地起特么的道:“事情已经议定,老夫这就去召集赤炎堂的人,这些人郡主完全可以放心使用,他们心中务不会有任何私心杂念。” 陌桑扶着弥月起身,朝顾老欠身道:“赤炎堂的人自然是好的,此事就交给顾老打理,倘若有还不明之处,尽可以派人找晚辈的舅舅周越周先生,他会把话带给晚辈,晚辈恐怕要闭关几日,调理一下内息。” 顾老还想说什么,一看到陌桑满头银丝,马上失住到口的话,只是拱手拜别,匆匆离开茶庄。 “桑儿,此人靠得住吗?” 送走顾老后,周越有些担忧地看着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道:“舅舅,我只是在云海城人手有限,其他人很快就赶到,待顾老他们探一遍阵法后,我的人再进检查,若有任何不妥之处,可以第一时间更正,同时留守在阵法在附近,预防有人潜入内破坏。” 周越见陌桑事事安排周全,忍不住叹气道:“真是难为你了,趁他们还没到,舅舅守着你,你好好休息几天。” 陌桑也不跟他客气,回到居住的院落,命人打扫一处厢房给周越休息,就闭门谢客,安心减肥,完全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成日里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最多不过是看看书,在别人眼里这是正常人的生活,可是这些于陌桑而言,就相当于打座、调息、养神、修炼,陌桑的变化肉眼就可以看到。 除了日常所需外,周越和两个丫头一概不干扰陌桑,直到七天过去后,一名异常美艳的女子出现在院落。 “离落见过郡主。” 曾经的擎教雨部离宫宫主离落,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后,终于拔除体内的蛊虫,成为陌桑手上的一员干将。 陌桑特意把她叫过来,是跟她解一些事情,放下手中的书道:“离落,我心里有个疑惑,苍穹岛到底有多大,上上下下大概有多少人?” 月亮河那一次他们进攻的人数委实骇人,知道得越多越发觉得苍穹岛不简单,可惜没有机会上去走走。 离落找了把椅子自如地坐,极为美艳的一笑:“郡主这样问,可是好奇月亮河一战中,数量骇人的杀手从何而来?” 陌没有算没出声算是默认,离落面上露出一丝余悸道:“这杀手中有些执行任务失败的杀手,有些是犯了错杀手,有些是无意闯入苍穹岛的渔民,有些我猜是你暴光苍穹岛位置后,擅自闯上岛的武修者,还有就是培训中的失败品。” “是试验吧。” 陌桑提醒一句,淘汰的人数如此庞大,也难怪擎教高手如云。 药物只是辅助手段,若没他们自身没有那样的条件,就算把丹药当饭吃,也只能成为失败品中的一员。 离落却不以为然,淡淡道:“郡主,我希望你们赢,你们赢了我再不用过以前的生活,有像人一样活着。” 脱离擎教这些日子,她在上官府生活了一段时间,体验到了两个字——尊严。以前即便身为九境强者,即便是一宫之主,依然不可抗拒地成为那些人的玩物。 “放心,我们会赢的。” 陌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离落不以为然道:“就算失败了,本宫主也不怕。” 看到离落坚毅的神情,陌桑扬起嘴角笑道:“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努力拼搏,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离落反复着这句话,过了片刻才道:“本宫主喜欢这句话,世事无绝对,若郡主失败了,离落便选择成仁。” 陌桑愣一下,笑道:“我一人失败,不代表大鸿皇朝失败,没有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放弃希望,毕竟主动权在你手上。” 离落看着发如雪的陌桑,仿佛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竟生出一种漠拜的冲动,最后妖魅一笑:“看来郡主岂番交给本宫主办的事情不简单。” “成功成仁,全在于你自己。”陌桑也笑颜如烟,轻得缥缈,让人难以琢磨。 “本宫主喜欢命运自己掌握的感觉。”离落不假思索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道:“说吧,想要本宫主干什么?” “你过来?”陌桑朝离落招招手。 离落犹豫一下靠近去。 陌桑在她耳边交待几句,退开含笑道:“此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确实不难。”离落退回去坐下,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脸上媚态如风,似嗔似怨地看着陌桑。 “离宫主,本郡主好像没干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用一直这么盯着本郡主,你的媚功似用在本郡主身上也不舒适。” 陌桑见离落一直风情万千地看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疑惑,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来找麻烦。 离落风情万千地长叹一声,嘟起小嘴道:“本宫主是气不过,你说你都副模样了,满头白发,身材又走样,为什么看起来还是比本宫主更美,更具风情。” “胡说,本郡主明明是靠才华吃饭的。”陌桑回了一句话气死人不赔命的话。 “给人一条活路行不行,本宫主就算从现在开始,每天不停地看书,也追不上你的脚步。”离落对陌桑一点气也不客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地笑笑道:“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大鸿皇帝把昭华郡主指婚给帝楚泽。”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陌桑眼里滞一下轻轻哦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早就知道?”离落忍不住问。 “帝都就那几个丫头有几分懂事,没什么好意外的。” 跟帝都各家小姐都打过交道,有母仪天下之才之仪统共主不那么几个,陌桑自然不会太过意外。 离落看到陌桑一脸淡定,有些不服气道:“可是有一人不满意,还为此到大皇子府大闹了一场,说大皇子是假的,是什么泽公子冒充的,皇帝知道后甚至地生气,若不是那人的出身不错,估计就被赐白绫自尽。” 陌桑心里一震,努力不去想帝楚泽另一重身份,面上不以为然道:“陛下几位皇子中,大皇子最是冷心冷情,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他,简直是找虐呀。就算本郡主没有遇上夫君,也不敢打他的主意,爱不起。” “你也有怕的。” 离落大跌眼镜,最后笑笑道:“想不能风擎大陆第一才女也有害怕的事情。” 陌桑耸耸肩道:“没办法,感情的世界不是本郡主的才华能左右,这事情就跟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才成。” “王八看绿豆……”离落听到后一阵胃抽抽,有些无语地看着陌桑,人世最圣洁的事情,据然被她用两个俗物来形容,无语道:“你能不能说得诗意些,好歹你是风擎大陆第一才女。”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陌桑随口说了两句,打个呵欠道:“你要是有看对眼的绿豆、红豆、黑豆,不妨大胆地去追求,小手段可使用,害人的手段就算吧。” 离落不屑地嗤笑一声:“本宫主抛一个媚眼,就大把青年俊才成为本宫主郡主下之臣。” 陌桑也不笑地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这样的男人能为声色所迷的男人,倒贴给本郡主也不希罕,你呀还是一切结束,找个靠得住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本宫闰原以为容华郡主不拘于世俗,能欣赏本宫主的生活,不想思想也如此保守陈旧。”离落鼻子里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到陌桑面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去安排人手,不必相送。”头也不回地走书房。 陌桑愣了一下,自嘲地一笑:“思想确实是变了,变得保守又陈旧。” 抬头天空云卷云舒,窗外花开花落,再看一眼自己的白发,轻轻念道:“来是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瞬间感悟,陌桑越发空灵。 第434章、龙师出现 陌桑看着隆起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淡淡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执念易魔,放下方是圆满。” 门外,离落听到陌桑念的诗愣了一下,再听到后面的佛语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心里有种说上来的滋味,犹豫一下还是离开院落,去办自己事情。 “郡主。” 白芷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书房内。 陌桑闭着眼睛道:“都准备好了,我的宝宝要提前来到人世。” “郡主,一定要这样吗?”白芷不解地看着陌桑,不忍地问:“让孩子提前出生,真的好吗?” “白芷,我没得选择。他们不会等到孩子平安降世,也不会让我活着回到大鸿皇朝。”陌桑心里像有一面镜子,清楚地看到每个人心里的欲望。 白芷不再说话,郡说得不错,除了姑爷他们,没有人希望郡主活着回到大鸿。 郡主的能力太可怕,每人心中都畏惧郡主的能力,只要郡主活着对他们就是一种威胁,或许某天在刺杀郡主的人中,就会出现大鸿的杀手,不若此时早做好准备。 默默看着闭目养神的陌桑,白芷为陌桑感到悲哀,被自己不顾一切保护的人们刺杀,郡主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陌桑没有理会白芷同情的目光,而是在想念宫悯,想他在干什么、在想什么,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想念他,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真想在大船开动的时候,跟他一起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陌桑突然睁开眼睛,轻轻道:“白芷,突然想画画,帮我准备一下画具。” 呃! 白芷愣了一下,忍不住劝道:“郡主,你此时应该多休息,养好身子后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 陌桑摇摇头,看着白芷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会没有机会再做,你就依我一回吧。” 闻言,白芷心里像打断调味瓶子,五感交集,不知道要说什么,默默把画具都准备好,一样不少摆放在陌桑面前。 看着雪白的画纸出了一会儿神,陌桑起身走到画架前,拿起一支勾线笔,细细地比她还高的画纸上勾勒,每一笔都画得极其细致、认真,仿佛要倾尽她此生的心血。 此时此刻,大鸿帝都陌府内,宫悯坐在书里,一遍一遍翻阅着陌桑留下来的东西,眼角泛起一丝水意。 “桑儿,你如此尽心竭力,可有人会懂你的心意。”宫悯紧紧地揪着手里的布帛,这份机关不仅包含陌府的机关,连帝都以及边关雁城的机关布置,也一起详尽地记载在内。 大到战船设计制作流程图,武器原料细录,小到连农事方面的事宜也没有遗漏。 宫悯不再犹豫,淡淡道:“宫白,找个箱子,把这些东西全部装好,我要入宫见陛下,请他允许我带人偷袭圣殿。” “主子……” 赢戈惊讶地看着宫悯。 倪裳却二话不说,马上吩咐院子里小厮搬了一个箱子进来。 看着摆在桌面上,她见过没见过的东西,犹豫一下道:“姑爷,是不是拿一部份就好,奴婢担忧……” 宫悯打断倪裳的话,面无表情道:“上次偷袭陌府,玄太爷爷殇,陆总管战亡,陛下心里面也有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再者有桑儿新设计的武器,一定能狠狠地打击中洲的嚣张气焰。” 倪裳没有再说什么,跟宫白一起把东西装到箱子里面。 两刻钟后,宫悯带着一箱子东西出门,直接奔向皇城。 送走宫悯后,倪裳回到玉阁,想了想道:“赢戈,姑爷要偷袭圣殿,我感到很不安,要不要问问郡主。” 赢戈愣了一下道:“我也觉得不妥,可是主子一心想夫人早日回朝,我们恐怕是拦不住他,也只有郡主能拦下他,不如悄悄给郡主传认信,让郡主来拦一拦他。” “姑爷会废了你。”倪裳忍不住提本赢戈。 “没事,我有夫人撑腰。”有陌桑在背后支持,赢戈也变得有恃无恐。 倪裳一阵无语,犹豫一下道:“你郡主支持,可我没有人支持,如今我是残废的,万一我被开了怎么办?” 赢戈看一眼倪裳的手,愣一下大声道:“我养你一辈子,成吧。”说完不等倪裳回话,就飞快走出外面。 呃! 倪裳愣了一下,摇摇头道:“不靠谱,还是自食其力吧。” 消息传到陌桑手上时,陌桑正坐在抚琴,骤然听到宫悯要偷袭圣殿的消息,一拂衣袖把琴扫到一边。 直至香炉中燃了半截的檀香烧完,陌桑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口中才挤出两个字“胡闹”,想了想道:“弥月,让倪裳留意着夫君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异样马上通知我。” “郡主,以姑爷的能力和智慧,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他担忧,应该相信他才是。” 弥月试图安慰陌桑,却发现自己的安慰完全无用,陌桑根本没有听她的话,忍不住继续道:“郡主,姑爷这么做也只是想您平安回大鸿,你又何苦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陌桑轻叹一声道:“圣殿存在了三千多年,底蕴深厚,偷袭陌府的人不过冰山一角,谁知道中洲还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大人物。” “以他们的辈份若对姑爷出手岂不是有失身份,最多是暗中派人出啤阻拦,可是同辈中又有几人能胜得过姑爷,郡主真的不必为姑爷担心,奴婢相信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 弥月虽没亲眼看到过宫悯出手,不过能跟大宗师圣战不败的人,一定不会弱。 陌桑幽幽道:“但愿如此吧。” 看着弥月懵懂的神情,淡淡道:“弥生快到了,你去打扫出两处房间。” 骤然听到兄长要来,弥月马上笑眯眯道:“是,奴婢先为郡主换一张琴,再去打扫不迟。”丝毫不怀疑陌桑的话。 “不必了,把弦线拿来,我换上就是。” “是。” 弥月很快就把弦线送到陌桑手上。 陌桑重新上了弦,继续方才没有弹完的琴曲。 看到陌桑认真抚琴的模样,弥月不禁暗暗埋怨道:“他们也真是的,干嘛把姑爷的行动告诉郡主,郡主又免不了要费神。” “郡主,这是什么曲,奴婢从未听你抚过。”弥月回过神,发现陌桑抚的是从听过的曲子,按捺不住内心的奇问一句,琴声有种东西,听着让她忍不住伤心难过,却仍然有一丝暖意。 “风吹过的街道。” 陌桑不思索地回答,前世这曲子钢琴和二胡像对话一样的演奏,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突然想起便随手抚起。 弥月愣了一下:“风吹过的街道!好奇怪的名字,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曲名。” 陌桑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故意掩饰道:“随口起的名字,可惜夫君不在,不然我们一起合演此曲,一定更加动听。” 闻言,弥月想了一下道:“郡主不如把曲谱写下来,托人稍给姑爷,以后咱们回大鸿,您就能跟姑爷合演此曲,奴婢们也能一饱耳福。” “说得不错。”陌桑赞同,笑笑道:“笔墨侍候。” 弥月研墨,陌桑把《风吹过的街道》的曲谱一下子写两份,一份让人送给宫悯,一份藏在书房的书架上。 陌桑轻轻抚着肚子,默默道:“殊儿,若娘亲还有跟你爹相见的一天,定在你面前合奏此曲,可惜……还是等殊儿长大后,跟爹一起合演吧。” 想到这里,陌桑重新坐到琴前,两手轻轻拔动琴弦,从指尖流淌出来的是另一首曲。 陌桑弹了一会儿后,自己也不由愣了一下,怎会弹了这首曲? 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把希望寄托于天意,不由自嘲地一笑。 门外,周越听着陌桑弹的曲子,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突然一道从头白到脚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听到他的叹息后,梨涡浅笑道:“于本座而言,丫头不过是一时的感慨。” 周越闻言马上回过身,看到清楚来人时顿时一脸惊讶,他怎会会出现这里,回过神后拱手行礼道:“晚辈拜见龙师?” “你心里一定在问,为什么本座会出现?”龙师直接揭穿周越的心思,没有陌桑和宫悯那样深沉的心思,是无法在他面前掩饰心里的声音,他轻易能看面前这个后辈的心思。 周越怔一下不出声,算是默认了龙师的话。 龙师淡淡道:“这是我跟丫头的约定,差不多这个时间会来取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周越一脸警觉地看着龙师,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孩子,难道他们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跟孩子无关的东西。”龙师似笑非笑地回答,看着他轻声道:“跟丫头相比,你这当舅舅的可不太会掩饰自己,放心本座不会动孩子一毛,不然丫头会跟本座拼命。” 大步走上前前,门也不敲,直接推开门道:“丫头,本座来取约定的东西。” 龙师提前出现在云海城,陌桑一点也惊讶,头也不抬道:“您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七天,看来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取走我的宫印业务,不过很抱歉,即便您早到了,在约定的时间到来前,我的东西还是不能给给您的。” 陌桑眼前突然一晃,龙师逼迫眼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抬手按着琴弦道:“陌桑,你应该知道事情不能再拖,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差别?” 第435章、计划的部分 陌桑无奈地放下双手,抬起头,看着龙师,目光淡然。 两手不紧不慢理着衣袖,面含浅笑道:“正如您所言,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陌桑,你应该知道,本座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风擎大陆,为了风擎大陆芸芸众生。”龙师逼近陌桑,目光近距离交视,他的眼里有着压抑的怒火和忧虑。 陌桑眼里一片清明坦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师已经输给陌桑。 龙师狼狈地退开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陌桑道:“有时候,本座真的好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里面有灰白色的脑浆。”陌桑避重就轻地回答,冷冷道:“本郡主不管您有多急,还是得等到约定的时间才行,您若觉得无聊可以四处走走,云海城的风光不错,美食也不错,歌舞坊茶庄遍地生花。” “你到底想要什么?”龙师忍不住问。 “我想活着,想跟夫君团聚,想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然后子孙满堂。” 陌桑笑着回答,龙师一听不以为然道:“丫头,别在本座面前打马虎眼,本座想听你的实话,真心话。” 陌桑嗤笑一声,看着龙师一字一字道:“我想什么,我想要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早日驾鹤归西,早登极乐世界,一个个不得善终,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砰…… 杯子跌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 白芷原本是来给龙师上茶的,此刻像石化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陌桑,眼神里面充满震惊。 龙师骤然听到陌桑一番发自肺腑的诅咒,即便见过无数大场面,此时面上也不由一愣一愣。 大约这辈子都没被人当面劈头盖脸地痛骂过,龙师好一半晌才回过神后,一时间不知是要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 目光如炬,冷冷看着陌桑半晌才道:“骂得爽不爽,过瘾不过瘾,不够的话继续。” 陌桑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道:“骂人需要力气的,本郡主气力有限不想浪费,留着生孩子用。” “……” 陌桑一句“省着生孩子用”,龙师竟无言以对。 两人沉默好半晌,就听到白芷大声道:“龙师,您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是拔萝卜还是摘南瓜,想拔就能拔,想生就能生吗?” 白芷也不管龙师什么身份,走上前扶陌桑坐到摇椅上,继续振振有词道:“女人生子,危险重重,就如同是一只脚跨进鬼门关,岂是您说要郡主生郡主就能生,就算你是天上的神仙,也违逆天地规则。” 龙师刚被陌桑一顿咒骂,紧接着又被白芷一阵冷嘲热讽,尴尬不已,无奈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奴婢。” 主子平素里狂妄不羁,奴婢也嚣张不可一世。 龙师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行了,本座错了不行,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介绍一下。” “出门,一直往左走,到第一个路口再往左走,走下一个路口时再往右走,穿过左边的街道,就能到达云海城最繁华,最烧钱,最让人乐不思归的快活地。” 陌桑不假思索地报上路。 龙师也没多想,转身就往外面走,陌桑意思时地行一下礼。 送走龙师,白芷一脸好奇地问:“郡主,您指给龙师是什么地方,真的好玩到让人不思归吗?” 陌桑一脸认真道:“青楼歌舞坊林立,美人如云,公子如玉的地方,自然好玩以让人乐不思归,希望龙师能多玩几天。” “>o<” 白芷小嘴马上张大得像含着一个鸡蛋。 好半天才回恢复,不敢相信地道:“郡主,您居然把龙师哄去烟花之地。” 陌桑一脸正色道:“不历红尘劫,焉能入大道。本郡主这是助龙师修为更上一层楼,他应该好好感谢本郡主。” “……” 白芷嘴角抽了抽。 周越在门外听到也不由一个趔趄。 抬手抹一把冷汗,暗道:“这个丫头胆子真肥,连大宗师也敢捉弄。” 陌桑却不以为然,继续弹没有弹完的曲子,完全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龙师又如何,不过也是人罢。 “东西都准备好了?”冷不丁陌桑问一句,白芷愣一下:“呃……奴婢准好了,郡主随时都可以生小宝宝。” “真是舍不得。”陌桑轻轻抚着腹部,孩子还有几天就要满七个月,目光里全是不舍之情,如果可以她也想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之时再生产,可惜时不我待。 白芷似乎明白陌桑想干什么,犹豫一下道:“郡主,难道要现在……” 陌桑轻摇头,淡淡道:“不,再等几天,眼下盯着我的眼睛太多……”可是她能相信,能依靠的人却太少,还要再等等吧。 “龙师护法,郡主安心生产就是。”白芷安慰陌桑,仿佛有龙师在,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忧。 “愿天意随我心吧。”陌桑可没有白芷的乐观,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顾虑,轻轻道:“容我想想,你先下去吧。” 以龙师的修为的确可以保护孩子平安离开烈火国,可是离开烈火国后,他真的会把孩子交给宫悯他们,她不敢保证。 宝宝像感知到她的心情轻轻动了一下。 陌桑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道:“放心,娘亲不会轻放弃,当年命悬一线时娘亲未曾放弃希望,今天也不会轻易放轻弃。” 事在人为,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两手重新落在琴弦上,陌桑抚起那一世的摇篮曲,口中轻轻吟唱着歌词,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腹中孩子在琴声中渐渐恢复平静。 陌桑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看着外面被树木枝味撕碎的光影,无数的身影从脑海里闪过,就像是有一张滤纸,把可靠的不可靠的人都过滤一遍。 “桑儿,在想什么呢?” 周越不紧不慢出现在陌桑眼前,他站在窗口外面,一脸担忧地看着陌桑。 陌桑突然鼻子一酸,犹豫一下道:“舅舅,盯着桑儿的眼睛太多,我在想如何安全把孩子送到夫君身边。” 周越一听笑了,看着陌桑道:“傻丫头,你忘记舅舅跟你婆婆都是什么人,你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别忘记了孩子随周姓,周家自有办法保护孩子的周全。” 陌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婆婆,眉开眼笑道:“是桑儿一时糊涂,忘记了宝宝的祖母和舅爷爷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周氏一族不如宫、陌、颜、萧、上官五族出名,原因不过是他们远离皇权,若也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其风采丝毫不比前面五族差。 “傻丫头。” 周越潇洒一笑。 陌桑也毫不客气道:“舅舅准备一下,过几天把孩子带走。” “阵法的事情……” 周越担忧自己一旦离开,没有人为她解决阵法。 陌桑淡然一笑:“舅舅放心,我的人已经到了,只要孩子能平安出世,这些都是小事情,桑儿自有办法解决。” “真的?” “桑儿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只要把孩子安然送到宫悯身边,就再无后顾之忧。 周越很清楚陌桑和宫悯的感情,不由相信她的话,相信她会不顾一切回到宫悯和孩子身边。 “怎么没看到弥月?”周越忽然想起,今天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弥月,这丫头平日里可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陌桑身边。 “弥生快到了,弥月忙着为他收拾房间,以后有弥生守在我身边,舅舅尽管放心。”陌桑笑容自信,目光坦然,让人无法怀疑她的决定。 只是眼前人是周越,宫悯的亲舅舅,他不会轻易相信。 陌桑无奈地笑笑道:“舅舅,您就放心,孩子出世后,桑儿休养一段时间,虽然内伤无法恢复,不过保命还是可以的。” 周越犹了豫一下道:“不是舅舅不相信你,可是你张伯伯说,你把孩子跟自己的命绑成一体,有孩子一天便有你一天,孩子出世后是不是……” “假的。” 陌桑不得不揭穿这个谎言,跟周越说明原因。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能瞒天过海,陌桑几乎连自己都快要相信这说法是真的。 确实孩子是跟她的生命联系在捆绑在一起,也仅限用非正常手段扼杀孩子时。 如今她用正常办法生出孩子,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周越长长地松一口气道:“如此便好,不然舅舅真不好向你婆婆和悯小子交待。” 陌桑暗暗松一口气,周越一身儒雅,有着书生的秀气也有着商人的精明,想骗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些时候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反而是周越这样的人物不好应付。 弥月直到天黑才回来,小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见过礼后,笑眯眯道:“郡主,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可以安心等哥哥他们到来。” “他们?”陌桑不解看着弥月。 “还有上官公子和海棠。”弥月笑眯眯道:“上官尺素也同行,郡主是不是很惊喜?” “是很惊喜。” 陌桑干笑两声,其实她都差点吓死。 越想越窝火,忍不住暗暗骂道:“这个家伙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跑到这里来送死,教她再想什么办法把他赶走。” “郡主,高兴傻了?” 弥月不知道月亮河上,陌桑和上官尺素间的事情,见陌桑一直不出声,以为她是高兴过头。 陌桑呶呶嘴,不冷不热道:“他来了便来了,我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夫君偷袭圣殿的事情可以有眉目?” 问起这个问题,弥月皱起小脸道:“最近都没有收到倪裳他们的消息,而且此事乃绝密,坊间也听不到任何传闻,我们还是再等等,倪裳既然已经提前通知郡主,自然是相信郡主能阻止姑爷冒险。” 陌桑马上接话,沉默半晌后才淡淡道:“好,我再等等,有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其实心里很清楚,宫悯是为她而动,就算她亲自出面也未必能劝止,何况她远在万里之外,只能想一个办法在暗中相助。 弥月继续问:“奴婢听说龙师到了,是否要为他收拾一处厢房。” 提到龙师这个头号危险人物,陌桑朝弥月勾勾手指。 弥月一脸好奇地走上前,陌桑在她耳边小声地耳语。 那些在外面监视的人,只看到弥月小脸不时闪耀出奇异的色彩,却不知道陌桑跟她说了什么话。 其实外面监视的人根本不知道,陌桑早就用内力笼罩着院落,他们平时探听到的内容,都是陌桑想让他们往外面传的话。 陌桑又吩咐了一些事情后,打了呵欠道:“弥月,我有些倦了,准备汤浴,沐浴过后好休息。” 如今已经快六月底,天气越发的热起来,每天沐浴是她必做的事情,尽管白芷十分反对,说沐浴太过对身体无益,陌桑还是坚持每天沐浴。 翌日清晨,陌桑刚起来,就听到白芷一脸疑惑道:“郡主,奴婢给龙师送早膳时,却发现房内无人。” 陌桑不以为然道:“大约龙师一早出门了,没什么值得担忧,再者他是长辈,我们身为晚辈也不好过问他老人家的事情。” “可是……” “傻丫头,可是什么?” 陌桑打断的白芷的话,淡淡道:“龙师的事情可不是我能过问,做好本份就行。” 白芷应了声是,嘟囔道:“奴婢是从窗口看进去,发现里面的铺盖都没动过,会不会是龙师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休息。” 见白芷还有纠结龙师的事情,陌桑无奈道:“依礼法,龙师原就不合适住这里,只不过条件有限,再加龙师的性情,弥月就先收拾着,至于龙师是否住这里是他的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白芷哦了一声道:“奴婢把您的早膳端上来。” “去吧。” 陌桑摇摇头,坐在榻上等白芷送早膳。 再过两天,龙师依然没有出现,上官尺素却突然出现在院落里。 刚站稳脚步,就看到一道从头白到脚的背影,本以为是龙师的,正要行礼时面前的龙师突然转过身,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上官尺素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睛被那一头如雪长发刺痛。 眼圈一点点变红,千言万语全都被卡在喉咙里面。 红颜白发,桑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桑儿……” 良久后,上官尺素才唤出眼前人的名字。 陌桑冷冷瞟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本郡主死没?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本郡主身子是不太好,不过活过三两年应该没问题。” “桑儿,你明知道我不是……” 上官尺素目光不经意落在陌桑的肚子,差点被圆鼓鼓的肚子吓得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陌桑一眼。 陌桑不以为然,转身走入书内,悠然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轻轻养神,完全无视上官尺素的存在,脑子只想着如何把他打发走。 上官尺素回过神,不问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跟入屋内。 陌桑在孕中容易疲倦,看到上官尺素跟着进来,冷声道:“本郡主累了要休息,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走吧。” 上官尺素根本不理会陌桑冷漠的态度,走上前几步,挑起她一缕白发道:“桑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腹中的孩子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这满头白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习惯地伸手想为陌桑把脉。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陌桑冷斥一声,收起自己的手腕,扯回发丝。 “桑儿,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知道一切都是我错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上官尺素担忧地看着陌桑,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白发,不是经历了大悲,就是身体命运快要走到尽头。 想到这里,上官尺素走到陌桑面前轻轻跪下,轻声道:“你要还在为之前事情生气,我跪下向你赔罪。”她从不曾负他,他却伤害也至深。 看到上官尺素下跪,陌桑心里一震,面上却冷冷道:“本郡主虽年纪小了你几岁,不过论身份,你跪我也是应该的。赔罪的话倒不必说,本郡主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待事情办完你我便两不相欠。” “桑儿,我……” “怎么,你不愿意?” 陌桑挑一上眉,似笑非笑看着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心里一阵刺痛,站起来面带笑容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一定能办到。” 看到上官尺素眉心一蹙,陌桑就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面上假装作没有看到,取出一卷册子递到他面前,面无表情道:“看熟它,三天后,帮我把孩子取出来,再以最快的速度治愈我的伤口。你可能办到?” 威迫上官尺素,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436章、安排 “什么?” 上官尺素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她居然要让孩子提前出世。 陌桑抬起头,眸光冷冷看着上官尺素,淡淡道:“三天后,孩子就满七个月,帮我把孩子取来,我要把孩子送走。” 上官尺素身心狠狠一震,他无法理解她的做法:“为什么?桑儿,孩子明明可以足月才出生,你为什么一定要……一定提前从你身边送走,孩子留在母亲身边不是更好吗?”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陌桑的心思。 “本郡主没有必要向你解释。”陌桑冷冷地回一句,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本郡主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我……” “若是觉得为难,我自己也可以完成。” 上官尺素正犹豫时,陌桑马上说要自己动手,不要怪她用激将法,时间有限啊! 果然,一听到陌桑说要自己动手,上官尺素马上一脸紧张道:“我只是想不明白,没有说不帮你,毕竟自然生产对孩子才是最好的保护。” 陌桑一脸激动道:“当母亲的,怎么会不想给孩子最好的,可是有我的不得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 “外面那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随时都想要我的命,他们要知道孩子的存在,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有……” 陌桑疲倦在闭上眼睛,满腔无奈道:“那些已经知道孩子存在的人,他们就等着孩子出世,再把孩子弄到手。” “他们要孩子干嘛,孩子是无辜的。” 上官尺素渐渐明白陌桑的苦处和想法,她是担心有人会算计她的孩子,所以不得不提前把孩子生下,送走。 陌桑咬咬嘴唇,睁开眼睛道:“无论他们是什么想法,我都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为别人手里的工具,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的命运,一定要给孩子拼出一个未来。” “所以……”上官尺素也忍不住要发火,冲着陌桑怒声吼道:“你就要把所有人统统从你身边赶走,让所有人疏远你,然后你独自地去面对一切,最后知道真相的我们,就在愧疚中过一辈子,是吗?” “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陌桑说的实话,她只是不想他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上官尺素也不依不饶,继续怒声责问:“还是说你觉得,我跟在你身边会拖累你,所以想方设法、不择手段也要把我从你们身边赶走。” “我……” “是的话,我告诉你,本公子现在也九境了,自保不是问题,绝对不会拖累你。” 上官尺素一想她不惜毁掉他们多年的友谊,也要把他从她身边赶走就不由火冒三丈,指着陌桑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就你一个人是英雄吗?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待在后院,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呀。” 陌桑无奈地番一下白眼,说得好像是她很喜欢往外面跑,拧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知。 上官尺素以为她是理亏,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一直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地数落着陌桑的不是。 絮絮叨叨了半晌后,突然听到陌桑的均匀呼吸声才发现,原来陌桑早已经睡熟。 上官尺素一阵无语,拉过陌桑的手腕把脉,眉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 把过脉后,放下陌桑的手,上官尺素拿过旁边的薄被替她盖上,犹豫一下拿起旁边的册子,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上官尺素是越看越惊讶,忍淡住抬头看着陌桑,这个丫头居然要他剖开她的腹部,把孩子里面取出来。虽然小册子上把过程介绍得很详细,可是他还是很难接受,把一个人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后再缝上。 看着熟睡澡的陌桑,上官尺素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方法。 剖开再缝上,感觉就像在缝一件衣服,他怎么下得了手,再在她身上添上一道伤口。 陌桑很安心地睡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其间白芷进来过,看到上官尺素在书,她也在睡觉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醒来时看到上官尺素在身边,陌桑面无表情道:“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便准备一下,我的时间不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桑儿……” 面对陌桑的冷漠,上官尺素压抑着悲伤,把道歉的话吞回去,挤出一抹笑容,改口道:“是个女孩,她很健康,比寻常已经足月的孩子还健康。” 他怎么也没料到,桑儿居然疯狂到,用自己的真元来温养孩子,把孩子看得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岂能拒绝她的请求。 “女孩!” “真的是女孩?” 突然知道腹中胎儿的性别,陌桑顿时惊喜万分。 抬手小心翼翼地抚着肚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脸兴奋道:“夫君说过他喜欢女孩,现在终于能满足他的心愿。” 宫悯可以为她毫不犹豫跳玄虚洞,同样也可以为她再死一次,希望以后有女儿陪伴在他身边,他可以渐渐忘却伤痛,渐渐忘记她,开始新的生活。 看着陌桑兴奋激动的模样,上官尺素的心就像被车轮碾过,很痛却叫不出声音。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强忍着伤痛笑道:“你拼命的生下孩子,仅是为了满足宫悯的心愿,你可有想过宫悯若是知道一切,他会怎么样……你有想过他的心情吗?你有想过失去你,他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会怎么折磨自己吗?” “放心,你所顾虑的,我早已经做好安排,他会带着女儿过得不错。”上官尺素能想到的她都已经想到,他没想的到她都做好安排,绝不会让宫悯有难过的时间,她会让他带着女儿好好走完余下的人生。 上官尺素知道后不仅没有高兴,心里反而更加难过。 陌桑如此竭尽心血安排好一切,无非是想给父女二人一个逍遥的人生,他岂能不满足她小小的要求。 握紧手中的册子,再次压下悲伤,像以前那般暖暖笑道:“你跟宫悯相爱相知,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带着女儿好好走完后面的人生。” 陌桑慵懒地点点头,道:“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唤一声白芷,送些吃的进来吧。” 上官尺素只得起身往外面走,白芷跟上官尺素很快一起进来,面带笑容道:“郡主今天好睡,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有身子的人容易疲倦,能吃能睡是好事。” 上官尺素代陌桑解释,对陌桑道:“想吃什么,赶紧报上让白芷做,海棠的厨艺真心不行,一路上挺糟心的。” 白芷笑眯眯道:“你背地里这么说海棠,仔细她知道了不给你好脸色看。” 大概是想到什么事情,说完面上露出一丝犹豫:“郡主,龙师几天没有露面,他是不是出事了,奴婢担心他到时候会赶不回来。” 陌桑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若是不放心,有上官在这里,再过一天海棠也就到了,有他们照顾我,你可以出去找找。” 白芷听完陌桑的话,皱起眉头道:“奴婢担心万一龙师出事,还有谁能把宝宝带出烈火国。” 上官尺素听到后看一眼陌桑,陌桑想了一会儿道:“没关系,我们见机行事即可,不可能全部都依靠龙师。” 白芷听到后,看看上官尺素,又看看陌桑懒洋洋的模样,点点头道:“是,奴婢先下去为你们送上点心和膳食上来,别的事情明天再做打算。” 目送白芷离开后,上官尺素皱着眉头道:“你真打算让龙师护送孩子到宫悯身边,你不担心他……”说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惊讶地看着百桑,面上露是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陌桑小声道:“我给龙师设了一个局,短时间内回不来,等明天白芷走后你就动手吧。” “你怀疑白芷?”上官尺素不解地问。 “我相信白芷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不放心白芷背后的主子。”陌桑不假思索回答,这也是她最无奈的决定。 白芷是真的一心为她着想,可是白芷背后的主子打的什么主意,是她一直无法预测的,为了孩子的安危她只得连白芷也一起算计内。 上官尺素为陌桑的担忧感到无奈,陌桑和宫悯都是绝顶聪明,两人又都拥有眉涧宫印,他们生下的孩子一定很多人算计,怪不得她如此小心翼翼,连身边的人也都防备着。 想明白一切,上官尺素一脸认真道:“放心,我一定会护孩子周全。” “你呀,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陌桑没好气地回一句,见上官尺素似有些不服,冷冷道:“现在圣殿一出手都是道境、宗师、大宗师,你的九境修为自保还勉强,孩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 “说正事,这个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陌桑指指他手上的小册子,把话题扯到生产上。 上官尺素啪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自信傲气道:“你就放一百个心,本公子又不是没剖过活人,三天后一定给你个健健康康的小宝贝,让她跟足月的孩子没有任何差别,甚至更加健康。”你用真元温养的孩子能差吗? 陌桑无语地轻笑一声,听到白芷的脚步声,马上给上官尺素一个眼色。 上官尺素收到信号,马上闭口扯开话题,故意大声道:“白芷能不能快点,本公子都快要饿死了,没有吃食先上点心也行呀。” “催什么,奴婢这不就送来了。” 白芷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随后就听到门吱吖一声响,就看到白芷用托盘走端着两个水晶碗进来。 把碗放到两人面前,里面全是各种切好的水果,陌桑看一眼就想到了前世的水果沙拉,没有说什么,上官尺素却不满地叫道:“白芷,本公子饿得能吃下一头猪,两碗果子只能解渴。” 白芷笑眯眯解释道:“膳食得现做没这么快,这是当地的解暑饮,就把各种水果切好放在一起,用再冰镇过后混合食用,清凉又解暑热,奴婢尝过后觉得还不错,照着法子做了一大盆,用井水湃着随吃随拿。” “用井水湃,不是要用冰镇过吗?”上官尺素问完,顺手拈起一块放到嘴里。 “郡主有身子不能吃冰的,奴婢把果子湃在井水里面取些凉意,吃着也一样能清凉解暑。” 白芷一脸认直地解释,上官尺素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你去赶紧去做饭,这点点儿水果不够本公子塞牙缝。” 陌桑待白芷走后,把面前的水果也推到上官尺素面前。 上官尺素拈起一块放到嘴里,咽下道:“这些水果都没有问题,不过吃这小碗就够了,不能多吃。” 闻言,陌桑把水果端回来,拈一块水果放到嘴里,满口流汁。 刚吃完水果不到一盏茶功夫,白芷就端着膳食上来,上官尺素抢先把饭菜都尝一遍,忍不住感叹道:“终于吃上人吃的东西。” 白芷见上官尺素一人狂扫过一遍后,桌面上的饭菜就只剩下一半,马上拿起筷子往陌桑碗里夹菜,生怕某人会把饭菜都吃光。 陌桑除了那次被吸光内力,大吃狂吃过后,饭量一直是七分饱,现在也是如此,中间还会多吃些点心水果,偶然还有白芷特意做的药膳粥,她倒不担心会不够吃。 再说眼下也不是饭点,算是中途加餐。 看到她又是只吃一点点,上官尺素忍不住道:“你吃了就等于孩子吃,再多吃一些吧。” 陌桑摇摇头:“不要,吃多了胃撑得厉害,躺着坐着都不舒服,一会儿饭点时再吃些。”说完便放下筷子,白芷马上递上漱口的浓茶,没有勉强她再吃。 上官尺素有些无奈,只得自己把剩下的饭菜扫光,放下碗道:“本公子在书房睡一觉,赶了一个月路,骨头都快散掉。” 陌桑听到后,漫不经心道:“睡书房多不好,有现成收拾好的房间,原是给龙师准备的,这些日子他都住在外面,你就在他的房间住下吧。”目光暗暗看一白芷。 见白芷都没有反应,陌桑才道:“你先带上官公子去休息,一会儿再过来收拾吧。” “是,郡主。” 白芷应下,回身朝上官尺素福身道:“上官公子,请这边走。” 上官尺素看一眼陌桑,跟着白芷走出书房,两人前脚刚走出书房,后脚离落风情万千的身影就出现在书房内。 第437章、陌桑生产1 离落走陌桑面前,坐在上官尺素坐过的位置,妖娆地一笑道:“上官公子很优秀,只是……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成熟的女人跟他相配才行,你觉得本宫主如何。”说完故意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变化,离落就一改以往的妖娆美艳,清纯得像初出山林,从不染人间烟火的精灵。 陌桑冷笑一声道:“突然改吃素,你习惯得了吗?” 离落不以为然道:“偶尔换一下口味,就当是给自己清清肠,再说像他那样大男孩,不经历一些挫折是不会长大的。” “目前不行,你过些日子再吃掉他吧。” 陌桑没有阻止离落,上官尺素一直都被保护得太好,遇到一点事情就会失去分寸,是该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真正长大。 没有经历过爱恨情仇的人生,就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陌桑早感同身受,不过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她需要上官尺素心无旁骛,待一切都安定下来以后,就任凭他海阔天空。 离落马上轻笑一声,恢复原样的道:“你居然同意了,本宫主很惊讶,你就不怕上官尺素这只小白兔急起来,再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你一口。” “那也要我还在他眼前才行。 ”陌桑不以为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 离落当即冷哼一声:“不出郡主所料,姓顾的果然是另有算计,不过你放心,本宫主已经依照你的办法回敬给他,还留了人在附近看守,一有动静马上通知本宫主,到时候你就等着看他的精彩表情。” “你办事,本郡主放心,风月司的客人,你再多留三四天……” “别呀,这么有意思的人,本宫主第一次遇到,还没有玩够呢?”离落毫不迟疑地打断陌桑的话,还一口拒绝她的要求。 面对离落的拒绝、挑衅陌桑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淡地提醒道:“他可不是好招惹的,小心惹火上身,不如好聚好散。” 离落不以为然,一笑销魂噬骨道:“他要是生气了,本宫主就告诉他,是你容华郡主威胁本宫主这么做的,再把事情全盘托出,你说他会不会同情本宫主,可怜本宫主,饶本宫主不死呢?” 陌桑怔一下,赞同道:“是个不错的办法,你就这样跟他说,再用刚才的清纯面孔向他求情,看他会不会留你一个全尸,本郡主也很期待你的魅力值到底有多高。” 招惹龙师的人,可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不用太高,比你高一点点就行。”离落妖娆地一笑,突然伸手挑起一缕陌桑的发丝,把玩着道:“本宫主突然发现,你这白发其实挺好好看的,改天我也弄一头白发试试,没准会比你还美。” 陌桑扯回自己的发丝,淡淡道:“明天会有人打听那位客人的下落,你也留她两三天吧。” “什么人?”离落好奇地问。 “你见到了,便会知道是谁。”陌桑没有正面回答,耳里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音。 “有人了,本宫主先走一步,有事再找你。” 大约离落也听到了脚步声,迅速从窗口离开书房。 陌桑小声道:“你放心,本郡主不会跟你争的,你才是风擎大陆第一美人。”别红颜薄命就行。 离落大概自己也不清楚,当她对某个人感兴趣的时候,很可能那个人已经住进心自己里面,所以不愿意轻易放那人离开,再继续这样下去是真的会玩火自焚。 陌桑不禁皱眉头,不过转眼一想,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何必再理会他人的事情。 风月司,云海城最大最豪华的歌舞坊。 谁又想到这里会是陌桑的一大据点,当然一开始风月司的主子并不属于陌桑。 陌桑只是派人一点点渗入,最后他的人合情合理地成为掌权人,为了在敌人面前示弱,陌桑一直没有动用他们。 想要控制龙师用武力是不可能,天下间有几人的修为比得过他,唯一办法就是一个“情”字,再怎么样龙师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是男人都难过美人关,只要遇上对的人神仙也要跌落神坛。 白芷进来收拾东西,鼻翼动一下,一脸警觉道:“郡主,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陌桑轻轻嗯一声道:“离落来过,汇报顾老他们破阵法的进度,幸好有她在暗中盯着,不然本郡主又要吃熟人亏。”当然离执行的不只是一个任务。 “奴婢不喜欢离落。”白芷坦诚的心里话。 “你自然不能喜欢她,你要是喜欢她我才头痛。”陌桑故意歪曲白芷的意思,气得白芷不跟她说话。 陌桑也不以不为然,对离落跟对倾云、暖雪的态度一样,她欣赏他们的勇气和独立,而不是一味的三从四德、驯良无比。 他们曾经都本性纯良,都身不由己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对生活放弃希望,一旦他们获得自己自由,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继续追求梦想,所以她欣赏他们,愿意他们给机会实现梦想。 翌日,白芷侍候陌桑服过药便出门。 白芷前脚出门,后脚海棠和弥生便进门,两人看到陌桑都是一番感伤。 陌桑没有说什么,只问他们圣殿当日偷袭陌府时前前后后的情况,两人担忧陌桑再次伤心过度,犹豫半天才细说一遍。 说完后两人本以为陌桑会痛哭流泪,可是陌桑一脸平静,正暗暗惊讶时,陌桑突然出声问:“你们说圣殿一千多人,突然出现在陌府四周,之前你们谁都没有察觉到。” 想不到陌桑会问过,弥生愣一下道:“回郡主,确实是谁都没有察觉,没人知道他们之前藏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他怎么出现陌府外面,感觉……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闻言,陌桑笑了,淡淡道:“剔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就算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啊?弥生和海棠惊讶地看着承桑,就连弥月也张大了小嘴,好半晌才呶呶小嘴道:“郡主又哄我们玩了,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除非他们是神仙。” “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做不到的。” 陌桑没有跟他们解释,而是心里又多了一层顾虑,圣殿的人若真的凭空出现在陌府外面,敌人就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虫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陌桑坚信圣殿一定是掌握了某种秘术,可以随时更换虫洞的出口位置,只是他们低估了陌府的实力,才会失去逃命的机会。 眼下心急也没用,只能等孩子出生后,她亲自过去看一眼。 时间如梭过得飞快,眨眼间孩子便满七个月,拜水的行程也结束,銮驾昨天便离开云海城,陌桑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出门,目的地是她来时坐的大船,在上面才有适合生孩子的环境。 重新回到大船上,陌桑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悠然道:“还是自己的地方好,怎么着都舒服。” 上官尺素坐在对面,眼里藏着一丝紧张,看着到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问:“桑儿,你就是一点也不紧张害怕?” 陌桑淡然一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我不过是做了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你我一旦成功的话,自此不知道能挽救多少妇人和孩子的性命,是功德一件,为什么要紧张害怕。” 闻言,上官尺素愕然,随之笑笑道:“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为别人着想,有时间不如多想想自己。” 他有时候都想不明白陌桑,能想出那么多法救别人,唯独想不到自救的办法,忍不住问:“桑儿,你的伤势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明明想出了那么多救治伤人的办法。 陌桑笑笑道:“你是医者敞尚不知如何医治我的内伤,更何况是对医术只略懂皮毛的我。” 其实她心里面很清楚,上官尺素为什么会这样问自己,明明她有许多医治别人的方法,却唯独找不到医治自己的方法。 上官尺素想明白陌桑心中所想,顿觉一阵苍凉,幽幽道:“桑儿,我和爷爷想了很多办法,已经尽力了,还是没有找到能医治你内伤的办法,我很抱歉,我……” “上官,不用道歉,我的伤势我清楚,不是医药可以救治的。”陌桑轻轻打断他的话,看着外面不停东流的江水,两眸如古井无波,淡淡道:“其实这些日子我都想开了,活着未必是好事,死亡未必是痛苦,也许是解脱。” “桑儿……” 上官尺素震惊地看着陌桑。 陌桑淡然一笑,犹豫一下道:“我决定让孩子姓周,希望她以后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上官尺素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道:“姓周好,你婆婆终日逍遥江湖,周先生行走黑白两道间,日子过得恣意潇洒,其实连宫悯也很羡慕他们这种生活。” “是呀。”陌桑轻声附和。 “郡主,上官公子,准备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开始。” 弥月从外面走进来回话,陌桑和上官尺素上视一眼,陌桑率先站起来,笑道:“吩咐弥生开船,不用走得太急,当时平时游河赏景即可,一切都如平时无异。” “是,郡主。” 陌桑带着上官尺素、海棠,走到另一个房间前,回头对上官尺素道:“我和海棠先进去换衣服,你一会儿再进来。” 上官尺素点点头,陌桑在此之前就提醒过他,环境卫生在医治中的重要性,自然明白陌桑换衣服的原因,实践经验告诉整洁干净的环境里,伤口更容易愈合。 大约一刻钟后,门从里面找开,海棠一身那个世界,手术室的专业打扮,站在门后示意他可以进来。 上官尺素走进房间,看到里面还摆着一套差不多有衣服,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他准备,拿起衣服看了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穿上。 海棠看到后,快步走上前小声道:“上官公子,奴婢侍候你更衣吧。” 上官尺素身边向来只有一个百草侍候,如今百草不在身边,也只好让海棠动手为他更衣。 海棠突然靠近,少女独有的馨香轻轻钻入鼻子里,上官尺素尴尬地揉一下鼻子,刻意忽略海棠身上跟百草不同的味道。 幸好海棠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为他穿戴整齐,尴尬也只尴尬一会儿,两人一起走进里面的刻意,上官尺素没有理会房间内的环境,而是看到陌桑在正要喝东西。 “你想喝什么?”上官尺素紧张地问。 “是一种喝下去后没有痛觉的药……” 陌桑十分简洁地回答,上官尺素却不等她说完,就一把夺过碗放到一边,冷声道:“有我在,你用不着喝这东西。” 看着空空的手,陌桑出了一会儿神,没有什么说便躺下,静静地不说话 上官尺素已经取出银针,他边施针边轻声道:“我先封住你身上这几处穴位,一会儿动刀时整个腹部都不会有痛感,这样你能一直保持清醒,孩子出生后你能看上一眼。” “你知道我会马上把孩子送走?”陌桑惊讶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尺素。 “以你的性子,没有想好送走孩子的办法前,是不会让我动手。躺好。”上官尺素自幼便认识陌桑,了解她的处事风格。 上官尺素让陌桑躺好,掀起盖在腹部的白布,深吸一口气道:“我开始了,中途有任何不对劲,马上告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取出来。” “知道。” 陌桑应声,她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紧张。 上官尺素听到也不由笑了,这个丫头呀,安慰道:“别怕,相信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 陌桑鼻子里轻轻应一声,什么也不敢看不也想,一直保持着均匀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影响到上官尺素这边。 大船从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普通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期间仍有不少探查的船只,故意从他们的船旁边经过,弥生和弥月都打起十二分精,预防别的船只突然冲上前。 第438章、陌桑产子2 封闭却透气良好的房间内,上官尺素解剖过无数死的活的人体,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划破任何一根血管,可是当对象换成是昔日的好友时,他还是免不掉会紧张,握着解剖刀没有动手。 上官尺素犹豫好一会儿后,才抬起手准备下刀。 当手中锋利的解剖刀划开陌桑的皮肤时,就仿佛是从他身上划过一般,上官尺素额头上顿时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陌桑是清醒的,看到后马上道:“海棠,给上官公子擦汗。” 这个人…… 陌桑是又想生气又想笑,忍不住出声:“你再这样子,我就自己动手。” 虽然她很不想这样,可是再这么拖下去,很容易出意外,万一有什么人想试探一下,故意开船撞上来可就大不妙。 海棠把孩子取出来后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听到陌桑的话,马上取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掉上官尺素额头上的汗珠。 “上官公子,您干脆点,奴婢看着头皮发麻。” 海棠也忍不住小声催促,心里暗道:“果然凡是跟郡主有关的事情,都会让人很为难。”连上官公子都不能幸免。 陌桑无奈地闭上眼睛,小声安慰道:“上官,不要紧张,你就把我当成病人,或者是一具尸体,现在你只是把尸体里面的胎儿取出研究,并不是在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只是好奇未足月的婴儿……” “桑儿,别说了,我能行。”上官尺素让陌桑不要再说话,暗暗骂自己一声大笨蛋,都什么时候居然她分神来安慰自己,想到这里把精神集中在手术上,一丝不苟打开层层组织,不时让海棠替他拭一下汗。 房间外面。 弥月想到陌桑要剖开肚子,就不由一脸紧张道:“哥,我担心那些人会冲上来。” 弥生却一脸冷静道:“别怕,我早就做了好准备,不会任何船只有靠近的机会。” 他暗地里早就把,只在九国大比上展示过一次的可怕的武器准备好,一旦有可疑船只靠近,他会毫不客气把对方轰上天。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内响起,不只是一小会儿就马上消失,那些人还是听到,江面的气氛瞬间发生化学反应似的变化。 兄妹俩还来不及高兴,相视一眼,马上盯紧附近的船只,同时吩咐船上的人小心戒备,预防有人冲过来坏事。 孩子终于哭出声音,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陌桑却来不及看孩子一眼,顾不得伤口还没有缝合,用内力在房间结成屏障,让孩子的哭声无法传到外面。 陌桑还没有得及开口,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瞬间雪白,直冒冷汗。 上官尺素面色骤变,马上把一粒丹药塞到她嘴里:“桑儿,你穴位被封不能妄动内力,马上撤掉内力,炼化刚才的丹药,别分神,我很快就能把伤口缝合好。” 陌桑咬咬牙道:“不行,外面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他们听到孩子的哭声……会马上行动。” 海棠马上安慰道:“郡主,您放心,外面的事情交给弥生和弥月,他们一定处理好,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我们的船,您马上按上官公子的话做,奴婢就是拼上性命,也不会让小主子落到那些人手上。” 陌桑摇摇头,吃力道:“上官,拔掉银针再缝合,我不怕痛。”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赌上一切,细心呵护了七个月才换来的孩子,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桑儿……” “缝合。” 上官尺素想说什么,陌桑马上打断他的话。 现实真的很无奈,上官尺素也知道不能再拖,只好迅速拔出银针。 在银针拔离的瞬间,剧痛袭遍全身,陌桑马上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以免影响到上官尺素。 上官尺素此时也集中精,心无旁骛地开始处理伤口,创口虽然不算是很大,可是却有足足七层,缝合过程中他不敢看一眼陌桑的表情,就算不看他也知道陌桑此时承受着多大的痛,不由的加快速度。 陌桑嘴唇都咬出血,而且不时有一阵眩晕袭上来,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不能晕倒,在孩子没有送走之前,绝对不能晕倒。 此时江面上的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弥生和弥月一起控制着船,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的船只。 自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以后,这些船就如同影子一样,紧紧地跟在他们前后左右,越来越近。 弥生果断按下一个机关。 大船四面各打开一个缺口,亮出大船上的武器。 这个举动却没能阻止那些船靠近,反而引起了对方的好奇心,那些更加明目张胆地靠近陌桑所在的大船。 面对这样的情况,弥生依然冷静,用内力送出声音道:“诸位若是再继续靠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的船上同样有九国大比上,大鸿战船所使用的武器,我们不介意把你们全部都打沉。” 当弥生提起大鸿皇战船上的武器,正欲靠近的船只马上停止前进,一下子被甩出几里水路外。 大鸿战船的武器,自面世以来就是诸国的恶梦,以前有九国大比,各国间并未正式动用过战船拼杀,一旦动用战船作战,就算是七国的战船联手,在大鸿战船面前也是不够看。 后退的七艘船,都是七国质子所用的船。 他们惧怕陌桑的才华,更惧怕陌桑背后的大鸿皇朝,只是他们想赌一把。 若是能把陌桑拿下,就等拿到了一张免死金牌,有她在手上大鸿皇朝就算再厉害,也必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些前来围攻的人中,除了有七国的势力,还掺杂着其他不知名的势力,他们没有见识过大鸿战船的厉害,自然无所畏惧地继续前进。 看着缓缓靠近的船,却一直没有听到海棠的声音,弥生也不由生出一丝紧张。 船上的武器是可以一击打沉对方的船,可是弥生担心发射带来的波动,会影响到正在剖腹开肚的陌桑和上官尺素。 大约是见陌桑的船一直没有动静,其中一艘船开始加速,渐渐逼迫陌桑的大船。 弥月看到后,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喉咙上,大声叫道:“哥,他们冲上来了,再不动手打沉他们,我们会失去主动权。” 弥生也知道不能再让对方靠近,可是前后都是敌人的船,无论前进或后退都会撞上对方的船,一旦发生强烈的碰撞必然会影响到郡主和上官公子他们。 “怎么办?”弥月紧张得叫出声。 “看着办。” 弥生一时无法回答,只能用陌桑的话堵自己亲妹妹的嘴。 弥月急得快要哭出来,听到弥生的话噗嗤一下笑出声,突然眼睛一亮:“哥,我们也加快速度,假装冲过去撞他们。” 闻言弥生眼睛也一亮,冷笑一声道:“好,就看看,是他们的船硬,还是我们船硬。”他们赌的是对方的心理素质。 在场七国的人都知道大鸿战船的可怕,而大鸿战船又是出自陌府,他们断定陌桑所用的船上,恐怕会有比大鸿战船更可怕的武器,所以都不敢冒然靠近。 看到陌桑的船突然加速,气势公逼人的回执,吓得马上设置船头。 而那艘还在快速的大船,看到七国船纷纷后退后,再看到前方陌桑来势汹汹的大船,竟然瞬间减速,然而就此时陌桑的大船突然发出一阵轰鸣声,速度单比之前快上不知多少倍。 原来就关键时刻,弥生却接到陌桑的命令——撞沉它。 眼睁睁看着陌桑的船突然加速,附近的船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江面上掀起滔天的巨浪。 两艘大船十分强势地撞上,不,是其中一艘大船主动撞上另一艘大船,滔天巨浪把附近的船只统统都推开十多丈远。 当江面上平息下来后,附近的人们就听一阵巨大的龟裂的声音,那艘被撞的大船从船头开始裂开,而主动撞上人家船的大船却丝毫无损。 船上的人纷纷开始抢救。 旁观众人也被另一艘战船的强悍,深深震憾到。 龟裂的大船上,有人发出一声怒吼:“陌桑,本座一定要亲自宰了你。” 直到此时此刻,两岸围观的人们终于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容华郡主,就在那艘强悍无比的大船上。 就在众人陌桑的大船会冲上前继续前行时,大船却忽然调转船头往回行驶,吓得跟在后面的船只纷纷加快速度逃离。 陌桑的大船快速度反航十里水路后,突然又重新调转船头,如此一来附近所有人都不由怔住,不明白陌桑这样反反复复,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好。” 突然附近有人大叫一声,用内力传音道:“大家快跑……” 他的跑字还没说完,就听到陌桑的大船发出一声如闷雷的声音,附近的人就看到原本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竟然生生地被划出一道不算很大的水沟,水沟以最快的速度开通,猛的撞在那艘正在裂开的大船上。 两者相撞的瞬间,正在龟裂的大船无碍,众人不由抹一下冷汗。 就在下一秒? 轰隆…… 巨响震天,巨大的火云升天。 附近有人都被震得心神恍惚,耳朵发疼,更有甚者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待都恢复正常后,江面上少了一艘船,那艘还在龟裂中的大船不见了,只看到江面上漂浮着尸体和船只的碎片。 在场众人完全忘记了反应。 “天哪,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好可怕,竟然在瞬间把一艘大艘毁得只剩下碎片。” “……” 回过神后人们,纷纷猜测着是什么东西,瞬间毁掉一艘大船,也时对陌桑充满恐惧。 “挡路者,杀无赦。” 清冷的属于女子声音从江面传开。 声音不是很高亢,气势也不如方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大。 六个字里面却充满了杀伐的气息,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封闭的房间内。 陌桑闭着眼睛炼化丹药。 连孩子都来不及看上一眼,上官尺素就又把一颗丹药塞入她口,要她马上炼化。 上官尺素把一滴鲜红的液体滴在她的伤口上,伤口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陌桑想睁开眼睛一看究竟,上官尺素一直盯着她,马上出声制止:“赶紧炼化药力,你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陌桑听他的话,只得压制内心的好奇,和想看一眼孩子的急切,静心炼化体内的丹药,同时分出一缕心神,一直用内力封闭房间,不让外面的声音惊扰到刚出生的宝宝。 大约半个时辰后,陌桑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惊讶地看到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抬头疑惑看着上官尺素:“上官,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药?” “宫印精血。” 上官尺素不敢再对陌桑有所隐瞒,不然天知道她又会干出什么事情。 陌桑怔一下:“哪来的,不会是……” “你放心,绝对不是宫悯的宫印精血。”上官尺素马上出声否决她心中的想法。 见陌桑还是不信,马上解释道:“上次有三名大宗师偷袭陌府,其中一人动用宫印之力死了,另外两人却被龙师生擒,废掉修为挂在吸血树。” “你抽了他们宫印精血!”陌桑惊讶地看着上官尺素,这家伙越来越肥。 “胡说,是三爷抽的。”上官尺素马上把这份天大的因果推掉,大声道:“除了你们陌家的人,谁能靠近吸血树。” “三叔抽取宫印精血?”陌桑脸上闪过一抹疑云。 “他想用宫血救龙寻,可惜龙寻伤得太重,失败了。”上官尺素说到这里时,面上一片黯然。 无意看到陌桑如古井深沉的双眸蒙上冰霜,突然明白她为何白首,自己刚才还说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出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龙寻为救三爷无怨无悔,三爷也在不久后看透世情,参透生死,斩断红尘,成功踏入儒道。” 良久后,陌桑轻叹一声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其实不过水中月,镜里花,放下也是好的。” 上官尺素马上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到海棠道:“郡主,快看看小主子。” 陌桑欣喜一笑,满脸欢喜道:“快,快把殊儿抱过来,让我好好的看一眼。” 海棠马上脆脆地应一声,刚抱起孩子就感觉大船重重地一震,就像什么庞然大物砸落在大船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一个踉跄。 陌桑长袖一拂,把孩子卷到怀里,从床坐起来,冷声道:“有人闯上了我们的船,我出去看看,你和孩子待在这里别动。”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第439章、陌桑的杀伐(小修) 大船甲板前端,盘坐着一名身材圆滚滚的老和尚,白白胖胖的面容,眉目慈祥,观之可亲。 老和尚笑眯眯看看着缓缓走上前的陌桑,目光里透着悲悯,口中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陌施主。” 蓦然看到一尊佛陀出现在眼前,陌桑也忍不住震惊,压抑着内心的惊讶,不紧不慢走上前依佛教的方式回礼:“陌桑见过大师。” 这回轮到佛陀惊讶,他似乎没料到,在这片土地上会有知佛、识佛。 陌桑没有理会老和尚的惊讶,淡淡道:“晚辈有一事不明白,大师已然出世,何故再入尘寰,红尘万丈,您就不怕再沾染上因果,堕落轮回吗?” 佛陀更加惊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想不到陌施主也识得我佛慈悲。” 陌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言不讳地问道:“大师此番出世是入世修行,还是为了断因果,替他人渡陌桑出苦海?” “阿弥陀佛。”佛陀看着陌桑的眼睛,眼里流露出一片慈悲:“陌施主对我佛的了解,让人贫僧很震惊,不知陌施主从何识得我佛。” “心中有佛,自然识佛。”陌桑打了一个马虎眼,想到还没来及看一眼的孩子,直接对佛陀:“陌桑不管大师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只一句话告诉大师,陌桑有要事在身,凡挡我路者——死。” “阿弥陀佛!”佛陀看着陌桑道:“即便如此,贫僧还是要阻拦。” “神阻弑神,佛挡灭佛,本郡主今天大杀四方。”陌桑不+再跟老和尚废话,一转手中龙镯,墨剑一指道:“我本不与人为敌,奈何世人对我苦苦相逼,本郡主今日便清理路上障碍,以杀证道。” 此言一出,附近所有人都震惊。 容华郡主这是要大开杀戒,附近打算对陌桑不利的人,莫名的一阵颤栗。 陌桑剑指老和尚,冷声道:“大师您既是佛门中人,就要有入地狱的觉悟。” 佛陀高唱一声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贫僧渡陌施主脱离苦海,解救天下无辜苍生。” 陌桑淡然一笑:“大师,您确定您是渡本郡主出苦海,而非结下不可化解的因果,”说话间,以剑画太极,袭向佛陀庞大的身躯。 旁人看来,陌桑这一招像是没有武学底子的人,随意挥动一根小鞭子,可是身临其中的佛陀却似面对举世魔王。 佛陀没料到陌桑连试探也没有,直接就出杀招,当下也不敢大意,以正统佛门武学就应对,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却无法普渡面前的女子,无论他出什么招式,面前的女子都从容就对,轻松化解。 “陌施主天生慧根,当知回头是岸,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交手间,佛陀不忘记劝化陌桑。 陌桑面容平静道:“大师不问因果,冒然出手渡化本郡主,终有一天会被拒之佛门。”手里杀招连连,从未有过停息,把佛陀压制得死死的。 佛陀心中很是震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以他的修为,会被一个小姑娘压得死死的。 陌桑看在眼内,淡然道:“大师可是在疑惑,为何你日日参禅悟佛,潜心修行,却依然被本郡主压制得死死的?” “陌施主可愿意告知?”佛陀吃力地化解着陌桑的招式。 “大师心有尘垢,六根未净,七情未断,佛心不稳,自然无法发挥佛法的无边法力。” 佛陀听到后面色却骤然大变,陌桑心里却是一阵惊讶,这些话纯属胡说八道,不想却无意间说中了对方的要害。 望着佛陀凝重的面色,陌桑猜想或许这个时空也有佛教,只是尚未完善至臻,遇上她佛陀就觉得自己修为不足。 想到这里,陌桑退开数步,淡然一笑如莲华盛放,轻声道:“大师,未曾入世不论出世,您初入世不曾历尽人间八苦,如何渡本郡主出苦海。” “人间八苦?”佛陀疑惑地看着陌桑。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 陌桑说完看一眼佛陀,见他依然一脸迷茫,含秀目中道:“出家人四大空,您可知道是哪四空。” 佛陀更加迷茫,陌桑不由暗暗庆幸佛门初开,敛却心神,目光虚空,淡淡道:“入佛门者,坐亦禅,行亦禅。一念心清静,莲华处处开,一开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味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谈佛论道,陌桑腹中有经纶,心里有真如,自然不怕佛陀追问。 看着佛陀认真的模样,淡淡道:“众生皆苦,汝不知其苦,不识其味,如何普渡众生。大师若就此放晚辈离开,晚辈有佛经数卷,愿赠与大师,他日大师了悟人生得入佛门,再渡晚辈脱离苦海不迟。” “贫僧……” “大师,一念佛一念魔,您可要考虑清楚。” 陌桑一笑花开,人如失重般缓缓飘上向,衣袂飘飞,如仙子冰天,最后落在中,凌波水面如一支白莲盛放。 其昂首挺展,且艳且鲜; 洁身自处,傲然独立; 其根如玉,不着诸色; 其茎虚空,不见五蕴; 其叶如碧,清自中生; 其丝如缕,绵延不断; 不枝不蔓,无挂无碍; 当中莲子,苦心如佛; 谆谆教人,往生净土…… 噗…… 突然,佛陀脑袋滚落一边,鲜血从断处喷出,如彼岸花盛放。 附近惊叫声四起、 陌桑衣袖一拂,把佛陀肥胖的身体扫落水中,面带笑容道:“跟你说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却忘记告诉您佛魔本是一体。” 原来陌桑在主谈佛论道间,悄悄打凤镯,弹出天蚕丝,悄悄缠在佛陀的脖子上。 天蚕丝无色且轻,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无法感觉到天蚕丝的存在,更何况陌桑刻意分散佛陀的注意力。 弥月走上前行礼道:“郡主,我们下面该怎么做?” 看着附近几艘大船,陌桑知道都有谁在里面,正要开口时,就看海棠从里走出来。 海堂走到陌桑跟前,道:“郡主,上官公子让奴婢告诉您,一会儿郡主想办法吸引众人注意,奴婢和上官公子带着宝宝悄悄上另一艘船,趁众人不注意时返回大鸿皇朝。” 陌桑一听到这个建议眼眶马上就红了,久久说不出话。 这个决定会让上官尺素和海棠受到最大的攻击,她很想摇头否决可是她没有办法。 “郡主,别再犹豫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您想想姑爷和小主子,他们还在等您回去团聚。”海棠担心陌桑不答应,马上把宫悯和孩子搬出来,郡主苦心安排一切,为的不就是给姑爷一个希望。 “……” 陌桑看着海棠,心有千言万语。 见陌桑还在犹豫,海棠马上道:“机会稍纵即逝,郡主就别再犹豫,奴婢和上官公子能保护好自己。” “你们要这很危险,也很困难。”陌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阻止不是不阻止也不是,心里很是为难。 弥月忍不住劝道:“郡主,奴婢知道您是心疼上官公子和海棠,可是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也让奴婢们为您做点事情。” 海棠也连忙迭出声劝道:“郡主,您就相信奴婢和上官公子一回,相信奴婢能照顾上官公子,也相信上官公子能照顾好自己,您把自己照顾就行,真的不用操心我们。” 他们是暗卫也是杀手,上面只担心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们会不会受伤。 郡主却是不同的,从来不把他们当奴婢看待,日常相处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把他们考虑在内,眼下她都自顾不暇还要顾及他们的安危。 “郡主,别再想了,赶紧行动吧。” 弥月催促着陌桑,小声道:“郡主,您不能太贪心,把所有事所有人都考虑照顾周全,我们虽是奴婢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陌桑还在犹豫,海棠咬咬牙道:“上官公子刚还说,您不可能守护他一生一世,后面的路就放手让他自己走,他得学会在没有您的保护下生活。”郡主的伤势,生死别离。 这是谁也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番果然触动了陌桑的心,是,她快死了,不可保护他们一生一世。 到了这个时候,是该放手让他们自己拼搏,或许还能闯出他们各自的一片天地。 想通一切后,陌桑收起心里伤感,提高声音道:“本郡主本无害人之心,亦想跟诸君和平共处,奈何你们逼人太甚。既然你们是如此忌惮本郡主,想要置本郡主于死地,本郡主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永远后顾之忧。” 声音落下,人也消失在甲板上。 再看到陌桑现身时,陌桑已经身在另一艘船上。 “天哪,容华郡主上了大苍国的船。” “好快的速度,她怎么做的。” “大苍国完了。” “……” 两岸围观,以及其他船上的人,大声惊叫起来。 大苍国船上的人看到陌桑突然出现,先是一愣,回过神后马上大声道:“容华郡主来了,大家快拿下……” 陌桑不等那人喊完就一剑挥出,故意高声道:“你们不是要拿本郡主,本郡主就在你们眼前,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下。”喊话的同时,手中的短剑不停挥舞,面前已经一片死尸。 “本郡主今天倒要好好地见识见识大苍国的天才。” 陌桑边说话边往船舱内走,凡是上前阻拦的人皆是一剑毙命,如入无人之境。 大苍国表面跟大鸿皇朝友好合作,背地里却不停地算计她,想坐收渔人之利。 自从陌桑在黑城整死玄亲王天晖死,撕破脸面后,大苍国皇帝打着为弟弟报仇的名号,几次派人算计陌桑,所以陌桑第一个挑掉他们。 陌桑一路砍杀进船舱内部,剑不见血,长发如雪,白衣无瑕,不染一丝血迹,圣洁高雅如女神,走在布置讲究,仿佛通向宫殿的走廊。 此番她倒要看看除了云中君外,大苍国又派出了什么天才人物。 陌桑舞动着墨剑,明明感应不到一丝剑气,可是拦在她跟前的护卫就莫名地断成两段。 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时,陌桑身后已经堆满残破的尸体,鲜血把地毯浸湿,她的依然不染纤尘,圣洁无双。 站在门前片刻,陌桑翻手就是一剑劈出,面前的大门轰然倒地,露出一座配得外面走廊时空的奢华宫殿。 大约没想到陌桑这么快就闯进来,大门轰然倒下的一瞬间,里面所有的人都不由地一震。 看着站在大门外面如雪长发随风飞舞,圣洁高贵宛如女战神的陌桑,里面所有人全都忘记了反应,甚至忘记她是来杀他们。 回过神后,离殿门最近的一名,年过半百类似管家的老者怒喝道:“陌桑,你好大的胆子,我们不寻你麻烦,你居然送上门,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指望活着离……” “聒噪。” 对方开字还没说口,陌桑就已经一剑劈出。 老者似是早有准备,陌桑手臂刚动一下手臂他就马上后退,可惜仍然逃不掉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命运。 无形剑气,杀人无形。 陌桑看都看尸体一眼,旁若无人地打量起这,装饰得宛如殿堂般华丽的船舱。 殿内的每一样饰物皆价值连城,那怕是踩在脚下的地毯,亦是用未见天的羔羊皮拼接而成,若要铺满这偌大的船舱,不知道要宰杀了多少只怀孕中的母羊,剥掉多少只羊胎的皮才能铺满整个船舱。 看到老者被陌桑一招击毙,在场所有人都一阵心惊肉跳。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却知道老者的修为有多高,那是一名实打实的道境高手,而且正处在巅峰期。 本以为他能一朝突破桎梏,就能进入宗师行列,开山建业成为一代宗师,没想到这样的高手却被陌桑一剑劈死,扼杀大苍国再上高峰的希望。 容华郡主,真是可怕,难怪陛下对她欲除之而不快。 陌桑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淡蓝色的皇子锦服,双眸含秋水,浑身散发出清雅的神韵。 这就是大苍国此次派来生擒她的人,大苍帝第九子天昭皇子,此人出采的容颜尚是其次,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宇中间鲜红得要滴下来的,古体水字形的宫印。 天昭一双秋水眸淡淡打量陌桑,嘴角边扬起平和的笑容,微微欠身介绍道:“大苍国九皇子天昭。” 若非亲眼看到她杀人,他不敢相信眼前羸弱得风吹吹就倒的女子,就是上过战场领过兵,杀过圣殿长老,斩过擎教诸强,文采冠天下的容华郡主。 彼时的她即便满头白发,依然无损她的美丽,倒凭空添加了几分清冷高贵。 白衣翩翩,目光虚空一切,世间万事万皆不入其眼,恍若仙子误入凡尘,不染一丝凡世尘埃。 眉宇还有着一段不输男儿的英气风流,却毫不影响她艳冠风擎大陆的美名,果然是绝世红颜。 天昭看着宛若女战神下凡的陌桑,忍不住称赞道:“本殿久闻容华郡主盛名,今天日一见郡主风采,果真是人如其名,容颜绝世,风华绝代。” 第440章血染云河 “天照皇子赞美,本郡主收下了,不过……” 陌桑似笑非地看着被簇拥有在中间,神情淡漠出尘,浑身散出一丝苍凉的男子,微微笑道:“你的命本郡主还是要收走,你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怪就你自己平时不努力,没能走在本郡主前头。” 天昭从椅子中站起来,缓缓走上前,目光如秋水,清明至远,坦然迎视着陌桑:“本殿不曾修习武学,不战而亡有损大苍天氏皇族的颜面,可是又想死得体面一些,不知可否来一场文比,若输本殿自血染云河,若赢望郡主放本殿一条生路。” 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建议。 陌桑心思如针,一下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思量片刻后,用内力传音道:“本郡主与大苍国九皇子,文比定生死。” 陌桑已经用内息探查整个艘船,能做的都在这里,不能打的杀了也没意思,关键是她没有闻到擎教丹药的味道。 声传方圆三十里,江上、岸上霎时沸腾。 天昭招来一名侍卫,在他耳边低言几句,就听到那名侍卫用内力传音道:“我朝九皇子一直很向往江南美景,此番提出以江南为题作一首诗,不知容华郡主可愿意?” “本郡主也没意见。请!” 陌桑虽惊讶天昭的要求,心里不以为然。 若是别的诗她也许很难翻出传世之作,可是描写江南美景的唐诗宋词是信手拈来。 天昭见陌桑谦让,再看她淡然自若的笑容,就知道自己没有赢的机会,淡淡道:“本殿自知没有取胜的机会,男人最起码的风度本殿还是有的,郡主先请吧。” 这位九皇子没有一味的嚣张狂傲,倒让陌桑刮目相看 陌桑心清如水,微微沉吟后念道:“江南春——香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景,多少楼台烟雨中。” 尽管九皇子自谦,陌桑还是不敢胡乱拿一首诗搪塞,毫不犹豫地搬出杜牧的《江南春》,只不过把寺改成景,毕竟在风擎大陆还没有出现寺庙,所以不能原文照搬,不过足以应付心思深沉,一腔不甘的天昭。 “容华郡主文采冠天下,本殿认输。”天昭虽心有不甘,可还是十分有风度地认输,输也输得潇洒。 “本殿自问容颜也当得起无双二字,深宫居住数十载第一次出门,还没来得及向世人展现绝世风姿就死去,容华郡主可否让本殿死得漂亮一点,体面一些。” 天昭提出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并且心有余悸发看一眼老者的尸体。 陌桑心里讶然,有点宫锐附体的感觉,淡然一笑,口中飘出一个好字,墨剑往前他一指发出一道暗劲,转身走出外面。 片刻后,三滴血珠从天昭眉心处滴落,他人也十分优雅地往后倒,仰躺在地上,眼睛瞪大,直勾勾看着顶部,仿佛灵魂已经从顶部飞走,只剩下一具不会动的躯壳。 陌桑走到甲板上,静静站立在大船的最前端,任凭江风吹拂,长发轻扬,羽衣胜雪,仿若随时会飞天升仙。 众人还不及品读陌桑的新作,就看到一道狼狈的优雅身影,踉踉跄跄走到甲板上,扶着拉杆大声道:“大苍国天昭武不及容华,文不比容华,眉涧宫印破裂,成为大苍国罪人,今日以血染云河之水立誓,若有来生必报今日之恨。” 天昭手中寒光乍现,迅速往脖子上一抹,靠着最后一口气,纵身跳入云河,几个起落后便失去跟踪。 随行的人似乎没想到天昭会这样结束自己,看到他纵身跳进云河时,他们想已经来不及阻止,大声呼叫着跳下去救人,可惜运河水滔滔,早已经把人冲得很远很远…… 陌桑并没有杀死天昭,只是以一道暗劲,毁了他的眉涧宫印。 众人还在为天昭皇子之死婉惜时,陌桑却又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发现这一幕两岸又是一阵阵惊叫。 原本打算围攻陌桑的,几艘船上的人慌了,他们想开船逃离,可是陌桑的大船已经从头拦住他们的退路,前方……大苍国的船莫名的横在江面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蓦地,陌桑再次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一艘没有摘去族徽的,君家的大船上面。 陌桑对待君家可一点也不客气,刷刷几剑,就把附近的人护卫、杀手统统杀掉,大船上其他人马上大声求救。 直至求救声响起,众人才知道陌桑在君家的大船上面,顿时震惊不已。 在烈火国内屠杀君家的人,容华郡主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真是好气魄,空前绝后。 君家一名叔辈人物走出船舱,朝陌桑大声怒声道:“陌桑,这是在烈火国境内,你是要敢杀我们公子,君家不会放过你,陛下不会放过你。” 陌桑冷笑一声,高声道:“本郡主人在风擎大陆,不照样杀了圣殿的使者风千乘,斩了圣殿的长老元,设计伏击了圣殿的副殿主,杀君家几个人又如何。”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犹豫石破天惊。 去年月副殿主被伏击,马车莫名奇妙起火,尸体更是当街被分裂。 原本以为是鬼怪所为,没想到一切都是陌桑在幕后操控,那种不着痕迹的杀人方式实在是太可怕。 君家族叔没想到君家的骄傲,圣殿的殿使唤君千乘竟然是死在陌桑手上,忍无可忍地怒声斥道:“陌桑,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杀我君氏的英才,今天非把你抽筋剥皮不可。” “就怕你们不舍得,也没有那个本事。” 陌桑冷冷讥讽一句,朗声道:“方才大苍国,除了当路者本郡主只杀九皇子,而你们君家本郡主要上下全诛。” 君家族叔一听顿时气七窍生烟,更加冒火道:“好大的口气,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诸尽船上所有活口,看你又如何走出烈火国,真当我君家无人,我烈火国无人不成。” “你的烈火国?”陌桑故意重复最后一句话,好奇地问:“本郡主离开烈焰城一段时间,竟不知道烈火国已经改姓君。” “陌桑,休要胡言乱语,我朝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被人挑拨离间。” 君家族叔是一时口快,没想到竟然被陌桑捉到把柄,当即出言反驳解释,可是有心人却不这么想。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你们浑身上下都是擎教丹药的味道,烨帝巴不得本郡主代他除掉你们。” 这话从陌桑口中飘出,在场的人不由一惊,回过神时陌桑已经舞动手中短剑,毫不犹豫斩向对方。对方也不含糊,随即施展出骇然手段,意图化解陌桑的力道。 然…… 纵是有擎教丹药的帮助,依然不堪陌桑的一击,脑袋飞落在云河,头腔鲜血喷洒如彼岸花盛放。 陌桑体内封印着不知是何人留下的,好几重浑厚无比的真气,上次突破把所为力量炼化为己用,连龙师也不知道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只知她能把用大自然的一切力量化为己用。 君家大船瞬间变成人间地狱,不断有人从船舱内冲出来,最后无不伏尸陌桑脚边。 陌桑站在成堆的尸体中,依然不染纤尘,人圣洁得如女战神,随意挥洒中手中墨剑,偶尔广袖拂动。 远看似在翩翩起舞,临近者才知道,这轻轻一拂夺走的无数条人命。 陌桑的舞,是一支勾魂夺魄的致命舞。 “跟她拼了。” 怒吼声从大船深处传出,听得到是里面的很憋屈。 陌桑悠然站在甲板上,衣袂飘飘,若不看她脚步边的尸体,人们都当她是天女下凡,可惜她此是一尊杀神。 无论是谁靠近前都会毫不犹豫挥剑斩时,甲板上的鲜血滴落在运河里,已经把附近的水染红。 附近的人是看得心惊肉跳,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说一言。 然而…… 刚才在咆哮之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陌桑唇上一丝讥讽的冷笑,并没有出言催促,依然笔直立在甲板最前端上。 “快看,君家的船正在下沉。” 岸上,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无数目光刷一下落在君家大船上。 果然,众人发现君家的大船,露出水面的高度,生生比别的船只矮了三分一,这是…… 无数的目光刷一下移到大船前端,那道缥缈的身影上,此时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憾到,竟然凭一己把一艘体积庞大如殿宇的大船生生压沉。 陌桑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也没有向任何解释,她只是隔物在大船下面打了一个洞。 河水不停地往船内灌,大船自然缓缓下沉,没想到围观的众人眼睛如尖,这么快就发现大船在下沉。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瞒天过海,顺利把孩子送走就行。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破顶而出,站立在大船最高处。 陌桑看当清楚对方的面孔时,眉头微微一蹙,居然是君无涯,下稍陌桑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 此人不是君无涯,可是却有着跟君无涯一样的面容,只是他的气息要比君无涯强上很多,面上也没有虚伪的优雅,而是最直接的杀伐之气。 陌桑也不敢大意,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君家君无邪。” 对方也很直接地介绍自己,语气狂傲却不失自信。 陌桑没有介绍自己,淡淡道:“本郡主知道你不是君无涯,却也只知道君无涯。” 君无邪的眼眸一暗,看着白发飞扬,却气势逼人的单薄身影,面带阴鸷道:“别提那个废物……本公子靠自己的能力提升修为,不似君无涯那样没骨气,居然背弃自己的祖宗,投靠中洲君家,甘愿成为擎教爪牙。” “本郡主在你们的船上,闻到擎教丹药的味道,尤其是在你身上,不知无邪公子如何解释。” 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十分肯定道:“本郡主的嗅觉不会错,你身上有着比任何人都浓的擎教丹药的味道。” 君无邪性子狂傲,听到陌桑指控顿时暴怒,指着陌桑道:“你胡说八道,本公子从来没有碰到那种东西,凭的是自己努力提升力量,我……” “无涯公子也说自己没用过,可是从他的血液里,还不是照样查出了擎教丹药的残余药力。”陌桑淡淡打断君无邪的话,面带笑容,笃定的语气,目光竖毅,让在场的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不可能。”君无邪震怒。 “你们君家早就被擎教入侵,明里姓君暗里为擎教办事。” 陌桑冷冷道出事实,潜台词时他不是愿意服用丹药,而是有人悄悄哄他服下了擎教的丹药。 看到君无邪的迟疑,陌桑面带讥讽继续道:“如今,君家明明只剩下你一个眉涧宫印者,理应当宝贝一样藏起来,可是你却被送到本郡主的剑下,你说这是为什么?” “大家也想想,这是为什么?”同一个问题,也抛给附近的百姓。 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答案——是借刀杀人,有人要借陌桑的手除掉君无邪。 君无邪是眉涧宫印者,是国之栋梁,按理当小心保护,岂能随意出行,除非容华郡主说的是真的,君无邪是擎教的爪牙。 霎时间,众人的心态马上发生变化。 百姓的思想很简单,危害到他们性命的人,就是敌对势力,所以的正义的心一下移到陌桑身上。 陌桑察觉到众人心理的变化,目光凛然,看着君无邪道:“这里是云海城,是你们烈火国的国土,若是没有你们烨帝陛下的允许,为何一直没有人出来阻止本郡主斩杀你。” “你……” 君无邪自己都开始怀疑,不知如何还口。 陌桑冷笑一声:“凡是服用擎教丹药,提升修为的,在本郡主这里都不堪一击。” 墨剑猛地一震,指着向君无邪,陌桑一身凛然道:“君无涯如此,你也不例外” 说完又故意提高音量道:“君无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月亮河上的惨剧,烨帝陛下也不愿意再在云河上演,你就乖乖受死吧。” “你胡说八道,他不是擎教的爪牙。” 突然从船舱里冲出一名体态纤弱,唇红齿白的少年,不顾一切地冲地陌桑大声叫喊。 陌桑毫不犹豫地拍出一掌,就听到君无邪失控地狂叫:“不要伤害她,此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惜已经来不及,少年受伤倒地。 君无邪不顾一切地飞扑过来。 陌桑另一手上的墨剑一震,凌空挥出一股暗劲。 君无邪顾着救人一时间没有防着,竟被陌桑的暗劲洞穿肩膀,肩膀上一片鲜红,才明白陌桑不过是声东击西。 陌桑一掌把少年拍落江中,用剑指着君无邪道:“君家没一个好东西,当年跟圣殿煽动女帝陛下对大鸿皇朝出兵,两朝共计死伤六十万将士,就算诛杀君氏九族也不为过,本郡主就诛杀你于云河,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君无邪一直潜心修炼,鲜少与外界接触,突然面对这样情况,竟有些不知所措。 陌桑丝毫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舞动手中墨剑,出手丝毫不留情,君无邪的修为确实比君无涯高,所以要趁他心神不稳之际痛下杀手,绝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君无涯、君无邪,陌桑猜他们应该是孪生兄弟,可是世人只知道君无涯,却没有人认识君无邪。 纵观君无邪,就算他隐藏了宫印外出历练,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不引人注目,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除非君家一直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让他跟任何接触。可是只知一味地苦修武学,而忽略了历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正是如此,陌桑才故意说他身上擎教丹药气味,乱了他的心神。 再有那突然跑出来的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少女,从她的语气就知道跟君无邪关系匪浅,所以一招声东击西即时见效。 君无邪心已乱又有伤在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陌桑手中的墨剑连连舞动,完全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旁观者见陌桑出手毫无章路可寻,却是无招胜有招,逼得君无邪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本应逃跑的某些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战。 君无邪是真正的入道高手,陌桑为了乱他心神,故意骗他说他身上擎教丹药的味道。 此时此刻,即便是被乱了心神,即便是有伤在身,他也着入道武学者就有的水平,所以两人的一番对对决是惊天动地。 云河之水因为他们的力量而汹涌沸腾; 掀起的滔天巨浪能把普通船只都掀翻; 附近的人都感到可怕的力量,稍不留神就会被余波推倒在地,甚至会被余波所伤。 陌桑一边交战一边观察附近的情况,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 此时江面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发现她的小动作后,马上往江面上看。 经过一番观察后,终于让他们发现一个小的秘密,一艘没有明确标记的船不知何时靠近陌桑的船。 此时一名男子和一名侍女正悄悄登上船,侍女的怀里抱着类似包袱的东西,可是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似乎怀里是很珍贵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刚才的婴儿啼哭声,发现秘密的人马上大声道:“大家别上陌桑的当,她是故意转移你们的注意,目的是把船上的孩子送走,大家快动手,把陌桑的孩子抢走。” 此言一出,运河江上、岸上更加沸腾。 第441章、举世皆敌 陌桑面色一沉,一掌把君无邪拍出一边,旋转身就消失在江面上,就连一直跟她对战的君无邪也是一脸茫然,就在此时江面上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巨响,又一艘大船被打沉,火光冲天中不少人大叫往水中跳。 原来那突然听到陌桑有孩子的消息,有些人便不管是真是假,都想拦下上官尺素他们,上船一探虚伪。 弥生自然不会给这些人靠近的机会,毫不犹豫发出第二次攻击,以警告蠢蠢欲动的人们,若再敢靠近,是绝对不会客气。 原本打算去抢夺孩子的船只马上放缓了速度,眼睁睁看着那艘带着孩子的大船,在他们眼皮底下离开,大鸿战船的彪悍速度不是他们能阻拦,不过也不能白白放他们走,一时间鸽子满天飞。 岸边一家酒楼的雅间内,老中少共十八名男性,正悠然看着江面上的情况。 最年轻的男子得意洋洋道:“打呀,找得越狠越好,等八国的英才都折损时,就是我们中洲英才一统风擎大陆的时候。” 主座上,最年长的男人道:“陌桑真是让老夫感到意外,不仅是文采冠天下,连武学修为也都潋滟惊世,还不是让我们玩弄于股掌间,成为我们手上的一把利剑。” 呼…… 从窗外刮进一阵风。 几人只觉眼前白光闪动,再定神雅间内多一名白发飞扬,白衣胜雪的女子,她的容颜绝代,神情冷漠如冰霜。静立在八人面前,不发一言,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却让八人从心底里感到死亡的威胁。 “陌桑。” 看着骤然出现的女子,十八人愣面上都了一下。 其中人忽然像见到鬼一般,大声惊叫:“陌桑,她是陌桑。” 其他人马上在心里道:“见鬼,她怎么会找这到里,她是怎么发现他们?”想要逃跑,脚步却像长根似的抬不起。 陌桑早就看透这些人的心思,冷声道:“本郡主已经找你们很久了,相逢不与偶遇,今天我们也好好的认识认识。” “你想干什么?”一名中年男人警惕地问。 “送你们回老家,见你们的老祖宗去。”陌桑手中墨剑一挥,中年男人便倒地上。 陌桑上来便杀人,另外十七人全都惊呆,回过神后,其中人大声叫道:“陌桑,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中洲眉涧宫印者们的后人,你杀我们将与整个中洲为敌,我们家人不会放过你。” “若不是本郡主在烈火国的人力有限,早就把你们一锅端掉,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地老鼠。” 陌桑目光含霜冷视着他们,就是这些人在利用各种小手段,谋害各国宫印未开启的眉涧宫印者们,如今又算计到她头上,正好把他们一锅端掉。 自从知道自己忽略了很多人,陌桑就知道除了各国的眉涧宫印者,还忽略了那些进入圣殿的,眉涧宫印者的后人们。 这些人一直都以中洲人自诩,把各国人看得比尘埃还低,今天终于让她遇上他们,就把他们全都宰了,算是给那些所谓的中洲人一个警告,若再有小动作绝对饶不了他们。 当中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突然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看着陌桑轻蔑道:“就让在下来领教容华郡主的高招。”底下悄悄地示意各人伺机逃跑,同时朝陌桑拍出一掌。 陌桑文袖一拂,就书生扫出去,撞在墙上再摔落地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气绝身亡。 其余十七人看到心一下子跌到谷底,长者马上大声道:“陌桑,你知道我们是谁,你知道我们身后的家族吗?你今天能杀掉我们,他日你的后人来到中洲,同样也会为我们的族人诛杀。” “本郡主连圣殿都不怕,又何须在乎你们。”陌桑一剑劈下,长者马上身首异处,看着余下的人道:“你们谋害各国的眉涧宫印者时,可有想过他们的族人将来会去中洲斩杀你们的族人们。” 其余十六人听到陌桑的话,瞳孔一阵紧缩。 当中一人突然大声道:“大家不放担心,只要杀掉陌桑没有会知道我们做过什么,我们一起杀掉他。” 陌桑鼻子里冷哼一声,毫无感情道:“好呀,给你们杀我的机会,看看一群老鼠有多大本事,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叫嚣。” 彼此是不死不休,对方马上有人抢先出手=想先发制人,而其中一些人趁机逃跑,口中还不停地大声求救,希望我上面有人出手救他们一命。 “容华郡主滥杀无辜,救命!” “快救命,容华郡主要我们。” “啊……” “……” 江面又一艘大船沉没,岸上却不再安静,阵阵惨叫声从岸边一家酒楼内传出。 而后就看有人大声呼叫着跳出窗口,只是他们的双脚还没着地,人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一阵血雾,从空中飘落在大街上。 “陌桑,你不能杀我们,你会不得好死。” “陌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贱种。” 从窗口里不停传出咒骂的声音,外面的人本以为声音会竭然而止,可是里面的惨叫,咒骂声一直在持续。 惨叫声、咒骂声交杂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人们才知道陌桑已经在岸上,并且开始新一轮杀戮,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成为她的剑下亡魂。 就在有人心想上前一探究竟时,一浑身是血的人跌落在大街上。骤然看到这么一个血人,下面围观的人诠也不敢靠近。 陌桑清冷的声音从楼上传开:“留你一条贱命,滚回中洲告诉你们背后的人,再敢谋害我朝宫印示开启者,本郡主日后定上中洲断了你们的传承。” 断人传承,就是不仅要诛杀对方全族,还要抹除对方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此法不谓不狠,只是陌桑的话若是真的,这些人活该如此,所以那人倒在地上,竟然没有一人上前助。 突然空中一阵淡雅的幽香袭来,人们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从窗口上飞出,袖角飞舞,宛如如仙子似的飘向江面上,再次落在君家将要沉默的大船上,悠然站立在君无邪对面。 君无邪怀里抱着那名,已经死去的少年的尸体,即便大敌在前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被抽空只剩下一副身躯似的。 陌桑收起墨剑,挥舞着宽大的广袖,挥袖如拂花,辗转若浮云飘动,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水上翩翩起舞,陌桑若水中仙,高贵圣洁得让人移不开眼。 渐渐地,人们察觉至少不对。 江面上,原本正以各种方式逃跑到岸上的落水人,突然剧烈地挣扎大声地呼救。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那些人的动作,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们强行地拖到水里,最后消失不见。 君无邪把一切看在眼内,却没有出手相救,眼里压抑着孤狼似的伤痛,看着陌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无辜的少年都不肯放过?” “无辜,谁是无辜的?” 陌桑冷冷地讥讽是一句,嘲笑道:“无邪公子,你好天真,你居然希望敌人心怀仁慈。” 墨剑骤现,陌桑说完毫不犹豫地挥向君无邪,跟君家她已是不死不休之势,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是不该死的。 正如同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伤害她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他们谁考虑过她的孩子才刚出生,孩子是无辜的,这些人都巴不得把孩子分成几块,吃她的肉肉喝她的血。 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想生擒了她,压榨她的智慧,甚至还有人想把她当成禁脔私砣。既然他们不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心生怜悯,自然是她有多痛,他们也得有多痛苦。 陌桑突然广袖一卷,把君无邪怀中的尸体卷走,悬浮了江面上空,同时墨剑对着虚空不停舞动。 道道形暗劲却不是伤在君无邪身上,而是当着他的面,把少年的悬空的尸体斩碎,雨肉零零星星散落在云河,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君无邪仰天长啸,黑发飞扬,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陌桑冷哼一声道:“从今天开始,本郡主会自己承受过的痛苦,一一加注在你等身上。” 墨剑挥舞快得看不到景子,今天注定是大开杀戒,大杀四方,陌桑挥出的剑气不止是砍在君无邪身上,连同附近那些意图攻击她的人也不放不过。 大船被剑气击破,那人纷纷跳水逃跑,可是陌桑就像水神,控制了这一片水域。 这些人当中不泛平时熟悉的,有过数面之缘,彼此欣赏的人,可是想到刚出生的孩子,陌桑毫不犹豫地挥动墨剑。 云河之水变成了地狱的溺水,不停地吞噬着跌落水中的生命,把他们的身体绞碎,死的人太多连水被染成了红色。 这些人虽然都是各国的英才,甚至还有眉涧宫印者,可是大部分都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生死拼杀,没有试过踩着战友的尸骨血肉继续拼命的疯狂,自然也没有陌桑身上无畏的斗志。 当陌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被她向上的杀伐之气震住,甚至忘记了反应,而有些人则是从容就死。 围观的人全都惊呆了,不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不是因为死的人里有各国英才,而是因为陌桑一个人竟杀了这么多人,凡是意图要攻击她的人统统葬身在云河,连尸体也找不到。 当云河恢复正常后,云海城内却失了陌桑的踪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她那艘大船也失去了行踪。 此事传开后,八国震动。 风擎大陆顿时风起云涌,各国都把矛头对准大鸿皇朝,同时派出一派修为高深可怕老古董前往烈火国。 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生擒陌桑,即生擒不了也要毁掉陌桑,可是陌桑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他们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陌桑的行踪。 当消息传到大鸿皇朝时,陌府、宫府、萧府众人震惊得乎站不稳。 元和帝也惊得从龙椅中跳起,马上把朝中要员,宫家老玄祖、乔老、林老丞相等,以及大鸿一众才子召集到御书房商议。 御书房,众人各抒己见。 林老丞相长叹一声道为:“容华郡主这是捅了马蜂窝,她是举世皆敌,大鸿也为众矢之的。” 陌三爷观上一脸正色道:“陛下,臣了解桑儿,没有特殊的事情,她不会如此作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她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行径。” 秦挽明一听马上道:“坊间传言,说是容华郡主当天在船上产子,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孩子,听到孩子的啼哭的声音。” 林致远也补充:“当时不过有人随口一提,而且说郡主产子的人来自中洲。这些人最后除了一个报信的,全部都被容华郡主当场斩杀,并且告诉众人,就是这些一直在谋害各国未开启宫印的眉涧宫印者。” 白若初则一脸平静拱手道:“回陛下,臣还收到消息,说是上官公子带着孩子,正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大鸿皇朝。” 底下众人纷纷说出各自收到的消息,元和帝也觉得陌桑此举实在是太反常,如此肆意地屠杀他国英才,不仅是她自己举世皆敌,连大鸿皇朝也不能幸免地被牵连,可是能逼得她行如此疯狂之举,只有一个可能——传言是真的。 元和帝眼里愧疚之色难掩,那个傻丫头,马上大声道:“白若初接指,孤命你马上带一支暗卫潜入烈火国,接应上官尺素安全反回大鸿皇朝。” “臣遵旨!” 白若初应完,马上走出御书房。 ------题外话------ 灵琲来不及修改了,当中可能会有错别字漏字,稍后会修改,大家可以明天再看一遍。 第442章、中洲救人 云河从西到东,横跨整个烈火国,只是在不同的水域有不同的称谓。 烈焰城的水域上,数艘战船拦下上官尺素他们的去路,船上走出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大声道:“上官尺素,你是上官老神医的后人,我们不与你为难,交出容华郡主生下的孽种,放你们离开,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上官尺素走上甲板,瞪一眼说话的人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什么容华郡主生下的孽种,容华郡旆和宫悯生下的孩子若是孽种,你们生的是什么,是畜生吗?一把年纪连话也说不好。” 无法容忍他们对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恶言相向,上官尺素也忍不住恶言相向。 自从离开云海城,他们一路全速度逃离,奈何处处有阻碍无,他们不得不使用骇人的武器, 终于到熬到第七天,他们来烈火国帝都,骇人的武器已经耗光,面对着如此大阵势的拦截,他只得停下船。 想到七天已经过去,上官尺素不由暗暗兴奋。 有七天的时间,足够桑儿处理好一切,他们母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因此上官尺素此时很平静,根本没把眼前这些人放在心上,故意说话来刺激面前的老者。 “你……” 老者气得青筯突起,半晌才平静下来,怒斥道:“老夫不跟你多说,交出容华郡主生下的孽种,老夫饶你不死。” 上官尺素却走一边悠然坐下,看也不看老人道:“什么容华郡主生下的孽种,本公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公子有要事在身还得赶路,赶紧让你的人走开,不然别怪本公子对你们不客气,一把药毒翻你们。” “上官小儿,休要猖狂,别以为你是老神医的后人,我君万水就怕你。” 没想到上官尺素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敢出言敢威胁他们,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太让人震惊。 老者勃然大怒,压抑着怒火道:“陌桑在云河造下无边杀孽,已是举世皆敌,你若执迷不悟,维护她生下的孽种,休想活着离开烈火国。” 上官尺素听到后心中一震,想不到桑儿为了孩子,竟然如此疯狂,面上故作不知道:“本公子最近在游医,在云海城中偶遇容华郡主,你们言辞凿凿说的容华郡主的孩子,本公子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休要狡辩。”君万水冷讽一句:“当日,有人亲眼看到,你跟一名女子抱着婴儿上船。”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上官尺素不以为然地回一句,讥笑道:“什么抱着婴儿上船,不过是容华郡主赠与本公子的几卷古医书,本公子回自己的船上时,担心一时大意医书落水,特意用一个包袱装起,怎就成了婴儿?” “你们自己听听,船上可有初生婴儿的气息。”上官尺素一脸好心提醒君万水,不以为然道:“你们大张旗鼓,造出如此吵杂的声响,若有婴儿早就惊醒啼哭不止,现在我们船上可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君万水自然不信,道:“你精通医术,谁知道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让婴儿沉睡不醒,除非你让我们上船搜。” 上官尺素马上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本公子虽修医道,武学修为也在九境,深知你们船上有道境级强者,本公子船是否有初生婴儿,用内息一探就知道,你们分明是欺本公子如今势单,行侮辱之径,你真当本公子这医道是白修吗?” “你什么意思?”君万水不解地看着上官尺素。 当着君万水的面,上官尺素突然用内力大声道:“烈火国内的武修强者们,只要你们护本公子脱困,本公子以九转还神丹相赠,若当中有受控于擎教丹药的人士,本公子也有解毒之法,愿意为你们拔除毒蛊,且修为不降。” 修为不降! 四个字像是大道圣音,江面上瞬间风云涌动。 武学修为稍高的人,都能感觉到无数强大的气息在附近出没,他们都是冲着上官尺素开出的条件而来。 撇开能够解开擎教丹药的方法不提,光是九转还神丹足以让诸多修武道者动心,那可是突破时的护道圣药,一丹在手突破无忧。 君万水还想说什么,从大船深处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好了,他们的船并没有初生婴儿,放他们离开。” 医者的武学修不高,可是若惹上他们,就等同是捅破天。 只要他们高呼一声,想从他们手上得好处的人,随便哪一个角落都冒出出来。 想不到对方这么容易妥协,上官尺素有些意外,不过他脑子也不傻,继续大声道:“原意护送本公子平安离开烈火国境者,本公子的条件不变,还加送太极心法一卷,岂心法若能惨悟透,能修心正道。” 修心正道,又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巨大的诱惑面前,莫说是隐在暗处的武道者动心,连君万水自己也不由心动,可惜他们注定是对立的。 船内的人已经发话,君万水无奈地下令放行。 看着上官尺素的船渐渐走远后,君万水一脸不甘地走到船舱内。 船舱近窗的地方摆着一张摇椅,摇椅里面躺着一名枯瘦的老人,老人一动不动如同枯死。 君万水却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老祖宗,就这样放过上官尺素离,孙儿心有一甘,万一陌桑的孩子真有在船上,岂不是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放心,我虽快要入土,但修为还是在,船上有多少人,都有什么人,内息一探便知。”苍老的声音自老人口飘出,说完后老人马上一阵咳嗽,似是病入膏肓。 君万水马上把旁边的茶杯奉上,君家老祖缓缓睁开眼睛,眼深不见底如两个黑洞。 枯如老树根的手接过茶杯,有些吃力道:“陌桑如果真的生下孩子,那此时定还在烈火国,就在云海城或者是海城,我们此时过去不算晚,老祖宗也很想见见陌桑,看看她如何个厉害,竟然让你们溃不成军。” “老祖宗要同行。” 君万水十分惊讶,老祖宗可有近五十年没有出过门,也不过世事, 陌桑还真神,不仅惊动这位君家老祖,同时还他亲自远行,千里迢迢只看她一眼。 君家老祖却不以为然道:“陌桑是其次,主要是见见昔日故友。陌桑斩杀各国英才,想必各国的老古董们都被惊动,他们定然也会赶到云海城和海城诛杀陌桑,为他们的儿孙后辈们报仇。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 语气里站满日薄西山的苍凉,是一代强者默默等死的无奈。 “出发吧。” 君家老祖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云海城,即便已经过去七天,可是七天前陌桑一人,力斩无数英才的画面,依然深深的烙印在众人心上。 近日云海城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这些人都在寻找陌桑,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用尽各种办法,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就是找不到陌桑的行踪,就像她已经消失在世间。 此时在中洲圣殿所在的圣城,一名面容普通的年轻人缓缓踏出大明府。 青衣飞扬,洁净不染纤尘,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到街道,没几下就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大明府内几声巨响,瞬时间火光冲天。 附近的人们马上高叫,还没来及救火,这座在中洲有着特殊地位的府邸就被大火淹没。 最奇怪的是,火烧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人往外面逃。 直到大火熄灭,火气散尽后,人们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仵作验尸,结果跟之前的几起杀人纵火案一样,都是在大火烧起前,这些人已经全部被杀害。 圣殿高层面色都十分难看,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中洲连连发生杀人纵火事件,针对都是他们隐藏在中洲各处的势力。 虽然这些势力被除,不足以撼动他们的地位,可也是极大的损失,毕竟这些人一旦放出去,将地让八国人恐惧无比,可惜还差一步未能成形,就被人连根拔除,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圣殿深处,一道忧虑的声音问:“殿主,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圣殿殿主坐在最光亮的位置,下面的人却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根本看不到本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拦在前面,让人无法看清楚。 殿主没有马上回答,良久之后才淡淡道:“目前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下手的身份,但必然跟大鸿皇朝有关系。是我们大意,竟然容帝家小儿成长到这一步,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错。” “殿主是要再对大鸿皇朝次出手吗?”下面的人继续问。 “迟早的事情,必须抢在苍穹岛那位入主大鸿皇朝之前,把陌府控制在我们手上。”隐在光芒中的男人很果决,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陌桑那边……”下面又有一人出声。 “自然会有人会有对付她,无须我们操心。”平和的声音从光芒中传出,似乎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是。” 几个声音同时响上起。 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一道年轻优雅的身影轻轻走进旁边的茶楼。 热情的小二马上上前招呼,男子平静道:“一壶毛尘,一壶清水,再要一碟点心一盘水果。” 小二应下走开,男子轻叹一声道:“忘记了她不在身边。”可是习惯了,他喝茶她只能喝水,但能吃点心和水果。 东西送上来后,男子只静静地喝茶,却不动点心和水果分毫。 他的容颜很普通,普通得就像路人甲和路人乙,可是他身上却有一股独物的道韵,会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身边环境。 楼内非常安静,就在此时,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地上,随后就有一人怒声咆哮道:“陌桑杀了我的族人,我们现在就去烈火国,去海城杀了她,我不信这么多人还杀不了一个小丫头。” “说得是,我们去烈火国。” “不就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能奈。” 两人连连出声附和,就听到另一个反对声音:“你们疯了,当时云河上诸国英才汇聚,结果全都死在陌桑手上,你们别冲动呀。” “怕什么,陌桑杀了那么多人,已是举世皆敌,就算是大鸿皇朝也不敢保她,七国中人早就开始前往海城,准备联手对付陌桑。” “说得不错,大苍国九皇子,北冥国霍徵羽、北堑国耶律钊,烈火国君家在君无邪,还有启云国、东吴国,他们都恨不得扒掉陌桑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根本不用担心会怎么样。” 反对的再次响起:“你们还是不要乱来,容华郡主大杀四方,当中多少九境高手、道境强者,连君家入道者都不能幸免,你们去万一落在她的处,看看黄家那小子的下场,陌桑不是那么好的对付的……” “你是什么人?” 谈话的声音被一个震惊的声音打断。 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们太吵,影响我喝茶的心情。” 这是人们最后听到的声音,再也没听到那群少年大声讨论,茶庄再恢复安静。 小二看到一张有食物却没有人的空桌,上面还有一小块银子,知道客人已经离开,马上过去收拾。 看到桌上点心和水果动都没有动过时,忍不住嘀咕:“这人真是奇怪,点了这么多东西却只喝茶,真是便宜我。” “死人了,快来人……” “啊!死了好多人,快来人呀!”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整个茶庄顿时轰动。 当城主府的人赶到,看到十几二十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也不由倒抽一口气,全都一剑毙命呀! 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听到有人大声道:“不好了,吴家起火了,没有人一逃出来,快去救火呀!” “王家着火了。” “严府出事了。” “不好,风府也出事了。” “太扬府有人遇袭了,一剑毙命!” “……” 城中隔半个时辰,就传来那府出的事情呼叫声,所有人都惊呆。 这些家族,茶庄里去的人都来自这些家族,可是现在不仅他们出事,连他们的家族也出事,真是太邪门。 今日圣城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直在死人在起火,城主府的衙役,还有护城军都不够调派,城中一时间各种流言死起。 姚府。 青衣男子抛下火把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里面没有人逃离。 大约一刻钟后,同样的呼救声再次响起,不过由于人手有限,等大火扑灭时,里面的人已经烧成炭。 圣城内人心惶惶,人们都担心不知道时候,同样的灾难会降落在他们身上,城中各区负责人不得不向城主提议,将此事汇报圣殿,让圣殿派人处理。 圣殿接到汇报,派出几名使者支援,勒令三天内必须找出行凶者。 经过现场勘察后,有人猜测是一人所为,也有人觉得是团体作案,只是无论是哪那种可能,都没有人见过行凶者。 三天的时候过得飞快,几名使者也无计可施,只得从各处抽派出大量人手,保护余下未被攻击的家族,同时城中加派人手日夜巡逻。 凶手却没有再出现,此时城中一处十分重要地方却出事。 圣狱,圣殿关押犯人的地方。 由于抽派人大量人手,圣狱中人手并不多,不过全都武道高手,最低修为也夺九境巅峰。 青衣男子却如入无人之境,九境巅峰、道境强者,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当然这只是青衣男子武学修为极高,更是因为早已经有人在圣狱动过手脚,青衣男子才会如入无人之境。 抢到锁匙后,青衣男子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迅速打开一些牢房,关在里面的人约好似的,相互扶持着往外面走。 “什么,敢乱闯圣狱?” 走到最里面的,重要犯人看管处,竟然有两名大宗师级人在看守。 看到青衣男子出现,两名大过宗师都十分震惊,马上出声喝住,盯着青衣男子道:“能一路闯到这里,看来不是无名之辈,报上姓名来。” “宫家宫悯。” 青衣男子报上姓名。 宫悯来中洲,不只要除掉圣殿的外围势力,还要救出自己的至亲。 当圣殿来偷袭陌府的时候,宫老玄祖和萧老爷子也带人在中洲偷袭,铲除掉圣殿在中洲部署的外围力量。 想不到他们的队伍中有人判变,出卖了他们的行踪,为了保护队伍中的年轻力量,老一辈们全都落网,都被关押在圣狱。 元和帝支持宫悯前来中洲,其实就是要他救出被关押的众人, 两名大宗师愣一下,其中一人冷声问:“就凭你一人吗?” “不错,就我一人。”宫悯淡淡地回答。 两名大宗师面上一愣,片刻就像听到笑话,当着宫悯的面放声大笑。 其中一人道:“宫悯,本座知道你天生眉涧宫印,并且已经成功入道,可是想以同时对敌两名大宗师,你也未免太天真。” 宫悯依然是一个表情,声音里毫无感情道:“我一人来开锁就足够了,对付你们……圣狱里面有的是强者,他们自然不放过报仇雪耻的机会。” 闻言,两名大宗师一愣。 就看到数道人影出现在宫悯身后。 这些就是宫悯刚放出来的人,他们当中同样有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你们……” “不可能……” 看着站在宫悯身后的人,两名大宗师都不由颤栗。 从后面走上一人,指两人道:“君百行,君百业,你们两条擎教的走狗,今天本座来收拾你们。” 宫悯听到来人的话不由一震,惊讶地看着前两名大宗师,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若连他们都是擎教的人,岂不是圣殿都已经沦陷,难怪陛下不阻止他来中洲偷袭,原来目的在于此。 以后由这些人出面收拾圣殿内部的事情,他就可以直接去烈火国,找那只飞得有些远的小鸟儿。 趁着有人收拾看守的两名大宗师,宫悯迅速开启面的牢房的大门,把关押在里面的人全都释放。 把宫家老玄祖和萧老爷子都从牢房中放出后来,宫悯忍在心中吼叫两句:““烈火国,我来了。桑儿,夫君来接你,我们俩一起去寻找十里竹林,安安静静地生活。” 此时,遥远的云海城。 龙师走出盘桓了数日的地方,阳光洒在身上,顿时有种隔世的感觉。 刚走出门口,一辆马车就停在他脚边,车上的男子走下来行礼道:“弥生奉容华郡主之命,接龙师到新的住址。” 龙师看看天空上的太阳,灼热刺眼,有些恍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不过见前来接的他是弥生便没有多想,坐上马车继续睡觉,完全不知道一晃已经过去七天。 第443章、太阴宫印 “大牢!” 龙师惊讶地叫出声,回头对弥生道:“你别告诉我,丫头准备在里面生产,还真是人才啊。” 弥生没有解释,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以郡主的性子住到这里,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倒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龙师也没有犹豫一下,继续往前面走。 走大门前,弥生亮出一块令牌后,一种如入无人之境,这点再次让龙师感到震惊不已,丫头的面子可真大。 大牢最深处的重犯牢房内,陌桑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地躺在铺了三层蚕丝软被的榻上,盖着没有半分杂色的白狐裘被。 若不是还有若有若无鼻息流出,箫月相都以为她已经挂掉。 若不是旁边那个丫头死死护着,他都准备一把火把她烧成灰烬,然后世间再无容华郡主。 箫月相无奈地长叹一声,云河上的事情发生后,陌桑就出现在他面前,在他一脸震惊中说投案自首,让他把她关到天牢。 而后的七天里,各路人马为了找她,几乎把云海城都翻了个转,任谁也没有想到,她就大模大样地住到云海城的牢房里,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 说好的是来自首,箫月相看看被收拾得跟小姐闺房一样的牢房。 整洁干净,还高床暖枕,每天还有个丫头伺候,以及用大补的东西供着。这哪里像来坐牢,分明是来享福的。 明知道她不会理会,还是忍不住道:“不是本王小气,你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外面那些人没准哪天就找到这里。” 陌桑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箫月相仍然继续道:“你想个法子,本王送你离开,以你的能力想躲开他们,本王敢肯定谁也不会发现。” “烨帝想用本王来克制你,故意把派到海城练兵,没想到我们早就蛇鼠一窝……” 箫月相一直在自言自语,一个人在唱独角演,直到咔嚓一声牢房的门打开,两道笔直身影出现在外面。 看到其中一人时,箫月相惊讶地张大嘴巴,连忙从长条板凳上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晚辈拜见龙师,您请坐!”赶紧把自己方才坐的长条板凳让出。 “我小心翼翼守护了七个月,剖腹开肚冒险生下的孩子,竟不能看一眼就送走,我一看都没有看到。” 龙师刚坐下,忧伤的声音突然响起。 箫月相唬了一跳,过一会儿才发现是陌桑在说话。 因为他看到一滴眼泪从陌桑眼角滑落,听到她的话后嘴巴不由张大,孩子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弥生心里面很愧疚,这么做他们也很无奈,计划就是弥月趁乱抱着孩子上了周先生的船,所以郡主都未能看上孩子一眼。 现在别说外面那些人,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孩子在哪里。 这些天他想安慰几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守在她身边,需要什么马上送上面前。 龙师坐地一旁,好半晌才反应地过来,犹豫半天才道:“你们别告诉本座,孩子已经生下来,并且让人送走。” 弥生沉默。 陌桑干脆闭上眼睛。 龙师疑惑地看着陌桑,又看看弥生,最后落在白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芷当时她不在场,只好把道听途说来的的事情一一告诉龙师,说完后忍不住道:“龙师,您当时在哪里,奴婢找了您好几天,要是您在也不至于如此。” “真的都杀光了?”龙师听完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 “是的,都死光光了,船也沉了。”箫月相代陌桑回答,不仅是因为他眼所见,还因为他也是当爹的人,知道孩子对母亲而言有多重要,为了孩子母亲可以不顾一切。 片刻后,龙师长呼一口气道:“这么说,我们的交易失败。” 陌桑没有马上回答,良久后才悠悠道:“没有,我需要您做我做两年事情,第一件拦住我夫君,不管您用什么手段,在事情没有平息之前拦着他,别让他来海城找我。” “第二件事是什么?”龙师算是答应了第一件事情。 “陪我演一场戏。” 陌桑说完后对其他人道:“我有事要跟龙师单独谈,你们到外面替我们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白芷和弥生面上有些犹豫,迟迟挪不开脚步。 箫月相却十分识趣地率走出牢房,离开的背影已经有一方封地之主的风范。 两人看到后只得跟着走出外面却没有走得太远。箫月相也是如此,无论里面还是外面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会出手相助。 牢房内,龙师看着陌桑道:“你不相信本座会保护孩子离开,故意设局让本座错过孩子出世。” 陌桑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道:“晚辈相信您会保护好孩子,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不能相信您会把孩子交给我夫君,您为了您心里所谓的大爱,可以牺牲所有您认为应该牺牲的人,包括我刚出世的孩子在内。” “你说得不错,如果需要本座会这么做?”龙师坦然承认,神情此时十分平静,没有为自己的决定作任何的解释。 “你们能把我制造成你们想要的工具,同样也能把我的孩子变成你们的武器。”陌桑的情绪也很平静,语气里没有抱怨,轻轻道:“我不会让相同的命运,落在我的孩子身上,那怕是举世皆敌。”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宫悯托付给本座?”龙师梨涡浅现,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已经能与你比肩。”陌桑道出一个事实,宫悯已经入道,而且是入双道,在能力上已经能与龙师比户。 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周全,尽管她发疯似的想再见他一面,那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可是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如将枯萎的花朵般的憔悴模样,更不想他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甚至是陪着她一起走向死亡。 龙师轻叹一声:“不仅是如此,你还知道这个时候,本座不希望他有事。” 陌桑闭上眼睛,淡淡道:“当初为了恢复夫君的宫印,我已经失去一滴宫印精血,所以我只能给我一滴,留下一滴让我为天下人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吧。” “可是……” “龙师,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您就咬咬牙挺过去吧。” 陌桑轻轻打断龙师的话,平和地道:“相信我,最后一滴宫印精血能干的事情,绝不逊色于您急着处理的事情。” 龙师整个人一愣,良久后长长地叹息一声:“好吧。尽管本座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只取你一滴宫印精血,虽然这会让我处于险境。” “机会,有时候放手一搏,便会来到身边。”陌桑淡然一笑,眉宇间缓缓露出一枚,鲜红中藏着一缕金芒的月牙形宫印。 “太阴宫印初象。” 龙师蓦然看到金色宫印,惊讶得叫出声音。 上次陌桑给他看宫印时,尚是一枚鲜红色的月牙,那已经是空前绝后。 此时此他看到的却一枚的暗含金光月牙形宫印,忍不住解释道:“红色月牙宫印只能算是宫印中的极品,金色宫印却女性宫印中的王者,唯有王者宫印才配叫太阴宫印。” 陌桑清楚内情后,面上愣了一下,却不以为然,暗道:“若是龙师知道,夫君是太阳宫印,恐怕兴奋得要晕倒。” 太阴,不就是月亮别称,有什么出奇的。 “可惜。” 龙师从激动醒来,惋惜地看着陌桑的宫印道:“你因少了一滴精血,而未能成功开启金印。” “若形成了太阴宫印呢?”陌桑好奇地问。 “若形成太阴宫印,你就可以自如地出入极阳之地。”龙师语气中充满遗憾,陌桑却不以为然,龙师看到后淡淡道:“最重要的是,你若得到太阴宫印的力量,内伤便能痊愈,也不用如此……” 龙师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上前轻轻划破陌桑眉心皮肤,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提取精血。 正如他所言,陌桑她的宫印少了一滴宫印精血,所以宫印精血并不是金色,而是鲜红中藏着金色光芒,不过已经足够保护他出入极阳之地。 精血提取出来后,龙师轻轻一弹,收进一个跟烈焰魂同一材质的小瓶子里。 盯着瓶子里凝成一颗珠子似的精和因,龙师的压抑着激动道:“若是寻常宫印,则需要取走全部的精血,可是太阴宫印一滴即可,你这滴虽算不上是太阴宫印,却比寻常宫印精血强上很多,值得本座一搏。” 陌桑看一眼小瓶子道:“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总要带着一丝遗憾,如此才会让她更珍惜现在拥有的。 而她,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女儿一眼,无法再见宫悯一面,那怕是远远地看一眼。 想到这里,陌桑其实有一点点怨上官尺素,为什么不让她看一眼孩子再服丹药,更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坚持,看过女儿再出去解决外面的事情。 或许此生她都不会有机会见到女儿,陌桑心里一阵刺痛,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缓缓的滑下脸颊。 “很痛吗?” 看到陌桑流泪,龙师以为是伤口痛。 陌桑别过脸,幽幽道:“我小心翼翼呵护了孩子七个月,剖腹开肚冒险生下的孩子,却不能看上一眼。” 龙师自懂事起,便立志要入道,要保护风擎大陆,心里从来没有过半分私心杂念,他无法理解陌桑此时的心情,不禁好奇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就在此时,龙师耳朵里传来陌桑的声音。 龙师一番倾听后,面上露出一丝意外:“你确定要如此吗?” “确定。” “好吧。” 龙师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牢房。 拉开门就感觉到三道目光落在身上,龙师不以为然,若无其事地往外面走。 看到龙师从里出来,三人马上站直身体,目光马上落在龙师身上,龙师却是一脸高深莫测,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三人中只有白芷知道陌桑跟龙师的约定,清楚里面刚才进行过什么事情,也知道陌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以及要迎接什么样的命运。 想到日后的种种,眼里不禁露出深深忧伤,却不得不迅速隐藏起来,不让身边人察觉到。 自她出去找寻龙师未果,再回去时发现小院中已人去楼空,就知道陌桑是故意要支开她。 但是她没有怪陌桑的决定,她知道这是陌桑最无奈的选择,值得庆幸的是郡主又让她回到身边,让她能够一直陪伴到最后。 龙师走后,白芷马上走进去,含笑道:“郡主想吃什么,奴婢马上去准备。” 见陌桑没有出声,继续道:“郡主自己也说过,什么都可以辜负,唯独美食不能辜负;若是心情不好,没有什么比得上一桌子美食更能解人烦忧。若是有,就准备两桌的美食。” 箫月相听到后脸上一愣,就听到陌桑幽幽道:“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一样都不能少,本郡主要把天上人间的美食都好好的品尝一遍。” “这有什么难的,本王一会儿就让人把云海城最好的东西,统统送到这里来。” 箫月相说得相当的豪爽,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生了?”当日陌桑宛如女战神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刚生产过。 陌桑白了他一眼,翻过身去什么不理他。 白芷忍不住道:“我家郡主是剖腹生产,再配有上官公子的丹药,自然恢复得比正常生产的妇人快些。” 剖腹产子! 箫月相第一个次听到这个名启,一脸震惊地看着陌桑。 过了好半晌才回神,仍是一脸不相信问:“你的意思,把肚子剖开,直接把孩子取出?” 白芷想了一下道:“还要把伤口缝合。奴婢当时有要事在身,未能侍候在郡主身边,改天王爷府上的王府想体验一把,奴婢可以代为效劳。” “滚!” 箫月相愣一下,马上怒斥一声。 白芷不以为然,安心守在陌桑榻前。 送走箫月相后,陌桑才回身淡淡问:“白芷,你可怪我。” “不怪。” 白芷只有两个字,可是吃饭时,她却抢走了陌桑最喜欢的那道菜。 陌桑也不以为然,用过晚饭后,继续躺在榻上不动,就算有宫印精血相助,她依然有着生产后的虚弱。 这些看着天花板,她一直不停地想。 想孩子到底是像她多些,还是像宫悯多一些; 想将来孩子会不会也有一样的遗憾,她连娘亲都没有看一眼就匆匆被带走; 想宫悯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静悄悄离开人世后,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想女儿的存在,能否拦下他追随自己的脚步;还在想自己最后押下的赌注,能否让她跟宫悯在茫茫人海中再度相遇。 陌桑一甩衣袖,灭掉屋内所有的灯火。 黑暗中,任由眼泪不停地流淌,无声地流淌…… 遥远的中洲,宫悯挥动手中的剑,把挡在前面的敌人统统砍倒地上。 口中大声喊道:“桑儿,等我!”等我去接你,到时我们一起寻找十里竹林,兑现我们分别的诺言。 他们今天攻破了圣狱,救出无数被囚禁圣狱的,各国的眉涧宫印者们,他们当众揭开圣殿某些人的真面目,到时他们就可以一起推倒圣殿目前的统治,建立全新的制度。 他说过只要解决圣殿,就会远离朝堂,带着她一起走遍千山万水,寄情于山水田园间。 宫悯一改往日孤高清冷、高贵优雅,青衣染血,长发散乱,挥动着三尺青剑,斩尽眼前的阻止他和她相见的障碍,只为那天早日来临,好兑现当日的承诺。 三天后,云海城又是灿烂。 云河十天前的惨烈,已随着东流的江水消逝,人们不过是茶余饭后提起。 大街人来人往,江面上船走船停,人们的生活又恢复如初,偶有提及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仿佛一切都已经如云随风消散。 其实暗中,依然还有很多人在打探陌桑的下落,他们相信陌桑还有云海城,相信那个孩子是真的存在,只是他们隐藏得太深太深,以至于他们无法发现母子二人行踪。 就在此时,空中响到一道神圣的声音从正而降:“容华郡主,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罪,是在劫难逃,若是你肯把太阴宫印的精血献给圣殿,本座可以为你求情,让你能跟孩子夫君见上最后一面。” 陌桑的声音随后响起:“哼!交给圣殿,本郡主宁愿拿去喂狗。” “放肆!” “大胆!” 第三道声音响起。 陌桑毫不犹豫回道:“想要我的宫印精血,有本事到天涯来抢。” 三人的对话一出,全城能听两人对话的,清楚太阴宫印精血作用的人顿时都激动不已。 风擎大陆,再渡风云际会,无数大人物纷纷前往云海城、海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陌桑,抢夺世间仅有的,独一无二的太阴宫印精血。 ------题外话------ 今天人人都在刷520,灵琲在此祝有对象的妹子们520快乐。 没有对象的姑娘们六一儿童快到了,再熬一熬,过儿童节,越活越年轻。 哈哈哈哈…… 第444章、风云际会 “什么,陌桑拥有太阴宫印!” 君家老祖听到此消息后,猛地从摇椅中站上进心起来,激动得嘴唇一直哆嗦,连话也说不出,好半晌才恢复正常。 想都没有多想,就当即下命令:“确定消息属实后,动用君家最强的力量,不,动用君家一切力量,赶到天涯生擒陌桑回府,我们一定要夺到太阴宫印的精血。陌桑对君氏一族兴起太重要,夺不到宁可毁掉,也绝不能落在他人手上。” 北冥国。 北冥帝收到消息,马上把朝野内外的隐世高手全部召出,下旨众人前往海城天涯,生擒陌桑回国。 当时,玉妃陪侍在帝皇身侧,一派天真地问:“陛下,夺走太阴宫印精血就行,为何还要生擒容华郡主?” 北冥帝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古书中有记载,扔有太阴宫印的女子,生下的子嗣皆是天生眉涧宫印者。” 想不到陌家竟然瞒了世人这么多年,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陌桑的真实身份还是传开,不知道大鸿皇帝此时是不是后悔得要命,错过陌桑这样的人间致宝。 玉妃听后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之万千风情地福身道:“臣妾愿陛下得偿所愿!”暗里使巧把话暗传给皇后娘娘。 大苍帝收到只消息后,除了召集所有的隐世高手,还给各大世家传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汝等不惜代价,抢到或毁掉陌桑,绝不容许东西落在他人手上。” 启云国、东吴国、北堑国,就连向来与世无争的西凉国,也先后派出国中高手前往海城。 风擎大陆上各方大小势力也不甘落后,同样派出不容小觑的力量,擎教更是无视即将被大鸿战船的围攻的困境,由掌教大人亲自山,与群英争夺这桩宝物。 各方势力皆开始行动,圣殿自然不甘落后。 隐在圣光中的男人,听到关于太阴宫印精血的消息,不禁有一个分钟的失神,随之却露出一丝冰冷笑意。 回过神后,冷静果决道:“通知太上长老们,马上出发云海城、海城,务必抢在众人之前找到陌桑,夺其太阴宫印精血,抢不到便毁掉,绝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圣殿内全是眉涧宫印者,他们都清楚太阴宫印的精血意味着什么。 古医书中有记载,一滴精血炼制的丹药,就足以让十名积压数十年未能突破的,普通眉涧宫印者迈上新台阶。 惊闻世间有太阴宫印者出现,中洲各大家世家也开始行动。 许多家族的老骨灰们纷纷出世,无论是精血还是人都无上的宝物,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大好时机。 看到这些拥有可怕力量的老古董们,齐齐向海城的天涯出发,敏感的人们预感到,风擎大陆将会再渡风云际会。 此番风云结束后,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会被连根抹杀,许多叱诧风擎大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人物,都会在此战中消逝。 风擎大陆将会进入崭新的时代,一个以年轻力量为主体的新时代。 当然也有一方势力是不为所动的,大鸿皇朝就像一口古井,无论风擎大陆掀起多大的风云,都激不起任何浪花。 清晨的朝会上,元和帝沉默良久后,淡淡道:“天道将变,正是我大鸿皇朝崛起的好时机,太阴宫印,天涯夺宝,孤不希望看到大鸿臣民的身影。” “臣遵旨!” 大殿上众人齐声应下。 元和帝继续道:“他们的力量应该用在另一个战场上,让他们准备着,马上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陛下圣明!” 大臣们从帝王话中听出了玄机,再次高声呼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风暴将席卷风擎大陆,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元和帝看一眼大殿外面的天空,若有有思道:“大世将至,先祖们谋划几百年的计划,马上就能变成现实。” 退朝后,陌二爷和陌三爷被留下来,随着帝王一起来到书房。 兄弟二人进入书房,蓦然看到一人立其中,两人不由瞪大眼睛,心里积压的情绪马上涌上。 陌三爷忘记了身份马上冲进去,抓住那人的肩膀道:“臭小子,告诉我,外传言是不是真的,桑儿是不是真的生了孩子?” 陌二爷也不毫不例外,抢在帝王之前进御书房,拽过刚从外面回来,还不及梳洗风尘,便被召进宫的上官尺素,毫不客气地大声问:“你快点告诉我们,孩子是不是真的,桑儿到底怎么样?” 看到上官尺素快被摇散了,元和帝终于出声:“你们兄弟二人稍安勿躁,让上官尺素自己慢慢说。” 帝音一起,陌二爷和陌三爷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退到一边静待帝王落坐。 上官尺素长长地吸一口气,朝上面的帝王跪下行礼:“回陛下,容华郡主确实是生了一个女孩。” 陌三爷和陌二爷眼里马上飞过一抹色彩,元和帝缓缓闭上眼睛,眼里露出一丝伤感,好半晌才道:“孤……这孩子目前如何。” 上官尺素想眼里露出一抹愤怒,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道:“回陛下,孩子虽然七星儿,不过容华郡主以真元蕴养,很是健康,目前也很安全。” “七月产子?” 陌三爷震惊,若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如何会七个月便生产。 此时此刻,他最恨的人是自己,既没能早早发现侄女有孕在身上,还让她孤身在外冒险。 上官尺素咬牙切齿道:“陌府出事,白芷和弥月本来一直隐瞒得好好的,可怕烨帝竟然亲自前往云海城,把陌府的事情点点滴滴细述与容华郡主,郡主深受打击,悲慽自责过度,瞬间青丝成雪。” 瞬间青丝成雪!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三个男人眼里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怒火。 上官尺素眼中也一红,深吸气道:“腹中有孕一事也因此被拜水窥知,也渐渐为他人所知,郡主无奈之下提前剖腹生产……” “剖腹生产?” 陌三爷打断上官尺素的话,该是多么无奈紧逼之下,桑儿才做出决定。 上官尺素再次肯定道:“是的,剖腹生产。”回身朝帝王拱手道:“回陛下,当是各国英才,各方势力联合起来截杀郡主,还声称要抢走刚刚出生的孩子,臣就自作主张,把大宗师的一滴宫印精血用在容华郡主身上。” “说重点。” 元和帝不以为然,催促他说结果,大宗师精血算什么东西。 上官尺素继续道:“郡主在云河上大杀四方,制造大混乱,再安全送走初生的婴儿。臣的举动是为郡主争夺时间,让有时间休养调理身体,如今应当母子平安,只是没想到龙师……” 话到一半有些犹豫,想到陌桑平时对自己的呵护,上官尺素终于大声道:“龙师对郡主的宫印精血生出歹念,相争之下弄得人尽皆知,如今所有人都涌向天涯,抢夺太阴精血,甚至有人对桑儿起了……龌龊之念,欲把她生擒回国。” 御书房内,所有人沉默。 半晌后,元和帝才道:“桑儿可有书信,或许者话语要你带给孤。” 元和帝此时不再叫容华,而是唤一声桑儿。上官尺素咬咬道:“郡主说,无论海城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有多少人前往海城追捕她,大鸿皇朝的人都不许踏足海城半步,否则她将亲手斩杀,绝不留情。” “为什么呀?” 陌二爷不解地大声追问,脸上充满痛苦和提成。 陌家孙辈就陌桑一个孩子,他岂能看着她白白送死,一定要把她从海城带回来。 “回陛下,二爷、三爷,桑儿说她履行陌家人的职责,执行她的使命,是存在的价值。” 上官尺素知道陌家人的职责,可是他不知道陌桑的使命是什么,竟值得她不惜举世皆敌,把自己逼上绝路。 “还有……” 上官尺素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郑重其事道:“拦下中书令大人,绝不能让他踏入海城。” 元和帝怔一下,长叹一声道:“孤知道了,不会让中书令踏入海城半步。”孩子已经安全了,宫悯的就是她唯一的牵挂。 “陛下……” 陌三爷是敏感的,他总觉得陛下知道什么事情。 元和帝看着下面两位臣子,陌府出事后他的丞相大人也一夜白发,继袭的靖国公之位的陌二爷也留下隐疾。 陌家为大鸿皇朝牺牲得太多,他已经不再忍隐瞒,口中一阵唏嘘:“容华郡主从日月山脉出来后就伤重难治,再加在城门上为上官无涯无伤年命不保,为了不让大家担忧隐瞒了所有人,甚故意修改北冥公主书信,在看似被逼的情况下,孤身入烈火国。” “陛下一直知道?”陌三爷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的帝王。 “孤也是在月亮河一役后才知道,真正知情的人是……”元和帝的目光落在上官尺素身上。 陌家兄弟二人马上怒视着上官尺素,上官尺素退开几步,小心翼翼道:“臣知道桑儿重伤不治,不知道她怀疑的事情,定是有人为她隐瞒了一切,连臣也未能发现桑儿有孕。” “是什么人,居然能瞒过你的眼睛,不会是你爷爷吧?” “我发誓,爷爷也完全不知情,还敢肯定龙师事前也是毫不知道。” 陌三爷刚问完,上官尺素就举起手发誓,他肯定自己的爷爷一定也不知情,甚至是龙师。 上官尺素的誓言一落,御书房内三人都沉默,都在想到底是谁有此能力,连龙师以及上官祖孙俩的眼睛都能瞒过,此人若是对方的就太可怕。 “桑儿可有说,是谁在暗中相助?”元和帝再一次追问。 “桑儿说,是把她制造出来的人。”上官尺素淡然回答。 云海城那几天,陌桑告诉他很多藏在心里事情,包括有人帮她瞒天过海,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元和帝眼里闪过一抹异光,很快便隐下,淡淡道:“桑儿可有告诉你原因,为什么不许我们过去帮她,孤可以让她提前回大鸿,不再孤身在外担惊受怕。” 说这话时,帝王的语气有些凝滞。 他真的心疼陌桑,可是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 上官尺素想了想道:“回陛下,桑儿没有告诉臣,不过想郡主之前三个问题,臣隐隐觉得跟域外人有关,至于是不是,郡主始终不肯透露分毫。” 域外人!三人同是倒抽一口气,不过面上地无惧意。 元和帝口中却喃喃念道:“域外人?天涯?太阴宫印精血?三者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一代帝王,一朝丞相以及一名国公,可是三人却觉得只要想通其中的关联,就能想明白陌桑的目的。 上官尺素从怀里取了一叠锦帛,亲自送到帝王面前道:“容华郡主说,找到图上几个位置,按照她上面的写办,圣殿的人若再来,就会直接跌落吸血古树阵里。” 闻言,元和帝和陌家兄弟二人都震惊。 帝王马上接过锦帛,让上官尺素退下,三人留在御书中,闭门研究锦帛上的内容,也思考之前的问题。 经过一日一夜的研究和思考后,锦帛上的已经弄明白,只有那个问题还是没有结果,然而朝会结束后,元和帝把若初以及大鸿皇朝的老骨董们全部召集到御书房。 跟一众老古董在御书房商议半天才结束。 老古董们回去后没有任何动静,帝王也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龙师重新出现在陌府,把一滴接近太阴宫印精血的精血放在众人眼前,帝王终于有所行动。 上官尺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天以后,再也不看到有老头子在街头悠哉溜鸟,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却能感觉到帝都上空的气氛越来越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生活还在继续。 海城的气氛也同样凝重,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出现在海城,每一个在风擎大陆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大势力大人物汇聚在一起,械斗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海城天天死人,海城的城主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又有人让他出去主持公道。 这些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无论站在那边都是错。 这些日子城主不是装病就是有要事,经常不在城主府内,众人找不到人也没有办法,最多在门外骂上几句。 恐怕此时他期望陌桑出现的心,跟哪些为争夺太阴宫印精血而来的人一样迫切,希望陌桑尽快出现,这些大人物也好尽快离去,还他一份平静的生活。 然而却有人最不愿意在此时见到陌桑,可是陌桑却偏偏出现他们眼前。 海城一处险要的峡谷中,顾老带着人从一个山洞内走出来,蓦然看到站在洞外的陌桑,脸上的表情瞬息变了好几变,终于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道:“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陌桑不以然道:“习惯了,面对重大事件时,都要亲自过来看一眼心才能安稳。” 顾老再次迅速反复变化,最后倚老卖老道:“怎么,老夫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只是习惯了。” 陌桑的身形身躯一晃,声音落下时,人已经在顾老面前。 声落人落,顾老心中惊艳之余,也同样生出余悸,不由自主地后退开几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陌桑不以为然,含笑道:“顾老不必理会本郡主,该干什么便干什么,本郡主进去看一眼便出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抬起脚步就往山洞内走,一名杀手马上用剑拦着陌桑的去路。 陌桑冷笑一声,头也不回道:“顾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郡主不能进去看一眼?” 顾老轻笑两声,不再是刚才的慈祥,而是带着一丝威胁道:“容华郡主,相信老夫,此事事关烈火国,老夫不会怠慢。” “既然如此,本郡主看一眼,求个心安又何妨?”陌桑抬手随意地一弹,就把那名杀手的剑震开,猛一个回身弹出墨剑,直接没入顾老胸口。 顾老整个人一震,低头看一眼胸口上的剑柄,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缓缓抽出墨剑,抽出的过程中,顾老口中不停吐出鲜血,吃力地问:“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吗?” 玉腕微微一用力,陌桑拔出剑,听着顾老的问题,讥讽地一笑:“这么幼稚的问题,顾老还亲自问本郡主回答,您老不觉着很可笑吗?” 他们一直以来只是合作,从来不都不是朋友。 闻言,顾老怔一下,随之苍然一笑:“是了,老夫确定不应该问你,老夫一直以为自己是老狐狸,能把你这只小狐狸吃得死死的,岂料你是一只成精的小狐狸。死在你手上,老夫不冤枉。” “好!” 陌桑应一声,手中短剑刷刷两下,收回剑。 片刻后,就听到砰到的一声响,一把短小的匕首跌落地上。 其他杀手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顾老的尸体分成四块跌落在地上,顿时全都傻了眼。 陌桑把滴宫印精血收入小瓶子里面,不等顾老带来的杀手反应地定数,舞动着短剑杀他们如砍白菜,几个起落后十几名杀手全倒在地上,陌桑大模大样走入山洞内。 第445章、伐战圣殿 太阴宫印一出,风擎大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海城天涯。 天涯是一处地名,是一个小小的临海渔村,由于千万年海水的打击,生生把下面石壁磨出一个玄月般的弧度,从侧面远远看去,就像凌空在水面上的山崖,又是烈火国的最西端,因而得名天涯。 天涯村一直很平静,近几日却汇聚了好几方势力,没有人知道陌桑具体哪一天出现,有些大势力干脆买下村民的房屋,住下来静候陌桑出现。 天涯村的村民们,世代都是渔民,以打渔为生,几时见如此大阵仗,胆小怕事的收了钱直接搬走。 再过几天后,其他村民也隐约感到将有大事在村子里发生,除了一些老得实在是走不动的老人外,走亲戚的走亲戚,搬走的搬走,把整个村子留给这些人使用。 这么多大多势力,这么多强者汇聚在一起,为了抢占据点地盘,免不了发生拼杀流血事件。 海城的城主直接把此地划为三不管地带,由他们这些大势力、大家族自相残杀,反正上面早有命令,不得干预此事。 越来越多人涌入天涯村,流血事件天天发生,可是依然没有人打算离开。 箫月相身为一方守军元帅,自然要过来察看。 当看到那些昔日以自诩与无世无争的老前辈,此时纷纷聚在一起,甚至还为小事对后辈们大打出手时,面上充满讥讽。 人性的丑陋,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大人物,箫月相不由好奇,陌桑把这些人全都汇聚在一起,到底要干什么? 他隐隐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 箫月相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逗留太久,生怕被那些隐藏其中的宗师、大宗师级强者发现。 大概看一下情况就马上离开,若是里面某些人发现他的行踪,估计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天涯。 就在风擎大陆所有强者汇聚天涯时,最南端的大海上,一支船队开入南海,大鸿皇朝另一批强者正向中洲全速度前进。 若是天人知道大鸿皇朝此番举动的话,应该明白陌桑存在的意义。 他们这是把圣殿的强者都引到天涯村,大鸿皇朝再乘圣殿人员空虚之际偷袭。 目的是要一举消灭擎教,控制圣殿,扭转风擎大陆目前的局面。 大约七天又过去了,陌桑还时没有出现,天空还下起了大雨,而且一天比一天大。 最近一直宗师和大宗师在血拼在战亡,人们只当是道者殇的天象,可是他们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现象。 这些宗师和大宗师死后,天空虽然一直下雨,可是天空上却没出现血云,也就是说这些人根本不配为宗师、大宗师。 连日大雨不停,有些世家的子弟已经等得不到耐烦。 某天,这些人当中,一名看起来地位超然的年轻公子怒声道:“陌桑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再不来我便走。”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突然一个憨厚苍老的声音响起:“三天后,你们最多能在这里逗留三天,三天后不走便要永远留在村子里面,海神会把我们的肉身送回大海,把我们的灵魂送上天。” 众人一看,说话的居然是村子里,一个老得连腰都挺不直的驼背老头。 “去去去,你个老头子知道什么,走开走开。” “老头子,滚出一边。” “什么海神,老子就是海神,信不信老子把你海葬。”年轻公子也威胁几句。 “嘎嘎……” 旁边的人马上放肆地大笑特笑起来。 年轻公子甚至推了驼背老头子一把,口中不停地漫骂诅咒:“老不死,野老头,也配跟本公子说话。呸!” 驼背老头那经得起他一推,倒在地好半天才爬起来,看着年轻公子吃力道:“我们村子一直是海葬的,不劳公子帮忙。” 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驼背老头慢慢走回自己屋子里。 年轻公子依然骂骂咧咧,一时怨天一时怨地,一众随从也跟着附和、起哄。 驼背老头最后回对一眼,淡淡道:“我们村子里的人老,海神就会在特定的日子接我们走,海神三天后降临,凡留在村里的人都会接走。” 风雨声太大,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即便是听到了也不以为然。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年轻公子突然倒地上不动,胸口上插着一支短箭羽。 在场众人面色骤然大变,纷纷凑上前观看情况。 突然一人大声叫道:“我认得这东西,这是陌桑的袖中箭,快回去告诉老祖宗,容华郡主出现了,就藏身在村子里面。” 此言一出,村子顿时像炸开锅。 陌桑来了,可是她一直没有现身,反而出手杀了一名世家子弟。 大势力们开始各处搜寻陌桑,驼背老头缓缓走进屋子里面,里面或躺或坐着好七八名老人,都在等海神接走他们。 其中一名黑衣白发的身影,一直背对着众人盘坐地上,从身形看应该是女性。她一直默默看着下面波涛汹涌的第面出神。 原来小屋的另一面没有墙,而是像露台一样延伸出海面。 据说是为了方便海神接他们走,露台前方还摆着供品,那是给海神的供品,最新鲜的水果蔬菜。 “罗爷爷,三天后海神真的会来吗?”一道年轻的声音轻轻响起,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身影缓缓转来。 白发飞扬,可是白发下面却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 驼背老头怔一下,憨憨地笑道:“是,三天后海神就接我们走。” 陌桑得到答案后,甜甜地一笑,拉过驼背老头的手,轻轻擦拭上面的伤口,并涂上药粉。 昨天便悄然来到这里,根据之前抛售到的消息,直接走到村子里的老人屋,也可以说是为村里老人等死特意建的房屋。 鉴于她满头白发,藏身在这里最不容易被发现。 驼背老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好半晌才回过刘,没想到一直以为是老太婆的人,居然有一张如此年轻的面孔。 “姑娘,你……” “罗爷爷,我天黑便走。” 陌桑抢先告诉驼背老头,她不是来送死的,跟外面的人不同。 驼背老头虽是村民,却也活了近八十多岁,想到陌桑的问的话,再次细累地说道:“是呀,每年海神都会在同一天到来,把我们这些将死之人带回大海里,把我们肉身献祭给大海,把我们灵魂送上天。” “大海养育了你们,你们死后反哺于大海,真好!”陌桑轻轻地说出村民此举的用意。 驼背老头有些惊讶,淡淡道:“祖先们一直教导我们,大海让我们丰衣足食,我们自然也要回馈大海,用我们肉身反哺海中鱼类,只有这样海神才会保佑村子世代平安,香火不断。” “姑娘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要抢夺什么郡主吗?”驼背老头还是好奇地多问一句。 “不是,走路累了,想到村子里歇歇脚,没想到村子已经被人占了,幸好还有这里可以容身。”陌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姑娘,老婆子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不过在这里你就放心地歇息,不会有人打扰你。”一个老婆婆慈祥地道,用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示意陌桑躺在她身边。 陌桑甜甜地一笑,爬到老婆婆身边身下,笑着道:“我祖母在世时,也喜欢我挨着她睡。” 老婆婆脸上一喜,笑眯眯道:“我的小孙女也喜欢,她还喜欢听我唱歌,听着听着她便睡熟,模样儿乖巧得紧。” “那婆婆也给我唱唱。”陌桑回身抱着老婆婆的胳膊。 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咯咯地笑了笑,还是用苍老的声音唱起了村子里最古老的渔歌。 由于牙齿没了唱歌时会漏气,可是歌声真的很暖,暖得陌桑的心都要化掉,暖得陌桑都忘记外面的风风雨雨。 最后陌桑跟着老婆婆一起唱,就像是唱给女儿听一样,哪怕女儿根本不听不到,陌桑还是一遍一遍地唱,直至最后她也睡熟。 大海夜里浪很高、风很大,可是这间象征的死亡的小屋却温馨。 陌桑感觉不到危险,老人们也感觉不到寒冷,他们坐在一起静静聆听着大海的声音,就像是故去的亲人在召唤他们。 翌日,天空还在下雨。 驼背老头第一个醒来,就闻浓浓的香味,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锅热滚滚粥。 老婆婆也醒来,看到身边空空的位置,面上愣了愣道:“老罗呀,我昨天就像抱着自己死去多年的小孙女儿。” 村里的人都知道,老婆婆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三年前出海打渔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驼背老头没有告诉陌桑,只有没人送终的人才会到小屋等死。 看着热滚滚的一锅海鲜粥,老人们都流下了眼泪。 陌桑永远不会知道,她离开前一个小小举动,温暖了数名将死老人的心。 老人们眼里含热泪,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陌桑亲自为他们熬煮的粥,那是亲人才能煮出来的味道。 此时此刻,他们感觉到逝去的家人就在身边,从没有离开过他们,心里的怨气忽然消散,安然待在小屋里面。 老人们不会知道,自从昨天陌桑小小现身后,外面的搜寻一直没有停止过,入夜后还发生过血拼,是陌桑用内力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没有让他们在临死之前,再一次看到人性的丑陋,度过一个平静又美好的夜晚。 天还在下雨,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 累了一日一夜的人们,终于无奈地窝到自己的小屋里休息。 没有敢真正地入睡,大部分都是闭目养神,除了在等候陌桑的到来,也在预防别人突然出手偷袭。 太阴宫印精血,整个风擎大陆上只有三滴,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个,除掉一批就能少掉一批。 自从入驻村子以后,已经不下二十个势力和世家消失。 这些势力和世家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队伍当中没有道境级别以上的高手坐镇。 当然道境高手在这里依然不够看,有些势力或者是世家中不乏宗师,甚至是大宗师级人物坐镇,只不过些人所在的势力、家族,无一不跟各自所在的国家有着千丝万缕地关系。 若是不小心招惹这些人,当天就会消失在村子里。 陌桑出了村子后,就躲在村子下方,停放船只的一片小海滩上。 海滩上阵尸无数,都是这些天火拼中的失败者,在这里失败就等于死亡,尸体直接从村子上方扔到海里。 陌桑坐在其中一艘船上,海浪声隔绝绝世强者们的探听,在这里她可以安心地休息一会儿,平静地思考一些事情,认真地思念远方的爱人、亲人,还有来不及看一眼的女儿。 此时,南海上,炮火连天。 大鸿皇朝的船队,不停地轰炸着一座海岛,丝毫不及敌人们反抗的机会。 此刻,中洲上,大鸿皇朝的强者们,率领着军队冲上中洲大陆,军队一路开往圣城,如入无人之地。 因为中洲各地的强者们,全都汇聚在海城天涯村,根本不知道有人攻打圣殿,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军队胆敢闯入中洲,攻打圣殿。 看着大鸿皇朝来势汹汹的军队,留守中洲、圣殿的人终于明白,不是别人落入殿主的圈套,而是他们落入别人圈套。 “好大的一个圈套。” 圣殿殿主也不由出声感叹。 片刻后嘴角边露出一抹冷笑:“不过若以为这样就可以攻陷,存在了三千多年的圣殿,那就大错特错,圣殿的传承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圣城被攻破之日,白若初找到宫悯,把一样东西交给宫悯,沉声道:“龙师说,你是太阳宫印拥有者,宫印当中又融合一滴桑儿的精血,可以直接走进极阴之地。这个给你,是为了多一层保险。” 宫悯认得白若初手上的东西,是烈火魂。 这东西曾经救过桑儿的命,是进极阴之地的必备之物。 龙师这东西给他,是不是他已经有把握进入极阳之地。 他记得进入极阳之地需要寒冰魄,可是寒冰魄还差一名女眉涧宫印者的精血才能炼成,莫非他已经把桑儿…… 宫悯面色骤然大变,口中急急道:“不行,我要去找桑儿,我要去找桑儿。” 看到他这样,若初马上拦下宫悯,抢先道:“放心,桑儿没事,她如今在海城好好的,还有个大惊喜要给你。” 若初此时不敢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宫悯,以宫悯的性子一定会马上赶海城,而且桑儿一再交待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宫悯踏入海城半步,甚至要不惜代价也要拦下他。 “别急,攻下圣殿,你就能跟桑儿相见。”白若初不是第一次说谎,可是这次他最为紧张。 宫悯不是寻常人,是天生眉涧宫印者,是唯一的太阳宫印者,生怕他一下就看穿他的谎言,破坏陛下的计划。 若初却不知道,此时宫悯为了陌桑早已经忽略一切,只要能早日接陌桑回来,让他自断经脉他都会毫不犹豫,更何况到极阴之地陈毁掉一些东西。 宫悯毫不犹豫接过烈焰魂,白若初暗暗松一口气,取出两份地图道:“这是圣殿的地图,一份是龙师所绘,一份是三爷在潜伏在圣殿这些所绘,你记在脑海里俩俩对比一下,毕竟两人都有不能去的地方。” “我知道。” 宫悯收好烈焰魂,把两份地图细细看一遍,全记在脑海里面。 其实之前被关在圣狱里的前辈们,也提供的圣殿的地图给他。 宫悯在脑海里细细对比,详细找出三份地图的不同,淡淡道:“若初,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计划怎么安排。” 若初不假思索道:“天亮后,你随你们一起攻入圣殿,趁我们跟圣殿内一众高手周旋的时候,你人悄然赶往极阴之地,毁掉东西后过来帮忙,不然我们可收拾不掉圣殿的正副三位殿主,据说他们比龙师还早进入大宗师级别。” 宫悯没有多再多问一句,摸一把怀中的烈焰魂,暗暗道:“桑儿,你要等我,等我去海城你一起浪迹天涯。” 走到一处房间内闭门调息。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拼杀,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距离天亮有一段时间,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调整最佳状态,一举冲到极阴之地。 翌日破晓时分,进攻的号角声便响起。 宫悯、白若初,还有一直潜伏在中洲的曲如歌。 他们天人一起率领一支由强者们组成的队伍,向象征风擎大陆最高权威圣殿发动进攻。 圣殿虽然名为殿,实际面积相当于一座小城,里面汇聚了中洲最强盛的几大家族,正是这几个家族一直主宰着风擎大陆。 此时,几大家放虽然大部分强者都外出,依然拥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 族中九境巅峰者无数,道境高手比比皆是,宗师和大宗师虽然不多,可是每个家族还有这样的老古董坐镇。 宫悯他们的队伍也不差,大部分都是道境高手,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的武器,不是武学修高就一定能抵挡,那是陌桑留给他们的绝密武器。 用火药制造的武器,第一个投出后,圣殿的大门轰然倒下。 看到这一幕,不仅是敌人惊呆了,连宫悯他们自己这边的人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此后每投出一个都能倒下高手一片,尤其是看到一名大宗师被直接炸成裂成几块时,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石化。 最让人敌人深受打击的是,大宗师死时,天空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无疑是告诉中洲所有人,他们的祖宗根本配不上大宗师的称谓,自然不配继续在监管天下的圣殿内。 曲如歌看到着眼前的剧烈画面,忍不住暴粗口道:“这东西的太厉害太他妈的厉害。” 任你武学修为再高,也抵挡不住此物的一击。 容华郡主果然是天才中的天才,幸好当初自己选择跟她合作,不然没准那天这东西就用到他身上。 白若初不以为然道:“这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应该是战船上的武器,一击就能炸飞一艘巨大的战船。” 曲如歌嘴巴张大得能塞下鸡蛋,看看宫悯和白若初道:“我听说你们两人,跟站颜惑、上官尺素被人暗称为帝都四少,上官尺素不来我可以理解,为何颜惑也不跟你们一起。” “他另有战场。” 白若初淡淡回答,有一种战场杀人是见血的。 颜惑在用他的特长大杀四方,待一切结束后,估计诸国中很多要商家要破产。 爆炸声响起时,圣殿殿主也被震到,他也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圣殿大门就被攻破。 几大世家的力量也被毁掉大半,此时他们一边战一这后退,正慢慢地向主殿撤退。 看到外面的情形,两名副殿主面色十分凝重。 殿主依然是隐在一片光芒中,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他淡淡道:“恐怕是拦不住了,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极阴之地。本殿主先下去守着,你们想留下便留下,不想也可能离去,我不会为难你们。” 两名副殿主看着外面的撕杀在一起的人,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风副殿主淡淡道:“阻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种武器没有能抵御,不若出去跟他们谈判,暂时稳住他们,待我们的人从海城回来后,再反扑回去不迟。” 而另一名副殿主却另有计划道:“有什么好谈判的,他们能偷袭我们,我们也可集中殿中目前的力量,利用阵法偷袭陌府,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夺得中洲极阴之地,我们就占有大鸿极阳之地,两相抵消,谁也讨不到便宜。” “阳副殿主思虑周全。” 正殿主出声夸赞一句话,回身对两人道:“你们俩马上集合殿中所有力量,利用阵法再次偷袭陌府。” 阳副殿主马上得意道:“他们一定料想不到我们会在断时间内,再次偷袭陌府,这次陌府一定逃不出我我们的手掌心。” 风副殿主看到阳副殿主和得意劲,眉头轻轻一蹙却没有说什么。 风氏是月氏一族出事后,临时顶替的副殿主,纵然心里有诸多不满,面上却不会表达出分毫。依言行事,集合大殿中目前所有的力量,再度偷袭陌府。 第446章、终于要开始了 从破门而入,浴血奋战两个时辰后,宫悯他们带人冲杀进主殿,却发现主殿里面空无一人,所有人顿时皱起眉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更担心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把他们毁灭在这里。 圣殿自建立之日起,便是风擎大陆众人心中的无上存在,里面一定隐藏着很多可怕的机关,可是眼下却太过平静。 宫悯细累地思索一番后,若有所思道:“我去马上去极阴之地,完成龙师交待的任何,你们也四处走走看看,确定主殿内无人后,到极阴之地的入口外面接应我。” 见他要走了,宫老玄祖忍不住提醒他:“悯儿,圣殿几千来屹立不倒,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万事都要小心些。” 萧老爷子出声嘱咐:“小子,桑儿不能没有你,你不要让自己出事,别忘记她一直在等你。” 宫悯憬也大声道:“三弟,待你出来后,大哥准备好狗肉,我们兄弟三人再坐在一起,喝上三日三夜,不醉不归。” 白若初也道:“改日我们凯旋回朝,我在吟风楼煮茶相待。” 曲如歌也拱手道:“望月山庄很久没有设宴,改天我在山庄置宴,邀请大家一起开怀畅饮。” 宫悯都一一应下,向在场的前辈们拜别道:“诸位前辈,晚辈有要事先行一步,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我们明天见。” 行过记后,就依着地图上面的指示,寻找极阴之地入口,解决掉困扰风擎大陆几千年的问题。 宫悯在圣狱中,已经从诸位在圣殿中任职眉涧宫印者前辈口中知道,圣殿是地上九层,地下六层,是依照阳九阴六的说法而建。 当年这么做,就是要圣殿自成一界的意思,不过宫悯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要知道圣殿可是建在九幽之上。 九幽之名不是随便起,其中定有原由,可惜没有烈火陷魂在手,谁都没有下过九幽。 想到这里,宫悯行事更加小心。 主殿比外面看起来更大,宫悯一路走来即便没有遇到任何险阻,也花费半个多时辰才来入口。 走到大庞大无比的青铜门前,宫悯没有急着推开铜门,而是在门前细细看着青铜门,这扇青铜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宫悯脑海里灵光一现,同样的青铜门在陌府地宫下面也有一扇,只不过上面刻的花纹不同。桑儿曾经说过,青铜门上面所刻花纹不仅是用来作装饰,还是一种另类的文字——画字。 画字,画中有字。 这些图安其实是提醒将要走进青铜门的人,走进青铜门后将要遇到的各种情况。 这里的青铜门并不是一块青铜铸成,而是从上到下共九块青铜拼接在一起,每一块上都有着不同的图案。 想到这里,宫悯迅速度九副图案记在脑海里,用内力推开青铜门,才推开一点点就感一股幽冷之气袭来,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极阴之处的冷寒,果真是霸道。 宫悯感慨一番后,摸一下眉心早鲜红的宫印,迅速闪入青铜门内。 里面的寒气更盛,宫悯毫不犹豫马上烈焰魂放进怀里,围绕在四周的寒气就像消失了完全感觉不到。 到了这里,宫悯也没有多想,根据铜门的提示,一步一步往下面走。 按龙师的话,进入极阴之处需要烈火魂,而烈焰魂一直在大鸿皇朝,也就意味着圣殿也没有人进过九幽之地。 想到这里,宫悯眼里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并没有放慢速度。 他不会忘记在海城还有一个人在等他,等他跟她一起远离开风云难测的朝堂,等他跟她一起踏遍千山万水,不负红尘情深。 宫悯不知不觉走到第一层。 这是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怕是一根支撑的柱子都没有,只有前方九扇门,通往第二层的入口。 按照第一格图案的提示,这里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没有太大的危险,意思这里依然有危险,危险就在有九个通往第二层的入口处。 九个入口只有一个真的,其余八个都是能往死路。 宫悯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站在第一层中间,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一番,感受各个入口的气流。 此地通往极阴之地,真正的入口一定会有寒气涌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时,九个入口全都有寒气涌入,一时间他倒无法判断那个才是真的 不一会儿就睁开眼睛,走向左边数起第三个入口。 当然宫悯不会随意选择一个入口,而是细细感受过各个入口流出的气流才做出选择,尽管每个入口都有寒气涌入,可是终究有不同,细细感受就能感觉到。 只是…… 九个入口九种不同的气流,换是别人肯定会头能,可惜宫悯不会被难倒。 宫悯把九个入口都细细感悟一番后,毫不犹豫走向,从左边数起第三个入宫,因为这个入口中的寒气最弱。 当然宫悯也不会因为寒气弱,就选择这个入口,他选择第三个入口,是回为这个入口涌进来的寒气,只比这一层的寒气重上近一倍,符合寒气重度层层递进的原理。 确定后,宫悯毫不犹豫地走进门内。 就在宫悯进入第二层后,一道幽灵般的身影也出现第二层,站在中间位置片刻后,也跟着走第三个门。 宫悯站在出口处,看着仍然空无一物的偌大空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按图案提示,此时该开满鲜花才对,为什么他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时,原本光秃秃的地上,竟然出现鲜花。 如剑宽碧绿长叶,一片一片打开,中间一支花径直上,顶端上一族白色的花,花瓣纤细修长,细看却数朵花合并一起。 宫悯惊讶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文殊兰。 原本以为幻象,可是他却闻到文殊兰的花香,幻象不会有香味,应该是真的。 若是桑儿在这里,一定会出现她最喜欢的翠竹,眼前仿佛出现陌桑站在绿竹下,朝他伸出如玉的柔荑,温柔地唤他夫君。 陌桑软糯糯的声音一直钻到他心里,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蓦地,宫悯发现在殊兰多出一丛苍翠的绿竹。 竹子苍翠凌云,下面有一座小小的竹子搭成的凉亭,他的桑儿正坐在里面抚琴,一个小炉正焚着熟悉的檀香。 这是在天下山庄的若虚馆,宫悯有些恍惚。 陌桑一边抚琴一边抬头朝他微笑,那一笑让日月无光,只有她的桑儿有这等,冠绝天下的姿容。 “夫君。” 温柔如水的软糯糯的声音,有着摄魂夺魄的魔力。 宫悯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脸上也不上露出浅淡的笑容,那一笑也是山河无色。 陌桑依然在轻抚着琴弦,琴声幽幽,每一个音符都有着摄魂夺魄的魔力,让人心旷神怡,忘却一切忧虑。 宫悯前行的脚步却停住,看着在亭子中的女子,总觉得眼前的桑儿有些不同,他笑的时候,桑儿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宫悯在心里面问自己。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他对着陌桑笑时,陌桑当时的反应。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对她笑,桑儿居然直接流鼻血,眼晴里闪着亮光,然后第一次听到自己用“风骚”这个词来形容,还霸道地说不准对她笑,也不准他对她以外的任何人笑。 以后他每一次对她笑,她都是又爱又恨,有时候还会像个小花痴一般看着他,充满了崇拜。 面前的桑儿太过平静端庄。 孰不知道桑儿平静端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的桑儿在他面前,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着。 绝对用一副对待外人的态度对待他,最重要的一点是桑儿琴弹得并不好。 宫悯终于明白第二副图案为什么是各种各样的鲜花,是暗示进入第二层的人,第二层有异香,闻之会陷入幻觉。 若不能从幻觉中抽身,恐怕会要醉生梦死在这二层。 想明白这一点,眼前的画面瞬间破碎。 虽然明知道是假,宫悯却不由自主想多看一眼。 他们分开快七个月,他每每时每刻在想她,想得都快要发疯,只能拼命的工作,让自己没有时间多想。 桑儿!桑儿!桑儿…… 宫悯在心里呼唤着陌桑的名字,忽然抬步继续几前走。 走进第三层,终于再是空无一物的空间,除了当中几根巨大的柱子外,处于一种原始状态。 即原来挖出来时是什么样,里面就保持什么状态,只不过由于时间太久远,里面的一切都蒙上洁白的冰日。 地面上没有任何生物,到处都是蒙着一层冰霜,大大小小的石块。 宫悯不敢冒然前进,而是在脑海里回想着第三格图案,图案是两个老人在大树下对弈,这图案到底暗示什么呢? 围棋最有意思的是千变万化的棋路,同一个棋局在那个人手上已经死了,可是到了另一个人手上就能起死回生。 逆转乾坤阴阳,围棋的每一子、每一步皆有着不可思议的作用。 思及至此,宫悯重新审视眼前的环境。 满地乱石,若要把它当成是棋子,可是棋盘上不会有一种颜色的棋盘。 宫悯在脑海里努力放大图案,想看看棋盘上是怎么样的一个摆法,是不是能过此地的步法。 经过他无限放大后,终于看清楚了,两人并不是在对弈,而是在一起破一个棋局。 破局,宫悯陷入沉思中。 片刻后,宫悯大胆地设想面前大小小的石块,并不是胡乱地摆放,而是一个阵法,只有能破阵才能走向第四层的入口。 为了证实想法,宫悯毫不犹豫地走进石块当中。 果然,他一步跨进去,眼前的环境马上发现变化,竟然变然一处战场,两国的军队正在交战。 宫悯默默告诉自己这些都只幻象,就此时从远处射来一支箭,直接射穿他的手臂,剧痛从手臂上袭遍全身,那种痛的感觉绝对不是假的。 抬手拔下箭,那支箭被他握在手上,他感觉到它的冰冷,伤口上鲜血涌出。 宫悯连忙封住穴位止血,又看看手上的箭。 天哪! 这一切居是真的。 最让宫悯吐血的,战场上所有战士,居然都大宗师级别的,他们手上的刀剑长枪全都指向他。 宫悯再也不敢怠慢,一边战斗一边前进。 莫说面对的是大宗师,为了能见早日见桑儿,就算是神话传说的大妖、大魔、神仙,他也要努力杀出重围。 三层入口的阴暗处,一个人隐在黑暗,默默地关注着宫悯的一举一动。 看着原本飘逸出尘的宫悯,此时如面临强敌,挥动手上的剑不停对空气斩杀,眼里露出一丝讥讽。 想不到天生眉涧宫印者,也会陷入不起眼的幻景中,直至他看到宫悯后背上莫名其妙地流血时,深沉如海的双眸才露出惊讶之色,小声道:“第三层的机关果然是不同凡响。” 沉默片刻后,毫不犹豫地走入乱石中。 宫悯能感觉到敌人的气息,可是他没有时间理会,终于明白第三层设的是什么机关。 想能过第三层没有什么技巧和捷径,只有败出现在眼前所有的敌人,不停地拼杀为自己杀出一条路。 面对着全都是大宗师级别的敌人,宫悯已经杀到疯狂,原本一丝不苟的黑发,此时全散在身后,让他看起来飘逸出尘中多出几分狂野。 “桑儿,等我。” “桑儿,我一定打败所有人。” “桑儿,我一定会去海城接你。” “桑儿,我们一直打败所有的敌人。” “桑儿,我一定会陪你踏遍红尘路,走遍千山万水。” “……” 宫悯每挥中一剑,口中便呼唤一声陌桑。 每打倒一个敌人就说一句话,一步一步地靠近前面的,渐渐靠近第四层的入口。 宫悯又砍倒一个敌人,向前迈出一步。 突然眼前的敌人都消失了,面前只几级台阶,他的一只脚步踩在台阶上。 再回头看一眼,只看到一片乱石。 宫悯心中一阵惊喜,他闯过第三层的机关,顿觉一阵疲劳袭上。 虽然杀局已经消失,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却是真的,扔掉手中的剑,整个人躺在台阶上,取出一粒丹药扔到嘴巴里,开始闭目运功调息。 遥远的海城,陌桑从梦中惊醒,恍惚中听到宫悯在唤她,可惜醒来后只有海浪的声音和黑暗。 最后一个晚上,天亮后就是海神降临的日子。 陌桑起来喝一口酒,那是她从船上找到的,酒有些浑可是很烈,比刀子烧不遑多让。 这酒喝下去特别暖身子,陌桑也就不介意,感觉到冷的时候就喝上一口,没有宫悯在身边,她永远都感觉不到暖意。 掀开一角布帘,意外地看到几颗星星,以及一轮将圆的银月。 雨停了。 陌桑不仅不担心不惊讶,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抿一口酒后,悠然躺在船中看星星,静静等待着黎明到来,海神降临,明天将会很有意思。 陌桑再次闭上眼睛,希望能做一个梦,希望梦里有他。 就在她的祈祷中,黎明渐渐降临。 遗憾的是海城面西,他没有机会看到日出,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飘雨,不过清晨的海面依然很美。 陌桑利用渔民蓄存在船上的淡水,细细地为自己梳洗一番,换上了成亲前宫悯让宫白送过来衣服。 梳洗好后,玉手轻拂一下眉心,露出一个很十暗淡的金色宫印。 原来她的宫印是不可能有这种颜色,是龙师用他的真元,为她把宫印变成金色,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撑着一把蓝底,描着文殊兰的伞缓缓走下船。 站在大海的边沿,陌桑深深地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往天涯走村走。 陌桑走得并不急,就像是在闲庭散步,不紧不慢走向村子,一步一个脚印,从海滩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村子里,沉不住气的年轻正诅咒老天,埋怨老天连日下雨,他们还得浪费内力把衣服烘干,一时间又抱怨陌桑,故弄玄虚迟迟不现身,害他们在这里苦等近半个月。 “来了。” “容华郡主来了。” “天哪,是陌桑!” “……” 突然一阵惊响起,整个村子都沸腾,年轻人马上朝声音传来方向冲。 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名女子撑着雨伞缓缓走进来,她的步伐很轻盈,却让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威严。 天空上飘着雨,地上因为连日降雨泥泞不堪,迎面而来的女子仿佛走的是另一条路,竟然不为不沾染半点污浊,就像是从万丈红过,纤尘不染身。 前来观看的大部分是各势力中的年轻弟子,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 他们看着女子一步一步走近,已经忘记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想女子走近点再走近,好看清楚她的容颜。 陌桑一袭淡金色的衣裙,撑着伞+行走在烟雨中,就像是一幅江南烟雨图在走近,又像是一层圣光缭绕,怎么看都是超凡脱俗。 雨伞下,陌桑露出半张脸。 众人只看到她樱桃色的双唇,像是在笑又好像没有动。 陌桑终于在来了,走时村口后,一直往村子深处走,其间没有一人敢动手,只是默默跟在她面后。 终于老古董们也出来,远远看站如画般,行走在雨中的纤弱身影,强行压抑着冲没有冒然上前的冲动,却有人按捺不住要出手,人还没有现身就厉声大喝道:“陌桑,还我孙儿性命来。” 陌桑冷一声:“终于要开始了。” 第447章、暴风雨来前 从旁边冲出一名年过花甲,修为道境级的老者,拦住陌桑的去路,面上正气凛然,傲视着陌桑。 陌桑冷哼一声:“臭老头,想抢夺太阴宫印精血说直说,扯什么孙子儿子,小心本郡主灭你全族。”反手一甩宽大的广袖。 老者完全没料到陌桑说动手就动手,等他回过神时就感到心口上一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胸膛上鲜血已经染红他的大片衣襟。 陌桑突然出手,没有给什么人准备。 别说是远观的大人物们,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老者都没有察觉到。 鲜血在老者倒地前就染红他整个衣襟,骤然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尤其是年轻一辈们。 他们都是头次跟着长辈们出来历练,谁也没有料到眼前飘逸出尘、潋滟惊世、风华无双的女子,出手竟然如此果决狠辣,心生惧意。 当然也有人感叹,陌桑才多大年纪,竟随意一拂衣袖就要了一名道境强者的性命 面对举手就能斩杀一位道境高手的陌桑,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一代们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开始仰望面前有些单薄的身影。 原以为陌桑只是一名有着无双美貌和过人才华的女子,此时他们才知道,相同的年纪,陌桑不知道比他们高出多少境界,他们也只有仰望的份,绝对不敢与之比肩。 陌桑的强悍,瞬间粉碎了在场多少年轻人们对她的幻想,同时也让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大人物震惊不已。 这个女子才大年纪,竟已经有了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实力,当真是后生可畏,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她的太阴宫印精血,他们绝对不会放弃。 陌桑故意直接出手斩杀一名道境强者,目的就是震慑年轻一代的人,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感觉到在远处观望的,几股强大的气息,陌桑俏皮地笑道:“本郡主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开始呀。谁有本事打败面前所有对手,就能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太阴宫印精血。” “陌桑,三言两语就想挑唆我等自相残杀,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吗?”一位大人物在远处传音。 “你们有机会不当傻子吗?”陌桑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而且他们心里也都很清楚,太阴宫印精血世间仅此三滴,想要夺得此物一番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你们快打起来呀,本郡主也想看你们这些人当中,最后谁能脱颖而出。”陌桑大声鼓励、挑衅着这些人动手。 宫印精血必须在她活着的时候取出来才能保持效力,所以她不担心这些对自己下手,而且就算他们先对她下手,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后辈们不堪一击,大人物不敢冒然出手。 陌桑可是随手一挥便斩掉一名道境强者,修为不会比他们差多远,不,甚至比他们还高。 看到迟迟没有人动手,陌桑甜甜一笑道:“你们再不动手,我便动手了。”了字还没有落下,就看到陌桑手上的伞刹那间脱手而起,直直飞向高空。 露出如鬼斧神工般精致的容颜,长发如雪在风雨中飞扬,比雨丝还晶莹剔透。 每个人听说过陌桑很美,是风擎大陆第一美人,以为那不过度过夸张的传言,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世间真的有人可以美到连一根发丝都对着人着致命的魔力。 这种美到让他们努力想靠近,却不敢生出半分亵渎的妄念、遐想,造物主怎能创造如此完美的尤物。 陌桑厌恶地冷哼一声,脚步微微离地,开始原地旋转,如同九天仙在起舞似的,让人不忍移开眼球,然而从天空上飘落在雨丝突然改变了方向。 意料中的一切来得突然,原本以为是威胁,不想却是直接行动。 雨丝变成一根根透明的冰针,射向附近所有人,瞬间洞穿了他们的身体,一阵阵惨叫声响起,附近的人无一幸免,离得越近死得越快。 死亡的脚步,在陌桑倾倒众生的舞姿中走近,刹那间倒下一大片。 雨水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尸体,雨水、鲜血很快便汇聚成细流,流到本就泥泞的地面上。 大地能包容万物,连死亡的痕迹都能吸收得干干净净,并且转化肥料,不久的将来就能长出植物,是人类对大地的反哺。 陌桑抬手接住从上方降落的雨伞,继续前行,淡金色的纱衣不染纤尘,连雨水都无法近身,飘逸出尘,纤尘不染,从万丈红尘中走过,却不沾染半分人世凡尘。 大人物们看到到后辈被杀,想要出手抢救,可是他们更想要太阴宫印精血,同时也要防范着彼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后辈们惨死在陌桑手上,纵有千般恨意也只能留待最后一刻。 陌桑弹出墨剑,随意挥舞出剑气。 虽然众人早就暗暗防备着,还是大部分没有躲过无形的剑气,命丧当场。 陌桑如如战神,所过之处伏尸无数,宗师以下如蝼蚁,道境强者在她手上不堪一击,就算有人想到要反抗都已经太迟。 看到如杀神般一步步逼近的陌桑,在场有些人终于醒悟,就算是打败有人,他们也难以从陌桑手上抢走东西,陌桑的实力摆在哪里,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打败对手的实力,不如及早抽身。 陌桑展现实力后,一时间倒有不少人撤离,没有再继续逗留。 这些人的离去,陌桑并没有放在心,真正的敌人们还没有出现,不对,眼前这些人,还有没有出现的人都不是她的敌人,真正的敌人是她自己的命运。 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别人一手为她安排的命运。 陌桑一步一步往前走,中间若有不长眼的,自不量力的人出来挑衅,她也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剑,掌控别人的命运。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陌桑手中的伞却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此时人们才想起一个可怕的事实。 就在刚刚,陌桑把伞往天上扔时,在狂风骤雨中,那把伞居然没有被吹走,甚至没有一丝偏离,最后又稳稳落在她手上。 即便清楚情况,仍然舍不得离去人们咽了咽口水,他们害怕陌桑深不可测的修为,可是又放不下对太阴宫印精血,一旦得到无论是修为,还是宫印都会再上一个层次。 这东西太收诱惑性,已经让有些人六亲不认,连后辈的死活都不管。 陌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从容自若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村子尽头,站在悬崖的边沿,面向浩瀚无比的大海。 风浪在咆哮,用力拍打着下面的石壁,就像是猛兽一样疯狂撕咬,要把岩壁打碎,要把上面的村庄拉到大海里面、 陌桑单薄的身子站在哪里,衣袂飞扬,所有人的心脏都吊到嗓子上,生怕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走,更害怕下面越来越高的海浪把卷到大海里面。 悬崖边上有一座小小的石亭,陌桑走到亭子里面。 里面不知何时摆放了一架古琴,琴架上还摆放着香炉,旁边还有盛着清水的,冷手的铜盆。 陌桑净过手后,点燃一支檀香,若然跪坐在琴前,面带笑容道:“你们开始吧,本郡主亲自为你们弹奏战曲,为你们的比拼助兴。” 玉手落在琴上,细细地把琴抚摸一遍,轻轻拔出一个音。 “好琴!”陌桑忍不住赞一句,抬头看着众人淡淡道:“想要本郡主的太阴宫印精血,一场战斗免不了,本郡主心中还有放不下的牵挂,无论最后谁胜出,本郡主都会交能眉涧宫印精血,只求回去见夫君和女儿一面。”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刚才她杀伐果断,风华绝代,飘逸出尘,如今她又归于简朴寂静,连同她身上华衣也失去逃亡,沉浸万丈红尘里,恬静怡然。 陌桑不理会众人的惊讶,淡淡道:“一曲《清心谱咒》,献给诸位。” 这首出自道教,有着让人宁神静心功效的曲子,从指尖下流淌而山,陌桑口中轻轻念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陌桑娓娓念来的声音给人平静,就在平静中悄悄钻进众人心里,他们不知不觉中,就在参悟起话里的意思。 抚琴之余,陌桑分心看一眼那支线香,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就在此时一声清啸响起,迷失在琴音中的众人。众人猛地震一下,从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回归。 有人觉得美妙无比,有人觉得心有余悸,都茫然不解地看着陌桑。 “容华郡主真是好手段,差点一声不响就坑杀无数高手。”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声音。 “以诸位前辈的修为和见识,岂是本郡主一个小辈想坑杀就能坑杀。”陌桑心里惊一下,却没有太多意外,此番前来抢夺太阴宫印精血的人,大部分都是骨灰级的老古董。 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停滞某个境界上不知道多少年,对境界的领悟颇深,本就没有打算坑到他们。 陌桑的从容淡定也让众人震惊,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们又想不到有什么不对,兀自到亭子前面,眼睛贪婪盯着陌桑眉心上闪耀着金色光芒。 “看什么看,动手呀。”人群中暴出一个粗鲁的声音,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冲出来,毫不犹豫地冲向陌桑。 看着对方冲过来,陌桑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果然不其然,不等那汉子靠近,就有数道剑芒、暗劲袭上,汉子没来及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里。 没有人在意是谁出的手,因为后面已经两个势力不知什么原因拼杀起来,陌桑含笑对面前的人道:“还等什么,太阴宫印精血的抢夺已经开始,你们也赶紧吧。”玉指一挑,奔雷之音在指间响起。 宗师之下皆蝼蚁,大宗师之下比草芥。 大势力、大世家之间的拼杀,拼的是底蕴。 很明显有宗师坐镇的势力和世家,胜于没有宗师坐镇的,而有大宗师坐镇的自然优于宗师坐镇的势力和世家。 面对着无比的血腥的拼杀,陌桑从容自然地抚着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英雄仗剑杀四方,美人抚琴惹人醉,豪气与柔情相碰撞,血腥与唯美交织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拼杀中,画面越来越血腥。 大苍国的势力对北冥国的势力,两国的大宗师拼杀在一起,打得翻天覆地。 烈火国君家对上了黑城的狄老,启云国跟东吴国干到一起,中洲各个世家、势力也终于碰撞在一起,杀得昏天暗地, 陌桑越来恬静安然,目光平静无波,默默看着眼前的拼杀,唇角边露出浅浅的笑容,琴声中的杀伐不输于众人血拼。 惨叫声不断,血肉乱飞,刀来剑往,断尸残臂到处乱飞……陌桑面前的尸首渐渐高起来,可是这跟她在战场上所经历的又算得了什么,这些人都该死。 惨烈拼杀,九境巅峰、道境强者、宗师、大宗师全都死亡。 血流成河,堆尸成山。大战过后最普遍的现象,眼下也是如此,可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陌桑双手终于停下,看着眼前的画面,没有悲壮惨烈,只是觉得可笑,淡淡道:“终于也轮到你们,体会到被人像拉线木偶一样操纵着,不停地杀戮的滋味,本郡主可比你们高明多了,你们只敢背地里玩下三滥的手段,本郡主可是光明正大的坑杀你们。” 陌桑痛恨这些所谓入道者,所谓人类救世主。 是他们一直在背后搞风搞雨,风擎教大陆才一直无法真正的安宁平息。 此言一出,这些在大战中活下来的大人物都震惊地陌桑,随之而来的时滔天的怒火,恨不得。 陌桑却傲然冷视着他们,冷声道:“怎么,生气了,你们平日里在背后指手划脚,今天杀这个人,明天谋害那个人,不是很过瘾,不是很痛快吗?怎么,今天角色反转了,你们就一脸的不爽。” “陌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家老祖冲陌桑怒吼一句,别看他骨瘦如柴,可是方才却斩杀了两名宗师。 “本郡主的意思……”陌桑神秘地一笑,抬手轻轻拂过眉心,宫印上的金芒去尽,露出一个月牙形的暗淡红宫印。 从坐势中优雅地站起来,朝众人倾国倾城一笑:“本郡主是有宫印,可惜没有你们想要的太阴宫印,是本郡主跟诸位前辈开的小小玩笑。”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冰水淋在身上,犹如一块到口的内被人强抢走。 那种失落、那种愤怒无法形容,早已经杀红眼的宗师,大宗师的目光全都订中陌桑身上,恨不得洞穿陌桑的身体千千百万遍才解恨。 他们为了太阴宫印精血而来,一路上暗暗除掉无数势力世家。 为了得到那东西,在天涯村没有节点地苦候近半个月,终于到陌桑出现。 他们为了能走到最后,从一开始就不停地流血拼杀,牺牲无数族人才终于走到最后一步,而眼前的女子却笑着告诉他们,这是她跟他们开的小小玩笑。 怒了! 滔天怒火涌向陌桑,陌桑却不以为然。 “容华郡主,这个玩笑一点也不笑。”原来那道平淡的声音响起,人也出现在陌桑面前。 陌桑抬头看一眼来人,此人长相很普通,跟他声音一样没有任何特点可言,可是却给她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还未请教阁下?”陌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从不会出错,直觉告诉她此人很不简单,会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本尊是擎教正掌教。”来人很平静地道出自己的身份,在场的人全都狠狠地一震,擎教的名头即便是身为风擎大陆的最强存在听到,也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 看到众人的表现,陌桑却面色如常,来人讶然笑道:“容华郡主不害怕本尊,你可一直是我们擎教猎杀的目标。此番双再撒弥天大谎把本座骗来,你不害怕本座会让你得很惨吗?” 陌桑微微一笑:“你没有机会了,谁都没有机会杀本郡主。” ------题外话------ 有些卡文,来不及修改,估计会些漏字多字错字什么的,先上传再修改。 第448章、陌桑的大局 连日来一直在下磊雨,越下越大,连天空都下得了发白,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海面上的一方天空上,此时竟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飞快地旋转,仿佛要把海水全都吸进去似的。 老骨灰们看着那漩涡不由发悚,擎教掌教眉头鉴别能紧皱起,疑惑地问:“容华郡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故意把我们这些人全都集结在一起,到底有什么目的?” 陌桑看一眼面前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眼望去他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可是陌桑没有小看他,他浑身都透着不凡。 此人的修为恐怕早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表面上他跟普通百姓无异,平淡无奇,实是天地人合一的最高表现,不愧是擎教的掌教,又是一个无上的存在。 陌桑淡淡道:“本郡主提出的三个问题,你们马上就能亲眼见证正确的答案。” “什么意思?” 掌教再次出声追问,其他人的目光也怨恨变成不解。 陌桑平静地笑笑道:“他们来了,三千多年前的异域人,他们又一次对风擎大陆发动侵略。不过,这次他们不会那么幸运。”陌桑十分肯定。 “什么?” “异域人,你说是说域外人吗?” “这怎么可能,域外人不可能再出现” “三千多年了,他们难道还没放弃吗?” “胡说八道,域外人怎会在这里出现?” “就是,他们当登录的位置,可不这里。” “……” 在场的老骨灰们纷纷发现意见,全都不相信域外人会出现。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是本郡主让他们在这里出现,不然,他们应该悄然出现海城和云海城交界的山林里。” “你敢肯定吗?”狄老犹豫一下问。 “本郡主十分肯定。”陌桑知道狄老跟顾老的关系,所以她并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狄老古朴无波眼里闪了闪,淡淡问:“他怎么样?” “杀了。” 陌桑懒得解释,直接两个字回答。 两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可是做起来却很复杂。 狄老的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她信任他,他却出卖她,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君家老祖却忍不解地问:“陌桑,域外人若是真的要来了,你把我们都坑到此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发挥你们的余热,拦住域外人呀。”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面带笑容道:“眉涧宫印者的天职,就是要保护风擎大陆的安危,不然要你等还有何用?” “这么说,本尊是不是可以离开。”擎教掌教故意问陌桑。 “本郡主若没有记错的话,擎教的宗旨是铲除一切危害风擎大陆的势力,莫非传到掌教大人手上便换了宗旨不成。” 陌桑似笑非笑地反问,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擎教掌教一时语塞,他找不到反驳陌桑强迫他们留下的的话。 陌桑半开玩笑道:“掌教大人就应该要拿出当初,不顾一切要除掉本郡主的态度来除掉域外人,擎教一定能再次名震风擎大陆。” 擎教掌教无奈地苦笑:“容华郡主可是本教最大的耻辱,派出那么多人,折损了那么高手,依然铩羽而归。还让容华郡主找到苍穹岛所在,发现了擎教的秘密,难再在风擎大陆立足。” “擎教的秘密……真的只有这些吗?”陌桑神秘地一笑,突然凑上前细细看了看对的脸,似笑非笑道:“你这张人皮面具是不错,不过假的做得再真也是假的,下回记得让人用银针刺穴,改变容貌,不然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擎教掌教的面色一沉,眸子里闪过一抹幽蓝,冷冷看着陌桑道:“容华郡主,过慧异夭,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长发竟突然逆风飞扬,电光火石间已经朝陌桑拍出一掌。 陌桑却像精灵一样退开数丈,俏皮的一笑道:“掌教大人想杀本郡主灭口,可惜呀,晚了。” 软糯的声音声音里一丝嘲弄,让人很是窝火,却偏偏无法发泄,只能堵在心口上,让掌教感觉到很不爽。 其他看到掌教突然出手杀陌桑,一时间不明所已。 陌桑却笑眯眯道:“掌教大人,就算被本郡主发现,擎教就是域外人的大本营,掌教大人也不用发火呀,若不是本郡主从中周旋,你哪能亲自迎接来自故乡的同胞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激动。” “激动个屁。” 掌教在心里面暴一句粗口,他们只会怀疑是他出卖了他们。 盯着陌桑,盯着眼前的老骨灰们,面上露出一丝不屑道:“没关系,在他们到来之前,本掌教先把你们都杀光,他们不会认为是本掌教出卖他们,而是特殊的欢迎方式,你们可都是风擎大陆的骨干、智者,你们都死了他们会很兴奋。” 此言一出,在场的老骨灰们马上一颤,面上露出一丝畏惧。 陌桑可以理解众人的恐惧,擎教以杀为名,他们的绝杀早已经深入人心,可是……对这些老骨灰,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掌教故作一脸无奈道:“本掌教也没办法,我们大陆出了问题,越来不适合人居住。三千多年前,先祖们发现传送通道,没有多想便过来,他们没料到传送通道只在特定的时间开启,战败的人无奈地往海上逃,误入了苍穹岛,便在岛上居住下来,等待下一次通道开启,才跟那边联系上。” “陌桑,你太聪明了。” 掌教看着陌桑,眼里又爱又恨,欣赏又震怒道:“你居然推算出苍穹岛的位置,本掌教相信那些孩子们,他们是绝对不会出卖擎教。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苍穹岛的具体位置。可是你,陌桑,你居然能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苍穹岛的?” 掌教此时看起来有些激动,或许说是有些癫狂,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陌桑没有出声,掌教却更加激动道:“你找到苍穹岛就算了,挖出擎教这么多秘密就算了,你……” 掌教指着陌桑,大声道:“你居然还能发现传送通道的秘密,还改变了出口的位置,居然在这里布下一个杀局,让我们策划三千多年的计划眨眼落空,所以……” “你该死。” 掌教怒吼出三个字,如猛虎般朝陌桑扑过去,一出手便是杀招。 陌桑早到料到他会杀人灭口,一边应付掌教的杀招,一边提醒在场的人:“诸位前辈们,大敌马上来临,你们是去是留本郡主不勉强。” 墨剑也挥出一剑,没有虚招,没有任何花样,甚至没有间章路可言,杀伤力却逼得掌教飞身闪避。 掌教心中骇然,陌桑的修为出乎她的意料,当即收起轻视的心,出手再也不含糊,悬崖上的凉被一掌拍飞。 两人才第一次出手一招两招,就告成如此可怕的破坏,老骨灰们全都被狠狠震惊到,顿生出想逃离的心思。 这些人的心思马上被两人察觉到,掌教一边化解陌桑的进攻,一边道:“陌桑,看到了,这就是风擎大陆所谓的入道圣者们,救世主们,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胆小鬼,一群怕死的懦夫,一群老废物。” 陌桑不以为然,冷静提醒道:“诸位前辈,本郡主不多说什么,就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是顶着懦夫的名头,离开这里回家慢慢等死,还是给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结果?” 这些人年轻时也雄心壮志过,可是现实总是那么现实,让他们渐渐忘记了当年。 “本郡主尚未满十九,可是本郡主上过战场,杀个敌领过兵,杀过圣殿殿使、长老、副殿主,逼死过一代女帝,还杀过擎教无数人,还把擎教的秘密暴光于世,今天本郡主还要坑杀无数的域外侵略者……” 陌桑挡下掌教一掌,反手又是一剑,继续道:“本郡主纵然早夭之命,可是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里,本郡主过得轰轰烈烈,就算今天战亡在此地,我的血也会当染红长空,他日青史上必有我一笔。” “你们呢?” 陌桑反问老骨灰们一句。 没有太阴宫印精血,若再不能突破,他们只有慢慢等死的份。 老骨灰听到陌桑的话犹豫了,他们的眉涧宫印不是平白得来的,他们年轻是也雄心壮志过,真的要回家慢慢等死吗? 什么是等死的滋味?等死的滋味就像是地里的一棵大白菜,看着自己身体慢慢地枯萎,再看着血肉慢慢的腐烂,最后什么也不是。 是平淡无奇,还是轰轰烈烈? 陌桑给了他们一个难题,也给了他们不能退缩的理由。 “战吧。” 狄老第一个表态。 君家老祖愣了一下,坚毅地大声道:“君家的子孙们,我们的身后就是生养我的土地,我们不能让她受到蹂躏。” 风氏一族的大宗师站出来,大声道:“守护这片大陆的安宁,是风氏一族的义务,本座也带领孩子们奉陪到底,没理由让个丫头抢走我风氏一族的风采,抢走我辈的风头。” 风氏一族当代家主是圣殿的副殿主,有他当众表率,中洲其他家族马上跟着响应。 陌桑听到后嫣然浅笑道:“掌教大人,听到没有,我们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那怕是牺牲自己,我们也要用最后的力量守护这片大陆。” 掌教的面色一沉,冷声道:“容华郡主,各国都为了那么多人,可你们大鸿皇朝,只有你一人说不过去吧。” 就猜到他会这么挑拨离间,陌桑提高声音道:“我们大鸿的战船早已经开向苍穹岛,此时大鸿的将士们必然已经杀上苍穹岛,大鸿的前辈们已经冲上中洲,杀入圣殿,拔除潜伏在里面的异域人,风擎大陆绝对不能由异域人统治……” 掌教一记掌风拍中陌桑的肩膀。 陌桑也翻手一剑,剑劲划破对方的用臂,面不改色道:“大鸿皇朝早就走在所有人前面,他们制造出本郡主,最后的女性眉涧宫印者,谋的就是今天,本郡主亦走在你们擎教前面。”一记流云飞袖拍出。 “是吗?本掌教也想知道,你们这帮半边身子埋入黄土的人,如何战胜一支庞大的军队,无数修为跟本掌教一样的强者。” 闻言,众人的面色一阵凝重。 掌教得意地大笑起来,出手也越来越快,他不想再给陌桑说话的机会,因为陌桑每次说话会让他的信心倍受打击。 陌桑一早就明白他意图,也同样回速度,一边骄傲又自信道:“掌教大人大约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传送通道出口的位置下面就是海,无论今天从传送通道来多少人,他们都会被下面这片海吞没。” 看着前方越发阴沉的海面上,不停掀起的,能瞬间淹没一艘战船的巨浪,掌教的面色越发阴沉,其他人面色再次明朗。 陌桑淡然一笑道:“本郡主不仅改变了他们出口的位置,连下葬的日子,都早已为你们挑先好,海葬能省一大笔棺木钱。” 掌教顿时气得两眼冒火,表面上仍然冷声道:“容华郡主果然是好谋略,不过本掌教方才也说过,此番前来的队伍里面,有大批修为跟本掌教一样的高手,本掌教不信大海能把他们全部吞没。” 陌桑傲然笑道:“就算有人踏上这片土地,有我们这些人守着,就算我们全部倒下了,后面还有烈火国的将士等着他们,你们数千年的计划将再次落空。这次失败后,你们再也没有会侵犯我们的土地。” 掌教终于怒了,发狠地朝陌桑攻击。 陌桑虽然身边女子,却丝毫不落败,无论对方攻势多么凌厉,她都能化解掉。 此时她已经受伤,嘴角上挂着血,可是对方也不到哪里,身上剑伤数道,最深的一道伤能看到白骨,此时面色苍白。 “陌桑……” 掌教怒不可竭,从来没有人能把他伤成这样,从来没有过。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道:“擎教只会群攻,论单打独斗,你不及我们这里所有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强。” “那边那个老头子,他是以棋入道,不相信他能打败本掌教。”掌教突然抬手,指含暗劲,一指指向其中一名老者。 “东方师小心。” 谁也没想到,掌教会突然对旁边人出手,众人完全没有防备着,只能出声提醒对方的目标。 就在众人以为东方师会被洞穿的时候,一枚棋子从东方师手上弹起来,正正挡住那道暗劲,棋子在瞬间粉碎,不过也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让其他人震惊不已,掌教的面色更加难看。 东方师拂一上尘,淡淡道:“太久不动手,有些生疏。也难怪,连我自己都几乎忘记,自己曾经学过武。” 说到这里转身看着众人道:“容华郡主年纪虽小,不过她说得对,与其安安静静慢慢地等死,不如给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结果,我们也要血染苍天。” “我们不为名,不为利,只为风擎大陆苍生。”又一位老者豪言壮语。 “我们这群老不死,都活了一百多岁,什么没见过经历过,早就应该看开了,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当年的风采吧。” “……” 这群平均年龄过百的老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掌教听到后,冷冷一笑道:“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陌桑长笑一声道:“即便是萤火之光,我们也要与敢与日月共辉,那怕是没有人注意,我们也要绽放自己的光芒。”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陌桑念出李清照的诗句,出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心也越来越凝重。 掌教是她自与人交手以揀,遇到的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不仅修为过人,还足够聪明,完全不似其他人那么好糊弄。 此时掌教也同样被陌桑的战斗力惊到,老骨灰们更是目瞪口呆。 陌桑一界女流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如此坚韧的心性,而且她还这么年轻,若继续成长不知会成长到哪一步。 眨眼间,两人已经交手数百回合,各自身上都有伤。 修为到了他们这一境界,什么招式都是假的,拼的是内力、心性、智商。 掌教一边加快攻势,眼里闪耀着自信道:“容华郡主,本掌教知道你功法奇异,修炼起来别人快上数倍,可是本掌教不相信你十几年的修为,比得上本掌教上百年的修为,我看你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陌桑不以为然道:“用时间来衡量修为,只适用于别人,本郡主不在此例。即便有你上百年修为又如何,本郡主十岁随父出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陷入绝境,挖空脑子后又绝地逢生的滋味。” “修为高又如何?”陌桑讥讽地笑了笑,挖苦道:“你们擎教那次暗杀行动,派出来的杀手修为不比本郡主高,人数不在百数以上,你们成功过吗?没有,你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知道为什么吗?”陌桑反问掌教。 “为什么?”掌教冷静地反问。 “因为他们都是你们制造出来杀人工具,工具是没有思想的,谁都可以把他们握在手里,就想我手中这把剑,谁都能。” 陌桑挥舞着手中的剑,掌教看到她手上的墨剑似是明白了什么,阴沉着一张脸道:“能成为擎教的杀人工具,也是他们的无上光荣,擎教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他们就应该去履行杀人的使命。” “所以,你注定要失败。” 陌桑一剑劈出,动用了八成功力,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 当日突破九境巅峰后,神秘人就已经告诉她,当她动用八成功力时,内伤就会开始发作,阵痛只是开始,一旦拼尽全力也就是她丧命的时候。 “啊……” 突然一阵阵凄厉、惊恐的声音,穿透风雨传到众人耳里,所有人心中狠狠地一震。 陌桑轻笑出声道:“你们快看,他们来了,三千多年前的域人,他们来了,可惜他们这次没那么好运。” 老骨灰们听到陌桑的话后,马上悬崖前方看去,表情瞬间石化住。 天哪!他们看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本不旋转的漩涡此时变成一个漆黑的洞口,有人惨叫着、惊叫着往下掉 有人在洞口的边沿挣扎,拼命地想往上爬,可是完全没有用,黑洞口就像倒过来瓶口,把里的东西往外面倒,无人能例外地往下面掉,掉到海里,马上被巨大的海浪吞没。 陌桑和掌教都不由自主地停下,看着天海交汇处的奇异现象,前者面带笑容,后者面色阴沉。 “居然一次能传送这么多人!”陌桑惊讶地叫一句,笑意盎然道:“看来这三千多年里,你们所有精力都放在研究开始传送通道上,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看到来自故乡的人葬身大海,想到他们筹谋了三千多年的计划落空,掌教彻底怒了,大声喝道:“陌桑,就算我们的计划落空,本掌教也要你一起陪葬。”猛地朝陌桑挥出一拳,不再有任何保留。 陌桑早就料到掌教会有此反应,早就暗暗防备着,一听到他怒吼就已经抢先一步闪开,躲开那至阳至刚的拳劲。 掌教一拳之力全砸在地上,地面生生被砸出一个大坑,若是砸在陌桑身上,恐怕已经被砸成肉泥。 面对掌教末路上的拼杀,陌桑改有余悸之余,反手一拂落雨成针射向掌教,手中墨剑一起一落,剑劲紧随其后,陌桑再次动用八成真力,内伤的裂痕更加严重。 掌教本着同归于尽,不留下任何余地拼杀,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陌桑。 风族老骨灰就是大宗级别的人物,自问在掌教手下也走不过两百招,可是陌桑却跟他过不下千招,丝毫没有落败的情况。 就在老骨灰对陌桑又惊又赞时,陌桑却出乎意料的又中了掌教一掌,整个人都飞出一边,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陌桑这一次受伤,已经无法用真气在身上保护罩,磅礴的大雨毫不留情地冲刷在,湿衣紧裹在身上,露出她过于纤瘦单薄的身形,面色苍白如雪,脆弱、凄美如枝头上将要被打落的鲜花。 掌教也同样不好过,他人就像是浸在血里,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站在那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如野兽的目光狰狞地看着陌桑,忍不住狂野大笑,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和姿态。 “丫头。” “陌桑。” “容华郡主。” “陌桑,你没事吧。” 老骨灰们纷纷惊叫起来,莫名地关心起,方才他们还恨不得要撕碎的女孩。 陌桑现在不能回答,每呼吸一下痛到灵魂上,旧伤开始正式发作,每一下都痛得她想发疯。 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陌桑收起墨剑,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用剑撑着身体,吃力地站起来,咬咬牙道:“前辈们不用管我,留意着海面上和附近海难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域外人踏上我们的土地。” “好!” 风族大宗师应下。 东方师大声道:“放心,有我们在,绝不能让域外人踏上我们土地。” 看到陌桑再次站起来,掌教面色顿时十分难看,明明那么脆弱,却怎么打也打不倒,反而让他反复受伤。 陌桑看到对方比吃水果时发现半截虫子还难看对方的表情,略得意地笑了笑道:“掌教这一击已经尽了全力,却没有杀死本郡主,是不是很失望。” 掌教像看猎物一样盯着陌桑,狂声吼道:“本掌教能打倒你一次,就能再打倒你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本郡主还没尽全力。” 陌桑虚弱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道雷打在掌教面身上,也震到所有人的耳朵。 还没有用尽全力,就逼得有着百多年修为的掌教拼尽全力,若是她动用全力,不知道掌教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为了拖延时间,为了不让旧伤迅速复发,陌桑一直只动用八成内力跟掌教周旋,时间她是争取到了,可是她也同样付出惨重的代价,旧伤开始发作,可是她还得拖上一拖,咬咬牙动用九成内力,再挥剑上前。 剑势如奔雷,剑劲如长虹跨越天地,直直冲向掌教。 面对陌桑几近毁天灭地的一剑,掌教面色一阵灰白,本能全力出掌抵挡。 虽然化解了大部分的剑劲,余劲还是在他胸口上,嘶的一下划出一道深深口子,鲜血如注,再次染红他的衣衫,可见陌桑这一剑有多厉害。 只是…… 掌教仍然没倒下,他屹立在那里,就像一尊魔神。 没能一剑劈死对方,陌桑没有气馁,丝毫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剑。 每剑的余劲都在对方身上留下极深的伤口,掌教浑身浴血,连地上都是鲜红的血水,不停地渗入悬崖上浅薄的泥土里。 陌桑自己连三四口血,面色苍白得透明,以剑为杖支撑着身体不倒下,旧伤全面发作,现在连用力都呼吸都不能,就连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也引动旧伤的痛楚。 啊…… 掌教朝天狂叫一声,大雨都几乎要为之竭止。 狂叫过后,掌教怒目着陌桑,两眼里布满了血丝,冲着陌桑大声吼叫:“陌桑,你居然把本掌教逼到这一步,从来没人把本掌教逼到这般田地,你是第一人,本掌教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陌桑此时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表演极其无聊的笑话。 掌教怒火如大海里巨浪,快烧毁他的理智,狂怒地大叫大喊道:“陌桑,别以为这样就是结束,本掌教还有绝招未出,你等着瞧吧。”挥动着手中的拳头。 哈哈…… 从掌教口中发出一阵得意,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止住笑,掌教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拳头,一颗龙眼大圆润莹亮的珠子在他掌心上。 陌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睛陡然瞪大,大声道:“阻止他,快点出手阻止他,别让他吞服丹药……”可惜还是太迟,掌教已经把丹药送入口中,面带笑容吞下,眼里含着一抹悲壮。 掌教满意地笑了,张开双臂,仰天大声道:“丹药,擎教无上的丹药,赐予我的神力吧。” 哈哈…… 自信、强大、狂妄、嚣张的笑声响起。 陌桑的眼瞳缩了缩,她能感觉到掌教快林枯竭的真气在暴涨,甚至比他顶盛时期更加强大。 “来了,他们来了。”一个震惊、恐惧的声音突然响起。 闻言,众人马上回头看向海边,果然看到一道道看似十分弱心的身影,从滔天巨浪里面爬出来,朝一步步走向天涯村。 老骨灰面上一阵惊悚,陌桑面色如常,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掌教,一派冷静道:“诸位前辈们,趁现在,趁异域人还没有恢复元气,赶紧动手,不能让他们毁掉我们的家园,伤害我们至亲,把他们斩杀在这海滩上。” “斩杀域外人,保卫家园,保护亲人。”一名不知道姓名的老者大叫一声,率先施展轻功跳到海滩下面。 “捍卫风擎大陆,驱逐异域人。”风族大宗师紧随其后,第二个跳到下面的海滩,有他为表率,其他人再也不犹豫,纷纷施展轻功飞落到海滩上。 他们来海滩上也不废话,直接就对刚爬上岸的人出手,丝毫不犹豫,丝毫不留情。 这些人奉命,从另一片大陆前往风擎大陆,还没有约定的时间,通道就突然打开,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就从高空上跌落。 本以为跌落也没有什么,毕竟修为到了他们这一步,是可以借助天地力量,来辅助降落完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们竟然直接跌落在一片深海里,比房屋还高大的巨浪,一下子就几乎把所有人卷走,没想到一上来就遭到伏击。 呵呵…… 陌桑愉悦地轻笑几声,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掌教下面的画面,不以为然道:“陌桑,本掌教的实力又恢复巅峰状态,你拿什么跟本掌教比。” “你好傻呀?”陌桑讥讽地笑了,捂着胸口道:“你没看到出来吗?本郡主受了很重的内伤,就算你不吃丹药跟我拼命,我也活不长的。你真是太傻了,呵呵……”一阵凄然的苦笑,嘴角边挂着血渍,苍凉凄美。 嗯啊…… 呵呵…… 面对陌桑的嘲弄,掌教疯狂地嘶叫。 陌桑看到掌教恼怒,痛恨他自己的模样,口中也发出一阵清亮的笑声。 远远看去,一个是狂怒暴走中的魔鬼,一个是风华绝代的女神,他们在用各自的方式宣泄着各自的情绪。 掌教突然飞身而起,竟留下陌桑一人,跳到下面的海滩上,跟下面的老骨灰们打斗起来。此时他正处于另一种巅峰状态,出手又怕狠,完全不给对方机会,一出手便打伤了几位老骨灰。 砰! 陌桑手上的长剑随意一扔,毫无意外地穿透下面,一名异域人的身体,也纵身跳下悬崖。 当一名异域人好不容易爬上岸,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随后一个大浪把他的冲上岸,不过已经是具没有头的尸体,至于头,鬼知道在哪里。 陌桑来到小沙滩上,也毫不留情地出手,左手剑,右手藏着天蚕丝,毫不犹豫地斩杀这些异域侵略者。 异域人刚逃出死神的威胁,好不容易爬上汗,就又遇上埋伏,口中说着陌桑与老骨灰们听不懂的语言,不过从语气、动作和表情来看,他们是大声漫骂。 掌教一边出手,一边出言解释。 陌桑却没有理会这些,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墨剑,不时拂出天蚕丝。 无色透明的天蚕丝让人防不胜防,自陌桑来到海滩上后,已经杀了十几名异域人,以至于很多异域人把她视为绝世强者,其中两人跟掌教相视一眼后,三人同时朝陌桑出手。 面对三人凌厉的攻击,陌桑终于发挥出十成的功力,从容不迫地接下他们的杀招。 陌桑边出手边道:“前辈,再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本郡主的援军便到,到时会一举歼灭异域侵略者。” 雨越来越大; 风越越来猛; 浪越来越高; 陌桑越来越淡然从容,完全不把敌人围攻放在眼内,从容挥剑,从容弹出天蚕丝。 掌教面色凝重,本以为自己服食了增长修为的丹药,恢复到巅峰状态就能对付陌桑,没想到陌桑方才还是有所保留,现在他们三人联手竟然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两名异域人面上也十分惊讶,大约是没想到陌桑实力如此骇人,不时地交换眼神。 陌桑冷笑一声,若是说话她还真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可是眼神的意思太明显,不管他们有多默契,陌桑总能抢先一步拦断他们下一步听计划。 突然一个霸道的声音怒道:“老夫跟你们拼命。”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就听到那人继续道:“大家闪远些,老夫要动用宫印之力,跟他们同归于尽。” 动用宫印之力,陌桑心中一凉,这些人异域人竟然逼得前辈们,动用宫印之力跟他们血拼,想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 君家老祖浑身是血,抱着一名异域人,不顾一切地冲向别人的异域人,一声巨响,君家老祖跟好几名异域人都成了碎尸,散落在被鲜血染红的沙滩上。 “老祖宗!” 君家的人大声叫起来,一个巨浪打来,他们连尸体都未能多看一眼,就被大浪卷到海里。 雷声乍然响起,天空上血云汹涌,那是入道圣得殇的象征,君家老祖也许不够完美,可是在最后一刻他死得轰轰烈烈,上天承认他的道。 众人来不及悲伤,越来多的异域人从海中爬上来。 他们逃过死神的魔手,爬上了这片海滩,却看到同胞们尸体散落海滩上,一群老得腰都挺不直的人在屠杀他的同胞。 而悬崖上的一场打斗死伤无数,陌桑他们留下来的,不足三十人数,要对抗越来越多的敌人,他们只能拼尽全力,甚至不惜动用之力,跟敌人周归于尽。 掌教看到后得意地笑起来,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不算苍老却是陌桑的面孔。 陌桑看清楚对方的长相,面上愣了一下,冷冷一笑道:“想不到经常行走在各大文比,爱诗成痴的诗君,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擎教掌教。若本郡主没有猜错的话,词君就是圣殿殿主吧。” “容华郡主智慧无双。” 掌教仍然对陌桑充满欣赏,陌桑却没有心思懊悔往日的粗心,没有发诗君的真实身份。 甩动满头如雪长发,缠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再用力往回一拽,生生把对方的脖子拧断,一脚把尸体踹入海里,自己也吐出几口鲜血。 “陌桑没用的,我们的人杀不完。” 掌教又开始动摇的陌桑的心,面色却越来越阴沉,陌桑实在是太可怕了,即便不停吐血还是拦住他们的去路。 “诸位同胞们,东方先走一步,我们十八年后再见。”东方师的声音响起,也怀拥着几名异域人在一声巨响,一起葬身在正发怒的大海里。 “东方兄,我也来了,我们一起吧。”不知道是哪一国的老骨灰,同样冲进一群异域人里,动用宫印之力。 “还有我。” “还有老夫。” “大家一起吧。” “为老祖们报仇,杀啊!” “……” 异域人的修为太厉害,他们不得不动用宫印之力,跟他们同归天尽。 天空上再次红云汹涌,染红了整个天空,那是天空的心在滴血,是天空在流泪、 九天之声,闪电如巨袭划破开空,雷声轰鸣,直撞到天下人的心里,仿佛心里空出了一角,一阵阵抽着痛。 风擎大陆上的百姓们正在忙着手上的事情,突然感到难过,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心底涌上,他们忍不住流泪,忍不住哭泣。 陌桑眼里含着泪,无论曾经有多深的仇恨,此时此刻都已经放下,在心里默默道:“愿诸位前辈们一路走好,十八年后再相聚,我们都站在相同的立场,不需要再相互敌视。” 这么多眉涧宫印强者,一个接一个动用宫印之力,掌教和其他人的面色不由发白,可是在人数上他们仍然占尽优势。 终于只剩下陌桑一人,掌教和同伙们把陌桑包围起来,掌教更是得意地笑起来,指着陌桑道:“容华郡主,你输了,就算你也动用宫印之力,也不可能把我们统统杀掉。” 呵呵…… 陌桑一阵轻笑,吐出一口血。 鲜血染红她整个衣襟,很又被雨水冲走。 陌桑凄然一笑道:“不用杀掉你们,能拦住你们就行;不用本郡主动手,自有海神收走你们。” “海神?” 掌教笑起,别的异域人也笑起来。 掌教上前一步,怒喝道:“本掌教就是神,现在就能主宰你的命运。” 陌桑旁边其无人抬起头,让雨水冲走脸上的血迹,抬手指着前方的海面道:“海神来,她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走。” 掌教不以为然,其中一名异域人好奇地回过头,突然大声叫起来,声音里充满震惊和恐惧,他的声音吸走所有人异域人的目光,连掌教也回过头。 “见鬼!” 掌教一鬼叫。 陌桑微微一笑:“龙卷风来了,我们谁也逃不掉。” 本来还有一定距离的龙卷风,眨眼间已经来到眼前,还没有登录。 陌桑低眸看一眼下面的土地,一滴眼泪从眼角飞落,毫不犹豫动用宫印之力,强行带着所有人冲向大海,冲向风接天连海的巨大风柱,一起消失在海滩上面。 这是陌桑用自己有限的时间,呕心沥血策划的局。 既坑杀风擎大陆绝大部的老骨灰们,同时也坑杀来自异域侵略者。 再见了,夫君! 再见了,我的孩子! 再见了,我的亲人们!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题外话------ 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这不是大结局! 第449章、宫悯的实力 道者殇,苍天啼血。 仰望苍穹,人们的眼圈红了,是天空上的血云,映红他们的眼睛。 血云满苍穹,那得多少入道者的鲜血才能染红这没有尽头的苍穹,每个人的眼眶里都含着泪。 大雨不止,是苍天在哭泣。 雷鸣阵阵,是苍天的悲鸣。 天空血云久凝不散,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无数入道者战亡,他们的血染红长空。 海神在海城走了一直遭后,便重新回到大海里,风继续吹,雨继续下,有一群人亲眼目睹一切,可是他们只能躲在旁边。 默默地看着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看着黑洞出现,看着异域人从天而降,看着异域人从海爬上来,看着陌桑和老骨灰们跟异域人战斗,看着老骨灰们一个个动用宫印之力,跟异域人战死在一起,看着海神带走了异域人,也带走了容华郡主。 他们紧握着拳头,咬破了嘴唇,依然瞪大眼睛,看完事情发生的所有过程。 白芷好几次要冲出去,都被箫月相强行拉住,他们是见证者,他们的任务是把亲眼看到的事情,告诉风擎大陆的人族。 陌桑这么做不是要人们记住他们功劳,而是要让所有人看清楚形势,明白风擎大陆的处境有多危险,若不再保持原来的统治状态只会为他异域人所灭。 “郡主!” 海神走了,狂风暴雨结束。 白芷跪在悬崖边上痛哭,她一直知道陌桑活不长,可是她没想到陌桑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箫月相带着所有将士列阵于悬崖上,用军人的方式来纪念逝去的英雄们,队伍还有几名老人,正是留在村中等待海神接走他们的几位老人,他们也站在队伍中,老泪纵横。 良久之后,白芷目光空洞,麻木地跪在地上。 箫月相走上前淡淡道:“容华郡主已经不在,按规矩你可以回朝,本王可以派人送你回大鸿。” 白芷摇摇头,她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回去后不知道如何面对众人,郡主是从她手上弄丢,找不回来她不敢回去,尤其不敢面对宫悯的悲伤。 “你以后有何打算?” 箫月相淡淡问,陌桑的离开所有人都很难过,大约是不想面对某些人、某些事情。 白芷想了想道:“奴婢打算留在村子里,一边照顾几位老家人,一边继续行医救人,奴婢总觉得主子没有离开,那么聪明的人怎会轻易死掉,郡主都没有来及看小主子一眼,都没有兑现跟姑爷的承诺,岂会甘心就此生死别离。” “或者吧。” 箫月相用三个字道尽心中所想。 尽管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事实,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海神要带走的人都逃不掉,即便聪明、强大如陌桑,也不可能在那么可怕的风暴中存活。 他没说出口,是不想毁掉白芷唯一希望,或许他自己也希望陌桑能饶幸活下来,希望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箫月相没有多想,回到军营,细细地写了一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烈焰城皇宫,直接送到拜水手上,他要让拜水后悔一生一世。 翌日,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天涯村时,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不等他出声问,那人就砰一下倒在地上。 箫月相一愣,马上冲过去扶倒在地上的血人,摸一下鼻息还有气,大声道:“白芷,快过来救人,有人受伤了,伤得很重很重。” 白芷就在附近,听到他的叫声马上跑过来,看到倒地上的血人,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手,撩起他衣袖要切脉,突然看到袖口上的绣纹,整个人一怔,马上用帕子拭一下血人的被血污了眉心,顿时一阵光芒射出,让两人不敢正视。 “天哪,是姑爷!” 白芷失声惊,箫月相也不由一震。 两人不管宫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马上把他扶到附近幸存的小屋抢救。 直另一个人能出现,他们才知道原因。 原来就在陌桑准备在天涯村,迎战风强大陆所有强者的时候,宫悯还在圣殿地宫内奋斗,夺取此番攻打中洲最后的胜利果。 砰! 圣殿地宫下面,宫悯中了一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到了地下第五层,青衣再一次染血,宫悯冷静地看着偷袭自己的人从暗处走出来。 墨色狐裘,里面是貂绒长袍,来人似乎很畏寒,身上全是避寒的衣物,把自己包裹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张脸,脸上一双碧绿的瞳眸格外的抢眼。 他自阴暗中走出来,赫然站在宫悯面前。 当看清楚对方面容时,冷静的眸子里还是闪过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冷眸漠然,暗暗调理内伤。 看到他的冷漠容,来人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淡淡道:“若不是你,恐怕本殿主也走不到这里,更不可能继续往下面。论理本殿主应该好好感谢,可惜我们站在对立面。” 宫悯不出声,圣殿下面地宫的复杂,跟陌府相比丝毫不逊色,前面三层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 从第四层开始才算是正式进入地宫,里面同样布满了各种机关、迷阵,以及各种防不防胜的危险,他也是几经艰险,花费三天时间后他才走到第五关,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先他来到第五关,并在入口处埋伏。 “本殿主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下面的情况?” 殿主很好奇,他研究地宫几十年,始终找不到进去和通关的门路。 他肯定宫悯是第一次踏入地宫,却像是早就知道会遇到什么似的,提前做好准备,轻轻松松闯过前面三层。 宫悯微微动一下眸子,毫无感情道:“在我回答之前,殿主可否可先表明自己的身份,你的脸我不陌生,可是你有双碧色的眼睛,很明显你来另一片大陆,我也很想知道穿越虫洞的滋味。” “虫洞?” 蓦然听到这个名词,殿主愣了一下,恍然一悟地笑道:“你指的是传送通道,想不到你们已经知道这么多。” 殿主沉默,大约是回想穿越的过程,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本殿主只能说回报越高风险越大,传送通道里面也是充满危险,稍不留神就是被里面的神秘力量撕碎,或者是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大约是真的遇到过那种情况,殿主眼里划过一抹惊恐,良久才道:“你说得不错,我来自另一片大陆,祖上独孤氏,在圣焰大陆上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说到这里,殿主眼里露出一抹阴沉,淡淡道:“一百多年前,族中有人得罪皇族权贵,举族诛连之罪,为了保住独孤氏最后的血脉,族长抢先上本陛下,自愿派出嫡系子孙潜伏在风擎大陆,本殿主是九死一生在来到这片大陆。” “本殿主独孤源,诗君刚是圣焰皇族中人,他的祖辈一直在暗中控制着擎教,甚至还安排本殿主悄悄入主圣殿,联手拿下这片大陆,我要让圣焰大陆的人知道,我们独孤氏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 殿主一点点说出这几千年里,他们圣焰大陆的人,为阻止风擎大陆发展都做过哪些事情,他们的人是如何慢慢入主圣殿,再如何在暗暗谋害风擎大陆一个又一个的强者。 说到最后,殿主一脸遗憾道:“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能扼住风擎大陆两处的命脉,没想到区区一个陌桑,就毁掉我们先祖们几千年的努力,你说她是不是罪该万死。” 宫悯冷冷一笑道:“天道轮回,你们的所作所为,引起天的震怒,所以他们派出桑儿收拾你们。” 殿主冷哼一声道:“你说说,陌桑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就那么厉害,别人找了一千多年都没有找到擎教的据点,她居然轻轻松松把擎教暴露在世人眼皮底下,甚至连如何登岛她都清楚,跟她亲自上过岛似的。” 回想一下陌桑找出擎教位置过程,宫悯淡淡道:“桑儿当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根本他们肤色、体质,就能大概猜到擎教大约在风擎大陆的哪个方向、哪个位置。就像她能猜到,你们是通过一条特殊通道来到风擎大陆,并且把条特殊通道称为虫洞。” 殿主的面色骤然大变,过了半晌才悠悠道:“好一个容华郡主,好一个陌桑,竟然有如此大智慧,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宫悯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桑儿说过所有的事情,排除掉所有人的不可能后,剩下的再不合理也是真相,很显然她已经找到真相,相信很快她就能找到你们进入风擎大陆的位置,只要我们派人守着出口,你们的梦想就全泡汤。” “所以,本殿主是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殿主得意地笑起来,忽然看着宫悯道:“看你还有心情来这里跟本殿主闲聊,他们肯定没有告诉你,陌桑不久前在云海城生下你们的孩子,他们肯定也没有告诉你陌桑为了保护孩子,在云河上大杀四方,一人斩尽诸国的英才们。” “你胡说,桑儿身体不好,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这话说到一半时宫悯自己打住,是可能性不大不代不能怀上。 骤然听到陌桑为他生孩子的消息,宫悯只觉得是一个笑话,可是想明白后他又不得不得相信。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快要疯掉,恨不得马上赶到陌桑身边,保护他们母子俩不受任何人欺负,不孤苦无助。 殿主继续悠悠道:“陌桑造下滔天杀孽,再加上又是你跟他的孩子,每个人都想把孩子抢到手。” 看到宫悯面色大变,殿主唇上噙着一抹阴谋的得逞的笑意:“还有,就在几天前,还有人传出陌桑拥有太阴宫印,风擎大陆上所有强者,他们都赶到海城抢夺太阴宫印精血,不然你们能轻轻松攻打进圣殿吗?” 闻言,宫悯的面色更加苍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栗,心里乱成一团麻。 盯着宫悯煞白的面色,殿主面上越来越得意,继续道:“你知道太阴宫印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无论是宫印精血,还是她这个人都会成世人抢夺的对象,据说跟她生下的孩子,都会是天生的眉涧宫印者。” “我杀了你。” 宫悯突然从地上跳起,毫不犹豫地出手,没有往日的斯文,只有不逊色战将的杀招。 殿主的面色骤然大变,没想到宫悯中了他一掌,居然这么快就恢复,虽然闪开了还是被余劲划破皮肤。 陌府一战后,宫悯又再次压制修为,隐藏起太阳宫印,而是鲜红的火焰宫印示人,只要他不出手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退开数丈远后,殿主心里一阵惊惧,宫悯实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难怪能够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抗两名大宗师而不落败,甚至还能出手相助同伴,天生眉涧宫印者果真是逆天存在。 据各地传回来消息,陌桑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而宫悯真的强悍,只是他并不知道宫悯是太阳宫印者。 想到这里,殿主再也不敢大意,施展出全部力量来应对,表面上漫不经心道:“本殿主进入大宗师多年,今天要抽取你的宫印精血,跟好酒伴在一起,庆祝我的人再次偷袭陌府成功,也提前庆祝你跟陌桑团聚。”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有皮鼓莫名其妙,宫悯没有表情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想到陌桑孤身在烈火国; 想到风擎大陆所有人隐世强者,都把她当年猎物围捕; 想到她身怀六甲,在烈火国孤苦无助、小心翼翼、日夜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眼下才刚刚生产完,就要面对天下人的追杀,无论如何他都要赶过去救她,绝不能让她孤苦无援,独自面对那么多丑恶的面孔。 失去桑儿,给他一个天下都没有任何意义。 宫悯突然收手,开始往回走,他现在就去救她,才不管什么天下大局。 看到宫悯突然收手往来路走,殿主愣了一下道:“你不会是想停止闯关,赶过去救陌桑吧?” 宫悯不理会,继续往久面走,殿主见宫悯果然是把陌桑放在第一位,马上道:“你现在就算出去,也来不及赶过救陌桑,本殿倒是听说,极阴之地内藏着阵法,能瞬间把人传送到任何地方,跟我们来到风擎大陆的方法异曲同工。” 宫悯马上停住脚步。 殿主见他停下来,马上道:“你也不想想,历年风擎大陆的事情,是如何被编入《天下纵横史》,自然是能过特殊通道,利用这条特殊通道,能把人传送到任何地方,到云海城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宫悯心中一喜,两眼盯着殿主,如同盯着猎物,淡淡道:“如此说来,我现在应该马上解决你,再安心去打开特殊通道,到云海城寻找我的桑儿。反正无论真假,我都杀掉你,恢复圣殿往日的神圣公证。”抬手轻轻一拂,眉心上的宫印从鲜红过度成金色。 瞬间光芒万丈,让人不敢正视他。 殿主瞬间慌了神,转身就往外面跑,可惜宫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猛地朝拍毁天灭的力量。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 宫悯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击毙掉殿主后,转身往地宫深处走,可是地宫比他想的要复杂,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就在宫悯重伤,昏迷不醒不时,箫月相的奏折已经送到烈火国皇宫。 拜水看到奏折的内容,就像是整个人被掏空掉,无力地倒在龙椅中,喃喃自语道:“死了,怎么会死了?一定是假的,是她想从我身边逃走,故意演这么一出戏给大家看,一定是这样的。”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拜水突然怒吼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翻在地上,只留下那份奏折,反反复复地看着,一个字也不肯错过。 箫月相的奏折很厚,厚得跟一本书似的,详详细细地记录了事情发生的所有过程,每一个字每下个词,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陌桑已经被海神带走,永永远远消失在世间。 “陛下息怒!” 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他这样吓得跪在地上。 “出去,出去,统统都出去。” 拜水把所有人赶出御书,包括一直贴身保护他的扶苏,把自己反锁在御书房里面。 扔掉奏折,拜水开始翻找,不停地翻找, 终于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陌桑以前,及这些日子以来的手稿。 他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这是他唯一还能拥有的,属于她的东西。 “桑儿,回来,只要能你能回来,我把拾月还给你,只有单纯的拾月,纯粹的拾月……” 拜水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可是陌桑却再也听不到,可是他愿意一直这么说。 他还来得及没有告诉她,以拾月的身份跟她在一起,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他一直把那份安静的美好埋在心底。 “桑儿,回来,我把拾月还给你。” “……” 当天,御书房的门没有再打开。 第二天,帝王没有上朝,也没有任何交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仍然是如此,拜水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 知道拜水没有早朝,也没有入后宫后,大臣们问当天在御书房侍候的太监和宫女。 太监和宫们只得如实回禀,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陛下是看了海城送来的奏折才会如此。 跟海城有关,大臣无奈地嗒嗒嘴。 其中一名朝臣淡淡道:“海城每隔几年就发生一次可怕的灾难,每次都摧毁房屋无数,百姓更是死伤失踪难计。” “陛下大约是在为海城的百姓们难过,天灾面前谁也无能力。”另一名大臣无奈叹息,淡淡道:“我们也想想,如何灾后重建海城,解决百姓的问题,为陛下排忧解难。” 其他朝臣们纷纷附和。 第七天,御书房紧闭的门终于打开。 候在外面多时的大臣、太监和宫女们全都欣喜万千。 拜水面容憔悴,向来如清风朗月般的人,此时竟颓废得像个流浪汉。 把箫月相的奏折递给君千言,拜水淡淡道:“丞相大人,把上的内容只字不改昭告天下,再以国书的形式给诸国发送一分,都是为了风擎大陆才牺牲英雄,应该让所有人记住他们。” 声音沙哑,就像是大病初愈。 “臣遵旨!” 君千言疑惑地接过奏折。 离开御书房后,匆匆预览一遍,整个人都僵住,随后眼里老泪纵横。 拜水的圣旨一出,举国震憾,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风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风擎大陆上下普天同悲。 遥远的天涯村,宫悯重伤,烧得迷迷糊糊,口中一直呼唤着陌桑,一遍又一遍,甚至还在梦里痛哭、流泪。 ------题外话------ 不小心字数又超了,情节需要,多还少补,以后补回。 第450章、宫悯的怀疑 宫悯昏迷了七日七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跟拜水下旨昭告天下是同一天。 七日七夜里,宫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发高烧,昏迷中一直处在狂躁不安中,恐惧地挣扎,痛苦地大叫、不安地扭动身体。 每每看到宫悯这样,白芷急得快哭出来,又不能告诉任何人,幸好有箫月相帮忙,否则仅凭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控制狂躁中的宫悯。 两人都看过宫悯身上的伤,除几处剑伤外,其他的伤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宫悯突然出现在天涯村,本来就是很诡异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怎么过来的,经历过些什么,不过他的目的他们很清楚。 无论他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怎么突然出现在天涯村,都是为陌桑而来,可惜他还是来晚了,没能见上陌桑最后一面。 高烧,恶梦、痛苦……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反复折磨着宫悯,以至于他醒来时,整个人已经瘦得脱形。 宫悯笔直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忘记他赶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重要事情。 白芷在门外犹豫了半天,端着药进来道:“姑爷,奴婢已经给赢戈和宫白传信,他们很快便过来,奴婢先侍候您喝药。” 宫悯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缓缓转动脖子,看到白芷站在跟前,眼里闪过一抹光采,脑子里空白部分瞬间填满,顾不得身上的伤,挣扎着要起来,顿时痛得他满头大汗,却强忍着问:“桑儿,桑儿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声音虚弱又沙哑,白芷不用猜也知道他问什么,假装听不清,放下药急急道:“姑爷,您要什么,奴婢听得不清楚。” “桑儿,我要桑儿喂我。” 宫悯大声叫着陌桑,忍不住一顿咳嗽,痛得冷汗直冒。 面对宫悯的精明,白芷十分无奈,姑爷很清楚郡主若知道他受伤,一定会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正不知道如何面对时,就听到一阵有力的脚步,抬头就看到箫月相从外面走进来,面带笑容道:“宫大人,本王听人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现在感觉如何?” 宫悯止住咳嗽,看着箫月相道:“威远王,我睡了多长时间?” “七天七夜。” 箫月相不假思过就回答,白芷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姑爷真的是太聪明。 七天七夜,郡主如果没有出事,没理由守了他这么多天后,偏偏在他醒来的一刻不守在身边。 宫悯顿时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重重地倒在床上,看着床顶木然道:“告诉,桑儿在哪,她为什么不陪在我身边。”心里仍然有一线希望。 此时箫月相才察觉自己说错,马上看向白芷。 白芷只得硬着头皮道:“姑爷,您先把药喝了,调理好身子,我们再一起去找郡主。” “什么意思?” “你是说桑儿失踪了,不见了?” “桑儿为什么会失踪,几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白芷,突然大声吼道:“说呀,你们快说呀,桑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箫月相把药送到他面前,一脸淡定道:“过程很复杂很长,你先把药喝了,有力气了才能听我们把话说完,你就是要找容华郡主,也得把身体调理好才行。” 他这番话在情在理,也很现实,显然打动了宫悯。 宫悯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尽,放下碗,躺在床上道:“说吧,我要知道全部过程。” 箫月相很快就发现,只要是提到跟陌桑有关的事情,宫悯就会乖乖听话,看来还能再继续哄他一段时间,眼下先把他的身体调理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宫悯忽然坐起来,两人眼皮子一跳,就听到他急急道:“白芷,你告诉我,桑儿是不是真的为我生了孩子,孩子眼下在哪里?没准找到孩子就能找到桑儿,没有爹娘的孩子很可怜,她一定不会扔下孩子不管。” 白芷暗暗松一口气,递上一杯水道:“孩子一出生,就由周先生带走……” “你说什么,是舅舅带走了孩子?” 宫悯心里充满惊讶,同时也为桑儿感到痛心,在烈火国竟没有人可以为提供援助。 陌家、萧家、还有代表朝廷的白若初,他们在烈火国布置下那么探子,桑儿是不相信他们,还是已经对他们失望,所以她宁可自己独自面对一切,也不愿意跟任何分享她的计划。 “是的,是个女孩,郡主说姑爷喜欢女孩。” 白芷眼眶里含着泪,忍着不掉出来,含笑道:“主子给孩子小小姐取为若殊,是文殊兰的殊。” 想到孩子出生的方式,白芷忍不住道:“姑爷,郡主真的很爱您,她愿意为您付出一切。您也许不知道,孩子其实是剖腹取出来的。” “剖腹?” 宫悯惊讶地看着白芷。 白芷抹一把眼泪道:“郡主不敢相信任何人,可是她不得不跟某些人合作,某些人却打算利用这点控制郡主,郡主无奈中只好选择提前生下孩子,就在这里……” 白芷在身上比划一下,继续道:“用刀子划开一个口子,把孩子取出来。” 说到这里,白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想到陌桑那句话,忍不住轻轻道:“郡主小心翼翼守护七个月,剖腹开肚子,吃尽苦头生下来的孩子,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送走。姑爷,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宫悯怔住了,眼里染上一层水气,好不容易才出声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只知道去中洲,我要解决圣殿,只要解决圣殿就能去找桑儿,我会带她走,带她到一个没有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白芷,告诉我,舅舅和孩子在哪里?” 宫悯不管其他,他只想知道陌桑和孩子都哪里,然后带着他们远走高飞。 白芷抹掉泪水,吸了吸鼻子道:“郡主担心会忍不住去看孩子,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周先生和孩子安置在哪,奴婢当时不在郡主身边,就更加不知道。” 箫月相想了想道:“这很说,我们只能等周先生主动来找我们,除非我们知道联系周先生的方式。” “我知道。” 宫悯冷静地说出三个字。 箫月相愣了一下,笑道:“本王倒是忘记了,他是你的亲舅舅,你自然知道怎么联系。” 白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姑爷,听奴婢一句话,佻先别急着联系周先生,先把您的身体调理好,以您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保护郡主和小主子,莫说是带他们一起远走高飞,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好。” 犹豫一下,宫悯答应。 白芷说得有错,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母女,必须养好身子才能照顾他们。 箫月相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外面还有一大堆难民需要安置,难民们需要白芷的医术,你不能占用她太长的时间。” 宫悯微微点一下头,箫月相退出外面。 白芷微微福身道:“姑爷,奴婢帮您上药,上完药还要出支照顾外面的村民。” 掀开宫悯身上的被子,白芷正在去解他的衣带时,宫悯挡住她的手,冷冷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救治老百姓吧。” 白芷愣一下,轻轻应一声是就退出外面。 宫悯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起来,咬着牙关给自己上药。 他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的身体,桑儿一定也不喜欢,他的体制特殊,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根本不需要医治。 宫悯不是伤子,他心里很清楚,白芷和箫月相都有事情瞒他,刚才白芷还说,桑儿生产时她没有跟在身边。 白芷是桑儿唯一带到烈火国的人,为什么桑儿生产不让她留在身边,是不是意味着桑儿不相信她,故意找事情把她支走。 桑儿在烈火国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经历了什么让她恐怕不安的事情?宫悯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最后决定自己出去找答案,他要靠自己把桑儿和孩子找回来,带着他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上完药后,宫悯换上衣服,扶着墙壁走出房间。 天空上太阳很好,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地面就像被强盗扫荡过,满地的狼籍。 宫悯吃力地挪动脚步,走一盏茶时间也没有走多远,然就听到有人在小声谈话,只听到属于女性的苍老声音惊讶地响起。 “天哪,鼎鼎大名的容华郡主,居然在我老婆子怀里住了一个晚上,临走前还为我们熬了一大锅粥。” “是是是,粥的味道真好,我至今都没有忘记。”另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老年男人的声音,他又说道:“你们瞧瞧,我的那天被恶少推倒,跌破了皮,还是她亲自为我包扎伤口来的。” “可惜呀,好人不长命!” 老婆婆长叹一声,声音里鼻息很重,最后竟然在轻轻抽泣。 宫悯如五雷轰顶,顾不得身上的痛,大步走向前面的小屋,也不敲门就冲进去,只见一屋子老人惊讶地看着他。 ------题外话------ 这章一直卡着,想了一天才想到刚怎么下笔,少点,别嫌弃。 第451章、祭祀1 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宫悯朝几位老人家弯腰行礼,忍着痛坐下好奇地问:“几位老人家,刚才听你们说起容华郡主,还说什么好人不长命,晚辈有些好奇,不知道几位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罗大爷吸一口烟叶子,长叹一声道:“这事情得从差不多一个月前说起,一伙人突然来到我们村子,说要在此等候容华郡主,把村里的人都赶走,其实他们不赶大家也会离开,毕竟海神很快就要来把村里积古,没人照看的老人接走。” 老婆婆接着老罗的话,把那几天的事情细细说一遍,最后激动地道:“到了海神要来的那天,她又来了,不过这次她穿得真好看,老婆子我还以为是海神化身,后来听那些人说话,才知道她是容华郡主。” 我说到这里,老婆婆含着眼泪道:“老婆子做梦没有想到,容华郡主那么尊贵的人,居然听我一个老婆子唱歌,还睡在我的怀里,离开前还特意给我们煮了一锅煮,多少年没吃过孩子们煮的东西。” “不过好可惜,容华郡主那么好的人竟不长命,生生被海神带走。” “您说什么,容华郡主被海神带走。” 宫悯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三分,他知道什么是海神,桑儿一些笔录中,提到过这东西。 根本不是什么海神降临,而是古书上记录的最可怕的龙吸水,遇上龙吸水莫说是人,就是庞大的战船也一样被卷起,没有人能躲过那样的劫难。 桑儿,他的桑儿岂不是已经…… 宫悯不敢往下想,强行支撑着不晕倒,着急地问:“婆婆,您告诉我,容华郡主是如何被海神带走的,后来又怎么样。” 老人们见他神情不对,本不想再说,见他执意要听完,只得把当天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一遍。 末了,老婆婆抹着眼泪,道:“海神将要将临来的前一刻,天空上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从黑洞里面掉下很多人,我们想去救人时,王爷和白芷姑娘把我们接走,说是容华郡主让他们照顾我们终老。” “后面的事情我们没看到,只是不久后就到天空上涌出红云,越来越多,几乎布满整个天空。” “白芷姑娘一直在照顾我们,一边给我们趁脉一边流眼泪,我们问她怎么了,她也只一味说是被风吹的,其实我们心里明白,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就听说容华郡主,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一起被海神带走。” “海神要带走就带走我们几个老不死,带走那么好的孩子干嘛。”老婆婆捂着脸哭起来。 宫悯听着当天发生的事情,心痛得就像是将凋零的花朵被一瓣一瓣的剥落,心里在淌血,眼里的泪水溢出眼眶。 啊…… 宫悯突然狂叫一声,猛地喷出几口鲜血。 几个老人看到后,顿时吓得全都慌了神。 “小伙子,你怎么了?” “我们年纪大了,经不住惊吓。” “小伙子,你是容华郡主的什么人?” 还是老婆婆细心,察觉到宫悯的反应过大,不由多问一句。 宫悯拭掉嘴角边的血迹,吃力地说出一句话:“我是她夫君,我上来接她回家的,您肯定海神真的把她带走吗?” “你真是她夫君?”婆婆却急着确定宫悯的身份。 “是,我是宫悯。”宫悯也察觉小小有些反应,取出官印确定自己的身份。 婆婆让识字的罗老头看一眼官印。 老罗看完后,再看看宫悯眉心上的宫印,吓得赶紧起来行礼。 宫悯马上拦下道:“诸位都是宫悯的前辈,我现在也不是朝廷的官员,岂能让你们向我一个后辈行礼,快快坐下吧。” 回头对婆婆道:“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宫悯问得小心翼翼,总觉得桑儿跟婆婆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看看,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容华郡主要老婆子我交给你?”婆婆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道:“那天醒来后,发现怀里有东西,想着人家姑娘悄悄放的就没敢声张,我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且看看吧。” 宫悯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的字迹时,眼里瞬间含瞒泪水。 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有一束银丝。 用手轻轻抚了抚质地,闻了闻的上面的味道,熟悉的淡淡的幽香在期间,尽管味道已经很淡很淡,可是他知道这就是陌桑的头发。 青丝成雪! 宫悯震惊得眼里布满血丝,桑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只觉得有一只大手在紧紧捏着他心,让他无法呼吸,就像是溺水一旦张口呼吸,水就会灌入嘴里。 把发丝紧放在怀里,最贴近心的地方,继续打开信封,里面还有一叠信笺。 上同是桑儿给他的信,宫悯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几位老人家道:“婆婆,几位前辈,这是桑儿给我的信。” 信封很单薄,宫悯知道陌桑一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是她的时间不够了,只能给他只言片语。 拜别几位老人家,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轻轻展开信,看着熟悉的字迹,泪水模糊的双眼。 夫君: 元月初,与君相别离,万里水路阻且长。 妾远行,不敢忘君意,未有归期思有期。 陌上花开,妾欲归,恐高堂寒霜之重。 杏子枝头,妾欲归,惧庙宇风雨之急。 指染莲华,妾欲归,骤雨狂风来相阻。 而今只恨当时未敢劝君别庙堂,若与君再会,定不负情深不负华年,共赏千江月明,踏红尘万丈路。 如今…… 信到这里便没有了。 宫悯把信笺翻过看看,见没有内容才明白信只写了一半,就匆匆塞到信封里。 宫悯的眼泪滴落在信笺上,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不得不把未写完的信,悄悄交给萍水相逢的老婆婆保管。 想到陌桑在最一刻,把信交给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愿意交给身边的人,就知道她在烈火国多么的孤苦无助。 宫悯也很清楚,陌桑身边几个人看似很忠心,可是她地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被逼,他们只能忠心于背后的主子,桑儿不相信他们,不愿意把任何东西交付在他们手上。 所以…… 宫悯收好信,同时留下一封信,悄悄离开天涯村。 桑儿不信任他们,他也不能信任他们,他要自己去找舅舅。 宫悯掩去眉心上的宫印,掩去潋滟无双的容颜,掩去浑身清雅尊贵,悄悄进了海城。 白芷看到信时,无奈地苦笑,默默把信传给背后的人,心里暗道:“不愧是郡主爱上的男人,真的太聪明。” 即便郡主一句话都没留,他也知道她不可靠,所以悄悄的离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从今以后只要他不主动现身,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宫悯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贴在城门口上很长很长的圣旨,也给自己的舅舅留了很多口信,可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复。 他选择了独自行走在云海城和海城之间,直到几在前,拜水又一份圣旨到达海城,他又回到天涯村。 天涯村却不复当日的宁静,村子里面不仅热闹非凡,原来倒塌的房屋都重建起,天涯村是焕然一新。 原来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祭祀死去的英魂,拜水命人用半个月的时候重建天涯村房屋,供各国的使臣临时居住。 从村口到悬崖上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此番来的应该都是大人物。 宫悯凝神一听,所有声音尽入耳中,就听到有小声讨论:“听说烨帝会亲自主持祭祀。” “能不来吗?”另一人讥讽地反问,冷冷道:“诸国在烈火国的当质子的英才全陪折损,他不来诸国岂会轻易败休,当初就是他主动提出互换质子的条约,现在出了事他不负责谁负责。” “拜水是依靠圣殿才登上帝位,如今圣殿都让大鸿皇朝端了,屁股下面的龙椅怕是要易主。” “本来就是个傀儡皇帝,依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烈火国立中宫的消息,不是立烈火国君家的女儿为后,就是立月亮城箫家的女儿为后,君家和箫家一直不对盘,正好可以相互牵制,却又是两股强大的势力。” “将相不和、国之大忌。拜水虽然年轻却不糊涂,我看未必会如此安排,再等等看吧。” “我怎么觉得,拜水之前一直不立后是因为容华郡主,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一段所谓师生情,要知道陌辞忆没回来时,陌府就他们二人,孤男寡女谁知道干过什么事情?” “可惜我等无缘,未能见识一番容华郡主的绝色,据说很多人想生擒她当禁脔。” “虽说不曾见过,不过连拜水那般人物都动心的女人,定是美得让人垂涎三尺。” “据我朝的探子传回来消息,北冥帝也对此女动了心,命人务必生擒回国,其居心可见一斑,结果却赔尽国中强者。” “容华郡主虽然美丽妩媚让人垂涎,却浑身有毒的,可不是什么男人都吃得下,所以才便宜了天生眉涧宫印那位主。” “天生眉涧宫印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的自己的女人戴绿帽。” 此人说完后,众人马上哈哈大笑。 宫悯顿时火冒三丈,刚想动手解决些人时,就听到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道:“陛下,您要沉住气,眼下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等他们离境后,想怎么收拾还不行。” 男子的声音落下,一道女人独有的妩媚温婉的声音也响起:“陛下,扶苏说得不错,一群只会逞口舌之强的小人,您何必跟他们计较。” “陛下,待他们离境之日,萝儿会替陛下亲自解决他们,让他们没有机会再胡说八道。” “陛下,你的銮驾此时应该已经从行宫出发,您不能让众人迎接。”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拜水只好忍这口气道:“你一定要记得先拔掉他们的舌头,再慢慢割掉他们身上的肉,孤要他们生不如死。” 拜水为了大局忍这口气,宫悯却不会忍,任何侮辱陌桑的人都该死一千次一万遍。 以他的身手进入村子,如同入无人之境,可是他来到那几个人所在的谓置时,就听到里面传出求饶的声音。 疑惑地靠上前,就看到萧遥揪其中一人的衣领,抬起膝盖往上用力一顶,那个人的眼睛马上瞪得老大,张大嘴马却一个声音也不发出。 萧遥狠声道:“带绿帽是吗?本公子断你子孙根,让你后院的女人统统给你戴绿帽。” 旁边,帝泽楚一掌拍在另外一个人脸上。 那人牙齿飞出几颗,声音里带着冰渣了道:“垂涎三尺,本殿要你血流三丈。” “容华郡主有毒吗?”上官尺素也怒吼一声,取出一瓶子道:“本公子现在就让你知道,毒药是什么味道,让你知道每日三次被虫子在血管里爬行是什么滋味。” “帮忙,掰开他们的嘴。” 两名少年马上出现,竟然是宫锐和杨旸,两人配合着要把其中一人的嘴巴掰开。 那人自然不愿意,因为上官尺素已经拔掉塞子,从里倒出一只筷子头大的虫子拈在手上把玩,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名少年,凶狠地一把掌拍在那人的嘴巴,大声道:“侮辱完我婶婶又侮辱我叔叔,等我长大后,一定把你们几人后院的女人,统统卖到天香楼,跟北冥国公主一样卖身赚钱,供我婶婶花销。” 两臂一用力,强行把那人的嘴巴撬开。 上官尺素轻轻一弹,把虫子弹到那人嘴巴里面,宫锐和杨旸马把他扔到旁边。 那个人马上使劲地抠喉咙,却什么也抠不出,怒声道:“你们敢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启云国一定会追究到底,你们一个都别想着离开烈火国。” 萧遥痞痞的笑了笑道:“反正我们也走不掉,不干一票大的,怎么对不起自己,大家说是不是。” 屋子里共有五个人,他们也正好五个人,五人把五人狠狠地虐打了一回,留下一句狠话,若无其事地走出外面。 留在屋子里五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强行喂了毒虫,心里就算有一肚子的怨气不敢多吭一声,谁让他们嘴贱。 五人离开时,宫悯也早已经离开,而是藏身悬崖下面小海滩上。 巨大的风浪已经当天的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打斗的痕迹,甚至连一滴血都不留。 浪花拍打着岩壁,浪花一下一下涌上海滩,或许有一种力量在引导着大海,让大海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如果桑儿在,她一定会他与众不同的答案。 世间很无法解释的事情,人们用鬼神来解释,可是到她那里就变成一种普遍的自然现象。 这里桑儿是拼杀过地方,是她最后的战场,怎么可以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匆匆的离开他,离开他们刚出生的女儿。 最后宫悯心里终于有了答案,是那些人逼得她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桑儿在信里面写得很清楚,她不是想回大鸿,不是没能力回大鸿,而是害怕回到大鸿。 害怕回到大鸿又要再次面对朝堂上的风云幻变,害怕他会为她为难,如此一来让她和他都无法过安稳生活。 宫悯心里很清楚,陌桑看着像是在暗中主动布置一切,主动离开大鸿,其实背后隐藏着多少无奈,陌桑本来没有宫印,可是有人强行给了她宫印,目的他们已经达到。 若桑儿还在,他们又会如何对待桑儿呢? 宫悯心里早有答案,他们会继续利用桑儿的智慧为他们办事。 悬崖上的祭祀开始,不知道又有哪些人出现在上面,流几点虚伪的眼泪,几句光冕堂皇的场面话。 高高的祭坛。 古朴的青铜香炉,焚烧着三根粗大的线香。 桌子上摆满祭品,四周旌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大祭司在祭台上唱颂着什么古老有祭词。 底下各国的使臣队伍笔直,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 唯独启云国的队伍中,有五人鼻青脸肿,看起来很是滑稽可笑。 队伍的前方都是龙椅华盖,下面是诸国国君,八国帝王亲自来祭祀战亡的圣者们,难得聚在一起的八位国君却各怀心思。 大祭司唱颂完后,应是烈火国之主烨帝上祭台,可是有人却抢先一步走上祭台,定眼一看竟是一向都狂妄跋扈的北冥帝。 在人家的主场上行此举,是在赤裸裸的向人家发出挑衅。 拜水一袭素色龙袍,悠然地收住脚步,抬起头,露出空明清朗的容颜,神情漠漠道:“此番为保护风擎大陆战亡的入道圣者中,以北冥国人数最多,北冥帝理应先上祭台,再者在场诸位国君皆年长于孤,于情于理都应礼让诸位,方是尽地主之谊。” 几句话,就把北冥帝的挑衅变成挖苦,更是提醒众人,抓捕容华郡主北冥国最卖力。 北冥帝的眸子里一沉,停下脚步,回眸看着他道:“烨帝倒是很懂规矩,难怪能教出容华郡主这等出色的好学生。” 此言一出,不仅拜水的面色不好看,就连大鸿皇朝众人的面色也一沉。 帝楚泽冷哼一声,俊美无筹带着一脸邪气脸上,讥讽地一笑道:“烨帝再会教导人,也比不得北冥帝会教导人,贵国十七公主在天香楼可是当红的头牌,我朝男儿几乎人人都想要翻她的牌。” 龙思棋痴心妄想嫁给宫悯,宫悯却直接把她卖给天香楼,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各务的笑谈。 北冥帝光顾着打击拜水,忘记他的话也会得罪大鸿皇朝的人,冷不丁就挨了人家一巴掌。 北冥帝冷哼一声道:“容华郡主杀我朝英才,孤日再跟你们清醒。” 帝楚泽马上道:“北冥帝此话甚是不妥,当您下旨让他们谋害容华郡主时,就应该做他们会被杀的觉悟。如此强词夺理,真当我大鸿皇朝还是昔日的弱国不成,本殿提醒你一句,大鸿皇朝的的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你我两朝随时可以开战。” 他的话一出,让诸国的人一颤。 大鸿皇朝的崛起众人看在眼内,光是战船速度就让他们头痛,更别提那可怕的武器。 偏偏帝楚泽还不紧不慢道:“我们边城,配备了跟战船一样的武器,就不知道贵国将士的皮肉是否承受得起。” “泽儿,话过了。”元和帝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半眯着眼睛道:“今天我等为祭祀跟异域人拼杀,为保护风擎大陆而牺牲的英雄们而来,不是来显摆各自的武器。” 帝楚泽马上走到队伍前面,拱手道:“是,父皇,儿臣谨遵教诲。只是听到有人贼喊抓贼,儿臣一时气不过。” 元和帝鼻也冷笑两声:“容华郡主以女儿身,凭一己之力就斩杀自不量力的诸国英才,北冥帝只是一时气愤,言语上逞强而言,他又是你的长辈,你何必跟他计较。” 大鸿帝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这算什么教育训斥,摆明是讥讽各国的英才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容华郡主。 甚至还是赤裸裸地讥讽北冥帝,没有一国国君主的气度,跟一个后辈斤斤计较,不用看也知道北冥的面色有多难看。 元和帝身后众人却不以为然,别看陛下总是一副懒洋洋,没睡够的模样,其实论嘴毒刻薄人,连容华郡主都比不过。 “北冥帝,请上祭台。” 北冥帝还想说什么,拜水一句话打断他。 无奈,北冥帝一甩衣袖,大步进上祭台,规规矩矩地拜祭,终于恢复一国帝王应有的风范。 高台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纵然要狂妄嚣张却也不能失章法,不然不仅不能表现出北冥国的威严霸道,反而会遭人诟病。 “有烨帝的话,孤也当仁不让,痴长诸位国君一些岁月,便先一步上去拜祭。”出言的竟然是极少发言的西凉国,论国力西凉国算是弱国,可是国君却是最年长,无形中又给了北冥一巴掌。 西凉帝走上祭台,回身对众人道:“西凉国小,没出什么入道者,孤此番前来,是给为保护风擎大陆作出牺牲的英雄们,上一柱香以表示我朝臣们对他们的敬意。” 从大祭司手上接过香,说几句话场面话,上香便走下祭台。 接下为是大苍国,大苍帝也话可说,只是依礼而言,北堑帝更是不敢多言,大鸿皇朝想吞掉北堑,不过是心情的问题。 直到启云国,启云帝一站上祭台,就怒视着大鸿队伍中,一副恨不得吃掉他们的模样,也不管什么祭祀不祭祀,站在众人前面大声道:“帝天,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儿子为什么带人揍我的朝臣?” ------题外话------ 昨天为了红包,跟人家拼字,结果忘记了时间,而且最倒霉的是码出的内容全部不能用,只好删掉重新码过。 虽然迟了一点,还是要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452章、祭祀2 启云帝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集中到启云国的队伍中。 他们早就知道帝楚泽带着人,突然闯入启云国一个营帐里面打人,此时看到他们鼻青面肿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暗暗偷笑。 帝楚泽也不走上前,站在队伍里,漫不经心又似是警告地地瞟一眼五人,轻轻哦一声道:“他们嘴巴太脏,说的话儿臣听着刺耳,就揍了他们一顿,早知道他们还有胆量打小报告,儿臣就应该把他们的舌头拔掉。” 能随帝王出行,并出现在祭祀大典上的人都不简单,帝楚泽揍五人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却也觉得帝楚泽太过嚣张,下一刻他们马上就明白帝楚泽为什么如此嚣张。 “你呀。”元和帝不满地摇摇头,一副教导的语气道:“还是太嫩了,太容易相信人,誓言最不可靠。” “是儿臣历练不够,太过轻信他人,以后为人处事一定不忘父皇教导。”帝楚泽马上像做错的事孩子,小心翼翼上前认错。 元和帝才满意地点点头,抬头对祭台上的启云帝道:“启云帝,你可听清楚,是你的朝臣嘴巴太脏。” “孤听得很清楚,不用你再重复一遍。” 启云帝冷冷地回一句不再出声,他又不是不知道原因,不过是想当众找回颜面,毕竟此事已经人尽皆知。 “那就好。” 元和帝说了个字。 其他人正在静待下文,却发现元和帝已经闭上眼睛,懒洋洋歪坐在龙椅中养神。 众人顿时懵了,这就完了吗?难道他不应该给启云国一个交待吗?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原来帝泽楚的嚣张原自同样嚣张的父亲。 同样看到元和帝姿态时,启云帝若是只鸟估计都炸起,不过他此时整个人都在发抖,气的。 “帝天,你这是什么意思?”启云帝终于还是沉不住气。 “你问我儿子为什么打你的朝臣,我已经告诉你原因,你还想要什么意思。”元和帝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不淡定。 大鸿皇帝也太嚣张,这分明是故意装糊涂包庇自己的儿子和朝臣。 启云帝生平第一次如此被人无视,纵然国有强弱,可是帝王与帝王之间与平等,连大苍帝也不曾如此冷待他。 此番元和帝如此无视他,就是对他的羞辱,冷声道:“帝天,你太过目中无人,莫非是欺我启云国弱,就不打算给我一个交待。” 元和帝无奈地掀起一丝眼皮道:“交待什么,你臣子嘴巴脏是事实,我儿子揍人是事实,你若是不服气,我儿子和我的朝臣就站在我身后,不。” 这话的潜台词是,大家的儿子和朝臣都在这里,要是不服气就让你的儿子和臣子过来干架。 表明上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把自己的儿子和朝臣都推出去任由你们处置,可是启云国有几人敢跟他们过招。 大鸿皇长子帝楚泽是什么人物,他这两年回朝参政以后,哪一国不在他手上的吃过亏,若真动起手来在场只怕没几个打得过他。 大鸿皇朝的臣子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面上和和气气,对谁都是笑脸相迎,背地里阴起人来都是赔命的主,跟他们打架只怕还没开始,就要被他们阴得下不了床。 见启云国没有人,元和帝轻叹一声道:“启云帝,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他们是大人又不是吃奶的孩子,没道理在外面打架打输了,还回家叫大人来帮忙,我们当家长的就睁只眼闭眼吧。” 这话听着没有不妥,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另外几国的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音。 元和帝的话也太毒了,分明是讥讽启云国的朝臣是没用的吃奶的孩子,打架打输没用到要请自己的君王出面。 启元帝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身面向祭坛。 祭坛上摆放所有在跟异域人拼杀中战亡诸位圣者灵牌,当他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面时,马上黑着脸道:“陌桑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诸位圣者在摆在一起。” 此言一出,底下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大家心都明白,启云帝这是故意借机奚落大鸿皇朝,都不由踮起脚尖准备看戏。 “确实是不配。” 启云帝的声音刚落,大鸿皇朝众人还没出声,就响起一个幽灵般的声音。 祭坛上蓦然多了一道青衣白袍的颀长身影,静静站在古朴庄严的祭坛上。 他的眉心上散着圣洁的柔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他的人也是无尘无垢,唯独一双黑眸里闪烁摄魂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启云帝还没有回过神,面前的灵牌就全部被扫落在地上,并且在一瞬间化为齑粉,被海风吹散天地间。 祭坛上只剩下唯一的灵牌,底下众人猛地一震,却不出声多说一言,生怕上面的男人会一掌拍飞他们。 青衣男人把灵牌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就像是抚在爱人细嫩的肌肤上,最后摆在祭坛中间,宠溺道:“桑儿。他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知道,浸在圣光中的人是谁。 他是宫悯! 诸国人面色也尽皆大变,尽管他们清楚这些入道圣者为何会死在这里,可是被宫悯大剌剌地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憋屈。 启云帝就站在祭坛前,他是觉得很恼火却莫名的感到惊惧,不由在心里暗道:“怎么会这样,自己一国之君,一代帝王怎会畏惧区区一个后辈。” “你……” “桑儿为何不能跟他们比肩?” 宫悯打断启云帝的话,冷冷地反问他,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道:“是桑儿发现异域人进入风擎大陆的方式,是桑儿以一己的力量设下杀局,摧毁了异域人侵犯风擎大陆的阴谋,她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比肩。” 启云帝在宫悯的威严下不敢反驳。 宫悯继续逼问:“当你们一种算计着如何谋害她,抢夺她拼命生下的孩子时,她仍在苦思着如何解决风擎大陆于浩劫中,而当你们得知道她是拥有太阴宫印,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宫悯看着下面所有人道:“你们就像是发现一座无主的宝藏,派尽国中隐世人来抢夺,而这个时候她依然在想着如何对付异域人,而这些人……不过是在异域人的威胁下不得不奋力反抗,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桑儿站在一起?他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后人的敬仰?” 走下祭坛,宫悯逼视启云帝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启云帝从宫悯一现身,就心生畏惧,此番宫悯面对面逼问,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发抖。 祭台下面众人看到惊讶不已,启云帝堂堂一代帝王,竟然被宫悯逼到这般田地,难道宫悯的修为已经到达那个层次。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里都惊了慌了,在各国入道圣者都消逝尽时,大鸿皇朝不仅没有入道圣者消逝,反而还添加了一名入道圣者,而且他的层次似乎在入道圣者之上,莫非他已经是大宗师级别。 若真是,那就是大大的麻烦。 在所有入道者消亡的时代,他简直是无敌至尊般的存在。 看着高高在上面的宫悯,拜水此时的心情无比的复杂,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不服。 从他第一次跟他相遇,就知道他将会是自己不可战胜的劲敌,本来还以后日后可以争锋,不想眼下自己却只能仰望他。 宫悯也察觉到拜水,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 从拜水选择依靠女人巩固手上的权力时,他就已经不配当他的对手,一个心性强大的人是不会依附于外力。 虽然也是一代帝王,可惜他的心性远没有元和帝强大。 元和帝,那是一个他至今都看不透的男人,他是个充满秘密的男人,很强大也很可怕。 连桑儿那般过人的智慧尚逃不出他的控制,只能用死亡来摆脱他给她戴上的枷锁,同时也脱下他身上的枷锁。 若不是因为桑儿,恐怕至今都感觉不到,自己一直被那个男人控制着,以为平时自己所有人举动,皆是随心而行,却不知道冥冥之中都是那个男人的安排。 这个男人太可怕! 拜水感觉到宫悯的讥讽、轻蔑、鄙视,心里面一阵愤怒。 宫悯竟然对他没有一思恨意,因为对方早已经把他当成死人,根本没有必要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拜水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跟宫悯一决高下,可是他不能,不仅是因为宫悯太强,还因为他身后的江山。 当看拜水为自己的不出手找到借口时,宫悯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嘴角上讥讽之意更浓,浓到底下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听到一个正在变声期的声音无奈道:“我三叔就是厉害,什么都没做,就秒杀了两朝帝王。” 蓦然听到这个奇特的声音,拜水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不敢相信地看着祭台上的宫悯,想不到他竟然输得如此彻底。 宫悯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回身默默看着祭坛上唯一的灵牌,淡淡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该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底下众人都被这首词震憾,就听到宫悯苍凉道:“桑儿,这是你当年为古前辈写的词,可是夫君不想像古前辈那样,以后的人生都活在痛苦中。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找你。”抬手猛地拍向自己的面门。 “不要……” 元和帝一声专惊叫,随后就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题外话------ 本应跟昨天一起更的内容,最近又有些分心了,得努力保持奋斗的心态。 原本打算五月完结,看来是不能了,写完明天的内容,就该陌桑再继续登场,估计还有十多万字吧。 第453章、决断 婴儿的啼哭声格外的高吭,一听哭声就知道是强壮的小家伙,有些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宫悯一听到孩子的啼哭声,生生撤回掌上的内力,只见一名弥月抱着素色的襁褓走出来,走进大鸿皇朝的队伍里,一直走到帝王身边。 弥月抬起头,看着站在祭台上的宫悯,瞬间泪流满,轻轻哄着孩子道:“姑爷,奴婢知道郡主走了,您很伤心难过,可是您不能扔下孩子不管,孩子没有娘亲已经很可怜了,再失去父亲她可怎么活呀。” 众人一听不由感慨,陌桑还真是厉害,居然一直没有人发现她怀有身孕,在如此恶劣危险的环境里,她不仅把孩子生下,还躲过所有人的耳目,把孩子平安送回大鸿皇朝 抱着孩子的人弥月,宫悯不由自觉移动两步忽然又停住,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个孩子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看到宫悯动了又停下,弥月再次出声道:“姑爷,你快来看看小主子,郡主生下小主子都没来及看一眼,就要出去应付外面那些前来挑衅,意图谋害他们母女的坏人,为了保证孩子安危,郡主还在跟那些拼命时孩子就被送走。” 弥月的话诉尽陌桑当时的艰辛,宫悯眼里含着泪,站在祭台上浑身散着浓得化不开的苍凉。 回头看着陌桑的灵牌,轻轻声道:“桑儿,你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不是没有看孩子一眼。夫君现在就抱孩子过来,让你好好地看上一眼,记住我们孩子的模样,也许某天会偶遇。” 剖腹产子,刚生产完都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就得出去跟那些人拼命,转移那些人注意力,自己却没来及看孩子一眼。 他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她就这样离开他。 相信桑儿也是如此,她一定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他和女儿。 宫悯一边飞身下祭台,一边在心里暗暗道:“桑儿,桑儿,桑儿,一直为我们还有大半辈子的时候,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为什么要去中洲,我应该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保护着你和女儿。” 走到弥月面前,孩子近在咫尺,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来自血脉里的呼应,他和桑儿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抬起双手,犹豫着要不要抱过孩子时,突然又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 这个哭声跟方才哭声不同,这个哭声里面饱含着委屈,一下子哭化在场所有人的心,所有人自主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宫悯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一阵一阵抽着痛。 就是这种感觉,只有相同的血脉才会有这种反应,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另一个哭声。 还未看到孩子,宫悯的眼泪已经在空中飞洒,孩子的哭声里有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助,不用猜、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桑儿赌上一切,拼了性命也要生下的女儿,是他们的殊儿。 快步走到悬崖边上,就看到一艘船停在海上,周先生抱着孩子站在甲板上,仰望着他。 宫悯看到后毫不犹豫飞身下去,他就像一只海岛海鸟,张开双臂飞向自己的孩子,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父女俩绑在一起。 稳稳落在船头上,宫悯都顾不得行礼,就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抱着一个世界。 宫悯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眶儿瞬间红了。孩子未足月出生,什么都是小小的,惟独一双眼睛大得出奇。 大眼里眼里含着泪水,扁着小嘴,无比委屈地看着宫悯。 宫悯的心狠狠村抽搐一下,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和桑儿爱情的见证和结晶。 大手笨拙地拭掉女儿眼角的泪花,挤出一个笑脸道:“殊儿不哭,以后有爹爹陪着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扑一下跪在地上,朝周越深深叩了三下道:“悯儿谢过舅舅!”说完又叩三头道:“悯儿代桑儿谢过舅舅,谢谢您保全我和桑儿的女生。” 周越这回没有拦下他,淡淡道:“你要谢的人不止我一个,没有他们帮着隐瞒,孩子早就被人抢走。” 宫悯瞬间明白,弥月为什么一再催着他抱那个婴儿,那是为了保住他和桑儿的孩子,可是……宫悯不解地看着周越。 周越上前扶他起身,淡淡道:“是大皇子的意思,云河上我带走孩子后,一直带着藏身云海城一片庄院内,直到烨帝的圣旨下来,我才知道桑儿出事,带着孩子准备从海上离开烈火国时,却在半途中遇上大皇子的船队。” 看看宫悯的面色,周越把的当天的事情细细说道:“突然遇上大皇子时,舅舅也被吓得不知所措,跟弥月商量过后,决定向大皇坦白交待,舅舅希望大皇子能看在桑儿为大鸿皇朝所作出的牺牲,给孩子一个平静的人生。” “后来呢?” 宫悯抱着孩子轻轻问,担忧声音太大会吓到怀中,开始呼呼大睡的小家伙。 周越细细回想一下道:“大皇子抱着孩子看了半晌把弥月带走,还让舅舅带着孩子在今天出现,他说要断就断彻底,不要留任何余地,以的修为把因果断绝干净,往后再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父女俩。” “哦,对了。”周越忽然想一件事,压低声音道:“大皇子还说过,桑儿可能还活着,让你不要轻易放弃。” “怎么可能?” 宫悯不敢相信,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在龙吸水逃生。 周越稍稍回想一下道:“大皇子说,当天虽然不断有入道者战亡的天象有出现,可是属于桑儿的天象却没有出现,他还说或许桑儿另有脱险的途径,让你有时间仔细看看桑儿出事前,看过的所有书籍。” “所有书籍?” 陌桑看过什么书,宫悯是知道的。 他知道一切的开始,都是源自藏书楼的那卷古书。 从玄虚洞出来后,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研究这东西,也正是如此才发现异域人的秘密。 周越忽然从身上取出一本书,抚着书的封面,犹豫一下道:“还有,这应该是桑儿给你的东西,舅舅也觉得桑儿还活着,你认真参读参读,或许线索桑儿早就在里面,大约也是想让你去找她。”人总要有盼头才能活着。 宫悯把书收好,低头看着怀里呼呼大睡小家伙,仿佛看到在陌桑睡在自己怀里,淡淡道“殊儿闭上眼睛的小模样,跟桑儿真是一模一样。” 给孩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女儿安静睡觉的模样,初为人父的自豪从心底里生起。 周越也忍不住笑道:“听弥月说,桑儿一直用真元温养孩子,孩子虽是未足月就出生,却跟足月出生的孩子一样健康。”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周越好一会儿地淡淡道:“你既已经知道孩子的名字,就当明白桑儿的用意。你爹娘那边,舅舅会跟他们说清楚,想干什么就去,不用担心和顾虑他们,他们能照顾好自己。” 宫悯朝大鸿皇朝的方向跪下,深深地叩三头道:“爹,娘,儿子不孝,又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 从地上站起来,朝自己舅舅点点头,飞身上悬崖,稳稳落在祭台上,没有再看祭坛上的灵牌,而是看向下面所有人,确切点是在看大鸿皇帝。 元和帝也看着他,默默地看着,好一会儿才道:“恭喜你又多了一重身份。” 宫悯没有出声,元和帝淡淡道:“陌家人丁单薄,孙字辈的只有桑儿,就让这孩子随母姓陌,延续香火吧。” 闻言,宫悯冷笑一声,讥讽道:“延续香火是假,陛下是想再培养另一个陌桑吧。桑儿的眉涧宫印是怎么来的,陛下心里面应该很清楚。” 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强行转变成眉涧宫印者。 结果就是这个孩子的身体无法承受,而一直体弱多病,终年医药不断。 元和帝的面色马上一沉,宫悯轻蔑一笑:“抱歉,桑儿说过了,这个孩子不姓宫,不姓陌桑,也不姓萧,她不姓任何跟朝廷有关的姓氏。她姓周,是周家的孩子,跟陌家、宫家、萧家没有任何关系。桑儿不会让孩子走上跟她相同的命运,我也同样不会让孩子成为你们手上的武器。” 祭坛下面,除了大鸿队伍的人外,众人早已经哗然,甚至还开始小声讨论。 “原来眉涧宫印,真的可以制造出来。” “天哪,这也太神奇。” “难怪大鸿皇朝,一直人才济济。” “太不可思议!” “其实陌桑也挺可怜的。” “就是,再厉害不过别人手上的棋子。” “……” 相对朝臣们的震惊,帝王们的面色都十分深沉,这可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事情。 元和帝听着众人的议论,感觉到诸国帝王的目光,一改平时慵懒,威严道:“桑儿是制造出来的又如何,可是她所取的成就无人能超越。多少人想着能如她那般而不能,对她孤没有任何愧疚。” “陛下这样说,臣也无话可说。”宫悯忽然朝元和帝行礼,淡淡道:“陛下,臣说过,待到圣殿攻陷之日,便是臣辞官远离朝堂之日,臣在这里正式向陛下辞呈,自此不再过问大鸿皇朝的事情。” 大鸿的朝臣们都知道,宫悯的作用相于陛下的臂膀,他若辞官远离朝堂,陛下无疑是失去一条手臂。 诸国中人也知道宫悯的厉害,此番若真是辞官而去,对大鸿皇朝可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不过如此一来对他们倒是十分有利。 “宫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元和帝再淡定也不由怒了,瞪着宫悯怒道:“桑儿这么做,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她独自承受一切。” “陛下说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宫悯心里狠狠地一震,他果然还是如此地自以为是。 陌三爷从队伍中走出来,走到队伍前言,看着宫悯道:“桑儿完全可说出来,大家一起共同面对,我们不需要她当英雄,我们更不需要她独自保护我们。” 宫悯苦涩地一笑,冷冷道:“是不需要,还是你们没选择,抑或是你们没有给桑儿选择,陌三爷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惜老天爷有眼,就算你牺牲掉自己的亲侄女,不是你的始终不你的,那个女人你始终得不到。” 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陌三爷心上。 陌三爷的身体晃了晃,神情有些狼狈道:“我不知道桑儿……我只是觉得桑儿比较强,可以保护好自己。” 桑儿给他一道选择题,让他在爱人和亲人间选择。 龙寻回朝是回去送死,桑儿修为高深可以自保,只要他们尽快解决圣殿和擎教。 面对宫悯的讥讽,陌三爷努力地替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桑儿那时候已经快不行,我不知道桑儿有孕在身上,我只是觉得以拜水对也的心意,无论也会保护她,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 “你的辩解让我觉得无比恶心,你居然把桑儿的安危压在一个自私自利自我的男人身上,更让我想杀了你。” 宫悯冷冷地打断陌三爷的话,冷冷道:“桑儿选择走这条路,不是她想当英雄,不是她伟大,更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长,而是因为她对你们已经彻底寒心、绝望,宁愿死也不想面对你们虚伪。” “是你们把她一步一步推上绝境,你们才是害死她的元凶。” 宫悯伸手一指,指着大鸿皇帝众人,面对宫悯的控诉,众人不反驳,只是默默看着他,可是心里还是被震憾到。 回想着送陌桑离去的无奈,宫悯心疼道:“桑儿早就知道只要她一天不死,你们就会继续利用她,继续压榨她的才能,利用她来牵制我。就在刚刚,你们还想算计她拼命生下的女儿。” “你们怎么可如此厚颜无耻?” 宫悯冷冷地问,随即又一脸漠然道:“没关系,桑儿早就料到你们会如此,所以她觉得只有她死去,我跟孩子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她不得不选择最难走的一条路,为了你们清除所有的障碍,再独自上路。你们方才算计她的女儿时,心里面有一丝丝犹豫?” 元和帝、陌三爷都没有再出声。 突然一把变声期中的声音响起:“三叔叔,您带着妹妹走吧。家里有我在,锐儿长大了,你不用担心我们。” 这把声音相当突兀,可是却让宫悯心中一暖。 同时狠狠地给了陌三爷一记耳光,他惭愧得抬不起头,不敢正视宫悯。 宫锐用行动告诉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让桑儿留下,只要他想要桑儿留下,就会让桑儿留下,可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留下桑儿。 元和帝看着去意已经决的宫悯,看着惭愧的陌三爷,淡淡道:“传孤口喻,从现在开始,宫悯不再是大鸿皇朝的中书令,同时不再是大鸿皇朝的子民,他跟大鸿皇朝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鸿的朝臣们愣一下,马上跪下山乎万岁。 元和帝此时下这样的圣旨,不过是想告诉诸国,无论他们想对他和女儿干什么,他都不会再过问。 宫悯冷冷地一笑,元和帝这么做,不过是让他知道,没有大鸿皇朝的庇护,他将寸步难行。 即便如此,依然抱着妇儿从容自若地走下高高的祭坛。 他们刚走下祭坛,就听到启云帝大声道:“宫悯,陌桑的罪行不可恕,你若把孩子留下代罪,我们任由你离开去。” “老匹夫,你去死吧。” 宫悯口中挤出一句话,抬手一掌朝启云国的队伍拍下,势如排山倒海。 启云帝,还有他的朝臣们,只感到一座山朝他们压下,还没有得及害怕,将近一百人的队伍瞬间如刀拍大蒜,全都被变成肉饼贴在地面上。 鲜血横流,就像淋在肉饼上的汁,鲜艳夺目的同时又无比的血腥。 看到这血淋淋的画面,闻着腥臭的味道,旁边人心里一阵后怕,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吐。 宫悯收回手,冷冷道:“这只是小小的警告,以后谁要是敢再打我女儿的注意,你们的下场一定会他们更惨!” “还有谁要继续拦我的路?” “还有谁想要我的女儿代母赎罪?” “还有谁?”宫悯连声逼问,他现在不属于任何一国,谁敢站出来他就送谁上路。 大家都知道宫悯很强,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宫悯一掌就拍死近百人,他们可不会触这个霉头,不想也变成肉饼。 宫悯见一直没有人再出声,面无表情道:“启云国的人要是想报复,你们尽可以让他们到中洲找我,宫悯在中洲宫府恭候他们的大驾。” 众人不由心里一阵暗骂。 启云帝一死,启云国中诸皇子忙着争夺帝位,哪会有时间去理会他。 宫悯这一掌拍下云,就等于毁掉一个国家,短时间内启云国一定会忙着争夺帝位,而忘记他们旁边还蹲着两头巨狼。 启云国从南蜀国灭国开始,他们就注定要被大鸿和大苍两国瓜分,只怕他们还没来及得找宫悯麻烦,大鸿和大苍就会同时出兵启云国,像瓜分南蜀国一样瓜分启云国。 见没有人再吭声,宫悯抱着孩子不紧不慢地下悬崖,一步一步往村子外面走。 踏出天涯村,外面早有一车马车在等着他,驾车的车夫对他道:“宫公子,在下奉主子的命,接你前往中洲,你也该履行你的使命。” 宫悯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对着大海的方向道:“桑儿,无论多困难,你都要好好活着,夫君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他一定会清除所有障碍,踏遍千山万水也要亲自找到她,跟她一起兑现当初的诺言,过上像在忘尘谷那样的平凡生活。 第454章、重生 天边一线灰白,天将破晓,预示肆虐七日七夜的狂风暴雨终于平息,今天将会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还没有出来,蜗居在家中数日的村民们就迫不及待走出家门,走到离家不远的沙子细白雪的海滩上,狂风暴雨总是带走一些东西,然后又会给他们留下一些东西。 留下的东西,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 沙滩的低洼处,尽是搁浅的鱼虾蟹,还有各种只有在深海处才有的贝类,运气好的还可能捡到一两样金银玉器。 男人、女人,大人们带着小孩子涌上海滩。 走进海滩后,大人如同拾荒者般,把发现的鱼虾蟹贝类捡到随身携带的竹蒌里。 孩子们的目光则被散五颜六色的漂亮贝壳吸引,到处都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纵是狂风暴雨也无法抹杀他们快乐。 太阳终于大海深处爬起来,瞬间光度万丈,把人们最深处的阴影全部晒。 阳光从遥远的天空洒落在沙滩,沙滩马上一片银白,惟独有一处与水相接的地方却是金光灿烂,一下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发亮,彼此相视一眼,突然跟约好似的一起冲过过去,冲向那金灿灿的位置,只是他们走近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金沙,而是一个身着淡金色纱衣的人,只不过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灿烂。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里面瞬间充满了失望,一名蓝衣妇人看了看,忍不住道:“这衣裳看起来也挺值钱的,不如咱把衣裳给脱下来,或许能拿换一些钱。” “这样做是对死人大不敬,我们会遭天谴。” 另一名妇人马上出声阻止,提到天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面上都露出犹豫。 妇人见众人还在犹豫,又大声道:“大家别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就是因为我们亵渎死者,岛上的水源才会被污不能饮用,不得不花钱从外面买水喝,若再行相同行径,恐怕灾难将再次降临到我村子里。” 蓝衣妇人看向在一边玩耍的孩子们道:“豆豆娘,都什么时候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管什么天谴不天谴。” 蓝衣妇人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动手,豆豆娘马上出声道:“海子娘,就算是要脱她的衣裳为,我们也不能让她就这样赤裸裸地去,咱们给她件衣裳,再把她好生的安葬,或许能减轻罪孽,希望她要怪罪就怪罪我们大人,不要为难孩子们。” “好。” 海子娘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蓝布衣,只着月白色的中衣,再次朝死者叩头。 豆豆娘也脱身上的布裙,回头对众人道:“男人们离开,女人们留下来,挡着所有人的视线。” 这算是他们对死者的尊重。 海子娘咬咬牙狠声道:“豆豆娘,你把尸体扶起来,我来动手脱。” 豆豆娘迟疑一下就把尸体扶起来,尸体没有她想象中的僵硬冰冷,还想说什么时海子娘已经动手脱衣服。 海子娘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边,动手脱尸体身上的衣服,可是衣裳却迟迟没有脱下来。原来海子娘从来没接触过如此华丽的衣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脱。 再加上对象又是死人,她嘴上说着不管什么天谴不天谴。 其实心里面还是害怕,又急着想快点脱掉衣裳,动作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粗鲁。 “海子娘,轻些,衣裳坏了不值钱。” 豆豆娘见海子娘动作粗鲁,担心她弄坏了衣裳,马上提醒她一句。 海子娘胡乱地哦了几声,既想要快点脱下衣裳又害怕撕坏衣裳,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口,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的手,吓得她大叫一声。 惊恐的声音吓得其他人也纷纷后退,连豆豆娘也逃出几丈远,再回头时却看到尸体竟然稳稳坐着没有倒下,面色瞬间煞白。 海子娘也想逃跑,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却紧抓住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抱不脱,害怕得跪在地上大声求饶:“我错了,不该贪图您的衣服,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求您就原谅我……” 此时海子娘哪有刚才的威风,跪在地上大声磕头求饶,可是那只仍然紧紧抓住她不放。 豆豆娘壮着胆子想上前帮忙,却看到死人正睁大了眼睛,漠然地看着海子娘,有心想要提醒海子娘,嘴唇却一在直哆嗦,声音全卡喉咙里,一个字也不说出。 过了好半天,豆豆娘马上结结巴巴道:“活了,海子娘,她开眼了……死人开眼了,快跑呀!” 豆豆娘拼尽她全部的力气,终于说完整一个话,其他人一听说死人开眼,吓得赶紧往回跑,有孩子的抱着孩子跑,有些人胆子小腿软了,跑不动便手脚并用,连爬带滚地逃跑,根本不管海子娘的死活。 陌桑眼里带着困惑,茫然地看着一切发生,脑海里的空白正一点点地填满。 龙卷风、巨浪、狂风、大雨、鲜血、刀光剑影……无数的画面一点点填满空白部分,直到一道青色身影出现,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一下把她的空白全部填满。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陌桑本想问她自己身在何方,可是她趴在地上,一直说些她听不懂话,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揪着她的衣领,强逼这个女人跟自己对视,谁让她居然动她的衣服。 想到这里,陌桑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提前做好准备,衣袖没有可怕暴风雨中离体,不然她得光着身子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海子娘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口中不停念叨着同一句话,连抓住她的手松开也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把她从地上强行揪起来,吓得她又是一声鬼叫,另一只手伸出来直接合上她的嘴巴,一双魅惑又清澈的眼睛映入她眼帘。 海子娘竟然忘记了害怕,竟然瞪大眼睛,忘神地看着近在咫尺地摄人神魂的眼眸,呼吸也变得有些急速。 陌桑向来最讨厌别人这种反应,看在对方是女人的份,懒得跟好计较。 看到妇人挂在腰上的水囊,陌桑顿时感到十分口喝,毫不迟疑地摘下妇人的水囊,拔掉塞子掉就把水往嘴里灌。 海子正看着女子出神,冷不丁女子伸出一只皓白的小手,麻利摘下她腰间的水囊,拔掉塞子毫不犹豫往嘴里灌,就像是喝到琼浆玉液般中,全身毛孔打开似的,十分舒畅、舒适、舒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海子娘呆住了,下一秒马上大声道:“不要喝我的水,把水囊还给我,还给我。” 此时此刻海子娘已经可以肯定,面前肆无忌惮地喝着她的水的人根本不是死人,而是一个大活人,心里也不再害怕。 阳桑见妇人伸手要抢回水囊,就在妇人的手快要碰到她时,施展轻功往海上飞,几十近百米远后,猛一下扎进海里。 “不见了!” 看着自己悬着的手,海子娘的心咯噔一下跌到谷底 正四下下里找,突然听到一声水响,一道人影几十米外海里冲天而起,同时两样东西从远处射来,刚刚好跌落在她面前。 海子娘定眼一看,居然是两条难得一见的深海鱼。 这两条鱼她捡还是不捡好? 海子娘正在犹豫时,就看一道连发丝都闪着淡金色的飘逸身影,自海上踏水而来,眨眼间便飘落在她面前。 “你是仙女吗?” 看到前一刻还像死人一样,倒地浅滩处一动不动的女子,此时竟然凌空踏水而来至,海子娘忍不住出声问。 想到方才自己还要脱仙女的衣服换钱花,海子娘就紧张得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万一仙女记恨她方才亵渎的事情,会不会直接把她打入地狱。 陌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头。 海风从她脸上吹过,拂开她散在落在脸上的银白发丝,露出一张如海上升明月般美丽的画卷。 海子娘惊艳,面前的女子拥有一双能与皓月的争辉的星眸,还拥有圣洁不失妖娆的精致五官。 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在女子眉心中间,居然有一个金色的月牙形的印记,里面似乎蕴含着一种可怕的力量,让她不敢再往上面多看一眼。 面对这张美得既像惑人的妖精,又飘逸出尘如天外飞仙的面孔,海子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在梦里她跟仙子相遇。 直到陌桑把两条鱼扔到她的鱼篓里,拽着她的衣袖往村子的方向指了指,强行拽着她往村子走,快走到村口,海子婶才猛地回过神,茫然不知所措。 海子娘看看竹篓里的鱼,再看看仙女迫不及待的神情,大约猜到仙女想干吗? 带着陌桑进了村子,走到了自己家里。 海子娘跟他男人说明情况后,马上把两条收拾干净落锅,用蕉叶端到陌桑面前,示意仙女赶紧吃吧。 陌桑当日被龙卷风卷走,本想根据古卷上的记录,借助龙卷风的力量进入虫洞,不想被异域人发现。 他们到了这紧要关头仍然想击杀她,逼得她不得不动用宫印的力量,把那些人从虫洞入口处推入龙卷风中心区,自己因为耗尽真元陷入晕迷,任由虫洞内的神秘力量把她放逐。 陌桑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天,只是一醒来就感到有一双手在占自己便宜,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制止那双手的动作。 此时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陌桑也顾不得什么郡主的形象,顾不得烫直接用手撕下鱼,毫不客气地鱼肉往口中送,鱼肉入口小脸脸上马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回头对站海子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继续享用美味鲜嫩的鱼肉。 大约一条鱼落肚后,陌桑拍拍满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回头对着海子娘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把另一条鱼吃掉。 海子娘犹豫一下后,才跟男人把他们的菜端着桌子上,带着孩子一起坐到桌子前媆,慢慢享用桌子上另外一条,份量不下三斤的深海鱼。 陌桑没有看,走出屋外,坐在当凳子坐的石块上,思考事情。 ------题外话------ 这一章内容,删改好几回,还是不太满意,先上传,估计还会继续修改。 第455章、惩罚 看到海子的反应,陌桑疑惑地回过头,就看一个衣衫十分脏乱,头发像是抹了什么东西,梳却得一丝不苟,贼眉鼠眼,浑身流里流气,年过三十岁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不用海子娘多说,陌桑一看就知道男人是流氓、地痞、无赖之流,定然不是好东西。 从坐的地方站起来,漠然地看着男人走近。 海子忽然站起来,拉着陌桑的手想带她走。 海子娘却一把拉着他,跟他咬了一会儿耳朵后,海子将信将疑地看陌桑一眼。 陌桑马上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快走近前时,不知什么原因,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整理一下油光发亮的衣领。 很快陌桑就明白原因,那个无赖一个过来,眼睛就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自己没有戴面纱,无赖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容颜,竟然生出什么歪心邪念,扔下海子和海子娘,直直走她面前。 还未走近,陌桑就闻到无赖身上一个股子酸臭味,赶紧用手捏住鼻子,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 无赖看到后一滞,随即不以为然裂开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欲望。 舔舔嘴唇,继续走上前,嬉皮笑脸地说一大堆陌桑听不懂的话。 陌桑不用听懂,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是些下流话,只是见他衣衫虽又脏又破,料子却丝绸的,不禁有些疑惑。 正想待他动手时,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时, 海子忽然冲过来拦在她前面,指着无赖的鼻子大声喝斥,可能是海子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无赖马上竖起眉毛,一把掌朝海子脸上呼过去。 海子娘想要过扑过来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无赖的巴掌马上就要拍到儿子脸。 就在她准备跟无赖拼命时,无赖却突然大声惨叫起来,海子娘一阵惊讶,还没有回过神就看到陌桑一脚扫出。 无赖惨叫一声,咻一声飞出十多丈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海子和海子娘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 回过神后,海子娘笑眯眯地往屋里走。 海子眼睛闪亮,一脸崇拜地看着陌桑。 他最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无赖一巴掌打下来,快要碰到他的脸时,突然就被反弹回,还有那一脚绝对惊天动地。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扯陌桑的衣袖,仰起头一脸祈求地看着陌桑。 陌桑看一眼扯自己衣袖的小手,画面是何等熟悉。 回想当年,宫锐也是这样扯她的衣袖,跟她撒娇提出各种要求,眼圈不禁有些红。 压抑心里的悲伤,淡淡点点头,答应小家伙的请求。 教他武功并不是难事,只是言语不通,眼下要教也只能教基本功,至于内功心法还得缓上一缓。 海子娘带着海子爹过来,也不知道她跟海子爹说了什么,海子爹脸上十分欢喜,走过来一脸激动地看着陌桑。 陌桑正疑惑着,就看到海子飞快地冲到他爹面前。 跟他爹地说了一大堆话,还不时朝陌桑看过来,海子爹听完后也似乎也高兴,也不时她一眼。 陌桑回应他一个茫然的表情,她确实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终于体会到鸡同鸭讲话是什么滋味,往地面上指指,提醒海子爹看地上的字。 海子爹看一眼后,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表示他不识字。 陌桑有些失望,不过海子娘和海子爹并不以为然,并让海子给村里人带话。 村民们得知陌桑不是死人,而是一个大活人后,死活复活的阴影马上消失,继续回到海难开始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海子也拉着她走向海滩,陌桑的出现让村民们很意外,海子娘跟大家解释一番后,大家也慢慢接受陌桑,并试图用各种方法跟她交流。 太阳西下,大家满脸喜悦回家。 陌桑才看到海子家背后有一大片竹林,跟海子娘要来几个小坛子,把几棵竹子的尾稍去掉,插到小坛子里面。 海子娘看到好奇地问:“殊,你这是要干什么?” 陌桑猜到海子问她什么,只是神秘地一笑,并没有告诉她直接原因,而是指快要消失的太阳,又指太阳升起的方向,意思是明天天亮后,就会知道她要干什么事情。 其实她是在取竹沥水,她总感觉淡水在这里很重要,大家都不怎么舍得喝。 当晚,陌桑就在海子家住下, 万籁俱寂时,陌桑就不由自主开始想念宫悯,想念没来得了及看一眼的女儿。 此时她最想知道女儿被舅舅带走后,有没有因为不见娘亲就日夜哭闹,有没有饿着,是不是回到宫悯身边? 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怀女儿的时候没能给女儿安稳的生活,若是回到宫悯身边,跟着爹爹日子会好过。 陌桑倒不担心宫悯不会照顾女儿,有大嫂、二嫂他们在,根本不用他操心什么,可是不能陪伴在孩子身边,不能看着孩子长大是她的遗憾,也是孩子的一种缺失。 想到宫悯孤独的余生; 想到女儿连娘亲都不能看一眼,就被匆匆送走。 陌桑悲从心中生起,鼻子一酸,眼泪轻轻溢出眼眶,那是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七个月,剖腹开肚生下来的女儿啊! 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对宫悯、对孩子,她有太多的遗憾。 想回去,却不知道身在何方; 想回去,又害怕再次身陷红尘纷争,不得脱身; 想回去,又担心待她能回去时,已经物是人非。 陌桑胡思乱想了一夜,听到海子娘起来的声音,赶紧收起眼泪,运转真气消掉眼睛的红肿,简单梳洗一番后走出房间。 海子娘看到她出来,面带笑容说了一大堆话,陌桑听不懂只是笑笑,把昨天傍晚挂在竹尾稍的小坛子取下一个,不错里面居然有小半坛子的竹沥水。 陌桑把小坛子递给海子娘。 海子娘接过坛子,发现里面有水时,惊讶地叫一声。 陌桑不以为然,取另一个小坛子,就着坛子就喝好几口,早起水是她的习惯。 在海子娘震惊的目光中,陌桑把另外几个小坛子也取下来,统统递给海子娘。 海子娘把小坛子放好后,匆匆走回屋里,一会儿拿了个水囊出来,把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水囊里面,装满后递给陌桑。 “给我?”陌桑指指自己。 海子娘点点头,示意她系在腰上。 陌桑也不推托,在这里过活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东西。 用过早饭后,陌桑在村子里转一圈,大概了解一下村子情况,却发现离海子娘家不远处,有一所长满杂草的废弃小院落。 想着住在海子娘家也不太方便,陌桑走进去看了一圈后,除了有些杂草外,里面桌椅、床铺、箱柜,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拾掇一下地是个很不错的住所。 回去拉着海子娘过来,指指面前的小院落,合起双手作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海子娘一到院落面前,面色骤然大变,又看到陌桑要住在这里,马上用力地摇摇头,拉着她往家里走。 陌桑却不以为然,转动腕上的龙镯弹出墨剑,随意挥舞几下后,面前比人高的荒草就被砍得干干净净。 其实杂草都长在外面,房子里只是有些灰尘,于陌桑而言清除灰尘,比清除杂草方便多了,不过是舞动衣袖,袖风便把屋里面清理的纤尘不染。 海子娘看到陌桑,眨眼间就把院落不理干净,也不再阻止她搬进去住。 回家把海子和海子爹叫来,把屋子里里外外细细地擦拭一番,打开窗户通风透气,再用木盆子装着来到溪边。 陌桑看着海里的水,疑惑地看一眼海子娘。 海子娘示意她尝一下,陌桑舔了一下沾了水的手指,眉头马上皱成一团,此水又苦又涩。 溪流看着却十分清澈,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莫非是水的源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水质,可是用这些水灌溉庄稼却没问题。 陌桑更加奇怪,抽时间得到源头看看才行。 几天后,陌桑便渐渐习惯了村子的生活,也学会了不少词汇,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也了解一些村子的情况。 村子其实是在一座名为卧龙,面积不算小的海岛上,村民们大部都姓简。 海岛上物产丰富,什么也不缺。 简低祖祖辈辈们都是自给自足,鲜少跟外人接触,直到十五年前,岛上的水源突然出了问题,不得不离开海岛寻找水源。 几经寻找后,最后是花钱从外面买水喝。 淡水对他们来说十分的珍贵,他们自己平时都不太舍得喝。 这也难怪她抢走海子娘的水囊时,海子娘会如此的激动,也是海子娘他们要脱掉她身上衣服的原因。 想到还要在这里住上不短的一段时间,陌桑决定在岛上为他们寻找水源。 回头看看,发现村子附近草木繁茂,山上也是如此。 还有地里庄稼也长得很好,村民平时也吃着地里种的东西,他们的身体也没有问题。 种种迹象表明,岛上的水并没有问题,为何就不能直接饮用呢? 陌桑心里面充满了疑问,可惜他们言语不通,不能问清楚详细的原由,无法帮他们解决水源折问题。 这天早上又随众人来到海滩上捡东西。 陌桑见众人都捡地沙面上的东西,并没有动手挖沙子下面的东西,感到有些奇怪。 把海子娘拉过来,当着她的面在一处有几个小孔的沙子下面,挖出几个拳头大的蛤蜊,麻利地放到她的竹篓里。 海子娘看到后马上惊讶地瞪大眼睛,一副完全不知道沙子下面的东西的模样。 陌桑愣了愣,有些头大。 不禁怀疑自己是穿越回到过去,不然怎会有人不知道,沙子下面也的东西。 陌桑的举动于海子娘而言,无疑是一个惊人的大发现,欢喜得四处奔走相告,片刻大家都围过来。 无法言语直接交流,陌桑只好用行动告诉他们,指着沙滩上有小孔的地方,用手挖开不是很厚的一层沙子,就露出藏在下面的贝类。 陌桑取走大的留下小的。 村民们惊喜万分,马上照着陌桑的话做,果然不时就听到大家惊喜的声音。 海岛的面积极大,陌桑这几天一直在熟悉附近的环境,并没有出去找水源,所以今天特意顺着溪流往上走。 快下午时,她从外面刚回到村子里,却发现村子里一片沉寂,人都不知道上哪,没多想就往村里的码头走。 村里没有船,村民世世代代都是靠天靠海靠山吃饭,村里唯一的码头,是在岛上的水源出问题后,专门为送水的船而建。 陌桑很快便来到码头,却没有看到大家欢喜挑水的热闹场面,而是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聚在一起,还不时往海上看了看,好奇地走上前,朝平时装水的桶里面看一眼,见桶里空空她便什么都明白。 见村里最老的婆婆嘴唇干得起皮,陌桑递上自己的水囊,用有些生硬的本地话道:“婆婆,您喝点水吧。” 自在村子住下后,陌桑见众人用水困难,也不好意思喝人家的水,虽然有竹沥水,但那水也不适宜长时间饮用。 每天早起到,一点眯收集叶片上的露水饮用,在这里饮用水实在是太难得太珍贵。 婆婆把水囊推回去,摆摆手,意思是不能喝她的水。 陌桑知道婆婆是见她收集花露水不容易,不忍心心喝她的水,宁愿自己一直渴着。 沉思一会儿后,把婆婆的水囊拿过来,倒一半水进去才把水囊还给婆婆,摇摇自己的水囊,示意她还有很多水,让婆婆不用为她担忧。 见她执意,婆婆也不再拒绝,便喝了一小口,余下的系在腰间。 婆婆快要系好时,突然一只大手猛地伸过来,一把抓住水囊就跑,连带着老婆婆也猛地摔倒在地上。 陌桑面色一沉,竟敢在她面前抢东西,衣袖一拂封住那人的穴位,让那人不能动动弹,赶紧扶起婆婆,婆婆嘴里还叨念着她的水囊。 把婆婆交给旁边人照顾,陌桑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刚到村子当天,就想打她主意无赖。 从海子娘那里知道,此人叫福春,是村子里的流氓无赖,平日里不干活,仗着会些拳脚功夫,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当天被她一脚踢出十多丈远后,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居然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抢婆婆的东西,若是以往她早就一掌拍死他,眼下她只得忍一忍。 陌桑从他手上拿下水囊,玉指往他身上一戳,无赖杀猪般的惨叫声,马上在码头上响起。 大约是坏事干多了,这回可没有人为他求情,任由他痛苦地大声惨叫。 陌桑把水囊还给婆婆,婆婆赶紧把水囊紧紧抱在怀里,走过举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往无赖身上抽打。 扶着婆婆在旁边的石块坐下后,回头就看到一双双无辜的眼睛,陌桑心里一阵震憾,必须尽快解决水源的问题。 看到大家都靠外人往岛上送水,有些奇怪地问:“海子娘,海子爹,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开船出岛运水,如此一来可省不少的运费,再者水并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你们自己开船过去,花不了多少钱。” 陌桑一边说一边比划。 海子爹听完后,看一眼老婆婆,面上有些犹豫。 陌桑看到海子爹神情有异,晓得里有内情,也没有再追问。 出乎意料,婆婆点点头,海子爹马上对陌桑道:“宫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海岛,并不会造船。” “我会呀!” 陌桑马上自豪地回答。 海子爹面上一喜,随之又黯然,淡淡道:“宫姑娘,我们是不能离开海岛,更不能踏上那片大陆。” 闻言,陌桑马上明白其中的内情不简单,也不好多问,想了想道:“你们不能离开海岛,不能踏上大陆,我可以,你们不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让我来帮你们想办法,一直靠外面送水也不是办法。” 见大人们还在犹豫,陌桑冷冷反问道:“大人们能熬一熬,孩子们可怎么熬?以后的子子孙孙呢?” 提到孩子们的将来,大人们不禁动容。 海子爹看看海子,站出来大声道:“我古清河一直知道姑娘是有谋略,有胆识的人,所以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是呀,宫姑娘。” “殊儿,你人聪明,教会我们很多事情,就帮帮我们吧。” 海子娘拉着陌桑,她跟陌桑最熟,知道陌桑不是普通人,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 陌桑笑笑道:“既然大家都信得过我,眼下我也得在海岛再停留一段时间,第一件事你们先带我去看看水源,我想知道水突然不能喝的原因,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我们再造船出海。” 蓦然听到陌桑的话,众人面上都有些不自然。 陌桑听到后,故作不解问:“怎么了?莫非你们早就知道原因,只是没有能力解决,或者是不想解决。” 海子爹沉默不语,陌桑看看其他人,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道:“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十几年前我们做了一件错事,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老天爷便惩罚我们没有水喝。” 婆婆的话一出,在场的大人们面色骤然一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惊觉地看看四周。 ------题外话------ 灵琲把前天的章节,最后三百多字重新修改了一番,大家若觉得不通,可以回头再看一遍。 终于把后面的内容都理顺了,以后写起来会顺手很多,灵琲没有写大纲的习惯,难免会出错,以后会保持更新的。 第456章、走出风擎大陆 “惩罚!” 从婆婆口中听到原因,陌桑心里一阵惊讶,却没有追问的打算,毕竟她不会一直待在卧龙岛上,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陌桑在等答案,到底是没能力解决,还是不想解决,其实也无所谓,与她有交情的人是海子娘他们一家,只保他们一家三口度过难关,其余人……是死是活全凭他们自己选择。 人要善良且有度! 陌桑非大奸大恶,却也非纯良之辈,绝不会任人宰割。 见众人还在犹豫,陌桑轻笑一声道:“本姑娘只帮你们一回,考虑清楚再来找我。”抛下众人转身就走。 看到陌桑走了,无赖福春马上求饶,见陌桑不理会,开始大声诅咒道:“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豺狼,所有来到这座海岛的都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不会不得好死。” 闻言,众人的面色大变。 其中一人马上堵住福春的嘴巴,有些慌乱地看向陌桑离开的方向,似乎担忧陌桑会听到福春的话。 婆婆走到福春面前,怒视着他,猛地一拐杖打在他身上,再要打时,就听到陌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再过一个时辰,他便能恢复自由。”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回到自己的小院,陌桑把余下的花露水烧热,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悠然坐在庭院的竹椅内,慢慢地品尝。 以前因为身体汤药不断只能喝水,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喝一杯茶。 即便只有寻常的茶叶,陌桑十分享受,也享受现在平静又安然的生活。 如果宫悯和殊儿也在此,生活也当是圆满。 可惜…… 陌桑轻抿一口茶,看看庭院里,经过几日灌溉,长得葱绿可爱的兰草。 看着它们,还有家里一应物是,陌桑猜想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雅人,可是它为何荒废至此,甚至无人敢动这里一草一物。 回想当天她把海子娘拉过来时,海子娘当时的表情,似乎是面对一个可怕的禁忌,看来十几年前的事情,跟这座小院原来的主人有关系。 能让那人恨到,狠下心毁掉村民们的水源,断他人生路,想必是他们对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陌桑冷冷一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幸亏她多留一个心眼,并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 想不到一个看似不涉尘世的村子,水竟也这样深不可测,陌桑不禁也感慨万千。 当然,如果他们敢再次上演的当年的历史,她是一定会把他们斩尽杀绝,绝对不留任何活口。 目光暗暗看向门口外面。 海子娘在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小院。 最终海子娘还是走进小院,看着坐在竹椅内品茶,海子娘走上前道:“殊儿姑娘,我知道你有很多办法,即便不动水源哪里的东西,也能解决村子里的饮水问题,你就帮帮我们吧。” “可以。” 陌桑爽快地答应,淡淡一笑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告诉我,从卧龙岛到大陆,需要多长时间。” 海子娘一愣,紧张地问:“怎么,殊儿是要离开吗?” 从语气来看,她很不希望陌桑离开,甚至是感到十分不悦,就像是被人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陌桑漫不经心地笑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离开海岛,寻找回家的路是迟早的事情。还有,你也应该清楚,你们留不住我的,而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们统统杀掉,不留一丝痕迹。” “这么好的一座岛。” 陌桑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他们不配住在此。 海子娘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迟疑一下走出小院,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时。 蓦然发现原本荒芜破旧的小院,竟添上几分画中仙境的韵味,看着令人神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马上转身往回走。 陌桑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她没有马上离开这里其实是另原因。 从虫洞出来后,最先踏到的陆地就是这座海岛,虫洞的入口就算不在卧龙岛上,也应该在卧龙岛附近。 必须调查清楚再离开此地。 翌日早上,陌桑照早起,前往山林里收集晨露。 卧龙岛虽在大海中,却不是热带气候,岛上的花草树木跟大陆上一样,倒不需要陌桑重新辨别。 再者,两地拥有相同的气候环境,是不是意味着卧龙岛距离风擎大陆并是很远,也许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回到风擎大陆。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犹豫,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山下生活了短短几天的小村庄,不得不说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几句话从陌桑海里闪过,就像王母娘娘用簪子给牛郎和织女划出的银河,阻止着她不能回去跟宫悯相见。 摇摇头,陌桑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一片大竹林,陌桑感到有诧异。 脚步一点地飞上最高的一棵树的树稍,站在高处看竹林,才发现竹林的面积比她想象的还大。 这片竹林让她感到不安。 从高处俯视,它危险、神秘、深不可测。 就像是一位遮住面纱的神秘女郎,陌桑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往里面走。 把墨剑握在手上,陌桑一步步地往里面走,总觉得竹林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或许这个秘密跟水源出问题有关。 相同的时间里,云海城周家的一座庄院。 宫悯坐在摇椅里面,怀里婴儿呼呼大睡,睡得甚至是香甜,。 周越忍不住感慨:“小丫头果然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好,她在我身边时,虽然没怎么哭闹,却睡得不似如今这般安稳。” “殊儿大约是随了我和桑儿的性子,不喜欢热闹。”宫悯淡淡道,他和桑儿都是性子沉静的人,连带着女儿亦是如此。 周越马上不赞同地摇摇头,献媚似的笑道:“我看憬儿他们小两口对殊儿很感兴趣,不如让他俩帮你照顾殊儿一段时间,想到你们一家三口全是闷葫芦,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突然哗的一声,宫悯怀里的小家伙哭了起来,哭声高吭,穿透力强。 唬得周先生一震,赶紧轻声细语哄道:“殊儿不哭,舅爷爷只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把你从你爹身边带走。大伯、二伯再亲也不及你亲爹亲,舅爷爷是绝对不会把你从你爹爹身边带走。” 小家伙却不领情,依然哭得惊天动地,周越有捂着耳朵的冲动。 宫悯低头看女儿一眼,大手轻拍着女儿道:“殊儿哭了,是不是在怪爹爹没有去找你娘亲?放心,爹爹一定会找到你娘亲,我们一起去找你娘亲,到时候爹爹和娘亲,带着殊儿看尽人世风光,踏遍千山万水,在红尘中逍遥度日。” 在宫悯一番柔声细语安慰后,小家伙不再嚎啕大哭,而是不停地抽泣,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周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淡淡道:“殊儿自出生以来,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真不像是个婴儿。” 回到宫悯身边前只哭过三回,第一次是刚出生时,第二次是陌桑出事那天,第三次则是祭祀那天,回到宫悯身边后几乎没哭过,半点也不像是只有两个月大的婴儿。 宫悯抱紧女儿,小家伙心智确实非比常人,只是他更希望她能平庸一些。 他和桑儿就是太过不凡,才会从小被人当棋子培养,桑儿赌上一切才换取他和女儿的自由,可是很时候他都身不由己。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赢戈从外面走进来,朝甥舅二人行礼后,对宫悯道:“主子,陛下差人来传话,说是有位雪先生让他们传话,说是你们约定的时间到了,希望你遵守当初的承诺。” 宫悯听到后面上微微怔了怔,无奈地淡淡道:“桑儿,我要辜负你的付出,比起失去自由,我更不愿意失去你。” 周越无奈地轻叹一声,犹豫一下道:“你真的打算当风擎学院的第一任院长,你可能会被困在学院中一生一世。” “舅舅,我没得选择。” 宫悯轻轻擦掉女儿的眼泪道:“我只想尽快找到桑儿,桑儿若是活着,她一定也会选择相同的路径。不过我有分寸,不会再成任何人手上的棋。” 周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面带笑容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顾及我们。我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要相信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做人有时候要自私一点点,先对自己好才能别人好,舅舅希望你能找到幸福。” “是,舅舅。” 宫悯起身朝周越行礼,抱着女儿往外面走。 八国帝王,以及圣殿余下的人,经过将过半个月的讨论后,终于同意把中洲变成风擎大陆的最高学府。 把大陆最有学问、智慧的人集中在一起,他们不再属于任何一国,只属下他们供职的学院,手中没有任何权利,只是知识的引导者,学问上的指路人,是八国所有学子的师长。 而宫悯,是风擎大陆最后两名的大宗师之一,毫无疑问他属于这座学院,同时还是四海八荒九洲的中间者。 以后风擎大陆上发生的事情,由他传送到天下的中心点,再把中心点传回的消息,传递给风擎大陆的人们。 从此以后风擎大陆不再独立于世上,而是带领队伍走出风擎大陆,只是直到此时此刻,陌桑还不知道,九国大比并不是风擎大陆的独有,而是天下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第457章、回去的路 陌桑以为自己是走进一片竹林,可是从她闯过所有机关、陷阱、迷阵,跨出竹林第一步起,面前的世界就发生变化。 眼前的景物不再是一望无际,充满神秘感和危险的幽深竹林,而是一座巨大的门楼,透过门楼看到布局精巧的庄园。 陌桑站在庄园门楼前,遥望一眼远处隐在绿丛中,半隐半露着白墙黑瓦,布局透着杀气的亭台楼阁,里面的景致绝对不比陌府差。 陌桑心里诧异,回头看一眼,浓雾弥漫,来路已经不见。 沉默凝思片刻,陌桑决定继续前进,压制修为,隐去眉心上的宫印。 抬头。 门楼上,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有两上大字。 来到这里近半个月,第一次看到文字,陌桑平寂的心也按捺不住一番激动。 回想自己看到过的文字,竟然没有一种能对上,陌桑只能感慨这个世界太大,光是一个风擎大陆,就是地球全部陆地面积的总和,可想而知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距离太大,各地文化差距之在,也超乎发她的想象,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 陌桑不是初次孤身在外,收起墨剑,走向门楼后面的大门。淡淡打量四周的环境。地面干净整洁,附近的一花一草没有半点荒废破旧的景象,说明庄园里面一直有人居住。 既然是有主之地,陌桑也不好冒然闯入内,上前轻叩动门环,用生硬的本地话道:“宫殊无意闯入贵地,并无冒犯之意,还望主人家指点一条出路。” 投石问路,剩下的是等待。 片刻后,只闻吱吖一声响,门缓缓打开。 门内空无人,陌桑并不惊讶,能设下竹林外面的机关,在门上设个机关也不算意外。 主人开门,意思是让她进云。 陌桑没有多想,从容自若走进大门。 大门很快又重新合上,陌桑没有回头看,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感知。 进门后,陌桑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步指示,种种迹象表明,从她触动外面的机关时,里面的人已经知晓。 主人没给第二步指示前,陌桑便站在原地,静静打量四周的环境,毕竟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她一样不占,即便如此她也要变被动为主动,提前推算出对方的天时、地利、人和。 庄园依山而建,是逐渐往高走,再细看一番后,陌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院舍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眼前的事实告诉她,建立此院舍的人懂得围棋。围棋在风擎大陆上很流行,可是这里?陌桑心里不禁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尽快找到回家之路。 突然背后传来一丝动静,陌桑没有马上回身。 “宫姑娘。” 幽灵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陌桑马上回过身,就看到一道老得直不起腰的身影。 若是不出声便分不出男女的苍老身影,陌桑上下打量过面前老妪,拱手淡淡道:“婆婆好!可是你家主子想要见宫殊?” 面对陌桑的机警,老妪只得福身缓缓道:“我家主人让老身告诉宫姑娘,庄园就是一个棋局,宫姑娘只要找到破局之位,就与家主人见面,请!” “是。” 陌桑自若地应一声。 破局并不难,难就难在她已经身在棋局,成为中一枚棋。 幸好…… 陌桑暗暗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好习惯,进门前已经此地好好打量过内部建筑物布局。目前只要把当时所见布局,跟眼前的布局相互比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主人所在地。 两幅不同的布局图,同时出现在脑海里,以不同的比例扩展和收缩,最后终于重叠在一起,出现一个交汇点。 当交汇点出现时,陌桑不由拍一下自己脑门,暗暗骂自己一声笨蛋,不假思索地施展轻功朝交汇点走,落在棋局的一侧,棋盘的中心位置上——中元。 占中元。 无论棋局如何变化,棋盘都不会发现变化,站在这个位置足可以观尽世间所有棋局。 抬头,看一眼门头,上面有三个陌生大字,陌桑自嘲地一笑,曾经盛名风擎大陆的第一才女,到了这里竟然成文盲,真是天大的笑话。 门从里打开,陌桑走入内。 正厅的主座上,坐着一名老妪,从服饰、气度来看,两者的身份显而易见。 “见过前辈!” 陌桑朝上面的老妪行礼。 老妪打量一番陌桑,淡淡道:“你的口音很生硬,不是山下的罪民。” 罪民?陌桑心里打一个问号。 “你从哪里来?”老妪问。 “很远。”陌桑想了想道:“远到您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这么远,你又是如何来到卧龙岛?”老妪眼里闪着精明。 “在海上遇到灾难,巨大的风暴把我带到这里,我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回家的路。问过村民们,他们只告诉我这是卧龙岛,并不知道属于天下九洲中的哪一洲。” 陌桑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主人相信与否,对她没有太大的意义。 老妪没有马上接话,似乎在判断陌桑话的真假,过了好半晌才道:“宫姑娘,请坐下慢聊。” 陌桑走到老妪右下首坐下,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不过看在尊老爱幼的份上,陌桑还是依礼只半坐,等着老妪先说话。 老妪轻叹一声:“老身有求于姑娘,也不怕人笑话,就实话跟姑娘说吧。” “?” 陌桑一脸困惑。 老妪淡淡道:“老身夫君姓简,是坤灵大陆简族的一个分支,大约三百年前公公犯错,被家族流放到卧龙岛。按照族规矩我们若想重回坤灵大陆,其一是为家族立下一件大功,其二是培育出一个天才。” “所以呢?简老夫人想晚辈做什么?”陌桑继续顶着一个大大的问题。 简老夫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老身希望宫姑娘能帮老身夫君这一脉重回坤灵大陆,以告慰夫君在天之灵。至于报酬,宫姑娘是聪明人,想必也会好好利用此机会,寻找回家之路。” 比起村民一开始如亲人般的对待,而后提出要求,陌桑更接受简老夫人的直接,含笑道:“各取所需,是个不错的主意,宫殊该如何做才能帮忙您重回坤灵大陆。” 坤灵代表大地,很明显她此时身在九洲中的坤洲。 风擎大陆和坤灵大陆都在天下的东南方位,难怪两地的气候差不多,就连入侵风擎大陆的圣焰大陆,也都在同一方位上。 “你不考虑一下吗?”陌桑的爽快,让简老夫人感到惊讶。 “考虑什么?” 陌桑奇怪地问。 简老夫人道:“合作的对象?” 闻言,陌桑恍然大悟,淡淡道:“晚辈不是圣人,更不喜欢浪费时间。” 山下的村民,她已经帮过他们一次,显然他们并不满足于次,并对她有多诸多隐瞒,两相对比她宁愿选择简老夫人合作。 简老夫人地满意地笑起来,淡淡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房唯一的嫡孙简舒,将代表我这一脉参加族里的武比,你若能进入前十名,我们便能返回坤灵大陆,若能取得第一名,便能反回宗族。” 看着陌桑,简老夫人 “至于山下的罪民……”简老夫人犹豫一下道:“你们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十几年前,若不是他们害死我的孙子舒儿,我们早就带着他们返回大陆,不必在此过日夜饱受煎熬。” “简老夫人,宫殊可是女儿身?” 陌桑只想早日找到回家的路,至于简老夫人与村民们的恩怨,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扮男人好驾轻就熟,只不过是想了解,简老夫人可以为她提供多少帮忙。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答应。 简老夫人不以为然道:“你虽是女儿身,个子却十分高挑,再把声音稍作改变,扮演我的孙儿简舒完全没有问题。期间你需要什么帮助,老身也会尽量满足你,待老身的愿望实现后,你依然可以顶着这个身份如完成你的事情。” 陌桑心里马上盘算起小九九,如果顶着简家人的身份,在坤灵大陆行走应该会方便很多,想了想问:“距离武比还有多长时间,晚辈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还半年。” 简老夫人的回答简明扼要。 意思是有本事便接,没本事也就此打住。 沉默…… 想要在坤灵大陆上随心所欲,她需要一个靠山。 若是能在简家站稳脚步,简家就是她的靠山;若是能跟那层面的人接触,应该更有机会找到回家的路。 沉默良外,再三思路后,陌桑淡淡道:“我需要一位聪明能干的老师,在半年内教会我坤灵大陆所有的语言、文字,同时给我大量的书籍,我需要了解坤灵大陆古今所有。” 想要回家,第一步是走出卧龙岛。 走出卧龙岛,第一步就是掌握他们的文字和语言。 而后一步步接近权利中心,找到能接触虫洞的人,再利用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虽然这条路很难走,虽然这条路会很长,虽然回去后可能还要面对很多事情,可是一想到宫悯和女儿还在等她,她就再也找不到不回家的借口。 简老夫人是聪明人,马上明白陌桑要干什么,淡淡道:“放心,老身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老师。” 陌桑点点头,拧开水囊,喝一口里面的露水,淡淡道:“时间不多,我们现在就开始,您给孙儿讲讲简家的事情吧。” 第458章、简园 从陌桑自称一声孙儿开始,简老夫人就对她进行填鸭式的教育,把简族近千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遗漏地灌进陌桑的脑子里面。 这种填鸭式的教育方式,也只能陌桑这样,有着惊人记忆力的人能接受,换是别人早就消化不良。 简族的一切,陌桑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全部记在脑海里面。 放下手中的册子,陌桑对一睦侍奉在身边的老妇人道:“唐嬷嬷,你去回简老夫人一声,简族的一切宫殊已经熟记在心,我有重要东西放在村里,明天要下山去取回。” 唐嬷嬷是简老夫人陪嫁丫环,也是一个厉害角色,修为起码也在九境之上吧。 这几天她一直在陌桑身边伺候,自然知道陌桑的能力,没有直接回复陌桑,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书房。 目送唐嬷嬷离开后,陌桑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 三天的时间很短,可是她已经认得不少字,认字识字固然重要,可是书写也同样很重要。 跟风擎大陆不同,这里使用的不是毛笔,而是一种类似于西方那种需要沾墨水的羽毛笔。 连毛笔都吃得开,硬笔书法自然不在话下 晚饭时间,唐嬷嬷进来道:“宫姑娘,老夫人让老传话,若非要紧的东西,尽量不要下山,避免跟山下的罪民的接触。” 陌桑眉头一皱:“唐嬷嬷,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若想离开,你们这小小的阵法困不住我。”能困住她的只有情。 抬头看着远处,红霞密布的天空。 陌桑良久才淡淡道:“我的夫君和孩子在等我回去,所以……” 回过头看着主唐嬷嬷,冷冷道:“不要怀疑我帮助你们的决心,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踏上回去的路。” “你……” 唐嬷嬷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犹豫着道:“老奴会去回明老夫人,宫姑娘请先用膳。” 陌桑嗯了一声,开始今天的晚膳。 晚膳很简单,一碗细白米饭,一碗蛤蜊青菜汤,一条清蒸鱼,不过却是溪里的鱼。 海鲜再好也是少了淡水鱼的鲜美,陌桑并没有急着吃,而是挟了几口米饭,一块鱼肉,到一个小碟子上,再淋上两口汤,摆放在房间的小角落里。 刚摆放好,就旁边的柜子后面爬出一只老鼠。 老鼠连续吃了几天已经习惯了,眨眼就把东西吃光,意犹未尽地离开。 确认饭菜无毒后,陌桑才开始吃饭,也是如以往那般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以前宫悯盯着她会多吃几口,眼下就算是龙肝凤髓摆在她面前亦是随意几口。 刚放下碗筷,就听到一阵极轻微的,离开的脚步声。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漱过口后,便坐在窗下看书,浪费时间不是她的习惯。 庄园棋局的中元位上,唐嬷嬷小心翼翼道:“老夫人,宫姑娘已经成亲生子,是否要重新考虑一下人选。” 简老夫人马上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无奈地轻叹一声:“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是,老夫人,那她要下山的事情……” “随她去吧。” 简老夫人淡淡应道,她却不知道,庄园内所有声音,根本逃不出陌桑的耳朵。 唐嬷嬷刚离开,就有一道黑影闪入内,小声道:“回老夫人,宫姑娘还是如前几次一样,以老鼠检查食物是否有毒。胃口也一直不是很好,每次都是只吃一点点。还有,宫姑娘已经可以自己看书。” 前面两件事简老夫人都不放在心,可是听到陌桑已经能自己看书,面上出现一丝裂痕。 过了好半晌才淡淡道:“此女很是不凡,不仅武学修为高于同龄人,记忆力和学习的能力也惊人,心性更是非常人能及,或许有一天真能助我们离开卧龙岛,以后不必再监视。” “是,老夫人。” 黑影离开后,简老夫人起身走入内堂。 内堂的榻上,躺上一名形容干枯的老者,两眼深陷,仿佛已经死去多年。 然而他是活的。 喉咙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证明他还活着。 简老夫人福身道:“老爷,此女恐怕不好控制,是不是像唐嬷嬷说的,考虑换代舒儿出战的人选。” 沙哑难听的声音从老人嘴里发出:“时间来不及了,你也知道培养一个人得很长时间。还有,唐嬷嬷说她已经嫁人生子,那她就不能以舒儿的身份参加武比,测试石能检测出她中女儿和,在。” “这……如何是好?”简老夫人十分为难。 “看来只能以为家族推荐客卿的名义,把她推荐给族里,若能为族里所用,我们还是有机会离开卧龙岛……” 简老爷说完后,突然张大嘴巴一阵猛喘,面色涨红。 简老夫人看到后,深吸一口气,朝里间冷冷道:“青儿,老爷痰迷住了,赶紧过来清理。” 声音刚落,里间的帘子掀起。 从里面袅袅娜娜走出一名削肩柳腰,眉眼含情,面容秀丽,作少妇打扮的女子。 青儿走上前看一眼被痰堵得面色发紫的简老爷,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体,张口对着简老爷的嘴用力地吸吮,随口起身把一口腥臭的浓痰吐在痰盂里。 喔…… 简老爷长长地吸一口气,也不管发妻在场,拉着女子的手道:“青儿呀,这几年来,多亏你在身边。” 青儿飞快地看一眼简老夫人,抽回自己的手,退开一步道:“若不是老爷开恩,让简族月月给村里人送水,哥哥他们早就活活渴死,奴婢惟有尽心照顾老爷,方能报答老爷此恩此德。” 简老夫人扫一眼青儿,淡淡道:“青儿,我同老爷还有事商量,你到厨房看看,老爷的药好没有。” “是,老夫人。” 青儿恭恭敬敬地走出内堂。 刚走出院门,就蹲下来把手指伸进喉咙里,随即猛地吐出一大堆东西,满脸泪水,跌跌撞撞地往有光的方向走。 唐嬷嬷出了正房后,走到陌桑居住的朝云阁,看到她仍然坐在窗下看书,走上前道:“宫姑娘,老夫人说,你明儿下山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吧。” “知道了,你下去吧。” 陌桑说完继续看书,连看都不看一眼唐嬷嬷。 唐嬷嬷眼里露出一丝不满,可是却无可奈何。 面前的女子不凡,连老夫人都格外看高,不敢轻易下决定,只得讪讪离去。 “出来吧。” 唐嬷嬷走后,陌桑突然开口。 从阴暗处走出一名女子,正是本应在厨房的青儿。 青儿在门外跪下,朝陌桑叩头道:“奴婢青儿是老爷房里的人,偶闻宫姑娘明儿下山,不知可否为青儿带封信给家里。” 陌桑从书中抬起头,看一眼跪在门外的女子,淡淡道:“你是山下村子里的人?你要我带信给谁,且说来我听听,此人若还在世可以为你带,此人若不在你也不必多此一举。” “在在在,我福春哥哥还活着。”青儿十分肯定地回答。 “福春?”不是那个无赖吗?陌桑眉头顿时皱起,冷冷道:“你居然是那个无赖的妹妹,有你这里,难怪村里人不敢招惹他。” “你见过我哥哥。”青儿惊讶地看着陌桑,马上大声道:“不,我哥哥不他是无赖,他是村里最有正气感的人,他大约是恨村里人把我送到简园,故意想办法为我出气,要害我的人没有好日子过,我……” “行了,把信拿来吧。”陌桑打断青儿的话,心里也重新思考简园和村子里的问题。 “青儿谢过宫姑娘。宫姑娘,奴婢不会写字,请您为青儿稍句话给哥哥,就说岛上要出大事情了,让哥哥想办法尽快离开卧龙岛,宫姑娘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简园、简族都不简单。”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青儿面上露出一丝慌乱,连忙起身道:“奴婢走了,宫姑娘保重。”说完朝陌桑磕一个头,就匆匆走出朝云阁。 青儿前脚刚离开,唐嬷嬷就带人从外面走进来。 陌桑从书中抬起头,面上很不悦道:“唐嬷嬷,何以行事匆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见陌桑面露不满,唐嬷嬷连忙弯腰行礼,恭恭敬敬道:“宫姑娘,老夫人让老奴带话,说姑娘已成亲生子,无法女扮男装以公子的身份参加武比,他们改以推荐客卿的名义,把姑娘推荐到族里。” “知道了。” 陌桑不以为然,继续低头看书,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进入简族。 唐嬷嬷见陌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面上也不是很好看,半提醒半警告道:“简族的客卿不是那么好当的,姑娘还是上心些吧。” “我的事不劳嬷嬷操心。” 陌桑头也不抬地冷回一句,若是在以前,有下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直接就被弥月拖出去打死。 刚才看了一会儿书,大约对坤灵大陆有初步的了解。 坤灵上大共有四个国家,东为神龙国,南为天凰国,西为伏虎国,北为玄武国,居于四国之上的一个类似圣殿的存在,坤灵大陆称之为——神国。 神之国度! 陌桑明白这个称谓的用意,嘴角讥讽的翘起。 同时也明白一个道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四海八荒九洲,让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存在于世。 想到此,陌桑不由想,凌驾在四海八荒九洲之上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心里再次打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正要继续看书,突然一阵凌厉的惨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平静。唐嬷嬷的面色也骤然大变,什么也就说,就匆匆离开朝云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第459章、动怒 蓦然听到惨叫声,陌桑心里微微一震,她听得出这是青儿的声音,一时好奇便悄然跟在后面。 还没靠近出事点,就感到一阵熟悉的可怕威胁,让她不得不止住脚步,只是远远的听着看着。 简老夫人带着火响起:“你们,替我好好教训这个贱婢,别以为仗着有老爷宠爱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内。” 唐嬷嬷马上安抚道:“老夫人消消气,贱婢不识抬举,是该好好教训,这些事交给奴婢就行,老夫人何必动怒。再者,眼下她若出事,老爷那边也不好交待。老夫人,您不如再忍一忍,等我们能离开卧龙岛,奴婢有一百种处置这丫头的方法。” 沉默…… 良久之后,简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得不错。”简老夫人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只要我们能离开卧龙岛,就能找到一百个她这样的丫头侍候老爷,让她多活几日,等我们离开之日,我要她生不如死。还有,山下那些贱民也不能放过,我也要他们给舒儿陪葬。” “是,老夫人,奴婢一定会为小公子报仇。”唐嬷嬷马上应下,冷声道:“奴婢至今都没有忘记,小公子是如何被山下的贱民害死,毁掉他们的水源,再让他们拿辛苦得来的所有积蓄来买水喝,让他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活得生不如死。” “很好。” 简老夫人长舒一口气,似乎一口恶气终于得到抒发。 陌桑终于知道村民的水源为什么出问题,原来是简家人故意投毒。 倒不知道那位舒儿公子死得有多惨,以至于简家人毁掉村里的水源,还一步一步把村民们逼上绝路。 仇恨这种东西,她曾经有过,如今都放下吧。 陌桑悄然退离,她对那东西极为敏感,敢肯定那里绝对是一个世大的蛇坑。 蛇,是她的死穴。 翌日,陌桑如往常一般起来。 用来早膳后,跟唐嬷嬷打个招呼就直接离开庄园,根本不需要庄园内任何人指引。 得到这一切后,简老夫人、简老爷又是惊又是喜。 惊的是陌桑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悉知庄园所有机关,将来难为他们所掌控; 喜的是以陌桑的实力,绝对能成为简族的客卿,他们离开卧龙岛有望。 “把此女控制在手上。” 这是简老爷最后的命令。 他们会这么想,那是他们不了解陌桑的过往。 陌桑是什么人,是跟一洲之地的王者、强者斗过智斗过勇的人,简园主人打什么主意,她比谁都清楚。 跟她斗,智商相差太远。 走出庄园,离开竹林迷阵,陌桑一边收集山间野上露水,一边往山下走。 陌桑刚一出现在村子,村民们就像见到鬼一样四处逃散,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仿佛在他们眼里她已经死掉。 看到村民们的反映,陌桑马上感到不对劲,施展往自己的住所,门锁没有被撬开,抬手摸一下摆放锁匙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显然钥匙已经被人拿走,不过一把锁还难不倒她,内力轻轻一震就打开。 走进屋内,一切都摆放得井然有序,可是直觉告诉她,有人进过她的家。 陌桑别的人都不理会,第一时间就去看放衣服的箱子,箱子却已经不在,她的直觉从来不会出错。 回头看看家里的东西,没有丝毫被人翻动过的迹象,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选。烧水泡茶,陌桑悠然地坐在院落中品茶。 杯里的茶还没有喝完,海子娘就出现在门外。 看到陌桑坐院子里,两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衣襟,迟疑一下才敲门。 “请进。” 陌桑也不回头,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 海子娘走到陌桑面前,陌桑倒了一杯茶,摆到旁边的位置上。 “那个……” “坐下说吧。” 陌桑打断海子娘的话。 海子娘犹豫一下才坐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一眼陌桑。 见她悠然喝着茶,淡然看着远方的天空,又低头看一眼面前的茶水,眼里突然一亮。 茶水碧沉如玉,看着就十分可口解渴。海子娘不由地咽一下口水,她渴吗?不渴,可是这杯茶太诱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喝过这么好看的茶水。 海子娘伸出手,端起那杯茶,学着陌桑的样子轻轻抿一口。 说实话她羡慕陌桑羡慕得要命,明明陌桑落难了,应该过得她一样困苦才对,可是陌桑的日子却过超然脱俗。 仿佛她所认的苦,到了陌桑面前全变成甜。 同样是一样囊水,陌桑可以用来泡茶,而她却连多口都肉痛,还小心翼翼,生怕会有人来抢。 同是女人,同是孩子的娘,同是住在破旧的房子里面,为什么她一看就是穷困潦倒,而是面前的女子却如世外仙隐。 海子娘很不甘,茶在口中,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直到陌桑再次往她杯子加茶,海子娘才发现,自己早就把茶水喝干,而是陌桑面前的杯子里,茶水依然碧绿。 尴尬地讪笑两声,海子娘道:“殊儿,你三天四夜上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你不在的时候,不知多少人打这小院的主意,如今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海子娘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放到陌桑面前道:“我怕有人乱动屋里的东西,就把钥匙拿走。听他们说你回来了,就赶紧给你送过来,我地里还有活,谢谢你的茶。”说完,一口喝尽面前的茶水。 “海子娘,你还有一样东西没还回来。”海子娘要离开时,陌桑忽然出声,声音冰冷入骨。 “什……什么东西?”海子娘心虚,几个字也结结巴巴,垂着头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偷东西,只拿走了钥匙,别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碰。” 陌桑鼻子里冷哼一声:“我给你半个时辰,把东西给我拿回来,不然……”玉臂一抬,掌心朝外一吸,就听到海子爹一阵惊恐的叫声。 海子娘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海子爹被钉在小院外面的大树上,鲜血直往下淌。 回头看到陌桑冰冷的面容,瞬间明白什么,扑一下跑在地上道:“不关我事,是……是福春拿走,是福春偷走你的衣服,是他拿你的衣服换水喝,是他干的。” 陌桑面无表情道:“你浪费的时间越多,你男人身上的血流得越多。他的血流干之前,你不能把我的衣服还回来,我就继续放你儿子的血,等你儿子的血流干了,还有村里人的血,直到你把我的衣服还回来为止。” 把罪名推到福春身上,当她是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吗? 除了海子娘没有人知道她把钥匙放在哪里,更没有知道衣服摆放在哪里。 门锁没有损坏,屋内没有被翻找进的痕迹,想要这样干净利落地把衣服拿走,除非那人老早就知道她把衣服放在哪里。 福春不在此列。 惟一符合条例的只有海子娘。 海子娘不仅想拿走她的衣服,还想要占这座房屋。 海子娘面色一白,看着被钉在树干的丈夫,再看看陌桑,结结巴巴道:“我你……我以你死了不会回来……我救过你。” 陌桑不想跟她废话,冷冷道:“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要么把衣服还回来,要么就看着你的男人,慢慢血尽而死,然后是你的儿子,再到村里别的人,跟你越亲的人死得越快。” 离开之前,她已经警告过海子娘。 竟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就要会出无视她的话的代价。 海子娘急得哗一声哭出来,陌桑却悠然地品着茶,她不是圣人,触了她的底线照杀不误。 啊…… 啊…… 啊…… 海子爹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海子娘的哭求,早就惊动村里人,可是没有一人出来求情。 陌桑拿出一卷书,打开要看的内容,淡淡道:“我的衣服晚一天两天收回不要紧,你男人可熬不了那么长时间。” 听到陌桑的话,海子娘彻底绝望,原为妇人软弱无助的眼泪,能软化面前的陌桑。现在终于明白面前的女子不同于常人,陌桑看似温柔文雅、善良可亲,实则是一副冷心肠。 过了一会儿,或许才是良久,也许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海子爹已经虚弱到叫不出声,海子娘两腿已经跪麻,陌桑仍然埋头看书,就像她跟不在一个世界。 直到一卷书看完,陌桑放下书卷,似是想起什么事情,自言自语道:“差点忘记帮人传话。”起身径直走出小院,一直走到福春住的房屋。 想到福春无赖的模样,陌桑很难把他跟青儿口中,最有正气感的人联系在一起。 走上前,陌桑抬脚,用力地踹了踹门,里面马上传出粗鲁声音:“他娘的,谁敢踹老子的门。” 话传到了,里面的人却没有出来,陌桑再踹两脚门,福春马上要杀人似的道:“我戳,有种别走,老子一巴掌呼死你。” 门猛一下从里面拉开,福春一记拳头挥出。 陌桑毫不犹豫一脚踹出,直接把福春踹飞,贴在墙上再滑下来,眼冒金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题外话------ 高考结束了,大家都松口气吧。 第460章、内情 “青儿让我带话给你,说卧龙岛将有大事发生,让你想办法离开。”陌桑很清楚自己出手的力度,传完话转身说往回走。 福春本想装死,一听到是帮青儿带话,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追着陌桑问:“你见到青儿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青儿什么时候能下山?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不好。” “有。” “不知道。” “不能。” 陌桑停下脚步,用最简洁的话回答福春的问题。 青儿在简园过的是什么生活,想着都让人心酸,可是各有各的命,不是她能干预,目光同时暗暗打量一番福春家的环境。 福春愣了一下,马上明白陌桑的意思,瞬间热泪滚滚,抱着头,蹲在地上,撕掉着头发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好她,让她吃尽苦头,受尽委屈。我没用,我没用……” 陌桑此时和发现,福春头上居然是一头假发,难怪看起来格外光亮油滑。 福春一脸痛苦,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大声哭道:“是我没用,是我学艺不精,断送了爹娘的英明,还赔上青儿的一生。” 这话激起陌桑听故事的兴致,就让福春把事情跟说细说一遍。 福春把故事说完,陌桑也知道坤灵大陆的状态,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武学修为越高地位越高,而修习文学只是武学的辅助品,所幸坤灵大陆武学等级区分跟风擎大陆相同。 “你那天打我主意,是不是想拿我换回青儿?”陌桑淡淡地问一句, “是,也不是。” 福春犹豫一下,说了一模糊的答案。 陌桑回想一下就明白他的用意,青儿被送到简园,跟海子娘脱不了关系,难怪他一直针对他们家。 沉默了一会儿后,陌桑上下打量一眼福春,突然生一个有趣的主意,笑眯眯道:“福春,你想接回青儿,光明正大离开卧龙岛吗?” “宫姑娘是在拿福春开玩笑吧。”福春很想说要,莫说现在不能,就算以前武功没有被废掉也不行。 “本姑娘从不开玩笑,只要你跟我说你想,我就成全你,让你们兄妹团聚,离开卧龙岛。”陌桑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屈起一条腿悠然地看着福春,朝福春勾勾手指。 “想,我要青儿离开卧龙岛。” 福春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大步朝陌桑走过去。 他走近后还没回神,陌桑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迅速拍他身上几重要的大穴。 当下,福春只感到一股真气流入他的经脉,就像是一股清泉流入干枯的渠道,体内生机无限。 福春心中一阵狂喜,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再次回到他身上,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再内视自己的体内经脉,惊喜得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欢喜。 两脚一跺地,人就冲天而起,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福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扑一下跪在陌桑,猛地磕三响头道:“宫姑娘的大恩大德,福春无以为报,若姑娘不嫌弃福春蠢笨,福春原追随姑娘,为姑娘鞍前马后。” 陌桑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想跟在我身边,需要有真本事,你目前的修为,还不如我家扫地的小丫头。” 不答应福春的要求另有原因,为了寻找回家的路,日后她会万众瞩目,也会举世皆敌,没有真本事跟在她身边等于送死。 见福春一脸失望,陌桑淡淡道:“我要走的路很难也很长,在没有达到无字境之前,跟在我身边等于送死,接下来半年时间里,你就好好冲击到,能让你留在简族的第四境合境吧。” “现在,用你所学的武功,全力攻向我。”陌桑想看看福春有多大潜力,若是不然教了也是白教。 “?” 福春惊讶地看着陌桑,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攻向陌桑。 陌桑看都没看一眼,衣袖轻轻一拂,就把福春扫飞出去,摔出几十米远。 福春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懵,回过神后大声道:“刚才我没有准备好,再来一次。”不等陌桑答应,就没有任何迟疑地朝陌桑冲过来,呼地挥出一拳。 若是一块石头,已经被他打碎,可陌桑仍是一拂衣袖,就把他扫飞出去。 如果福春足够细心的话就会发现,陌桑的劲道只会针对他,旁的连灰尘都没有扬起一丝,就知道陌桑有多厉害。 “行了。” 福春还想来第三次时,陌桑制止他。 陌桑淡淡道:“跟我身边的人相比,你没有天赋可言,想要达到合境,就能努力修炼。” 这话很打击人,可是福春却没有怨言,握紧拳头大声道:“放心,我一定会闯过第一关,参加族里的武比,然后争取入前二十名,这样我和青儿就不必再回卧龙岛。” “第一关是什么?”陌桑好奇地问。 “想参加武比,第一关就是打败守在门外的护卫。”福春的面色黯然,片刻后幽幽道:“上次,我连大门都没闯进,就被其中一人以一招打败,还被废掉武功。” 陌桑有些疑惑:“闯关不成功,也不至于废人武功吧。” 福春马上冷哼一声,狠狠道:“还不是简澄那个自恋又自大的花花公子,十三年前参加武比时,调戏了人家心上人,他被揍到半死不打紧,累得我后来参加武比时仍然人家记恨。” “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个人像看垃圾一样眼神。”福春心有余悸,又咬牙切齿道:“十年前,那年我刚满二十岁,是卧龙岛唯一有资格参加武比的人,村里人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把积蓄都拿出来给你当路费,结果我却连第一关,大门都不能入,然后……” 结果陌桑已经猜到,福春若成功便是村里的英雄,若失败便是村里的罪人,所有过错都由他一人承担。 福春忍了忍,回身一拳打在墙壁上,喘着气道:“我九死一生才回到卧龙岛,知道我失败了,村里人不仅没有一句安慰,天天逼着我爹娘还钱,就是海子娘,还有那个老太婆,逼爹娘把青儿卖给简园,换一年的水给他们喝。” “简园是什么地方,凡是入简园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青儿才十岁,还是孩子呀。”福春忍着泪,猛一下朝墙壁打出十几拳,石块彻出的墙面都被打裂一条缝,大声道:“我不会放过他们,我要他们一家没好日子过。” 陌桑沉默一会儿,回身对着空气道:“回去告诉简老夫人,从今天起就住在村子里,开始训练福春,还有把青儿送下山。记住,我不是在跟请求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议,是命令你们,不然……” 玉手一掌拍出,面前一块巨石化为齑粉。 刚一出门口,就知道有人在跟踪,陌桑只是懒得理会他们,眼下刚好帮她带话。 刚才那一掌是让他们告诉简老夫人,她有绝对的实力助他们离开卧龙岛,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毁掉简园。 隐在暗中处的人此时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行踪早就被陌桑发现,犹豫一下匆匆离开,谁也不愿意被陌桑一掌拍成粉末。 刚要离开时,就听到陌桑道:“还有,这段时间内,保证我的用水没问题。” 隐在暗处的人没有回答,只是迅速离开村子,赶回到简园,向他们的主子复命,连走慢一步都怕会惹怒陌桑。 福春嘴巴张大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回过神马上冲过去石块碎的地方,捧起地上的细如沙子的石粉,不由自主发抖颤栗,当天陌桑算是留情 居然一掌把巨石拍成粉,恐怕在简族嫡系中也没几人,若有也是种子级人物,在家族中的地位高得吓人,仿佛看到跟妹妹团聚的希望,眼泪马上涌出眼眶。 看看脏乱不堪,又破又旧的家,福春犹豫一下道:“宫姑娘,我能不能先打扫打扫,不能让青儿看到家里这样。” 他不希望青儿一回来,就看到家里破破烂烂,又脏又乱的模样,不指望能有陌桑的小院子漂亮,最起码看起来像是个家。 陌桑嗯一声,淡淡道:“行,不过在我离开前,先把你以前所学从头到尾施展一遍。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天一亮便到海难上找我,我给你地狱式训练,尽可能让你在半年时间内,触摸到第五境。” “是,福春一定会努力。” 福春当着陌桑的面,把自己绝学施展一遍。 陌桑看完后,淡淡道:“还凑合,若按你说的,你要进的简族也一个分支,修为最高者是无形境。待我再纠正一下动作,闯过第一关,打进前二十完全没问题。” 按福春的话,进入前十就能留在族里,陌桑完全可以帮他们。 考虑到他们兄妹在简族内没有任何背影,若留在族里恐怕会遭人排挤,不若在外面有个小家安稳些。 “明天别晚了。” 陌桑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就返回自己的小院。 远远就看到村民们围在大树下面,还有自己的小院前,不以为然地继续走上前。 村民们看到她回来,围在小院前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陌桑一眼就看到海子娘和老婆婆都跪在院子里,面上不露出一丝讥讽。 第461章、考验 村民们的行为都是为了活着,陌桑不想予以评介,可是海子娘敢动她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原谅。 陌桑径直走到院子里面,重新烧水泡茶。 茶泡好后,悠然坐在椅子里品茶,看着院子里的花草,面上露出恬静的笑容。 银发如雪,在阳光下闪耀着圣光。 容颜不老,绝胜九天之上的神女。 超然脱丹,宛如一尊神祗超然于红尘外,却让人感到无边的很不舒服,从她身上他们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 陌桑的声音幽幽响起:“在我面前装可怜……无用,本姑娘杀过的人,是你们村子里总人数的千万倍以上,见过的死尸能堆成几座大山,在我眼里你们草芥不如,动了我的东西,若不归还……斩光杀绝。” 玉手一拂,一声惨叫,一阵血雨。 海子爹死了,海子娘瞬间僵硬如化石,一动不动,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哭泣。 老婆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面露恐惧,无法把相信眼前的女子,跟分给她半囊露水的友友善女子重叠在一起。 围观的村民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和画面,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生怕下一个被杀的人就是他们。 陌桑幽幽道:“我刚才说过了,若不归还,斩光杀绝,下一个应该是你儿子,或者是您的孙女。” 目光从海子娘身上,滑到老婆婆身上。 若不是听福春讲故事,她不知道老婆婆还有一对孙子孙女,都是待嫁待娶的年纪。 老婆婆浑身一颤,本能地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从一名年轻男子身上迅速扫过。 陌桑浅然一笑,玉手一伸就把那人拘起,一扬,就直接钉到海子爹之前位置,惨叫声惊天动地。 老婆婆的孙子不同于常人,一身武功也在第三境,被陌桑钉在树上并没有马上晕倒,而是一阵阵呼天抢的哀嚎,唬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你……” 老婆婆指着陌桑说不出话。 陌桑冷冷道:“别怪我恃强凌弱,是你们妄动我的东西,若不归还,我把全村人都钉死在这棵大树上。” 闻言,在场的村民全都一震,大声叫喊他们是无辜。 陌桑冷冷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我武功在身,你们就该算计着拿我换水喝。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我的衣服找出来,不然我把你们的子女统统送到简园换水喝。” 村民们又是一阵惨叫,指着海子娘和老婆婆破口大骂,仿佛事情跟他们无关。 终有一人跪在地上,磕头道:“宫姑娘,您析衣服已经送走,他们答应给我们送一年的水喝,要不回来的。” “一年的饮用水。”陌桑对天冷笑,回头冷声道:“天蚕丝织就的衣服价值不下万金,你们就用来换一年的水喝,果然是愚昧无知,活该你们被困死在卧龙岛上,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给你们送水,卧龙岛就是你们的坟墓。” 陌桑不是良善之辈,也绝非万恶之人,可是若有人触及她的底线,她便是绝世恶魔。 所谓一念魔一念佛,只是相对的。 陌桑有佛性也有魔鬼,佛魔一体,不负红尘,不负己身。 历经两回生死,陌桑身在红尘,却早超脱于红尘上,浑身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风华绝代,兴世无双。 然,愚民不知。 “赶紧收集能喝的水,不然……” 不然没有不然,陌桑话没有说完,村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开始收集岛上能喝的水源。 留下海子娘和老婆婆,陌桑淡然一笑道:“我本已经跟简园的主人说好,恢复你们的水源,是你们的贪婪、自私、愚蠢,将让你们永生永世都在生存的边沿苦苦挣扎,直到你们全都死亡。” 陌桑的话就是锥心的针,痛得海子娘和老婆婆表情扭曲 无数种情绪让人不快的情绪,重重堆积在二人的脸上,可是他们丝毫不值得同情。 “原谅我吧。” 海子娘终于哭了,老婆婆伏在地上不动。 “你们不值得原谅。”陌桑一句话粉碎他们的希望。 “当你们用小聪明算计其他人时,就应该知道世上会有人视你们如无物。”陌桑留给他们最后一句话,进屋关上门调息。 若是不能重回故土,此物就是她唯一的依托。 所以,别怪她狠。 村里人因陌桑一句话,疯了,开始疯狂地收集各种能的水。 到现在,海子娘一脸麻木,老婆婆面如死灰,他们已经没有流泪,却有一种视死的觉悟。 陌桑心中了然,海子一直没有出现,老婆婆的孙女也一直没有出现,他们用她的衣服交换的不止是一年的饮用水,还有两个后辈的出路。 傍晚时分,青儿就被送回村里。 兄妹二人亲自过来朝磕头致谢。 看到青儿回来,村民才知道他们得罪了一个,连简园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想要挽回却已经错过,他们把所有责任都归罪在海子娘和老婆婆两个人身上,拆他们的家,抢了他们的积蓄的水。 陌桑看在眼里却没有理会,人性如此,只不过对象从福春家转移到海子娘和老婆婆家,这样的情况将来还会继续。 生活很简单,人心太复杂。 从第二天开始,陌桑就开始培养福春,福春也很努力。 陌桑自己也在修炼,修身同时修心,还抽空传了青儿太极拳防身。 初次看到青儿演练时,福春还出言讥讽这套拳法出招慢,又没有半分杀伤力,练了也是白练,不如他拳头硬,直到某一天被陌桑用这套拳法,打得爬不起来才知道厉害,每天结束所有的训练后,也会抽时间研究太极拳。 “宫姑娘,你的具备为到底有多高,在什么级别?”有一天,福春终于忍不住问。 “我上一战,同时迎战三位大宗师,中途被海上风暴打断,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当时我也间动用了底牌才彻底摆脱他们。” 陌桑告诉福春这些事,是想让他在武比时有底气些,却没有告诉他,当时她有内伤在身,也没告诉他另一种是什么力量。 “大……大宗师!” 福春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好,那是他连见都没有机会见的大人物,一人独对三名大宗师,那她的修为得有多高。 陌桑不以为然道:“天赋固然是重要,关键却是后天的努力,你的年纪不小了,此次参加武比,必须有让人对你刮目相看的实力,所以继续努力,未来是靠自己挣出来的,我不可能一直帮你。” “福春明白。” 福春嘴上应着,却暗暗叫屈,明明他年纪比她大,在她面前却是后辈对着前辈。 青儿也好奇地问:“宫姑娘,你年纪比我还小,武功怎么就那么厉害,青儿好羡慕你,要是我你一半的武功,也不至于被欺负。” “你哥哥的现在的训练强度,是我五岁时的强度。”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青儿一听愣住了,看一眼自己哥哥,大声道:“哥,听到没有,你现在连五岁的孩子都不如,明天加大训练强度。” 福春一声哀嚎,马上冲到海里,死命地跟大浪搏斗。 抛下福春和青儿,陌桑也自己飞身到大海深处,开始自己一天的训练。 福春和青儿都知道陌桑是去大海深处练武,他们也都想过去看一看,可是他们没那个能力。 踏水如风行水面, 这份轻功天下也找不出几人,福春只有羡慕的份。 其实村里人也同样羡慕着他们兄妹二人,竟然能得到陌桑这样的高手指点武功,离开卧龙岛指日可待。 他们后悔呀! 村民们越后悔,海子娘和老婆婆的日子越不好过。 陌桑根本不放在眼内,不需要她做什么惩罚,光是村民们的各种报复行为,就够他们受的。 半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眨眼即过去。 福春在陌桑的高强训练下,终于合境大圆满突破到第五境忘境,参加简族的武比没问题。 正月刚过完,马上有船只出现在码头,接他们离开卧龙岛。 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卧龙岛三百海里的滨城,滨城的简家其实只是简族众多分家之一,主族则是在帝都龙城。 前来接人的是名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留着鬓须,体型强壮,一看就是练外家功法的高手,身上的肌肉十分发达。 “老身见过九管事。” 简老夫人主动向比自己小一辈的人问安,语气还小心翼翼。 九管事也没有下船回礼,张口问道:“你们传信说,推荐给族里的的客卿呢?我可是要亲自检验。” 简老夫人指着陌桑,讨好地对九管事道:“回九事,这位是宫姑娘,是我们要推荐给族里的客卿。你别看她年纪轻轻,武学修为恐怕滨城简家无人能相比。” 生怕九管事不相信,简老夫人马上指着福春道:“这是福春,十年前修为被废掉,宫姑娘不仅让福春恢复武功,还用只半年的时间,就调教得福春从第三境突破到第五境,不然老身也不敢向族里举荐她当客卿。” 船内却一直没有反应,简老夫人不禁有些急。 想让陌桑露一手试试,可是一想到陌桑的孤傲性子,还是把想法压在心里。 福春等得不耐烦时,耳朵里忽然响起陌桑的声音,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马上感到一股强劲的罡气朝他大袭来,当即以双拳相迎。 第462章、滨城 嘭…… 两种力量碰撞的声音。 大船微微晃动,福春的身形也微微晃动。 陌桑并不意外,对方是无形境,修为在福春之上,不过很快福春就会超越他。 九管事看一眼壮得像小件一样的福春,终于走出船舱,看着福春道:“真的第五境,想不到呀!” 抬头往福春身后,瞬间被静立在后面,从头白到脚的高挑倩影吸引。 白衣怡然空灵如冬日飞雪,头也裹着同色的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外面,目光平静如镜。 看不到容颜,看不到逼人的气势,看不到任何属于武道强者的东西,可即便最劣质的棉布衣袍穿在她身上,也遮不住她的绝代风华,浑身散发出一种世间不可寻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仰视。 九管事皱皱眉头,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犹豫一下道:“诸位都先上船,有什么话咱们先离开卧龙岛再说,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陌桑没有说什么,踏上船站在甲板上,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卧龙岛的名不是白来,当然世间没有龙,却有跟龙最拉近的东西——蛇,而且是数条体型十分巨大的蛇。 从她刚踏入简园,就感觉到巨蛇的存在,不过察觉到它被困在牢笼里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直至青儿被简老夫人教训,悄然跟过去看时,陌桑才明白简老夫人他们为什么急着离开卧龙岛。 巨牢有损,他们已经无法困住那些巨蛇,再不离开卧龙岛,必然会成为巨蛇的口中的美食,所以他们才向她妥协。 他们一行人两艘船,一艘是陌桑他们所在的九管事的船,另一艘则是简老爷和简老夫人他们的船,以船只所能的最快的速度离开卧龙岛。 路上,陌桑察觉到九管事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早就习惯这种被人窥视的生活,所以她安然地打坐养神。 “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到滨城。” 海行船快一天后,直到傍晚时分,福春兴奋地过来告诉陌桑。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三百海里并不算太远,若不是他们的船太慢,他们早就应该到达目的地。 走上甲板,迎风而立。 没人知道,此时她多么希望,当大船靠岸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海城,而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滨城。 坤灵大陆,陌桑脑子里装着一份天下总地图,知道坤灵大陆跟风擎大陆相隔有多远,那是比坐飞船到海王星还要远的距离。 两地之间还隔着海、隔着危险重重的八荒之地,就算是给她一艘现代化的战船巨轮,也难以回到风擎大陆,除非能找到坤灵大陆的虫洞,不然有生之年能难以重回故土。 这个时空的天下太大,大到衍生出另类力量,让他们提前懂得利用虫洞出行。 陌桑相信在坤灵大陆上,一定有人懂得如此利用这东西,想要接触到他们,就必须成为这片大陆上的至强。 所以…… 宫殊这个名字,注定要威震坤灵大陆。 “宫姑娘,听福春说,您是被海上风暴带到卧龙岛,不知道是属于四国中的哪一国?” 九管事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跟陌桑说话。 陌桑看着前面,隐隐约约,跟星空交汇在一起的灯火之处,淡淡道:“九管事,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比较好,不然是会为你惹来杀身之祸。福春武比结束后,我会挑战滨城最强者,成功了,你们就直接推荐我到主族吧。” “?” 九管事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福春不以为然,淡然道:“九管事,宫姑娘的武功造化参天,当世难逢敌手。”可惜她不收他为徒,虽然是为他好,却还是觉得十分遗憾。 显然“当世难逢敌手”这句话惊到九管事,他马上对陌桑另眼相看,暗暗庆幸自己的态度没有太差,没有开罪这位大人物。 陌桑不以为,迎高踩低的事情,不是第一次遇上,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淡淡道:“滨城中修为最高是何人,目前修为在第几境,年岁又如何?” 九管事愣了一下道:“滨城目前修为最高的是新任城主,在下听族长说起过,大约是在无我境,年岁不过五十吧。” “明白了,谢谢!” 陌桑淡然道谢,九管事却大为震惊。 滨海城,能在五十岁进入无我境,算是相当年轻的年龄,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一脸平静,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九管事暗暗给福春一个眼色,福春知道九管事要问他什么事情,他不敢轻易得罪九管事,只得跟着入船舱内。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九管事走出来,对着陌桑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晚辈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见谅!” 前辈?陌桑挑一下眉。 青儿看到后,马上道:“回九管事,宫姑娘才十九岁,比青儿还小呢?” “?” 九管事无语,露出一个深受打击的表情。 陌桑淡淡道:“九管事,还是如之前那样称呼我吧。” 前辈,她有那么老吗?陌桑腹诽,看着渐渐露出的轮廓的城池道:“我要寻找回家的路,不会在这里停留。” 九管事愣一下,恭恭敬敬道:“宫姑娘放心,此事待我回到族里,马上禀告族长,族长一定会为姑娘铺好后面的路,宫姑娘便安心在族里住下吧。” 其实他是见到福春的变化,肯定陌桑有过之处,私心希望陌桑也能指点指点族中年轻一辈们。 陌桑心中了然,淡淡道:“有劳九管事?” 船靠岸,陌桑走下船。 正式踏上坤灵大陆,回望来路,陌桑黯然神伤。 青儿时常见陌桑一个人神伤,心里一时恻隐,忍不住问:“宫姑娘,你家离开这里有多远?” 陌桑愣了一下道:“很远,远得我都有些绝望,可我还是想见一见,刚出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送走的女儿,还有生死相随的夫君。” 语气苍凉! “呃!” 青儿愕然。 福春一阵轻叹。 九管事惊讶地看着陌桑,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走出码头,早马车在等着他们,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滨城中心,他们目的地却不是简族,而是离简族不远的一条街道。 “宫姑娘,依照规矩,你们目前只能暂时居住在客栈,待福春闯过第一关后,就能住到族内。”九管事小心翼翼地对陌桑解释其中原因。 “知道了。” 陌桑淡淡回应一声,不以为然道:“城中是不是还有一位无相高手,就在这个方向……哦,原来他是你们家主。” 九管事整个人一震,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陌桑,他刚才没有说实话,滨城修为最其是一位无相境高手,正是他们滨城简家的家主。 陌桑不仅指明的方向,还准确地道出那人的身份。 九管事尴尬地笑笑道:“家主是不久之前方才突破,吩咐所有人不得声张,还望宫姑娘原谅隐瞒之罪。” 他的小心思焉能瞒过陌桑,陌桑淡然一笑,懒得跟他计较,淡淡道:“借我十两银子,明天会还给你。” 九管事面上一愣,被陌桑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惊到。 “宫姑娘,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青儿好奇地多问一句。 “我喜欢清静,就在外面租一所小院子住下吧。”陌桑理所当然地回答,看一眼青儿道:“你跟我身边侍候吧。” 青儿马上明白陌桑的用意,心里对陌桑充满感激,福身行礼道:“青儿愿意侍候宫姑娘,直到姑娘找到回家的路,离开这里为止。若有可能,青儿愿意永远侍候在宫姑娘左右。” 九管事没送到他们去客栈,意思很明显,是要他们自己出钱住客栈,可是他们哪来的银钱住客栈,只能依靠同来自卧龙岛的简老爷和简老夫人,到头她还是逃跑他们的魔掌。 宫姑娘这么一说,是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陌桑开口,九管事自然不能拒绝,陌桑的实力摆在哪里呀! 当即取出十两银子,递给陌桑,面带笑容道:“宫姑娘尽管拿去花,别说什么还不还的话。” 陌桑摇摇头,接过银子,淡淡道:“一码归一码,我以前在家中的花销,可不是一天十两银子就够花销,以后日常花销还是让我自己赚吧。” 回头对青儿和福春道:“先给你们找个地方,等你们吃饱饭,我们日后的花销也有着落。” 陌桑跟九管事、简老爷和简老夫人道别后,带着福春和青儿离开,走到一家看不来不错酒楼,给他们点了四菜一汤后,就失去踪影。 面对着一辈子都没有吃过好菜,青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担忧地问:“哥,宫姑娘要去干什么,十两银子够我们过一两年营生,她上哪找十两银子还九管事。” 福春不以为然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宫姑娘是什么人,是能独自迎战三位大宗师而不败的人物,我想以后主动给送银子的都不是稀罕事,咱们就安心吃饭吧。”一个能海上风暴中活下来人,得有多么强大呀! 青儿听到兄长的话,虽然还是担心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细细吃着眼前的饭菜,不想浪费陌桑离开前的心意。 兄妹二人慢慢吃着,生怕吃得太快,店家会赶他们走,就不能在这里等陌桑回来,可是事情偏偏不如他们所愿,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麻烦竟然主动找上门。 二楼上走一名比福春大上两三岁的男子,无意瞥见他们,面色顿时就沉下,迅速走下楼梯,四名随从紧随其后。 男人走到兄妹二人旁边,突然俯下身子,看一眼福春,惊讶得有些夸张地叫道:“你不是卧龙那个罪民,好大的胆子,敢擅自离开岛,我一定会报族里,把你们活活打死。” “……” “你影响我吃饭,麻烦让开。” 青儿刚想解释,就被福春打断,连看都懒得看那人一眼。 男人的面色变了,狠狠道:“你一个罪人也给面色看,你算什么东西?” 福春装作无奈地抬起头,突然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男人以为他怕了,正在奚落两句时,就听到福春难以置信道:“想不到十年过去了,族里那么多高级功法,那么名贵丹药供着的游公子,居然只是合境,真是浪费家族的大好资源。” 闻言,男人身体一僵,突然才发现一个可怕问题,指着福春道:“你……不可能的,你的武功明明被废掉,怎么可能?” 福春不以为然道:“你放心,武比上若相遇,我一定不会忘记当日之仇。” 他有一件事隐瞒了陌桑,就是当年那些人之所以废掉他,除却简澄留下的祸根外,主要是此人嫉妒他天赋高。 男人怔了怔,大声道:“本公子不让你进门,你就算天赋再高,也不会有机会参加族里的武比,我要你在卧龙岛上,直到巨龙牢被破,你成为巨龙的食物。” “是吗?”福春冷冷地反问。 “是。”男人得意洋洋道:“在滨城,我说了算。” “我现在就废了你。”福春毫不犹豫地拍出一掌。 男人没有防着,直接被福春一掌飞出大街上,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气,把四名要把他扶起来的随从,统统推到一边。 福春朝男人呸地吐口水道:“简游,我警告你,我福春不主动惹事不是怕事,而是嫌你这种人麻烦,浪费我修炼的时间,是男人咱们武比上见真章,你没那个种还使阴的话,就当我没说这话。” 跟在陌桑身边时间长了,不仅学到了本领,连陌桑毒舌和给人挖坑的本领也学到几成。 简游自小在族里长大,从未吃过这样的暗亏,还被人当街这样数落,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从地上爬起来,吐一口带血的口水,指着着福春道:“你等着,有种别跑,我一定会让人教训得你没有机会爬回蛇岛。” 福春闻言,什么也不说,只是抬起双手,握着拳头,拇指缓缓朝下,完全蔑视简游。 看到福春的动作,简游肺都气炸掉,马上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公子好好教训他们,让他知道在滨城里是谁说了算。” 四名随从马上朝福春他们扑过去,青儿吓得缩在福春背后。 第463章、打算(修改) “有哥在,别怕。” 福春安慰青儿一句,想到当年的无妄之灾,爹娘惨死,青儿的屈辱,他的拳头就打得特别响。 没有用太极拳,用的正是他十年前,在简族外面打败简游的拳法,只是出招比当年更加精湛,四名随从被两招撩倒在地上。 高傲地看着僵在一旁的简游,福春冷冷道:“周游,即便我没有高级的功法,没有丹药辅助,我福春十年前能打败你,就算是被你废掉修为,十年后照样站起来打败你。” 啪啪啪…… 突然响一阵掌声,在场的人一震。 福春和青儿也一阵惊讶时,简游虽不是大房所出,到底也是简家嫡出的公子,有人敢公然跟他作对,可是头一回。 正疑惑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说得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赋、丹药这种东西,对修为的确是有一定的辅助作用,关键在于人。我欣赏有志气,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 “宫姑娘,你回来了。”青儿一看陌桑,马上欢喜地叫道。 闻言,众人马上回头,就看到一名素衣女子站在门口上,眼里顿时一阵惊艳。 有些人不需要刻意表现,只静静地立于一隅,就能让人感觉不凡,面前的女子就是这种人,她很不凡。 素衣无华,遮不住绝世风华,面纱遮住她的容颜,露出一双星眸亮过月华,眉宇间英气绰约不输男儿,眼底下的凌厉仿若能一眼洞穿夜空,让人心生敬畏。 “宫姑娘,福春是不是给你惹麻烦。” 福春见陌桑回来,拱手朝她先见礼,尽管他年长,可陌桑是异样的存在。 陌桑看一眼简游,淡淡道:“无妨,滨城还没有人能难倒我,是男儿当有如此无畏的气魄。” 青儿听到陌桑的话,长长松了一口气,走到陌桑身候小声道:“宫姑娘,他是简家三房的公子简游,当年就是他害得哥哥被废掉武功。” 陌桑上下打量一眼简游,淡淡道:“根骨寻常,难怪都三十岁的人,还只是区区第四境,若不是简族家资雄厚,舍得在你身上投入大量丹药辅助,你此时恐怕还停留在第三境吧。”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 要知道简游自出世以来,他的天赋就一直被人捧上天,眼下却被面前的女子贬得一文不值。 这回有好戏看。 简游面色一沉,以往见到他的人,无一不说他天赋极高,将来必能大成,惟独面前的女人却说他根骨寻常,是依靠大量丹药才冲入第四境,顿时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冲过去把陌桑撕个粉碎。 他的心思岂能瞒过陌桑,陌桑冷冷一笑道:“你别不服气,你十年前废掉福春的武功,他半年前才被本姑娘治好后,仅用了半年时间,他就从第三境冲到第五境,至于你……” 陌桑冷冷一笑道:“说句实话,我用十年时间来教头猪,猪都已经学会飞上树。” 噗…… 围观的人忍不住笑出声音。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历背影,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当着简游的面说他连猪都不如。 众人不由面面盯觑,暗暗看向陌桑。此女太有个性,竟敢如此羞辱简游,不怕来日他报复吗? 陌桑看到众人神情,不以为然道:“青儿、福春,我方才回来时发现一处极好的庭院,赶紧拿上包袱跟我走。” “是,宫姑娘。” 青儿欢喜地应下,赶紧回去拿包袱。 走过两条街,陌桑指着一家名为浮生阁的客栈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福春看一眼后马上怔住,咽咽口水道:“宫姑娘,这可是滨城最贵的客栈,我们住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其实不是不合适,而是太过烧钱,陌桑不以为然道:“我喜欢这个家客栈的名字……”骤然感觉到上面有一双眼睛窥视她,目光十分税利。 陌桑假装抬头认真看着上面牌匾,淡淡然笑道:“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思虑,不豫谋。” “啊!” “什么意思?” 福春和青儿疑惑地看着陌桑。 陌桑刚想开口,就听到一道十分动听悦耳的声音道:“意思就是人生而浮于世,死而归于平静安然。生死之间处置淡然,生死既然是如此,人活于世,就不必百般计较,对事情的处理感而后动即可。” “如此解释,不知姑娘可满意?” 说话间,声音的主人从天而降,如落叶般飘落在陌桑面前。 男子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冲露出一笑,如初升朝朝阳般温暖灿烂,淡蓝锦袍,让温暖中染上三分清冷,有种让人欲近而又不敢轻易亵渎。 陌桑察觉对方修为不算太低,扫一眼对方,淡淡道:“公子解释得不错,我们走吧。” 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对青儿和福春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就走进客栈。 男子愣了一下,笑着跟在后面。 陌桑对柜台后的人道:“掌柜,你们客栈里,那所种满竹子的院子我包了,你报个价吧。” 掌柜猛一下听到陌桑的话,面上的愣了一下,惊讶地问:“姑娘指的可是东面的凝碧馆?” 陌桑皱皱眉头,漫不经心道:“我不管它叫什么馆,只知道里面种满了绿竹,两进两出,后带着一个小花院。” “这……” 掌柜面露出为难之色,就听到方才年轻公子道:“掌柜的,既然姑娘喜欢你还犹豫什么,还赶紧带姑娘去凝碧馆。” 闻言,掌柜马上堆笑容道:“是是是,若尘公子说得是。” 走出柜台,掌柜笑对陌桑道:“姑娘请随在下走,浮生阁内地方大,回廊、院子比较多,小心走迷了路。” 陌桑不以为然,随意慢步在回廊上,暗暗注视着里面的布局。 从结构来看可不止是客栈那么简单,暗中给福春一个眼色,让他跟掌柜打听打听。 福春收到陌桑的暗示,假装好奇地问:“掌柜的,方才的公子是谁,轻功好生了得,看他衣着华贵,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你们刚从外地来吧?”掌柜一脸肯定地问。 “为何这样说?”福春假装不知道,一脸好奇地反问回掌柜。 掌柜的满脸笑容道:“若尘公子可是这我们这里有名的才子,就是武学修为差点,不然早就被朝廷重用。” 武学修为差,陌桑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就听到福春道:“不对呀,若尘公子的轻功很好,修为哪里差呀!” 掌柜的不再接话。 陌桑是笑而不语,暗暗福春色一个眼色。 福春也适可而止,换了别的话题,说若尘公子长得很出类拔萃。 浮生阁确如掌柜所言,地方真的很大,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他们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凝碧馆。 望着凝碧馆的大门为青铜铸的镂花门,古朴大气中透着雅致,还有一份厚沉感,怎么看都像是大户人家的门庭。 青儿一脸震惊地看着大门,难以置信道:“宫姑娘,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面吗?”看到陌桑点头,马上惊叫道:“天哪!这也太奢侈了……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呀?” “当然不是梦。” 福春大步走上前,两臂一用力,就推开大门。 陌桑往里面看一眼道:“院子两进两出,我跟青儿住后院,你住前院,顺便看一下门户。” 福春自然没意见,走上前把两扇青铜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宫姑娘,里面请!” 陌桑回头打量一下四下里的环境,淡淡道:“青儿,我不太会打理家事务杂,在武比这段时间里,以后就辛苦你来打理。” 青儿见陌桑相信自己,心里一阵激动,马上道:“不辛苦、不辛苦、不辛苦。若不是姑娘帮忙,我们兄妹俩还在卧龙岛上熬着。我们兄妹俩也不能白沾姑娘的光,只要姑娘不嫌弃青儿愚笨,见识浅薄,青儿愿意侍候姑娘。” 陌桑从衣袖里取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道:“这是一千两银票,够本姑娘包这里两个月吧。” 掌柜马上接过银票,笑眯眯道:“够了,够了,够了。宫姑娘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收好银票后,掌柜又补充道:“凝碧馆里有温泉,宫姑娘要累了,可以泡一泡温泉再休息。” 原以为陌桑一行人衣着简朴,不会有什么钱,没有想到人家竟然拿出一叠银票,难怪开口就要住浮生阁最好的庭院。 “知道了。” 陌桑让福春和青儿先进去。 回头对掌柜道:“还有,我喜欢安静,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我。” “在下明白,宫姑娘尽管安心的住下,不会有人打扰你。”看在钱的份上,掌柜的态度越发恭敬。 “这里有一百两银票,劳驾你帮我一半换成十两一锭的银子,其余的换成碎银和铜钱吧。”陌桑把一张一百面值的银票递到掌柜面前。 掌柜马上接过道:“放心,明儿一早在下会亲自送钱过来。”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挥挥手,示意掌柜的退下。 坐了一天的船,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累,想早点休息,进去后简单梳洗便上床休息。 翌日,天刚破晓。 青儿欢快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 陌桑梳洗走出房间,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着包子、白粥、小菜。 青儿从外面走时来,笑眯眯道:“这是外头买的,姑娘先将就着用,等厨房里的东西添置好,青儿再亲自下厨。” “好。” 陌桑在饮食向来不太挑,只要干净味道好就行。 用过早膳,陌桑见暂时无事可做,走进书房里,发现书架上倒有不少书,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坐在摇椅中悠然看书,对于坤灵大陆的了解还是太少,想知道更多的消息,需要更多的书籍。 刚看上几页,福春就走进来,两手递上一个灰色布袋道:“姑娘,掌柜的送了一包银子来,说是姑娘昨晚让他帮换的现钱。” 陌桑查看一眼里面的银钱,把青儿叫进来,当着她的面写了一张清单,连同一包不少于十两碎银子交给青儿,让她照着单子上面的东西买。 “宫姑娘,这也太多了吧。” 青儿第一次拿着这么多银子,整个人都愣住,同时也分激动。 陌桑却不为然道:“我以前的喝茶,一杯就价值一两金,所有东西……挑好的买。” “是。” 青儿知道陌桑跟他们不同,吃穿用度都很讲究,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房间。 目送青儿离开后,陌桑对仍然留在书房的福春道:“三天后开始武比,大约要一个月时间,武比结束,我就会离开这里,有些事情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我不可帮你们一辈子。” 福春愣了一下,明白陌桑指的他们得罪的周游的事情,淡淡道:“是,谢宫姑娘提醒,福春会好好考虑。” 陌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道:“青儿要买的东西很多,一个人可能提不了,你去帮忙帮忙。顺便帮我把这锭银还给九管事。” “是。” 福春应下,面色凝重地走出书房。 把人都打发走后,陌桑放下书,开始把凝碧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打量一遍。 出门在外一切要从简,可是安全的事情却不能大意,各个地方都细细地检查一遍,甚至连角落都没有放过。 确认没有问题后,陌桑用墨剑截了一节青竹,制了一管长箫,坐在书房的窗台上,吹奏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想到总是聚少离多的宫悯,还是未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女儿,眼泪不知不觉流出眼眶。 突然一声轻微的,地上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陌桑警觉地止住箫声,冷斥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快出来,不然别怪本姑娘出手无情。” 第464章、若尘公子 声起人起,声落人落。 以陌桑的修为都不算什么,不紧不慢地系上面纱,眨眼间出现在凝碧馆西面的墙上。 西面是一片湖泊,湖畔一棵近十多丈高的梧桐树,昨晚见过的若尘公子就站在上面。 依旧是一袭淡蓝色,绣精致图案的锦衣华服,冲着陌桑从容自若地一笑,刹那间如海上初升的旭日,灿烂而不灼人,看似离得很近其实很遥远,让人神往又得靠近。 “想到不到大名鼎鼎的若尘公子也有偷窥的习惯。” 陌桑昨晚便记住此人,昨晚她用内息探查城中武学高手修为,居然没有探查到他,直到他出现她面前。 现在以她的修为,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在外面偷窥,看来此人真的很不凡,不由好奇他真正的身份,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修为。 若尘公子站在树上,面不红心不虚地大声道:“抱歉,在下被凝碧馆传出的乐声吸引而来,正听得入迷时不小心脚一滑,打扰宫姑娘的兴致,还请宫姑娘见谅!”脚下一点,轻轻一跃就落在陌桑身边。 阳光下,若尘公子再次细细打量陌桑。 此时他才发现陌桑没有用纱巾裹着头,而是长发如雪,不过她看起来仍然很年轻,皮肤也很苍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眸子的颜色很深,深得像没有星月的黑夜,让人看不透她心里想什么,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让他忍不住想要了解她。 想看透她的心思,想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想知道跟她有关的一切,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透,她身周就像飘浮着重重的迷雾,让人看不清猜不透,可是总忍不住想往深里探测。 “你很神秘?” 若尘公子用四个字形容陌桑,没有理会她面纱下,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是美是丑都无所谓。 陌桑心里惊讶,转过头,看着若尘公子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若尘公子,你可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充满好奇,且想方设法地想要了解她时,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若尘公子好奇地问。 陌桑抬手指指他心脏的位置,似笑非笑道:“意味着你可能是喜欢上她,或者是她身上有你想要东西,还有一种可能是你想要……”手指轻轻往他脖子上一抹,愉悦地笑道:“杀了我。” 若尘公子听到后哑然失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用他悦耳的声音道:“宫姑娘可真会开玩笑,似宫姑娘这般人品,本公子岂敢唐突,且姑娘身上也没有在下想要的东西,至于说要姑娘性命更是没道理。” “怎么就没道理?”陌桑淡淡问。 “本公子跟宫姑娘连相识都说不上,应该不存在任何仇怨。” 若尘公子无奈地解释一番,忽然拱手自我介绍道:“沈若尘,浮生阁的主人,出自沈氏一族。” 蓦然听到若尘公子的姓氏,陌桑一下就知道他的身份,从书上了解到一些,神龙国总共有十大世家,沈族就排在第四位,简族则排在第五位。 这十大世家,每五年举行一轮的排名赛。 排名赛的意义,从结果来看跟风擎大陆的九国大比是异曲同工,意味着未来五年,那一个家族将享受更加的资源,只是过程比九国大比更加残酷。 坤灵大陆尚武,一切皆武力解决。 武功修为越高,在国内的地位就越高,反之再出色也被人瞧不起。 这也是各大家族,内部举行武比的原因,就是要挑选出天赋好、根骨好的苗子,花大量财力精力培养武道人才的原因。 清楚这些情况后,再结合沈若尘的身份,陌桑总算理出一丝头绪,坦然道:“若尘公子,你是沈家的人,而我有可能成为简族的客卿,若没什么要紧事情就请回,以免招惹不必要的误会,让人扰了我的清静。” “宫姑娘,你现在住的可是沈家的客栈。”沈若尘笑着提醒陌桑。 “我可是付了钱的。” “简族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以为你吃里爬外。” 陌桑不以为然,淡淡道:“我还没有正式成为简族的客卿,算不得吃里爬外,若简族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也随时可以离开他们。” 若不是福春要参加族里的武比,不她早就直接前往神龙国帝都。 “在下可是介绍过自己,宫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芳名。”沈若尘见陌桑没有提起任何,关于她自己的消息,忍不住开口问。 “抱歉,在我的故乡,按礼法,女子闺名不能让人知道。至于我的故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会知道,若说我在故乡的身份地位,将门之后,御封的郡主,用你们这里叫法就是宗姬。” 坤灵大陆把公主称为帝姬,郡主为宗姬,其他皇子、朝臣什么的,倒跟风擎大陆一模一样。 陌桑不介意别人去查她,风擎大陆离开这里太遥远,无论别人怎么查也查不出任何结果,转身就飞回书房,把窗合上,隔绝外面的视线。 沈若尘站在墙上,出了一会儿神才离开凝碧馆。 陌桑重新拿起书,细细地翻阅,从字字句句中都透露着,这是一个武道为尊的大陆,走在大街上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挑战。 想要获得真正的宁静,就必须拥有绝对的实力,陌桑很快就相信了这一说法,刚看没见页书就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宫姑娘,族里八管事在外求见。”青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知道了,把客人带到正厅。”陌桑淡淡应一声,放下手上的书卷,起身轻轻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 走进客厅,陌桑就看到一个跟九管事年纪相仿的男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八管事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八管事不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陌桑,就像是在看犯了错的奴才。 陌桑也不落坐,就站在大厅中间,扫视一圈客厅道:“八管事,觉得本姑娘的客厅如何,是不是需要添置一些古董字画,还是摆放一些花草盆栽屏风之类的东西。” 九管事却没给陌桑好脸色,冷冷道:“宫姑娘,你年纪虽轻,也应该明白什么是一身不侍二主?” 陌桑当即冷哼一声,讥讽道:“本姑娘还真是不明白,我乃自由身,何来的主,谁又是我的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八管事面色十分难看。 “大约简老夫人没有跟你们说清楚,我是答应考虑当简族的客卿,不是当简族的奴才。” 还一身不侍二主,陌桑讥讽地笑了笑,故意提醒似的道:“是考虑,而不是答应当你们的客卿。再者,你以为只有你们能挑客卿吗?本姑娘也同样的挑你们。” “回去告诉你们族主,若简族表现不能让我满意,我会拒绝当简族的客卿。” 陌桑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敢在她面前嚣张,惹急了她一掌拍飞出大门外面。 八管事也当即冷哼一声道:“你年纪小小口气却不小,居然敢妄言自择主子,既然如此就依照武道习惯解决,让本管事看看你有没有自主择主的本事。”把手上茶杯朝陌桑砸过去。 陌桑看都没看一眼,广袖轻轻一卷,就把茶杯送到八管事旁边的桌子上,连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出, “寒舍的茶水八管事是喝不惯,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八管事请回吧。”陌桑毫不犹豫地下逐客令,赶八管事走。 从昨晚九管事把她扔在大街上不管,就对简族的态度完全没有好感,再加这位八管事的态度更让她不想跟他们合作。 八管事看看面前的茶杯,心里一阵凛然,里面的茶水不仅没有洒出,还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要知道他把茶杯砸过去时,故意让杯口朝下,里面的茶水都在往外面倒。 没想到呀! 此女看似没有任何修为,可是一出手却让人震。 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长发如雪,仍然可以看出她还十分年轻,一袭纯白的布衣长袍,在她身上十分低调地奢华着。 想到这里,见陌桑又一直站在客厅中间不落坐,蓦然意识到什么,马上起身拱手道:“宫姑娘,是家主让我来问宫姑娘,因何住进沈家的客栈?” “当然是喜欢这里?”陌桑不以为然地回答,不过很显然她的回答,并未让八管事满意。 “宫姑娘,你可以是要当简族客卿的。” “本姑娘住哪里,跟本姑娘要当简族客卿有什么关系吗?”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着八管事道:“你若是能在简族的客栈内,找到一处这样的院子,我会马上搬过去住,毕竟住在这里是要花钱的。” 八管事对陌桑的解释将信将疑,拱手道:“明白了,在下会如实禀报家主。” 陌桑不置可否,送走八管事后,吩咐青儿准备午膳后,重新回到书房看书,没看到一会儿就听到敲门。 头也不抬地说了进来,门就从外面推开,福春从外面走进来,扑一下跪在陌桑面前道:“宫姑娘,请你继续训练福春,福春想进入武比前三。” “为什么?” 陌桑惊讶地问,她十分好奇福春的决定。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灵琲做了修改,大家可以回头看一遍。 第465章、福春闯关 见陌桑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福春把今天去给九管事还钱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福春担心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简游会记恨在心,继续重演十年前的事情,下黑手阻止到他参加武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就跟九管事提一下昨晚的事情,求他指点自己路,以后的日子如何才能过得平静些。 福春的潜力九管事之前已经看到,自然希望族中多一个武道精英,就把此事报给家主,家主的回复是让他努力打进前三,因为前三名会送到帝都主族,接受主族的严酷训练。 福春若能打进前三名,他们兄妹既摆脱简老爷和简老夫人的控制,也能逃过简游的报复,也算是一举两得。 陌桑想了想道:“以你目前的实力,前三名恐怕有些勉强,而且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后面几境越来越难突破,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对手的实力。” “宫姑娘,这些九管事都已经告诉我,此次族内武比,跟我同年龄段总共有一百六十四人,这些人里面境界最高是无形境巅峰,最低的是合境初级。”福春把自己知道情况全告诉陌桑。 陌桑沉默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揶揄,淡淡道:“照这么说,你只能算是中下水平,想要取得前三的成绩恐怕不容易。” “求宫姑娘成全。” 福春大概了解陌桑的性情,她没有把话说死,恐怕不容易就是说也不是不可能。 陌桑思过一番,淡淡道:“古来越级挑战,并且打败对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过。你跟他们相比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你虽修为废了,却一直在锻炼肉身,肉身比他们强壮,若是近身搏斗,还是有一定的优势。”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锻炼肉身?”福春惊讶地看着陌桑,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此事,她是如何知道。 “你家门口外面,那些石块难道不是用来练功的?”陌桑淡淡反问。第一次到福春家,就注意随意摆放石块,那不是用来当凳子坐的石块,而是用来强身健体石器。 福春搔搔头,讪讪笑道:“宫姑娘好厉害,福春在姑娘面前,真是没有一点秘密。”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不是我厉害,而是你接受的训练太少,我自会说话开始,就开始接受各种严苛的训练,经验都是拼杀出来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利用吧。” “是,福春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福春愣了一下心中大喜,朝陌桑连磕三下响头。 陌桑挥挥示意他退下,脑子在思忖应对之策。 其实以正常人速度看,三十岁第四境不算太慢,所以福春的天赋真的不算太差。 若是跟陌府那些精心挑选出来,除天赋外又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相比,简游、福春确实只能算是寻常之流。 凝碧馆书房里的书很多,陌桑除了偶尔指点一下福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书,根本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简族在陌桑来到滨城的第三天,终于把请柬送到凝碧馆。 请柬上邀请她观看族内武比,并没有提用客卿二字,陌桑接下请柬只说会依时到,并没有多余的事情要问。 “宫姑娘,你要不要准备一下?”见陌桑到简族观看武比,青儿也上出声问。 “准备什么?” 陌桑看着手上的帛书,头也不抬地问。 青儿一瞬惊愕,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姑娘应该好好打扮自己。以前在卧龙岛上没条件咱们可以不管,现在姑娘是不是应该有符合身份的衣饰,以免出门被别人看轻。” 自从他们来了滨城后,青儿见陌桑只是添置一些日用品,穿的却还是在岛上时,自己亲手织的棉布做的衣服 陌桑低头看着书道:“自己不看轻自己,就谁也不能看轻我。” 即便身在异乡,她的血统、出身、地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是穿昂贵的衣饰,还是普通的布衣又有什么区别 青儿似懂非懂,想了想:“青儿不虽然太明白,不过您说的话一定是对的。您不容易出一趟门,是不是应该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总不能走路或者是骑马吧。” “是要准备一辆马车。”陌桑此时才想起需要一辆代步的马车,淡淡道:“你去问问掌柜的,让他帮忙租一辆马车吧。” “是。” 青儿马上走出书房。 月转星移,日夜交替,一天又翻过去。 青儿早早便起床,忙碌着为她和福春准备早膳,随后福春也起来。 兄妹二人都知道陌桑的习惯,两人先一起用过早餐,青儿才把另一份早餐送到陌桑屋里。 陌桑起来用膳时,见福春不在,就知道他已经出发前往简族。他们早就说好,福春不必跟她同行,这样于他日后发展不利。 到滨城三天以来,陌桑第一次走出凝碧馆,走出浮生阁。 看着停在面前,只有贵族世家才能用马车,陌桑挑一下眉头道:“掌柜的,这马车应该不是外头租的吧。” 掌柜的笑眯眯道:“原是要为姑娘到外头租一辆,正巧遇上若尘公子,若尘公子说姑娘仙子似的人物,岂能坐外头租的腌臜马车,就说把他的马车借给姑娘代步,说他自己骑马即可。” “沈公子也会过去观看吗?”陌桑有些好奇地问,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自家的秘密。 “自然要过去,族内武比时,都会邀请别的世家过府观看,这是惯例。”掌柜热情地为陌桑解惑,刻意的热情,刻意的讨好。 陌桑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你代我谢过若尘公子,本姑娘会记住今天的人情。” 掌柜恭恭敬敬地应一声是,亲自上前为陌桑掀开车帘,看着陌桑坐好后,才让车夫坐到驾座上。 目送着马车离开后,喃喃自语道:“公子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宫姑娘,就亲自过来护送宫姑娘到简族,岂不是更有诚意,说什么还不时候,不能唐突佳人之类的话,可千万别走宝呀!” 陌桑若是听到这番话,肯定会马上跳下马车,宁可歩行也不会坐沈若尘的马车。 简族大门外面,福春跟众多简族分支弟子一起,在侧门外排队接受第一关考核。 前来参加的人还真少,可是能通过第一关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很多人也像他当年一样,连门口都没有进就直接打道回府。 据通关失败的人回来说,守关的人员都是无形境巅峰,能在其中一人手下走过五招便算通关,有些人听后神情凝重,有些直接退出,也有些不以为然,悠然排队。 前来闯第一关的人虽多,可是速度并不慢,很快便轮到福春。 福春从容自若走到门前,就看到十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十人对面坐着一名老者,负责登记前来闯关人员的名单。 看到福春从外面走进来,淡淡道:“过来登记一下你的姓名和修为及别,然后再从他们当中选一人跟过招,能在他们手上过五招便算是过关。” 福春走过,朝老者问好后道:“福春,三十岁,来自卧龙岛分家,修为是忘境初级。” 老者一边用笔记下,一边道:“福春,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你过去挑选一人为对手,能走过五招便算过关。” “谢族老指点。” 福春回过身,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十人,一一从十年人面上扫过。 蓦然看到一张大耳方正脸的坚毅面孔,福春马上倒吸一口气,十年前就是这个人打败他,还废掉他的武功。 想到父母被活活被逼死,想到青儿十年屈辱,福春毫不犹豫指定那人道:“原来是你,十几年前有仇不敢找正主报,只会拿些小人物出气的孬种,我今天就选你挑战。” 那人听到福春的话面色一沉,同时出认出福春就是十年前被他废掉武功的臭小子,虽然很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 猛地从椅子中站起来,冷冷地一笑道:“卧龙岛的人还真是打不死的臭虫,你急着找死我成全你,今天继续收拾你。” 福春不说话,直接走上擂台。 那人的面色更加阴沉,一跃跳上擂台,指着福春道:“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十年前我能一招废掉你,十年后也照样能一招废掉你。” “废话真多,动手吧。”福春一脸平静。 “赶着投胎,成全你。” 那个人毫不犹豫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直取福春要害。 福春人却滑得像条泥鳅,从对方手下溜走,对方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那人面色骤变,福春却冷冷一笑,从遇上周游起,就知道一定会遇此人,回去就把此人的情况跟陌桑细说一遍。 陌桑早就帮他拟定应对方法,五招很快就过去,那人却没有收手的意思,福春眼里闪过一丝狡猾,大声道:“第八招,第九招、第十招、十一招、十二招……” 他这么一数,在场的人的震惊不已。 其实下面的人都清楚,五招早就过了,只不过都被福春的身法吸引,竟然忘记了叫停。 当两人打到二十招时,福春大声道:“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出手还击,若是不小伤到你,到时候别又跑到家主跟前告状,说我无视武比规定,故意打伤你,取消我参加武比的资格。” 福春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妥协,实际上是在故意刺激那人,逼着那人动手对付他。 那人面色黑得不得能再黑,十年福春在他手上一招都抵不住,现在他却连福春的衣角都碰不到,还不停地跟他叫板。 此番若不能重挫福春,以后在族中他还有何颜面见人,关键是简游告诉他,以福春如今的实力,若能参加武比就一定能挤进前十名,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他们。 想到这里,那人也顾不了那么多,拼尽全力出招,招招对准福春的要害。 “简成,够了,快住手。” 负责登记的族老出声喝止,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下死手。 福春眼里闪过一线狡诈,看准简成一个绽后,暗暗使出他之前很不屑的太极拳,借力打力,直接把简成轰下擂台。 出乎所有人意料,直乎所然的结果。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惊住,要知道简成是无形境巅峰。 他现在居然被一个忘境初级打下擂台,传出去怕族里都要震惊。 族老也一愣,回过神后马上大声道:“福春闯关成功,直接进入内院武比。” 福春收起跟简成武比时的倔强,恭恭敬敬地朝族老行礼,回头朝面前九人颌首,连倒在擂台下面的简成也没漏掉。 族老把一块零牌,一套衣服递给福春,笑眯眯道:“年轻人,好好加油!我老头子看好你,希望你能走到武比最后。” “承族老贵言,福春一定会更加努力。” 福春又是深深一礼,他达到了陌桑预想的效果,惊艳的表现,让族里的人记住他。 简成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福春大声道:“小子,别太过得意,我会用实力告诉你,你永远是不扶不上墙的烂泥。” “简成,你放肆了,当我不存在吗?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报家主,让家主来处置你。”族老十分生气地喝斥他,好不容易能出一个越级武比的人,他可不能让十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闻言,简成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福春直接入内院内武比的事情,马上就传出外面,外面听到一阵沸腾。 没过一会儿,连他跟对手过多少招,最后把对手轰下擂台的事情,也迅速在简族内传开,族内不少人想见识一下福春。 陌桑来到简族外面时,正好听到众人在讨论福春的事情,意料中的事情她没有什么惊讶。福春的天赋比简游好,若不是耽误了十年,恐怕早就进入无字境。 “若尘公子已到,不知道马上车上是……” 蓦然听到马车外面门房的声音,陌桑把请柬递给车夫,由车夫把请柬递给门房。 门房从车夫上接过请柬,打开一看顿时怔住,马上拱手道:“宫姑娘请稍后,九管事马上出来接您!” 九管事亲自来接?陌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什么原因,想不到她沾福春的光,竟然劳动九管事亲自来迎接,嘴角上泛眼一抹冷笑。 第466章、简族武比 九管事出来迎接,看到陌桑赫然坐在沈若尘的马车上,眼里怔一下笑道:“是在下思虑不周,忘记宫姑娘是初次到滨城,滨城内并没有识熟的人,应当派马车亲自过去接宫姑娘过府,还请宫姑娘见谅!” 陌桑淡然一笑:“简族武比在即,忽略一两件小事很正常。” “宫姑娘,里面请!”九管事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客客气气地请陌桑入府。 此前在船上听到福春的话,他是半信半疑,到底没有亲眼看到,直到福春闯关时的惊人表现,他才相信福春当时所言不虚。 这女子一定很不凡。九管事心里有了结论。 沈若尘向来自视甚高,若不是了解到点什么,怎会主动让出自己的车驾。 想到这里,再看看面前沈若尘专用的马车,暗暗后悔自己看走眼,怠慢了大人物。 陌桑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若无其事走进大门,随着九管事来到举办武比的练兵场。 由于只是族内武比,观看的人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上前来观看的宾客,竟不下千人数。 “宫姑娘,在下带你去见过家主。” 九管事不敢说拜见,而是说见过,可知道陌桑在他心里的地位。 陌桑点一下头,九管事马上把她领到正着擂台,最前面的一排位置前。 回身对坐席中间,目光一直停留在擂台上,眸子深邃,剑眉入鬓,英姿伟岸的男人道:“家主,宫姑娘到。” 简族家主远完看到九管事带着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走来,听到他的话后,目光从擂台上收回,淡扫一眼面前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陡然看到一袭无华素衣,静默而立在他面前,目光却看向擂台的女子,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皱,女子面纱后面的容颜朦胧一片,他竟然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简家主心中骇然,莫非此女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里,简家主给了九管事一个眼色,九管事马上道:“宫姑娘,这位便是我滨城简族现任家主。” 陌桑回头看一眼,漫不经心道:“见过简家主。”旋即对九管事道:“我的位置在哪里。”丝毫没有向简家主行礼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这分明是不把简族主放在眼内。 沈若尘也很意外,虽然简悉只是简族一处分家之主,可也是无我境高手。 这女子自视过很高呀,不过他不介意火上浇油。 “宫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来宾的位置在这边。” 沈若尘露出阳光一笑,熟络地朝陌桑打招呼,并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陌桑坐他身边。 陌桑还没有回应他,刹那间数道充满敌意,想吃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感很无语很无奈。 果然,花痴哪里都有,陌桑若无其事走过去坦然坐下,谁让这里的位置最好最舒服,也最适合观看擂台上的情况。 刚坐定,坐沈若尘另一边侧,锦衣华服,容颜清丽的女子,高傲地瞟一眼陌桑,讥讽道:“若尘公子为人飘逸脱尘,仙人似的人品,当与有识之士结交,岂能什么荒山野岛出来,没家教的人混在一起。” 沈若尘如风一笑,温雅如风道:“若尘结交朋友的小事情,竟要劳叶小姐操心,我母亲若知道一定会感激不尽。” 叶小姐微微垂头,羞赧一笑道:“若尘公子是在取笑柔儿,柔儿随口提一句,区区小事不值得向令堂提起。”嘴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巴不得沈若尘的母亲知道。 闺阁女子的小把戏,陌桑连看都懒得看。 若是她那几个丫头在身边,肯定会让这什么叶小姐哭着求饶。 见陌桑不为所动,沈若尘有些失望,淡淡道:“叶小姐这样说,若尘自然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家母提起半个字,免教叶小姐为难。” 他的话一出,叶小姐的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讪讪道:“若尘公子最体贴人,柔儿感激不尽。” 此时,笑容比哭还难看,众人都忍不住偷笑。 陌桑面纱下嘴角微微扬起,轻启红唇道:“这是我到滨城后,见到的第三只猪,真是让本姑娘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见陌桑一直不为所动,沈若尘心里正失望,突然听到她开口,说出来的话如此精彩,轻笑出声:“滨城的猪有没有亮瞎宫姑娘的眼睛?” 他们正跟猪坐在一起,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感觉怪怪的。 “滨城自古多珠,是坤灵大陆人尽皆知道的事情,宫姑娘又何必大惊小怪。”不等陌桑出声,叶小姐又马上接话。 言外之意是讥讽陌桑见识,竟然不知道滨城盛产珍珠,她却不知道此猪非彼珠,闹了大话尚不自知。 陌桑淡淡道:“没瞎,不过也快瞎了。” 听到她的回答,沈若尘口中马上响起一阵悦人心田的笑声。 叶小姐面带笑容,目光却死死盯着陌桑,若目光能藏针,估计已经把陌桑盯成蜂窝。 “这杯茶凉了,给宫姑娘换杯一热茶。” 沈若尘是生怕坐在自己附近的女子就记恨陌桑,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向陌桑献殷勤的机会。 陌桑横他一眼,用传音入密道:“若尘公子,戏要适可而止,不然会很假。” 这个男人是故意为她拉仇恨。 沈若尘不以为然,和煦一笑道:“把我给宫姑娘带的东西,摆到宫姑娘面前,这东西想来能入宫姑娘法眼。” 侍从马上把一个玉盒摆到陌桑面前,沈若尘亲自打开,三枚比樱桃略大一些果子,如红宝石般躺在白色的锦锻上,只不过果子的颜色红得十分均匀。 陌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莞然一笑道:“这果子看着很诱人,味道应该不错。” 沈若尘含笑介绍道:“这专供上用的雪心果,皇后赏赐了一盒子给沈家,临行前母亲却硬塞给我三枚。此物最能养颜润肤,宫姑娘若不介意,就代若尘吃掉吧。” “若尘公子丰神如玉,确实不需要此物滋润,如此本姑娘就不客气。”陌桑也不矫情,拈起一枚果子,自面纱下面放入口中。 刚想轻轻咬开时,却发现此物竟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暖暖的汁液流入肠胃,并且迅速漫延至经脉里,一股暖流从肢涌入心房里面,整个人暖暖的。 “想不到此物竟然有如此功效,多谢若尘公子赠送。”陌桑把余下的两枚雪心果也吃掉,暖流瞬间漫延到四肢百骸,浑身舒畅得像是吃了人参果,眼里不觉染上一丝笑意。 看到陌桑吃下自己的赠送的雪心果,眼里还有着满意的笑意,沈若尘心中大喜。 面上如染春风,笑得十分迷人道:“宫姑娘要是喜欢,待我回帝都后,再为你寻一些来,此物对你大有益处。” “随缘吧。” 陌桑委婉的答复,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沈若尘对她好不可能毫无目的,神龙国帝都她必然会走上一趟,却没有告诉沈若尘。 目前还不清楚沈若尘的目的,不过比起玩弄心机收场人心,她还是愿意接受正面的合作关系,简族的反应是让她不痛快,却是最正常的态度。 看到陌桑敷衍沈若尘,叶小姐忍不住生气,冷声道:“随缘,宫姑娘的口气真大,此物一年不过才产十来斤,是全部进供到宫里,供皇族们食用,岂是你一句随缘就能得到。” “叶小姐,宫姑娘说的随缘,就是这个意思。”沈若尘淡淡解释道:“宫姑娘深知此物难得,在劝若尘不要勉强。” “我……” 叶小姐面上一涨红,好半晌才道:“柔儿自幼习武,未曾在书本上下功夫,误会宫姑娘的意思,还请宫姑娘莫见怪。” 陌桑不以为然笑笑道:“没关系,在家时家人时常嘱咐我,人丑要多读书。所以我也就比叶小姐多读了几本书,让叶小姐为难是我的不是,叶小姐大度不计较,咱们算是扯平。” 刚说完,耳朵里就响起沈若尘声音道:“好一句人丑要多读书,敢情本公子也是丑的。” 陌桑不理他,却听到叶小姐道:“人丑要多读书,这话真有意思。宫姑娘一直蒙着面纱,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猜。” 陌桑故意逗叶小姐,反正现在正无聊。 叶小姐气得差点咬碎银牙,若不是沈若尘在身边,估计已经破口大骂。 沈若尘若不是顾及形象,早就破功放声大笑,此时嘴角微微翘起,优雅道:“武比开始,我们还是看比拼吧。” 陌桑看向擂台才发现,擂动旁边整整齐齐站着三个着不同颜色衣服的方队,每个方队大约一百多人,福春一身黑色的劲服站在第三个方队,并且还是第一排第一个位置。 “宫姑娘,还没正式开始武比,福春风头就这么响,你不怕他成为众矢之的?”沈若尘小声问。 “路是福春自己选的,能走多远是他的事情,我无权干涉。”陌桑不以为然,福春以合境初级,硬生生撼动无形境的巅峰高手,震惊简族是意料中的事情,后面的路只能靠他自己。 简家主站在擂台上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宣布比武正式开始,至于各自的对手早已经抽答决定。 大约是有意安排,第一组上来的便是福春,他的对手跟他同级,不过高上一个阶段,显然对手的心理素质不怎么样,还没开始就已经怯场。 按常理说,福春能打败无形境颠峰强者,对付同级的对手应该很快解决,可是这一回他只是险胜。 众人不由一阵疑惑,台下也响起不少唏嘘的声音。 正当众人冷嘲热讽时,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家主,简族再出一员精英,好好培养,没准能上十族大比的擂台。” 是沈若尘的声音。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一愣,不明所以。 简家主起身,朝沈若尘致意,面带笑容道:“承若尘公子贵言,简家一定会好好培养福春。” 见众人还是一脸疑惑,沈若尘看一眼陌桑:“没有动用功法,仅凭肉身就打败同级对手,宫姑娘也是功不可没。” 闻言,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第467章、天下大比 天哪!仅凭肉身就打败同级对手,他的肉身该有多强悍,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福春,而是不少人的目光却落在陌桑身上。 底下马上就有人大声道:“福春,不就是十年前被简成废掉武功吗?” “你记错,武功都废掉了,怎么可能再修到合境。” 马上有否决那人的话,那人却肯定道:“我能认出他,是因为他戴着假发套。” 那人的话一落,马上又有另一人证明:“是了,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福春当时不仅被废掉,还被人下黑手,生生连皮一起扯掉满头的头发。” “血淋淋的,我也记起来了。” “……” 底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就把十年前的事情揭穿。 显然简家主也很满意福春的表现,听到众人的讨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淡淡道:“此事我会查清楚,若属实,定然会重重处罚罪魁祸首,并且补偿福春的损失。” 闻言,简游和简成的脸都绿了,以至于简游武比时不能专心,没几下就被对手打下擂台。 陌桑看了几场比拼后,觉得没意思,起身走出坐席,走到九管事身边道:“当客卿需要什么考核吗?若有考核赶紧安排,若不需要考核,我饿了要回去用膳,用过午膳要休息一个时辰,这是我的习惯。” 天榻下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习惯。 众人惊得跌掉下巴,沈若尘一阵无语,这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九管事嘴角抽了抽,看向擂台下面的简家主,这位祖宗他应付不来,不是家主出面比较合适。 简家主起身道:“是在下怠慢宫姑娘,午膳早已经准备好,宫姑娘不如用过膳再休息,在下也好命人收拾出一处庭院,给宫姑娘休息,往后不必来回奔波。”态度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陌桑摇摇头道:“家主盛情本不就推辞,只是觉得好生无聊,想回去多看几本书,弥补一下自己的不足。” 无聊?摆下是说武比不够精彩。 这下众人的面色皆不好看,叶小姐一下子找到借口讥讽陌桑。 刚想开口时,沈若尘却抢先道:“简家主,宫姑娘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此等武比自然入不得她的法眼,不看也罢。” 叶小姐一听,故意一脸娇嗔道:“若尘公子这么说,柔儿不服气,且不说我父亲和简家主都无我境,柔儿自己也是合境,柔儿不相信宫姑娘的修为在父亲和简家主之上,除非柔儿亲自试过,不然你为宫姑娘开脱理由不作数哦。” “叶小姐不愧是滨城女子的翘楚。” “如此年纪修为便达合境,不愧是城主大人的掌上明珠。” “在场很多男子都不如叶小姐,想当城主的乘龙快婿,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宫姑娘,没听说过,凭什么跟叶小姐争,就不怕被叶小姐的鞭子抽飞吗?” “说得是,我也没听过什么宫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从山角落吧。” “……” 底下一片溜须拍马屁的人,不停地吹捧叶小姐,刻意踩低陌桑。 叶小姐听到这些人的话,跺跺脚,故作难为情道:“你们这些人作死,又在胡说八道。” 见有人自不量力挑战陌桑,福春想出声却被陌桑一个眼神阻止,任由那些人迎高踩低,言语讥讽。 看到众人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陌桑冷笑一声道:“我天下山庄,扫地的小丫头就是合境,近身侍候的丫头须得是无我境,区区合境者,连给我斟茶递水都不配,凭什么跟我武比。”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沸腾, 简家主的面色终于变了,要知道他也是刚迈入无相境,莫非她的修为还在他之上。 “什么天下山庄,我从来没听说过。” 叶小姐听到陌桑说自己,连给她斟茶递水都不配,顿时就怒了,马上质问陌桑。 陌桑没有理会她,于她而言叶小姐之流,连当初的高家姐妹都不如,跟她计较是在侮辱在自己,直接离开练兵场。 看到陌桑要走,叶小姐眼里一阵阴狠,突然飞身朝陌桑扑过去,同时亮出自己的武器,一条幽黑发亮的鞭子,隐隐有一丝血腥味,想必也染上不鲜血。 “宫姑娘……” 沈若尘担忧地唤一声,随即又觉得多余,她的修为何须他担忧。 叶小姐的速度不算慢,很快走追上陌桑,毫不犹豫地挥出鞭子,陌桑却浑然不觉不似的,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身上,众人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叶小姐正暗自得意时,鞭子却打空,陌桑却突然消失不见。 众人惊得跌掉下巴,人呢?不过可能一鞭子打下,连人都打没吧。随即就看到叶小姐像遭到重创似,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到陌桑的声音自远处飘来:“此女心毒,对不相干的人也下杀手,今废其修为,断其根基,终身不得习武,让她日后不得恃强凌弱。” 什么?蓦然听到陌桑缥缈的声音,所有人都如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 他们不敢相信,叶小姐就这样被废掉修为,断掉根基,以后都不能再习武,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看到陌桑的动作。 简家主此时眼都直了,就听到福春淡淡道:“宫姑娘说过九境之下介草芥,像我们这等修为她都不用动手,只要放出气息就能直接伤到我们,甚至是取我们的性命。” 炸了! 所有人的认知,都被福春的炸成粉。 九境之下皆草芥,这得有多强修为的人才敢说这样的话,是宗师吗? 神龙国入道宗师,不过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方才的女子才多大年纪,就到这般境界吗? 简家主可以肯定,他亲眼见过简家宗师出手,那速度和气势便是如此,可是九管事说过她才十九岁,真的太年轻! 沈若尘也好不容易回过神,他便是九境,可是连他都看不清楚她如何出手,说明她的修为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倍。 此女不凡,简家吃不下,他们沈家也不行,除非是第一家族那位老祖出手,可惜那位老祖已经多年没有现身,不知道此女的修为能否惊动老人家。 想到这里,心里打定主意,事在人为嘛。 此时谁会在意什么叶小姐,直到她大叫一声,众人才想起她的存在。 简家主也不好说什么,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是命人好生护送回城主府,再把事情说清楚即可。 陌桑用过午膳后就吩咐青儿,无论谁来都说不见客,她可不想让人打扰难得的清静生活,没有圣殿和擎教对她虎视眈眈,即便没有宫悯在身边,她也可以安心地入睡,可是心里总少了些东西。 春冬季节,炉火再旺也比不上宫悯的体温,夜里还是会觉得冷,直冷到骨头里面。 “夫君,你此时在干什么呢?”陌桑在心里轻轻问,她留了线索,不知道宫悯有没有发现,若发现他一定会来接她回家。 “桑儿,我想你了。” 遥远的风擎大陆的中心点,宫悯轻轻呼唤着爱妻。 看着熟睡的女儿,酷似陌桑的睡容,轻轻道:“你知道了,没有你在身边,我连觉都睡不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能跟你相遇的方法,我们很快就会某个地方相遇,你一定要等我接你回家。” 当天确实是出现入道圣者你殇的天象,可是属于桑儿的天象没有出现。 他相信她还活着,再加她留给他线索,里面提到她早就知道会有龙吸水出现,并且推算在哪里能遇上虫洞,她唯一不知道的事情是,她不清楚虫洞会通向何处,又该如何会到他身边。 现在没关系,他知道如何能寻到她,他也相信她若知道有这么一条途径,肯定会不顾一切来跟他相见。 “桑儿,等我。” 宫悯在心里暗道,这次他不会让她空等,而是由他来等她出现。 经过大半年筹划,风擎学院已经成立。 风擎大陆的人也终于可能走出风擎大陆,去跟四海八荒九洲的人接触。 天下大比,是四海八荒九洲所有人类的大比,因为桑儿的发现,风擎大陆终于能跟真正的中洲联系上。 从今以后,风擎学院的学子们也要参加中洲举办的天下大比,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私事要处理。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风擎学院正式开学后,他就是风擎学院的院长,宫悯不再是大鸿皇朝的宫悯,而是风擎大陆的宫悯。 掖好女儿身上的被子,宫悯便盘腿坐在旁边打座调息。 他跟拜水尚有一战未结束。 若不是拜水,桑儿不会离开他,更不会独自面对风擎大陆所有强者,还要应对来自域外的侵略者。 若不是如此,桑儿早就回到他身边。他们一家团聚,远离朝堂,过上消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桑儿,桑儿,桑儿…… 宫悯心里唤着陌桑,他相信跟她之间,无论隔得多远,都能感觉到彼此。 陌桑从睡梦中醒来,青儿正好送洗脸水进来,忍不住轻轻道:“青儿,我好像听到我夫君在唤我,他一定也在想我。” 第468章、制琴 简族武比上刻掉城主女儿的修为,陌桑本以为又要一番周折才能解决,不想才过两天时间,简家主就让福春带话。 说福春的天赋很高,潜力无限,武比结束后可以进入主族接受训练,希望她到时能一起随行,陌桑的回复个好字,第二天简族便派人送来一大堆东西,说是给福春的奖励。 简老夫人也派人送来好几匹上好的,颜色比较年轻的衣料。 福春是心知肚明,不用想也知道是给陌桑的,收下东西后统统送到陌桑面前。 陌桑不置可否,青儿却十分欢喜。 看到青儿拿着衣料比划着,说要给她裁衣服时,陌桑倒想起自己的衣服。 青儿跟陌桑在一起时间长了,知道她是念旧的人,面带笑容道:“宫姑娘,要不让家主帮忙找找,或许还能找回来。” “此事不忙。” 陌桑不以为然,本以为此事跟简老夫人他们无关,如今看来他们能离开卧龙岛,完全因为她那身衣裳。 天蚕丝织就的衣服,无论放在哪一个时空都是致宝,更何况以武为尊的坤灵,武器和防身东西,绝对不亚于唐僧肉,难怪简族会让简老爷和简老夫人离开卧龙岛。 “宫姑娘,这么好的料子,你真的不要做几身衣裳吗?”青儿依依不舍摸着手上的料子,这可是丝绸和锦缎。 “我没有兴趣,你要是喜欢这料子,就裁几身衣服自己穿,给福春也裁几身吧。”什么样的好料子陌桑没见过,自然不把几匹丝绸锦缎放在眼内。 “青儿怎能穿这么好的衣料。” “那就扔了。” “我穿。” 青儿咬牙切齿,末了气呼呼道:“宫姑娘最坏,每次都是这样逼青儿。” 陌桑不以为然,青儿年纪跟她相仿,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却生生被简老爷给毁掉,将来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突然想出去走走,刚走出二门,就看到福春往里面搬木桩,一时好奇地问:“福春,你搬木桩进来作什么用,是要用来练功吗?这些对你可没用。” 福春放下手里的木桩道:“不是,是青儿说姑娘胃口不好,想给姑娘熬粥用,我就跟浮生阁要些木柴。掌柜的就说凝碧馆后面有不少早些日子砍下的木桩,让我拿来劈了当柴用。” “我素来如此,倒让你们费心了。”陌桑有些不好意,她素来胃口浅薄,每餐都吃不了几口。 以前上官尺素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她多几口,只有在宫悯填鸭式的喂养下才多吃几口,或者内力被掏空时会使劲往里塞。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福春重新搬起木柴,临行时又多问一句。 “我到湖边走走。” 陌桑人轻轻飘出院子,来到湖边。 初春季节,天气还十分冷寒,时有烟雨,空气中有泥土的芬芳。 见路面有些潮湿,陌桑不由自主地运转内功,防止湿气侵入体。 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不得不夸赞浮生阁会挑选地方,居把一方山水收为己用,让一座人造庄园凭几分天然感。 走过凝碧馆后面的梧桐树时,突然漫天落花飞舞,一片一片如飞雪从天而降,陌桑不由停下脚步观看,玉指轻轻挟住一片花瓣,放到鼻前闻了闻。 抬头,却见梧桐花开满枝,眼里闪进一丝惊讶。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梧桐花应该是在四月开放,可是眼下连二月份都没有过完。 “湖下有热泉涌出,此处地气较别处暖和,是以梧桐花开得比较早。”悦耳的声音响起,人轻轻飘落在人眼前。 沈若尘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他的手指很漂亮,比花瓣还要细嫩,娴熟地把玩着花瓣道:“你可知梧桐花的花语?” 陌桑想了想道:“梧桐是天地知者的象征,古人认为梧桐是一种智慧之树,能知秋闰秋,所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这叶指的就是梧桐树的叶。民间还有凤栖梧桐之说,是祥瑞的象征。” 沈若尘愣了一下,淡淡道:“是情窦初开的意思。看来宫姑娘的故乡离我们很多远,竟然有如此不同的说法。” “确实是很远。”陌桑赞同他的说法。 “你今天怎会有时间出来走走,应该很忙才对。”自第一天武比后她便没有出现,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湖畔偶遇。 陌桑看着漫天飞花,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道:“我若是说,我特意来跟若尘公子偶遇的,若尘公子可会相信。”她确实是有点事情要找他帮忙。 “荣幸至极。” 沈若尘笑了起来,让人觉得瞬间进入繁花似锦的三月。 陌桑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几个月前,我落难卧龙岛不久,有人趁我外出时,将我的一身衣裳盗走,宫殊想请若尘公子帮忙打听,滨城可有当铺近几个月,收到这样的一身衣裳。” “一身衣裳!” 沈若尘惊讶地看着陌桑,随即了然,是她自己的衣裳。 “是。”陌桑坦然承认,面无表情道:“我的东西,即便不用了也是毁掉,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上,更不能上别人的身,况且这身衣服于我有特殊意思,是一份特殊的礼物。” 沈若尘蹙起眉头,思量一番才道:“仅是一身衣裳,怕不是好查,劝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就算是再精致华贵,他们也未必能记住,毕竟典当行每天收到这样的东西太多,除非是价值不菲。” “若是一身天蚕丝织就的衣服呢?” 陌桑淡淡反问,是她跟宫悯成亲前,由宫夫人亲自为她准备,宫悯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沈若尘当下惊讶地看着陌桑,天蚕丝可寻常之物,就算是沈家这样的大家族,也未见得能拿出如此多的天蚕丝,天下山庄的实力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沈若尘淡淡道:“天蚕丝非凡品,用天蚕丝织就的衣裳,整个坤灵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件。若真有人拿去典当,应该不难查找到线索,你给我一点时间,想来不必太难找到。” “是什么人,竟敢偷盗你的东西。” “偷盗的人已经被我放干血而死,帮凶正在等待死亡。” 卧龙岛应该很快就要改名为蛇岛,到时巨蛇出没,村民们就是巨蛇口中的美食,陌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沈若尘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彩,这女子是善与恶的结合体,善恶在她一念间,笑得十分迷人道:“宫姑娘放心,只要东西还在神龙国,本公子一定能为你找到线索。” “我欠了你不少人情,以后一定会还给你。”陌桑不喜欢欠人情债,可眼下她不得不欠着沈若尘的人情。 “还人情的话,以后再说吧。”沈若尘是极聪明的一个人,见她没有找简族人出面,就知道她在怀疑简族私吞她的东西。 听她说以后要还他人情也没有拒绝,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后,他渐渐了解陌桑的处事之风,比起交情她更喜欢因利而聚的关系。 大约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可明明还那么年轻,却是个多疑且不轻信他人的主。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小小年纪就有着老练的处世之风,沈若尘开始有些好奇陌桑曾经的经历。 他试着从青儿和福春身上下功夫,打听这女子的来历,两人却只知道她是被海上风暴带到卧龙岛,故乡在很遥远的地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除非这女子愿意,否则他什么也查不到。 陌桑知道沈若尘在想什么,却并不打算向他坦诚,目光四下里扫一眼。 忽然发现墙脚下摆着几根粗大的木桩,不由走自地走过去,抬手轻轻叩了叩木桩,木桩所发出的声音十分好听。 是上好的梧桐木。 陌桑撑日想做一把琴,苦于没寻到合适的木料,没想到眼下就有现成。 按动机关弹出墨剑,往木桩上一阵快得看不到影的挥舞,停下来时已经是一个漂亮的琴身。 回身对目瞪口呆的沈若尘道:“沈公子,滨城里可有卖乐器店吗?” “有,我带你去。” 沈若尘言不由衷道,若他没有看走眼,她用来劈木头的那把剑,绝对是一把世间罕有、价值连城的兵器。 天蚕丝做成衣服穿,绝世兵器用来劈木头,得是多深底蕴的大世族才能如此气魄。他对天下山庄越来越感兴趣,终有一天他要亲自拜访天下山庄。 陌桑察觉他的心思,讥讽一笑道:“那就劳烦若尘公子。” 此人野心不小啊! 妄图染指天下山庄,可惜他没那个能力,而她不会给他机会染指。 两人闲庭散步似的来到一家乐器店,陌桑意外地看到琴弦,除了蚕丝外竟还金属琴弦,而且跟那个世间的一般无异。 陌桑走到各种弦乐器前,轻轻拔动上面的琴弦,最后指着一个发声低沉却不失清脆的乐器:“掌柜的,这种琴弦用的是何种材料制成,弹出来的声音竟然能摄人心魄。” 看到陌桑问的琴弦,掌柜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马上堆起笑道:“姑娘好眼力,此为寒蚕雪丝,出自极寒之地,一年最多也就三十多丈,此物寒气太重用来制衣物有损肌体,不过用来做琴弦却是极好。” “我不关心这些,只想问这样的琴弦可还有售卖?”陌桑不想听故事,此物合她心水,只想知道没有得卖。 “自然有售卖,只是价格略高……”掌柜的目光往陌桑身上扫一眼,见陌桑一身素白布衣,说话有些犹豫。 “这里够吗?” 陌桑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问。 掌柜看着银子愣了愣,想不到此女衣着朴素,出手却很是不凡。 当即笑眯眯道:“够了,够了,够了,这一锭银子能把小店的寒蚕雪丝买走一半。” “按你的话,就要走一半吧。” 陌桑对银子多少没有概念,反正她也不缺这点钱银。 现在手里有几万两银子,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是却提不起任何兴致,以前那怕是给她几钱碎银,她也会欢喜好半天。 掌柜的一愣,马上道:“姑娘请稍等,在下马上把寒蚕雪丝称给你。” “再要些打磨琴身上的东西。”末了,陌桑又交待一句。 “好!”片刻后,掌柜的就把东西都取来,指着针线轴大的东西,面上堆满笑容道:“这是姑娘要的寒蚕雪丝,这些是打磨琴身的沙纸,小可就送给姑娘,以后可以多多来帮衬。” “自然。” 陌桑笑着回答,老板倒在做生意。 沈若尘一直在旁边看着,想到方才削好的木头,好奇地问:“宫姑娘,你要这些东西作什么用。” “制一把琴。”陌桑简洁地回答。 “小店什么琴都有,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姑娘何不买的现成?”掌柜的也奇怪地问。 “我要的琴,你这里没有。”陌桑轻轻回身,洁白的裙摆旋起如浪花,如一朵云飘出乐器店,没入人流里面。 沈若尘自然紧随其后。 陌桑回到浮生阁也不入凝碧馆,在湖畔席地而坐,用沙纸轻轻打磨梧桐琴身。 待琴身光滑如镜时,沈若尘才发现,那块木板上居然刻着兰花纹图案,之前他可完全没有察觉到陌桑有些举。 这女子实在是太惊人,陌桑地不理会他,开始专用制琴,定山丘、穿琴弦,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一把纯阳古琴已经制作完工。 陌桑轻轻拔动琴弦,声如断金碎玉,直入人心,效果比她想象中还美妙悦耳。 沈若尘看着成品的乐器,惊讶地问:“这是什么乐器,本公子自问见识不算浅薄,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乐器?” “我故乡的古琴,你也可以唤它七弦琴。” 陌桑把琴置在腿上,两手轻轻弹拔的琴弦,弹正是当日的高山流水。 只是弹出的意境却另一番风情,完全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马上用双手紧按着琴弦,断绝琴音。 当琴声响起,沈若尘整个人都怔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她的琴声竟真的摄魂夺魄之力。 若不是他及时运转内力抵抗,陌桑又马上停下来,此时他已经吐血。 见陌桑露出外面的双眼也同样惊讶,便知她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效果。 压下翻滚的血气,深吸气稳定情绪才道:“宫姑娘,此琴有魔性,以后不要轻易弹奏,会要人命的。” 陌桑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把琴,为何完全不听她控制,发出她也无法理解的声音,不过倒是一样不错的兵器。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大型军旅言情文《王牌军婚之持证上岗》爱吃香瓜的女孩/文 【给我一把狙击枪,我能征服整个世界!】 — 言曦的父亲是名狙击手。 言曦的哥哥是名神枪手。 言曦的伟大梦想就是打败她哥哥! 所以当接到给父亲的支援信,言曦像古代的花木兰那样,办了个假证就怀着荡漾的心直奔目标地。 但在她到了那里后,完全荡漾不起来。 — 这个军营有点黑: 没有电视里升国旗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兵哥。 没有牛逼酷炫用眼神就让人下跪的指挥官。 没有和谐有爱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战友们。 当她好不容易成为z国第一狙击手时,却栽在了她的长官手里。 第469章、暗中较量1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三月三,也是简族武比的最后一天。 福春的目标也从最开始的前二十名,到前几天的争夺前十名,眼下准备跟另外九名同时简族中人争夺前三名的席位。 他的修为也从合境初级到合境巅峰,修炼的速度快得骇人,成为简族目前最受人瞩目的选手,简族也毫不吝啬现有资源,把族中的最好的功法给他修炼,助升修为丹药也陆续送到凝碧馆。 福春因陌桑一句话,每每只把丹药收下却没有服用,依然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提升修为,不过速度也实是让人震惊。 最后一天武比,陌桑自然到场助阵,只不过她把青儿带在身边。 还是相同的位置,青儿想站着,却被陌桑强行按坐在位置。沈若尘见惯不怪,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他也见她做过。 待众人都坐定后,沈若尘小声道:“半年内,滨城的典当行没有人当过你的东西,不过我的人打探到一个消息,大约是在过年前四五天,简族曾经派人到过卧龙岛,据说带回来一样东西,不过保密工作做极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东西。” “一身衣裳,不至于吧。”陌桑觉得应该不是她的东西。 “你可知道在武道者眼里,你的东西绝对是件稀世珍宝。” 沈若尘对陌桑感到无语,天蚕丝织就的衣服穿在身上,若非神兵利器根本伤不到分毫,这女子到底懂不懂此物的珍贵。 陌桑还是摇摇头:“这衣裳是根据我的尺寸定制,又是女子的衣裙样式,只有体态跟我差不多的女子能穿上,一般女子根本穿不上身,放在男人手上只能当摆设。” “你用过的东西,当摆投欣赏也是好的。”沈若尘不假思索道,马上感觉到身边温度骤然下降。 知道陌桑动怒了,干笑两声道:“开个小玩笑,本公子怎能亵渎宫姑娘,若被你发现,岂不是被你用剑砍成十八块。” “放心,本姑娘报仇方式很温柔,最多抹掉你的记忆,把你卖到花楼当小倌。” 陌桑眼里的笑意很醉人,沈若尘却感到毛骨悚然,赶紧把身子侧向另一边,生怕陌桑突然出剑。 看到沈若尘的反应,陌桑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争夺前三的十人身上扫过。 除了福春之外,一一探过另外九人,确认九人没有刻意压制修为,才朝福春点点头。 福春收到陌桑的暗示,心里的底气更足,看向一旁的青儿露出一个笑容,开始准备后面的武比,今天结果太重要,容不得他有丝毫须大意。 武比快开始时,简族的管事突然大声通报道:“城主大人到!” 滨城的城主大人亲临简府,跟在身边的还有被陌桑废掉修为和根基叶小姐,简家主亲自起身相迎,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惟独有两人一动不动。 其一是沈若尘,其二自然是陌桑。 看到这一幕,叶小姐火从心起,尤其是看到陌桑仍然坐在沈若尘身边,更是火大。 大约是其父在身边,叶小姐没有以前的骄纵,看一眼陌桑后惊恐地垂下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看起十分惹人怜惜。 “你有麻烦了。” 沈若尘提醒陌桑,面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道:“叶城主最是护短,你废了他女儿的修为和根基,他肯定会找你麻烦。” 陌桑不以为然,以她如今的修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废不误,区区一个城主算什么,嫌麻烦时同样废掉,端起茶水悠然地抿一口便放下,眉头轻轻皱出一个川,对站在旁边的侍从道:“茶太浓,请给我换一杯清水。” “是,奴婢马上去。” 蓦然听到请字,侍从吓得差点站不稳。 沈若尘也讶然地看一眼陌桑:“你居然对一个家奴说请,真是有意思。” “都是人。” 陌桑三个字堵住沈若尘的嘴。 沈若尘惊愕,随即也了然,这女子早堪破红尘,世人在她眼里没有阶级之别。 见女儿看了一眼宾客席后,就吓得马上垂下头,也往这个方向看,一眼就看到在一群恭恭敬敬站着的人中,若无其视坐着的陌桑。 简家主见到他都起身相迎,这女子是什么来头,竟对他视若无睹,顿时也十分火大,想要发火又碍于身份。 “宫姑娘,叶城主来了。”沈若尘小声提醒。 “来了就来了呗,难不成还要本姑娘起身相迎不成。”陌桑不以然,音量也丝毫没有压低,沈若尘嘴角猛地一阵抽搐。 叶城主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简家主马上道:“宫姑娘,你的修为虽高,可是按身份地位,你理应向叶城主行礼。” 陌桑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八管事,似笑非笑道:“抱歉,忘记跟简家主认真地介绍自己,宫殊本是将门之后,在我的故乡是皇帝御封的正一品郡主,相当于坤灵大陆的正一品宗姬。若论身份地位,行礼也须是你们向本郡主行礼。” “在你的故乡,谁能证明。”叶小姐冷笑一声,一改方才的柔弱委屈。 “地位、身份这种东西,需要在同一级别上的人才能彼此感应到。”陌桑说完,看向沈若尘道:“若尘公子,你说是不是。” “确实是如此。”沈若尘表面上一笑倾城,心里暗道:“毒,太毒,太阴毒!” 回头小声对陌桑道:“宫姑娘,你这一句话能毒死除本公子外在场所有的人。” 若论出身,估计也有他能跟她同级,不过对她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若非自幼浸染在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是不可能有如此高贵优雅、沉稳端庄的态度,天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装不出来。 闻言,叶小姐、叶城主、简家主马上怔住,待回过味后,心底不由自主抽搐逆流而上痛。 远远看着陌桑跟沈若尘有说有笑的画面,三人不得不承认两人坐在一起,真的看不出任何等级差别。 沈若尘一句话证明的所有,连叶城主也无法反驳,因为沈若尘亲口承认,他跟陌桑间有同级的感应,他用事实证明一切。 “你的故乡在哪里?”沈若尘却好奇地问。 “他不在离坤灵大陆上。”陌桑幽幽回答,目光看向风擎大陆所在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忧伤。 沈若尘还想继续追问,看到她眼里的忧伤,马上改变主意,却听到青儿安慰道:“姑娘多思易伤神,只要不放弃,总会找到回家的路。” 蓦然听到陌桑的声音,沈若尘到口的话马上咽回,把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上。 叶小姐气得脸都有些走样,本以为自己的父亲出面,能狠狠地教训陌桑一顿,不想陌桑一句话就羞辱得他们都抬不起头,若不是修为被废掉,她一定会不顾后果扑上前,跟陌桑拼过你死我活。 陌桑没有再看这对父女一眼,简家主也宣布最一场武比开始,叶家父女只好落座。 简家主大声道:“时间有限,今天的武比跟平时不同,你们十人先是一对一的比拼,获胜五人同时上擂台,最后能站在擂台的三人即是前三名,就是滨城简族分家送入主族的精英。” 听到武比的新规则,众人不由一怔。 十名武者也面面相觑,没有想到最后一场武比的居然混战。 沈若尘听到后,面带笑容道:“很有趣的安排,到沈族武比时也这样安排,场面一定会更加精彩。” 陌桑笑笑道:“比起在最后混战,我更喜欢在初赛时这样安排,几百上千人,甚至是在一起比拼,在这样混乱的环境,就算是有人修为比众人都高,亦有可能会落败,只有这样才能挑选出真正的强者。” “万马千军从中过,衣不染血真强者。”末了,陌桑又淡淡补充一句 “真强者?”沈若尘惊讶地看着陌桑,有些好奇地问:“宫姑娘,你可曾亲临过战场,看过两军交战的画面。” “本郡主十岁出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打败过敌方少帅,十三岁开始领兵,十四才换上女装,面对另一个战场,另一群更加强大可怕的敌人,最后一次跟敌人交手时遇龙摆尾,被龙摆尾带到卧龙岛。” 陌桑简洁地说出自己的经历,沈若尘听得目瞪口呆。 看着飘逸脱俗、不染红尘喧嚣的陌桑,实在无法把她跟在战场上浴血的将士联系在一起。 万马千军从中过,衣不染血真强者!这得修为有多厉害的人,才敢说出如此大气、霸气的话语,忍不住问:“宫姑娘,透露一下,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嘛。” 陌桑回头看一眼,想到他刚才帮自己的份上,沉吟片刻才道:“九境之下皆草芥,你虽处在九境,不过跟我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我若要杀你,你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沈若尘的嘴角抽了抽,答案还是不够细,继续问:“到底是多高,你给一个详细的说法。” “沈公子,宫姑娘能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而不落败。”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沈若尘惊讶地看一眼青儿,陌桑的实力更是让震惊。 青儿说后,小声对陌桑道:“宫姑娘,青儿多嘴,可是哥哥他……” 武比已经开始了,青儿担心自己的哥哥,见沈若尘一直缠着陌桑,让陌桑无法关注自己的兄长,不得打断二人的对话。 陌桑把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才发现福春已经开始比拼,只是情况不太妙。福春似乎被对手克制住,只是那名对手的修为跟他差不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凝神细听,一个很轻声音在指点那人,如何出招对付福春。 清楚原因后,陌桑心里冷冷一笑,竟敢当着她的面耍花招,就让你们原形毕露,摸声音所在的方向,暗暗送出一股暗劲干扰。 第470章、暗中较量2 陌桑的暗劲一出,下一秒福春的拳头狠狠揍在对方身上,那人慌乱地看一眼四周后,马上开始出手还击,却意外的落空。 福春就像是悟通了什么规律法则,无论对方用什么招式,攻击方式怎么变化,他始终以不变应万变,每一招一式都把对手压得死死的,还打得不紧不慢,有种把对手逼疯的节奏。 沈若尘看着福春的表现,忍不住惊赞:“再低级的功法,当练到至臻时,就能媲美高一级的功法,福春便是如此。” 陌桑眼中带笑道:“十人中,福春家境最差,连一部完整的功法都没有,当年还招人嫉妒被废掉武功,父母被村民逼死,最后连妹妹都没有保住,十年的积压一朝暴发会很可怕。” “他是你的剑,不担心伤到自己吗?”沈若尘轻声反问。 “剑?” 陌桑不以为然地一笑:“想当我的剑,最少得有九境修为,得足够精明,以及超人的应变能力,本郡主觉得若尘公子倒是很合适的人选。” 沈若尘心思一动,当她的剑,意味着整个家族都得为她所用。 赌注太大,就算他同意家族也不会同意,换话题道:“你真的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而不落败?” 陌桑笑而不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擂台上。福春此时看起来有些吃力,不过已经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福春的悟性很高,在一场场比拼中提升自己修为和经验,进步远比别人快,至于能否成为他的剑,陌桑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有些事情刻意不得。 两人走了近千招后,福春怒喝一声,两手同时出拳,直接把对方轰飞出擂台。 沈若尘看一眼陌桑,忍不住惊叹:“看似艰苦的比拼,其实是不断提升自我,很冒险也很有成效。不过,你教给福春的应该不指这些,没准哪天他真能成为你的一把剑。” “顺其自然。” 陌桑心口如一,跟着众人一起为福春鼓掌。 目光缓缓从席间扫过,有人一直在暗中指点福春的对手,可是她却无法捕捉到对方的准确位置。 修为比她的低人,肯定逃不出她的探查,可是她却偏偏探查不到,莫非有比她修为高的人在场? 陌桑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看一眼身边的沈若尘,想了想问:“若尘公子,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能防止别人远距离探查你的修为和位置。” “怎么这样问?”沈若尘忍不住问。 “我初到滨城那天,凝神探查,探到简家主和叶城主的修为,惟独也没有探查到你,所以好奇地问问。” 陌桑没有直接说原因,沈若尘空明一笑,指着系在腰上的玉佩道:“朝廷为了保护人才,年轻一代能在三十岁之前,修为达到相应无相境,就能参加修为测试,通过测试确定是无相后会发放一玉牌。” “这块玉牌能隐藏修为和位置。”沈若尘补充道。 “我能看一看吗?”能隐藏修为和位置的功效,引起陌桑的兴趣。 “当然。” 沈若尘摘下玉牌,放到桌子面上。 陌桑拿起玉牌,边看边含笑道:“若尘公子,你对古董玉器也有一定的研究?” 沈若尘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轻声道:“只有经常接触古董玉器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习惯。”说毕,故意举起玉牌,轻轻放在桌面上。 呵呵!沈若尘轻笑出声道:“宫姑娘果然见多识广,若尘在宫姑娘面前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你有点不太可爱。” 陌桑摸了摸玉牌,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惟一的解释玉牌的质地能影响内息探查,可是什么玉能有此功效呢? “若尘公子,如果我去参加测试,是不是也能得到这样的一块玉牌?”陌桑忍不住问,她对这种有奇效的玉石起了强大的兴趣,想了解它的秘密。 “本公子能知道原因吗?” “我很好奇它为什么能阻止内息探查和隐藏修为?” 陌桑笑着回答,这个世界有太多神奇的东西,忍不住想要多了解,她不相信鬼神,玉牌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若尘讶然,他领到玉牌时,只知道此物能保护他不被人发现修为和行踪,却没有想过为什么玉牌能保护他。 此女的心思真真是与众不同。 “以姑娘的修为,绝对没问题。” 沈若尘也很想知道陌桑的确切的修为,他不介意陌桑去测试。 陌桑想了想,我还有一个疑惑:“朝廷为什么保护你们,莫非除了世家之间的排名武比,还有更重要的武比?” “坤灵大陆以武为尊,那一国拥有的武道强者越多,在四国大比上胜算越大,武比后能到中洲修炼的人就越多?” 沈若尘用最简洁的话语,跟陌桑介绍了坤灵大陆的生存方式。 这是一片以武为尊的大地。 陌桑疑惑了,不解问:“四国武比我能理解,到中洲修练不明白,是不是武道强者都集中在一座叫中洲的城池?” 风擎大陆上有中洲,莫非坤灵大陆上也有一个中洲?照这么说,难道每一片大陆上都有一个地方叫中洲,而且也有一个类似圣殿的机构。 “中洲不在坤灵大陆,它在四海八荒九洲之间的交汇点,还有一年的时间,就是四海八荒八洲的精英汇聚在一起的日子?”沈若尘一脸激动地介绍,听着很让人心动。 “天下不是九洲吗?”陌桑好奇地问。 “还有一洲通道出了问题,至今都没有跟中洲连接,所以从没有人参加精英聚会?” 沈若尘漫不经心的回答,却引起陌桑的好奇心,不假思索问:“是哪一洲无法跟中洲连接,为什么呀?” “巽洲。”沈若尘笑着说出答案,不以为然道:“这是到过中洲的人说的,具体原因他们也不清楚,大约是两地间的通道出了问题,以至于接引使者不能抵达巽洲。” 陌桑轻轻哦一声,巽洲正是风擎大陆。 风擎大陆的人一直无法走出风擎大陆,原来是通道出了问题,不知道夫君他们接手后,能不能解决这问题。 “我能参加吗?” 陌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她要参加四国武比,要到中洲修炼,因为宫悯为找到她会极尽所有办法。 沈若尘丝毫不意思陌桑会这样问,面带笑容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能打败敌人,就有机会到中洲修炼,所以帝都你是必须走上一趟,证明你的修为九境或以上。” “必须的。”陌桑会心一笑,突然又听到那个细小的声音,小声道:“那个人又开始干扰武比,不知是何目的。” “是他来了。”沈若尘往下面看一眼,目光停在下面众人中。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陌桑就看到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 男子一袭玄衣,五官立体高贵,把他的皮肤衬托莹白如雪,目光税利如苍鹰。 “他是谁?” “简洛,简氏主族子孙,九境巅峰。”沈若尘在介绍时,语气里有一丝敌意。 陌桑忍不住笑道:“你们的修为一样,交手难分伯仲,何必对他充满敌意。” “他是个混蛋?”沈若尘咬牙切齿,一改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 “怎么,吃过亏了?”陌桑笑着问,语气却是肯定,若非在对方手吃过暗亏,他不会有这番表现。 沈若尘鼻子哼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 陌桑却不解地问:“这是简族内部武比,他这样横加干预,此不是影响到简族自身的力量,得不偿失呀?” “简家能几百年如一日,排在十大世家第五名,不是没有原因。”沈若尘话里三分讥讽,甚至有几分不屑,显然很看不惯简家这种内斗风。 陌桑没有马上接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是简家却一直稳居第五位,难道没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合理吗? 简族的情况,陌桑很自然地想到大鸿皇朝,二百多年一直保持中强国的原因。 莫非简族也是韬光养晦,暗中准备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陌桑看一眼站在人群中的简洛,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表现分毫,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简洛一直看着擂台,看得出他对族内比拼十分上心,完全察觉不到陌桑在注视他。 当然以陌桑的修为,他也察觉不到。 沈若尘却很不淡定,不时变换坐姿,完全没有前些日子稳定。 见到沈若尘坐立不安的模样,陌桑笑笑道:“若尘公子,你紧张什么,还怕他向你挑战不成。” “是。” 沈若尘毫不犹豫地承认。 陌桑不以为然道:“胜败乃常事,有什么可怕。” “你别看他现人模狗样的,一旦动起手来就变野兽野人,从不正经过招,反而又咬又撕,跟野兽差不多,本公子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受得了他。” 沈若尘一副不感冒的模样,想了想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小声道:“宫姑娘,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本公子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不然回家的日子又得延迟。” “不至于吧。” 陌桑讶然,沈若尘如此一个玉树临风的妙人,居然被吓得落荒而逃。 沈若尘一边起身一边道:“至于,很至于。本公子可不想被撕坏衣衫,损坏自己完美的形象,改天见。” 说话间人已经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宾席,走向简家主所在的位置。 大约是在跟简家主辞别,不时瞟一眼简洛,须臾匆匆离开练兵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看到他这副见鬼的模样,陌桑不禁有些好奇简洛到底有多疯狂,竟然让沈若尘落荒而逃。 第一轮武比就结束。 青儿一脸激动道:“宫姑娘,太谢谢你了!我哥哥能打到最后一轮武比,全靠你的指点。” 陌桑把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安静,青儿发现自己失态,赶紧坐下来,喜悦的情绪还是按捺不住露出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此时有多兴奋。 青儿的话还是引起有人的注意,陌桑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扑向自己。 居然有人要探查她的修为!陌桑不以然地笑笑,在场中没有人能探查到她的修为。 任由对方探查,自己却很快便捕捉到探查自己的人是谁。 是简洛。 简洛面上很快露出惊讶的神情。 陌桑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探查不出自己的修为才如此惊讶。 简洛愣一下,大步朝宾客席走来,一直走到陌桑面前,毫不犹豫地坐在沈若尘坐过的位置上。 “你是谁?为何我探查不出你的修为?你的修为多高?”简洛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完全不似沈若尘多心眼。 “宫殊,至于修为……沈若尘想请我当客卿。”陌桑笑着因答,觉得简洛直接得可爱,让她想到了表哥萧遥。 “你答应沈家那个书呆子了?”简洛依然直接问,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当。 “本郡主在考虑中。” 陌桑没有告诉简洛,沈若尘没有勇气跟她合作,不放心把整个家族的命运交到她手上。 简洛一直在场,对她这样的自称不感到意外,侧眸看一眼陌桑,她的侧颜美得惊人,有瞬间的出神,淡淡道:“我做事光明磊落,最不喜欢藏头露尾之辈,想当简族的客卿亦是如此。” 突然出手如闪电,目标是陌桑脸上的面纱。 他要看看面纱后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陌桑不以为然,脖子微微一动,偷袭的手从面纱上擦过。 简洛一招落空,面上怔了怔,顺势出第二招,冷声道:“本公子不信邪,非摘不下你脸上的面纱。” 陌桑淡淡道:“本郡主的容颜不是想看就能看,你应该庆幸这不是我的故乡,不然我会斩掉你的双手以示惩戒。不过……“ 施施然举起手上的玉牌,眼里带笑道:“这玉牌借我玩一会儿,待我玩腻了再还给你。” 玉牌跟沈若尘的身上的一模一样,用来阻拦敌人的探查,隐藏真正的修为,正好拿来好好研究研究。 “你……” 看到玉牌,简洛愣住,本能地往腰上摸一把。 此时才发现系在腰上的玉牌已经不见,面色一沉:“你怎么做的?” 陌桑笑笑道:“本郡主的侧颜好看吗?” 第471章、洗耳恭听 简洛一怔,随之面红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即便蒙着面纱,也看得出她美得不可方物。 他向来重武轻文,此时才发现就算用尽,他所知的赞美人的词语,也不足以形容身边女子半隐半现的美丽。 万万没想到,他才瞬间的走神,就被她拿走身上的玉牌。 若是要取他性命,刚刚她已经得手,好可怕的女人,竟能夺人性命于瞬息间。 “你的修为到底有多高?”简洛固执想知道她的修为。 “九境之下皆草芥,你算是一只蝼蚁吧。”陌桑笑着回答,杀他,太容易,懒得出手。 简洛的嘴角抽了抽,蝼蚁啊蝼蚁,想不到他简洛也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无奈地苦笑道:“本公子总算知道,什么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看着陌桑势在必得的模样,无奈道:“你厉害,我服!不过这东西记得还给我。” 陌桑见简洛豪爽,她也不好图谋人家护命的东西,笑道:“没问题,我就研究两天,两天之后自会还给你。” 细细抚着手上的玉牌,随即堂而皇之地挂在腰间,看向擂台上道:“简公子,为何暗中干预族内武比,贵族若能挑选出真正的强者,于简族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简洛很快便调整好心绪,若无其事道:“何为赢何为输,宫姑娘以为呢?” 这小子是在考她,陌桑笑笑道:“看破不说破,说破就没意思。方才本郡主多事,目前福春跟我身边会很安全。” 简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发他们的秘密,淡淡道:“世家之间若不存在,玉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两天后记得还我玉牌,保命的东西不能有失。” “这两天你要不要跟在我身边,有本郡主坐镇,谁也近不了你身,正好我想领教一下神龙国某些人的厉害。”陌桑故意逗简洛。 若时在平时,以他骄傲的性子一定不会答应,如今却不一定。 “好呀!”简洛没有丝毫犹豫,笑呵呵道:“本公子一直想到浮生阁逛逛,正好席此机会走走。” “爽快!”陌桑身体往后一靠道:“本郡主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那等武比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回浮生阁。浮生阁的景致还是不错的,本郡主可以领你四处看一看、瞧一瞧。” “你就不怕今晚没有好觉睡吗?” 简洛不解地看着陌桑:“宫姑娘,你可知道,四国竞争残酷,世家竞争剧烈,彼此都视他国他族中的精英为眼中钉,恨不得杀而后快,你拿走我的玉牌,就等于暴露我的所在,就不怕会引来各国各族的强者吗?” 陌桑不以为然,反而饶有兴致道:“本郡主只想知道,什么级别的修为,在神龙国算得上是强者。” 既然决定要抢夺前往中洲的一个名额,就要摸摸彼此的底多强,多了解四国以及各大世家的事情,就要早做好准备,化被动为主动掌控全局。 “宫姑娘是艺高胆大,就怕你承受不起。”简洛提醒道。 “试过才知道。”陌桑摘下腰间的水囊,给自己全以了一杯水,悠然地抿一口道:“最后一场武比开始了,仔细欣赏吧。” “你不打算让福春收敛吗?”简洛轻声问一句,陌桑笑笑道:“福春已经年逾三十,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测试,再者区区合境对谁都没有威胁,本郡主倒觉得自己比较有魅力,甚至比你还有魅力。” 噗…… 简洛猛一下喷出口中的茶,假装看向擂台。 擂台上五人各站一方,虽然还没有开始比拼,形势却是一触之发,看得在场所有人不由地紧张起来。 “宫姑娘,福春有几成把握能进入前三位。”就在最紧张的时刻,简洛突然出声问陌桑,第一轮比拼的情况他很清楚。 第一轮比拼中,福春在他的干预下受压制于对手,却没有马上落败,后来身边的女子也曾干预,却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而后即便有她指点,福春仍然能力压对手,靠自己冲出一条路,可见这女子在福春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陌桑淡然一笑道:“除非福春主动放弃,不然前三席肯定有他。” “宫姑娘很自信。” “本郡主就算孤身一人,前往中洲的人中必然有本郡主。” “宫姑娘,木秀于木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前往中洲,凡挡我路者一概杀无赦。”陌桑侧眸看一眼简洛淡淡道:“简公子,本郡主希望,即便你我不能合作,也不要成为死敌。” “没问题。” 简洛爽快地答应,目光重新回到擂台上。 比拼已经开始,形势于福春很不妙,四人竟然同时围攻于他。 看清楚形势,简洛不由握紧了拳头,福春以一敌四的情况,竟然丝毫不落败,惊讶地看一眼身边女子,她是如何做到? “本公子很好奇,你训练福春的方法。”简洛对陌桑充满好奇,他很想了解她的一切,明明只是一界女流,却有着惊人的修为,除此竟还有着不输圣者的见识,以及过人的手段。 细细思虑一番后,简洛笑道:“本公子两天后,就起程回帝都,宫姑娘可要同行。” “好呀!” 陌桑爽快地应下,擂台上也传来一阵惨叫。 原来一名武者竟被己方三人同时打在身上,痛得倒在地上大叫。 只是那三人都被吓住,一脸茫然,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拳头会打在自己人身上。 福春双臂地鼠不紧不慢划圆,动作极其缓慢绵柔,就像是起伏的山峦,连绵不断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杀气。 别人修为太差,看不出是什么原因,简洛却一眼看出其中门道。 福春就是用这种看似没有杀伤力的招式,让另外三人的莫名其妙地打在自己的队友向上,连他都不由惊艳。 简洛收回激动的情绪,看着陌桑问:“宫姑娘,这就是你传给福春的武功?你可知道,一旦此功法为人所知,福春将有多危险吗?” “青儿也会。”陌桑不假思索道。 “你……” 简洛觉得她不可理喻,完全没办法正常勾通。 陌桑笑笑道:“在我的故乡,很多人都会此功法,特别合适老人家和不习武的女子强身健体用。他们想学,我正好将功发扬光大。传承的人数多了,时间长了,没准我也能成为天下师。” “天下师!”简洛不以为然地笑笑。 “本郡主今年才十九岁,还有很长的人生,你凭什么觉得不可能。” 陌桑的话一出,简洛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扭转僵硬的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陌桑,脸上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只有十九岁?” 简洛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来,抬手揉揉僵硬的脸,恢复正常表情。 初见时,见她满头长发胜雪,还以为她已经是隐世前辈,近距离看发现她十分年轻,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有十九岁。 这般年纪,修为就有远远超越他,甚至强过很多当世的老妖怪,得是多妖孽的天赋才能有此成就,想到这里简洛就不由自主咽咽口水,幸好他没有冒然出手试她的武功。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陌桑不以为然地问一句。 “你可知道在坤灵大陆上,天赋最好的人也是在二十五岁才到达九境,你知道你的天赋有多可怕吗?” 简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却也没有完全糊涂,就算天赋再好,若没有经历过艰苦的修炼,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到底是什么样折磨人的磨炼,才能让小小女子在十九岁之龄达到这样的高度。 “天赋只是一个优势,却不是最终的结果,相信简公子很清楚这一点。”陌桑深知简洛每跟人武比,总会不顾一切拼杀,同样是为了在一场场生死决战中,寻求突破和提升自己的修为。 唉!简洛叹一口气:“宫姑娘如此慧智,谁会想到你只有十九岁。” 陌桑不以为然,她有眉涧宫印,容易可以一直保持年轻,就算龙师那样,即便已经过百岁之龄,依然有着年轻的容颜。 擂台上,失去一个敌人后,福春就像御身上的重担,出手又准又狠。看准一个人的破绽后,毫不犹豫地出手,迅速将对方打倒,就站在一边不动,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可是另外两人仍然一脸戒备地福春。 “前三已出,武比结束。” 简家主及时出声,不然三人还得继续打去,两人马上松一口气,生怕还要继续打。 福春朝众人拱手,亲自一一扶起倒在地上的人,并且向对方说对不起才走下擂台,边走边向青儿和陌桑他们招手示意。 回到浮生阁,陌桑就带着简洛四处走走,直到天黑才回到凝碧馆。 陌桑和简洛刚在书坐下,青儿、福春端茶和点心进来,兄妹二人也马上跪在陌桑面前。 “是姑娘给了我们兄妹二人活路,我和青儿无以为报,请姑娘接受我们一拜。”福春跟青儿一起朝陌桑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你们起来吧。”陌桑坐在摇椅中,懒洋洋地抬手虚扶一下,淡淡道:“福春,你如今是简族的精英,简府自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往后带着青儿好好过日子,至于简老夫人和简老爷那边,简公子会为你们解决。” 青儿却马上道:“宫姑娘,让青儿跟着你吧。” 回头对福春道:“大哥,宫姑娘最不会照顾自己,青儿若不跟着,恐怕她连饭都不会好好吃。” 陌桑的嘴角抽了抽,她有这么差劲吗?就听到福春道:“哥也是这个意思,你留在宫姑娘身边,哥才能违心接受训练。” “呸!” 青儿马上啐他口道:“我是真心要跟着宫姑娘。” 福春尴尬地搔搔头:“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宫姑娘可以保护你,你可以照顾宫姑娘的起居,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你着什么急,宫姑娘还没答应呢?”青儿白自己兄长一眼,一脸期盼地看着陌桑,眼里是满满诚恳却又有些忐忑。 陌桑自然清楚青儿的想法,只要她跟在自己身边,就一直能指点自己的兄长,看着青儿道:“青儿,以后简族会大力培养你兄长,即便没有我,福春也会进步神速。” 青儿一听,以为是陌桑误会自己有私心,马上解释道:“宫姑娘,青儿是真心要跟在你在身边,并没有任何私心。” 陌桑摆摆手,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没有私心,可是我后面要走的路很危险,根本无暇照顾你,想跟着我,你的修为最起码得是无我、无相境,不然用不了一个月,你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什么?” 福春震惊地看着陌桑,青儿怎么可能修炼到无我、无相境。 无我、无相境,简洛想着都不由吸气,莫说是福春和青儿,连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那个水平。 陌桑看着青儿,轻声道:“青儿,我也是为你好,你好不容易摆脱以前的苦日子,理应好好享受安稳的生活,不必为着报恩而跟我着冒险。一旦我走上那条路,真的无暇照顾你,况且……” 陌桑看一眼简洛,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坤灵大陆的人,迟早要回到自己的故乡,不可能带着你走。” 青儿和福春相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正为难时就听到简洛道:“福春,等回到主族,我就让青儿跟在我母亲身边,你就安心接受族里的训练。” 福春看着青儿,青儿又看着陌桑。 陌桑淡然一笑:“简公子的安排很好,跟在简夫人身边,往后也能安稳度日。” “宫姑娘,青儿是安稳了,可你怎么办呀。” 青儿眼里含着泪,拉着陌桑的手道:“以后青儿不在你身边,谁帮你煮饭洗衣,谁为你沏上一壶热茶,谁在入夜后在你房间里添上火炉。” 听到这些暖心的话,陌桑抿了抿嘴唇,兄妹二人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 面上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们对我,可是这次真的不能留你在身边。还有,你说的这这些我都会做,不用担心我以后的生活。” 陌桑和简游端起茶水刚想喝时,就听到外面悉悉嗦嗦的声音。 两个人相视一眼,陌桑放下茶杯,面带笑容道:“青儿,把我新制的琴拿来,本郡主今天为简公子抚上一曲。” 简洛笑笑道:“本公子洗耳恭听!” 第472章、无题无题 “是什么人,值得你出如此价钱,请我们出手。” 浮生阁一座僻静的小院,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跪坐在桌子,他对面阴暗里,隐藏着一道坐姿优雅的身影。 阴影中人十分平静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试探凝碧馆目前的主人,修为到底有多高,有没有那个叫青儿的丫头说的那么厉害,能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而不落败。” “你说什么?” 面具男人失态地叫出声,隔着面具也能感觉他的震惊。 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而不落败,那人得有多恐怖的修为,忍不住怒道:“你这不是让我的人送死吗?” 阴影里的人不以为然道:“你什么时候珍惜过他们的性命,试探一个人修为只是小事,以除月宫的实力,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面具男人自信满满,他也不相信,世间有人修为高到能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而不落败。 凝碧馆,青儿把用寒蚕雪丝制的琴拿来,送到陌桑面前。 陌桑起身走到茶几前,把琴放在案上,玉面蒙霜道:“青儿捂好你的耳朵,福春闭上听觉。简公子,你就看情况,受不住也闭上听觉,今天来多少要死多少。”两手轻轻放在琴弦上面。 “十丈、七丈、五丈……” “叮!” 简洛刚报上五丈的距离时,陌桑玉指一挑琴弦,一个碎石裂金的声音响起。 噗…… 青儿和福春同时吐血,简洛也一阵血气涌动。 陌桑迅速出手封住两人的穴位,输于一股真气护住他们的经脉,以免他们被琴声震伤。 随着陌桑十指翻飞,刹时间琴声如奔雷阵阵轰响,简洛觉得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陌桑。 现在他彻底被面前的女子征服,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在不满二十之龄,就能拥有如此高的修为,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他。 凝碧馆外,惨叫声阵阵,血雨腥风。 浮生阁内,每个人都感到心神不宁,离凝碧馆越近,感觉越剧烈。 阴影中的男子一听到琴声,大叫一声不好,面具男人已经冲出外面,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凝碧馆。 陌桑两手猛一下按住琴弦,杀人夺命的魔音竭然而止,淡淡扫一眼打座调息的简洛,回头对福春道:“福春,你马上去找掌柜的,让他着人好好收拾,天亮前必须打扫干净。” “是。” 福春应声离开书房。 目送福春离开后,陌桑再拔动琴弦,琴声宁心静神,没有半分杀伐气息。 陌桑平静地拔动琴弦,经过一段时间磨合,操起此琴终于得心应手,轻轻声道:“阁下来的正好,把你的人都带走,别让他们的血污了我这院子。不然让本郡主从尸体找到线索,他日会直接拜访贵派。” 面具男人如雕塑僵站在墙头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拱手道:“是在下冒犯了,谢宫姑娘不杀之恩。”转身往回走。 片刻后,福春带着掌柜的来到凝碧馆,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一挥手,跟在身后的护院们,马上把尸体抬走,或用车拉走,小厮们刚冲洗地面上的血迹。 陌桑收起琴,走出书房。 看着福春进来道:“你送青儿回房,至于简公子,就跟你睡在前院吧。” 吩咐完,就抱着琴走回自己房间。 翌日。 陌桑用过早膳,在书房看书。 简洛从外面走进来,打量一下眼前的书房道:“宫姑娘,你可这知道,凝碧馆是为谁准备的?” “是为谁准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主人是我。”陌桑第一眼看到这座院子,就知道院子不是给客人住的,而是某位地位尊贵的人物,可是她就是喜欢这些翠绿的竹子,有家的味道。 简洛耸耸肩,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淡淡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想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陌桑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道:“昨天晚上只是试探,本郡主顺势给他们一个警告,谁干的并不重,能让本郡主安安静静上帝都就行。” “宫姑娘,本公子能看看你的琴吗?” 简洛很好奇陌桑昨晚所用的乐器,神龙国似乎没有这样的乐器,难道是一件兵器。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陌桑不以为然:“青儿,去把我的琴拿来,给简公子瞧瞧。”真正杀人的不是琴,而是抚琴的人,给他看看倒也无妨。 青儿把琴拿来,简洛接过琴正要挑动琴弦时,陌桑不紧不慢出声提醒:“简公子,以你的修为,还驾驭不了此琴,最好别胡乱弹拔琴弦,不然会出人命的,包括你的命在内。” 简洛赶紧把手收回,只是把琴拿在手里细细翻看,边看边看道:“梧桐木的琴身,寒蚕雪丝的弦,也没什么特点呀。” 陌桑看着书道:“本郡主也不知道为什么此琴会这样的威力,当初把琴制成,初试音色并没有问题,可是当我弹起乐曲,若尘公子就被琴声震得吐血,当时我并没有动用内力。” “可是昨天晚上……”简洛不解地看着陌桑,后来他明明听到了十分和谐的琴音。 “磨合了好些日子,几经试验,终于能驾驭此琴,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轮回。” 陌桑伸手,把琴拿在手里,细累抚着琴身琴弦,就像是抚摸着爱人的脸庞,笑道:“简公子,觉得这外名字如何?” 简洛看一眼陌桑,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轮回,这个名字太过悲凉、沧桑、苦涩、无奈,末若‘梵音’二字更胜一筹。” “梵音?”陌桑淡淡一笑:“若尘公子,敢问何为梵音?” “就是天籁的声音。”沈若尘果断地回答,就听到简洛冷冷道:“那还是叫轮回,最少这个名字本公子听着顺耳。” “宫姑娘?”沈若尘问陌桑。 “我叫轮回叫惯了,不想改口。”陌桑把琴放在面前,轻轻拔琴弦,琴声阵阵摄人神魂。 “本公子对这种乐器来了兴致,也照着制作了一把,不若拿来给姑娘瞧瞧。”沈若尘突然换一个话题,也不等陌桑答应,就让贴身侍卫回去取琴。 陌桑就让青儿取来茶具,亲自泡了一回茶,给书房内所有人都倒了一杯。 简洛端起茶杯,看着精致的茶具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连喝个茶都那么费功夫费时间,就不怕敌人趁机杀来吗?” “坤灵大陆以武为尊,几乎所有人都修武道,却不知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道皆早道,茶有茶道,琴有琴道,连制作这些茶杯器皿也一样能入道,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陌桑马上否定简洛的说法。 “茶道?” “琴道?” 沈若尘和简洛惊讶地看着陌桑。 陌桑抿一口自己的泡茶,悠然道:“是呀,在我的故乡,各行各业皆能入道,并不限于儒道、武道,可谓是百家齐鸣。” 其他人相视一眼,沈若尘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武道、儒道外,还有很多道?可是这茶、这琴又该如何入道?” “道在心里,想要突破九境,除了不断地锤炼内力,还要锤炼自己心,只有实力和心境匹配,才能真正入道,不然只能算是道境。”陌桑以过来人的身份,把自己的经验告诉简洛和沈若尘。 两人的资质都不错,稍加点拔一下,就能突飞猛进。 果然,两人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眼,不过很快就被脚步声打断,原来沈若尘的贴身侍卫已经把琴送到。 沈若尘接过琴送到陌桑面前,陌桑接过来跟自己的琴对比一下,除木纹外跟自己的琴竟然分毫不差,调了一下弦,把自己的琴拿走,再把沈若尘的琴放到面前,给几个一个眼色后,轻轻拔动琴弦。 噫! 陌桑惊讶地噫一声:“你的琴很正常,跟普通琴没什么两样。” 沈若尘自然知道,不解地问:“你的意思,你的轮回琴不正常,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结果是,陌桑轻轻摇摇头道:“我制琴时,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工序、材料都是一样的,没道理我的有问题,你的却正常,待我好好想想吧。” 见陌桑自己也困惑,沈若尘马上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今天我们一起游湖,再带上一个顶好的厨子,到时直接从湖里捞鱼,新鲜又有意思。” “这个主意不错,本公子同意,宫姑娘呢?”简洛爽快的答应,虽然两族存在在竞争,却从不摆在明面上。 “正有此意,记得带上一坛好酒,今天本郡主也亲自下厨,做一道保证你们没有吃过菜,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虽不知二人有什么意图,不过既到了滨城,若不游历一番此不辜负自己。 两人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皱皱眉头,心里面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472章、宫悯与拜水对决1 游尽湖上风光,尝尽美食,天已黄昏。 看着醉得不醒人事的两人,陌桑取出玉牌挂回简洛腰间,叮嘱随行人道:“照看各自的主子,我还有要事,先行离开。” 回头对青儿和福春道:“经过昨晚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跟在我身边有多么危险。还有,昨晚还只是小菜,后面还地有更厉害的手段,你们就跟简公子身边,他会保护安置好你们,你们就随着安心前往帝都。” “宫姑娘,你是要一个人上路吗?”青儿马上冲过去问。 陌桑轻轻嗯一声:“我们帝都再见吧。” 把一张银票塞进青儿手里,旋转身飞落水面,踏水而行,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昨天晚上那些人的行事作风,隐隐有一种熟悉感,让她想到某一个熟悉的组织。 希望只是她多想,为了减少麻烦,最好让自己主动消失在众人视线内,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回到凝碧馆,陌桑简单收拾一下行装,抱着琴消失在浮生阁。 简洛和沈若尘醒时,就看到各自人马剑拔弩张,不禁有些茫然,最后还是福生替二人解惑。 两人愣了半晌,沈若尘道:“宫姑娘修为高人又聪明,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也不必多想,回去吧。” 简洛嗤笑一声,鼻子冷哼:“我也回去了,沈若尘你我十大世家大比上见真章。” 他不用多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定然跟他沈若尘脱不了关系,不然浮生阁的人怎会事后才出现。 沈若尘笑笑:“世家大比上见。” 静立在甲板上,淡蓝衣衫随风飞舞,飘然若仙,各自归去不语。 陌桑离开浮生阁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滨城,而是来到一家书斋,买了些古今书籍,顺便打听一下去帝都的路线。 在城郊附近意外地发现一座道观,许了香油钱便道观住下。 每日里不是跟着观中道姑念经打座,就是织布、种花、品茶、抚琴,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宛如闲云野鹤。 此时的风擎大陆却一点也不平静,可以用民意沸腾、风起云涌来形容。 因为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除了以前风擎大陆的九国大比外,还有一个天下大比,也知道原来走出风擎大陆,并不需要依靠任何工具,而是一条特殊通道,一时间整片大陆都在沸腾。 以前走不出去,是因为擎教的人,即另一片名为圣焰大陆上的人故意阻拦。 诸国才子们一时间都兴奋不已,可是看到列出的条件后,绝大部分人黯然。 年龄不得超过三十。 武学修为九境巅峰。 仅是这两个条件,就拦四分之三的人,还妄论后面跟各国精英争夺名额,不过风擎学院的成立,又让不少人看到希望。 就在众学子们,以及诸国精英们都在讨论此事时,宫悯只身来到月亮城行宫,因为拜水在这里。 面对宫悯的挑战,拜水从容地放下手中奏折,看着他道:“孤知道,你迟早会来找孤,你心里恨孤、怨孤,若不是孤的执念,桑儿就不会出事。” “执念。”宫悯讥讽地一笑:“废话少说,我今天是来算账的。” “放肆。”耐冬马上出言喝斥。 “大胆。”赢戈马上就喝回去。 宫悯抬手制止赢戈,看着拜水道:“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比我强吗?那就应战吧。” 拜水从龙椅中站起来,正视着宫悯,正视着这个第一次见面时,就让他深感到威胁的男人,平静道:“好,明天你我就在日月山主峰上分出高下,孤会向世人证明,自己并不比你差。” “很好,我会在日月山主峰上等你。” 宫悯说完转身走出御书房,直接前城郊外面的日月峰。 看着宫悯离开后,耐冬马上道:“陛下,您不能赴约,微臣听说宫悯有大宗师修为,还有拥有太阳宫印。” 拜水苦笑一下,若有所失道:“太阳宫印、太阴宫印,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孤不过是你生命里的一段小插曲,一个注定被遗忘的过客。” “陛下,宫悯不会放过你。”耐冬再次提醒自己的主子,不想他去送死。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是我亏欠她的,理应该偿还。”拜水不以为然,以宫悯的修为,入行宫如入无人之地,再加上以后他所处的位置,有的是办法逼他屈服。 耐冬还是不想放弃,继续道:“可是,陛下中,您万一有什么闪失,烈火国可怎么办呀。” 拜水轻轻摇头,重新落座道:“我会留下遗旨,万一孤有什么闪失,帝位将由广亲王继承。孤欠下的债,得自己偿还。” “陛下……” “休要多言。” 拜水拦下耐冬的话,这一战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宫悯出了行宫,就直接前往日月山主峰,站在主峰最高处俯看全城,以及不远处的日月山脉,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前年才月,拜水登基,他以使臣身份前往恭贺,两朝突然出兵,拜水派人阻拦他们离朝,桑儿不顾一切前往支援,曾经在月亮城等他,一定也上过日月峰最高处,像他这样俯看全城,以及不远处的日月山脉。 “主子,他会来吗?”赢戈有些担忧。 “放心,他会来的。”宫悯十分肯定地回答。 拜水一直无法理解,桑儿为什么最终会选择未必能把而非他,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打败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方法。 赢戈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当初属下跟夫人也来过此,夫人就是站在这里寻找到玄虚洞的位置,夫人还喜欢吃箫家别庄附近的谭记,在哪里还遇帮助了一名薄姓秀才,看了一些羊皮古卷什么的。” “是吗?” “是。” 宫悯想了想道:“我们也去,桑儿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赢戈马上道:“主子,属下还记得夫人当时点了什么,一会儿照原样点一遍。” 过了一会儿,赢戈又道:“府里夫人们传信,说殊儿小姐会叫爹了,还能扶着东西走路。” “殊儿。” 宫悯唤一声女儿的名字,淡淡道:“回信,说我三月底会回府。” 跟拜水算完账,就该回去接女儿,带着她一起前往中洲,他们未来的日子将会在风擎学院中度过。 宫悯让赢戈带着他,走过陌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尝她吃过每一样东西,当夜也同样住在别庄的望月阁,想要把她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翌日,天未破晓,宫悯带着一把古琴,重临主峰巅峰处。 盘坐在山石上,一边抚着《高山流水》,一边看着红日从东边升起,从前都是他在忙着看公文,桑儿在旁边抚琴。 回忆如水,从脑海里流畅而出,抚到一半时,就听到拜水道:“此曲尚未完善时,孤就曾经抚过,当时桑儿就踏着此曲翩翩起舞,她的舞姿空前绝后,不知道宫大人可曾有幸目睹。” 宫悯抚着曲道:“见过,当年颜惑生辰,桑儿临时和了一曲《春江花夜》,随即就跟众人一起踏歌起舞,你大约从未见过桑儿开怀欢笑的模样。” “没有吧。” 宫悯代他回答,淡淡道:“因为你只教给桑儿仇恨,教她如何报仇,却忘记了教会她快乐,所以你看不到她放下肩负的担子,轻松欢笑,跟众人一起欢快起舞的模样,那舞姿才是真的绝美。” 看着宫悯一袭青衣,丰神如玉,飘然出尘,拜水沉默,好一会儿道:“孤守了她五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女孩到少女的岁月,是孤陪她一起走过,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爱慕、崇拜之情,也是孤陪她走过最痛苦的岁月。” “殊儿等着我回去,动手吧。” 拜水说了一大堆话,宫悯说了一句话,他所说的话就全都是废话。 无论陌桑对他是何种感情,她最终于选择的人是宫悯,为了生于属于她和宫悯的孩子,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爱情的最好见证。 无论在那曾经的五年里,他跟桑儿之间感情几许,都不及一个孩子更有说服力。 拜水不得不接受现实,无论曾经如何,结果是她选择了面前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帝王剑道:“既然是如此,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动手吧。” 宫悯敢放下琴,举起自己的剑道:“就让我用玄冰剑,试一试你的帝王剑是否够坚硬。” 拜水看一眼宫悯手上的剑,怆然一笑道:“玄冰剑,想不到孤竟然有机会见识到,名震风擎大陆的玄冰剑。孤也见识一下它是否真如江湖传闻的,玄冰一出,谁与争锋的绝世神兵。” 玄冰剑乃千年玄冰铁所铸,剑出鞘便带有阵阵寒意,舞动起来更是寒入肌骨,让对手未战就得抵御剑的寒意。 帝王剑也不简单,那是历代帝王征战所用之剑,用最坚硬的材料,历时数年耗费无数名铸剑师的心血才铸成,期间不知沾染上多少鲜血,杀伐之气比任何剑都可怕。 宫悯不以为然,剑一出鞘,本来就常年积雪的山峰上,温度骤然下降好几度。 拜水手上的帝王剑也猛一下出鞘,宛若万千战士在吼叫,主峰上瞬间染上杀伐的气息,山风更加寒冽,几乎要把冰雪吹裂。 第473章、天下大比见 拜水极少出手,此刻终于展现自己的实力,帝王剑一击出势如破碎山河,剑气相当的霸道,跟他儒雅隽美外表完全不同。 宫悯不以为然,避开后,手中的玄冰剑一挥,顶峰上瞬间漫天飞雪,玄冰剑往前一指,雪花瞬间扑向前方的拜水,却不带任何杀伐气息,跟平时下雪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漫天飞雪袭来,拜水只觉得画面甚美,不由愣一下神,手背上突然一阵刺痛。 雪花划破了他的皮肤,此时他才知道,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一道剑气,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雪花中的剑气划破皮肤。 拜水心中凛然,他感觉到宫悯并没有尽全力,这只是刚刚开始,不过是在试探他,眼里闪过一丝骇然,手中帝王剑舞动得更加勇猛有力。 宫悯不以为然,一剑出,刚柔相济,不过也同样为拜水的修为感到震惊。 想不到拜水一代帝王,武学修为在不知不觉中也到达如此境界,不过还是不够,手中玄冰剑,轻轻震开帝王剑,再次震动玄冰剑,萦绕在拜水身边雪花瞬间炸开,他雪白的衣衫好几处被瞬间染红。 拜水心中骇然,若换是旁人,没有深厚的真气抗体,恐怕已经被分成好几块。 面对宫悯的步步逼进,拜水也不敢再隐藏,只能全力以赴,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任何胜算,不过就算败也不败得太难看,出招一招比一招更恨,浑身充满杀伐,犹豫在战场上杀敌。 宫悯神情始终如一,从容自若挥动着玄冰剑,他不像是有拼杀,倒像是在一位绝代高手,在检查后背的修为。 两人眨眼间已经过百招,拜水身上如雪白衣血迹斑斑,配上他皓月清风般的容颜,以及超然的气质,发丝虽有几分凌乱,依然美得触目惊心又让人赏心悦目。 宫悯衣不染血,神情淡然自若,丰神如玉,超凡脱俗,一招一式从容不迫。 过两百招以后,雪花割断拜水的蓝色发带,长发披散下来,虽然被逼得有些狼狈却没有落败,出招依然霸气十足,杀伐气息越发的浓郁,一剑击出都隐隐闻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寻常人恐怕已经被吓得不能动。 宫悯自如地挥洒着玄冰剑,轻松化解拜水的招式,所使出一招一式里都含有刚柔两种力量,把拜水挥出剑劲,全部返还回拜水身上。 拜水也意识到自己使出的力量越大,遭受的反噬越大,他开始试着摆脱这种困境。 察觉到拜水在反搞,宫悯淡然一笑:“你的修为是不差,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家主子必输无疑。”赢戈坐在离峰巅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上。 “陛下有帝王剑在手,绝对不会输给你主子。”耐冬冷冷地反驳,帝王剑一出谁与争锋。 赢戈漫不经心地笑笑道:“我家夫人说过,兵器是死的,关键是拿剑的人。你家主子武功是不错,又手持帝王剑,可惜实战经验太少,根本没有发挥出帝王剑应有的威力。” 宫悯虽是文官,却因天生眉涧宫印,明里暗里不知经历过多少场生死撕杀。 拜水却被保护得太好,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刻,仍然君家人和顾家人保护着,是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经历过实战的锤炼。 “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岂能跟历尽风霜的苍松相提并论,你家主必输无疑。”赢戈很直接地点明原因,主子目前的修为明面是大宗师,可是真实修为到底有多高,连主子自己也说不清楚。 “陛下不会输。” 耐冬肯定道,陛下不会输也不能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闷哼,拜水当染血的身影跌落地面,口中喷出鲜血,衣襟前红了一大片,盘腿打坐。 宫悯也落在地面上,收起玄冰剑,重新拿起琴盘腿而坐,熟练地弹起《清心谱咒》曲。 耐冬想阻止,却被赢戈出言拦住:“你瞎忙乎什么,我家主子弹的是《清心谱咒》曲,有助于你家主子疗伤。”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主子这样做是故意膈应烨帝。 闻言,耐冬将信将疑,走到自家主子身边护法。 赢戈也走到宫悯身边,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让耐冬看着感到很不舒服。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拜水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宫悯道:“你赢了,打算怎么处置孤?是杀掉孤,还是找一个地方把孤关起来。” 宫悯笑笑道:“以你我二人的身份,今日一战,应该能记入天下纵横史。” “你……” 拜水咬咬牙,帝王不能败,一旦败举国上下都抬不起头。 看到不甘的神情,宫悯笑笑道:“大鸿皇朝要对北堑国出兵,烨帝旁观就好,别想着过来凑热闹。” ! 拜水震惊地看着宫悯,好一会儿才道:“以你的身份,是否越界了,要是让另外六国人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北堑国衰落,是桑儿苦心经营的结果,我不希望桑儿心血落入他人手中。”宫悯不以然,这就是他跟拜水的交换条件,烈火国别妄想跟大鸿皇朝分一羹。 拜水愣住,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北堑国力日益衰退,都是桑儿一手策划。” 宫悯抚着琴,想着陌桑的计划,淡然一笑道:“就是传闻中那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亡掉一国的办法,北堑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衰败,最终走向亡国之路,利用大自然毁掉大自然。” “利用大自然毁掉大自然?”拜水一脸疑惑,怎么想不明白北堑国日渐衰败的原因。 “比如,利用海上风暴解决异域人的入侵。”宫悯给出一个小小的提示,不过就算让拜水想到原因,把原因告诉北堑国,北堑国也扭不转乾坤。 桑儿总是善于利用身边的环境。 他越来越相信,她一定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关地方等着他。 曲罢音止,宫悯把琴递给赢戈,拿起剑道:“好好治理好烈火国,不然那天就会成为大鸿皇朝的一部分,后会无期!” 悠然走下山,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 看着宫悯的背影,拜水眼里一片阴鸷,若是有一张弓在手,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射出。 远处忽然传来宫悯的声音:“忘记告诉烨帝,桑儿为女儿取名为若殊,当初她还说过,若是男孩就叫怀殊。” 闻言,拜水听到自己的心碎的声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风擎大陆的人都知道,宫悯最喜欢的花就是文殊兰,她把对宫悯的心意都寄托在孩子的名字上。 宫悯走下日月山主峰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月亮城,而是顺着陌桑走过路,进入日月山脉,在山里陌桑住过的客栈住一晚,顺着陌桑足迹,再次来到玄虚洞。 站在深不见的悬崖边,宫悯深深地吸一口气。 桑儿所走的路其实比他艰难千百倍,独自面对的生死拼杀,更是比他的更惨烈。 赢戈担心他一时想不开,走上前道:“主子,属下相信夫人没事,她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为自己想好退路。”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走吧。”宫悯再次看一眼无底的深渊,想着她当时的无助,他坚信她会坚强地活下去,可是一想到她的身体,他就担心她会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离开日月山脉,离开月亮城,离开烈火国,回到雁城,看过郊外的息云居、纪念碑,还有藏在深巷里的于飞堂,吃过西巷里的烤猪肉,还在雁归楼小歇一晚,便坐上船回到大鸿帝都。 大约半个月后,宫悯回到天下山庄。 抱起呀呀学语的女儿,小丫头记性好着,见面就唤爹,赏了宫悯一脸口水,把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宫悯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 大手轻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抱着女儿跪到父母面前,叩了三下响头:“爹、娘亲,儿子不孝,一直让你们担忧,如今还不得不远离你们,让你们继续记挂。” 周氏扶起儿子,眼里含着泪道:“傻孩子,当父母的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无论是在远方,还是在跟前。” 宫老爷不以然道:“好好的哭什么,儿子又不是去什么天涯海角,不过就是中洲,想他和孙女,我们就一起去看望他们,儿子和孙女有时间也可能回来看望我们。” “这不是舍不得孙女,咱家们小子一堆,丫头就两个,我都没亲够呢。” 周氏白丈夫一眼道:“孙女还那么小,光儿子既当爹又当娘,岂不是累坏他,总得有个可靠的人跟在身边才行。” 宫悯抱着女儿站起来,对母亲道:“娘亲,你跟爹逍遥惯的,就让我自己来,总要学会自己照顾孩子。大哥、二哥也都是从不懂到懂,相信儿子也能学会。” “你的行装,娘亲和你嫂子们已经帮你收拾好,可靠的人多带几个……”周氏又叮嘱几句。 “还有一句话,殊儿身上流着一半陌家的血,明天他们若来送行,你就让他们看一眼孩子,有些事情他们也没得选择。” 宫老爷犹豫一下,还是提醒儿子一句。 宫悯沉默,好一会儿才微微点点头:“是,儿子知道明天该怎么做,您放心吧。” 无论他再怎么抗拒他们,血脉的事情他无法改变,可是想到桑儿要独自面对那么多古董级强者,他就无法原谅他们。 他们怎么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桑儿推出去,难道她聪明、她修高,就理所当然要面对危险,甚至连想都没有想一下,就好像桑儿是注定要死的,丝毫不在乎她的感觉她的痛苦。 “殊儿困了,你带下去睡觉吧。” 周氏看着在宫悯怀里昏昏欲睡孙女,马上提本儿子,赶紧带孙女回去休息。 宫悯应了一声是,就带着女儿回若虚馆。 若虚馆景致依旧,却物是人非,再听不到她轻柔的脚步声,闻不到她身上的香味。 把女儿放在小床上,盖好被子后便来到书房,书架基本已经搬空,却再也没有她留给他的惊喜。 从烈火回来后,为了确认陌桑还活着,他把各府里的书房,统统寻找了一遍,把陌桑留下的东西,统统集中到一起。 坐在书桌后面,习惯性看向窗户的位置。 窗下有一张榻,桑儿经常坐着,或者躺着看书,研究各种古卷。 这样的画面已经定格在他脑海里,看着空空的床榻,宫悯忽然觉得心里缺了一块,那种痛让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以痛解痛! 枯坐一夜,天快高时才匆匆梳洗。 拜别宫老夫人、父母、兄嫂,又见过后辈们后,抱着女儿走出天下山庄。 大门外面,陌二爷、陌三爷早早候在石阶下面,看着宫悯抱着孩子缓缓走下来,那个孩子身上有一半陌家人的血脉。 宫悯停下脚步,看着二人道:“我让你们见殊儿,不代表我原谅你们,只是因为桑儿。”桑儿从不会弃亲于不顾,才会默默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我知道。” 陌三爷的声音在发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宫悯怀里的小女孩。 此时他亦是满头华发如雪,失去至爱的痛苦,于陌桑的愧疚,他一颗心亦是千疮百孔。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选择永远留在圣殿当细作,那么至少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选择回到了大鸿皇朝,继承家族的义务,遇上了生命中那个人,他后悔又从不后悔。 如果人生真的可重来一遍,他也许会选择自己亲自去涉险,而不是交给小小年纪,便把人心都看透的侄女推出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老天爷也从不给第二次机会,所以世上没有后悔药。 殊儿躲在宫悯的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神清澈,目光纯净,不为尘世所沾染。 “是桑儿的孩子。” 过了好半晌后,陌二爷才说出一句话。 陌桑出事后,他的心动摇了,在地宫中他两次把她的内力吸尽,可是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满心里只有见到亲人的喜悦。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从没有站出来保护她,眼睁睁看着她远行,让她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周旋。 直到噩耗传来那一天,他才意识她原来如此脆弱。 有些人消失了,便再也不回来。 桑儿还那么年轻,花一样的年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纯净无瑕的眼睛,假若有一天她知道,她的母亲是这样消失不见的,一定也怨恨他们吧。 陌三爷看着孩子酷似陌桑的轮廓,仿佛又看到桑儿刚出生时的模样。 大约桑儿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降生给家人带来多少惊喜,大伙儿都抢着抱她,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 生在陌家,却注定她不能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样,平凡、平静地安然一生,她的出身注定她不能平凡。 所以从小他就严格地要求她,把她当成男孩一样,她也如他所愿的优秀、聪慧,一次又一次震憾着这片大陆,用她的光彩此走敌人的注意,把所有的危险都抗在肩膀上。 时间久了,他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女孩,她没有那么坚强。 三人沉默了好半晌,陌二爷出声道:“放心,陌家不需要第二个桑儿,殊儿会幸福快乐地成长。” 宫悯点点头,陌三爷道:“弥生、弥月、海棠、倪裳,他们不再是陌府和吟风楼的人,你把他们带在身边,他们以后只听从你和殊儿的命令,没有人再命令他们。” “好!” 迟疑片刻后,宫悯应下。 殊儿需要人照顾,管理风擎学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确实需要人帮忙。 周氏看看天色,对儿子道:“悯儿,时候不早了,你带着殊儿出发吧,娘亲就不送你们去码头,娘亲怕会舍不得……”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泪下来。 宫悯抱着女儿朝众人拜别才会上马车,朝码头出发。 车辘转时,宫锐忽然大声道:“小叔叔,你和妹妹等着,我很快就会到风擎学院找你们。” 宫悯掀开车帘,探出头,看着有了少年模样的宫锐,挤出一丝笑意道:“不怕小叔叔管着你,尽管到中洲来找我。” 放下车窗,遍,赢戈一挥动马鞭,车子便开始缓缓转动。 队伍来到码头,看着到昔日的至交好友,宫悯心里五味杂陈,走下马车一一拜别。 颜惑上前,给了宫悯一个拥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等着,本公子很快也要突破,到时候到风擎院找你,本公子是争夺其中一个名额,参加天下大比的。” 白若初走上前,看看宫悯怀里孩子,淡淡道:“有时间,我也会抢夺其中一外名额,怎么着也得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上官尺素笑眯眯道:“本公子不是来道别的,是要坐顺风船,随你们一起到中洲,一起入风擎学院,以后你当院长,我入医药道当一名夫子,有我在殊儿的健康不是问题。” 闻言,宫悯把孩子交给宫白抱着,朝众人拱手道:“好,我们天下大比见!” 三人异口同声道:“天下大比见!” ------题外话------ 总觉得自己应该去写男频。 第474章、修为测试(小修) 距离天下大比还有一年的时间。 陌桑住在道观内,白天打坐念经,晚上静心修炼,一头白发竟在修行中渐渐恢复。 长发完全恢复时,已经是七月初秋时节,陌桑素羽白衣,戴着垂有轻纱遮住容颜的斗笠,骑着马以游学的方式,不紧不慢朝神龙国帝都出发,参加最近的一次修为测试。 从滨城到帝都,陌桑走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收获颇丰,陌桑不仅修为突飞猛进,对四国目前的形势也了解过七七八八。 站在神龙国帝都高大的城门前,城头上有着武道者书写时,刚毅有力笔锋的两个大字——龙城,深深感到这个国度对武道尊崇。 莫说上面的大字透着隽刻者强大的修为,连守在城门外面的侍卫,武学修为也已经达到无字境。 最让陌桑感觉到惊讶的是,城楼最高处,居然挂着一口大钟。 陌桑猜是用来报敌情的,也没太放在心上,准备入城的测试。 城门口旁便有测试修为的地方,这里的测试跟里面的测试不同,此处专为初次到帝都的人而建。 神龙国以为武尊,几乎每一座城池都以修为等级划分为九个区,修为越高离神龙国的政治中心越近,同时享有诸多便利,日后得到机会也越大。 测试室有两间,左边为男武修者,右边为女武者。 陌桑很自觉排在右边,排在她前面的有七名女子。 看服式像是同一个门派或者是家族,大约是常练武,姑娘们的身材都十分矫健。 七名女子熟络地了着天,其中六名女子约好似的,一直在吹捧其中一名面容清丽娇艳,长发束在头顶的女子,一脸英气不输男儿。 从七人的谈话时面,陌桑知道那女子的闺名欧阳雪儿,出自神龙国世家排名第三的欧阳世家,如今同拜在一个名为水月宫的门派。 迎高踩低,趋炎附势,果然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有。 前面测试的女子大多只是技境外、合境,不过以他们的年龄来算,在众人眼里也算是正常。 欧阳雪儿进去测试时,很快里面报出的修为是无形境。 陌桑听着没什么,毕竟有上官尺素的这个妖孽在,眼下城门前却一阵沸腾。 自然也换来更多的恭维的声音,听得陌桑反胃,无形境给她端茶倒水都不配,最多能在她面前走动。 “不愧是第三世家的人,天赋非常人能及。” “欧阳小姐,刚出世时就被断为骨骼精奇,是练武的奇才。” “以前就听闻欧阳小姐天赋过人,后来又被水月宫掌门相中,收为入室弟子,不过一年时间又提升一个等级。” “……” 陌桑在一堆恭维声中,悄然走进测试室。 里面坐着一名着五品武官服的中年男人,修为大约是在无相境初级,只是面容于过斯文白净,跟外面的士兵截然不同,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武官。 “大人,晚辈是第一次测试,该怎么做?” 陌桑平静地问对方,对这种制度有些无奈,不过既然来自然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中年男人抬头看一眼陌桑,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指道:“尽你全力,往那边的测试台上拍一掌,几个铃铛发出声音,就是几级修为,然后过来登记姓名、年龄、修为,领取腰牌就可以入城。” 顺着男人指着方向看去,陌桑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水槽,水槽的一头摆放着一块巨石,另一头则立着一把巨尺,不同的高度上挂着不同颜色不丗材质的大钟。 这就是所谓的测试台。 陌桑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好放弃。 走到水槽前,指着石块,回头问:“大人,是拍在石头上面吗?”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懒洋洋道:“不错,就是尽全力朝石块上拍一掌,掌劲震动水面,余波再震铃铛。” 陌桑有点想吐血,这体积这重量,称之为钟也不为过。 抱怨完,就听到中年男人继续道:“你别小看这些铃铛,最轻的一个都有百斤,最重的一个超过千斤。” “姑娘,开始吧。”中年男人提醒陌桑, 陌桑打量一下,巨尺上面总共有十个铃铛,按照一个一级修为来计算。 照中年男人的话,这里最少能测出宗师级修为。 思索一会儿后,陌桑以九境巅峰的力度,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九个不同音色的铃声一个接一个地响起,震得她一阵血气翻滚。 只得马上运功压下,心里暗暗感叹,这测试台不简单呀。 陌桑回过头,就看到中年男人在闭目调息,嘴角边挂着一丝血渍。 居然被铃声震吐血,陌桑一阵无语。 看来这些铃铛所用的材料很是不凡。 陌桑走到中年男人背后,给他输入一股真气,压下他被乱的气息。 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怪物似的打量着陌桑道:“你……你有这么高的修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陌桑撩起帽子上的轻纱,露在外面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中年男人道:“大人,都说了人家是第一次测试嘛,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修为,怎会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您也没告诉人家这铃声能震伤您。您要说一声,我会轻一点的。” 中年男人一脸无奈,转眼又一脸欢喜道:“算了,看在你帮本官疗伤的份上,本官不跟你计较,过来登记一下吧。” 陌桑走过接过男人手上的笔,开始写下自己的情况。 关于地址一项直接写道观的地址,反正她早就跟主持说好,就说她是他们从小收养的孤儿,下山到帝都寻亲。 信息记录得差不多时,到修为一项时,陌桑故意问:“前辈,我这算是几级修为?” 闻言,中年男人又愣一下,无语道:“共有九个铃铛响起,且铃声圆满、深厚,你算是九境巅峰修为。”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在修为一项上写下九境巅峰几个字。 放下笔,退到一边乖乖站着,眼睛里故意闪过一丝不安。 中年男人马上拿起登记薄看,看着一手隽透工整的字,默念道:“宫殊,滨城郊外上清观,年龄十九……” 看到陌桑的年龄时,中年男人舌头一僵,两眼瞪大如铜铃,震惊地看着陌桑,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十九岁的九境巅峰强者! 这小丫头是吃了仙丹不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的修为,让他情何以堪。 “前辈,我可以入城没?”陌桑露出小兔子般人畜无害的无辜眼神,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你稍等,一会儿会有马车来接你,直接送你到青龙台,再测试一次就可以领取一块玉牌,以后会有龙卫暗中保护你。” 面对陌桑的“天真无邪”,中年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陌桑马上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中年男人只得解释道:“九境巅峰的铃声响起,会震动城楼上的巨钟。巨钟响起,眼下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南门测试室有一名九境颠峰强者,为了保证你的人生安全,朝廷会有专门的护卫队护送你到青龙台。” 青龙台陌桑知道是什么地方,是测试九境和九境以上修为的地方,九境以下没资格在青龙台测试。 陌桑有些无奈,不过对中年男人的态度却十分好奇,知道她的修为后,除了震惊外大部分,态度依然不卑不亢。 这样的人值得欣赏也值得结交,想了想,眼里透着小鹿般的小心翼翼道:“前辈,怎么称呼,晚辈前来帝都寻亲,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还望您日后多关照。” “行,我姓关。” 中年男人爽快地应下,能跟一个十九岁的九境巅峰强者结交,将来于他大有好处。 陌桑马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关大人,坐在旁边等着朝廷的马车来接她走,一边向关大人打听帝都的各种消息。 原来九境峰巅强者不仅能领取玉牌,没有家族背景的散修,除了成为各大世家的客卿,接受所在世家的保护,若不想加入世家可以免费入住奇英楼,接受朝廷的保护。 关大人对陌桑印象不错,见她人单纯,好意提醒道:“丫头,你初出师门,这般年纪就有这等惊人的修为,本官必须提醒你一句,你是孤身在帝都,最好选择入住奇英楼。” “晚辈也是这样想。”陌桑乖巧地回答。 “此外不要跟世家子弟起冲突,那些世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事要小心些,切匆太过高调。” “宫殊谨记关大人教诲。”陌桑起身朝关大人行礼致谢。 “本官每年遇到的天赋奇才不少,可是能走到最后的地没有几人,”关大人长叹一声:“他们来了,你跟着他们走,自己珍重吧。” 关大人先走出测试室。 陌桑放下帽子上的轻纱,随后走出测试室。 刚一走出测试室,就听到一阵惊讶的声音:“原来是她,没想到。” 另一道女子的声音也惊讶道:“刚才她就排在我身后,看着十分纤瘦秀气,没想到修为这么高。” 旁边的女子却道:“你别说,她的衣着虽简朴,又遮住了容颜,可是我看着却几分飘逸脱俗,隐隐有几分仙气,气质也很清雅高贵,看着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 欧阳小姐犹眉头皱了皱,突然走到陌桑面前道:“你好,我是欧阳世家的欧阳雪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宫殊。” 陌桑简单地回答,一个动作都没有,气势完全压倒欧阳雪儿。 欧阳雪儿眼里一沉,突然朝陌桑施礼道:“宫姑娘,雪儿家也在城中,你若是有空不妨到欧阳府略坐坐。” 蓦然看到欧阳雪儿施礼,众人都一脸惊讶,要知道这位世家大小姐平时熬得很,从不会轻易向他人低头。 陌桑看到后心里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礼道:“宫殊此番入帝都是为寻亲而来,他日若有时间,宫殊自然会登门拜访欧阳小姐。” 看到陌桑回礼,再听陌桑的回复,欧阳雪儿面上愣一下道:“好,那我们这么说定,宫姑娘一定要记得到欧阳府找雪儿,帝都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到时候雪儿带你四处走走看看,也不枉宫姑娘到帝都一趟。” 欧阳雪儿笑容有些僵硬,话也说得有些言不由衷,转身跳上自己的马,抖动缰绳,策马飞快奔入城。 陌桑心里冷冷一笑,这个欧阳阳雪儿年纪不算大,心眼儿倒不少,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自己若是小地方出来,没见过世面的,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她这一礼,证明自己是空有一身修为,却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反衬托出她的出身不凡。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回礼比她还正统,所以才狼狈逃离。 上清观那个几个月不白待的,平时书也不是白看的,回身拜别关大人后,坐上朝廷的马车,前往接近龙城中心的青龙台。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陌桑就站在青龙台上。 镇守青龙台的,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宗师,不过看他须发尽白的模样,年岁估计已经过百。 陌桑朝老人家恭恭敬敬地行礼,老人家也打量她一眼,看着手上的册子道:“十九岁的九境峰巅强者,你可是一举打破坤灵大陆的记录。” 闻言,陌桑不敢马上接话,只感觉到老者无形的探查。 而她的身体却出于本能,把老者的探查拦下,让人无法看透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老者惊讶地看一眼陌桑,又皱一下眉头才道:“你上青龙台,尽力朝石块上拍出一掌,青龙台的测试可是一年才得一次,你可要尽力而为,不要有任何保留,否则会影响日后的安排。” 陌桑自然听出老者的暗示,是提醒她修为越高,日后的机遇也越大,错过眼下的机会又得等到明年七月。 想到天下大比的时间,陌桑看一眼头顶上比房子还大的巨大,没有再迟疑,暗暗运真气,猛地拍一出掌。 青龙台上瞬间钟声大作。 声震九天,晌竭行云,大地震动,朝野皆惊。 这可是宗师级人物才能有的声音,已经很有十多年没有人冲上宗师的级别。 比起他们震惊,镇守青龙台的大宗师此时的心情,只能用震憾来形容,看着陌桑的信息册子上的内容,几次想开口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十九岁的九境巅峰强者足够骇人,可是十九岁的宗师,坤灵大陆自古到今都没有出现过。 脑海里飘过一句话——坤灵大陆将要屈起! ------题外话------ 今天带滚滚去绝育,耽误了一点时间,以后尽量多更。 第475章、好奇 大约陌桑的修为太过惊世,老者直接让人送她到奇英楼。 奇英楼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阔庄园,里面根据修为级别,划分为东西两大区域。 西庭专为九境修为提供,东庭是九境巅峰以上的者静修之地,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们。 陌桑在东区走了一圈,挑了一处僻静之地住下,每日里不打坐是静修,就是摆弄花草织布,完全不过问外面的事情,更别说是跟奇英楼里其他人来往。 见她这般行径,反倒引起东庭里诸位强者的注意,不时有人在门外走动,毕竟十九岁的宗师,足以傲视天下武道者。 十九岁的宗师,还有很长的寿命,走到大宗师那一步不是没有可能,是一个绝对值得结交的对象,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上门拜访。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就有两位名头不小的人住进奇英楼东庭,就挑了那名年轻宗师的附近的院子入住。 此事传开后余波未尽,两人光明正大地上门拜访,而是那位年轻的女宗师并未拒绝,帝都瞬间哗然一片。 酒楼茶肆都在讨论此事,想知道女宗师为什么会独接见二人,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后竟然传出女宗师有意在十大世家中择婿的传闻,传闻如滚雪球越传越盛。 “亏你还坐得住,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吗?”简洛一屁股坐在陌桑面前,他今天一身白衣,倒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 “有没有传,十大世家的年轻子弟,排在小院门口,任本郡主挑选。”陌桑不以为然地投着手上的梭子,一下一下织着一匹白色棉布。 “噫,你居然知道。”简洛惊讶地看着陌桑。 “最近东庭多了不少闲杂人,我喜欢安静,是不是可以向奇英楼的主人申请,搬出奇英楼。”陌桑漫不经心地说。 简洛马上一脸兴奋道:“好呀,你就住到简府,简府内安静的院子很多,你挑一处住着,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你。还有我可以介绍一个新朋友你认识。” 奇英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肯定是那些人带进来的,想探听跟这女子有关的消息。 陌桑往他身看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说一只狗吗?” “?!” 简洛一脸疑惑又惊讶地看着她。 陌桑不以为然道:“你衣服上沾了不少狗毛,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从他上拈起一根黑色的狗毛,放在鼻子前闻闻。 看到陌桑的动作,简洛一脸无奈道:“一条狗毛有什么好闻,还不如你院子里的花草……” “带我去见它。”陌桑突然站起来,看着简洛,不容置喙。 “?好吧。” 简洛一疑惑,最后还是答应。 这女子的态度,让他名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条狗,心里很不爽。 两人一起走出小院,刚踏出院门口,就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简洛感到很不舒服,当场想发作。 陌桑不以为然道:“一群不入流的东西,不必理会,我没走吧。” 自到帝都以来,陌桑第一次走出奇英楼,也不知道谁放出消息,两人走到奇英楼大门时,外面有不少人围观,很多人都想见见这位新入住奇英楼的年轻宗师。 “原是她。” 在奇英楼旁边,一家茶庄楼上。 欧阳雪儿看到陌桑走出,一眼就认出她是当日那女子,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名宗师。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听到她的话后挑一下眉,唇边带着一丝骄傲道:“你说的原是她,莫非你曾经见过?” 欧阳雪儿嗯了一声,眼里带着崇拜道:“雪儿回来那天,在南门测试室外面,宫姓单名一个殊字。当时的测试成绩是九境巅峰,想来她是有意隐藏。” “怎么书写?”男子继续问。 “雪儿查过了,宫是皇宫的宫,殊是特殊的殊。” 欧阳雪儿不敢有丝毫隐满,陌桑离开后,她又反回测试偷看过记录,面上忿忿道:“当时,雪儿上前想与她结交,不料她却傲气得很,根本不把雪儿放在眼内。” 男子听完欧阳雪儿的话后,唇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无论是十九岁的九境巅峰强者还是宗师,她有骄傲的资本。” 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道:“燕骁,你们可有查到简洛和沈若尘是以什么理由入住奇英楼,跟那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燕骁马上回话:“回公子,探子传回来消息,简公子和若尘公子似乎碰到那一层膜,派去滨城的人打听到,两人在滨城那段时间,曾与一名女子同游过湖,只是不能确定那女子是不是这位宫殊姑娘。” “还有什么消息吗?”男子继续问。 “还有一个消息,若公子曾陪一名女子到过乐器行,买过寒蚕雪丝制琴弦,据乐器行的老板说那女子出手十分阔绰,老板描述那女子个头高挑,体态十分纤柔,倒跟方才的女子十分接近。”燕骁把查到的消息一一向主子回报。 欧阳雪儿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一个信息,记录上登记的地址是上清观,燕三哥不若派人查查。” “是要查查。”男子若有所道,过一会儿又道:“再查查那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无论大小一律报到我这里 “属下遵命!”燕骁马上领命。 “燕三哥想到了什么?”欧阳雪儿好奇地问。 “宫殊可以隐瞒修为,同样可以隐瞒身份。”男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这女子浑身都是秘密,他很想知道。 ------题外话------ 因为毛孩子的事情,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愿滚滚早日恢复吧。 第476章、又见小宝 “宫姑娘,本公子能问为什么吗?” 路上,简洛举一起根狗毛,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居然连只狗都不如。 陌桑看一眼那根狗毛,答非所问:“简公子,贵府应该不止养了一只狗吧?最少得有四只以上。” “?”简洛更加疑惑。 “你身上粘的狗毛可不止一种颜色。” 陌桑淡淡回答,继续道:“虽然可存在杂色,不过味道却不会骗人。”在众多狗毛中她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疑有旧识,还是亲眼过才能证实。 简洛一脸无奈道:“确实是养了五只狗,四只是我自小养大,还有一只是族中一位老祖宗,自外地带回府里。” 陌桑心里微微一动,在众多狗毛中她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简府内疑似有旧相识,须得亲眼看一看才能证实。 “停车。” 快走到简府时,陌桑忽然让马车停下。 简洛疑惑了一会儿,爽朗地笑道:“原来宫姑娘也有此嗜好。”像抓到陌桑的把柄,愉悦地笑道:“行,我们爬墙,其实本公子跟你一样怕麻烦,不过怕你觉得本公子不够尊重你,才带你走正门。” 陌桑无奈地笑笑道:“你不担心府上的人责怪吗?” 简洛也无奈一笑:“我早就派人传话,你是听闻府上养有几只可爱的狗,好奇要过来看看,并非正式拜访。” “谢谢!” 谢谢他没有趁机把她划入简府。 简洛眼里有三分笑意,她实在是太聪慧,不是一个“情”字可以套住。 沈若尘用错了方法,宫殊不是寻常女子,隐藏有人情交易的示好,与堂堂正正的交易,她宁可选择后者。 遂命车夫把马车赶进一条僻静的巷子,从后门进了简府。 路上除了往来的下人外,没有遇见简府任何人,两人一种上畅通无阴,很快便走到养狗院落。 陌桑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四条狗在草地上戏耍,还有一只纯黑的、体型巨大的黑狗,背对着独自趴在一边的树荫下面。 看到黑狗的一瞬间,陌桑激动得差点要掉眼泪。 因简洛还在场,陌桑马上压下激动的情绪,不让他看出丝毫异样。 跟着简洛走入院内,没有理会别的狗,走到大黑狗面前,就是那根狗毛上,有着跟大宝、二宝、松果、松仁相同的味道。 当日小宝跟着神秘书屋的简老离开,至于去了哪儿他没有告诉他们。 奇英楼内看到粘在简洛身上的狗毛,只觉得眼熟便好奇拈起来一闻,不想却闻到熟悉的味道,再想到简老的姓氏,只是没见过不敢确定。 此时亲眼看到,跟大宝、二宝地异的体格,忍不住试着用家乡话唤黑狗。 简洛见陌桑直接到黑狗面前,赶紧走过去道:“宫姑娘,小心些,大黑狗野得很,当初要不是本公子身手了得,早就丧生它利牙下,是好不容易才用铁链锁住它。” “什么?” 陌桑惊讶地回过头:“你用铁链锁住它?” 回过头细看才发现,黑狗的脖子上戴着有铆钉的铁项圈,一根如她手腕粗的铁链扣在项圈上。 简洛耸耸肩膀,不以为然道:“没办法,这个家伙到家时,本公子可是很欢喜的,可是它地差点要我的命,还咬死本公子最喜欢的那只狗,只得用铁链锁着它,那边四条狗才活到今天。” 陌桑是满眼的心疼,走上前,用家乡话唤道:“小宝,小宝,小宝,是你吗?你还认不认得我?” 想到以前小宝跟着她,自由自在,过得比一般人还舒服。 如今却被铁项圈、铁链锁着,毛色暗淡无光,也失去了以前的活泼,明明才三岁而已,看起来却像是十几岁的老狗。 “宫姑娘,你……” 简洛虽听不懂陌桑的话,却隐约觉得陌桑跟这只狗认识。 果然听到她的叫唤后,那只向来目中无人的狗竟然动了。 它缓缓地回过头,看到到身边的女子时愣一下,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是在搜索脑海里的记忆。 突然黑狗嚯地从地上站起来,直接近半人高,静静地看着陌桑一动不动。 陌桑也默默看着小宝,一人一狗静静地互视。 相视片刻后,陌桑眼里含着泪,突然上前一步,抱着黑狗的脖子,抽泣着道:“小宝,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宝一个多月大跟在她身边,她把它当孩子一样的照料,从来没有把它当成一只狗,而是最亲密的朋友,她带着它一起偷出府买东西吃,它帮她藏钱,在她被打的时候还用身体为她取暖。 当年离开她时,明明意气风发,可是现在却如吃尽苦头,历尽沧桑的老狗。 显然小宝还记得她,任由她抱着没有发作,凶狠的目光却一直死死瞪着简洛,一副恨不得吃掉他的架势。 简洛赶紧退开几步,生怕这只大黑狗会突然扑过来,把他撕得粉碎。 陌桑抚着小宝的头,无意中碰到又冷又硬的项圈,毫不犹豫地想解开,却发现铁项圈竟是一个整体,回头不解地看着简洛。 简洛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女子跟这狗认识,摸摸鼻子道:“这是把模具直接戴在它身,再把铁水往里灌……” “残忍,太残忍了。” 陌桑直接打断简洛的话,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小宝,语气里含着怒火。 模具在身上直接灌最铁水,铁水的温度可是一千五百度到二千七百多度,小宝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简洛见陌桑动怒,小声提醒道:“宫姑娘,除非有神兵利器,不然无法解开项圈,我们一起想想……”不等他说完,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闪,砰砰两声响起,铁项圈被分为两个半圆,跌落在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简洛咽了咽口水。 他完全看不清楚她如何出手的,等他听到声音,再看到地上的铁项圈时,陌桑手上已经空无一物。 陌桑抚着小宝脖子上,被铁项圈磨出一层粗皮的脖子,冷冷道:“告诉带小宝回来的简老,小宝我带走了,改天再拜访他老人家。” “你认识我太爷爷?”简洛好奇地问。 “你就说我是小宝的原主,改天再上门拔光他的胡子。” 陌桑阴沉着一张小脸,她的小宝跟他走后竟变成这副模样,怕自己一时间忍不一住动手杀掉他。 抬手摸摸小宝的头,用家乡话道:“小宝,走,以后跟着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吃好喝地过日子,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 在简洛疑惑不解中,带着小宝原路返回,坐上马车往回到奇英楼。 陌桑把小宝浑身上下清洗一遍,再让人送来十只烤鸡、烤兔,她和小宝都大吃一通,最后一起睡在床上。 简府深片,一卒幽静古朴的院子里,住一名须发尽白,眼里散着智慧的老者。 老者听完简洛的话后,摸着胡子道:“这丫头竟然会来到坤灵大陆,三天后我亲自走一趟奇英楼,向她赔礼道谦。” 简洛听到自家老祖的话,一脸惊讶地问:“玄太叔祖,你认识宫姑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洛儿可从没听您提起。” “你不必多问,三天后自然知道。” 老者打断玄孙的话,沉默一会儿道:“洛儿,你跟她交朋友玄太叔祖不反对,可是你千万别乱妄动男女之情。” 闻言,简洛心中一震,没有多问原因,只是应了一声是,就好奇地问:“玄太叔祖,您为什么不今天过去见宫姑娘?” 老者呵呵轻笑几声,眼里闪过狡黠道:“那丫头正在气头上,现在过去她不拔光我胡子才怪,还是过三两天,等她气消了再过去不迟。”说完忽然长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沉默良久后,对简洛道:“洛儿,你去让族主,以及长老们都到我这里,我有要事眼他们商量。” 简洛不明所以,只好听话地把话带给自己的父亲,即这一代的简族的族主,再让他请族中的长老们到玄太叔祖院里一聚。 以简洛的辈分自然不能参加,他心中虽十分好奇,却只能在院门外面徘徊,没想到这一等,就一直等到快天黑了众人才从里面出来。 简族主见子还在外面候着,把他拉到一边道:“你母亲身边的青儿,曾经侍候过宫姑娘,你把她带到奇英楼,让她继续侍候宫姑娘,缺什么东西一应由我们简府提供。” “?” 简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简族长犹豫一下道:“从你玄叔祖父那里知道,这位宫姑娘很不简单,不必多问去安排吧。” 族人态度的转变,让简洛一下摸不着边,不知道玄太叔祖跟他们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们一下子改变了态度,公然要拢络宫殊。 族里的事还轮不到他过问,只好按照他们的吩咐,到母亲杨氏那里把青儿带走。 青儿知道陌桑来了帝都,还让她过去侍候,自然是欢欢喜喜收拾行装过去,陌桑一看到青儿,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拒绝简府的安排。 三天眨眼即过,简家玄太叔祖,即风擎大陆神秘书屋的简老,亲自带着三十斤帝都最贵的酒楼,做猪腿肉拜访。 此消息传开后,瞬间轰动帝都。 第477章、接受邀请(修改) 陌桑进简府的消息,被当成重要信息,直接送到各族高层手上。 最可笑的是,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宫殊进了一趟简府,从简府带了一条巨大的黑狗回奇英楼。 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简府派了一名族中女子在宫殊身边,而且宫殊还没有拒绝,对那那女子的态度还相当友好。 探子盯梢两天后,得出结论——两人应该早就认识。 简族那女子十分了解的宫殊的性情,以及宫殊的生活方式;宫殊也很习惯那女子的存在,日子不会过得如此惬意。 当简家老祖亲自到奇英楼拜访宫殊,并且没有被拒绝的消息传开时,各族高层的人都快要炸开,连朝廷也开始关注此事。 皇室的示好方式更直接,在青龙台送上玉牌之日,同时以奖赏的名义,送来大量御用的绢绸丝帛,以及时兴的首饰头面。 陌桑爽快地谢恩,悉数收下,并画好图样让青儿照着裁出几身衣裳,换下身上的棉麻布衣,只不过仍然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的面纱也一直没的摘下,越发让人觉得她神秘。 无论外界怎么猜测,陌桑依然每天在院子里看书,摆弄花草、织布,还加上逗狗,完全不理会外界的种种的猜测。 陌桑自带小宝回奇英楼后,就细细检查一遍,发现它身上的问题,比当天看到的还严重,每天除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还隔三差五就药浴,是比对人还上心,态度更是好上千百倍。 看着简洛心里很爽,平时过来陌桑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他,对一条他不待见的狗却是千好万好,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走进小院。 他想知道她怎会认识自己的玄叔祖,连他也是一年多前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玄叔祖在世。 陌桑品着茶、看着书,头也不抬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就像一道道催命符,以你目前的实力,最好什么也不知道,醉心武道便是好的。” “哦,对了。”陌桑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不咸不淡道:“你什么时候突破,从滨城回到现在都好些时间,再不突破,往后出去别说本郡主指点过你,本郡主丢不起这脸。” “你当突破九境桎梏是什么,就算本公子骨骼精奇,天赋过人,也不是想突破就突破。”简洛没好气地回一句,九境桎梏若是那么容易打破,也不至于有人一辈停留九境巅峰。 嗤…… 陌桑不屑地讥讽笑:“你的资质枳能说是正常,有机会介绍你认识上官尺素,他可是在一年多时间,从零基础直接冲到九境巅峰,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赋过人骨骼精奇。” “你说什么,从零基础直到九境巅峰,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简洛震惊地看着陌桑,这怎么可能,就算天赋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连突破到九境巅峰,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见他不信,陌桑不以为然道:“忘记告诉你了,他主修医道,半路加修习武,只是为了保护他喜欢的女人,所以跟他相比你真不算什么不天赋过人、骨骼精奇。” 想到他牛气冲天的模样,陌桑忍不住讥讽道:“你的资质连本郡主都比不上,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整天炫耀自己。” 讥讽的语气一下激起简洛的好胜心,握紧拳头道:“有机会本公子一定要好好领教下你这位,用一年多时间就从零突破到九境巅峰的朋友。”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有人比他强。 陌桑不以为然,看着书漫不经心道:“那就好好努力,不然你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你等着,本公子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本郡主拭目以待。” 简洛气呼呼地走出小院,陌桑抬手轻轻抚着小宝又黑又厚的皮毛。 此时它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伏在她脚步边呼呼大睡,就算是曾经让它痛苦的人出现,它也没有看一眼,任凭陌桑轻抚它的皮毛,一人一狗间有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简老再出现,是又三天的后的事情。 “这就是你要的全部东西。”简老指着带来的箱子道 “你让人搬进书房,我稍后便开始看。”陌桑放下手上的书,看一眼面前的几大箱东西。 指挥人把箱子搬时书房后,简老坐下来问:“丫头,你还是不肯坦言,你怎么来到了坤灵大陆吗?” 简老一坐下来,就直接问陌桑如何来到自己的故土,他很清楚两地间的距离,非常力能到达此地。 “本郡主说过了,本郡主是被龙吸水带到坤灵大陆。”陌桑没说自己是在龙吸水中,在动用宫印力量甩开敌人逃进虫洞,昏迷后被虫洞里面的气流带到坤灵大陆。 “龙吸水虽然很厉害,但综无法把你带离到坤灵大陆。” 简老毫不留情面地戳穿陌桑,他是过来人,龙吸水能把人带到坤灵大陆,他也不会风擎大陆待上几十年。 陌桑无奈耸耸肩膀,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是过不了老头子的一关。思量片刻后一挥手,用真气隔断所有人探听,把自己从古卷上发现神秘通道后,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跟简老说一遍。 把事情前前后后交待清楚,陌桑坦然道:“我想要一个去中洲的名额,我要找到回家的路,我必须回到风擎大陆,我要看看我的孩子,她都一岁了,我却一眼都还没看过。” 陌桑一脸委屈地看着简老。 简老马上赞同地点点头,了触她,敢在此时说“不”字,后果非严重。 “老头子,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陌桑丝毫不客气了地问,这些老不死比狐狸还狡诈,一定有事要她帮忙。 “还是原来的条件,简族给你一个名额,条件是你得给他们上上文化课,再好好的训练他们。”简老毫不客气提出条件,以陌桑的能力来说,两个条件都不算难。 陌桑怔一下道:“坤灵大陆以武为尊?”莫非情况有变,嘴上却没有说出口。 简老知道她已经阻拦所有人的探听,也不掩饰,面带笑容道:“我收到风,陛下打算在今年十大世家排名大比上,增加文比这一项,且不管结果是真是假,有备无防总不会错。” “以你的才华,当个夫子应该不是问题吧。”简老深知陌桑才能,有她亲自教导子孙们,自然不会太差。 “老头子,你自己不也是满腹经纶,为何不亲自教导子孙?”虽然是很不错的交易,陌桑摸不透老头子的心思,没有马上应下他的请求。 “狡猾。” 简老瞪一眼陌桑,小丫头年纪不大,却狡猾得像是只老狐狸。 陌桑笑笑道:“我当你夸奖本郡主,作为交换条件,我还想知道您又是如何回到风擎大陆。” “这个问题,你有机会最好问书老,其实是他帮助我回到坤灵大陆。”简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明一个方向。 “书老?”陌桑一阵疑惑:“你们不是来自一个地方吗?” “是,也不是。”简老给陌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笑眯眯道:“等你去到中洲,自然能见到他,他或许有办法帮你。” “真的?” “反正你都要去中洲,是真是假又如何。” 简老面上露出小小的得意,总算是堵得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口哑哑。 陌桑思索片刻,淡淡道:“成交,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到最后你们要是敢反悔,您应该清楚我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不会因为是旧识,就绝对信任。 过河拆桥的事情,遇到过也做过,所以她把丑话说在前。 简老笑眯眯道:“自然,若小辈中有不服气的,你尽管收拾他们,别玩出人命就行,他们欠教训,不知道天外有天,你就打到他们认输为止。” “这可是你说的。” 陌桑从旁边的盘子里拈起一块水煮猪骨,放到小宝面前的盘子里面,拍拍小宝的脑袋。 本来在自觉的小宝马上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美食欢快地啃起来,陌桑看到后满意地笑笑道:“慢慢吃,以后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不会再饿着你。” “它本来是条猛犬。”简老不解地看着陌桑。 “它出生的陌府,是被我从小宠大的,没吃过一点苦头,早已经失去野性,当初您带它走时,就应该很清楚情况。你却要它恢复野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提到小宝的事情,陌桑还是很气愤。 见陌桑发火,简老明智地转换话题:“我两度过来拜访你,恐怕各大世家的人都知道,为了你的安危考虑,你不若今天就随老夫同回简府。” “此事不急,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证实,等我证实了便会搬到简府。” “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简老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陌桑把擎教的事情,细细说一遍后道:“本郡主怀疑,圣焰大陆也意图侵略坤灵大陆。” 陌桑想起了在浮生阁暗杀她的杀手,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不过暗杀的手法跟擎教很相似,她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自同一片大陆,若是就有一场好戏看。 第478章、密谋 “果真?” 骤然听到圣焰大陆意图入侵的消息,简老面色骤然大变,一脸紧张道:“若是真的,此事我必须向陛下禀报,好早作准备。” “此事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没有真凭实据前,别急着让皇帝知道。”陌桑漫不经心道,对付圣焰大陆的人她有丰富的经验,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皇帝未必会相信。 “好!” 简老应下,又叮嘱道:“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擎教的人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陌桑在心里盘算一下:“此事先放一放,眼下以十族大比在即,你把各族的情况送到我这里,本郡主好好研究一下对手的情况。” 简老见陌桑正式接受简族的邀请,老脸上笑出一脸褶子道:“放心,除了你要的东西外,这些东西我也早已经准备好,刚已经一起搬进书房里。” 如今已经是十月深秋,正月初八便是十大世家排名武比,二月底便是四国大比,三月初前往中洲参加天下大比,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简族必须抓住最后几个月的时间,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见陌桑答应合作后,简老也不废话,起身告诉回府。 陌桑马上回到书房,从几个箱子中,找一个与众不同的打开,正要拿起里面的东西时,简洛马上从外面冲进来,两眼一直盯着陌桑不动。 陌桑却不理会他,看着上面依顺序排好的拿出最写有“一”字的案卷,细细看起来。 蓦然瞥见陌桑手上的案卷时,简洛马上瞪大眼睛,指着案卷道:“天哪!这些可是简府历年收集的,是各族中最高机密,玄叔祖亲自送到你这里,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你后面的日会子很难过。” 陌桑冲着他轻轻一笑,毫不犹豫打开手上的案卷,细细地观阅。 沈府。 沈若尘被叫到家主面前,不用多问了也知道是因为陌桑的事情。 沈族这一代族主沈若默非常年轻,刚三十五岁,并且已经突破九境桎梏步入宗师行列,同辈中的佼佼者,也是沈若尘的同胞兄长。 沈若默容貌才情却比起自己的亲弟弟更胜三分,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帝都不知多女子拜倒在他的魅力上,是帝都大部分女子的爱慕对象。 虽然他资历不深,却是极有手段。 自他继任以来,娶当朝公主为妻,纳宗姬为二房,收官员之女为妾,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让沈族稳居十大世家第四位,隐隐有追上第三大世家欧阳族的趋势。 面对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沈若默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亲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跟自己的同胞兄弟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问:“六弟,你跟宫殊有过接触,你觉得她怎么样的女人,你有几成把握拿下吗?” 沈若尘清楚兄长的意图,诚实地摇摇头,坦言道:“宫殊不是寻常的女人,她能看透我内心的一切,你的套路对她完全没有作用,我的建议是如果不能合作,也不要与之为敌,惹怒她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肯定?”沈若默不以为然问。 “我肯定她的修为,绝对不止是宗师修为,更加肯定她不会被几句甜言蜜语蛊惑。” 沈若尘没有忘记青儿说过的话,宫殊可是同时跟三名大宗师交手,她的修为怎么着也应该是大宗师级,甚至已经站在大宗师巅峰上。闻言,沈若默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她吗?” 沈若尘听到后笑道:“倒真有一样东西,若能找到这样东西,宫殊算是欠我们一个不小的人情,或许能帮我们些忙。” “是什么?”沈若默问。 “是一身衣裳。”沈若尘故意卖关子,果然看到兄长皱眉头,马上道:“事实上是一身用天蚕丝做的衣裳。” “天蚕丝做的衣裳!”沈若默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惊讶。 沈家的经济能力,在神龙国也说得上是财力雄厚,可是用天蚕丝来做一身衣裳,自问还是会犹豫,淡淡道:“可有打听到她的出处。” “天下山庄。” 沈若尘说出一个他查了很久,却查不到任何踪迹的地方。 蓦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沈若默怔一下道:“查不到任何与此有关的信息吗?” 沈若尘用沉默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宫殊也说过,天下山庄不在坤灵大陆,所以我一度怀疑,宫殊不是坤灵大陆人,应该是来自另一片大陆,或者是海上某座小岛。” 轮到沈若默沉默,思索一会儿道:“宫殊的根基虽不在坤灵大陆,不过以她的武学修为,也没人也招惹。若真如你所说,此女的修为已经在大宗师巅峰级别,即便不能合作也不要得罪,若是能结交便更好,衣服的事情我会留意。” 若没有更高的修为,女人而已,他不信没有破绽。 看到兄长的神情,沈若尘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位兄长从不把女人当回事,可惜宫殊真的不是寻常女子,太过小看她会迟早会吃亏。 自此之后,沈若尘也时不时到小院找陌桑,不过都是探讨琴艺,或者邀请陌桑到各处美景走走。 陌桑也没有拒绝,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到简族,教众人儒道思想和知识,还给他们制定一整套完全的强体训练计划。 自然少不了有人挑衅、质疑,都被陌桑三两下打发,偶尔还反过来坑他们一把,没几天多把众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陌桑讲学不同的别的夫子,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需要他们死记硬背,还可以自由发言,理由与实践结合,上她的课从不会无聊。 陌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史学大自然发则,甚至是风水堪舆都有独特的见怪。 凡是众人遇到不解的事情到陌桑这里,都有得到完整的答案,最后连简族很多老古董都放下身份来听课。 简老对本来还十分担忧的简家主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的眼光吧。那丫头在她的故乡,可是被封为第一才女,多少男儿都不及她一二,有她出手帮忙,简族会走得更远,所以不要怜惜一个名额。” “还是叔祖有眼光,不过陛下那关怎么过?”他是一族之主,要考虑的事情自然更多些。 “放心,出于大局考虑,无论是陛下,还是坤灵学院,他们都会同意让丫头参加天下大比,唯有她才能压得全局。” 简老十分肯定地回答,面带笑容道:“无论是武功还是才华,丫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已经上书给陛下,以及写信向坤灵学院言明一切,相信他们对丫头也同样充满好奇,所以不必担心她身份的问题。” “叔祖为何对宫殊如此有信心?”简族主好奇地问,无论再如何聪慧,她始终是女子,岂能镇压全场。 “教导那些小子只是小事,你是没有领教过她的手段,待领教过后你自会觉得,就算给她一个女皇帝也会不够,这个天下或许只有中洲能容得下她无双的智慧,当然还有他们。” 简老没有忘记像丫头那般妖孽的人物,风擎大陆上实在是太多。 他们这些人若出世必举世无敌,所以坤灵大陆最少还能赢一回。 简族主一脸疑惑,简老不紧不慢道:“收到学院传来的消息,今年天下大比多出一支队伍,只不过此事不能让任何知道,我们做好准备就行。” 素知这位老祖宗不凡,简族主也没有多问,赶紧去看子孙们的训练情况。 简府、沈府都跟陌桑有过交集,知道如何跟陌桑相处,可是另外八大世家的人却不是这么想。 他们可不希望陌桑这样的强大对手,出现在十大世家排名武比上,只是苦于陌桑鲜少离开奇英楼,他们没有机会下手。 这天,沈若尘来拜访。 他是熟人又是常客,青儿很自然请他入内。 沈若尘走入内,看到陌桑坐在亭子中看书,面露浅笑道:“本公子每次来你这里,都会深感自己魅力不足,竟然比不过你上手上的书,能吸引你的注意力,有时候恨不得变成一本书,不管内容如何,你最少会看上一眼。” 陌桑头也不抬道:“若尘公子有受虐倾向,本郡主也没办法。” 沈若尘惊讶一瞬,马上明白陌桑话中意思,她待他向来是这样态度,可明知如此自己还主动找上门,果然是有自虐倾向。 “宫姑娘,你一直深居简出,不打算给别人点机会吗?”沈若尘话中有话,暗示陌桑外面有人一直想对她下手,可以适当地给点警告,让外面那些人适可而止。 陌桑转动手中卷轴,头也不抬道:“他们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是该出去走走。” 听到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沈若尘眼里一阵疑惑。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宗师级人物应该不好对付,所以本郡主觉得,应该给他们点时间准备一下。” 沈若尘嘴角抽了抽,就听到陌桑不紧不慢道:“本郡主觉得,小教训容易被忘记,要教训就要狠一点。” 闻言,沈若尘顿觉背后一阵冷嗖嗖。 想到凝碧阁运走的除月宫的几十具死尸,就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非让敌人伤筋动骨不可。 幸好他没有与她为敌。 想到这里,沈若尘口角含笑道:“九月九月,帝都会郊外的盘龙山进行登高武比,算是十大世家排名武比前的预热赛,各大家世家都会派人参加,算是一场摸底武比,你可以过去看看热闹。” “主意不错,等明儿简洛来了,我让他安排一下。” 陌桑不以为然,举起手上的帛书,若有所思问:“坤灵大陆竟是以武为尊,医书又为何人所载,记录得甚是详细。” 沈若尘此时才发现,陌桑看的竟然是复杂难懂的医书,忍不住吐槽:“宫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无聊得要紧,居然研究起没打紧的医书。” “没打紧?”陌桑挑一下眉,突然出手,玉手扣着沈若尘的肩膀道:“这里有一个穴位,只要我用针一扎下,就能刺破你的肺尖,能让你在断时间内死亡。” 沈若尘身体本能的一颤,就感觉到陌桑的手一移,移到他手肘的位置。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感觉到整个手臂一麻,口中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整个人都弹出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陌桑。 陌桑悠然地坐回摇椅中,重新拿起书道:“如果你的敌人懂得这些,刚才你已经死了两回,看医书能让你了解人体结果,知道人体什么地方最弱,什么地方一旦被击中就会死人,什么食物能吃死人,什么样的人不能吃什么东西。” 听到陌桑所言,沈若尘心脏一阵紧缩,一脸惊悚。 陌桑指着旁边一丝文殊兰道:“你看这文殊兰开得多漂亮,可它是有毒的;合欢花、玉兰花容易招引蛇,香薷草和木天蓼能让猫兴奋,罂粟果的汁液能让人兴奋和产生幻觉,胡蜂能叮死人……” 沈若尘一口气,听陌桑说了一大堆能杀人、害人的东西,呼吸都不能加速。 见他害怕了,陌桑笑笑道:“多看书,多了解些东西,就算不害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沈若尘心里抹一把冷汗道:“不会真有人这么无聊吧?” “你说呢?”陌桑笑了笑,翻过帛书道:“你还没有告诉本郡主,这些书为何人所著作。” “自然是医者自己著写。”沈若尘不以为然,上下打量一番陌桑道:“你难得出一趟门,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扮一番。” “本郡主天生丽质,再打扮,让别的女人怎么活。”陌桑半开玩笑道,她不需要取悦任何人,何须刻意地装扮自己。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一观你的绝世容颜?”沈若尘也半开玩笑问,虽然她只露出半张脸,可是直觉告诉他,面纱下面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 “绝世容颜?”陌桑讥讽地一笑:“如果面纱下面丑陋不堪,你是不是要敬而远之?” “本公子的直觉从不会错。”沈若尘相信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却没有发现他的自信,已经让陌桑把他归为不可深交之流。 陌桑没有再重复相同的话题,举起手中的医书道:“本郡主对这位医者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在哪里可以见到他。”医书上所著内容,隐隐有几分熟识感。 “宫姑娘是对医书感兴趣,还是对人感兴趣?”沈若尘好奇地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此女刻意隐瞒着什么事情。 “有几个地方觉得有些不合理,想问一问本人。”陌桑反过来问沈若尘,不过只要此人还活着,她还是有机会找到。 沈若尘优雅地笑道:“我会着人打听,有消息马上送过来。” 端起青儿送来的茶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奇地问:“记得你上次说过,茶也可以入道,本公子很好奇,宫姑娘能否为在下解惑?” “茶道其实是让心境入道的方式,心中有道,无论以什么方式都可以入道。”陌桑漫不经心说道:“医亦可以入道,提醒你一句,医者若入道千万别得罪,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怎么说?”沈若尘不解地问。 “医者用一粒有助突破的丹药,能让无数高手为顾一切要你性命。”陌桑想到上官老神医,一句话能让无数老古董出山。 沈若尘一阵后怕,生在大世家自然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被困在某个境界上,若一粒有助突破修为的丹药出现,他们肯定是拼了命也把丹药弄到手,所以…… “你不担心吗?”沈若尘反过来问陌桑。 “本郡主自问,没有得罪任何医者,为什么要担心?” 陌桑反过来问他,沈若尘话中有所暗示,她很自然想到,上次那批跟擎教有密切关系的组织。 沈若尘没想到陌桑如此敏感,他不过随口一句,她就能察觉到他话中所指,淡淡道:“并非医者才有此能力,很多势力强大的世家也有不少稀世丹药。” “明白。” 陌桑不以为然,继续看书。 见她如此淡定,沈若尘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她的修为绝对不止宗师。 送走沈若尘后,陌桑马上让青儿传话给简洛,让他安排参加九月九登高武比的事情,便又再次闭止谢客。 只是她观看登高武比的事情,却以最快的迅速传开,这一番举动也让各大世家蠢蠢欲动,纷纷动用各自的势力,在盘龙峰上布局准备对付陌桑。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陌桑眼里。 每次发现他们有什么举动,陌桑马上就会让简洛去布置应对方法,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简洛布置来布置去,都不由一阵心惊胆战,打死他以后也不要得罪陌桑,不然会死得比他们还惨,赶紧按陌桑的话行事。 第479章、燕骁 坤灵大陆也过九月九,不过跟重阳节没有半毛钱关系,纯属是九月九兆头好,特意挑在一这天武比 至于盘龙峰,也不是一座像龙盘地而起的山峰,而是几座连在一起的草木扶疏,风光秀丽的山峦,跟龙没有半毛钱关系,大约是要沾点“龙城”这个名字的光吧。 陌桑坐着马车来到山脚时,各大世家的人早已经到达,却没有直接上山,而是专程在山下等着陌桑出现。 透过马车四周垂着素色纱幔,隐约能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 众人等了半晌,就是都想一睹十九岁女宗师的风采,偏偏马车停下来后,陌桑却不急着下马车,而是继续坐在车内。 简洛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轻轻一跃落在马车驾座上,伸手掀起一边车帘,半开玩笑道:“宫姑娘,到了,请下车。” 帘子掀起的瞬间,众人清楚时看到,他们等了半晌的女子。 陌桑正倚着一个黑色的靠枕,垂着双眸悠然地看书,完全不理会众人恨不得把她看穿的目光。 黑色的华贵长裙衬着她肌肤如雪,长裙简单裁剪,把她纤细玲珑的身姿裹出十分照录,墨黑发亮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面戴着同色的面纱。 即便看不到她的容颜,即便是如此简洁素雅的装扮,他们还是从她低调奢华的衣着中,看到她高贵的出身、尊贵的身份。 在场中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陌桑本尊,原以为武学修为如此高的女子,必然是英气十足,体魄健美,不想却是个表面看上起来弱不禁风,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跟她的骇人的修为完全画不上等号。 陌桑无奈地放下手上的书,微微抬起头,不满道:“我又不参加武比,只是来看热闹,你急什么急?” 声线比寻常女子低沉,漠然的语气有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听得众人肃然起敬,根本无法把她当成年轻姑娘,把她当成隐世多年的绝世高手来敬畏。 简洛扫一眼四周,冷冷道:“本公子知道你不急,可是人家很急呀。” 这话说得十分露骨,大部分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欧阳雪儿却不以为然大声道:“我等仰慕宫姑娘已久,特意一大早在此候着,只想一睹宫姑娘的风采,宫姑娘不会让我等失望吧。” 意思是他们就是专门在此等陌桑,陌桑若不下来与众人见面,就显得目中无人,太过傲慢无礼。 陌桑心里嗤笑一声,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坐直身体,抬手拍拍黑色靠枕道:“小宝,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你上山玩。” ? 众人心中一阵疑惑。 就在此时,黑色的巨大靠枕突然一动,就装了弹簧突然变高。 在场的人看到后一阵愕然,直到墨色靠枕走下马车,众人才发现,那是什么靠枕,而是一条体型庞大的大黑狗。 大黑狗威风十足地走下马车,回头汪一声,像是在催促。 陌桑懒洋洋地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看一眼上山的路,淡淡道:“幸好不是很高,我们走吧。”一人一狗旁若无人地踏上上山的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说话的欧阳雪儿。 看到陌桑带着小宝大摇大摆地上山,简洛才蓦然发现,原来她口中的我们并不包括自己,赶紧大步追一人一狗。 望着远去的背影,欧阳雪儿面上一阵红一白,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自她及笄后能出门历练以来,从来没被人如此无视过,而陌桑却一而再视她如无物,当她当众下不了台。 欧阳雪儿面色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对身边的男子道:“燕三哥,我们也上山吧。”心里暗道:“宫殊,我欧阳雪儿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燕骁嘴角边扬起一丝讥诮,看都不看一眼欧阳雪儿就直接往前走,似乎他要上跟欧阳雪儿没有任何关系。 见燕骁没有反对,欧阳雪儿欢喜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才回对头其他同族人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山吧。”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几步,就听一道女子的声音讥讽道:“有些人面皮厚起来真是可怕,换是我被人当空气无视,一定会就地挖洞把自己藏起来,哪还有心思继续看武比。” 欧阳雪儿脚步一滞,她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忍不住回头道:“沈如画,你说谁被当成空气呢?” 沈如画,沈族七小姐,跟欧阳雪儿同龄,同拜在水月宫门下,修为同境,都是天之骄女,再加两族势力相差无几,以至于两人也是水火不容。 两人只要撞在一起,就会言语讥讽挖苦对方,尽量一切让对方感到不痛快。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沈如画鼻子里得意地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莫非欧阳小姐被人当空气了?天哪!是谁这么大有胆子,竟敢无视欧阳小姐,也不怕得罪欧阳家,他日被五马分尸。” “沈如画,你胡说什么?” 欧阳雪儿面色大变,紧张地看向旁边的燕骁,生怕在燕骁面前留不好的形象,却发现燕骁早已走远。 看到这一幕,沈如画格格笑道:“欧阳小姐,你的燕三哥走远了,赶紧去追,不然就要被别的女人拐走,欧阳家为你的事情真是够奔波,加把劲追呀,别让家人失望啊!” 神龙国的人都知道,欧阳雪儿喜欢第一世家的燕三公子,凡有燕三公子出现的地方,定会有欧阳雪儿的身影。 坤灵大陆虽以为尊,可是礼法家教依然很严格,欧阳雪儿不时追着一个男人跑,早已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寻常百姓众惧于欧阳家的势力,从不敢当众取笑,沈如画却百无禁忌。 欧阳雪儿又气又恨,跺跺脚道:“沈如画,你给我等着,十大世家排名比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燕三哥……” “燕三哥,等等我。” 沈如画先一步抢走欧阳雪儿的台词,羞得欧阳雪儿转身就跑。 欧阳雪儿狼狈逃跑,沈如画笑得肆无忌惮,沈若尘一直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眼里还有一丝讽刺。 欧阳家没有制止欧阳雪儿的行为,其用意显然易见,就是想通过联姻稳固欧阳世家第三的地位,先别说燕骁会不会看上欧阳雪儿,要知道燕族也不是谁都能高攀。 “六哥,你跟宫姑娘比较熟,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嘛。”沈如画拉着沈若尘的衣袖撒娇。 “再说吧。” 沈若尘眼里的笑意淡了一分。 宫殊的心思太深沉,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真正靠近那女子,他们之意像隔着一道墙。 沈如画像是没有察觉到,拽着他的衣袖,拖着他往山上走,边走边欢快地道:“六哥,我们快走,宫姑娘要走远了,我们快点追吧。”兄妹二人也带着族中其他走上山。 盘龙峰上,擂台已经摆下,就等碰上各大世家的子弟们上去比拼。 陌桑早已经落座,而且是简族最中间位置,关键是简族中竟无一人反对,看到这一幕众人震惊不已。 燕骁看到这一幕后,对身边的人道:“传我的话,取消今天的暗杀行动,燕族的人不得再针对宫殊。” 此女非寻常女子,不仅修为非凡,才智见识也很是不凡,她不会不知道今天的武比是个陷阱,敢现身说明她早有准备。 那人听到他的命令后,无声地消失在人群里。 燕骁似是想到起什么,对贴身侍卫:“你快马加鞭赶回府,把新收上来,预备送到宫里的东西留下,换成别样的东西。” “若是家主问起?”侍卫犹豫一下问,毕竟礼单已经送入宫。 “就说我的意思。” 燕骁漫不经心道,侍卫不敢多问,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往燕府赶。 陌桑刚一坐下来,就到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过有一道目光却是特别的,没有敌意、没有欲望,很平淡、很平静。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陌桑有一丝恍惚,仿佛又回到美好岁月,可惜再美好也会变成曾经,并在某天消失殆尽,那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长大。 “有酒吗?”陌桑忽然问。 “有。” 简洛给她倒了一杯,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想喝酒?” 陌桑一口饮尽杯中酒,犹豫一下道:“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想喝酒,发泄发泄,不过酒劲不够烈。” 闻言,简洛面上一丝讶然道:“这是专门为女子酿的果子酒,自然没有寻常的酒烈,你要是想喝烈酒,改天我送你一坛,担保你会喝得很过瘾。” “你喝过什么烈酒?”简洛好奇地问。 “刀子烧。”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淡淡道:“我怕冷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就会喝上几口。” “刀子烧?没听说过。”简洛一阵疑惑,他从没有听说过这种酒,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酒,为什么会让她念念不忘,看来得回去问问玄叔祖才行,跟她在一起不做功课不行。 武比开始了。 方式很简单,谁看谁不顺眼,就出言挑衅,最后全都打在一起。 陌桑心不在焉地看着比拼,此次出来试水的,都是族中无字境以下的人员,福春也在此烈,场面十分血腥惨烈。 “你要不舒服,就别看。”简洛生怕场面太过血腥,担心陌桑看了会不适。 “我经历过更惨烈血腥。” 陌桑不以为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慢慢喝,就像在喝刀子烧,记忆从脑海深处翻起。 无论过去多长时间,她都无法忘记落雁滩上血淋淋的画面,无法躺在灵堂上的冰冷身影,就是那个时候她开始长大,后面的事情只不让她变得更加成熟。 见陌桑没有不适,简洛一脸兴奋道:“接受你的训练后,大家似乎很享受这种混战。” 陌桑懒洋洋道:“简公子,咱们对面,坐在中间穿白衣服的男人是谁?”那与众不同的目光的主人就是他。 按着她提示看去,看到目标时,简洛愣了一下道:“他是第一世家燕族族长的第三子燕骁,修为宗师初级。”有些好奇地打量起燕骁,不明白为什么陌桑会突然打听他。 “怎么了?”想到陌桑的性子,简洛坦然问。 “他对我没有敌意。”陌桑懒洋洋回答,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自信呢?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简洛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远远看一眼燕骁,好奇问:“燕家如今的势力连朝廷也要忌惮,当然无须在意你对他们的威胁,再说你只是要一个名额,又不是要走全部的名额。” 陌桑仔细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看着下面的比拼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些人若还没有撤,就拿下他们。” “明白。” 简洛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给身边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行动。 给陌桑倒上一杯果子道:“姑奶奶,这是最后一杯,平时看你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想到酒量这么好!” 陌桑眼里露出一丝讥讽:“在卧龙岛上,海子娘偷了我的衣服,我把海子叔钉在大树上,血尽而亡;还告诉村民们,我原本已经解决他们水源的问题,因为他们偷了我的衣服,我决定让他们活活渴死。” “你猜结果怎么样?”陌桑冷冷地反问。 “结果怎么样?”简洛好奇地反问,他不知道一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呵呵!陌桑轻笑两声:“村民把所有过错,都归罪海子娘身上,她活着比死还惨,可是村民却不知道,卧龙岛很快便要变成人间地狱,他们都是要死的。” 提到卧龙岛,陌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对了,那些大蛇,你们养来干什么用?” 简洛没想到陌桑会知道这事情,犹豫一下道:“它们在守护一样东西,之前一直好好的,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开始疯狂地撞击牢笼,牢笼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那里惊得起他们的撞击。” “守护什么东西?”陌桑好奇地问。 “这个……”提到守护的东西,简洛犹豫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玄叔祖。” “好,我会去问他。”陌桑说完,注意力重新回到武比上,记下这些人所用的一招一式,并且记下是哪一家的武学,或许改天能帮她解决问题。 ------题外话------ 六月天重感冒,估计也没谁了,抱歉! 第480章、意料之外 简洛没想到陌桑会知道这事情,犹豫一下道:“不是我们养,是朝廷在养,我们不过是跟它们一起守护一样东西。” “你们在守护什么东西?”陌桑好奇地多问一句。 “这个嘛……”提到守护的东西,简洛犹豫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可以问问玄叔祖,他最清楚。” “改天我会去问问他。”陌桑说完,注意力重新回到武比上,记下这些人所用过的一招一式,并且记下是哪一家的武学,或许改天能帮她解决问题。 关于巨蛇的问题 “宫殊姑娘,欧阳雪儿不才,想请宫姑娘赐教一二。” 突兀的声音的响起,众人本能地看向说话的人,再看向话里的对象,心里不约而同道:“欧阳雪儿是找死,居然向比自己高境界者挑战。” 陌桑细细品着杯中酒,回味着舌尖上的味道,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简公子,我不太熟悉坤灵大陆武比公约,只隐约记得有一条关于越级挑战的规定,你来代我说说吧。” 简洛一听,拉长着脸,为难地看着陌桑:“姑奶奶,你干嘛把这么难的问题推给我,本公子不知道。” “我来说吧。” “宫姑娘,我说吧。” 两个声音不约而响起,欧阳雪儿的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因为其中一个声音的主人是燕骁。 沈若尘没想到燕骁会帮那女子出面,心里一声无奈的轻叹,面上优雅地一笑道:“燕三公子文武全才,由你来说最舒适不过。” 燕骁站起来,朝陌桑微微颌首。 陌桑出于礼貌,也起身回礼,场上就响起燕骁的声音:“根据武比公约,境界低者向高境界者挑战——生死自负。”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欧阳雪儿慌了,连话也说不好,结结巴巴解释道:“以雪儿的卑微境界,岂敢向宫姑娘挑战,只是希望宫姑娘能指点一二。” 陌桑听到后觉得很好笑,漫不经心问:“想要本郡主指点一二,欧阳家准备拿什么当报酬?” “什么报酬?” 欧阳雪儿一脸不解地看着陌桑问 明知故问,陌桑讥讽地笑笑道:“本郡主指点简家子弟,报酬是一个前往坤灵学院武比的名额,你想要本郡主指点一二,自然也要付报酬。”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她都不屑一玩。 简洛向来看不惯欧阳雪儿狗仗人势,当下附和道:“宫姑娘,名额你的已经有了,接下你想要什么呢?” 陌桑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谁能帮我实现愿望,我就指点谁一二,反正刚刚我已经把各家的招式记熟。” 噗…… 简洛一口酒喷出,用衣袖一抹道:“姑奶奶,这可是各家的禁忌。” 陌桑一脸无辜道:“过目不忘是天生,我也没有办法。再说,招式而已,又不是内功心法,不过招式有破绽也很可怕。” “……”简洛被陌桑堵得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一阵愕然,擂台上的比拼如此混乱,她竟然能记下各族的招式,还是人吗? 沈若尘是一脸淡定,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很不凡。 燕骁在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赏,年轻貌美的女子他见过很多,可是这么聪明又特别的女子却只宫殊。 其他人却面色大变,高深强大的功法是一个家族兴盛的关键,如今却被人记下招式,还被发现破绽,万一有人开出陌桑心动的条件,他们岂不是危矣。 擂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看向陌桑的目光也充满敌意。 简洛小声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在自找麻烦,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陌桑轻笑两声道:“难道我不记他们的招式,他们就打算放过我吗?是他们不仁在前,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服了你。”简洛再次被陌桑打败。 “放心,不会有人找简族麻烦。”陌桑小声安慰简洛。 “我才不担心有人找简族麻烦。”简洛不以为然,简族排在第五,那是他们愿意排在第五。 陌桑却看向福春及另几个人,有些意外道:“回去后,福春他们就又要突破了,恭喜简族又增加一批可用之才。” 简洛鼻子里轻轻嗯一声,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训练他们,他们的进步不会如此神速,连我都感觉自己,在十大世家排名武比后,会突破那层壁垒,进入宗师级别。” 陌桑哦了一声,本想继续看擂台上的比拼,不想擂台上却没有人再动手,大约是担心陌桑真的正记下他们的招式。 此时此刻,最难堪的人就是欧阳雪儿。 这次她不仅被陌桑无视,还被其他人无视,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话。 最最让她气愤的是,她一直心仪的燕三哥,居然帮着一个来历不名的女子一起欺负自己,他竟然一点也不顾往日情份。 见擂台上没有人再比拼,陌桑起身道:“简公子,登高武比结束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思,我们回去吧。”他们那边也应该差不多可以结束。 简洛往擂台外看一眼,淡淡道:“怕还得等一等,他们应该还差一点点手尾没结束。” “你们动作也忒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陌桑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可是她对执行计划的人没有信心,万一中途出现什么意外,让人逃掉的话,他们的计划就会落空。 “没事,一切都妥妥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面。”简洛笑着安慰陌桑。 他其实也觉得有些问题,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们早就应该发出成功的信号,眼下却一直没有发现信号,不会真有问题吧。 简洛一颗心七上八落的,又不好在陌桑面前表露,小声道:“不如我去看看,有什么问题,马上给你传信。” 陌桑轻轻点头,简洛悄然离席。 武比已经结束,福春他们走到简族所在营帐,包扎武比时受的伤。 陌桑本想过去看看,却看到沈若尘带着一个有着娃娃脸,看上去调皮又机灵的女子过来。 沈若尘跟陌桑见过礼后,指着身边的女子道:“宫姑娘,这是本公子的七妹如画。她一直闹着要认识你,只好带她过来,你不会介意本公子自作主张吧。” “沈小姐很可爱。”陌桑笑着回答。 沈如画却咬着手指,直勾勾地看着她发愣,直到沈若尘暗里用手肘捅她一下才回过神。 闻得陌桑说自己长得可爱,眼睛马上笑成两弯月牙,一脸欢喜道:“宫姑娘,虽然你戴着面纱,看到不到你的容颜,不过仍然让画儿觉得,你一定是那种美到让人忘记呼吸的美人。” 陌桑只是笑笑,沈如画却一脸天真问:“宫姑娘,你真的记下方才所有人用过的招式,并且发现招式的破绽?” “画儿。” 沈若尘喝住自己的妹妹,看向陌桑道:“宫姑娘,画儿向来是疯疯癫癫,你不用理会她。不过若有机会,倒希望她能跟你好好学学,如何做了一个淑女,别整天像个猴子似的。” “能调皮任性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没有必要扼杀这份幸福。”陌桑含笑回答。想到父兄们还在世时,她也是如此的调皮任性不顾后果。 因为她知道,无论闯下多大的祸,父兄们也罩着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如画一听,马上过去抱着陌桑的手臂道:“还是宫姑娘最了解画儿,能在应该调皮任性的年纪嚅调皮任性,是一件多么美好幸福的事情,当然这也是哥哥们的功劳。”末了还忘记拍一记兄长的马屁。 沈若尘有些意外,没想到陌桑说出这样的话一番话,有些好奇地问:“宫姑娘上面也有几位兄长吗?” 陌桑轻点一下头:“我上头有三个哥哥,我父帅很爱我母亲,为了能多点时间跟母亲独处,他不仅没有纳妾室,甚至我们兄妹几人也不得靠近母亲,我从小是在兄长们带大的。” 回想着跟兄长们在一起的画面,陌桑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道:“哥哥们对我很好,我所会的尽是他们所传,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阻止,我要是闯了祸,也是他们帮我背,或者是陪着我一起受罚。” 看到陌桑伤心的神情,沈如画马上道:“宫姑娘,很抱歉,惹你伤心了,是画儿的不对。” 陌桑抿唇一笑,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仇我已经为他们报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沈若尘面上一怔,不敢相信问:“宫姑娘,你的意思是……” 陌桑平静地笑笑:“五年前,他们都战死在战场上,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布局,把害死他们的人分批杀掉。” 语气很平静,可是沈若尘和沈如画却听得毛骨悚然,陌桑却看着自己的手道:“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算多,粗略一算应该不到十万人,不过看到他们痛苦,我的痛苦才减轻。” “咕噜。” 沈如画咽一下口水,脖子有些僵硬。 沈如尘想说什么,却看到简洛从下面跑上来,到口的话马上咽回肚子里。 简洛上来后,跟沈氏兄妹打过招呼,对陌桑道:“宫姑娘,武比已经结束,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看他的神情,陌桑就知道是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起身笑着对兄妹二人道:“山上风大,宫殊畏冷,先行一步,告辞!” ------题外话------ 昨天的章节有小小的修改一下,所以今天的章节开头,用了昨天的结尾。 481章、大祸临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远离众人后,陌桑马上问简洛,倒不是担心各家算账,只不过有些麻烦。 “不是,是燕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取消行动,在我们行动悉数撤离。难道是发现我们的计划?”简洛面上有些顾虑,若是被第一世家惦记上,他们恐怕不能再独善其身。 陌桑忽然想到燕骁的态度,淡淡道:“燕家能成为第一世家,并非浪得虚名,他们撤了便罢,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忧。” “你的意思是……”简洛也想到一些事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也是惟一能解释的理由。 燕家察觉他们的计划,从而提前取消行动,只是以燕家人有必要忌惮他们吗?莫非燕家忌惮的人是……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陌桑身上。 感觉到他的目光,陌桑不以为然道:“本郡主跟燕家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应该不会因为我的原因撤消行动。” “总得有个理由吧。”简洛还是觉得,燕家是因为宫殊这个人而取消行动,可是他也知道宫殊跟燕家的人没有任何交集,正是如此他才觉得疑惑,莫非…… 简落想到燕骁方才的表现,燕骁算是唯一跟宫殊有过交集的人,可他又看上宫殊的哪点呢? 陌桑却没有理会那么多,等到了中洲,等她找到回家路,坤灵大陆上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注定要被遗忘。 “小宝,我们回家。”陌桑招呼小宝上车,小宝马上跳到马车上坐好。 “臭狗。”简洛一脸不满地叫道。 “汪……”小宝马上朝他吠一声,仿佛是骂回去。 陌桑摸摸它的背,安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一会儿带你去晓月楼吃烧鸡。” 汪……小宝兴奋地吠两声,就安安静静地趴在地毯上。看到简洛想吐血,天杀的,一只狗居然要上晓月楼吃东西。 陌桑却是理所不然,抬头对简洛道:“那些人中有好几位是宗师级人物,用的你的方式好好利用他们,他们会是你突破路上的好助力。” “你的意思要我跟他们……”简洛感觉很震惊。 “不错,跟他们交手,提升自己的实力。”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某人也是在九境巅峰时挑战宗师级人物。 “你疯了吧。你当宗师是什么?”简洛激动地叫出声,跟摆脱九境桎梏的宗师交手,就像是平头百姓在跟皇族作对,他根本没有半分取胜的机会。 陌桑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放下车帘子,淡淡道:“那就当我没有说过,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最后的话用传音入密吩咐。 马车开始缓缓转动,速度不断加快,很快便消失在简洛视线里。 简洛眼里却只有陌桑放下车帘子时,一闪而过的鄙夷眼神,她应该对他感到很失望,可宗师不是想挑战就能挑战。 想到这里,简洛对身边的侍卫道:“传我的话,问到该问的事情后马上解决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说完看着陌桑离开的方向,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往山上走。 晓月楼,奇英楼附近最顶级的酒楼,据说在里面吃一餐,就够小康之家过一年。 陌桑却不会在乎这些,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生活,还让车夫把青儿接过来一起吃,不过她的胃口不会变因此就变好,再好的食物也不过吃几口,其余的则全部入青儿和小宝的肚里。 “宫姑娘,这么好菜,你再多吃一口吧。”青儿挟了一块肉到陌桑碗里。 “嗯……”陌桑摇摇头,把肉给了小宝,小宝自然不会拒绝,一桌子菜都几乎入它口,它刚想张口就被青儿喝住。 “汪……”小宝委屈地趴在地上。 门忽然打开了,燕骁面带笑容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陌桑含笑道:“宫姑娘,晓月楼的酒菜连陛下也赞不绝口,惟独宫姑娘只吃了几口。晓月楼是在下的心血,所以在下特意过来问宫姑娘,是不是酒菜有问题吗?” 呃! 陌桑愣一下道:“酒菜很好,没有问题,味道还很好。” 燕骁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可是宫姑娘的表现,跟说的话很不相符,在下有些怀疑。” 青儿一听,马上代陌桑解释:“宫姑娘的胃口素来不好,无论是多好的东西,无论奴婢怎么劝,她都随意吃几口。” “当真如此?”燕骁看着陌桑问。 “是真的。”青儿一脸认真道:“青儿能想到的都想了,能做到的都做了,就是不能让宫姑娘多吃几口。” 燕骁听完后,坦然认真地打量陌桑。 此时他跟她的距离很近,足够他看清楚很多东西。 面前的女子从状态来看,完全不像十九岁,倒像是十五岁刚及笄的年纪,只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太过清澈,不是那种未经历过尘世沾染的纯净,而是那种历红尘风雨后,万事万物皆不入眼的清澈。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燕公子问完了,可否离开,让我们自在些。” 直接赶人!燕骁很意外,不管怎么样,他是公认的姑娘们最想嫁的男子,撇开家世不提,他也自信容颜如冠玉,不至于如此不受待见。 燕骁犹豫一下道:“在下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宫姑娘多吃一碗饭,宫姑娘要不要试试。” “不要。” “好呀。” 陌桑拒绝,青儿欣然答应。 无视陌桑的警告,青儿高兴地笑道:“宫姑娘,你现在比在滨城时更清减,无论如何也多吃点。” 拗不过青儿软施硬磨,陌桑无奈地答应。 燕骁马上把侍卫叫到身边,吩咐道:“莫忧,把东西取来,宫姑娘若多吃一碗饭,晓月楼的招牌就保得住。” 莫忧迟疑一下,还是走出去。 陌桑嘴角勾了勾,看着燕骁道:“燕公子对自己准备的东西很自信,宫殊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开心到多吃一碗饭。” 侍卫出去后,很快便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这种盒子陌桑并不陌生,通常比较名贵的衣物,都会用这种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盒子装着。 陌桑瞟一眼盒子,惊讶地看着燕骁道:“你认为一身衣服能打我,燕骁公子恐怕要失望。” 燕骁心里同样意外,用这种盒子装衣服,通常是皇室、王族才有资格,宫殊知道盒子里面装的衣服,说明她的出身不凡。 “莫忧,打开盒子,让宫姑娘过目。”燕骁吩咐莫忧打开盒子,对里面的东西充满自信。 “是,公子。” 按下机关,啪一声微响。 莫忧打开盒子,露出盒子里的东西,一套淡金色的女子衣物映入眼帘。 陌桑面上一阵惊讶,起身走过去,看着盒子迟疑一下才伸手,指腹轻抚衣料,猛下把衣物取出来看一眼。 这身衣裳跟自己原来那身一模一样,只可惜……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冷哼一声扔回盒子里道:“真是辛苦燕公子,在短时间做出一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衣裙。” “青儿、小宝,我们走吧。” 放下一绽银子,陌桑头也不回走出雅间。 青儿冲着燕骁冷哼一声,小宝冲着也他汪一声,飞快地追上陌桑。 燕骁马上把盒子里衣物取出来看一眼,狠狠地摔到地上,盯着莫忧问:“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忧垂着头道:“族主说,宫殊姑娘不过是区区宗师,以燕族的势力根本无须巴结。还说这样华贵的衣物,只有坤灵学院的凤凰姑娘才有资格穿。” “愚蠢。” 燕骁失控地怒骂一声。 稍微留意一下今天的武比,就会发现简族的人进步有多大,全是那女子一手训练的成果。 宫殊绝对是一个无可限量的宝库,燕族的人若接受陌桑的训练,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他有种感觉,宫殊不仅拥有过人的修为,还有惊人的手段。 “公子。” 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莫忧马上过去开门,那人进来马上跪下道:“回公子,叶家派去暗算宫殊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那人还没有回完话,莫忧失控地大声道:“不可能,属下有派人盯着,简族的人若动手,属下的人一定会发现,第一时间报到公子这里,不可能是你来汇报。” 燕骁还没说什么,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示意那人退下后,莫忧才让外面的人进来,那人一进来就道:“回公子,欧阳家派去暗算宫殊的人没有回来。” 同样的结果再发生,莫忧不再淡定,燕骁冷笑一声道:“怎么样,领教到宫殊的厉害,你们能算计到的,她也一样能算计到,甚至是算计在你之前。” “公子的意思是……”莫忧不敢相信自己的想到的答案。 “你留下的人,已经全部被人解决。”燕骁替他说出答案,一个能把事情算无遗漏人,若与她为敌该是多可怕的事情。 “我明天便入宫,把那身衣裳要回来,不然燕族会大难临头。”燕骁没有忘记,陌桑发现不是自己的衣物时,眼神是多么的失望,他就猜到那身衣裳,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 莫忧不以为然道:“公子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只是礼物她不满意。” 燕骁无奈地轻叹一声,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身衣裳本就是宫殊的东西,所以……事情远比我想的麻烦。”但愿能顺利把此物要回,不然燕家真的会大难临头。 第481章、世家武比1 “即便如此,宫姑娘也不知道她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应该……” “莫忧,你是在给本公子装糊涂,还是真的能力有限,如此简单的原因也会想不到。” 燕骁冷冷反问,语气里有一丝怒火,瞪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侍卫道:“东西若不在我们手上,这身上衣裳是怎么来的,你们自作聪明,正好暴露了东西在我们手上。” 莫忧看着箱子里的衣裙,除了制作的衣料不同,颜色、款式、图案,连针脚都一模一样。 还真是自作聪明,若没有见过那身衣裳,怎么会做出一身以假乱真的衣裳,难怪那女子会拂袖而去,不给公子半分情面。 就在此时,又有各族里的眼线传来消息,他们所在的家族派去暗杀的人全都没有回来,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 莫忧越听面色越难看,如果燕族当时没有及时撤离,恐怕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忍不住问:“公子,宫殊一直没有离开过,简族的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还一点痕迹不留。” “答案就在宫殊身上。” 燕骁十分肯定地回答,不费一兵一卒,不见半点血迹,悄无声息地把那么多高手掳走,必须有十分精密的布局。 这些年简族虽然一直在韬光养晦,鲜少暴露真正的实力,不过简族这一代族主有多大能力他很清楚,凭是他的手段再怎么布局,也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就把一大批高手统统掳走。 宫殊,这个名字,很快就会威震天下九洲。 陌桑回到奇英楼,却发现简洛站在自家门前,看到她回来马上迎上前。 走下马车,陌桑微微一笑道:“怎么,是想通了,还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需要本郡主出马?” 简洛上前,向来冷硬的面容上,挤出笑容半开玩笑道:“宫姑娘,不,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不应该怀疑你的决定。” 陌桑太过平静,让简洛不敢确定她此时是否还愿意指点自己,同时心里也很不爽,自己明明年长于她,站在在她面前却像后辈,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出。 走到书房,陌桑看了一会儿书,淡淡道:“你代我告诉若尘公子一声,我拜托他的事情,可以停止。” 简洛怔一下:“你找到了。” 他知道她丢失了一身衣裳,拜托沈若尘暗中查访。 想到这里,含笑道:“恭喜你!” 陌桑没好气道:“恭喜什么?东西并没有拿回来。” 呃?简洛惊讶地看着她,忍不住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拿了你东西不还。” “燕家。” “燕家!” 陌桑刚说完,简洛就惊叫出声。 简洛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地笑笑道:“如果是别家,或许能帮你要回来,燕家嘛有点麻烦。” “我知道。”陌桑看着书,慢条斯理道:“东西要不回来不要紧,不过在十大世家排名大比上,狠狠揍燕家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简洛爽快地应道,马上又道:“不过,燕骁是宗师修为,我可打不过他。” “燕骁由我来对付。”陌桑诡谲地一笑:“燕骁要是被一个女人打败,你说他心里会不会感到很不舒服,一辈子也再难以精进呢?” “或许。” 简洛坏坏地笑笑,燕家得罪这个女人,不死得也脱层皮。 只是燕家能稳坐第一世家数代,也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燕家的实力有多强?” “为什么?”陌桑淡淡问。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大把高手主动成为他们的客卿,有这些客卿已经足够。” 简洛语气忿忿很是不甘。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客卿代战,有利有憋,你不必如此忿忿不甘。” 比起燕家的前路艰险,欧阳世家才算是大出血,他们可派出三名宗师级老古董,中年一代中又派出五名九境巅峰。 本意是想生擒宫殊回府,可是武比结束后,派出去的人全部失去了行踪,在埋伏过的地方,却一滴血、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找到。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简族内就算高手再多,或甚至出动过族内隐世强者,也不可能不留一丁半点痕迹。 然,事实就是如此。 几大世家的高层们,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简族到底是怎么做到。 而就在这一晚除燕族,凡参加暗杀行动的世家,都收到飞箭传书,警告他们不要再找宫殊麻烦,否则那些人将永远消失。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各族却不得不接受。 那些人都是族中的精英,失去他们,对家族也不是小的损失。 尤其是在十大世家排名武比快开始的时候,失去这么多高手,全直接影响他们在大比上的成绩。 他们明知是简族所为,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只得忍气吞声,把安插在奇英楼里外的人统统召回,按照约定再也不打扰宫殊的生活。 陌桑乐得自在,每天喝茶、看书、抚琴、溜狗,其余时间都是在简府度过。 眨眼间又是一年,正月初八在众人期待中到来。 陌桑站在院子里,伸手接住天空上飞落的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渐渐堆满掌心。 别人都希望时间过得慢点,惟有有她希望时间过得快点,从她前往烈火国为人质至今,跟宫悯已经分开两年,除了必须集中精神做的事情,所有时间都在思念他,思念连一眼都来不及看的女儿。 想他过得好不好,晚上睡得安不安稳。 想女儿是不是又长高,现在是不是已经会叫娘亲。 “宫姑娘,小心着凉。” 青儿把一袭大红的斗篷披在陌桑身上。 知道陌桑又在思念夫君和女儿,便没有打扰她,披好斗篷好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青儿,别走。” 陌桑唤住青儿,撒掉手上的雪,回身抱着青儿道:“青儿,我害怕,害怕到了中洲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青儿反过来抱着陌桑,无论外面把怀里的女子宣扬得有多厉害,只有她知道世人眼里的奇才,只是一个日夜思念夫君和女儿,迫切想回家的妻子和母亲。 “没关系,今年找不到,明年继续找,青儿会陪你一起找。”青儿像姐姐一样安慰着陌桑,她的经历跟陌桑一样辛酸。 离开滨城前,福春已经把简老夫人和简老爷送上西天。 简洛在不久前说,卧龙岛已经没有活口,眼下除了简老之久,就只有青儿和福春知道她来历和目的。 陌桑松开青儿,退开几步,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好呀,你在家等我回来了,我带你一起出去买东西。” 简洛已经把马车停在门口外面,青儿把一个包袱放到马车上,对简洛道:“洛少爷,宫姑娘畏冷,别忘记往她手炉里添些霜炭,茶水、点心也不要给冷的,街边乱七八糟的小吃也别让她多吃,武比结束赶紧送回奇英楼。” 闻言,简洛朝陌桑挤挤眼,半开玩笑道:“青儿管家,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宫姑娘。” 面对简洛的打趣,青儿不以为然,扶着陌桑上马车,看着她坐好后才放车帘。 陌桑忽然心中一动,掀开车窗的帘子道:“青儿,把我的琴取来,无聊的时候我可以抚琴打发时间。” 青儿脆声声地应一声,回去把陌桑的琴抱出来。 正月天气冷时,简洛也不骑马,钻进马车内跟陌桑一起坐,车夫待两人都坐好后才扬鞭策马,向武比的九龙战台走。 九龙战台,离开奇英楼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在青龙台附近,不少人也像他们一样,从奇英楼出发前往九龙战台。 见面时,尽管都面带笑容相互打招呼,不过言语间免不了几分火药味。 其实世家之间的武比早就在年前就已经开始,不过都是排在十大世家之后的世家。 这些世家武比同样会排出前十名,若是他们觉得家族的实力足够强大,是可以向十大世家发出挑战。 若挑战成功他们就能成为,神龙国的十大世家中的一员,获得更多的资源,以及前往坤灵学院武比的资格,同另外三国的强者争夺前往中洲参加天下大比的资格。 所以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将会是一场接一场生死比拼。 陌桑虽不惧怕敌人却也不会轻敌,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她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最少某人就比她厉害。 道路两边都有军队守卫,是以大街上马车虽多,却没有出现阻塞的情况,更没有人会在路上动手,律法有规定敢在路上挑衅打斗者,一律取消入场武比资格,再者有军队盯着,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陌桑和简洛依时来到九龙战台。 简族长带着人在门口外面候着,看到他们两人出现,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道:“你们来了就好,我们一起进去,别让老祖宗们等急了。” 一行人大步走进九龙战台的大门。 陌桑进场坐下后,大约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 九龙战台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占地面积广阔的角斗场,只不过擂台以及擂台下面的地板,还有观众席下面的围墙,似乎都是用同一种石头建成,而他们所坐的地方,用的又是寻常的石料。 “简老,建擂台用的材料,有什么讲究吗?”陌桑好奇地问坐在身边的简老,简族她跟他算是最熟,也是知根知底的。 简老似乎没料到陌桑会问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道:“是一种从天上落下的石料,我们称之为天石,天石能承受万钧之力而不裂,用天石建造的擂台,那怕是大宗师级人物全力一击,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陌桑恍然大悟,原来是用陨石建造,拿起青龙台发的玉牌:“那么这玉牌,也是天上降下来的玉料制成。” 宗师级的玉牌眼九境的玉牌,用的虽是同一种材料,只不过宗师级的玉牌,质子看起来更上乘,至于为什么能阻挡别人的探查,陌桑只能用“辐射”两个字解释。 简老看一眼她手上的玉牌,不出声算是默认她的说法,大概跟她说了一下武比的制度。 神龙国十大世家排名比的流程并不复杂,各族中每个修为境界各派出一人,同境的十人在一起混战,以淘汰顺序来排名。 比如说十人中,第一个被打到主动认输的就是第十名,再依次类推,最后站在擂台上,或者最后一个倒下的就是第一名。 最后综合各家的选手在每一境中的排名,再来定出十大世家的排名,若是出现平局就增加一场武比,直至分出高低为止。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谁站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陌桑知道规则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很无语,鉴于之前情况,另外九大世家恐怕会联手,一起先把她打到认输。 虽然如此,陌桑却并不太在意,毕竟她的修为在宗师之上。 正当她暗自得意时,就看到简族主面色十分好地走过来,似是有什么不好事情发生。 简族坐下来后,沉着脸道:“叔祖,今年十大世家排名武比,不仅增加了文比一项,还增加大宗师之间武比。”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简族人们全都惊讶地叫出声音。 “什么?” 简洛马上大叫一声。 陌桑不以为然道:“你们简族又不是没有大宗师,有什么好担忧的。” 简族另一名弟子哭丧着脸道:“谁知道今年会增加这一项,几位老祖都在闭关,强行出关就算不走火入魔,也会受不同程 “就算老祖宗们没有闭关,参加大比的名额也已经定下,老祖宗们不可能入场武比。” “你们看苏家、欧阳家、陆家、叶家、李家,他们都有大宗师坐镇,这五族肯定是早早收到消息。” “太不公平。” “就是,太不公平了。” “……” “你有什么想法。”众人抱怨不停时,简老忽然问陌桑。 “我可以应付大宗师。”陌桑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的修为有多高,不过应该府大宗师是没有问题。 简老马上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回头对简族主说了几句话,就见简族长眉开眼笑,想来事情已经得圆满解决。 其他人看到后悬着的心也恢复正常,安心准备武比。 尚武者办事有尚武者的风格,处理干净利落,没几句话就开始进行武比。 从初级的气境开始,十个人同时走上擂台,一道苍老的声音宣由开始,十人马上跟离开自己最近的人动手。 武学修炼路上最低初级是气境,可气境却不是低级,最低级的是刚武学练武,连气境都不算是者,而此时擂台上就出现了几个这样的人物。 显然被新规矩弄得措手不及的,不只是简族,还有另外几家也是同样的情况。 陌桑很快就明白,所谓的十大世家排名武比,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或许说不公平的待遇也是武比的一项内容。 若在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仍然能打败占有优势中的对手,那才是真正的强者,所以排在第一的燕家得知武比新规矩后,他们并没有任何抱怨,而是赶紧重新排兵布阵。 擂台上十人,虽然在境界上有差距,可是真正比拼起来却看不出区别。 皇帝这样的安排也有他的目的,或许他也不希望国内最好的资源,一直掌握在某个家族手上,让某个家族一直独大。 帝王的手段永远是见不得光,陌桑面上露出一丝讥讽,继续看下面的武比。 擂台上已经有人倒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简族的人还在比拼中。 此人虽连气境都不是,不过一身力气也打得对手无力还击,看来前五的位置依然会有简家的身影。 燕族也不愧是第一大世家,他们匆忙中挑选出来的人才也是十分拔尖,对付起境界比自己高的对手也一脸沉着从容,没有丝毫的慌乱。 无字境之前的五境武比很快就结束。 简族的成绩粗略地计算一下,竟然排到第四名,提升了一个名次。 沈族排到第三,至于原来的第三名欧阳世家,却直接跌到第六名,想不到失去一批高手后,欧阳世家竟被踢出前五。 简洛幸灾乐祸道:“欧阳世家仗着财力,一直请客卿代战,想来前阵子想偷袭你的,就是他们准备参加世家大比的客卿,眼下这些应该是临时凑人数的,活该他们今天要倒霉。” 陌桑只是笑笑,没有最后一刻,绝不轻言胜利。 终于到无字境开始武比,陌桑丝毫不意外地看到福春身影。 大约是觉得福春太俗所,简族要求他改一下名字,福春来找陌桑,希望陌桑帮他定名。 陌桑毫不犹豫地为他选了一个“洄”字为名,其中的意义只有她和简老知道,至于福春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起。 这轮比拼中,陌桑还看到女子的身影。 他们分别是沈家的沈如画,欧阳家的欧阳雪儿。 两人势如水火,一见面就火花四射,一宣布开始就打到了一起。 两名女子出战的原因,前者是因为新因规矩出战,后者刚是因为族中高手尽失,不得不上台打擂。 两人的实力也差不多,一时间竟难分出下;另外八大世家的人也早已经打到一起,从实力来看都在同一个境界内,倒也没有什么亮点。 正记得各家的招式时,陌桑耳里突然响起简洛的声音:“宫姑娘,看来今天不能帮你狠狠地教训燕族的人,下次本公子再帮你教训他们。”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燕家人本来就不好对付,况且其间还有客卿代战,暗中回了简洛一句话,简洛面上立即笑得像开花。 无形境武比结束,沈如画胜了欧阳雪儿。 虽然没有挤入前三却拿了第四名,第三名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简族的子弟,简族人免不了一阵欢呼声。 陌桑没有太过留意他们,她的注意在简洄身上,自从到了帝都后,简洄的修炼便不再归她管,也不知道这一年里,他取得什么样的进步。 眼下终于在摆台上,看到简洄的身影。 简洄在不久前突破,不过是突破到无形境初级,而是无形境巅峰。 简族的人仍然是为他担忧,无字境跟前面五境不同,境与境之间差距很大,不知道这一轮他有没有把握取得前五。 陌桑却一脸云淡风轻,或许简洄的境界是不够强大,可是肉身的强硬却胜过擂台上所有人。惟一让陌桑研究到意外,是简洄终于摘掉假发,顶着一个寸头示人,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武比开始,简洄的境界最低,自然有人想捏软柿子,一开始便找上他。 简洄丝毫不畏惧,毫不含糊地出招,挥动拳头,一拳打在对方身上,就听那人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没天理的,简洄明明只是无形境峰巅。”简族中另一人哭丧着脸叫道,仿佛刚挨了一拳的人是他,不过简洄肉身强横在族内是出了名的。 简族主却面带笑容道:“简洄不准天赋极高,连肉身也修炼得十分强悍。” 陌桑听到后忍不住道:“肉身修炼得好,就等同于穿上一件护甲,所以除了每日打坐修炼心法外,强体训练必不可少。” 闻得她出声,简老也忍不住道:“丫头,老头子我可是知道,你们家也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方法,别那么小气,回头把你们家族训练人的方法都传给我们。” “倒不是我小气,是怕你们族内子弟娇气,承受不住那种训练强度。”陌桑回想着小时候的训练,忍不住打一个冷战。 “你只管传,能不能承受是他们的事情。”简老不以为然,陌家人有多厉害他心里清楚,若是简族的人也能接受相同的训练,他日定会更加强大。 见简老一再坚持,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陌桑爽快的答应,她想看他们哭着求饶。 擂台上,此时却只剩下简洄,以及燕族请来的一名客卿,简族人忍不住一阵欢呼,这一轮他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啊! 陌桑看看简洄身上的伤,再看看燕族请来的卿,虽有然伤却都只在表面。 此人的实力太强,肉身的强悍也丝毫不比简洄差,就算简洄拼尽全部力量也憾动不了对方分毫,再继续打下去很可能会赔上性命。 想了想,陌桑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第482章、世家大比2 前来观看武比的人都来自各家各族,再有就是民间的散修,这些人恨不得擂台上两人血战到底。 他们心里很清楚,擂台上两人将来皆会不凡,无论那一个倒下,日后各种武比上他们的威胁就少一分,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亡。 就在众人想看两人生死搏斗时,简洄忽然拱手道:“简洄学艺不精,愿意认输。” 燕族的客卿面上一愣,笑笑道:“承让了。待你功成之日,再约战一回,如何?” “好!” 简洄爽快地接受挑战。 两人潇洒地走下擂台,底下马上一片唏嘘。 回到简族所在的坐台,简洄还没有坐下,众人马上追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主动认输。 简洄看一眼陌桑,陌桑漫不经心道:“是我让简洄主动认输的,简洄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为何?” 简族众人马上一脸不解看着陌桑。 陌桑不紧不慢道:“燕族那人看似伤得很重要,其实都只是皮外伤。还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用内力,再继续打下去简洄也只有挨打的份上,来日方长,反正已经是第二名,没有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燕族请来的人果然不俗,看来一会儿她必须小心提防,该出手时绝不能含糊。 玉手轻轻抚一下放在身边的琴,一边看下面的武比,一边随意拔动琴弦,一声一声震入心,让人心旷神怡。 沈若尘第一个注意到琴声,看一眼陌桑小声道:“想不到她居然把此琴带来,今日那些人若适可而止尚可,不然将会是一场大灾难,兄长可要小心些。” 沈若默抬头看一眼陌桑,简族的纶盖之下,一道火红给人感觉却异常清冷的身影,喃喃道:“此女真有那么可怕吗?” 知道兄长不撞南墙不回头,沈若尘淡淡道:“你听那随意拔动的琴声,看似是不经意地拔出,其实宫殊是在做试验,她在试验琴音能涉及的范围。还那把琴……” 提到那把琴,沈若尘至今心有余悸,郑重地道:“古琴制成之时,宫殊只是随意弹奏,就几乎把我震成内伤。后来我又请除月宫的人试探她的修为,仅用琴音就镇杀前去试探的三十名高手。” “以音杀人,修为高者皆可为之。”沈若默觉得自己的兄弟有些大惊小怪,以音杀敌他也同样可以。 “问题是所有的尸体都四分五裂,可是她所在房屋却没有丝毫损毁。”沈若尘说出陌桑的可怕之处。 以音杀人,的确修为高者皆能为之,可他们也只是以音把敌人震成内伤,可当琴音达到能把敌人震得四分五裂时,抚琴者所在地周围也会遭到严重的破坏,凝碧馆当时却完好无损。 沈若默沉默了,隔物杀人毁尸,他自问是做不到。 良久之后,沈若默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会交待他们适可而止,不得做出格的事情。” “宫殊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若默问自己的弟弟,四国中可没听说过有宫姓的世族。 沈若尘想了想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滨城,后来知道她是被海上风暴带到卧龙岛,我猜想她不顾一切去中洲,只是想找到回家的路,不会在坤灵大陆逗留太长时间,我们没必要与她为敌,毕竟她只是一个过客。” “若如你所言,确实是没必要与她为敌。” 几经考虑后,沈若默终于决定不招惹宫殊,放弃染指天下山庄的野心。 武比进行到一半时休息半个时辰,用过午膳后武比继续进行,并且帝王也带着嫔妃、皇子、公主亲临现场。 世家排名武比越到后面越紧张激烈,从无我境到无相境外,每个人的心都高高悬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会错过什么精彩的地方,同时擂台上的比拼也十分惨烈、血腥。 武比规矩是点到为止,可是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受伤。 沈若尘和简洛都参加了,两人都是九境巅峰,却毫不犹豫地却参加宗师级的比拼,是无奈的选择,同时想趁此机会突破九境桎梏。 按照陌桑的提醒,简洛一上擂台就找到沈若尘,把陌桑的话一提,两人很自然结成联盟,两人联手又是全力而出,那些宗师们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陌桑的战略很简单,交待二人不要主动攻击,一旦有人攻击两人必须联手应对。 两族前面的基础打得好,这一局只要他们俩不是最先被打下擂台,十大世家前五必有两族之席,不必力搏到最后。 当然,想要从八名宗师中,立足擂台不倒也不是件易事。 两人只能紧紧抱成团,每一次对敌都不敢有所保留,不顾一切抵挡对手的攻击。 经近一个时辰的拼杀,擂台上终于只剩下五人,三名宗师,以及两名九境巅峰。 三名宗师惊讶地盯着两名九境巅峰,擂台四周的人亦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大半晌说不出话。 两个九境巅峰跟八名宗师交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落败,简直是大十世家排名武比史上的奇迹国,此事传出去肯定轰动坤灵大陆。 沈若尘和简洛此时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能跟宗交手,而简洛比沈若尘更加震惊,原只要他肯拼尽全力,就算不能打败宗师,却也不至于第一时间落败。 两人相视一眼,朝三位宗师拱手道:“三位前辈,我二人能留在擂台上,纯属是侥幸,就此认输。” 两人主动认输,三名宗师自然不能为难他们,只得潇洒地放他们二人下擂台。 观看台上众人并没有嘲笑他们,反而给予玩二人更大的呼声,一时间两人在帝都的声望更加高,也被众人视为同辈中的翘楚。 这种注目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紧接下来的大宗师对决更引人注目。 “宫姑娘,切不可勉强自己。”简族长在陌桑离开前提醒一句,家族荣誉固然重要,这女子也不能有闪失。 “丫头,点到即止,不可得意忘形,痛下杀手。”简老也叮嘱几句,只是他的话一出,总觉画风不对。别人都在为宫殊的安危,只有这位老祖宗担忧不相干的人,众人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知道了。” 陌桑应完,抱着琴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擂台。 燕骁看着陌桑走向擂台,心跳莫名的加速,一下一下一下,自己都听得到。 其他大宗师也纷纷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陌桑却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上擂台,静静站立在擂台的一隅。 直到这一轮武比,正襟坐在龙椅中的皇帝终于出声:“凡参加过天下大比的人都知道,天下大比中不仅有武比,还有文比的说法。虽然坤灵大陆以武为尊,然亦不得弃文不顾,所以这一轮武比过程中,还将进行文比。” “来人,上题目。” 帝王一声命令,马上有人抬上十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上文房四宝。 待东西摆放好后,帝王继续道:“题目都在桌子上,各族中可再派一人,与擂台上的人同时完成题目,也可以不派。” “玄叔祖,我去吧。”帝王话音刚落,简洛主动请缨,希望帮陌桑一把。 “不必,丫头一个人就能应付。”简老不以为然,见众人一脸不太乐意,只得解释道:“丫头在她的故乡可是第一才女,下面的题目于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简族人都知道这位老祖宗跟宫殊是旧识,可是关于宫殊的一切,他却是只字不提,众人不禁充满好奇。 大家正好奇时,主事官已经宣布武比开始,除了简族外各族都派人协助文试,而擂台上九位白发苍苍的大宗师不约而同地看向陌桑。 陌桑跟他们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另类。 年纪太小,而且还是女子,有人轻视这余,亦有人生出惜才之心。 其中一名老宗师抚着胡子道:“小姑娘,老夫惜你是不可多得奇才,小小年纪便步入宗师,认输便退下吧。” 陌桑淡淡道:“前辈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未战而退,是武道大忌。晚辈虽是女儿身,却出自将门,自幼受父兄影响,绝不会未战而退。” 闲话间,陌桑盘腿而坐,把琴放在腿上。 抬头看着九名老宗师,自若道:“诸位前辈,晚辈得罪了。” 两手十指轻挑拔着琴弦,一声起直撞入众人心田,撞得众人心神动荡。 擂台上,即便全是大宗师级人物,也被琴声震得心绪不宁,赶紧运功抵抗,也收起对陌桑的轻视。 从陌桑指尖流畅出来的琴音,悲凉怆然,然这只是开始,随着琴声层层推进,一下一下撩拔着众人的心弦,勾起人们最不愿触及的过往,让人泪意潸然,更有甚者泣不成声,九龙战台上像是笼罩上浓浓的愁云。 “大哥,怎么回事,画儿想起了娘亲,画儿好想哭。”沈如画拽着沈如默的衣袖,两眼泪汪汪,哽咽难语。 “画儿不怕,有大哥在,大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沈如默握着妹妹的手,同时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被琴声所迷惑,目光难怪置信地落在擂台,惟一的女子身上,不由暗暗庆幸。 庆幸弟弟提醒过自己,一定要小心琴声,所以琴声一起便用真气护着心神,尚能保持清醒至今时。 陌桑突然放弃悲曲,指下以滑音、半音为主,一阵阵诡谲的琴音如同魔音夺魄,勾画可怕的画面。 众人听到后如跌落魔界的地盘,无数他们所畏惧的画面从眼前划过,让他们忍不住大声尖叫逃跑。 擂台下面,原本打算闯文比的人,眼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更别说答题。 观看席上,能摆脱琴音者寥寥无几,这些人都在忙着如何破解琴音,再这样拖下去,擂台上九名大宗师全得搭进去。 陌桑的琴音层层推进,一层比一层更能夺人心魂、乱人心神,然而就在此时,观看席上众人却突然听不到任何琴音,一时间众人都慌了神,却越发连擂台上打斗上的声音也听不到,只能看着无声的画面。 画面中,女子静坐擂台一角抚琴,而另外九人却忘我地拼死厮杀。 除了简族外,另外九族的人心都要跳出胸口,他们都清楚源头在宫殊身上,想要制止琴音,惟有从宫殊身上下手。 想从宫殊身上下手,他们就得必须靠近擂台,可是他们该怎么办靠近擂台,不由看向坐在华盖下的帝王。 或许只有陛下能阻止这一场浩劫。 上面是九名大宗师,若同时出事,可是神龙国的巨大损失。 陌桑手下琴音轻柔婉转,宛若春暖花开,在场的人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仿佛春天提前来临。 九名大宗师从混合中醒来,或惊惧或不甘地看着陌桑,一名大宗师朝陌桑拱手道:“宫姑娘仁慈,沈某谢姑娘不杀之恩。” 其他人看到后亦纷纷照做,他们心里很清楚,此女若是要杀他们伤他们,方才早完全可以动手,可是她却没有痛下杀手,是真正的君子,即便对方是一个后辈也值得他们敬佩。 然而有人却不卖账,大声道:“雕虫小技,有种就真刀实枪地打一场。” 陌桑看一眼说话的人,从外表来看大约年近八十,不过实际年龄应该不止,毕竟大宗师级人物,少说也上百岁之龄。 “好呀。”陌桑爽快地答应,看一眼下面文试中的众人,淡淡道:“不过,你我间的武比算是十大世家排名武比,还是你我之间私下武比?” “有何不同?”那名大宗师冷冷问。 “若算是十大世家排名武比,此时前辈已经输了,无权向晚辈挑战;若是你我之间私下武比,请允许我先完成文比,再跟前辈切磋武学不迟。” 陌桑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要武比可以必须说清楚情况,不能含糊其辞。 那名大宗师马上冷哼一声道:“老夫还站着没有倒下,哪里便输了,武比就要比真正的实力,取巧算什么真本事。” “既然前辈要比实力,晚辈便跟你比实力,动手吧。”阳春桑不再隐瞒真正的修为,属于大宗师的强大气息从体内冲出,压得其中三位级另稍低的大宗师连连后退。 第483章、世家大比3(修改) 九龙战台瞬间沸腾,十九岁的宗师已经够震惊,眼却出现十九岁的大宗师,真可谓震古烁今,即便是在中洲英才汇聚的之地亦难得一见。 此时此刻,坐在观看席上的人再也无法平静,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请教修炼之法。 陌桑展现真正的实力后,那名宗师的面色变了变,陌桑却不容他后退,毫不犹豫地朝出手,一掌迎面拍出,绝对是大宗师应有的实力,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那名大宗师马上收脸上的轻视,十分谨慎地接下陌桑这么一掌,神情更加凝重。 修为到他们这样的层次,能遇上对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面对陌桑时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庆幸,眼前的女子所散发出的气息里面充满了杀伐,浓浓的战意让人心生畏惧。 陌桑却不容他多想,一掌拍出又是一记流云飞袖,袖中乾坤让人在场面色骤变。 终于明白面前女子不仅修为不是刚迈进大宗师级别,还有着十分的吩咐的应战经验,再继续斗下去吃亏恐怕是那位大宗师。 见众人对自己充满敬畏和疑惑,陌桑一边出手一边道:“本郡主自会走路便接受各种训练,十岁出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是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作战经验。” 陌桑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犹豫后,陌桑道:“暗杀过晚辈的人中,光九境巅峰者加起来能组成一支军队,死在晚辈手上的宗师、大宗师比在场的还多,前辈可要考虑清楚。” 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主动认输还能保留一丝颜面,也是给其他人的警告。 “老夫不是被吓大的,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那名大宗师鼻子里冷哼一声,出手不再有任何保留,同时亮出成名兵器。 “既然前辈不领情,晚辈也不再浪费时间。”陌桑用琴声退敌,是想让这帮老头子输得好看点,想不到这个老头子却是个刺头。 当下提高一成修为,朝对方拍出一掌,就拿他来杀鸡儆猴吧。 刚拍一掌,马上听到有人惊讶道:“这不是水月宫的掌法繁花三千,不对,宫姑娘的所用掌法更为精妙,恐怕水月宫掌门也做不到,应该有些相似,而非同一套掌法。” 其实众人没有看错,陌桑用的确实是欧阳雪儿方才施展过的繁花三千,只不过在原来基础陌桑稍作改进,让这套掌法更加完美。 繁花三千,意味着掌法有三千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隐藏着无限杀机,是水月宫的不传绝学,也是坤灵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掌法。 只是水月宫的繁花三千,不知道是因为功法有误,还是施展的人修为有限,无法施展出三千种变化,可是面前的女子却做到了,而且还做得堪称是完美。 繁花三千在她手上才是真正的繁花三千,让看到的人惊艳不已。 陌桑也没有料到,用破月功法施展出来的繁花三千会如此精绝,算是她今天耐着性子参加武比的一点补偿吧。 那名大宗师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完整的繁花三千有多可怕,他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清楚,那是震慑数代人的不世神技啊。 水月宫能成为坤灵大陆一大门派,跟这门绝学脱不了关系,想不到面前的女子竟然施展出完整的繁花三千,今日命休矣! 顾及下面的文比,陌桑没有浪费时间,更没有把繁花三千的三千种变化全部施展出来,两人在交手第十招后,陌桑就一掌把那位大宗师拍下擂台。 “谢前辈承让。” 陌桑朝对方拱手,收敛起身上的杀伐之意,回身看着另外八名大宗师,面带笑容问:“诸位前辈,你们若是不服也尽可以挑战,晚辈会一一接下,若是没有就算晚辈侥幸赢了,请诸位走下擂台,结束这场武比。” 其中一名老者朝陌桑拱手道:“宫姑娘以琴音对抗我等,是不想让我等输得太难看,老夫岂有不领情之理。” 其余七人也纷纷附和,一名能施展出完整繁花三千的大宗师,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竟然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台,他们自当领下这个人情。 陌桑他们都走下擂台后,飞身来到桌子前,开始看文比的题目。 诗、词各一首,给出上联的对联,还有一道算术题,一个等待破解的棋局,于陌桑而言这些题目根本算不得什么难题。 看一眼棋局后,毫不犹豫地落子,至于算术题,连高等数学都做过了,自然不会被一道小学生的智力题难倒,以最快的速度写下答案后马上看一眼上联,都不用借鉴前世的记忆,就自如地写出下联。 最后看向诗词,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求写一首诗一首词。 陌桑本来不想再用前人的诗词,可是为了回到宫悯和女儿身边,为了能找到回家的路,她可以什么也不管。 想到分别时她跟宫悯的约定,陌桑毫不犹豫地写下温庭筠的《南歌子》中的一首,这首词其中有一句“共郎长行莫围棋”,当中的“莫围棋”跟“莫违期”恰好同音,是在提醒她当初的承诺和约定,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兑现。 想到这里,陌桑又写下陆游的《游山西村》,这首诗的第三第四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会让她生出希望。 搁下笔,陌桑轻声问:“我答好了,是当众检评答案,还是回去等待结果。”这种无聊又乏味的比拼她没兴趣,只想早些回去吃青儿熬的粥。 “什么?” 沈若尘惊讶地叫出声,冲着陌桑不甘地叫道:“太没天理了,哪有人修为这么高,书还读得那么好的。” 陌桑不以为然道:“没办法,人丑要多读书。本郡主比不得若尘公子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美如冠玉,自然得在诗文上多下功夫。” “知不知道,你幸灾乐祸的模样很欠揍。”沈若尘对陌桑呲一下牙,完全没有平时优雅公子的模样。 “若尘公子能答多少是多少,反正姑娘们只看你的脸,不会在乎你有多少才华,何苦为难自己。”陌桑心情异常好,故意逗沈若尘玩,看在刚才他听话跟简洛合作的份上,示意他把算术题给自己看一眼。 沈若尘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大肆声张,故意掀起写着题目绢帛,以她过目不忘的能力,自然能记住内空。 陌桑看到题目后一阵无语,居然给一模一样的题目,沉吟片刻后把另一种解法教给沈若尘,至于诗词、对联和棋局,想必是难不倒他。 就在两人暗传答案的时候,负责鉴定文比的人已经来到陌桑面前。 陌桑打量对方一眼,是一名四十多五十不到,着一品文官官服的,留着八字须的男人,此人应该是神龙国的丞相叶应。 叶丞相生得十分斯文,眼里神采飞扬,上下打量陌桑一眼后,面带笑容,自我介绍道:“本官叶应,奉旨前来为宫姑娘的答卷作品评。” “有劳丞相大人。”陌桑指着桌面道:“不知丞相大人想先从哪一题看起?” “宫殊,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当朝丞相大人,就算你是大宗师也不能托大不行参拜之礼,这可是大不敬这罪。” 叶丞相还没出声,欧阳雪儿就大声叫起来,脸上兴奋又激动的表情,就像抓住了陌桑的要害,随时可以能掉陌桑的性命。 陌桑听后,冷笑一声道:“撇开我大宗师的修为不提,单论出身地位,我父是国公,三位兄长皆封侯,我叔父亦是一朝丞相,而我是陛下御封的正一品郡主,即你们这里的正一品宗姬,本郡主依礼而行,有何不妥。” “那又怎样?这里是神龙国不是你的故乡,不是你的故乡。”欧阳雪儿理直气壮,认定自己是抓住了陌桑的把柄。 “陛下以为如何?”陌桑没有理会欧阳雪儿,而是看向上面的帝王,嘴角边含着一抹诡谲的笑容,论对帝王心思的了解,欧阳雪儿不及她万分一。 见陌桑不理会自己,不理会面前的叶丞相,而是直接问上面的帝王,欧阳雪儿更加得意,大声怒斥道:“宫殊,你竟然敢直接跟陛下说话,还直视陛下圣颜,该当何罪。” 陌桑冷笑一声道:“本郡主仰视陛下,本郡主跟陛下直言,那是因为本郡主有这个能力和资格。而你……什么都不是也对大宗师无礼,在我故乡,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有微言,因为我一人抵得十个欧阳世家。” “你就吹吧,有本事杀了我呀。”欧阳雪儿不以为然,她认定陌桑不敢招惹欧阳世家。 “登高武比时,你们欧阳世家派去暗杀我的人,那些人的性命可全捏在我手上,现在用一命换那几个人性命,欧阳家主以为如何?” 陌桑看向观看台上一直不出声欧阳世家的族主,而登高武比时发生的事情,再次从陌桑口中提起,在场的人面色无不骤然大变。 那么多高手同时悄然无声地消失,一直是众人心头的悬案,没想到真是宫殊所为,可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 欧阳族主没想到陌桑会当众提及此事,失踪的人里面可有他的儿子,跟那儿子相比,迟早要嫁人的女儿算什么,目光缓缓落在女儿身上。 感觉到父亲犹豫的目光,欧阳雪儿一阵毛骨悚然,难以置信大声惊叫道:“父亲,雪儿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难道要……要杀掉自己女儿……” 不等女儿说完,欧阳族主毫不犹豫地拍出一掌,实实在在地拍在女儿的脑门上。 欧阳雪儿在最后一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直直往后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料到欧阳族主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就直接掌毙自己的女儿,那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如此。 “宫姑娘,现在你可满意?”欧阳族主压抑着怒火,强忍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傲然看着陌桑问。 “欧阳族主,谋害大宗师可是死罪,你居然敢承认,佩服!”陌桑一脸佩服地看着欧阳族主,其他人听到后一脸迷茫,难道不是你逼人家吗? “宫姑娘,你好阴险。”沈若尘回过神,一脸后怕。 “谢谢!” 陌桑坦然地接受赞美。 欧阳世家的人却不能忍,纷纷要求陌桑马上兑现诺言,把抓走的人放出来。 良久之后,欧阳族主才拱手道:“我是族长,所有过错都应该由我承担,还请宫姑娘放过本族的两个孩儿。” 陌桑看着欧阳族主,眼里露出一丝讥讽道:“欧阳族主,我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你们不找我麻烦那些人都会没事,若是敢找我麻烦那些人就会永远消失,我可是很守承诺的,你又何必杀女证明自己有罪。” “你……” 欧阳族主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儿,气得几乎要吐血。 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不服气的尽管放马过来,你们有人,本郡主有手段,看你们有多少家底跟本郡主玩,反正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无聊。”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要毁掉一个家族,需要过人的手段,而她有的是手段。 眼下欧阳世家就掉她的坑里,失去一个资质不错的女儿,还担下谋杀大宗师的罪名,这个罪名陛下不好包庇呀。 “宫姑娘,神龙国目前正与伏虎国交战,你猜我朝是输还是赢?”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出声,其他人一震,也被这个问题问住。 “不输也不赢。”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 “笑话,两国交战,岂会不分输赢,你暗喻我神龙国无能吗?”欧阳世家中马上有人出言讥讽,顺便给陌桑按上一个蛊惑民心的罪名。 “因为两国目前根本无法交战。”陌桑笑着回答,目前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正视着上面的帝王:“陛下,宫殊的回答,您可满意。” “宫姑娘果然才思敏捷,非常人所能及,朕很是满意。”帝王洪亮威胁的声音,从九龙战台高处传下,一时间让很多人困惑不已。 “父皇,这是什么道理?”坐在离帝王最近的,一名十分年轻的女子问。 “皇儿不急。”帝王安慰一声自己的女儿,高声道:“这个答案想来很多人不明白,就劳烦宫姑娘解释一下吧。” “宫殊遵旨。”陌桑淡然接旨,狡黠地一笑道:“从地理位置看,神龙国和伏虎国占据坤灵大陆的东部和西部,两国南面隔着天凰国,北面隔着玄武国,正面隔着神国,两国目前若要交战,必须跨越三国的一国才行。” 答案一出,众人恍然,不得不感叹陌桑才思过人,难怪敢说自己一人胜过十个欧阳世家。 欧阳世家的人还是不服,刚想说话时,就听到叶丞相道:“启奏陛下,宫姑娘不止才思过人,才华也胜过在场诸君,她所写的两首诗,完全可以直接送到学院,他日必然能上《坤灵报》,再加上她惊世的武学修为,没准能获得直接去中洲的名额。” “当真?” 帝王震惊得从龙椅中站起来。 叶丞相十分肯定道:“陛下,臣肯定,宫姑娘会获得直接前往中洲的名额。” 陌桑不解地看向沈若尘,沈若尘马上解释道:“就是一个人各方面都很优秀,神国直接定为参加天下大比的选手,无需经过后面各种比拼。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国家都是莫大的殊荣,你一定要接受。” “好。” 陌桑笑着应下。 欧阳世家的人马上泼冷水道:“每年推荐的人那么多,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 叶丞相却把陌桑的诗词念了一遍,念完后面上露出一丝惊讶,迟疑一下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两句诗写得真好,无论前路多茫然,只要坚持就能看到希望,传世之作也。”而关于那首词,他却只字不提。 “谢叶丞相夸奖。” 陌桑不以为然,只要能去中洲,其他的都不用管。 沈若尘却念道:“丞相大人,学生却喜欢‘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两句不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逊色,同样会成为传世佳作。” 闻言,叶丞相淡然一笑道:“都好,本相都很喜欢。” 回身拱手对帝王道:“陛下,文比这一关,宫姑娘以最短的时间完成,并且答案全部正确,当是她赢下最后两轮比拼。” 帝王听到后朗声道:“好,很好!就按照往年的规矩,先欣赏一段歌舞,给点时间丞相大人他们统计结果,稍后再由朕公布大比的结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山呼万岁下跪,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同,正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陌桑却不以然,反正无论比拼结果如何,只参加四国大比的人员中都有她的名字就行,谁也不能拦下她回家的路。 就在此时,耳里忽然响起一个极小的声音:“宫姑娘,你是否已经成亲?” 骤然听到有人问及她婚姻的事情,陌桑心中一惊,目光迅速从叶丞相身上扫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敢威胁自己,唇角边露出一抹冷笑。 第484章、思念 “丞相大人为何这样问?” 陌桑眼里漾起三分笑意七分疑惑,语气中充满讶然,却让人觉得她问得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问题。 叶丞相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疑惑,很快就堆起笑容道:“本相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考虑到宫姑娘年纪不算小,再加上方才的那首词,本相才有此一问。” “影响本群主参加四国大比吗?”陌桑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不会。”叶丞相肯定地回答。 “既然没有影响,丞相大人就不必太过关注本郡主的私生活。”陌桑笑着回答,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叶应脸上的笑容一僵,面上三分笑七分凝重道:“本相自然明白,只是有些人恐怕不会明白,本相不希望影响到他们。” “他们?” 陌桑不解地看着叶丞相。 叶应温文一笑:“宫姑娘才华出众,芳华绝伦,你一出现在坐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也吸引年轻英才们的注意。” 言外之意是,在场不少青年才俊对她动心,希望她从中选其一,成为夫君的人选。 陌桑冷笑一声道:“丞相大人,在其位谋其政,不该管的事情就别管,太过劳累,寿命会缩短。”说完扬场而去。 威胁她的人很多,可是成功却没有。 望着陌桑渐渐走远的身影,叶丞相一阵沉吟后走向帝王所在。 经过一天的拼杀后,简族在每一关都表现不族,再加简洛和陌桑在最后三关非凡成绩,从第五名升到第二名。 这样的结果意味着,简族在未来的五年里拥有更多的资源,以及更多的参加四国大比的名额,按照当初约定有一个名额是属于陌桑的,而叶应又说过以她的修为和才华,有可能获得直接参加天下大比的名额,于是乎就多出一个名额。 关于此事,陌桑只字不提,留待。 世家排名武比结束后,各族内的精英又展开一轮武比,争夺参加四国大比的名额。 简族第二名获得十个名额,简老直接言明其中一个名额属于陌桑,岂外以简洛的修为自然也不用再争夺,两人乐得悠闲地赏到城郊看雪景、赏梅花,更多的时候跟陌桑学习,弥补武道以外的不足。 沈若尘偶尔也会来请教陌桑一二,陌桑也是知无不言,毕竟有些事情她懒得出面解决时,沈若尘能代她出面解决。 比如某些她不想见的人,不过也难免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会让人钻到空子。燕骁此时越过屏风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册,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宫姑娘,燕骁冒然打扰,还请见谅。” 陌桑不抬头,也不出声,举起手中的书卷庶住脸,静静看着手中的书,仿若书房里只有她自己 见陌桑视自己如无物,燕骁沉吟一下,朝她拱手道:“宫姑娘,燕骁遇上一难题,不得不厚着面皮向宫姑娘求教。” 燕骁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自信没有任何女子能拒绝他的请求,可是面前的女子却完全不吃这一套,这样一站就是两刻钟,面前的女子一直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青儿送茶和点心进来时,看到躬身而立的燕骁时,面上露出丝惊讶。 迅速放下手上的托盘,自袖中取一块丝帕,匆匆遮住陌桑的容颜,冷声斥道:“燕三公子,你可知道男女有别?” 燕骁看到青儿的动作才恍然醒悟,难怪他一出现她便举高手中的书册,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原来她方才没戴面纱,连忙赔礼道:“是在下莽撞唐突姑娘,还请宫姑娘见谅!” 眼里不由露出一遗憾,没有细看她的容颜,尽量展现出自己翩翩公子的一面。 青儿眼里露出一丝讥讽,凭皮相就想打动宫姑娘,不仅是异想天开,还厚颜无耻,他的行为跟小倌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眼里含笑道:“宫姑娘,这是沈公子送来的茶叶,你尝尝。他说你要是喜欢,去神国的路他就多些。” 陌桑接过茶抿一口,慢慢地咽下,不屑地冷笑一声:“尚可,你去告诉奇英楼的管事,就说我要马上搬出奇英楼,再顺便通知简公子,让他派马上马车来接我,你留下来收拾东西吧。” 虽然消息很意外,青儿也没有多问一句话,就照陌桑的话去找奇英楼的管事。 经过燕骁身边时,轻叹一声摇摇头,想不到帝都女子心目中的理想择偶对象,竟是一个自大又自恋的家伙,传言不可信。 燕骁站了这么长的时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若有人知道,宫殊是因为他才搬出奇英楼,外面的人不知道会作何猜想。 纵是他面皮再厚,再潇洒有风度也挂不住,此时他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狼狈地辞别后,匆匆走出小院。 青儿待燕骁走后马上走进来,讥笑道:“想不到被人夸上天的燕三公子有多了不起,也不过是凡夫俗子,青儿倒觉得他连简公子和若尘公子都不比不上。燕族贪了姑娘的东西,还好意思上门请教,都不知羞字怎么写。” “骂人的功夫见长了。”陌桑从书中抬起头,由衷地称赞一番。 “青儿就当姑娘是在夸青儿。”青儿拧了一块热毛巾递给陌桑:“姑娘,看了半天书,擦擦手吃块点心吧。” 陌桑一块点心没吃完,简洛声音就响起:“本公子早说过了,你现在就是个香饽饽,奇英楼的那些东西,眼睛里只看得见地位和金钱,哪里看得见奇英楼的规矩,还不是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他的声音十分响亮,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陌桑摇摇头,看到他进来,笑道:“你的来得倒是很快,你确定府上已经把院子收拾好。” 简洛走进来,坐屏风前面,看着屏风后面的影子道:“早就收拾好,小宝等你都等急了,你再不过去它可要跑出来找你,跑丢了或是被炖了,本公子可不负责。” 陌桑执着书卷从榻上站起来,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直走到门口外面。 抬头,看着天空,轻轻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夫君,桑儿不怕前路艰险,只怕踏遍千山万水,也无法与你相遇。 ------题外话------ 抱歉,有时候灵琲锁在码字软件里出来,无法通知到大家,大家可加灵琲公众群327951277,灵琲会在群里通知大家,敲门砖灵琲任何小说的任何人物名字,入群后可以随意发言也可以潜水,别打广告就行。 第485章、献策 “本公子记得这两句,这是你昨天写的词中的两句。” 突然听到陌桑念诗词,声音里又愁绪万千,简洛好奇地问一句,总觉得她背后还隐藏着很秘密、很多故事。 陌桑嫣然一笑:“是呀。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简公子,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让你生出相思入骨。” “没有。” 简洛肯定地回答:“本公子一直醉心武学,无心风月情事,不知相思味。” 陌桑垂眸一笑道:“很好,生平不会相思,便不会害相思,我却没有你幸运,不过有一个相思入骨的人也是另一种幸运。” 简洛刚要开口,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句话,一下子明白某些事情,淡淡道:“玄叔祖当日曾提醒本公子,让本公子不要对你妄动男女之情,本公子今天才明白是什么原因。原来你有了让你相思入骨的人,本公子可有幸与之相识。” “我希望你有幸与他相识,你若能与他相识,我与他便有团聚之日。”陌桑淡然一笑,轻念道:“大雪纷飞情何处,孤身独自心迷茫。” 回首,眼里含笑道:“他不会让你失望。” 天生眉涧宫印者,智勇双全,年纪轻轻便官拜中书令,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老天爷给了她无尽的磨难,可是却把天下最好的男儿给了她,所以无论要经历什么考验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本公子拭目以待。” 简洛走上前,做了一个请手势。 陌桑缓缓走出小院,口中轻轻吟唱着诗经中《淇奥》,她的夫君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奇英楼的高处,威严伟岸的身影看着马车远去,听着若有若无的歌声,淡淡道:“此女有大才,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男儿,朕定让她入朝为官。” “陛下的意思是……”叶应站在后面问。 “由她去,不必强留。”帝王淡然回答,看着外面的天空道:“朕的大业,无需要一名女子来相助。” “陛下莫非已经知道此女的出处?”叶应有些好奇地问。 关于宫殊的来历,去年年初便接到滨城分支的传信,只是他们一直查不到相关的信息。 神龙帝淡淡道:“简族给朕上书一封,已道明此女的来历,言明她不会在坤灵大陆逗留太长时间,让孤不必有所顾忌。” 叶应眼里微微一怔,叶族一直在暗中关注宫殊的一切,没想到简族早已经上书帝王,马上道:“陛下圣明!宫殊有此才,不知道在她的故乡,是不是也有像她这样的人才。” “简族上书中有一句话,予此女方便,即予坤灵大陆方便。”神龙帝面色十分凝重,想了想道:“简族是告诉孤,此女来历很是不凡,最好不要与之为敌,放她离去便是为日后即德。” 闻言,叶应面色一凝,拱手道:“陛下如此一说,倒让臣好奇此女的来历。” 神龙帝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道:“简族只道,天下大比之后,自然会知道此女的来历,望我等不要阻拦。” “朕也不想节外生枝,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神龙帝看着自己的重臣,眼里有一丝丝警告,更多的是信任。 “臣明白。” 叶应马上应下,想来他的小动作,陛下已经察觉到。 神龙帝轻叹一声道:“待各族选定参加四国大比的人员后,你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好好给他们讲学,几千年了,总有些新东西才行,免得天下大比上,坤灵大陆的人又被其他四海八荒八洲的人看轻。” “八洲?” 叶应惊讶地看着抬起头,马上垂下不再出声。 神龙帝不以为然道:“不错,是八洲,那片一直未出世的大陆今年终于出世,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们终究是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经验上比不得坤灵大陆,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再者那片天地出世未必就是祸事。”叶应沉默一瞬才安慰帝王,隐隐觉得那片大陆跟他们有某种联系。 “但愿如您所言。” 神龙帝心里一声轻叹,片刻才道:“准备一下,就由你带领他们四国大比。” “臣遵旨!” 翌日,集中上学的圣旨便发到各族。 陌桑就像又回到学生时代,每天早早起来,跟众人一起到国学院上堂,听课学习。 看到坐课堂一隅的陌桑,各族弟子是又激动又畏惧,连叶应也感觉到很意外,满意地笑道:“想不到宫姑娘也来了听本相讲学,难得以宫姑娘的学识还如此谦虚,跟大家一起学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陌桑懒洋洋地回一句,众人的嘴角马上抽了抽,纷纷看向上面的叶丞相。 叶应尴尬地干笑两声道:“也好,正好跟大家培养一下感情,走出神龙国后,你们就代表神龙国,是一个整体,本相希望你们能团结一致,为神龙国创造辉煌。” 底下众人一阵热血沸腾,大声地喊起口号,看得出有人不是第一次参加四国大比。 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后,陌桑在心里摇摇头,叶应也开始讲学,才过一会儿简洛就小声道:“本公子现在才发现,听你讲学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陌桑给了他一记白眼,继续听叶应讲学。 虽然枯燥了一点,不过倒全在要点上,听听也无妨。 当然她再强迫自己做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仍然会走神的时候。 刚刚不小心多看几眼刚抽芽的新枝,就被叶应逮个正着,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叶应走到陌桑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笑非笑道:“看来本相讲学,不及外面发芽的树枝有吸引力呀。” 陌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面上却若无其事道:“智者说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万事万物皆有存在的意义。就像这树木,也懂得在寒冬时节蛰伏保存实力,春天便发芽抽枝,做人是不是也应该也如此。” 听到她这番话,叶应一下愣住,随即呵呵笑道:“说得有道理,只不过……这可不是十九岁的小姑娘能说的话。” “宫殊本来就不是十九岁。”陌桑不以为然回应一句。 “?” 叶应不解地看着陌桑。 陌桑笑笑道:“过了年,我应该是二十岁,当然不是十九岁的姑娘说的话。” 叶应听到她的答应,无奈笑起来:“宫姑娘还真是幽默,不过本相还是想问问,方才本相讲了什么内容。” 闻言,陌桑心中暗偷笑,这点小问题就难倒她,却不知道她能一心多用,笑笑道:“丞相大人方才说的是一千零三年前,雄踞坤灵大陆半壁江山的车月国,因第七代皇帝楚威王刚腹自用、用人不当,宠信奸佞姜戈等人导致亡国。” “原来你有在听学。”叶应怔半晌,找到这么一句话。 “本郡主一直在听学,丞相大人,大家都在等你,请继续。”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 言外之意,你继续讲你的学她出她的神,没事别找她的麻烦。叶应心领意会,人家肯给他面子就不错,就不要故意找茬。 只是方才他讲了那么多内容,此女只用几个成语就回答完整,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不过人家已经很给他面子,自己也记得见好就收,别做得太过份,惹怒这丫头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陌桑对应这种填鸭式的教学很不满意,坐这里的人明显平时都醉心武学,对学业的要求能识字,看得懂功法就行。 短时间内要他们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对他们在四国大比上的表现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他们凭添压力,扰乱他们的心神。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 叶应看到陌桑的神情,按捺不住好奇问:“宫姑娘,本相有个疑问,你可是曾经研读过坤灵大陆史学。” 陌桑不假思索道:“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要先了解环境,这有什么不对吗?你们难道不这样吗?” “我刚才讲的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不会了解环境,连一千多年前的环境也了解吧?”叶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事实上,本郡主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把坤灵大陆近三千年的,史学以及文学著作都了解一遍。”陌桑犹豫一下说出真相,故意打击面前的男人,以后没事别找她麻烦。 “近三千年!” 简洛震惊地看着陌桑,叶应有些想吐血。 陌桑点点头,有些惋惜道:“坤灵大陆尚武,记录的历史都太过粗糙,平白失去很多传承。” 此时叶应已经说不出话,心里只有“佩服”两个字,好半晌才道:“宫姑娘果然不凡,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就熟悉坤灵大陆近三千年的历史。” 正如她所言,坤灵大陆尚武,若有人尚文不尚武,就会遭到打压,地位也十分低下,很多事情他们都没有资格参与知道,以于很东西或事情无法详细地记录,渐渐地失去了传承,是极大的损失。 “贵国陛下远见呀!” 陌桑忽然冒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其他人听不懂,叶应却很清楚,惊讶地看着她道:“宫姑娘真是出乎在下意料。” 陌桑冷笑一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丞相大人,你们可要有心理好准备呀。”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事情,听到下堂的钟声响起,在叶应默许下纷纷走出教室活动。 待众人都离开教室后,叶应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本相多谢宫姑娘提醒,不知道宫姑娘可有什么良策,能让神龙国中人文武兼修。” 看到叶应的眼睛,陌桑沉吟片刻:“为了感谢贵国相助之情,丞相大人可以告诉世人,本郡主只所以能在这般年纪有些修为,是因为本郡主一直文武兼修,从史书古卷文献上发现一些修炼的秘诀。” 想要看懂前人留下的文献古卷,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必须有一定文学功底,才能够看懂各类古卷文献作品。 “这……如此一来,恐怕很多人会找你麻烦,你不害怕吗?”叶应犹豫一下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耐着性子研读史书古卷,而是直接想要答案。 “若连这些人都应付不来,本郡主也不必出门行走,就在留家中好好做女红。”陌桑不以为然,以她的修为,再加简府的势力,那些人敢上门找麻烦就等于是找死。 叶应怔一下笑道:“以宫姑娘的修为,确实无须畏惧那些人。”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想法。 此女果真不凡,几句闲话就能知道陛下的心意,在短时间内想到应对良策——名人效应。 以她为榜样宣传开,相信很多人都不自觉地暗中效仿,认真地研读各种史学古卷文献,不过还需要一剂猛药才能见效。 想到这里,叶应仿佛已经看到神龙国人纷纷入学读书,一起论文说武,面上欣喜万分,他似乎已经看到一个文武兼修盛世局面。 陌桑看到后冷冷道:“丞相大人,本郡主还是提醒你一句,若所有的先生都似你这般讲学,估计很多人会熬不下去,还是得在讲学上下些功夫。” 闻言,叶应尴尬地笑笑:“本相明白。”这个女子说话还真是一点不委婉。 陌桑淡淡地一笑道:“从明天起,本郡主便不会再上学,丞相大人应该不会让本郡主为难吧?” “以宫姑娘的学识,自然无须天天上学。”叶应自然不敢阻拦,正如陛下所言,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不然入朝为官,定能为神龙国建功立业,开创出一番新天地 “如此便好!” 陌桑说完,起身走出外面,跟相熟的人一起闲聊。 看着她的背影,叶应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心里想着那一剂猛药,该如何下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 翌日,宫殊在史学古学文献中发现繁花三千秘密的事情,突然在坊间传开,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传遍神龙国,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此书,渐渐地各地书屋里的客人忽然多起,人们开始买书看书。 这些消息都一一被送到皇宫里面,神龙国皇帝跟叶应自然是满心欣喜,效果超乎他们的想象。 叶应满脸笑容道:“过不了多久各地学堂就将人满为患,上学习文不再是难题,尚文者的地位也将得到提升,想不到宫殊的影响力这么大。” 神龙帝也点点头:“名人效应是个不错的主意,朕打算天下大比结束后,把有名的年轻俊才们聚在一起,让他们来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文比,到时候把各族的千金安排过去观看,相信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陛下英明!” 第486章、庆功宴会1 关于繁花三千的消息,很快便传入简族内,简洛担心水月宫会找她麻烦,陌桑不以为然地,继续低头看手上收帛书。 简洛忍不住提醒她道:“本公子知道你修为高,不惧怕他们,水月宫到底是坤灵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门派,招惹上他们会很麻烦,你还是小心些吧。” 陌桑不以为然:“区区水月宫算什么,把我惹急了,我就把繁花三千广为宣传,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连一个水月宫都应付不来,她就白活两世。 “青儿,我饿了,我要吃点心。” “来了。” 陌桑难得主动要吃东西,青儿自然赶紧把好东西端上。 拈起块点心,从面纱下面塞到嘴巴里,简洛看到后忍不住道:“不是我说你,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能不能别总挡着脸,弄得我们不认识似的。” “不行。” 陌桑十分坚决地拒绝。 眼里露出三分笑意道:“我答应过他,不会在别的男人面前摘下面纱。你想看我的真面目,得经过他同意才行。” “本公子可以偷看。”简洛不以为然道。 “你要是敢偷看,我挖了你眼珠子喂小宝。” “我好害怕呀。”面对陌桑的威胁,简洛假装出害怕的模样,忽然道:“哦对了,你那个他修为到底有多高?” “当然比我高呀。”陌桑理所当然地回答,眼里带着笑意道:“他十五岁时就达到九境巅峰,直压制到二十五岁才突破,厚积薄发,现在修为肯定比我厉害。”那个男人很少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无敌。 看到陌桑一脸崇拜的模样,简洛不由好奇她心里那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连陌桑这样优秀且超然脱俗的女子,在提到他时面上都露出花痴表情,忍不住问:“他长得有本公子好看吗?” 提到宫悯的长相,陌桑羞涩地一笑,双手捧着脸道:“他第一次对我笑时,我居然这样了……”手指在鼻子上做了一个流鼻血的动作,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好丢脸呀,不过他笑起来真的很……风骚!” 噗…… 简洛一口茶水喷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想到一个男人被她用“风骚”形容,忍不住大笑出声音。 陌桑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笑,反正他只会对我一个人笑,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笑。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座冰山,只有在我面前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往事又历历在目,陌桑忍不住对简洛道:“他会毫不犹豫地为我跳下万丈深渊,为我跟一朝帝王对抗,他是世间唯一觉得我也需要被保护,惟一希望我是平凡女子的男人,我们约好待了却一切俗务后,就找一个没有认识的地方隐居……” “你出事时,他为什么不在你身边?”简洛出声打断陌桑的话,不解地问:“他那么爱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在你身边。” “因为我骗了他。”陌桑轻轻回答,犹豫一下道:“其实在我父兄战亡那一次大战中,我也伤得很重,重得不知道自己那天就会倒下,不过后来竟侥幸恢复,修为也更上一个台阶,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不会又一次重伤吧。”简洛不可思议地问。 “是呀。你是不是觉得老天爷不长眼?”陌桑也很无奈,淡淡道:“老天爷把最好的男人给了我,好不容易过上简单又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却那么短暂,幸福又一次从手上溜走,我又一次受了重伤,还是不可治愈,没有明天的那种。” “我不想让他再次为我殉情,我让知情的人瞒下了我的伤势,反正有那么多人希望我死,我就设了一个局跟他分开,然后挖了一大坑,你知道我坑死了多少宗师和大宗师?” “多少?” “恐怕我们那片大陆上只剩下两位大宗师。” 陌桑甜甜地一笑,就听到简洛感叹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才像个正常的女孩。” “我一直很正常好不好?”陌桑白他一眼,一脸满足道:“没想到我因祸得福,不仅活下来,修为又一次更上一层楼,内伤也全部好了,就等着去中洲找到回家的路,找到他,兑现我们的约定。” “你不是说他会因为你死就不独活,你怎么肯定他还活着呢?”简洛又一次疑惑,他实在无法了解男女情爱的事情。 “因为我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他一定会好好活着。”陌桑笑着回答,想到女儿忍不住掉眼泪,在她最需要母亲的年纪,自己却没能陪在她身边。 看到她掉眼泪,简洛有些慌了,马上换话题道:“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本公子争取陪你去中洲,陪你找回家的路还不行?不然别人会误会是我欺负你。” “你欺负得了我吗?” 陌桑破涕为笑,抹掉眼泪道:“没关系,今年找不到,明年就接着找,要知道大宗师的寿命是很长的,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不管要多久都坚决不会放弃。” “好。” 简洛大叫一声,笑道:“不如喝一杯吧。” 陌桑马上点点头:“青儿,烫一壶酒,等吃暖身子,跟我去收集梅花和青竹上的雪,埋在地下日后煮茶喝。” “渴杯茶而已,至于这样讲究吗?”一听到陌桑的话,简洛就有些受不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把那么多的时间,白白浪费在一杯,仅仅是用来解渴用的茶水上。 “茶中有道,需要慢慢体味。” 陌桑不以为然,待青儿送上热酒,连饮三杯后便走出居住清苑。 清苑外面,到处白雪皑皑。 陌桑、青儿各抱着一个坛子,慢悠悠走在清掉积雪的小道上。 简洛一边很不屑二人的行为,却厚着脸皮抱着坛子跟跟在两人身后,美其名曰帮他们搬东西。 至于外面越传越离谱的传闻,无论在坤灵大陆掀起了多高的风浪,都波及不到陌桑的小天地。 简府如今贵为神龙国第二大世家,也不是什么人想闯就能闯,陌桑很平静地度过正月。 正所谓躲得不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二月初神龙帝突然下旨昭告天下,说她已经获得直接参加天下大比的资格。 四国几百年没有获得过这样的殊荣,消息传开后,着实是这片大陆震了几震。神龙国皇帝自然高兴,在下旨昭告天下后,除了赏赐陌桑一大堆东西,还下旨在宫中设宴,以庆祝此荣耀。 这种事情陌桑向来不感冒,只管继续埋头看书,一切事情交由简府打理。简府自然不会贪墨她的东西,一一登记让青儿锁进清苑的小库房。 宴会还没开始,青儿就忙着张罗宴会的事情。 把几身华丽的衣裳和几套首饰头面摆到陌桑面前问:“宫姑娘,你看看,进宫要穿那身衣裳,戴那一套首饰头面?” 陌桑随意瞟一眼,急着眉头道:“最不喜欢这样式的衣裳,繁琐累赘得紧,还是原来那身的黑色的衣裙,配上白色的狐毛披肩,再那串纯银细叶的流苏额饰留下,其它的一概不用。” “宫姑娘,你参加可是宫宴,太朴素不太好吧。”青儿犹豫一下说出心中的想法。 “宫宴的主角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我没必要抢他们风头。”陌桑说完无奈地叹一口气,忽然想念倪裳,有她在身边时,这些小事从不用她操心。 听她这样一说,青儿也觉得有理,就按她吩咐的话,留下要用的东西,其它的都锁到小库房里。 翌日一早,陌桑早早就被青儿从被窝里挖起来,香汤沐浴,梳洗熏香。 简洛的母亲还派两名有经验的嬷嬷过来,仔仔细细把陌桑打扮一番,生怕有一丝错漏 陌桑无奈道:“宫宴而已,用不着那么紧张。” 青儿从未经历如此大的阵仗,马上道:“宫姑娘,这可是陛下专门为你设宴,你总不能太随意。” “陛下要是真想奖励我,就应该让我好好待在府里,吃好喝好,办什么宴会,一大堆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简直就是在浪费青春浪费时间。”陌桑没好气地埋汰两句。 “宫姑娘。”青儿不满地叫起来,提醒陌桑道:“你又胡乱说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可是治罪的。”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陌桑不以为然,一脸不满道:“明知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本郡主,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本郡主赴什么宴,不是故意给别人暗杀我的机会嘛。” 呃…… 青儿正惊愕时,简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以你的修为,谁会这么想不开,跑来暗杀你。” 听到简洛的声音,青儿马上拿起旁边的面纱替陌桑系上,再系上避风雪的斗篷,叮嘱道:“宫姑娘,你到了宫里面,可别再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知道了。” 陌桑淡淡应下,起身走出房间。 简洛站在门前等她,一身玄色衣袍,显得他脸上的线条有些冷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陌桑打趣道:“简公子,把自己伪装得如此不近人情,人家姑娘就算有心想嫁给你,只怕也会被你这冷冰冰的模样吓得不敢靠近。” “你那个他不也是冷冰冰,照样有你欣赏。”简洛马上拿宫悯来堵陌桑的嘴。 “其实我们是被皇帝下旨赐婚,强行捆绑在一起,刚开始我们是彼此嫌弃,彼此看不顺眼,我嫌弃他太孤傲清高,他嫌弃我手段太过狠辣,不过后来相处久了,慢慢彼此了解,误会解开后便不知不觉地谁也离不开谁。” 陌桑想起她跟宫悯初次见面,相互间各种试探猜疑,此时回想起来都是不可得美丽回忆。 看到她一脸甜蜜的笑意,简洛突然抬手拍拍自己有脑门,就该提起她那个他,没好气道:“大花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宴会地点不是在宫内,而是在皇宫外面的皇家别院。 刚走一下马车,陌桑就听到一个热情的声音:“宫姑娘,你可来了,画儿都等你了快一个时辰。” 陌桑听到后怔怔道:“你为什么要等我呀?” 沈如画被陌桑问得一脸懵,傻傻地问:“我为什么不能等你呀?” 陌桑笑而不语,简洛以为她是被沈如画问住,若不是为了保持冰山形象,故意一脸不耐烦道:“外面风雪大,赶紧进去,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走到皇家别院,陌桑顿感一阵暖气扑来,忍不住道:“这里倒比别的地方暖和些。” 简洛看一眼陌桑抱在手上的小手炉,淡淡道:“这里有地暖,自然别的地方暖和。倒是你很奇怪,以你的修为,应不会畏惧寒冷,为什么还整天抱着手炉不放,也不怕别人笑话。” “武功虽然能强身健体,却改变不了我的体质,我从小是抱着药罐子长大。” 陌桑毫不避忌地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眼前的痊愈到底是真的痊愈,还只是短暂的假象,到头来她还是活不了几天。 此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未来的岁月里,自己的身体健康无恙,能活垂久一些,有机会再看宫悯一眼,见上女儿一面。 出神间,已经走进宴会大厅,帝王还没有出现之前,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聊天,看到陌桑出现在宴会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前跟她结交却又害怕会被拒绝。 陌桑也想念以前跟巾帼社的姐妹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巾帼社的姐妹跟她结交是单纯的闺阁情宜。 眼下这些的人想跟她结交,却是怀着别样的心思,干脆也跟简洛一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众人不敢靠近。 “陛下驾到!” 太监高声唱喏的声音突然响起。 陌桑随着众人一起下跪,山呼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龙帝一声平身后,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而立,不敢正视,只听到行走间衣袍窸窣的声音。 陌桑的位置离通道近,突然一角熟悉的衣料映入眼帘,陌桑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顺着一角衣料往上看。 毫不无意料地看到,被偷走又被燕家送入宫的衣裳。 此时正穿在一名年轻的女子身上,陌桑不假思索道:“这是本郡主被偷走的衣裳。” 突兀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不由一惊,纷纷遁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人是陌桑时,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简洛看到后,马上小声对陌桑道:“宫姑娘,这是永乐帝姬,她的生母是燕皇后,也是燕骁的姑母。你要不要稍作考虑,日后再要回此物。” 陌桑却再一次肯定,并高声地道:“永乐帝姬身上所穿的衣裳,乃是宫殊流落卧龙岛时被人偷走的衣裳。”是她的东西,即便以后不会再穿上身,也绝不能落在他人手上,更何况这身衣裳有特殊的意义, 燕骁的面色骤然大变,紧张地看着陌桑。 关于这身衣裳的来历,一旦细查的话,燕族恐怕也担上不轻的罪名。 尤其是这女子一旦说穿,燕族在明知是她遗失之物的情况下,仍然把东西进献宫里,陛下若怪罪下来可不是小事情。 蓦然听到陌桑的话,永乐帝姬一怔,低看看看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悦道:“你说本帝姬身上这身衣裙,原是你的东西?” “不错。” 陌桑肯定地回答。 神龙帝面色一沉,淡淡道:“宫姑娘,你肯定这是你的东西。” “正是。” 陌桑肯定地回答。 永乐帝姬却不管,大声道:“你胡说八道,这明明是三表兄为了定作的,世间独一无二的衣裳。” 陌桑也不说话,脱上身上的斗篷,再脱狐裘披肩,露出里面的衣裙,确切点说是跟永乐帝姬身上款式相同的衣裳。 看到陌桑身上的衣裳,众人马上倒抽一口气,很明显两身衣裳的款式明显同样,只是穿法有些不同。 宫殊腰上系着腰封,束出曼妙柳腰; 永远帝姬却没有束上腰封,不过目光够毒的人一眼就看出是什么原因。 永乐帝姬一看到陌桑身上衣裳,第一个念头就是,燕骁做了两身上衣裳,一身给自己,一身给面前的女子,心里直泛酸意。 尤其是看到同款的衣裳,穿在对方身上更加优雅端庄大气时,更是火冒三丈,强辩道:“就算两身衣裳款式一样,也不能说这就是你的衣裳,这是三表兄特意地为本帝姬量制的,绝对不是你的东西。” 陌桑听到后,心里觉得十分好笑,淡然道:“若是特意为帝姬量身定制,为何衣裙会长出一大截,上半身的尺码也明显偏小,帝姬穿着不合身的衣裳,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当话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本能地落在永落帝姬身上。 某些人也茅塞顿开,明白为什么永乐帝姬没有束腰封。 是因为衣裳尺码小了,她不得不放弃束腰;尺码可以掩饰,长短却无法掩饰。 “况且……”陌桑故意顿一下才道:“这是宫殊的旧衣,帝姬难道一点也不介意吗?” “永乐若说不介意,宫姑娘可否愿意让出这身衣裳?”不等永乐帝姬出声,神龙帝便出声问,他是想为女儿留下这身衣裳。 “若是别的衣裳,那怕是比这一身更名贵,宫殊也会毫不在意,只是这一身衣裳对于宫殊有特殊的意义,恕宫殊无法遵从陛下的意愿。” 陌桑的话一出,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永乐帝姬面上一阵阴鸷,神龙帝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其他人都没想到宫殊会连陛下的意思也敢驳回,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第487章庆功宴会2 “望寒空明月,无路寄相思。” 原本陌桑轻轻念出两句诗,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两句诗而缓和不少,帝王面色也有所好转。 陌桑知道永乐帝姬为何如此生气,不过是误以为燕骁对自己有意,淡淡道:“回殿下,宫殊孤身流落在坤灵大陆,除了我这个人,就只有这身衣裳来自故土,是宫殊惟一可以寄托思念之情的东西。还有……” 目露敬意,陌桑拱手朝风擎大陆所在的方向,满怀敬意道:“还有就是,这身天蚕丝制的衣裳,是我成亲之前,我婆婆特地为我良身定制的礼物,长者所赐不敢有失,不能辜负婆婆的一番心意。” “你成亲了?”永乐帝姬面上一阵惊讶,随之一脸惊喜。 “回殿下,宫殊今年已经二十岁,在我的故乡,早过了成亲的年纪。”陌桑没有正面回答,至于信不信是别人的事情。 永乐帝姬却毫不在乎,压抑着内心的欢喜,一脸同情道:“宫姑娘,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丁太可怜了。你等等,本帝姬这就是去把衣裳换下还给你。” “殿下的恩典,宫殊感激不尽。” 陌桑朝永乐帝姬行礼,不过行的却是宗姬见帝姬的礼。 看到陌桑的礼,永乐帝姬不解道:“宫姑娘,你行的应该是宗姬见帝姬的礼?” 陌桑听到后,淡淡解释道:“回帝姬,宫殊是御封的正一品宗姬,不过在宫殊的故乡,习惯把宗姬称为郡主。” “郡主,真有意思。”永乐帝姬觉得十分有趣,回身对帝王道:“父皇,儿臣现在要把衣裳还给宫姑娘,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暂且告退。” “你去吧。” 当着众人的面,神龙帝也不好阻止女儿,不过方才宫殊的态度太过不留情面,让他几乎下不了台。 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待永乐帝姬走后,神龙帝神情情复杂地看着陌桑,不咸不淡道:“孤有在这里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若在天下大比上,坤灵大陆与你故乡的队伍相遇,你又当如何应对,是跟故乡的队伍作对,还是……” “陛下,宫殊故乡的队伍无须我协助,一样能取得不俗的成绩。” 陌桑打断神龙帝的话,知道他的顾虑后,淡淡道:“宫殊的故乡跟坤灵大陆不同,坤灵大陆尚武,以武道为尊,除了武道排斥所有的道,而我的故乡不同。” “有何不同?”神龙帝问,其他也是一脸好奇。 “我们以儒道为尊,但我们不排斥其他道,而是万道并存,儒道更是万道的基础,所以……” 陌桑看着神龙帝,一脸认真道:“故乡的队伍无需宫殊协助,仅是我夫君的武学修为,就远在我之上。他若出手。宫殊是完全没有胜算。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夫君会对你们任何一人动手,但绝对不会我动手,所以你们已经少掉一个强敌。” 此言一出,众人的嘴角抽了抽。 他们想笑又不敢想笑,只得强忍着,不敢看帝王的表情。 “朕只是假设。” 神龙帝尴尬地解释,饶是如此,仍然暗暗松一口气。 陌桑不以为然道:“宫殊明白,宫殊亦是到了坤灵大陆后,方知有天下大比一说,从前在故乡从未听说过,不然也不会为找到回家路,在坤灵大陆耗费近两年的时间。陛下尽管放心,不必担忧会与宫殊故乡的队伍相遇。” 此话一出,众人马上想到那一片从未出世的大陆,那片大陆极有可能就是宫殊的故乡。 看到众人的神情,陌桑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淡道:“你们没有猜错,宫殊便是来自那片,一直没有出世的大陆。” 闻言,神龙帝面上的表情变了变,不过陌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被永乐帝姬的身影吸引,在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及引力东西,同时耳朵里也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 “物归原主。” 永乐帝姬把装着衣服的盒子打开,让陌桑过目。 陌桑确定后收下箱子,回头对永乐帝姬道:“宫殊不能拿白拿殿下的东西,不知殿下师出何门何派?” “本帝姬师承水月宫,是坤灵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门派。”永乐帝姬笑着回答,笑容突然一僵,惊讶道:“宫姑娘,你是要把繁花三千正确功法,传给本帝姬吗?” “殿下,宫殊并没有繁花三千的正确功法,只不过无意间从史书上,看到一些繁花三千创始人的事迹,通过这些事变或许能让殿下对繁花三千有更深刻的理解。” 关于这点,陌桑没有胡说,确实从野史中看到过,关于繁花三千创始人的事迹,只不过是了了几笔。 永乐帝姬却一脸疑惑道:“可是十大世家排名武比上,本帝姬明明看到你施展繁花三千打败对手,说句大实话,你所施展的繁花三千,比我师傅更像繁花三千。” “只是招式相似,宫殊并没有繁花三千的功法,也是武比当天才第一次看到繁花三千。” 陌桑淡淡解释,她的破月功只有功法没有招式,因为此功法适合世间所有武学的招式,任何招式都可以用破月功施展。 听到她这番解释,永乐帝姬更加震惊,一脸气馁道:“没有功法,光知道创始人的事迹又有什么用,本帝姬的修为还是不能突飞猛进,没有机会去看四国大比。” “怎会没用?”陌桑笑着反问,淡淡道:“俗话常说见字如见人,看见字就能知道写字人性情。反过来说,了解一个人的性情,就能知道这个人会写出什么样的字,或者是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功法。” 永乐帝姬还没有出声,就听到一道儒雅的声音道:“宫姑娘的意思是,通过了解繁花三千创始人生平事迹,就能了解创始人的性情,通过性情可见繁花三千之真义?” “若尘公子果然是读书人,一听便知晓宫殊话听意思。” 陌桑刻意提到沈若尘读书人的身份,间接地把神龙帝新政推向众人,他没理由继续怪罪她冒犯之罪。 神龙帝听到后,面色果然缓和不少,淡淡道:“今天的宴会专为宫姑娘获得直接参加天下大比的名额而设,至于繁花三千创始的事迹,具体出现在是哪些史书古卷稍后再说,咱们先宴吧。” “谨遵陛下圣喻。” 众人纷纷下跪,朝帝王叩拜。 尚武者的宴会也跟别处不同,酒过三巡后,别处通常是上歌舞助庆,他们却是以武助兴,纷纷持木剑比武切磋。 永乐帝姬放下身份,特意坐在陌桑身边,看着众人比武切磋,有意无意地问上一两句。陌桑明白她的心思,看心思就随口点评上一两句,指一两处错误。 “宫姑娘,你为什么能在这样的年纪,就达到大宗师上的修为?”永乐帝姬一脸天真地问,就像是熟人之间随口一问。 陌桑明镜似的心,一听到问话,就知道永乐帝姬的目的,心思一转,眉眼带笑道:“除了自身的努力,跟宫殊所学的功法有关系,殿下若是有兴趣,宫殊可以把功法传给殿下。” “你说什么?” 永乐帝姬震惊地看着陌桑,难以置信地看着陌桑问:“你要把功法传给本帝姬。” 其他人就像是被雷劈到般震惊,连向如大山般屹立的神龙帝,此时也震惊得张大嘴巴,要知道功法是一个武道者的心根,莫说是似给他人,连看一眼也不行。 神龙帝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皇儿,还不赶紧谢过宫姑娘。” 陌桑没想到神龙帝会如此激动,永乐帝姬那边又忙着拜谢,忙拦下道:“殿下,先别急着拜谢宫殊,听到宫殊说明缘由,再考虑是要修炼不迟。” 永乐帝姬满不在乎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永乐都愿意修炼。” 见永乐帝姬如此热切,陌桑沉吟片刻道:“其一,此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在场诸位公子们听听就好;其二,此功法自创成至今,数千年时间里只有两个人修炼成功。” “是哪两个人?”沈如画好奇地问。 “第一个人是开创此功法的人,第二个人便是我。”陌桑说着看看众人的神情,不少人都被缺水的蔬菜,一脸蔫,无辜地看着众人道:“碰碰运气嘛,万一修炼成,你们当中就有人能成第二个我。” 话是说得很煽情,可是很多人听到几千年来,只有两个人修炼成功后,全都失去了兴趣。 意料中的情况,陌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地看抿一口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念完后,看着永乐帝姬道:“这首诗,殿下可喜欢。” “送给我的?”永乐帝姬惊讶地看着陌桑。 “殿下可喜欢?”陌桑含笑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天下女子谁不喜欢被人称赞。 “喜欢。”永乐帝姬大声叫道:“本帝姬太喜欢了。”看上面的男人道:“父皇,宫姑娘为儿臣写的诗,你看着可好?” “宫姑娘的文采,在坤灵大陆找不出第二人,自然是极好的,父皇也觉得甚好。”神龙帝看着陌桑一脸赞赏,在如此气氛下仍有心思写诗,并且还是如此高水平的诗,足见宫殊在那片大陆上的地位。 宫殊身为女流,已经是如此不凡,换是男子又当如何,口角噙笑道:“宫姑娘,朕对你的故乡越来越感兴趣,若有机会,朕一定要过去看看。” “两地能相互交流,自然是一段佳话,若有机会欢迎陛下到风擎大陆一游。”陌桑朝上面的帝王举起酒杯。 换中别人一定觉得陌桑的行为很不合规矩,可是神龙帝丝毫不觉得,自如地举起酒杯,一口气饮尽杯中美酒,他确实对那片大陆充满兴趣。 陌桑自然清楚神龙帝的心思。 王者,谁不想扩张国土,只是风擎大陆的主意,就太过自不量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这身衣服是她婆婆亲自为她准备,即便日后不穿也当好好保存。 宴会继续,大部人都十分尽兴,惟独燕骁一脸阴沉。 燕族为了贪图人家一身衣裳,失去了一个最强大的合作者,还险些失去第一大世家的身份。 想到简族因为有宫殊的帮忙,从第五一举提升到第二大世家,沈族也无惊无险地从第四名升致第三位,谁知道来日还会发生什么的事情,第一大世家地位恐怕五年后便要易主。 越想越感到懊恼,看着跟旁边人谈笑风生的陌桑,酒一杯接着一杯喝,浑然不知道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他。 庆功宴会结束后,陌桑本以为能平静几天,不想第二天便收到叶应的邀请,请她明日午时到小月楼一聚。陌桑快速思索再三后,答应了他的邀请。 ------题外话------ 早上九点半开始停电,一直到晚上八点,将就一下吧。 第488章、晓月楼风波 晓月楼,依然是神龙国最高级的酒楼,是神国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每日出入这里的达官贵人无人数,所以叶应出现在晓月楼并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情,酒楼依照吩咐办事就行。 陌桑带着青儿来到楼下,早有叶应身边的人在门外候着,看到她出现马上迎上前,施礼道:“宫姑娘,我家大人吩咐小人在此等候,请姑娘往这边走。” 晓月楼并非只有一幢楼,而跟沈家在滨城的浮生阁一样,除了在酒楼在外看到的建筑物外,后面还有很多大小同,风格各异的小院落,内中更有供客人散心闲步的大花园、湖泊、长廊、小桥、亭台。 三一步画卷,处处皆美景。 陌桑随着那人来到东面,一座临湖的七层高的大楼。 楼虽不高,可是占地面大得吓人,从空上俯瞰,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陌桑他们一口气走上六楼,来到一处名为繁花的雅间,推开门后,就看到叶应坐在棋盘前,手执一子,眼盯棋盘一动不动,仿佛是被难住。 看到这一幕,陌桑走上前。 看一眼棋盘,直接放在棋盘上取走一枚棋子,扔回棋匣里。 叶应如梦初醒,拍案道:“妙呀,本相竟然从没想过,棋局本身就有问题,想不到小枚小小的棋子,就能打乱全局。” “本郡主是否可以理解,丞相大人这番含沙射影的话,是在提醒本郡主,本郡主就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却在不经意间打乱你们的大局。” 陌桑坦然坐在叶应对面,重新拈起一枚棋子,在叶应面前晃了晃。 叶应抬起头看着陌桑,只见她一身素白衣裙,柔顺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同色的面纱遮住一直让人想窥视的容颜。 “宫姑娘是本相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跟你说话就是痛快。”叶应没有否认陌桑的话,转身对随从道:“去,让掌柜把最好的茶拿上来,本相也很想知道一杯茶何以为道。” 陌桑鼻子里冷笑一声,把棋子扔回棋匣里,声音带着七分慵懒三分讥讽道:“既是多余的,扔回棋匣就是,若是一枚多余的小棋子,就能影响到既定的大局,只能说这局并不完善,可以弃用。” “世间不要可能万无一失的局。”叶应强辩,陌桑笑笑道:“自欺欺人者,往往都会失败。” “你……” “丞相大人放心,这枚多余的棋子很快便会消失。” 陌桑打断叶应的话,淡然道:“这枚多余的棋子,除了不必于这个棋局,还不属于这两个棋匣,过不了久就会回到原来的棋匣里面,从此互不相干。”她不属于坤灵大陆,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若有人想用这枚棋子用呢?”叶应反过来陌桑。 “棋子只想回到原来的棋匣。”陌桑十分果断地回答,坤灵大陆的事情,她丝毫不想搅和。 “本相明白。” 叶应舒了一口气,眼里却有三分遗憾。 茶送上来后,陌桑浅浅抿一口,放下茶杯道:“茶叶是好茶叶,可是烹煮过程太随意,未能把茶叶的优点充满发挥出来,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茶叶。” 回头对青儿道:“让他们送一壶热水上来给我吧。” “是,姑娘。” 青儿应下,出门让人一壶热水。 热水送上来后,陌桑拿了一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细细地品尝。 叶应看着陌桑喝水的动作,扬扬眉问:“这可是晓月楼最好的茶叶,在你眼里,难道还比上一杯白水吗? ”再好的茶叶,若不能发挥出它的优点,也难以入口。就好比一个人再优秀,若不能为陛下或是丞相大人所用,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弃掉重新选择能为己用的人。“陌桑漫不经心地解释。 闻言,叶应愣了一下,笑道:”果然是茶中有道,不知道如何才能发挥这茶叶的优点。“ 陌桑笑笑道:”首先要一套完整的茶具,其次要熟知茶叶的特性,再来就是熟练的冲泡技巧,最后还需要一位精通前三步的品茶者,另外此人还有一根好舌头。“ 听到她这番话,叶应心里百回千转,淡淡道:”茶中果真有道,宫姑娘没有说错。“ 陌桑一笑道:”茶中并没有道,道在心里面。“ 叶应在心里慢慢琢磨陌桑的话,想要问清楚点,又觉得不太合适。 看到叶应欲言又止的模样,陌桑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风格,假装没有看到,慢慢地喝水。 过了一会儿,陌桑放下杯子道:”丞相大人,你特地请我过来一聚,不会只是跟我讨论一枚小棋子乱入的问题吧?“ ”哦,不是。“ 回过神,叶应尴尬地笑笑道:”其实是陛下想问你,你不用参加四国大比,可以晚些出发……“ ”本郡主跟大家一起上路。“陌桑打断叶应的话,淡淡道:”早一天到坤灵学院,我会觉得离回家的日子又近一些。“ 叶应怔住,马上道:”那……还有那些被你抓去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要参加四国大比,总不能到你离开之日,再放他们回府吧。“ ”丞相大人急的话,我马上放人,留着他信每天还要花费不少米粮。“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提她都差点这事情。 叶应听到她的话眼角抽了抽,怎么说也是那些人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嫌弃浪费米粮,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犹豫一下才道:”本相的意思,你能不能先放这份名单上的人,过两天再放余下的。“ 陌桑拿起名单看一眼,挑一眉,饶有兴致道:”燕族和欧阳族得罪你们,别家都有人在名单上,惟独这两家没有。“ 似是没料到陌桑对名单上的人如此熟悉,叶应把玩着一枚棋子道:”是出了一些小事情,眼下必须把欧阳世家踢出十大世家行列,不能让他们参加四国大比。“ ”本郡主能问问为什么吗?“陌桑好奇地问,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把排名滑落至第八的欧阳世家踢出局。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叶应有些语无伦次,听到陌桑有些糊涂,收下名单道:”知道了,你要我把人送到哪儿?“ ”送到风府。“叶应道。” “风府。” 陌桑一听就了然。 风府是另一个级别世家排名武比的第一名,他们是想让风府取代欧阳世家。 看来发生的不是什么小事,不过陌桑懒得惹麻烦,应了一声知道问:“丞相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本郡主就回去安排放人的事情。这种天气,不睡觉多浪费。” “你在故乡时,也这样跟丞相大人说话?”陌桑太过自如的态度,让叶应开始怀疑自己的威严。平日里就算是皇子、帝姬见到他也没这么轻松自如,都是一副恭谨的模样,生怕被他挑出一丝错处。 “比这更放肆。”陌桑不假思索道。 “你不怕他怪罪吗?”叶应不解地问,这丫头是什么什么身份,在那片大陆地位有多高。 “他从不怪罪我,只会直接拿鞭子抽我。”陌桑不以然道,三叔那怕苛刻的脾气,就是鬼见了都发愁。 想到最后一刻,他选择放弃自己时,未免还有些伤感,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叶应不解地看着陌桑,陌桑漫不经心道:“他是我三叔,就算开罪他了能把我怎么着,不过是气不过是抽上几鞭,我兄弟四个从小被打到大的,没什么大不了事情。” 从小到大都是噩梦,不过那时候打也是亲的,只是人心会变的。 虽然她不怨不恨三叔的选择,可是心里就像是有一根刺,无论过去多长时间,只要一想起此事她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那边叶应却开始流汗,讪讪笑道:“想不到那宫姑娘府上,竟是一门皆英杰,本相实在是好奇,也有跟陛下一样的心思,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宫姑娘的故乡走走。” “本郡主也希望有这一日。”陌桑淡淡回应,起身道:“丞相大人,若没什么事情,本郡主就先行回府。” “宫姑娘慢行!”叶应起身做了一个请手势。 “告辞!” 陌桑也不回地走出雅间。 走到门外,青儿去传马车,陌桑站在门口旁边等候。 天空上小雨夹着雪纷纷扬扬飞落,道路两旁边的树枝上,绿芽已经跳上枝头。 正要好好欣赏一下初春美景时,突然一辆马车急急停在晓月楼大门,从马车上冲下一名女子,急急冲进大门前,还没进门就大声道:“燕三哥,燕三哥,冰儿知道你在里面,冰儿不需要你负责,只求你见我一面。” 骤然听到这女子的话,陌桑愣了一下,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可能——燕骁对这女子做了什么,需要他负责的事情。 此时此刻,陌桑本应该回避,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小八卦,她没有回避而是跟其人站在一起,静静等待后续的剧情,想知道燕骁到底做对这女子做过什么。 其实她心里早就猜结果,只是打量过女子的品貌后,觉得以燕骁的眼光以不会对此女作出越轨的事情。 自称冰儿的女子,容貌跟欧阳雪儿有五六分相似,就算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也应该是有血缘的姐妹,不禁好奇此女是如何让燕骁做出,他必须为她负责的事情。 “冰儿小姐,我家公子不在晓月楼,你还是到别处找找吧。”晓月楼的管事拦下自称冰儿的女子,眼里明显有些厌恶。 “到别处找找!我该到哪个别处找找,他有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都告诉我他不在,你们说我该上哪找他,我不过想见他一面,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他又可苦一直躲着我。”冰儿情绪十分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疯。 “没道理呀。” 陌桑在心里暗道,燕骁就会对轻薄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呀! 百思不得其解,恰好青儿已经赶着马车过来,陌桑正要上车时,就听到冰儿大声道:“燕三哥,冰儿知错了,不应该趁你醉酒的时候,做出有失礼法的事情。”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一场哗然。 陌桑知道原因后,嘴角抽了抽,没想到燕骁竟然着了此女儿的道。 摇摇头走上马车,还没坐好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一眼,就看到燕骁面争铁青站在大门前。 那名唤冰儿的女子,整个摔倒在又是冰又是水的地面上,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痛苦低吟,一双眼睛无辜地着燕骁,强忍着痛爬上前道:“燕三哥,冰儿只想告诉你,冰儿不需要你负责。” “负责?” 燕骁讥讽一笑:“若不是看到姨母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碎尸万断。” 陌桑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就有人大声道:“欧阳世家的女子真不要脸,算计燕三公子还装可怜,真是丢脸丢到家。” 旁边马上又有人感叹道:“这你们就不懂了,欧阳世家的排名,从第三一直跌倒第八,可谓是一落千丈,只要能牢牢捉住燕族,牺牲一个女儿的清白算什么,再搭上几个都愿意。”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欧阳冰雪儿羞得面色通红,却又不敢发作,只是低垂着头小声哭泣。 围观的人却乘机落井下石,又一人出言讥讽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不知不掩,还大肆宣扬,分明是她不要脸。” “能进燕族的门口,不要脸算是什么,不命都行。”马上又有人接话,众人你一方我一语,一直没有停过挖苦。 大约是平时欧阳世家行事太过专横,族中子弟双太过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此时看到他们出了这样的事情,纷纷乘机出言羞辱欧阳冰儿,连劝燕骁当是上了一回青楼的话都有人说出口。 欧阳冰儿此时连想死的心都有,却因为正主一直没有发话,她心里面仍然抱着一丝丝希望。 陌桑看到这里,已经清楚事情的原由,不就是一个家族为了利益,擅自把女儿送上别人的床,结果别人不仅不领情,反而记恨下这家人,淡淡道:“青儿,我们回去吧。” 第489章、初入神国 晓月楼前一出大闹,帝都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燕骁昨日宴会上贪杯醉酒,欧阳冰雪乘机染指他。 围观者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若有所思地看向站在门口上的燕骁,心里臆想着各种活色生香的画面,眼里闪着异样光芒。 面对众人各种异样的目光,燕骁不能不怒,冷声道:“欧阳冰儿,别以为爬上本公子的床,本公子就会娶你,像你们姐妹俩这种货色,就大家说的,本公子就当时上春风楼消遥了一晚上。” “燕三哥……” “高管事,给她一千两银子,权当是卖她一夜的钱,马上让她滚。”燕骁面无表情地吩咐,连多看一眼都生厌。 “燕三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冰儿,冰儿对你痴心一片。”欧阳冰儿没想到燕骁如此绝情,此时死的念头都有,居然把她当成风尘女子,还付钱,一千两,他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燕三哥,你忘记了,我们是表兄妹。” “回去告诉欧阳世家的人,就算他们把女儿全部送到本公子床上,燕家也不会帮他们一把,别再痴心妄想。” 燕骁的话是相当绝情,欧阳冰儿趁他醉酒之时爬上他的床,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耻辱,若不是母亲求情,他早就把欧阳冰儿千刀万剐。 这笔账他会记到欧阳世家头上,一定要把欧阳世家踢出十大世家之列。 “你还不走,嫌丢脸不够吗?”另一把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看到声音的主人时,众人纷纷行礼:“拜见丞相大人。” “都免礼,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叶应的出现让众人有所忌惮,不敢再在一旁对欧阳冰儿冷嘲热讽,听到叶应的话后也纷纷散开,一辆马车便赫然地出现在一角。 “宫姑娘还没走?” 叶应惊讶地问,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燕骁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就见帘子从里面掀开,陌桑手执一卷书坐在里面,眼里流露出几分爱慕之情。 陌桑不以为然,头也不抬地应道:“本郡主刚想才离开,欧阳小姐便来了,围观的人一下子涌上来,马车无法通行,只好暂时停下来看看书,眼下人散了,本郡主便先行告辞。” 想来这就是陛下要踢欧阳家出局的原因。 她可不想淌这趟混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闪人才是真。 “回府。” 陌桑一声令下,车夫马上扬起马鞭,调转车头。 看着马车走远,燕骁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怅然所失道:“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欧阳小姐。” 欧阳冰儿一听燕骁给她准备了东西,面上一阵惊讶,就看到一名管事从里端了一个碗出来,一阵药香味也迎面扑来,瞬间面色雪白。 “避子汤,你喝了吧。” 燕骁头也不回道,眼里没有丝毫犹豫。 欧阳冰儿摇摇头,哀求道:“不,燕三哥,冰儿不要,求你不要……” 此时门前早没有燕骁的身份,管事走上前道:“冰儿小姐,小人劝你还是自乖乖喝下,别惹我们公子生气。” “为什么?” “我哪里不好?” “我们是姨表兄妹呀,为什么这样对冰儿。” 欧阳冰儿趴在地上放声大哭,陌桑虽走远了,不过要听的话仍然听得清楚,想不到燕骁办事倒也干脆利落。 回到简府后,陌桑马上让简洛照着名单放人,便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 两日后就听到简洛说,二流世家风族挑战欧阳世家,风族人凭借自己力量,一举打败欧阳世家,晋升为第八大世家。 欧阳族从十大世家中除名,轮为二流家族,失去参加四国大比的资格。 此事结束,神龙帝下旨,各族参加天下大比的人员,三天后在东门集中,起程前神国,进入坤灵学院参加四国大比。 圣旨下来后,简老让人把一封信,以及一个地址给陌桑。 陌桑看到收信人的名字后,马上明白是谁的地址,看来她到中洲以后也不会太过寂寞。 青儿红着眼圈儿:“姑娘,这次分开,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青儿舍不得你,可青儿还是希望你能跟家人团聚。” 想到陌桑待她的好,青儿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陌桑也很舍不得青儿,在坤灵大陆的一年多里,是青儿一直陪伴在身边,悉心照料她的起居。 路途艰辛,青儿不会武功,带在身边确实多不有便,陌桑也没有办法,安慰道:“放心,若我能回到故乡,定会想办法让两处大陆相通;若找不到回家的路,自然会回来找你,跟着简洄好好过日子,有缘自会再相见。” 青儿知道陌桑想念夫君和孩子,想得都快要发疯,想得长夜不能寐,纵然再不舍得她走,也开始默默为她收拾行装。 三天后,陌桑带着小宝,跟着众人一起出发。 坤灵大陆水路不及风擎大陆发达,大部分时间都坐在马车上,一行人晓行夜宿,二十多天后便来到神国。 神国并不是国,而是一座占地面只极其广袤的城池,是坤灵大陆各个武学门派汇聚之地,当然里面同样的普通居民,不过大多数是各大门派的裔民,是各派资质平庸的子弟留下的后代。 他们一行来到城门前,就看到一座雄伟的城楼,恢弘的气势比神龙国帝都的城门还气派、壮观。 此番领队的人正是叶应,叶应上前把通关文碟交给守城的将领,将领看一眼文碟马上道:“神龙国队伍入住东区旭日楼,院长还特意交待,若宫姑娘来了,就直接前往坤灵学院。” 陌桑在马车内也听到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就听到那名将领道:“院长的意思,不希望无关人员打扰宫姑娘休息。” 叶应一听就觉得这点很人性,院长是担心有人怀疑宫殊的实力,自不力量向宫殊发出挑战,一旦出现伤亡,无论是对坤灵大陆,还是相应的国家都是极大的损失。 关于这一点,陌桑也很满意。 她也很讨厌被人打扰,爽快地答应了,只有简洛、沈若尘以及燕骁一脸不痛快。 三人当中,简洛和沈若尘不爽,是因为他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陌桑,而燕骁却是想趁次机会多亲近陌桑,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一些,以便日后表明心迹。 将领知道陌桑也在队伍中,马上折回城门内,一会儿便随同一名老者走出城门。 看到老者朝自己的马车走来,陌桑也不托大,走下马车见礼:“宫殊见前辈,不知前辈称呼?” 老者看到陌桑时,眼时闪过一丝意外,马上道:“宫姑娘,老朽是学院的接引使江南,奉院长之命,接宫姑娘入学院。” “有劳江老,请江老前面引路。”陌桑欠身道,转身走回马车上。 江老却做了一个让她感意外的动作,只见他让车夫下车,自己亲自驾车。 陌桑见叶应没有制止,知道是规矩便没有出声阻止,坐在马车内跟众人道别,先众人一步进入神国 陌桑跟众人辞别后安心坐在马车内,不时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街道,神车的繁华几乎可媲美大鸿帝都,商铺林立,街道两边摆摊买卖,十分的热闹。 汪…… 小宝突然吠了一声。 陌桑动了动鼻翼,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小声道:“江老,晚辈可以下车买点东西吗?” 蓦然听到狗吠,江老怔了一下,再听到陌桑的声音,才察觉到马车上原来藏了一条狗,犹豫一下道:“宫姑娘,你想买点什么东西,老朽可以代你去买。” 让老人家为她赶车已经很过意不去,再让他下车为自己卖东西,就更不能忍心如此。 陌桑想了想道:“江老不必特意跑一趟,劳驾您把马车驾到前面的烤肉摊停下,我家小宝饿了,我给它买几斤烤肉便走。” 江老面上一丝惊讶。 放慢了车速,缓缓停下在烤肉摊前。 陌桑微微掀起一角车窗,看一眼烤架道:“老板,五只烤兔,一只直接吃,四只打包好。” 老板滞了一下,马上高兴道:“好嘞,五只烤兔,姑娘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为你包好。”手脚麻利地抱起烤兔。 烤兔送上来后,陌桑付了钱后,麻利地扯下两只兔腿,余下的全部推给小宝。 陌桑吃着兔肉,看着小宝大快剁,仿佛又回到从前的生活,偷偷带着小宝去吃东西,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想到不这里,忍不住问小宝:“小宝,你想不想念老陈家的烤鸡?” 汪!小宝叫一声算是回答。 陌桑又继续道:“我也想,到时我们一起回去,我再带你去吃烤鸡,想吃多少都行。” 闻言,小宝却拉耸着脑袋,不太高兴地哼几声,继续埋头吃东西。 看到小宝沮丧的模样,陌桑摸摸它胖乎乎的脑袋,安慰道:“我们一定能回家,放心吧。” 江老在驾座上,一直听着陌桑的动静,听到她居然跟一只狗讲话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只是摸不透她话的意思。 本以为坤灵学院不会太远,没想到坐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马车后,他们居然来到码头,一艘船早已经停在那里等着他们。 走下马车,陌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江老马上解释道:“坤灵学院在神国中心,走水路,需要两天的时间。” 陌桑轻轻哦了一声,看看四只烤兔道:“早知道刚才应该买上一坛酒,一边喝酒一边吃烤才能意思。” “船上有酒。” 江老淡淡道,一边让人把陌桑的行李搬上船。 陌桑把烤兔塞到江老怀里,抱着琴跳下马车,回头招呼走下马车。 看到小宝雄壮的身体时,江老不由张大嘴巴,这只狗大得有些离谱,几乎跟一匹小马同样高。 陌桑生怕小宝的模样会吓到人,马上出声解释道:“江老不害怕,小宝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很能人性,不会伤人,大家不用害怕它。” 最后一句话是提醒船上的人,希望众人不要因为害怕而伤害小宝。 上船安置后,江老命人开船,请陌桑到客厅,桌子摆着四只烤兔和一坛酒,两人相对而坐。 陌桑闲熟地打开酒坛,倒上两杯酒,一杯推到江老面前,笑眯眯道:“今晚只喝酒言欢,不谈大比的事情,也不谈我个人的事情,那些话等我到学院,我再跟院长说吧。” 江老浑浊的眼中一滞,呵呵笑两声掩饰内心的尴尬,爽快地举杯道:“好,今晚不谈正事,我们好好喝酒。” 陌桑举起杯,看一眼杯中琥珀色的酒水,跟对方碰一下后,一口气饮尽杯中酒。酒水落肚,强烈的酒劲带着一股暖流冲到四肢百骸,陌桑不由叫道:“好酒。很久没有喝到这么烈的酒。” 见陌桑再次斟满酒杯,江老眯起眼睛道:“这是埋在地下百年之久的老酒,自然是好酒,今天便宜你这丫头。” 闻言,陌桑马上笑笑道:“如此美酒,江老应该多饮几杯,方不负这坛好杯。”催着江楼把酒饮下后,又替他满上一杯,自则扯了条兔腿慢慢啃,时不时喝一口酒。 三杯酒下肚后,江老的话多了起来,大声赞道:“漂亮的小姑娘我见多了,但是像你这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老头子我是头一回遇着,有趣,有趣呀。”一杯酒又马上落肚。 “江老,吃点兔肉,空腹喝酒容易醉。”陌桑撕了一大块兔肉递给江老,顺便往他杯子里倒满酒。 “烤兔呀,很久没吃到这玩儿了,遥想当年我初入坤灵学院时不过二十岁之龄,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时候,结果硬硬被一个家伙坑进学院,眨眼已经一百年,外面的世界早就物是人非。” 陌桑挑了一下眉道:“一百年!江老,您是在跟晚辈开玩笑吧。” 江老苦笑一下道:“玩笑!我也希望是玩笑,这样我还有机会见见亲人,见见昔日的朋友,却再没有这样机会。” “再满上。”江老让陌桑继续倒酒,一边喝一边眯着眼睛道:“老头子我看你顺眼,提醒你一句,不要相信那帮老狐狸,可以的话尽快离开学院,千万不要在里面待太长时间,不然你会疯掉的。” “为什么呀?多少人想入学院而不得入呀。”陌桑语气十分天真地问,眼里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跟他们不同,你是人才中有精英,他们不会轻易放走任何精英。”江老借着酒劲壮胆,把心中多年怨气统统发出来,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似乎真要把一坛酒喝光为止。 陌桑也不刻意劝酒,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倒满对方的酒杯,自己刚是一口肉一酒,当一个认真的聆听者。 虽然不知道江老的话是真是假,不过陌桑会多溜一个心眼,坤灵学院这种行为,跟对年圣殿没什么区别,也不是所有精英汇聚在一起为他们卖命。以她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才华,坤灵学院自然也不想放过。 酒坛终于空了,江老也趴在桌子上,摇摇酒杯,催着陌桑倒酒。 陌桑却对守在外面的人道:“江老醉了,你们进来扶他回房休息,江老醉酒的事情不要对外人提起。” 声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两名随从,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江老,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就听到陌桑道:“江老年纪大了,没喝几杯就醉倒,送回房后记得煮一碗醒酒汤,不然明天会头痛。” “是,宫姑娘。” 两人应下,赶紧上前把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扶起,两人一起驾回刻意。 陌桑嘴角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其实她方才一直暗暗用真气隔断外人的探听,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送走江老后,陌桑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宝马上冲她摇摇粗得像扫帚的尾巴,把剩下的两只烤兔给它,想要沐浴梳洗时才想起青儿不在身边,没人准备这些东西,只好拿起铜盆自己去打水梳洗。 刚打开门,就看到两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外面。 看到陌桑推门出来,两名女子马上放下手上的东西,朝陌桑行礼。 其中一名女子道:“宫姑娘好,奴婢杏儿和梅儿奉命来侍候姑娘。时辰不早了,请宫姑娘沐浴梳洗,早点休息吧。” 陌桑看一眼二人放在脚步的,水桶里的冒着热气的水,淡淡道:“你们进来,把水放倒进浴桶内就行,我不习惯沐浴是有陌生人在身边盯着,倒完水后便下去吧。” 杏儿和梅儿相视一眼,福身应了一声是,便提着水走入房间内。 陌桑看一眼轻快的步伐,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盯着他们倒完水后,轻声道:“我夜里怕冷,你们一会儿送过炉子进来。” 两个丫头相视一眼,轻轻应一声是退出房间。 关合上门后,陌桑对在一边啃兔肉的小宝:“小宝,替我守着门,要是有人敢闯入来,你就咬断他们的脖子。”小宝马上应一声,把剩下的兔内叼门前,趴在那里慢慢啃。 走向浴室,陌桑看着浴桶里面,满满的一桶水出神。 若没有看错的话,方才两个丫头是天生神力,所提着满满的一大桶水,依然是面不红气不喘,步伐还十分轻快。 两小丫头都如此不凡,坤灵学院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看来即便在坤灵学院内,也不一定见得就能真的平静,不过是换个地方接受挑战而已。 陌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脱掉鞋袜和外衣,缓缓沉入浴桶的水里。 第490章、初入学院 二月春风带着冬日的寒峭,忽东忽西撩拨着如丝细雨。 寒冷让水气凝结在河面上化不开,远远看去像仙女遗落的玉带,飘浮在河面上,不时轻轻摆动。 陌桑撑着伞站在大船最前端,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致,不在乎调皮的雨丝偶尔落在身上,就是喜欢这种被风吹过后,脑袋清醒得透风的感觉,就连眼睛看东西都特别清楚。 杏儿站在旁边轻声道:“宫姑娘,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坤灵学院,外面刮风下雨,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杏儿,到坤灵学院,只能走水路吗?”陌桑问了另一个问题。 自从江老被她灌醉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很多事情只能拐着弯跟两个丫头打听。 杏儿笑着道:“有,不过走陆路得多走一天,再说江上风景好,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走水路,再说走水路可以吃到新鲜的河鱼、虾蟹,还有很多都喜欢像姑娘这样吹吹风,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陌桑笑而不语。 看了一会儿风景,淡淡道:“你说得对,回房休息吧。” 太阳偏西时,终于在前方的水面,看到青瓦白墙的建筑物,没想到坤灵学院就建在大江源头上,更没想到坤灵学院看起来根本不像学院,反倒像是一处不起的水上渔村,简直而不起眼。 终于上岸了,也见到了两日来一直未露面的江老。 江老看上去苍老了十年不止,陌桑心里一阵惊讶。 蓦然一段熟悉的香味袭来,陌桑的心一下绷紧,在这里居然闻到擎教丹药的味道。 前方着白色长袍年的男人,正带着一队人马朝他们走来,香味正是从他们身上飘过来,看来她的猜想没错。 陌桑缓缓走到江老身边,等着对方走过来,微微仰起下巴,目光倨傲,一副目中无人,傲娇大小姐的模样。 男人走近后,打量一眼陌桑,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朝江老行礼道:“学生见过江长老,院长让学生通知江长老,宫姑娘的事情交给学生即可。” “我不要,我不喜欢他。”陌桑任性地叫起来,抓住江老的手臂,大声叫道:“他看我时眼睛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要您陪我玩,不然……不然我马上回去找我的朋友们玩。” 江老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用力想挣脱陌桑的束缚,却怎么也扎不脱。 男人面上一脸尴尬,拱手道:“宫姑娘,白偈是奉院长之命,还请宫姑娘不要为难白偈。” 陌桑早料到他会这样,牢牢抓住江老的手臂,恐吓他道:“您要是敢甩了我,我拔光您的胡子,我让小宝把你当骨头啃干净。” “小宝。” “小宝,你快下来。” 白偈还没从被无视、被拒绝和尴尬中回过神,就看到一条体型庞大狗,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陌桑指着男人大声道:“小宝,咬他,咬死他,他是大坏蛋。”小宝毫不犹豫地朝白偈扑去。 这大的一条狗突然朝自己扑过来,白偈却一脸淡定,面不改色地拍出一掌,丝毫不把小宝放在眼内。 就在众人都以为狗一定会被拍成重伤时,白偈毫无征兆地狗扑倒地上。 白偈被扑倒后,就像是被点穴似的,完全失去了反抗力,眼睁睁看着小宝张大嘴巴,狠狠地一口咬在肩膀上,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响起。 江老看到后整个人都愣住,大声道:“快让狗回来,我陪你还不行。你这坏丫头,走到哪里都闹得鸡飞狗跳,没有一天消停,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你几轮折腾。” “您早就答应人家,人家就不会闹了。”陌桑理直气壮地叫道,悄悄瞟一眼对方,假装不情愿道:“小宝,干得漂亮,快回来,晚上给你肉吃。” 抓着江老的手臂,大声对白道:“本姑娘哪也不住,就住你那里,在我前往中洲前,你都得陪着我。” 霸道的宣言,让在场的人一震。 陌桑拖着江老,招呼小宝,看也不看白像一眼就往前走。 江老住处,只有几间茅屋,前面是篱笆圈起来小菜园,里面的菜长得正好,还有几只鸡在走动。 看到这样平静的画面,陌桑一脸惊喜道:“江老,您家里太有意思了,看在这些鸡和菜的份,晚上本姑娘亲自下厨,给您做两道好菜。” “你会做饭?”江老惊讶地问。 “当然会,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比如说怎么区分哪些自己人,哪些是敌人,您想不想听一听呢。” 陌桑的话一出,江老马上皱着眉头道:“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不要胡说八道,坤灵学院有自己的规矩。” “规矩要用来纵容敌人慢慢腐蚀学院,再漫延到四国,最后坤灵大陆成为圣焰大陆的后花园,而你们沦为他们的奴隶吗?” 此话一出,江老眼都大了。 他被陌桑的话吓得失了分寸,冲着陌桑大声道:“你说什么,那些人来自圣陷大陆?” 陌桑却不理会他,开始追着园子里的鸡跑,小宝自然跟着一起,惟一不同的是小宝可不会顾及地里菜。 江老心痛得在后面大声叫骂,在外人看来,他方才的激动,是因为陌桑要打他那些鸡的主意,而不是陌桑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震惊到失态的话。 走进屋后,陌桑什么也不说,开始张罗了三菜一汤。 坐在桌子前,陌桑一脸高兴道:“终于可以吃自己喜欢的菜,说句实话,船上的厨子做的东西真难看,我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偷偷把菜倒在江里,还好路途不远,不然我跟小宝饿死。” “你没吃他们煮的东西?”江老惊讶地问。 “我连酒都不喝,怎么会吃他们煮的东西。”陌桑不是第一次出门,自然不会乱吃乱喝别人的东西。 “你……” “放心,对付他们,我有经验。” 陌桑打断江老的话,挟了一块肉到江老碗里。 江老咬一口肉,却食不知味问,天下后疑惑地问:“你怎会知道,那些人来自圣焰大陆,怎么就肯定是他们?” 陌桑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东西,淡淡道:“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圣焰大陆在三千多年前就开始入侵我的故乡,故乡的英才几乎折损在他们手上,最先进的技术也被他们偷走,不过终究他们还是失败了。” “你怎么敢肯定是他们?” 江老仍然想不通这一点,连他都不知道那些人来自圣焰大陆,她是如何得知的。 陌桑笑眯眯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不过你们得保证我能安然参加天下大比,现在惟一告诉你的只有一点,守护好前往中洲的通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通道上动手脚? ”江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马上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去见院长,跟他说明情况。” “我陪您一起去。”陌桑不假思索道,看到江老惊愕的模样,不以为然道:“时间紧迫,再说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分辩一下,你们身边哪些人已经被控制。” 江老犹豫一下道:“好吧,不过……” 鄙夷地看一眼,正在啃鸡腿小宝道:“你的狗得留下,带着它不方便。” 陌桑迟疑一下,淡淡道:“确实是不方便,今天那个人会不会趁机过来报仇,他要是敢动小宝一根毛,我灭他全族。” 江老的嘴角抽了抽,漫不经心道:“你尽管放心,我这里看似很简陋,却也不是想闯就能闯,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走。” “好。” 挟了一筷子菜到江老碗里,催着他赶紧吃饭。 饭后。 江老就带着陌桑出门,偶尔遇到熟人,只说是带陌桑熟悉环境。 两人四处转了转后,来到一座种满草药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陌桑打量一圈四周的环境,整个坤灵学院住宿区,就跟一座村庄似的,户与户之间都有着一定距离,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老上前敲了三下门,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门没锁,自己进来。”那语气仿佛知道江老会来。 推门,跟着江老走入内。 陌桑看到一道儒雅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蹲在一片药圃前。 那人顾着忙活,头也不回道:“江老头子,不是我说你,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这个时辰才来报到。” 江老看一眼陌桑,客客气气道:“回院长,宫姑娘一起过来,她说想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拜见院长。” “拜见我,不必了。”院长头没好气道,扒拉着药草道:“码头上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不用担心会有人找她麻烦,安心准备参加天下大比就行。” 陌桑一听,嗤之以鼻道:“谁在乎他呀,本姑娘是听说院长医术了得,有事想请教院长。” 院长听到后,手上的动作一滞,淡淡道:“说来听听,若不是快要死了,或者是什么奇难杂症,我可不会出手医治。” 这院长说话的语气,陌桑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把自己的身体况,放在别人身上简略说一遍后,有些紧张地问:“宫殊想知道,我这个朋友的伤势以后还会不会发作,或者是她这种情况,能保持多长时间。” “你说的是自己吧。” 院长忽然站起来,看着陌桑问。 陌桑在看清院长面容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般,这院长居然跟长得上官老神医有六分相似,心跳不由加速。 第491章、原来是故人 面对着相似的面孔,陌桑马上想到一种可能,为最不让人看出端倪,迅速平复下心绪,眼中含笑,坦然接受对方的审视。 “院长如何认定是晚辈。”陌桑笑着问,一边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张面孔,确实是很像,不过眼神却有很大的区别,面前这位的眼神,更接近龙师给她那种,超脱于红尘上仙人般的感觉。 院长上下打量一眼陌桑,轻叹一声道:“正常人就算天赋再高,功法再神奇了得,也不可能在你这般年纪达到如此修为。你是一个异类,每一次历经生死治愈后,就如凤凰涅火重生。而你不仅有过数次生死经历,一定还有过别的经历。” “我曾两度被吸干内力,一度毫无保留地拼上全部的力量。”陌桑说到这里时,淡淡道:“说句话实话,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陌桑走到药圃前,看着里面生长良好的草药,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道:“院长,晚辈最近时常在想,大宗师之上又是什么,有没有超越大宗师的存在?” 院长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陌桑,淡淡道:“从古至今,无人能逾越这道天堑,老夫也不知道大宗师以上是什么。不过以你如今的年纪,就有般修为,或许会有那样的机会,到时你可以告诉天下人,大宗师之上是什么境界。” 目光落在药圃里一株海芋,陌桑淡淡道:“院长这株海芋长得倒好,据医说此物有剧毒?” 院长还没有出声,江老就一脸笑眯眯道:“海芋又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开的花很像水里的莲花,大家都叫阴地莲,不过阴地莲确实是有毒,也只有院长闲着无事,把阴地莲当宝贝似的养着。” “虽有毒,不过用得恰当也一味良药。”陌桑没有理会江长老,而是看着院长道:“在我们故乡,海芋常用来医治瘴疟、痈疽肿毒、瘰疬,稍作加工后还可以医治蛇咬、犬咬,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良药。” 坤灵大陆称之东西为什么不要紧,关键在风擎大陆它就叫海芋,虽是有毒的东西,却可以医治很多种病症。 院长听到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陌桑怔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院长跟上官爷爷他们没有关系,只是恰好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只是仍然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试一回。 “上官前辈。” 陌桑直接叫一声,用的是风擎大陆的话。 江老一听马上奇怪地问:“丫头,你乱叫什么,好好说话。” 院长打理药草的动作却一滞,回头看着陌桑道:“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遇上故人,难怪你会有如此修为。” “你真的是上官太爷爷。”陌桑惊喜地叫道,一脸欢喜道:“上官太爷爷,原来您来了坤灵大陆,难怪上官爷爷一直找不到您,还以为您遭遇什么不测。” 院长看了看陌桑,面带笑容道:“小丫头,老夫记得,上官府跟宫府交情不是很深,你为一口一个上官太爷爷,老夫不是很习惯,你还是唤老夫一声上官前辈吧。” 呃!陌桑怔一下笑道:“上官太爷爷,宫姓是我夫家的姓氏,我母家姓陌。孤身在外,晚辈不得不改名换姓。” “你姓陌?”院长惊讶地看着陌桑。 “是的,晚辈姓陌。”陌家跟上官家交情非比寻常,陌桑跪下道:“晚辈陌桑,拜见上官太爷爷。” “你叫陌桑?”江老惊讶地叫出声,看看陌桑又看看院长,不解地问:“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跟宫丫头,不,你跟陌丫头居然是同乡,还是旧识。” “旧识算不上,我离开风擎大陆时,这丫头还没出世,她家长辈我倒是认识。”院长抬手示意一下,让两人进屋说话。 进屋后,院长和江老都落坐下,陌桑才敢半坐在椅子上,就听到院长问:“太爷爷记得,陌家当时有三兄弟,你父亲是当中哪一位,你是怎样来到坤灵大陆,一一跟太爷爷说一遍。” “是,上官太爷爷。”陌桑起身回话,细细道:“家父是陌辞镜,母亲萧氏,上头有三位兄长,十七岁时陛下作主,指婚给当朝中书令宫悯……” 接下来的事情中,陌桑没有说自己跟圣殿的恩怨,只是详细地说擎教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来到坤灵大陆。 听过多陌桑的话,院长抚着胡子淡淡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上官家的医术并没失传,居然找到邪医那种丹药的配方,还研究制出解药,甚至还找出丹药存在的问题。” 院长跟江老相视一眼,继续道:“丫头,你且把甄别圣陷大陆人的方法告诉太爷爷,具体怎么收拾他们,就由太爷爷和江老来安排,你专心参加天下大比就行,别的一概不用管。” 原来沧桑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面带笑容道:“当初我发现那种丹药时,背地里查了很长时间,最后才查到擎教头上,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是圣焰大陆的人,后还遇上邪医,跟邪医一番打斗后,无意中来到坤灵大陆,一待就是近百年。” 语气中充满遗憾,江老马上安慰道:“院长,如今擎教的问题已经解决,想来重回故土不再是梦想,您应该高兴才是。” 院长不以为然嗤笑一声,看着陌桑:“我如今已经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出放心,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解决坤灵大陆的问题,不会让你们孤君作战。” 他嘴上这样说,眼里的喜悦已经出卖他,告诉面前两人,能重回故土他有多么激动。 慈祥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院长笑着问:“丫头,来,把办法跟太爷爷说一遍,说完这些事情后,再跟太爷爷说说家里的情况如何,大家可还好?” “是,上官太爷爷。” 陌桑把区别圣陷大陆人和服用过丹药的人的办法,还有应对这些人的办法,以及可能出现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一遍。 当说到上官尺素时,院长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按捺不住喜悦道:“想不到我上官一族,还出了这么一个小子,总算没有侮辱我当年的名声。” 看到他如此激动,陌桑也笑道:“上官太爷爷,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您尽管开口。” 院长听到后满意地笑起来,示意她坐下后,淡淡道:“有你这样的小玄孙女,你玄太爷爷也应该没有遗憾,你的父母更当以你为荣。” “谢上官爷爷夸奖。” 陌桑坦然地接受称赞,心里面却一阵黯然。 父母兄长早已不在人世,于玄太爷爷而言,她不过是一枚死棋,面上却装作一切如常。 三人聊得差不多时,院长对江老道:“你先带丫头下去休息,我会马上跟众人拟定计划,打乱圣焰大陆的计划,保证我们的人能顺利参加天下大比。” 江老起身领命,笑着道:“院长放心,我会照顾好丫头,不会让丫头受委屈。” 陌桑也身拜别,随着江老一起回到小院落,路上有些好奇地问:“江老,晚辈有一事不明,坤灵大陆以武为尊,为何会让上官太爷爷一界文士当院长,” 清楚陌桑跟院长的关系后,江老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乐呵呵地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路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带您到学区走走,省得你一个人在小院子里闷得慌。” “好!” 经过一夜休息后,陌桑精神特别好。 用过早膳后,就跟着江老爬山越岭,前往坤灵学院的学区。 翻过海拔近千米的山峰后,眼前豁然开朗,山峰的另一侧既然一眼望不到头。 山脚下无数雄伟的,极具标志性的建筑物,江老介绍道:“每一幢雄伟的建筑物,就代表一个学派,武道可以分为内家功和外家功两大系统,两大系统中又划分出不同的小派系。” 陌桑听着倒觉得跟前世的大学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细细地聆听,并没有走进亲身体验的意思。 江老也大约摸透陌桑的心思,只是在外围介绍,并没有带她走进去近距离接触,算是对坤灵学院有初步的了解。 陌桑此时并不知道,无论是汇聚在神国的,另外三国的选手们,还坤灵学院内部的学子们,都对她充满好奇,无不想尽办法一探真容,甚至有不少人发出挑战。 只是战书发出后,却没有丝毫回音,外面各种传言也随之四起。 陌桑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不仅到处散播谣言,还给学院施回压力。 以院长对陌桑的了解,自然不予理会,可是副院长却做了一个出乎间料的事情,他替陌桑应下所有人的挑战,并对外宣称陌桑会在四国大比当天现身,与诸位挑战者武比。 神龙国众人知道后都快要急疯了,可惜在神国,他们完全没有发言权,只能暗暗为陌桑担忧。 陌桑知道消息后,看着一脸抱歉和担忧的江老,不以为然地笑笑道:“没关系,只要副院长自己不后悔,本郡主就完全没有问题。” 第492章、四国大比 本以为有熟人庇佑,可以省掉很多麻烦,没想到半路跳出过副院长,一下子把她推到刀口浪尖上。有些事情不见血,是无法达到震慑效果,不见灭掉一个世人眼里的强者,是无法斩断这些人挑战的念头。 想到此,陌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对象,就在众人都关注着四大比上,诸国强者要挑战宫殊的消息时,一个更震憾的消息在坤灵学院,从多学子口中传开,听到消息者无不出现瞬间的石化,有些人甚至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第一个从学院出来,站在神国人流最多的街道上,大声吼道:“大家快来听最新的,最震憾人心,前无古人后来者的劲暴消息——宫殊向副院长发出战书,在要四国大比上挑战副院长。” 随着此人一吼,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人都忘记做手上的事情。 正在吃面的保持着吮面的动作,正在倒茶倒水的保持倒的动作,正在谈话的保护最后一字发音的口形,正在走路的大部都是一脚着地一脚悬空。 神国就像在一瞬间被冰冻住,每个人都保持着吸到消息后,最后一个动作,各种种样跌落地面,打碎东西的声音响起。 过了好几秒后,人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到处奔相走告,不到半日时间,神国就闹得像一锅正在煮开的水,热水不停地沸腾蒸发,人们对此事的期待,更胜过对四国大比的期待。 神龙国众人骤然闻消息,目瞪口呆过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要开局下注买宫殊赢。 开局后,还生怕别人不跟局似的,全都把最贵重的东西,结果另外三国的人全都死命地跟着下注,他们全买副院长赢。 惟一遗憾的是,副院长却一直迟迟没有接受挑战。 陌桑也不着急,在学院里待腻了,跟院长和江老打声招呼,就出学院到东区找简洛他们。 大家想不到陌桑会出学院,看到她时面上一阵惊喜,简洛没有跟她寒暄,张口就问:“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是,就向副院长下战书。” “就是。”沈若尘也附和,优雅一笑问:“你怎会想到向副院长战书。” 陌桑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不紧不慢道:“本郡主是想一劳永逸,把副院长打败了,看以后谁敢再挑战本郡主。” 简洛冷硬的眉头皱起问:“其实你打败各国的挑战者也是一样的,他们败了自然没有人挑战你,何苦招惹副院长。” 陌桑不以为然,淡淡道:“再败一群草芥和蝼蚁,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我若是把威名远播的副院长踢擂台,看还有谁敢挑战本郡主。” “话是说这么说。”简洛一脸担忧道:“我听玄叔祖说,副院长成名一百多年,一身修为深不可不测,你有几成握。” “修为再高也是大宗师,九名大宗师我都不怕,何况是一名大宗师。”陌桑不以为然,目前她的修为也大宗师巅峰,同级间的挑战她还是一半以上的把握取胜。 沈若尘若有所思道:“借副院长一战立威,固然是不错的想法,可是万一输了呢。” 陌桑邓不以为然道:“输了便输,我一个刚踏二十岁的女子,输给他成名已经久的大宗师,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简洛猛一拍桌子道:“仔细一想,你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你大宗师的修为也得证实,再没有草芥、蝼蚁敢找你麻烦,往后的日子也安生些。” “往后的日子?”陌桑望向远方的天空道:“本郡主可不希望往日子的在坤灵大陆度过,在故乡我有太多的牵挂。” “宫姑娘,在哪里有你很重要的人吧。”沈若尘若有所思地问,每次她说起故土的事情,总会忍不住抬头看天空。 “他们是我坚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陌桑肯定地回答,却没有把事情说详细,不然天下大比会成为别人威胁她的筹码。 简洛听到后,生怕招来有心人的猜疑和暗算,打圆场道:“谁不是父母养的,谁没有兄弟姐妹叔伯。我们所拥有的宫姑娘自然也拥有,想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简洛出声为陌桑圆场,沈若尘也马上道接话道:“简公子说得不错,别说她一个姑娘家的会时常想念家人,本公子才刚离开家一段时间,就恨不得马上回去。不过……”一个转折,让所人心都揪紧。 沈若尘看着陌桑,有些担忧道:“万一副院长不接受挑战怎么办?” 陌桑不以为然道:“那你们就辛苦点。” 闻言,在场的人不由翘起嘴角,因为宫殊会把那些挑战者,揍得不能参加四国大比。 三天后就是四国大比的日子,陌桑翌日就跟众人一起前往坤灵学院,同一个码头登船,难免会跟另外三国的选手们相遇,自然免不了要言语针锋相对一番。 陌桑冷眼旁观半天,忽然大声道:“啰嗦,还什么青年俊杰,少年英才,分明就是一群街市泼妇,嘴头功夫比拳头厉害。四国大比当天,有种站出来跟宫殊一战,没种就马上闭嘴。” 此话一出,简洛和沈若尘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天哪!这可是另外三国精英中的精英,向来自命不凡,居然被说是一群骂街的泼妇,真是太有才。 陌桑晃了晃手中的书卷,冷声警告道:“谁再吱吱歪歪,打扰本姑娘看书,本姑娘就把谁扔到江里面,清醒一下脑袋。” “你是谁,算老几,也敢……” “噗通!” 有人刚开口,话都没说完,众人就看到他的身体飞起,噗通一声跌落冰冷的江水里。 陌桑看也不看一眼,冷冷道:“还有谁要继续骂的?你们敢骂,本姑娘就敢把你们统统扔到江里,再把你们的船只弄沉,让你们一路游着到坤灵学院。” “满口大话,你以你是谁,说觉沉我们的船就沉我们的船。”离得较近的天凰国,一名年近花甲的男人大声喝斥。 “意思是,你们天凰国想试试。”一直沉默的叶应冷言相问,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裂开的巨响,就听到一阵阵惊悚的叫声。 “船裂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霎时间,码头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人们的表情也十分精彩。 陌桑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大步走上船,叶应却震惊得愣了原地,想着可能发生的鸮,最后却被简洛和沈若尘夹带上船。 神龙国的大船就在众目睽睽下,若无其事地开船前行,伏虎国和玄武国看到后,也赶紧开船前行,丝毫不理会因为船开裂而惊慌失措的天凰国众人,竞争是无处不在,只是他们的举动,注定他们在神龙国面前难以抬头。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四国大比终于到来,四支队伍按国家所在方向入座。 离擂台不远之处,还设了一百个坐席,那是为胜出者准备的,只不过一百个坐席,眼下却只剩下九十九个坐席。 其中一个位置上,端坐着一道清冷出尘的身影,惹得众人心生嫉妒,恨不得上前把她拽下来,同时不少人也认出,坐在那里浑身清凉孤高的女子,正是那日骂他们骂街泼妇的女子,方知道她就是宫殊。 感觉到众人嫉妒的的目光,陌桑轻笑一声,一跃飞上擂台,朗声道:“日前,各国英才向宫殊下战书,副院长已经代宫殊悉数接下。诸位竟然下了战书,宫殊人在此,你们就出来吧。”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过了好半晌,一个声音才颤巍巍道:“你要同时跟他们武比?” 陌桑冷笑一声道:“对付一群草芥蝼蚁还要单打独斗,岂不损我大宗师的身份,也让天下人笑话。” “出来吧。”陌桑冷喝一声,不屑道:“打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嘶…… 闻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宫殊,他们还要参加四国大比,你现就要跟他们武比,是否有欠妥当。”坐在院长身边,虎眼鹰鼻了的老者出声道。 “他们向宫殊发出挑战时,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副院长替宫殊接征挑战时,难道不是觉得一切都很妥当?”陌桑冷冷地反问副院长,语气里充满讥讽。 “你可以在四国大比结束后,再接受他们的挑战。”副院长建议道。 “不行。”陌桑一口拒绝,冷冷道:“本郡主虽年少,却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宗师,岂能任凭一群草芥蝼蚁摆布,想挑战就挑战,想什么时候战就什么时候战,让我等大宗师之流颜面何存。” 陌桑是半分颜面也不给副院长,更不会给那些敢质疑她的人半分机会,想要挑战她就要会出相应的代价。 此时此刻,那些发出挑战书的人,都不由暗暗后悔不已。上面那个女子的态度很明显,无论是大比前应战,还是大比结束后应战,她都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参加天下大比,算是他们对她不敬的惩处。 “出来。”陌桑冷喝一声,等了半晌见还是没人动,冷笑道:“怎么,有种下战书没种应战。你们还真如本郡主三日前所言的一样,是一群嘴头功夫比拳头厉害的泼妇。” 还是没有人出来应战,院长却笑呵呵道:“丫头,大宗师的名头多吓人,他们不过是九境巅峰,或者是宗师初级,怎敢跟你单打独斗,你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们,不若让他们一起上,如何?” 副院长震惊地看着院长,院长把话说到这份上,那些挑战者若不出战,岂不是未战先败,与武道相背而行。 陌桑听到后笑笑道:“既然院长发话,本郡主就再让一步,所有下过战书的人,同时出来跟本郡主武比。若是这样还不敢出来完全挑战,就回家找娘亲要奶吃去,还参加什么天下大比,没的丢人现眼。” 噗…… 哈哈…… 呵呵…… 从神龙帝国中暴发出一阵阵大笑、狂笑、喷笑,笑得另外三国队伍发毛。 战书是他们先出,人家都答应愿以一己之力,迎接他们的挑战,他们若是再不上前完成挑战,就要成为坤灵大陆的笑话。 “天凰国没有不战而退的人。”一声呼喝从天凰国队伍中发出,数道身影从队伍中弹出,落在陌桑的四周。 “伏虎国从来没有怕死的人。”又一声呼喝从伏虎国队伍中发出,同时不低双位数以上的人落在陌桑四周。 “玄武国也没有绝对不会退让。”玄武国的人也不甘落后,人数也不比伏虎国少,这些人盯着那道过于清冷单薄的身影,目光如猛虎。 “狗屁。” 陌桑口中崩出两个字。 简洛马上大声道:“对,就是狗屁,有种你们单挑呀,群殴了还好意思说大话。” 沈若尘也大声道:“宫姑娘,狠狠地拾他们,让他们直接老回家找娘亲吃奶去,免得在天下大比上丢人现眼。” “晓得了。” 陌桑笑着接话。 看都懒得一眼站在四周的人道:“你们都准备好没,准备好本郡主就动手。” 四周站在五六十人却没有人出声,陌桑冷冷道:“你们不出声,本郡主就当你们已经准备好,本郡主出手了。”她的声音刚落,平日里内敛的气息瞬间暴发。 大宗师级强大的气息扑向四周,直接把站在附近的人震得喷血。 陌桑不等他们回过神,一双宽大的衣袖翩翩挥舞,把那些被她内息震得失神的人,毫不犹豫统统扫落擂台。 当然他们不是简单的被扫落擂台,而是直接重伤不起,失去参加四国大比的资格,另外三国一下子失去这么多高手,领队的人顿时懊悔不已,不该纵容他们挑战陌桑。 “宫殊,你出手也太狠了,你分明是故意重伤他们,不让他们四国大比。”玄武国有领队狂怒在叫道。 “挑战书可不是本郡主强迫你们发的。”陌桑冷冷地回一句,看着那人冷喝道:“从什么时候起,区区一个宗师也敢冲着大宗师呼喝,坤灵大陆的制度都作废了吗?” 坤灵大陆以武为尊,不论年龄,以武学修为高者为尊,修为低者必须对修为高者持礼,违者处以鞭笞之刑。 目光骤然落在副院长身上,陌桑冷声道:“副院长,你是执法者,你先是纵容一群修为低于郡主的人挑战本郡主,眼下又有宗师冲着本郡主大呼小喝,你身为坤灵大陆的执法者,是吃屎的。” 最后四个字一出,全场哗然,宫殊既然连执法者也敢骂,她是不是吃错药。 “宫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副院长大声喝道。 “不服,打一场。”陌桑不紧不慢道,嘴角边一丝冰冷的笑意。 “本院长觉得宫殊的话不错,副院长身为执法者是知法犯法。”院长的话不紧不慢地响起,在场的人更加哗然。 院长的职位比副院长高,可是他一直鲜少出声,很多时候人们都当他不存在,可是他今天却出言维护宫殊,这是不是意味着坤灵学院的格局要发生变化。 副院长惊讶地从位置上弹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院长,不敢相信院长居然当众驳回他的话。 院长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副院长这么看着本院长,是觉得本院长的话有错?还是觉得你如今的能力,可以越过本院长,可以无视坤灵大陆的规矩?” “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副院长冷冷地反问。 “是他们挑战宫殊在前,你擅自代宫殊接下战书在后,发生眼下这种情况,你难道不该承担起责任吗?” 院长再次反问副院长,若不是副院长擅作主张,代宫殊接下这些人战书,根本就不发生眼下的事情,所有一切的根源都在他身上。 陌桑冷眼看着副院长道:“副院长,你打算如何处置,公然对本郡主大声呼喝的,玄武国的领队?” 副院长的面色瞬间煞白,陌桑全都看在眼内,冷冷道:“挑战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本郡主回去睡觉,出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她管。 目送陌桑离开后,院长从重新落坐,不感不淡道:“副院长,你若不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就不要追究宫殊的责任。” 副院长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打掉牙齿和着血往自己肚里吞,无奈宣布四国大比开始,四国中三国失去顶尖的选手,余下的选手根本不堪一击,比赛结果显而易见,一百个坐席大部为神龙国选手的占据。 比寒一结束,江老马上把陌桑叫起来,七手八脚收拾行装后,就匆匆忙忙把她拖到坤灵学院最深处。 “出发。” 见到众人都站在一艘大船,陌桑没多想就跳上去,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声呼喝。 大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走,陌桑眼前一阵眩晕就失知觉,再次醒过来时,被一阵光亮刺得她再次闭上眼睛,过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一看,看到是一个她未见过的崭新的世界。 第493章、初到中洲 浮岛! 陌桑惊讶地看着面前一座座悬浮在半空的岛屿,岛与岛之间雾气缭绕,就像是隔着浮白色的海。 透过白色的海却隐隐约约能看到下方的城池,叫卖的声音不时从下方飘上来一两声,看得出下方十分繁华热闹。 大多时候,房间里面是异常的平静,仿佛跟外面城池,不处在一个时空里面。 看着眼前奇怪的现象,陌桑按捺着跳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关上窗户,重新审核自己所在的房间,首先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房间跟普通闺阁女子的闺房没什么两样,若硬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房间的布置风格很合她的心意,其他的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共通点,最重要的是谁把她送这里,是院长还是简洛他们? 陌桑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有谁能告诉她这是在去中洲的路上,还是他们已经到那中洲。 脑子里带着一大堆问题,胡乱地梳洗一番后,推开房门。面前的景物如豁然明朗,山是山水是水,而且离她都很近。 天空上春雨如丝,绵绵洒洒,台阶下面小草绿成一片,柳树也抽出新枝,随风轻拂着被雨丝打破平静的湖面。眼前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陌桑不禁心生疑惑,是不是路上出了错,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想到这里,陌桑看一眼前方的拱门,抬起脚要走台阶,脚还没碰着地就听到一声怒斥:“你这小丫头又作死了,下着雨,雨伞也不打,衣服也不多穿两件就往外面跑,想老头子我多给你扎几针是不是。” 抬头,就看到院长提着个食盒,自拱门外面走进来。 陌桑连忙收回脚步,堆起笑脸道:“上官太爷爷,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这是在哪里?” “进去。” 院长一声命令,陌桑乖乖走回房间。 两人坐下后,院长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汤药,放到她面前:“进入特殊通道后,你一下子就失知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几乎弄得船毁人亡,幸好我及时封印你的力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太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陌桑一脸疑惑地问。 “你自己好好想想。”院长没有告诉她的原因,而是要她自己慢慢想。 陌桑仔细回想一簩道:“上官太爷爷,我只记得通道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人失去知觉,再醒来便在这里,其他的完全没有印象。” 院长轻叹一口气道:“你呀你,你身负太阴宫印,怎么不提醒告诉上官太爷爷一声。” “我忘记了。”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真的忘记。 在坤灵大陆不需要她动用宫印的力量,所以她一直封印着,一脸无辜道:“我没想到特殊通道会激发我的宫印。” 院长抬手敲一下她的额头,轻声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以后会有人慢慢告诉你。三天后天下大比开始,现在赶紧把药喝了,把身子调理好,就算我们是借坤灵大陆的名额来到中洲,也要为他们全力而战。” “桑儿明白。” 陌桑接过药碗,轻轻抿一口。 这些年喝的药多,一口汤药入口,里面有多少味药材,陌桑心里一清二楚,确认药没有问题后,一口气喝完。 “果然小狐狸,连太爷爷也不相信吗?”院长看到陌桑小动作,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 “这几年想杀我的人太多,我习惯了。”陌桑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若不是事事小心,她不知道死多少回。 院长看着陌桑道:“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怎会有那么多人想杀你?就算是你的天赋招人嫉妒,也没人能把你逼到步步为营的地步,你才多大的年纪。” “假若是圣殿和擎教联手想杀我呢?”陌桑反过来问院长,能从他们手上活下来,她是一个奇迹。 “难怪。”院长瞬间了然,长叹一声道:“你能从他们手上活下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正闲着也闲着,跟太爷爷说说你的情况吧。” 陌桑想了想,决定从落雁滩一战说起,把那几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但她没说大皇子的事情,没说自己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也没说宫悯拥有太阳宫印的事情,那些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院长听完后,细细回味一番道:“丫头,你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比我活了一百多年还精彩。若能如你这般活得轰轰烈烈,就算缩短我一半的寿命,太爷爷也是愿意的。” “太爷爷,我倒希望可以平平淡淡,跟心爱的人过平凡的生活。” 陌桑看着窗外的美景道:“上官太爷爷,桑儿几经生死,早已经看破红尘万丈,此生所求不过是一份平静的生活,我相信夫君也是如此。” “你夫君?”院长好奇地看着陌桑。 “是的,我们早就厌倦了人世的尔虞我诈,只想隐居山林,寄情山水,过些简简单单的生活。” 陌桑解开琴袋,把琴摆在案上,轻轻抚起琴,口中轻轻念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院长听着不觉入迷,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问:“你说我那曾孙子叫什么来的?” “上官尺素。”陌桑笑着回答。 “客从无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上官老太爷爷医术再出色,依然摆脱不了血浓于水的亲情。 “上官太爷爷,我们已经到了中洲,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陌桑安慰这位离家时间,比自己还长的老者,忽然想起简老给她的信,马上道:“上官太爷爷,我要去拜见一故人,可以直接登门拜访吗?” “怎么,给你书信的人没告诉你,在中洲所有书信都是要通过驿使来传递吗?”院长轻声提醒陌桑。 “?” 陌桑不解地看着他。 院长轻叹一声道:“天下大比为了防止不良竞争,参加天下大比的人,在天下大比结束前,是不能与队伍之外的人私下有接触,否则将视为作弊,取消大比资格。你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陌桑诚实地摇摇头,院长无奈给她解释道:“你拿着信随我来,把信交给驿使,他们会把信交给你要找见人。不过能否安排你们在赛前见面,得看你要见的是什么人,谈的又是什么内容。” “真麻烦!”陌桑不耐烦一句。 “没办法,这里中洲,中洲的规矩谁也不敢违背。” 院长再三强调,小声道:“桑儿,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要再节外生枝。” 陌桑轻声应一声是,跟着院长一路往外面走,路上遇见来同来自坤灵大陆的人,他们看到陌桑就像见到鬼似的,远远的点头打过招呼就躲开。 两人一直在各种回廊中穿行,路上院长详细地介绍道:“我们目前居住的,是代表大地的坤灵浮岛,也是坤灵大陆往年的队伍参加天下大比时居住的地方,每座浮岛相当于一座驿馆,每座驿馆有两名驿使,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一声即可……” 闲谈间,两人来一座简朴小院子前。 门外守着一名小史,看到他们走过来,迎上前道:“两位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院长指着陌桑淡淡道:“这位宫殊姑娘,她要有一封信,想麻烦驿史大人帮忙传递一下。”说完,示意陌桑把信拿出来。 陌桑从容淡然取出信,交给院长后,再由院长送到小史面前。 小史接过信封后,匆匆扫一眼上面的字,顿时中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惊讶地看一眼陌桑后,马上敲门入内。 目送小史进去后,陌桑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忍不住好奇地问:“上官太爷爷,我们若是想下浮岛,是有什么通道,还是直接施展轻功跳下去呢?” “你给我安份点。”院长小声警告陌桑。 陌桑不以为然地呶呶嘴,想到从窗口上看到的城池,忍不住又好奇地问:“上官太爷爷,居住在下面那些城池的人,跟居住在浮岛上的人有什么区别吗?”她看到的浮岛可不止九座,应该不全都是为参加大比的的人准备。 院长被也问有些不耐烦,无奈地一摊手道:“你这丫头就是事多,咱们能先忙完眼下的事情,再管别的事情行不行?” “您的脾气没有上官爷爷好。”陌桑堵气地回一句,垂着头开始把玩手中的伞柄。 “你这臭丫头。”院长抬手又给陌桑的脑袋一下:“这里是中洲不是自己家里,由不得你使性子。再胡闹,我往你汤药里加一味黄莲。” “算你狠。” 陌桑假装生气地别过脸。 院长不以为然,小心使得万年船,不一会儿就看到小史出来,跟着出来的还两位着官袍的驿史。 “宫姑娘,你跟收信人是什么关系,可否知一二。”其中一名驿史十分恭敬地问陌桑,似乎想弄清楚她跟书老的关系。 他的态度不由陌桑生疑,迟疑一下道:“收信人曾在我府上居住一段时间,算是患难之交。你先把信交给他,见与不见都是天下大比以后的事情,宫殊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宫姑娘的话在下明白,这就为你传信。”驿史十分客气地应话,丝毫没有身为中洲人而倨傲和优越感。 “麻烦两位了,宫殊在此谢过。”陌桑退一步福身施礼,对院长道:“上官太爷爷,我们先回去,相信两位大人很快就会有消息还回来,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题外话------ 感冒发烧,连续好几天了,今天才算好一点,大家别嫌少。 第494章、打击 回到内院,陌桑对院长道:“上官太爷爷,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能听到从下方传来的声音,可是们我却听不到附近浮岛上的声音,就连我动用内息探听,也无法听到一丁半点,其他浮岛上的声音。”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注意到这点。”院长对她的问题不意外,对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这个问题感到惊讶。 抚着胡子解释,详细地道:“每座浮岛上都放置有天石,用以隔绝外界的探测,你能听到下方的声音,是因为每座浮岛上都有一条通往下方的通道,每当通道打开时,下方的声音就会顺着通道传上来,通道关闭时可听不到。” “照您这么说,我们这座浮岛岂不是经常有人进进出出。” “是呀,大家都想到城中走一走,见识见识天下的中心,通道开开合合很正常……”话刚说到一半时,院长忽然打住,看着陌桑尴尬地干笑两声。 陌桑歪着脖子,小眼神瞅着院长道:“上官太爷爷,桑儿可记得您刚刚明明说过,在天下大比结束前,不得与本队伍以外的人接触,这大家都想到城里走一走,通道开开合合很正常,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 院长干笑两声道:“雨天路湿,天气又冷,你一个女孩家的往外面跑什么?太不像话。” 陌桑张张嘴,忽然改口道:“我是去了解了解敌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不跟他们动手,看看人也是好的。” “你成亲了。”院长冷哼一声。 “成亲也不能剥夺我欣赏的美男、美女的权利。”陌桑理直气壮地道。 “看美女,你不会看自己;看美男,咱位队伍里随便抓一个都是美男。”院长也理直气壮地阻拦。 “看腻了。” 陌桑就想出走打听一下,那片大陆有没有参加天下大比,她恨不得马上见到他。 院长却伸手拦下着,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强,何若让自己难受呢?” “您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院长摆摆手,推御责任。 上官太爷爷的意思是,风擎大陆没有参加天下大比,她心里突然空出了一大块。 陌桑的面色瞬间煞白,离开风擎大陆之前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他们若仍然不能参加天下大比,是不是没有发现她留下的东西,还是没有看懂她留下的东西。 若是这样,是不是他跟她此生再无见面的机会。 想到这里,胸口一阵刺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陌桑用手捂住嘴巴,惊讶看向院长,只见院长一脸紧张张口大叫,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前的世界从白色变成灰色,从灰色变成黑色,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陌桑彻底失去知觉,人缓缓倒在地上。 跟坤灵浮岛仅有隔着另一座浮岛上的风擎浮岛上,宫悯正在研究三日后的大比,胸口上突然像被什么猛地一击,体内真气瞬间乱穿,他几乎压制不住要走火入魔。 幸好胸口上的痛很快便消失,及时控制住乱穿的真气,他才没有走火入魔,不过也吓得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 “宫悯,你怎么样?” “你不要紧吧?” “……” 无数声关怀的问候响起,宫悯深吸一口气,安慰众人道:“我没事,你们安心准备天下大比,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嘱咐完众人后,宫悯匆匆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才的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说是众人,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你怎么样了?”颜惑的声音紧随其后。 “脸色很不对劲。”上官尺素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见是他们二人,宫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跟二人坦言了刚才的事情,面无表情道:“你们也知道,我修为的内功心法很正统,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刚才我却差一点走火入魔。” “根据你的描述,你所说的感觉,绝不是外力造成的。” 上官尺素站在医者的角度,首先发表自己的意见,随之又一脸不解地问:“可是,什么情况下,能让你发生这种反应?” 颜惑看着他一脸担忧,着急地道:“宫悯,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天下大比马上开始,你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千万别在关键时刻出问题。” “我知道。” 提到天下大比,宫悯眼里一沉,冷冷道:“圣焰大陆的人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不会放过他们。” “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最好能够尽快找出原因,万一真的跟那些人有关。”上官尺素不忘提醒宫悯,他担心宫悯的情况,万一真的跟圣焰大陆的人脱不掉关系,若是他们动的手脚,天下大比上大家可就危险。 宫悯摇摇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圣陷大陆的人不能靠近我们的浮岛,他们不可能对我动手脚。” “你的意思是……”颜惑不解地看着他。 “问题还是在我身上。”宫悯肯定地回答,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外力能造成,而是他身体的一种本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上官尺素和颜惑异口同声。 宫悯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从下面传来声音,随后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驿史带着一名官员进来。 官员大约四十多五十不到的年纪,目光扫一眼在场三人,三人皆出落得人品风流,气度不凡,都是人中龙凤,一时间分不出仲伯,无奈道:“敢问哪一位是宫悯。” “晚辈是宫悯。”宫悯上前一步,见礼道:“不知大人,找晚辈有何事?” “你马上跟本官走。”官员不由分说地催促宫悯跟他走,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补充道:“哦对了,是书老让本官带你去见一个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待你到了地方后,自然会明白一切。” 书老!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宫悯恍如隔世,却不再疑惑,马上道:“好,晚辈马上随大人走一趟。” 路上,宫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大人,书老可有交待,是什么事情急着要见晚辈,晚辈一会儿也好应对。” 本以为官员会推说不知道,官员却不假思索道:“书老交待过,宫公子若问起,就说一切待宫公子到了地方,看到那里的人,就会明白一切。” ------题外话------ 上午折腾两只猫洗澡,结果反倒让自己的病情又反复,勉强码了两千字,大家将就一下。 第495章、重逢 随着官员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了近一时辰,宫悯站在一座气势不凡的府邸前。 抬头看一眼上面的牌匾,上面只有两个非常简洁的两个字,两个属于风擎大陆的字体——古府。 在异域看到故乡的文字,宫悯丝毫不觉得奇怪。 天下九洲发生的重大事情,每天都要汇聚于此,能看到风擎大陆的字体不足为怪。 两名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朝宫悯行礼道:“宫公子,此事跟天下大比无关,只与你一人有关,请随我二人入府。” 跟他有关的事情? 宫悯心里更疑惑,别过带自己来的官员,跟着二人一起走入府内。 沿途来不及欣赏风景,一直往府邸深处走,终于来到一座僻静别致的小院前,终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拜见书老!” 宫悯恭恭敬敬地行礼,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书老。 书老抬书虚扶一下道:“快免礼!你快进去,她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她,或许能让她缓过来。” 他/她?宫悯心里更加疑惑。 方想开口问,书老就催促道:“有什么不清楚的,等你进去见过她再说,她等不得。” 见书老如此,宫悯没有多想便走入内,绕过门前的山石屏障,穿过花廊,前面几所精致的屋舍。 走到屋舍前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跳突然加速,怦怦怦…… 宫悯在门前停下脚步,迟迟没有掀开厚重的门帘。 深深地吸气,空气里有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味道,强硬的心像是被撞到,人竟忍不住颤栗。 抬起手,手在发抖。 近在咫尺,就是推不开面前这道门。 宫悯在心里提醒自己:“宫悯呀宫悯,你要稳住自己,无论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稳住。” 他是她惟一的依靠,在世间上她只能依靠他,也只愿意依靠他,她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无论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他都要平静地接受,不能惊吓到她敏感的心灵。 推开门。 屋舍不大,推开门,熟悉的气息伴着冰冷扑面而来。 宫悯的眼圈红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分开了那么长时间,最终他们又能在一起。 关上门,她怕冷。 每走一步,宫悯就提醒自己一件事情。 宫悯,里面的女人为了你,独自承受了所有苦痛和危险,你要让她觉得所有付出都值得,不能让她有一丝丝失望; 宫悯,里面的女人为了你,不顾自身安危,独自面对所有强者,拼上性命也要生下孩子,你要为她感到骄傲自豪; 宫悯,里面的女人为了你,甘愿掩尽一身风华,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求一份平凡安稳的生活,你肩膀上就算有千斤的重担子,就算辜负天下人也要为她卸下一切,满足她的愿望。 宫悯,里面的女人为了你,即便流落异乡,也努力地赶过来跟你相遇。 无论她在这些日子里经历了什么,无论她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无论跟她在一起处境有多么的困难,也永远不能辜负。 宫悯,她在里面等你,不要让她等得太久,心会痛。 走进房屋里面,不用不看,宫悯就知道陌桑在哪里。 推开另一扇门,转过面前画着山水的屏风,里面偌大的空间,他眼里只看得到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 从所在的位置走到床前,宫悯觉得耗尽自己的力气,无力地单膝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熟悉的面庞。 抬起手想抚她的脸,却迟迟没有落在。 他害怕眼前又是一场梦,手落下时,眼前的一切都会碎掉。 “桑儿。” 宫悯哆嗦着发出两个音。 迟疑半晌的手毫不犹豫落下,抓住没有收回被子里的小手。 冰冷的触感让他感觉惊喜也让他感觉到担忧,惊喜一切不是梦,担忧她的身体依然如此的羸弱,不知道还能拥有她多久。 打量一眼房间的布置,他就知道她入住得有多仓促。 房间里别说一应的摆设物件,连一个取暖的炭炉都没有准备,可桑儿却是最怕冷的。 大手紧紧捂着那只小手,想要把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 这回他没有大意,细细探过陌桑的身体,确认她的身体是否真的无恙后,冲着外面喊道:“有人在吗?” 桑儿需要一个炭炉。 宫悯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不等脚步声走近,宫悯就急急道:“房间太冷了,麻烦送一个炭炉进来。” 后面的身影僵了一下,应了一声是便转出去。 宫悯坐坐到床头边,把陌桑抱起来,让她半躺在他怀里,再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捂好,用自己的体温捂暖怀里偏冷的身体。 那人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就搬了一个烧着炭的炭炉进来,还在上面烧上一壶水。 “宫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那人悄悄看一眼床上的两人,结果却让她很失望,女子的上半身都埋在男子的怀里,男子的则侧身向内,只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不过他的背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宫悯下巴抵着陌桑头顶,头也不回道:“麻烦让人带句话到风擎浮岛,让他们把我房里,两个白色的大箱子送过来。” 宫悯等那人的脚步声走完,脱掉脚上的靴子,整个人半躺在床上,把陌桑冰冷的小脚夹在自己的小腿里,狠不得把全身的热气都传过去。 自从当日一别后,他的心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如此踏实,那怕只是这样静静抱着她什么也不干,他也觉得他已经把世界掌握在手里,不再有任何顾忌。 看着陌桑的小脸,依然是清瘦,依然那种病态的苍白,双臂不由把她抱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他们成亲才多长时间,却经历了几番生离死别。 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桑儿,桑儿,桑儿,你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想你想得心都裂着痛,现在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你,那怕你就一直这样地沉睡不醒,我也觉得此生无憾。” 宫悯在陌桑耳边轻轻呢喃,就像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边。 陌桑此时是昏迷的,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熟悉的暖意让她感觉到舒适,反而让她睡得更沉。 是的,在睡梦中她依然本能地贪恋着这份美好,她不愿醒来,生怕醒来一睁开眼睛,面对的又是房间里冰冷的摆设,她害怕那种在陌生环境里醒来的感觉,那种失望能冷到她的骨子里。 暖暖的,不灼热,能驱赶所在有寒冷的温度。 世间只有一个人能给她这种感觉,是她的夫君宫悯,梦里忍不住轻轻唤道:“夫君,夫君,不要走,我冷,桑儿很冷。” 庆幸的是,这种感觉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包围着她,也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梦,耳边似乎还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个熟悉的暖暖的声音在回应她,隐隐约约在说:“好,我不走,不走……夫君抱着你,不会再冷……” 似真似假; 如梦如幻; 若有若无; 时近时远; 缥缈恍惚; 就像有人用一根羽毛在搔她耳朵,痒痒的,可是很惬意。 陌桑努力的倾听,想抓住每一个声音,可是那些声音像天边的浮云,虚无缥缈,飘忽不定,只能牢牢抱紧那团暖意。 宫悯尴尬地看向面前的老人,一脸抱歉道:“前辈,抱歉了,我想桑儿不太想把脉。不过我想她只是睡沉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怀里的小东西,手脚紧紧缠在他身上,根本分不开。 院长不以为然地笑笑,打量一眼面前的男子,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抬眸低眉间都散发出着昭然于红尘上的神韵,每一个眼神都能让世间万事万物失色。 “你就是宫悯?”院长打量完后,客套地问一句。 “晚辈正是宫悯,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宫悯见对方不见外,他也少了那份尴尬,大大方方地请教。 院长乐呵呵道:“丫头唤我一声上官太爷爷,想来你对我的身份不会太陌生。” 宫悯面上一怔,没想到面前的老人竟然是上官尺素的曾祖父,马上颌首道:“晚辈见过上官太爷爷,眼下不便行大礼,改日再带着桑儿向上官太爷爷赔礼道谦。” “自己人,不必如此外道。”院长不以为然,看着宫悯轻叹一声道:“无意中离开风擎大陆,眨眼已经三十余春秋,此番欲重回故土,只怕已是物事人非,很多旧相识恐怕都不在世上。” 宫悯愣了一下,含笑道:“上官太爷爷放心,别的不敢说,我们大鸿皇朝,跟您同辈的还是大有人在。” 院长哦了一声后,笑眯眯道:“你跟我说说,都有哪些人在?我不想回去后,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那种英雄垂暮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希望还有几个能说上话故友在。” “前辈尽管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宫悯生怕老人家难过,把大鸿皇朝内,还活着过百岁的人物细数了一遍, 当听到龙师还活着时,院长的眼睛一亮,连声叫好道:“如此甚好,回去后我总算还有伴。我那曾孙子如今可好,医术可还行,武学修为是否能自保,取媳妇没有?” 院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宫悯都一一回答。 看一眼怀中沉睡的陌桑问:“上官太爷爷,桑儿到底伤到哪,你也为她诊治过,为何她还是一直沉睡不醒?” 院长也一脸无奈道:“按理说她早应该醒了,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醒来。怕是心结所致,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他的声音刚落,就从外面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如果医术没有办法让桑儿从睡梦中醒来,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能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第496章、久别胜新婚 “上官,这样真的行吗?” 看到上官尺素在外面小花厅,折腾了一桌子美食,宫悯抱着陌桑又无法制止,无奈道:“你这家伙就是爱胡乱折腾,药石都无效,你弄一桌子吃的能起什么作用,桑儿还能因为闻到火锅的味道醒来不成。” 上官尺素却自信满满道:“这你不就懂了,我最近在研究心理治疗,桑儿迟迟不醒不是她身体有问题,而是她不愿意醒。桑儿害怕醒来以后,现在你给她的感觉是一场梦,醒来便会消失不见,所以她宁愿沉沦梦里,也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可是……”上官尺素的声音顿一下,宫悯就闻一股浓浓的鸡汤味飘进来,只听上官尺素道:“就算梦再美好,饿着脖子也做不下去,所以我敢肯定,桑儿醒来第一句话肯定是……我饿了。” “你这小子怎么知道?”院长苍老的声音响起。 “经验告诉我。”上官尺素得意地回答。 宫悯无奈地笑了,桑儿还真有好几次是饿醒的,想了想问:“桑儿的粥熬,你可有吩咐熬上,别一会儿她醒了没得吃。” 上官素却不以为然,笑呵呵道:“熬什么粥,她又不是病了,受伤了,就是睡的时间长了一点点,醒来自然是要跟我们一起吃大餐,难不成你还觉得她应该吃一辈药膳。” “桑儿还是怕冷。”宫悯轻轻抚着陌桑的长发,她怕冷怕得要命。“ ”大概是她的心冷。“上官尺素的语气幽幽,盯着锅不停翻滚的汤出神,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像他,曾自诩是她的好朋友,却会为了一点点小事情,就恣意用言语伤害她,践踏她的一番好意。 陛下对一直她宠受了有加,最后却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诱饵,诱杀了一大批不出世,却在暗中影响着全局的强者。 他们尽情挥霍着她的好,同时又把她推向绝望的深渊,她是对那片大陆上的人都心灰意冷,若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不过是一个宫悯,还有未来及见上一面的女儿。 宫悯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抱紧她道:”我不会再放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以后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上官尺素手中的筷子滞一下,笑道:”是呀,以前我名为她医治,其实是因为她手中的资源,能满足我的各种需求,而她从来没有说什么,我需要什么只要开口,她一定会给我送到府上,想想或许是这样我才不希望她死吧。“ ”或许你一开始是这样,只是后来时间长了,你却慢慢被她的隐忍征服,全心全意医治她,只不过你也会迷失,是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桑儿没有怪你们,她是累了,想要休息,你们以后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宫悯代陌桑解释,他了解她,她珍惜身边每一个人,所以他们伤害她时,她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说到这里时,怀中的陌桑忽然动了一下,宫悯心中一阵惊喜,小声道:”桑儿,你都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又快中午,应该起来吃些东西。“ ”桑儿,别睡了,我们准备了好吃的东西……“ 宫悯轻轻唤着,催促着陌桑从睡梦中醒来,两年多了,他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听到她唤他一声夫君。 上官尺素听到后,配合着道:”鱼片容易熟,却也容易老,再不起来,我可一个人吃光。“挟了几块鱼片放到锅里,他不喜欢吃鱼,可是陌桑喜欢,她对鱼虾类情有独钟。 ”没醒。“ 宫悯看着依然沉睡的陌桑,无奈地告诉上官尺素,是该有多累才让她沉醉在梦中不愿意醒。 上官尺素听到后,无奈地把鱼片塞到自己嘴里,边吃边道:”明明以前都是饿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要吃东西,这招没道理不灵呀。“ 看到坐在一边的书老,陌生的老者,热情地招呼一下道:”书老、前辈,您们也一起过来,吃火锅要人多才有意思。“ 书老摇摇头道:”你吃吧。我年纪大了,倒不好这一口。“ 回头对院长道:”院长,你要不过去尝尝,这叫火锅的东西还是那丫头发明的,这种天气吃着暖和。“ ”是嘛,我要倒要尝尝。“ 院长乐呵呵地走过去坐下,就坐在上官尺素对面,细细打量他一番后道:”年轻人,吃这个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上官尺素马上道:”没有,没有,喜欢吃什么就往里放什么,调料什么也的,也是根据自己的口味调。火锅嘛就是要吃得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才过瘾。“ ”饭能吃得这么有意思,我也来试试。“院长拿起碗筷,把自己喜欢吃的,一个劲的丢到锅里。 ”前辈,不要一下子下太多,吃不及就老了,一点点来。“上官尺素马上制止院长,细细地教他怎么调弄佐料,怎么吃火锅才够味。 院长是乐得有人服务,若有所思问:”老夫也行医,方才听你提起心理治疗这个词,我就想问问那是什么治疗方法,你给我说说吧。“ 上官尺素一提到医术,就忘记今天的目的,一边一边细细向院长,自己素昧谋面的曾祖父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治疗方法大方告诉初次见面的院长。 院长听得津津有味,也忘记今天的目的。 房间里面,宫悯宠溺地看着陌桑,无奈又心疼道:”桑儿,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我还有很多想跟你说,你也想知道殊儿最近怎么样了对不对。殊儿长得不像我,醒的时候也不像你,只有睡着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才像你。“ ”殊儿跟你一样聪明,但是比你小时候更调皮,刚学会走路就到处乱跑,经常把自己藏起来,害得我到处找。要有你能陪在她身边,每天教她读书识字、陪她玩,她应该不会想到处跑。“ 宫悯忽然想起了女儿,女儿是桑儿心头宝,跟她说说女儿的事情,一定能让她尽快醒来,说着女儿事想着曾经的美好。 自从走了一趟九幽之地后,那段遗忘的记忆也恢复,原来在很早很早之前,他便喜欢上这小丫头,可惜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有人弄晕了他,再醒来时他已经忘记她,一忘记便是十多年。 ”殊儿睡觉前,总是问我娘亲在哪里,以前我只能骗她,说你去了海外为她寻找礼物,很快便会回来。很奇怪,殊儿居然每次都相信,不过现在终于变成真的,你可要快点醒来,为殊儿准备神物。“宫悯用轻轻刮一下陌桑鼻梁。 ”殊儿……“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陌桑的声音。 宫悯心中一怔,强压着将涌出来的眼泪,低头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着急地看着自己,猛地紧紧抱着陌桑。 陌桑也下意识地紧紧抱着宫悯,颤栗的双手捧着宫悯的脸,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的温度。原来不是梦,他真的来了,流着眼泪问:”夫君,你是来接我回家吗?“ ”是,我来接你回家。“宫悯双唇着她的耳朵道,一遍遍地重复相同的话。 ”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不是在做梦?“陌桑生怕自己还在梦境里,再一次向宫悯确认,她害怕梦醒后又是一场空。 ”是真的,我来接你回家。“ ”他一个不够,加上本公子,你还不信吗?“ 上官尺素从外面走进来,走到越过屏风,赫然出现在陌桑视线范围内。 看到上官尺素,陌桑的心才安定一点,回头看着宫悯道:”夫君,你有把殊儿带来吗?我想抱抱她,生下她我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宫悯安慰道:”桑儿别急,我会让你见到殊儿,只是不是现在。“ 上官尺素也笑眯眯道:”就是,等天下大比结束,我们一起回风擎大陆,到风擎学院接上殊儿,你们想上哪就上哪。“ 生怕陌桑不愿意再踏足风擎大陆,上官尺素马上说明殊儿是在风擎学院,不在大鸿皇朝,也不在任何一国中,她愿意回去的话不会有任何约束,也不会有人殊儿威胁她留下。 陌桑听到女儿没有跟着一起来有些失望,回问宫悯道:”夫君,你来参加天下大比,现在是谁在带殊儿。“ 宫悯笑着捏捏她鼻子道:”还有谁,自然是娘亲和爹在带,自然我在风擎学院住下,爹娘不久也了,他们是担忧我一个人照顾不来殊儿,你能回去最好不过。“ ”放心,陌桑的使命已经完成,死在两年多前天涯村,没有人会再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宫悯知道陌桑的顾虑,提前给她服下定心丸,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待在风擎大陆,我就辞掉院长的职务,兑现我们当初的约定。“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上官尺素马上道:”你快梳洗一下,外面设了火锅,你赶紧过来吃,不然外面的老头子要吃光。“ 老头子?陌桑不解地看着宫悯。 宫悯小声道:”是上官太爷爷,他还不知道那是他的亲亲老祖宗。“ 见两人在说悄悄话,上官尺素马上道:”快点,不然鱼片就没了,遇上另一个爱吃鱼的老头。“说完就走出外面。 上官尺素出去后,宫悯抱着陌桑走下床。 陌桑看看身上有些皱的衣服,巴巴地看着宫悯道:”这里不是我原来住的房间,没有换洗的衣物。“ 就知道会是这样,宫悯笑着走到一边,打开摆放在一边箱子道:”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倪裳知道我在可能遇上,早早为你做了几身衣裳,还有大嫂、二嫂他们,平时看到有合适你的就顺便买下来,你自己过来挑吧。“ 闻言,陌桑眼里噙着一抹泪光,纵然那片大陆有过再多的不美好,可是有一群人始终待她如一,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 陌桑走过去,翻看一回里面的衣服,一看样式就知道那些是倪裳做的,那些是大嫂、二嫂买的。” “那个……” “屋舍后面有热泉,我们边吃边等你。” 宫悯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本来想跟过去,想到上官尺素、书老和上官太爷爷,三人还在外面只好作罢。 陌桑自去梳洗,宫悯走出外面,却见书老坐在一边没有动,上官尺素和院长却已经放下碗筷在闲聊。 看到宫悯出来,上官尺素连忙招呼他过来坐下,闲聊了几句后却起身告辞,识趣地把空间留给这对久别的小夫妻,让他们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书老临离开时,还提醒宫悯,别忘记了天下大比。 用意不言而喻,意思是让他悠着点,留点力气让陌桑参加大后天的大比。 陌桑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闭着眼睛享受着久违的舒适感,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宫悯走近。 “你怎么来了,大家还在外面,让他们知道会笑话我们。”陌桑抱怨道,虽然很希望跟他单独在一起,可是毕竟还人在外面等着他们,宫悯怎么可以抛下他们来找自己。 宫悯边脱下身上的衣服,边口角带笑道:“人家可是很识趣的,知道我们久别胜新婚,早早便声称有事离开。” 走进泉水里面,宫悯把陌桑抱在怀里,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紧紧吻着她的双唇,软软的感觉,甜甜的味道,他在心里臆想了很多很多遍,今天终于变成现实。 陌桑怔了一下,眼眶里忽然红了,不仅没有拒绝他,还努力地回应他的索吻。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真实在感觉到彼此,就像两块磁铁紧紧粘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就算是场梦至少也轰轰烈烈。 良久之后,两人终于分开,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彼此,就像以前没看够似的,要一次性把对方看到够,直到眼泪从陌桑的眼角边流下,凝在下巴上迟迟没有滴落。 宫悯俯身,吻掉那滴眼泪,轻轻道:“是甜的,我的桑儿今天很幸福。” 说比一把抱起陌桑,大步走出浴池,陌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问:“夫君,我们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宫悯唇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低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声音玩味又诱惑地道:“很久没有听到……桑儿在我身下哭着求饶的声音。” 明白他的暗示,陌桑的脸腾的一红。 第497章、难题 晨起。 陌桑坐在镜梳妆台前,低着头,一下一下梳着墨黑的长发,忽然一只大手抢过她的玉梳。 看着空空的手怔一下,抬头,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男人嗔道:“别胡闹,书老派来的人都等我们好一会儿,要不你先出去招呼着,我一会儿便到。” 宫悯却把她的长发握在手中,学着她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梳理手中浓密、柔顺的长发,心里既觉得新奇,却又很幸福。 陌桑怔一下笑了,任由宫悯梳理好怕长发。 古代女子的头发不能剪,头发一年长似一年,现在梳起来自然有些费力。 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习惯了倒没什么,估计是宫悯看她觉得很费力,就把工作抢过去。 “你会梳发女子发髻。”陌桑端坐在镜子前。 “不会。”宫悯坦然道。 “不会,你还这么理直气壮。”陌桑拿他没办法,想要抢回玉梳。 宫悯却避开的她手,继续梳着她的长发道:“就是想帮你梳梳头发,这种感觉真好,有你在身边真好,希望以后的岁月都能这样。” 陌桑心里一甜,从镜子里瞪他一眼道:“行了,快把梳子给我,再闹下去,就把正事都给耽误。” 宫悯无奈把梳子还回去,小声抱怨道:“早知道平时就花些时间,练习一下为你梳发髻,现在想为夫人梳妆都不成。” 陌桑却不以为然道:“我夫君这双手,执笔能理治理天下,握剑能安定乾坤,用来为妾室梳髻,就太大材小用,还是让我自己来。” 宫悯无奈地把玉梳还给她,坐在旁边看着陌桑梳头。 陌桑被他盯得无语,麻利地梳了一个回心小髻,用簪子固定好,起身披好白狐斗蓬。 正要离去时,宫悯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件精致的流苏发饰,熟练地戴在陌桑头上,一粒如水滴状的,殷红如血的红宝石恰好垂在眉心上,原本清绝出尘的面容上,生生带出三分妖娆。 宫悯满意地看着陌桑,却像就变戏法般取出一袭面纱,熟练地替陌桑系上,噙着笑意道:“除了在我在面前,不许摘下脸上的面纱。记住,你所有的一切都我的,谁也不许窥视你的容颜。” 陌桑无奈地笑了,拉着他的手道:“行了,都听你的,我们快走吧。” 两人走出小院子,书老派来的侍女马上迎上来道:“宫公子、宫夫人,我家古书长老请两位到书房。” “请带路!” 宫悯难得和颜悦色。 侍女悄悄看一眼宫悯,垂下头道:“两位这边请!” 陌桑注意到侍女的动作,唇角微微扬起,任由宫悯牵着她往前走,她的男人太出色,引人侧目是必然。 古府占地面积广阔,两人走了两盏茶时间才来书老的书房,走进里面时才发现,书房内除了书老外,还有另外一位道骨仙风,却不失威严的老者。 陌桑和宫悯相视一眼,看来要见他们的人不是书老,而是这位老者。 书老看到他们来,笑笑眯道:“快过来,见过真正的圣殿的梵副殿主,他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二人商量。” 宫悯看一眼陌桑,牵着她的手走上前,两人一起行礼见过梵副殿主。 大约是对风擎大陆原来那个圣殿有阴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心生戒备,不知道这位副殿主想要跟他们商量什么事情。 梵副殿主心似玲珑,一看就知道二人的在想什么,慈祥地笑道:“放心,这里是真正的中洲,真正的圣殿,我们对你们二人没有任何企图心,只是为了保持天下力量的平衡,需要你们定居在中洲。” “谢副殿主厚家,只是我们夫君二人经历无数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再次重逢,我们不想再理会尘世的事情,如今只想找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些平凡安定的生活。” 以为对方要他们留下来为圣殿效力,宫悯直接拒绝,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们不想继续过以前的生活。 “我听夫君的。”陌桑一切都听从宫悯,他在哪里,她便跟着他去哪里,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就行。 梵副殿主听到马上笑起来,止住笑道:“放心,不是要你们留下来为圣殿效力,也不需要你们为圣殿做任何事情,只是希望你们在中洲定居下来,至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去哪里,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干涉。” 呃! 陌桑和宫悯都感到惊讶,不解看着梵副殿主。 梵副殿主轻叹一声道:“你们精通特殊通道的开启和移位方法,继续留在在别的区域内,难免会有人打你们的主意。” 宫悯和陌桑愣了一下,他们完全不知道,原来太阴、太阳宫印还有这种能力,不过二人仔细一想,就明白什么原因。 风擎大陆上关于宫印的记载本来就少,太阴、太阳宫印更是几千年难得一见,更何况两者同时出现,还结为夫妻,自然不会有相关记录。 看他们这种神情,书老也慈祥地笑笑道:“你们别犹豫,按圣殿的规矩,拥有太阴、太阳宫印者,是要当殿主、副殿主的继承人培养的,眼下只是让你们二人在圣殿的监管范围内生活,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风擎大陆是得天独厚的,能生出宫印这种东西,另外八洲可没有这东西,所以圣焰大陆才会想要染指,幸好你们及时阻止他们的行动,也保住九洲的太平,我们也已经派人封堵他们,除前往中洲以外的所有特殊通道,以后那片大陆是安全的。” 梵副殿主细细地解释一番,陌桑听到后,淡淡道:“梵副殿主,我在坤灵大陆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什么?” 两位老者同时惊叫出声。 陌桑只得把之前的发现告诉二人,建议道:“圣焰大陆在风擎大陆窃走不少先进技术,他们若要对坤灵大陆出手,坤灵大陆是完全没有还击之力,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把通道堵上,让他们无法随意离开圣焰大陆。” 梵副殿主思量一番道:“此事,我会回去跟众人商议,相信很快就会的决择。宫夫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你们要防着圣焰大陆的人,一会儿你们还是回到各自的浮岛,等天下大比结束,所有人都离开后,你们再在中洲寻找一处净土安居吧。” “我们的孩子还在风擎大陆,孩子必须跟我们在一起。”陌桑不在乎居住在哪里,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行。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回去接孩子。”梵副殿主肯定地道,眼里也马上露出一抹凝重。 “副殿主放心,他们是什么性子我清楚,放心让他们回去吧。就算要离开那片大陆,他们也应该跟那边亲人朋友好好地告别一番。” 书老出言帮腔,宫悯身负风擎学院院长之责,不可能一下子撒手不管,想必丫头也想回去见一见亲人,跟他们告别一番,才能安心定居中洲。 梵副殿主有些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才道:“能不能这样,请宫夫人先留下,宫公子回去接孩子,待宫公子处理好风擎大陆上的事务后,再带着孩子来眼宫夫人团聚。” 显然梵副殿主心中仍然顾虑,生怕二人会一去不复返,所以要求他们其中一人留下来,以他们感情离开的人一定会来尽快赶回中洲。 “我不同意。”陌桑一口否决,委屈道:“我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才团聚,刚刚见面马上又要分开,这一分开又得好几年的时间,您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是呀,副殿主,你就通融一下吧。” 书老也帮着求情,他也不忍心两个孩子刚相见又要别离。 梵副殿主一阵沉默,陌桑委屈地看着宫悯,她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 书老看到后,马上提醒道:“你们两个傻孩子,还赶紧谢谢梵副殿主。” 梵副殿虽然没有出声,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在帮他们想办法,宫悯和陌桑马上拜谢梵副殿主。 梵副殿主却拦下他们道:“此事我一人说了不作数,还是要回去跟殿主和诸位长老他们商量,机会不是很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 宫悯和陌桑同时应下,虽仍有不甘,却只能耐心地等待。 看看宫悯又看看陌桑,书老轻叹一声:“后天就是天下大比的日子,你们回各自的浮岛吧。” 陌桑小脸愕然,看着宫悯一脸不舍道:“夫君,人家不想跟你分开。” 他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在异域团聚,却又马上要分离。 “你这是做什么,除了不能暴露身份,又不是不让你们见面。”梵副殿主没好气回一句,好像是故意要分开他们似的。 “副殿主的意思是,我能送桑儿回坤灵浮岛,桑儿也能到风擎浮岛玩?”宫悯压抑着内心的惊喜,不太确定地问一句。 “除了不能过夜,其他的都可以。” 梵副殿主没好气地回一句,瞪了宫悯一眼:“夫妻见过多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宫悯却长长地松一口气,陌桑的小脸马上一红,幸好是戴着面纱,别人看不到她神情。 捏一下宫悯的手,宫悯心领意会,两人一起拜谢梵副殿主,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大约两个时辰后,两人就出现在坤灵浮岛的通道前。 陌桑站在通道入口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看到你出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把刚才的难题抛开,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题外话------ 泡天真便便出血了,灵琲要带它去宠物医院,今天先更之么多。 第498章、天下大比1 坤灵浮岛上,当日陌桑匆匆被带走,如今听说她回来了,纷纷出来相迎,生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影响天下大比结果。 当通道大门打开,看到一起走出来的宫悯时,所有人都傻了眼。男子简洁的青衣白袍,纤尘不染,英俊非凡,丰神如玉,坤灵大陆所谓的十大公子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 两人一起从通道内走出来,步履间带着仙风,衣袂飞扬,飘逸脱俗,明明都是人,可是却有着跟在场所有人不同的气韵。 简洛早得简老提醒,对陌桑的情况也了解颇多,并没有任何意外,第一个回过神,打趣笑道:“宫姑娘,这位公子是否就是你口中那位‘玲珑骰子按入髓,入骨相思知不知’,果然是跟你很般配。” 俊美出尘的男子他见过多,眼下坤灵大陆十大公子都在场,可是站在宫悯面前,他们却像是蒙尘的珍珠,失去醉人光泽。 陌桑听后羞涩笑笑,用风擎大陆的语言重复一遍简洛的话后,举眸看向宫悯道:“夫君,这位是书屋主人简老的族人简洛简公子,我在坤灵大陆这段时间,一直承蒙简族照顾,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他们。” 回过来又向简洛介绍道:“简公子,你说得没错,这位便是我夫君宫悯。” 陌桑突然带着一个男人回来,就已经够眼前这些人震惊的,她这一声甜腻的叫唤,粉碎了在场不少年轻公子的梦想。 只是面对宫悯这样容颜俊美得空前绝后,眉目风流、举世无双的男人,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惟有一人心里面很不甘。 燕骁一直自命不凡,此时也不得有承认宫悯在外型上很优秀出色,可是他并觉得自己就输给宫悯,若是他先遇见宫殊在前,她一定会爱上他。 从看到陌桑第一眼开始,燕骁就觉得自己是唯一可与陌桑相匹配的男人,余者无不是庸俗不堪之辈,岂能玷污宫殊的玉洁冰清、风华绝尘的宫殊。 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一个宫悯,让他再不甘心,也得把对陌桑的爱慕之情,默默压在心底。 宫悯心似玲珑有九窍,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瞒不过他,上前朝简洛拱手行礼道:“简公子,内子这段时间承蒙贵族照顾,宫悯在此谢过贵族。凡请简公子回去后,代宫悯谢过贵族长辈们。” 陌桑很自然是为他翻译一遍,简洛马上道:“宫公子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要好好感谢宫姑娘,若不是她肯大方地指点神龙国众人,我们也未必有机会参加天下大比。” 简洛大方地道出事实,不想把功劳占为己有,同时也感觉到宫悯的可怕,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简公子放心,我不参加天下大比。” 宫悯突然出声,陌桑面上怔了一下,马上为众人翻译一遍。 众人刚开有感到一片迷茫,随之不禁有些失望,同时也暗暗庆幸少掉一个强敌。 简洛惊讶得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宫悯半天才道:“宫公子,你怎会知道我的心思,莫非你能看透人心不成。” “不止是你的心思你们的心思我都能看到。”宫悯无视陌桑的暗示,不以为然地回一句,马上感觉到手被狠狠掐一下,笑笑道:“我家夫人也一样可以做到,只要她向来懒得揣测人心罢。” 陌桑心里在流汗,这个男人就不能谦虚点,她什么时候懒得揣测人心过。不揣测人心,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宫悯是话里须话,他之所以故意如此高调,就是要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不要对他的女人心存妄想,不然后果很严重 在场众人听完陌桑的翻译后,除了简洛外,无不尴尬地笑笑。 燕骁忽然出声道:“燕骁还想跟宫公子在比止一比高下,没想宫公子竟然没有参加天下大比,不知可否告知原由。” 陌桑自然明白燕骁的意思,代宫悯回答:“夫君是风擎学院的院长,是此次参加大比的领队,他有公职在身,自然不能参加天下大比。不过,你们连我都比不过,就别妄想跟我夫君比。”是不给燕骁半分颜面。 此番前来参加天下大比的成员,有半数来自神龙国,别外三国的人都被她震伤,余下的人勉强凑出余下的人数。 闻言,众人咽咽口水,陌桑说的是事实,他们连她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她的男人,只是放下心中的念头。 “宫姑娘行踪向来神秘,不知道此时可否向我等言明身份?”一直没有出声的沈若尘,此时终于开口,关于陌桑的身份一直是众人心中的刺。 陌桑爽快的笑道:“出于我的安全考虑,天下大比结束后,我会向诸位言明身份。岂外,大家尽管放心,宫殊既然占了坤灵大陆一席之位,自然会为坤灵大陆全力而赴,绝不会因私忘义,再者夫君他们也不需要我承让。” “夫君,你说是是不是?”陌桑把最后的问题交给宫悯。 “当然,你们可要好好准备,我们风擎大陆的队伍都文武双全的队员。”宫悯从陌桑的神情猜到了她的意思,马上回到了一句。 陌桑的话在场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宫悯自信的话又让众人充满了斗志。 正在此时,坤灵浮岛两史驿史忽然抬着两个大箱子,走出通道门口,言明箱子里的东西就是给宫殊。 陌桑面露出不解,宫悯看到箱子后,解释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铺盖、衣物。如今已经是三月,天气有变暖的趋势,又特意让人给你夏装。夏装先放在我那,没有必要搬来搬去的,现在先把这些东西都搬你屋里吧。” 驿史已经知道陌桑身份不同,马上招呼负责打理浮岛的人过来,把两个箱子搬到陌桑屋里。 简洛和沈若尘知道,人家夫君才见面,需要独处的空间,出声招呼众人出去玩,暗示他们别打扰和占用人家夫妻的时间。 众人自然知趣不打扰人家夫妻二人,找各种借口走开,围在通道门口前的人,一下子纷纷散开,陌桑和宫悯也携手往居住的小院走,开始重新拾掇暂时居住的小屋。 屋子收拾好后,宫悯抱着陌桑半躺在窗下的榻上,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道:“据我所知,天下大比结束后,参加此番大比的人都可以留在中洲学习一段时间,时间长短根据名次而定,不过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之期……” 修长的玉指忽然按住的唇,陌桑深深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话能不能等他们的讨论结果出来后,我们再一起商量,现在什么也不想,就好好享受眼下的美好时光。” “我……” “带我出去走走吧。” 陌桑再次打断宫悯的话,宫悯却一口拒绝:“不要,我就想这样,跟夫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 其实是担心风擎大陆众人知道陌桑也在中洲,一定会在半路上伏击他们,占用他们好容易能单独在一起的美好时间。 “听你的。” 陌桑依然在宫悯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直到此时此刻,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她得花一辈子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眼泪不觉留出眼眶。 感觉到胸口上湿了,宫悯没有问陌桑为何落泪,只是把她抱得更紧。怀中的女子担忧这是一场梦,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惟有这样紧紧抱着她才有一丝丝真实感,他也害怕一朝梦醒成空。 无论他们如何的不舍,时间却永远不会停留,天下大比的日子眨眼就至。 大比的地点在一座面积十分广阔的浮岛上,能进此浮岛的人,不仅有来自四海八荒九洲参加大比的人,还有中洲当时的居民。 陌桑坐在席位上,此时终于看到了不同肤色、发色的人种。 有着另一世的记忆和经历,陌桑对此已经免疫,倒是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的简洛,看到不同发色、肤色和眼睛的人种时,激动得忘记了矜持,忍不住跟身边人讨论起来。 陌桑笔直坐在椅子上,她不在乎那些人长成什么样,只是此时却想到一件事情。 “上官太爷爷,这些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一会儿该用什么话勾通,不会也有人一直翻译吧。”陌桑好奇地问坐在她身边的院长,之前她一直忽略这个问题,此时想起不没有些担忧。 院长不以为然道:“你说得不错,就是有人一直替我们翻译。” 陌桑听后不解问:“为什么不学习这里的语言,不是说过,大比结束后,可以留在中洲学习吗?” 听到二人对话,第二参加天下大比的燕骁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马上侃侃而谈道:“宫姑娘,中洲没有自己的语言,当地的居民们也是来自四海八荒九洲,他们一直使用自己的语言,只不过他们已经习惯,无论说什么语言都能听懂。” “谢燕三公子解惑。” 陌桑淡淡道了一声谢,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燕骁也只好把后面的话收上起。 院长却笑眯眯道:“丫头,你的桃花不少呀。若是知道你大比结束后,就不会再回坤灵大陆,后面那帮小子怕是要疯掉。” “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陌桑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忽然想起上官尺素,笑道:“上官太爷爷,你今天跟曾孙子聊得如何,打算什么时候相认。” “这么快就相认,以后就不好玩了,待我玩够了再跟他相认不迟。”院长乐呵呵地回答,陌桑不禁为上官尺素捏把冷汗。 眼看着大比开始的时辰便到了,陌桑不禁好奇最先比的将会是哪一项。 虽然有一个大比的流程表,却简略到只有开始和结束的时间,根本没有说明哪个时间比拼哪一项。 看来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泄题,保证天下大比的公平公正。 陌桑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宫悯他们,只可惜中间还隔着圣焰大陆的队伍,影响他们的交流,不过为确保她的身份不暴露,他们只能假装不认识,偶尔用目光交流。 宫悯感觉她的目光,回眸匆匆看了一眼,生怕引起其他人注意,很快便收回目光。 陌桑明白他的用意,把目光投落在大比会场中心,跟那个世界的运动场很像,四周是观众的坐席,中间也是一个很大的运动场。 想了半天,陌桑还是想不通比拼方式,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相关人员宣布大比开始。 就这么的干等着,陌桑快要睡熟时,突然一阵欢快嘹亮的音乐声响起,惊得她马上坐直身体。 从会场的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着一身绚丽彩衣的年轻的姑娘。 这些年轻的姑娘们跑到运动场中间,迅速排列整齐,就开始翩翩起舞,完全没有理会观众席。 有的开始舞动艳丽的扇子,有的挥舞着柔软的彩带,有的摇动手中的花枝,有的弹拔怀中的乐器,摆出各种样的造型。 陌桑看到后忍不住翻一下白眼,这不就是奥运会的开幕式吗?不过表演的歌舞十分有味道,陌桑忍不住认真观赏起来。 “跳舞的这些女子,都是哪来的?”队伍中有人好奇地问。 “都是从当地居民府中挑上来的女子,据说这些女子尚未出阁,他们除了表演歌舞,也是在物色婚嫁的对象,若是被他们相中,就算没有获得前一百名的排名,也可以留在中洲继续学习,不过是有条件的。” 陌桑被勾起了兴趣了,看一眼说话的人,记得他是来自天凰国的选手,好奇地问:“是什么条件,总不会是要男方倒插门,当个上门女婿吧。” “正解。” 那人马上拍手称赞陌桑是神人,说完又神秘地对众人道:“所以一会儿,不要随便捡人家姑娘丢掉上的东西,那都是温柔的陷阱。若是手贱捡了人家扇子、帕子、香囊什么的,就等同于接下人家的定情信物,你们就是不想娶也得娶。” 陌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回过神后不解地问:“我看中洲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的,人口也不少,不至于这么缺男人吧。” 那人马上解释道:“宫姑娘,你有所不知,中洲虽是天下圣地,也不代表所有居民都精英。反之参加天下大比的男子们,有哪一个是差的,本地的姑娘们自然抢着要,不过当中倒有不少人,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果然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陌桑顿有所悟,忽然想一个严重的问题,忍不住问:“万一有人误捡了,并且误捡的人还是有家室的人,又该如何处置。” 众人马上会心地一笑,那人也玩味地笑笑道:“全凭那人自己的选择,若要留下就往家里寄休书,若不想留下就说明情况,通常姑娘是不会强留。俗话说得好,强拧的反不甜嘛。” “宫姑娘,宫公子那样出色的人品,只怕早被人盯上了,你一会儿可以小心些。”沈若尘半开玩笑地提醒陌桑。 “他呀就不用我操心,我敢肯定,那些姑娘的帕子、扇子、香囊什么的,绝对近不了他的身上。”陌桑自信满满地回答,宫悯要是这么容易近身,估计她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宫姑娘,就如此相信他?”燕骁忽然出声,众人不由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认定的男人,我为什么不信他?”陌桑淡淡地反问一句,宫悯是她认定的男人,她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陌桑的话一出,燕骁的面色马上暗下,就在此时说话的人继续道:“我也听人提起,有些男子因为长得太过出色,惹得姑娘们强行把东西,塞到那些男子的身上,再诬赖别人接了她的信物,细行留下婚配的。” “想不到中洲的姑娘如此奔放,坤灵大陆的姑娘自幼习武不拘小节,跟他们一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陌桑一看说话,一边聆听着下面演绎的乐曲,细细欣赏下面表现的每一支舞蹈,到底原汁原味的古曲舞,陌桑看得十分痛快过瘾。 突然一声鼓声响起,如从九天上炸下的雷,炸得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陌桑马上调动真气,护住自己的心脉,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不过以她如今的修为,鼓声对她已经没有影响。 感觉到两道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陌桑马上看去,是宫悯和上官尺素,点点头示意自己无恙,让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忧,安心参加大比。 鼓声起,下面的姑娘们也像被定身似的,全都一动不动。 此时从会场一角,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诸位,方才的开场曲好听吗?开场舞好看吗?” 这样客套问题话,众人就算没有看认真看也会大声叫好,陌桑却感到很不好妙,就听到那人大声道:“既然大家都叫好,今天第一个题目就是——方才歌舞从开始到现在,共弹奏几支乐曲、几支舞蹈?”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瞬间一片哗然。 第499章、天下大比2 大比会场上顿时叫苦声、懊恼声齐齐响起,谁会想到眼前赏心悦目又震憾人心的开场歌舞,会成今天的第一道题目。 当然不只是别的队伍在叫,坤灵大陆的队伍也在叫,简洛就在陌桑耳边不停抱怨道:“太变态了,好好的看着歌舞,无缘无故就出这样的题目,这不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吗?” “摆明了就是要坑你们。” 陌桑再打击他一下,淡淡道:“院长,这道题要如何作答。” “按以往的习惯,这是团体作答题,谁知道答案,把答案写下来,交给你们队伍前方的使者即可,时辰到了会同时亮出答案。”院长为陌桑解惑。 陌桑了解情况后,在众人的抱怨声中要来笔和纸,刷刷几下写下答案。 拍拍前面那个人的肩膀,示意他赶紧传给前面的使者。 那人回过头,知道是要他传答案,马上一脸惊喜道:“前面的,来来来,传一下我的答案。” 他这样一嚷嚷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虽然众人未必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还是能猜到意思,瞬间普有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 陌桑无奈地翻一下白眼,这人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 答题时间有限,很快就结果就出来,就听到有人调侃道:“难得,今年坤灵大陆也能答对这道题,还有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的风擎大陆也答对,九洲中有五洲答对,八荒中也五荒答对,恭喜这十支队伍开门红。”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陌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不过看看会场的结构,就知道他们也利用了回声效果。 闻言,答对题目,坤灵大陆的人不由沾沾自喜。 陌桑却没有那么乐观,十七个队伍中就有十个队伍答对,说明对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才刚刚开始,距离最后的胜利还远着呢。 圣殿的人办事就是利落,很快开始第二题。 第二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陌桑没有出手,简洛他们能应付的,就由他们自己应付,主要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圣焰大陆的人就在旁边,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对手,生怕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敢违背约定暗中入侵风擎大陆,说明他们也有攻击人的手段。 天下大比开始之前,她跟宫悯就私下里约好,坤灵、风擎两地联手,盯着圣焰大陆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揭穿他们。 第二题在陌桑眼里,只是一道普通的计算题,计算方法早已经教过简洛他们,自然是懒得出手。 只是当他们交上答案,其他队伍还是出现不少的骚动,大约坤灵大陆的表现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答案全部公布后,主持人就夸赞道:“坤灵大陆也答对了第二题,看来在过去的五年里,你们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很期待你们后面的表现。” 简洛暗暗朝陌桑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陌桑唇角微微勾起,马上感觉到有人在用内息探查他们,悄然无声地拦下对方的探查。 耳边传来一个极小的声音道:“楚公子,对方队伍里有高手,我刚一出手就被对方察觉到,把我的气息拦得死死,我的气息完全无法靠近他们。” “康少,能察觉到是谁在阻拦吗?”另一个声音小声问。 被称为康少的人摇头道:“那人的修为极高,以我的实力还无法探查到具体是谁。” 探修为这种事情有个局限,修为低的无法探查修为比自己高的,康少继续问道:“你那边的探查结果如何,有察觉到是谁在答题吗?” 楚公子很无奈道:“跟你一样,一出手就被人发现,现在也无法靠近他们,看来也是有高手会外地镇。”看得出他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很不满意,同时语气里也生出几分对未知的畏惧。 康少身子往椅子后面一靠,有些气馁道:“有什么办法,圣焰大陆的高手都派去攻打风擎大陆,要是这些人还在,他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同时,风擎大陆出世,也预示着他们的计划失败。 圣焰大陆派云的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康少不以为然道:“怕什么,风擎大陆有的东西,我们也一样有,再说天下大比,什么时候平静、圆满结束过。” 陌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两人对话的语气中还是听出了一些猫腻,原来看似平静的天下大比,私下里也是危机重重。 真是无论是在哪里,都不会有真正的太平,想要过不被世俗干扰的生活,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相法。 想到这里时,马上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抬头望去,只见宫悯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马上给她使一个眼色。 陌桑会意,他要她一起对付圣焰大陆,想来他也听到两人的对话,清楚了天下大比的潜规则,想到了应对之策。 每支队伍里都会有一两个核心人物,他们有意无意地引领、指挥着队伍作战,只要解决掉核心人物,这些队伍的作战能力就会下降半数,到时想不输都难。 圣焰大陆在打这个主意,却不知道他们左右两边的队伍,也在打同样的主意。 陌桑和宫悯并未急着出手,以康少和楚公子的修为来看,他们还不足以成为圣陷大陆的核心人物,只不过是诱惑他人上当的诱饵罢。 就在此时,耳朵里响起院长的声音:“就算发现核心人物也别急着动手,在天下大比上动手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俩都悠着点,方才两人很可能是陷阱。” “晚辈们晓得。” 陌桑用传音入密回答,她用了我们,也就包括宫悯在内。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陌桑一边听题目,一边密切关注着右左两侧的队伍,要预防的可不仅仅是圣陷大陆。 陌桑最遗憾的是听不懂对方的谈话,只能从语气中揣测别人的意思,总是少了三分准头,看来这场天下大比她是半点都不能大意。 “最后一题,请大家注意看题目。” 主持人突然提高音量,让所有分心的人纷纷把注意力,集中主人将要公布的题目上。 当然这不是天下大比的最后一题,仅是团体必答题的最后后一题,团体作答题总共有五题,在陌桑分神的时候,主持人的题目已经出到第五题。 “请各个队伍派人到队伍的使者处,取走你们的题目。” 主持人的声音刚落,各个队伍就开始行动,迅速取回自己的题板。 陌桑不得不承认坤灵大陆比较懒,根本没有人出去领,而是坐在前面的,离开使者最近的人,伸手过去要来题目,再往后面传递。 陌桑刚想伸手,院长却比她快一步,把题目拿在手上,再悄悄给陌桑看一眼。 题目:用连继续不间断不重得的线,把九个点连接起来。 看完题目后,陌桑无奈感叹一声,又是这道坑死不少人的题目。 题目本身不是很难,只要突破惯性思给就行,可惜大部分的人都被九个点圈死,反而想不到正直的答案。 用指甲迅速划下几道暗痕,再示意院长把题目递给坐在简洛旁边的沈若尘,这道由他来答题最后适不过。 沈若尘接到题目时愣了一下,不过看到题板上,陌桑留下的几道暗痕,马上暗暗松了一口气,迅速提笔画写出答案,示意前面的人把题板递给使者 几乎在沈若尘交题的同时,颜惑也把答题板往前递。 陌桑看到后笑笑,颜惑性格跳脱,向来不受框框条条拘束,自然能一眼看出题目自身的盲点。 能参加天下大比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少队伍也纷纷开始交上题板。 看来在第一个回合,十七支队伍难以分出高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轮的题目上。 陌桑已经做答题的准备,然,题目出来后,陌桑只觉得自己又被人狠狠地坑了一把。 当然坑她不是圣殿,而是坐在身边的老人家,第二回合根本不出题目,而是把各地五年内所取得发展的成果展示出来。 第二回的比拼根本不用比,风擎大陆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大比,可是在风云榜上却摇摇领先,各种各样的发明、发现,光是文学诗歌就比另外十六支队伍领先。 至于坤灵大陆,陌桑实在是感到汗颜。 除了武学上成就外,再加上她的几首诗词外,其余是一片空白。 当然,在浩瀚的天地中也是无奇不有,出现这样情况的,不仅是坤灵大陆,另外有几支队伍也是如此。 这些队伍有的只尊儒道,有的只喜欢礼佛论道,甚至还有只尊歌舞器乐的队伍,当然也有什么都涉及一点却不堪精通。 此时此刻,能勉强跟风擎大陆并驾齐驱的,也只有坐在隔壁的圣焰大陆,虽然在项目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从最近两三年他们开始慢慢落后。 从时间来看已经很明显,两三年前九国已经拒绝把最尖顶的技术上报圣殿,所以后面的技术他们才无法获得。 最,结果毫无悬念,自然是风擎大陆拔得头筹。 院长不由小声感叹:“想不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风擎大陆竟然发展得如此神速,难怪圣焰大陆会盯上风擎大陆。” “他们在三千多年前就盯上了,若不是受条件限制,他们已经控制整个风擎大陆。”陌桑跟院长用传装音入密交谈。 院长默默地点点头,就听到旁边一名成员惊讶地问:“宫姑娘,风擎大陆的队伍,为什么有些人眉心上都有奇怪的图形,是某种纹上去的还是后来故意画上去,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陌桑没想到他们会注意到这个事情,小声道:“眉涧宫印,不是纹云上也不是画,是当一个人的学识达到一定高度时,就会长出一个印记,不过这种人极少出现,也只有在这种大比拼中才能机会看到,大批的眉涧宫印者聚在一起。” 闻言,众人不由瞠目结舌,学识多到能结出印记,那这些人该有多可怕呀。 简洛也不由皱起眉头,看着陌桑道:“以你的学识,尚未能结出宫印,那他们岂不是要比你厉害很多倍。” 陌桑听到后笑而不语,她不准有宫印还有是最高级的高印之一,不过她没有说来,免得为自己招惹来麻烦,静静地看着风云榜上的变化,直到风云榜上的数据停止更新。 看到遥遥领先的风擎大陆,燕骁不由感叹道:“风擎大陆果然是地杰人灵,竟然发明了这么多,我等闻所未闻的东西。” 他的声音一落,就听到旁边圣焰大陆的人酸溜溜道:“你们知道什么,风擎大陆的人是得天得独厚,看到那些人眉心上的红色印记没有,这种印记叫眉涧宫印,一旦出现这种印记,能让人凭空增加很学识,只有风擎大陆才有这种东西。”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地笑笑,就听到院长不冷不热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前头都偷学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为何不把眉涧宫印也弄到手,试试看你们会不会变得更聪明。” 院长这番话来得太突然,不仅圣焰大陆的人愣住,连陌桑也是一脸震惊。 宫悯他们的眉心也微微蹙起,不明白坤灵大陆学院的院长,为何当众说圣焰大陆的人偷学风擎大陆的本事。 大比会场上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看着院长。 圣焰大陆的人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有人会当众指责他们剽窃人家的劳动成果。 “胡说八道。”圣焰大陆队伍中,马上有人站起来冷喝一句。 “风擎大陆是头次参加天下大比,你们若没有进入过风擎大陆,了解过他们的情况,为何会对眉涧宫印了解得如此清楚。” 院长慢条斯理地反问对方一句,对方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也是道听途说,方才忽然听到你们心存疑惑,才出言为你们等解惑,没想到反被你污蔑,真是祸从口出,我们自认倒霉。” “道听途说!”院长冷冷地讥讽一句,继续大声道:“本院长敢说,参加大比的十七支队中,除了风擎大陆自己的人外,就只有你们知道眉涧宫印的事情,还了解得如此清楚。” 果然,院长的话一出,另外十五支队伍纷纷出言附和,表示他们并不知道眉涧宫印这种东西。 圣焰大陆的人不由怒了,马上指着院长道:“谁说只有我们知道,你若不清楚眉涧宫印的事情,为何会敢出言指责我们。” “因为我就是风擎大陆的人。” 院长猛地吼一出一句,在场的人霎时间都惊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题外话------ 有事外出,先更这么多。 第500章、质疑(小修) 陌桑看得眼皮直跳,面上一怔一怔的。 这老头子魔怔了不成,居然在这个时候暴出自己的身份,让坤灵大陆的队员们情何以况。 院长却继续大声道:“你们圣焰大陆的人,不仅入侵了风擎大陆,剽窃他们的劳动成果,还入侵了坤灵大陆,盗取坤灵大陆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只不过在坤灵大陆,你们可就没有那么走运。” “坤灵院长,你莫要信口雌黄。”圣焰大陆的人面色骤变,又一人起来喝斥。 “你们的人都被本院长生擒下,并且带到了中洲,就关押在中洲的大牢里,你们还有脸冲本院长吆喝。” 院长毫不犹豫喝回去,坤灵大陆的队员们都不由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昔日慈祥儒雅的院长,竟然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院长长叹一声,看看身边这些年轻的面孔,铿锵有力道:“我……上官玄,三十多年前在风擎大陆上,以医术纵横天下,是赫赫有名的医者,就因为我不愿意为圣焰大陆,在风擎大陆上成立的擎教效力,就把我追杀得有家不能归。” 说到这里院长的情绪有些激动,调整一下情绪才继续道:“最后一次,你们为把我诱出来,竟然给烈火国海城的几十万百姓下毒,还出动几十名道境级高手,强行把我带船,只不过……” 院长顿了一下,换口气道:“只不过很不幸的是,在你们的人把我带回苍穹岛的路上,正好赶上海上七年一遇的龙吸水,龙吸水无意中把卷进入特殊通道,我来到了坤灵大陆,一晃就是三十多年,今天终于见到故乡的人,还有自己的血脉。” “你是我太爷爷。”上官尺素震惊地看着院长问。 “是的,我是你太爷爷,你先稍安勿躁,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说话。” 突然一道寒光朝院长的面门射去,陌桑眼尖,挥手用真气裹住那道寒光,看清楚是一枚银针后,冷斥道:“好大胆子,众目睽睽下杀人灭口,这回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们不出手还好,一旦出手就无从抵赖。 圣焰大陆的人却不以为然道:“一枚毒针能说明什么,在场的人都可以动手。” 陌桑冷哼一声道:“连本姑娘都不知道这是枚针上面有毒,你又是如何得知这是一枚毒针。” 上官尺素听到后也马上道:“你说得不错,一枚毒针谁都可以动手,可是有一点你却不知道,即便是同一种毒,不同地域草药提炼出来毒,具备的毒性也不尽相同,只要验一验就清楚。” “你……你胡说什么。”那人有些慌了,说话也不太利索,明显是心虚。 “用不着这么麻烦。”陌桑再次开口,盯着那人道:“毒针不可能只带一枚,搜搜谁身上还有,便知是谁想杀人灭口。” “宫悯姑娘说得不错,搜身就行了。”简洛马上大声附和,其他人纷纷出声,要求对圣焰大陆的人进行搜身,若能证明圣焰大陆的人不遵守天下大比规矩,圣焰大陆的成绩就作废,他们就有更多的获胜机会。 “诸位听本院长说一句,以目前的情况,坤灵大陆和风擎大陆都不合适做这事情,不知道在场哪位朋友愿意帮这个忙。” 宫悯忽然出声了,只是他一开口就把搜身的机会,推到有权利搜身的人身上。 果然他的声音一落,就听到主持人理直气壮道:“既如此,为了显示天下大比的公正,就由我们圣殿的使者来搜身吧。” 直到后来陌桑才知道,圣焰大陆一直在干违背天下公约的事情,圣殿想收拾他们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正好借今天的机会好好整治他们。 圣焰大陆的人自然是极力想阻止,可惜圣殿的人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迅速,一声令下后,就有数名使者就出现在圣焰大陆队伍前面。 当着天下人的面,圣焰大陆的人想拒绝搜身都不行。 宫悯坐在领队者的位置上,慢悠悠道:“趁着使者们搜身的时间,本院长来说说风擎大陆迟迟未出世的原因。” 见没有人反对,宫悯继续道:“圣焰大陆在三千多年前就入侵风擎大陆,只是当时他们没有预料到,特殊通道打开是有限制的,是每隔七年才能打开一次,所以第一次侵略他们失败了,不过那些人也潜服了下来,以另一种方式蚕食风擎大陆。” “大约在一千多年前,风擎大陆上出现一个以维护风擎大陆和平,名为擎教的组织,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裁一切有违风擎大陆公约的人,一开始他们确实做得很好,风擎大陆的人对擎教充满敬畏,不过……” 宫悯一个转折词,就让所有人的心都揪起,只听他缓缓道:“时间长了,他们的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只是这个时候,擎教的力量已经渗透风擎大陆,让发现此秘密的人无从下手铲除他们。” “风擎大陆诸国的朝堂,各个大世家,甚至是风擎大陆最为神圣的圣殿,主要核心人物都被擎教的人代替。” 接话的人是云中君,云中君一脸淡然道:“大家或许不知道,在风擎大陆上,控制了圣殿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风擎大陆,他们把风擎大陆的人才统统聚集到中洲,控制在手上,为他们所用,不愿屈服的人被囚禁起来或是杀掉,还追杀此间圣殿派来的使者,控制了特殊通道。” 说到特殊通道被控制时,宫悯再次出声道:“直到这个时候,风擎大陆大部分人却毫无知觉,我们依然每年把辛苦所得的成果,通过大比的方式,汇报到我们的中洲圣殿,擎教的人则每隔七年,就把这些技术统统传回圣焰大陆,所以大家看风云榜,就应该明白一切。” 宫悯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不过本院长可以肯定,近几年他们虽然剽窃我们的劳动成果,却绝对得不到其中的精髓,他们停在外面那面艘,号称天下无敌的战船,在我们的战船面前不堪一击。” “还有一件事情,本院长必须在此告诉圣焰大陆的人。” 宫悯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就在前年七月份,我们已经彻底铲除了擎教,包括他们渗入各国力量,因为我们找到了甄别他们的方法,稍后我们便会跟天下人分享此法。” 闻言,圣焰大陆的人面色再变,有些坐不住。 院长也笑吟吟道:“不管你们所在的地域有没有被染指,检验一下总不会有坏处。” “找到了。” 使者一句话,打断了两片大陆对圣焰大陆的控诉。 眨眼间,使者便连人带暗器一起带出圣焰大陆的队伍,使者又把陌桑拦下的毒针要走。 两相对比之下,证明圣焰大陆确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就在此时上官尺出声道:“我们在铲除圣焰大陆人后,搜集到一大批医药资料,从资料中知道解决这些人的简易方法,一会儿无偿分享给大家。” 此言一出,圣焰大陆的人脸都绿了。 如此一来,以后他们在天下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 天下人也终于知道,风擎大陆此番是有备而来,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圣焰大陆。 陌桑知道自己今天不是主角,坐在旁边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盯紧圣焰大陆的人,不让他们再暗下杀手即可。 面对眼前形势,圣焰大陆的人却若无其事道:“即便如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被挑选出来,代表圣焰大陆参加天下大比。” 颜惑悠悠转过头,冷瞟一眼那人道:“用别人的劳动成果,参加天下大比就是你们的错,有本事第二轮风云榜不算入大比成绩,跟大家公平竞争,看你们能拿到什么名次。” “你凭什么认定,那是你们的劳动成果。”领队的圣焰学院的院长不服气叫道。 “需不需要用我们的战船,打沉你们那艘山寨战船。”颜惑漫不经心地回一句,过于俊美的面容,让人引不住侧目。 宫悯淡淡解释道:“你们的战船从外表看,跟我们的战船很相似,可是你们却不知道,我们战船只需一个人就能启动倍……”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一个人就能启动的战船,我听都没听说过。” “……” 这回出声的可不止是圣焰大陆的人,连其他队伍的人都纷纷出声表示怀疑。 陌桑坐在席间冷冷道:“你们没听说过、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样的可能,既然风擎大陆把战船开来了,自然会让大家见识一番,对吧。” 最后两个字,自然是在问宫悯他们。 风擎大陆的人终于注意到,坐在坤灵大陆队伍里面的陌桑,顿时惊讶得张大嘴巴。 宫悯示意众人安静,淡淡道:“大比结束后,欢迎大家上我们的战船参观,大家也体验一回机械化设备,给生活带来的便利。” 此时此刻,陌桑终于想通一些事情,想了想道:“本姑娘觉得天下大比的意义,不应该仅仅是一场各地实力的比拼,或是公布一下各地发展成果,证明那一支队伍更强大,而是让各地之间有相互交流、学习的机会。” 这番话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 很明显,陌桑这番话是对天下大比的性质提出了质疑。 陌桑却很不以为然道:“若是没有做到这一点,天下大比的存在,就是可有可无的鸡肋,大家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在场的人再一次骇然,不理解地看着陌桑,陌桑却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圣焰大陆用剽窃来的东西参加天下比,他们确实是违反天下大比的规矩,但不代表他们在风擎大陆大陆所做的事情是错的,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宫姑娘,你怎么帮圣焰大陆的人说话?”简洛无法理解地看着陌桑,若如她所言,圣焰大陆也只是违反天下比的规矩,并没有犯罪。 “你错了,本姑娘不是帮圣焰大陆的人说话,而是在帮天下人说话。”陌桑傲然起立,扫一眼四周道:“圣殿不辞辛劳,汇集四海八荒九洲的信息,著成《天下纵横史》,是为了让增进各地对彼此间的了解。” “宫姑娘说得不错,著写《天下纵横史》就是为了让各地彼此了解,可是姑娘为何说天下大比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面对陌桑的质疑,圣殿也提出了自己困惑,举行天下大比有什么不对吗? 陌桑坐在椅子中,十分冷静道:“因为你们想要的天下太平,绝不是一场天下大比能解决,也不是圣殿能决定的。” “???” 圣殿的人困惑了。 陌桑无奈地解释道:“你们汇总四海八荒九洲的信息,举办天下大比,目的是让各地之间增进了解,但这不应该是你们保持天下太平的手段,而且你们也没有这个权利。” 在场很多人都难以理解陌桑这番话的意思。 燕骁皱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沈若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简洛是一脸茫然,似乎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宫悯眼里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听到陌桑淡淡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希望圣殿不要打着维护天下太平的旗号,再干预四海八荒九洲之间的事情,即便你们有这个能力。” “什么意思?” “宫姑娘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吗?” “你这么说,我们一时无法理解。” “……” 面对众人提出的质疑,陌桑淡淡道:“直白点说,天下不是圣殿的,天下是否太平也跟圣殿没有任何关系。比如说圣焰大陆入侵风擎大陆,风擎大陆劳动成果被剽窃,是风擎大陆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圣殿来插手解决,更不能以此来制裁圣焰大陆。” “既然是风擎大陆自己的事情,风擎大陆的人为什么要在天下大比上提出?”很快就又有人对陌桑的话提出质疑。 宫悯却不紧不慢道:“风擎大陆当众揭穿圣焰大陆的剽窃行为,只是在维护天下大比的公平公正,而不是要圣殿制裁圣焰大陆,圣殿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判断圣焰大陆的近年发展成果,是否能计入大比成绩里面。”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发展较慢的地域,以后岂不是要任由发展快的地域欺凌。”有人不赞同宫悯的说法。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弱者不想被强者欺凌,就要努力壮大的自己,而天下大比就是一次让你们进步和发展的机会。”宫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圣殿手上的权利就只剩下两样。 其一、继续著写《天下纵横史》,增进各地之间的相互了解; 其二、继续举办天下大比,给天下四海八荒九洲的人,提供彼此交流学习的机会。 至于各地域之间的争夺,胜负输赢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圣殿不应该干涉,也没有权利干涉,更没有权利制裁他们。 陌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院长和宫悯故意当众揭穿圣焰大陆的意思。 他们是要给圣殿和天下大比定性,在风擎大陆上发生过的事情,绝不允许在整个天下再出现一遍。 “圣焰大陆的人在风擎大陆干了那么多坏,害死那么多强者,你们难道就不打算报仇?”其中一支队伍的人提出质疑。 “报仇雪耻是必然的事情,并且报仇的广东有很多种,比如说当众揭穿他们剽窃,还有大比结束后,把甄别圣焰大陆人的方法分享给你们,让他们的计划早早夭折,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报复的手段。” 颜惑几句话就撩拨得天下开始针对圣焰大陆,圣焰大陆的人面色是黑得不能再黑。 上官尺素则唯恐天下不乱,不紧不慢道:“没准哪一天,我们风擎大陆的人也会登上圣焰大陆,给他们制造一场场灾难,若是发现好东西,也不介意一起带走,顺便拿来参加大比。” 宫悯待他们说完后,淡淡道:“差点忘记告诉圣焰大陆的朋友,你们最后一派前往风擎大陆的人员,由于特殊通道出口的调整,他们已经全部葬身大海,无一幸存,麻烦你们回去后,转告一下他们的亲人朋友。” 此言一出,圣焰大陆的人再也不能保持沉默,毕竟在那些人里面有,有他们的亲人在,纷纷出声质疑宫悯的话。 宫悯看一眼陌桑,嘴角边噙着一丝笑意道:“因为我们不准掌握了打开特殊通道方法,还知道如何移动特殊通道出口的位置,你们的人到来之前,我们就把出口移动深海上方,至于打开出口的日子,就定在七年一遇的特大海上暴风雨这天。” 这些话再次震惊在场所有人,也让圣焰大陆气焰一蹶不振。 陌桑皱眉,这是要明目张胆地告诉天下人,落后就挨打是必然的道理,就算是圣殿能力再大也没有权利阻止。 担忧地看一眼宫悯,他们的做法会不会惹怒圣殿的人,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很多事情人家占尽了优势。 宫悯早料到似的,正看向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面对这种情况,圣殿的人此时也无法淡定,可是他们又找不到借口反驳。 因为人家说得很对,这天下不是中洲圣殿的天下,他们没有权利干预各地的发展。 他们只能在自保之余,保持中立的态度,眼下就差一个表态:是要坚持以前的管制方式,还是接受风擎大陆提出的质疑。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圣殿的选择也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是继续接受圣殿的庇护,还是开始独自努力成长发展。 第501章、以音御敌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其实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主持人的声音终于响起:“经过圣殿众人的商议,宫姑娘和风擎院长提出的质疑我们稍后再议,结果会昭告天下,至于圣焰大陆剽窃风擎大陆的成果一事有待查证,大比继续进行。” 意料中的处理结果,陌桑对此没有太大的意外,圣殿就算要翻脸也不会当着天下人翻脸。 接下来的几项比拼中,坤灵大陆几乎都是保持沉默,简洛忽然出声道:“宫姑娘,你可有注意到,成绩排在前五名队伍,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陌桑看一眼成绩排名榜,风擎大陆赫然也前五名中,马上明白简洛的意思。 认真地想了想才回道:“武道看着是很强大,可是没有其他道的协助,优势也同样无法发挥。武道者修为再高,始终是血肉之躯,总有些力量是肉体无法承受的,比喻说疾病、饥饿、毒药等。” “我们尊武尚武,难怪错了吗?”另一个声音幽幽地问。 “你们尊武尚武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强行斩断别人道,强迫所有人都尊武尚武。就像治理国家,不能只靠武力解决,还需要律法、礼法约束人们的行为;另外人们也不可能只闭关修炼,而不无视其他的生存条件的需要。” 陌桑一边说一看众人的表情,见大家还是一脸茫然,继续解释道:“举个例子,比如说吃饭,光是吃肉也能吃饱,可是为什么还要吃米饭、青菜,因为这样吃身体会更健康,同样道理若在尊武尚武的基础上,再添上点别的,自然也能让你们变得更加强大。” “宫姑娘,你的意思是除了习武,其实我们还可以干点别的事情。”见众人不停地问陌桑,燕骁也忍不住插上不一口。 “意思是喜欢武道的依然可以尊武道,只是也要给喜好文学、医学、农事、音律、工学者机会,而不是一味强迫所有人只修习武道。” 陌桑看一眼身边的院长道:“医者可以救死扶伤,延长寿命;农事者可为你们提供优质食物,让身体更强壮;音律可以怡情怡性,使人心境祥和;儒道能让人明理,最直接的是对武学功法的理解;工学能为你们制造更利害的武器,提高你们的战斗力。” “总之就一句话,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不能强迫所有人用同样的方法上路。”陌桑只是粗略地说多道并存的好处,不过以坤灵大陆的情形来看,想要扭转这局面,还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已经跟她无关。 两个时辰后,终于出现一项,坤灵大陆也能参加的项目——以音御敌。 以音御敌,听题目就知道是比什么。 当然天下大比不会这么简单,大比上除了要求能御敌,还要求乐声动听悦耳,并且声乐不能断,声绝人败。 沈若尘和简洛听完要求后,自然而然地看向陌桑,按捺住内心的兴奋道:“宫姑娘,要不你参加这一项,你那把琴绝对能坑死他们。” 陌桑没有马上答应,抬头看一眼宫悯他们。 正好看到颜惑拿着把笛子走出坐席,若有所思道:“若尘公子,你不想试一下吗?” 沈若尘犹豫一下摇摇头,看着一身冶红衣袍,体态修长风流的颜惑,淡淡道:“他看上去是个厉害角色,我没有把握胜他。” “他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俊美,比女孩还娇美三分。”院长忽然出声,声音里有一亢奋,比见自己的曾孙还兴奋上几分。 “是颜家。” “奸商。” 陌桑的声音刚落,院长口中就崩出两上字,只是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上官尺素哎哟一声。 原因是颜惑走出坐席时,不小心踩了上官尺素一脚,至于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报复,只有颜惑自己清楚。 陌桑待颜惑走出坐席后,也抱着琴走出坐席。风擎大陆的人看到陌桑抱着琴走出坐席,马上登大眼睛,颜惑一个踉跄差点从观众席上摔下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陌桑按照比拼规则,走出坐席后,脚下轻轻一点,就落在下面擂台的一隅。 颜惑紧随而至,落在她旁边,小声道:“郡主,好歹咱们也相熟一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会儿下手轻点。” 陌桑马上斥之以鼻,冷哼一声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跟夫君师出同门,他修为远在我之上,你就算没他强也不会比我差,你要是敢对我下重手,我让夫君修理你。” “我们这么熟,不带这样威胁人的。”颜惑没想到陌桑会将自己一军,魅惑一笑道:“那我们就联手干掉他们,如何?” “好!” 陌桑也不矫情。 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完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联手自然比单打独斗有更大的用算。 颜惑把笛子放到唇边,丹田暗运真气,一阵嘹亮、高亢的笛声就禹起,犹豫军号响起,听着格外的振奋人心。 陌桑玉指轻轻一挑,流畅的琴声响起,边抚琴边轻声提醒颜惑道:“这把琴有些诡异,一会儿要是察觉到不对,你只管吹你的曲子,不要听我的琴音。” 颜惑轻轻眨一下眼睛,吹出的曲子却丝毫不受影响,笛声依然嘹亮,气势一下子就盖过了其他人乐器发出的声音。 以音御敌,就是要用手中乐器的声音打败对手,至于是明伤还是暗伤,并无明确的规矩,更没有所谓的占到即止的规定,看来是一场拼命的比拼。 眼下众人并没有急着施展全力,大家都处在试探的阶段。 陌桑开始留意众人所使用的乐器,由于地域差距太大,众人所使用的乐器,陌桑只见过一个和尚手上的木鱼。 乐声中有杀意重重,寻常听了恐怕早被震伤。 陌桑也不敢细听,把琴声隐藏在颜惑的笛声后面,开始寻找下手的对象。 两人一明一暗,修为高的人自然能看出门道,而是修为浅薄的人,见陌桑的琴声出不来,还以为是她修为不际,不约而同地向陌桑攻击。 只是,他们攻击对陌桑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成为颜惑攻击的对象,让参加比拼的人都感到震惊。 修为高深的一下就看出门道,修为浅的以为是旁边的颜惑,替陌桑拦下所有的攻击,大部分参加比拼的人很自然被颜惑吸引。 擂台上一时间,不少人把颜惑视为强敌。 颜惑却不以为然,防御着别人的攻击,同时也保证自己的笛声不断。 陌桑盘腿而坐,十指不紧不慢的挑拔着琴弦,若没有宗师级实力,根本察觉到不她的琴声,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不对,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轻轻触动他们的心弦,扰乱他们的心神。 能参加天下大比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他们很快便作出反应,闭上听觉,认真地弹奏手中的乐器。 面纱下面,陌桑的唇角微微扬起,要的就是他们不闻不听。 当然陌桑也不轻松,颜惑帮她分担不少攻击,依然有人察觉到她的琴声,正集中力量对她进行压制。 和尚的木鱼本不算乐器,枯燥的节奏在和尚手上,竟然也给人一种演奏的错觉。 木鱼声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那亘古不变的频率,很容易扰乱别人的节奏。还好陌桑对佛学有所了解,知道该如何抗拒。 至于另外三人,一人拿着根小铁棒在敲敲击酒瓶。 此人显然是音律高手,在音律和乐器没有一定造诣的人,不敢如此率性随意,随便拿个酒瓶子充满乐器。 第二人更绝,连乐器都没有,直接用口吹,一张嘴竟然能发现各种不同的声音,不像是在比拼倒像是在表演口技,可正是这样的表演,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陌桑差点就着他的道,因为他竟然模仿了颜惑的笛音。 再看第三人,用的乐器竟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可是杀伤力丝毫不比别的武器差。 这三人是一个比一个更随性不羁,敢在天下大比上如此随性,应该是有真本事。 四人联手对她,陌桑也是险象环生,几次险些被和尚带乱节奏,两次险些被口技者骗到,另外两人则把声音变成杀人的利器不时攻向她,每次她都是险险避开。 陌桑自然不会一直挨打,一记声波拔出,直接震飞攻击颜惑那些人中的一员。 接下来,陌桑把目的描准和尚的木鱼。 枯燥的节奏确实敲得人昏昏欲睡,用低沉宽广浑厚的琴音,把木鱼生拦截下来。 和尚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若不能粉碎对方设下的屏障,木鱼声传出去便算是曲断,不由又提高两成内力。 陌桑清楚地感觉到木鱼声的变化,而另外三人发现她开始对付和尚,竟然不约而同地把音律变成同一个节奏,一旦她对和尚出手,很明显三人就同时对她出手。 想到这里,陌桑迟疑了一下。 突然想起当年在云河上,跟那个和尚交手的情形,眼下的情况只能赌一把。 口中轻轻念起一卷佛经,陌桑不知道对方念的是什么经,只能把自己知道的经文,从最简单常见的《心经》开始,一字一言一句一段地念颂。 刚开始,和尚并不觉得有有什么,随着陌桑念颂经文越来越多,和尚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变化。 当陌桑念完《地藏经》时,和尚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接下陌桑开始念颂《金刚经》时,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木鱼声依旧没有受影响。 连念了几部经文,若不是看到和尚脸上的变化,陌桑几乎要放弃,坚持用最平静的声音,和着琴声轻轻念公颂。 另外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陌桑以佛经乱和尚心神,而且和尚很明显受到影响,三人竟然突然出声攻击和尚。 和尚虽然防着三人,奈何三人同时出手,再加陌桑的攻击,以他一己之力自是无法抵挡,手中的木鱼槌竟断掉。 木鱼声断,和尚落败。 和尚疑惑看一眼陌桑,带着一丝遗憾走下擂台。 陌桑马上把精力集中到三人手上,三人的实力都差不多,眼下只看谁先被打乱。 就在陌桑跟四人交战到最剧烈时,一阵低沉的箫声突然响起,强行插入四人的战斗中。 此人似乎要扰乱四人的节奏,四人却自然而然形成一个战斗圈,突然插进来一个人,竟然不由自主同时攻向箫声。 或许另外三人对箫声很陌生,可是陌桑却十分熟悉。 记得那年她挨了三叔一顿鞭打,鞭伤、旧伤、伤寒一起发作,便有人在府外想以箫声要她性命。 此时对方主动送上门,陌桑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一挑琴弦,一声能碎石裂金的声音发出,就看到那人横飞出去,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在地再也爬不起。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不由好奇是谁这么倒霉。 直到人被抬回自己的队伍时才知道,原来是圣焰大陆的人,如此快便落败,显然实力跟交战中的四人不是一个级别。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四人并不是相互在交战,而是其中三人同时跟陌桑交战。 此时此刻,三人的心情可没有他们发出的音律轻松。 他们三人联手,依然迟迟攻不下对方,可见对方的实力有多可怕。 颜惑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他的笛声至刚至阳,修为低的人根本无法抵御他的攻击,好些人都是没几下就被穿透力极强的笛音打乱节奏,极不情愿地走下擂台。 打发走不少对手,颜惑也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陌桑浪费气力。 刚想从三人中挑对手时,就听到陌桑道:“闭上听觉,认真吹你的笛子,接下的事情交给我。” 颜惑面上愣了一下照办,陌桑在颜惑闭上听觉后,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不再压抑这把琴自身的特性。 宛若带有魔性的琴声,从若有若无到渐渐直逼人心,还没等众人听出个什么滋味来,就看到三人突然同时吐血。 看到这一幕,颜惑不由瞪大眼睛,忘记了还在比拼,竟然停下来问:“容华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陌桑不紧不慢地按住琴弦,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淡然一笑道:“颜惑公子,笛声先停,这一轮你们只能屈居第二名。” 闻言,颜惑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出声就听到三人中一人出声道:“姑娘这把琴好诡异,不知道可否告知在下此琴名字?” ------题外话------ 家里没有空调,顶着37度,实际接40度的高温码字,大家将就一下吧。 第502章、血色阴谋 附近的使者一听到那人有话要对陌桑他们说,马上为那人作翻译,陌桑也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这把琴的诡异。 见对方并无恶意,大约也只是好奇自己的琴,陌桑也礼貌地道:“这种乐器名为七弦琴,也叫古琴,是一种比较普遍的乐器,我这把琴的取名为轮回,偶然得之。”暗示轮回琴是独一无二,天下不会再有第二把。 那人听完使者的翻译后,面上露出一丝希望,马上又说了一句话。 使者马上翻译道:“我对这种乐器很感兴趣,不知道姑娘可愿意出售此乐器的制作之术,并弹奏之法。” 陌桑听完使者的翻译后,指着颜惑道:“这种小事情,你们找这位颜惑公子即可,他会给你们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谈生意不是她的强项,这种事情交给颜惑即可。 颜惑一听马上笑眯眯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待天下大比结束后,本公子在重画楼恭候诸君大驾。” 待使者翻译完,颜惑又继续道:“天下大比上我们是对手,但并不是敌人。我们风擎大陆的东西,诸位若有看上,我们在场这些人能做主的,只要你们给出合理的交换条件,我们都可以交换出售。” 从使者口中听到这番话时,在场的人都愣住,大约他们从试过把天下大比的结果,跟彼此之间的关系分开过。 颜惑看到后不以为然道:“天下大比是天下大比,结果如何又不影响我们各取所需。俗话说物以稀以为贵,或许你们地域上最不起眼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地是个宝,何不合理利用。” “比如古琴。” 颜惑指着陌桑手上的琴,淡淡道:“在我们那里是很普通的乐器,诸位若喜欢,我们免费赠送制作方法,若是懒得动手,从我们手上购买亦可,普通材质的古琴也不过是几钱银的事情。” 在场的使者们用不同的语言,把他的话翻译一遍,来四海八荒九洲的人都顿时陷入沉思,连圣殿众人也不由深思。 陌桑和颜惑却趁机退回坐席,冷眼看着后面的比拼,圣殿众人却在讨论着他们的出现,给天下局势带来的影响,最后坐中间的老人淡淡道:“或许我们之前错了,他们出世得很时候,或许这就是先辈们的安排吧。” 老人的话一出,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间都有决断,只是他们决断并没有影响到外面的大比。 天下大比的内容很丰富,有些内容在风擎大陆上从还未出现过,每支队伍都在努力争取好成绩,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而在这段竞争最剧烈的时间,坤灵大陆的人却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都在努力拼搏。 这些比拼项目非他们所长,纵是不能参加本也没什么,只是看到初次参加天下大比,却屡创佳绩的风擎学院众人时,他们面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小声抱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用功。 陌桑听到后不以为然,其实很多项目在她指点下都可以参加,只是不想过插手坤灵大陆的事情。 有些事情他们自己不愿意改变,谁也帮不了他们,淡淡道:“明天第一轮比拼就是你们特长的武比,回去以后你们也好好地准备准备,尽量在这项上多拉些得分吧。” “宫姑娘不跟我们一回去吗?”燕骁第一个出声问,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宫悯身上。 “大约圣殿想找我和院长留下来,跟他们好好说今天的事情。”陌桑没有多想,有些事情越快抉择,对大势的影响越少。 果然主持宣布暂停比拼的话一落,就有使者前来请陌桑、院长、宫悯前往圣殿,三人早就料到结果,自然不会推辞邀请,随着使者们一起离开。 看着陌桑和宫悯离开背影,燕骁面上一阵黯然。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却一直把圣殿的人当圣人一样仰视,而她却跟他们平视。 仅仅是这一点,他便低了她以及那个男人一个层次,如今还要跟圣殿的人一起共商天下事,他更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看着陌桑和宫悯离开背影,燕骁面上一阵黯然。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天下大比,却一直把圣殿的人当圣人一样仰视,而她却跟他们平视。 仅仅是这一点,他便低了她以及那个男人一个层次,如今还要跟圣殿的人一起共商天下事,他更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简洛和沈若尘看到燕骁的神情,相视一眼后默默离开。 沈若尘则庆幸自己早早认清一点,没有狂妄自大到把宫殊当成普通的女子看待,不会有燕骁那种失落和失败感。 圣焰大陆的人看着三人离开,面色也难看到极点。 三千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煮熟的鸭子突然飞走,想到白白牺牲的人们,他们实在是不甘。 天下大比的结束的前夕,就在他们的不甘中酝酿出一个更大的阴谋,每个人都感觉到这种压抑又紧张的气氛,于是除风擎大陆和坤灵大陆外,各地都想知道三人跟对殿的谈话内容,或者可以说是谈判结果。 夜幕渐渐降临,众人的心依然不能平静。 他们希望今夜平安无事,却希望发生一点什么事情,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目光不时看向圣殿所在有浮岛,浮岛在一直发出耀眼的光芒,说明岛上的人一直没有休息,还在继续讨论着事情。 圣焰浮岛上,一百多人同样没有休息,他们今天收集到太多能震动圣焰大陆的消息。每一条消息传回去,都能改变圣焰大陆目前的形势,再加上中洲圣殿未明的态度,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总觉得他们应该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安抚此时谈忒不安的他们 远远看着那座圣洁不可攀附的浮岛,出了好一会儿神后,圣焰大陆队的领队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大约半个时辰后,无数黑影从他们的浮岛上飘出,潜藏在各处浮岛的出入通道外面,寻求机会潜上十六支队伍浮岛,一场震动九洲的血色阴谋在展开。 ------题外话------ 码字五千字,临时砍掉了三千字,又白忙了一天。 第503章大结局1 陌桑、宫悯、院长随着使者来到中洲最大的一座浮岛,也是天下人仰望的圣殿所在,天下人无不以能走进圣殿为荣。 他们再次走出浮岛时已经是深夜时分,看着静谧的街道,陌桑眼里露出一丝浅浅暖暖的笑意道:“今晚上一定很有意思,想着便无法入睡。夫君,我们不如随便走走。” 宫悯没有马上答应,在殿内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终于又回到现实里。 抬手拢好她披风的领子,顺势捧着她的小脸,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道:“夜里风大,小心着凉……桑儿,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冷静冷静。” 两人牵着手默默走在无人的大街上。 走了不知道多长一段路,宫悯突然停下脚步,猛一下把陌桑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碎。 圣殿里面的世界,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无从适应,而她却很淡然、淡定,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陌桑抬手抚着他的脸道:“夫君,无论圣殿里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都跟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天下大比结束,我们就一起兑现当年的约定,我不想再理会人世间的纷扰,只想找十里竹林,守你还有女儿在一起过日子,别的我都不管。” 圣殿里面有着高于这个世界,以及自己原来那个世界文明,可是这并影响他们当初的约定,那些事情本就跟他们没有关系。 宫悯在她安慰下身体渐渐放松,依然紧紧抱着陌桑,嘴唇贴着她耳边道:“抱歉,是我多心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生怕有一天会因为这些未知的东西失去你。” 陌桑反过来紧紧地抱着宫悯,柔声道:“夫君,天下那么大,宇宙苍穹浩瀚无边,我们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可是这跟我们要在一起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算是天塌下来,需要举起手臂的人也不是我们。” “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陌桑肯定地回答,倚在他怀里小声道:“因为我也不想失去你,永远都不想。” 值得庆幸的是,圣殿掌握着很高的文明,可是他们并不妄图用那些手段控制天下,更知道要遵循这个世界发展规律。 宫悯心中的迷茫被拨开,看着陌桑明亮的眼睛道:“你说得对,无论天下将来会如何,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好。不过……” 宫悯的气息一沉,冷冷道:“眼下好像有人不太乐意看到我们好。” 把陌桑拉到身后,冷冷看着缓缓靠近的人影道:“你们还是动手了,不过就凭你们也想拿下我们,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宫悯和陌桑一眼就认出来人,是白天见过的圣焰大陆队伍里的成员,想不到他们胆子这么大,公然在大街上对他们出手,还丝毫不掩饰身份,显然是不介意身份暴露。 “两位还真是恩爱,可惜在下不得不打断你们。” 来人说着一口流利的风擎大陆的话,目光在陌桑脸上移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出手扯下那薄薄布料。 陌桑厌恶地皱一下眉头,宫悯面色也沉下,就听到那人道:“在下知道你们武学修为不凡,手段不凡,自然不会傻到仅凭武功对付你们,我们用……” 用字刚出口,就的到一阵惨叫声响起。 那人顿时愣住,就的到陌桑冷冷一笑道:“你们是来杀人,还那么多废话,我看你们是来送死吧。” 陌桑在说话间,广袖又是一拂,一下子扫飞十几个人,倒在地上爬不起,冷哼一声道:“想用毒是吗?我就让你们尝尝毒药的滋味。” 玉掌往前一推,一阵风从来人身上吹过。 那人感觉到后马上大声道:“你敢在中洲杀人,圣殿若知道不会放你们。” 陌桑冷哼一声道:“天下地下,就没有我陌桑不敢的,今晚就算把你们杀光了,他们也不敢我怎样,况且……没人会知道你们都死光了,他们最多以为你们害怕被揭穿丢脸,提前离开中洲。”森然的语气那人毛骨悚然。 “你是什么意思?” “本郡主的意思是,你们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看着陌桑讥讽的表情,那人面色骤然大变,马上对其他人道:“糟糕,我们被算计了,快撤退。” 宫悯冷哼一声道:“现在才想走,晚了。统统都给我留下来。”习惯收敛的内息瞬间外放,就像一座大山从这些人身上碾压过去,皮肤、血管瞬间破裂,暴体而亡,独独留下那人还活着。 眼睁睁看着同伴纷纷暴体,化为一滩滩腥臭难闻的血水肉泥,那人的面色如死人一样灰白灰白的。 大概猜到陌桑和宫悯留下他不死的原因,那人马上抬手拍向自己面门。 陌桑马上出手,凌空封住他的要穴,冷刀把道:“不把知道的东西吐出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宫悯走上前,在那人身上摸索一番,找到一块小小的玉片,上面写着“瞿谰”三个字,笑道:“原来是圣焰学院院长府上的公子,难怪敢指挥同来参加大比的成员。只是,他老人家怎么舍得让你送来死。” “我祖父没有来,他不知道此事,不过你既然知道我身份,就知道我能为你们换来什么。” 瞿谰面上假装镇定,他是奉副院长之命,前来拦杀进入圣殿的人,再嫁祸给圣殿,让风擎大陆跟中洲干起来,他们就等着坐享渔人之利,想不到陌桑会百无禁忌,居然敢在大街上杀掉他们。 陌桑听到后,取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尸体上。 几十滩血泥马上发出一阵嗞嗞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化为一滩滩臭水,明天人们起来,顶多以为是有人随处方便。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瞿谰眼皮子一直跳,心也紧张得要跳出胸口。 宫悯一直盯着他,讥讽问:“怎么,派你们来暗杀我们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查清楚我们的手段吗?” 目光落在陌桑,笑意吟吟道:“我的妻子容华郡主,就是她一人坑死你们,最后一次派到风擎大陆的几万人,据说其中还有很多大宗师级的高手,你想不想领教一下她折磨人的手段。” “你……” 瞿谰震惊地看着陌桑。 陌桑白一眼宫悯道:“夫君,别吓坏人瞿公子,一会儿还有话要问他呢。” 宫悯看一眼瞿谰,神秘地笑笑道:“桑儿,不如请瞿公子到我们的占船,大家坐下来边喝茶边聊天。” “你们……” “好呀。” 宫悯见陌桑不反应,不容瞿谰质疑,拎起他就往最近的友码头走。 陌桑紧随其他,一路上施展轻功,也不知道是夜深的原因,中洲的夜很安静,仿佛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似的。 疑惑了一瞬间,想到中洲是个没有纷争的时间,高度文明让他们过得安逸的生活,完全不用防范偷窥盗匪之流,所以人们都睡得格外香甜也不是什么异事。 两人不过两刻钟就来到码头,看到停泊在码头的一艘艘战船,陌桑才知道在特殊通道中,原来是用船来作交通工具。 “什么人?” 刚落在船上,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喝。 宫悯轻声道:“是我,带了个人来找你喝茶,快把你最好的茶拿出来吧。” 从船舱内走出一道优雅的身影,看着站在宫悯身边的陌桑时,面上微微发怔,半晌后淡淡道:“海上风大,你身体不好,还是进来坐坐吧。” 陌桑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若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微微点一下头走入船舱内。 若初看向宫悯,皱一下道:“你也真是奇葩,大晚上不睡觉,带着你的女人到处乱跑,就不怕再次弄丢。” 宫悯把瞿谰往他脚步边一扔,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担心你一个人寂寞,给你找个伴,就让他陪你打发这漫漫长夜,如何?” 若初垂眸瞟一眼,冷冷道:“来人,把他带到底层。” 两名暗卫上来把人带走后,若初淡淡问:“他是什么人,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宫悯漫不经心道:“圣焰大陆的人,今晚带着人想杀我和桑儿,我猜他们计划应该不止这些,就带过来交给你处理。” 提到圣焰大陆,若初的面色马上一沉,圣焰大陆的人偷盗他们成果不说,还用风擎大陆的百姓作实验,没有上过苍穹岛,你永远想象不到他们手段有多么残忍,白骨已经在附近堆成一座岛,他不会对圣焰大陆的手软。 走进船舱,看到陌桑安静地坐在桌子前。 宫悯想到今天没有吃东西,走过去坐下道:“若初,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我们今天都没有用晚膳。” 陌桑打了个呵欠道:“我倒不觉得饿,就是有些困,想睡一会儿。你们慢慢审问,问出结果了再叫醒我。”有他们在她可以安心偷懒睡觉,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困了也要先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伤胃。”宫悯按下陌桑,看着清瘦的小脸,心疼道:“没有我盯着,你从不好好吃饭,这两年多在外面,你是吃苦多过吃饭,瘦得脸上都掐不起肉。”为了证实他的话,故意伸手捏了捏陌桑的小脸。 “讨厌。” 陌桑拍开宫悯的手,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若初看一眼陌桑道:“新鲜饭菜来不及做,先吃几块点心顶着,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回头吩咐人去拿点心。 陌桑感到有些意外,宫悯小声劝道:“先吃些点心再睡,等你睡醒了就有新鲜鱼粥吃,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天天带你出去吃好东西,非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不可。” “太胖不好看,健康就行。”陌桑小声抗议,一胖毁所有啊! “说说而已,就你吃了不认账的身体,我也不指望能把你养成小肥猪。”宫悯又捏了捏陌桑的小脸,女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容颜老去身材走样。 点心送上来,宫悯盯着陌桑吃了好几块后才带她回房间。 炭炉送来后,宫悯从旁边的箱子取出一套睡衫:“换上睡衫再睡,会睡得比较舒服和踏实。” 陌桑看到后,笑一下道:“夜里恐怕不会太平,万一发生什么事,换衣服也是麻烦事,宽了外衣就好,就躺一会儿。” “就算有事,也有我们在,不差那点时间。”宫悯不容分说,动手要宽下陌桑的衣服。 “我自己来,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陌桑拗不过宫悯,连忙挡开他的手,一把夺过睡衫自己,躲到屏风后面。 宫悯正要跟过去,陌桑露出一个脑袋瞪他一眼:“你要是敢过来,我一脚把你踹到海里喂鱼。” “你的身体还有哪我没看过……” “呼。”一只鞋子砸过去,宫悯伸手接下,得意地笑出声音。 换上睡衫后,陌桑钻进厚暖的被窝里,宫悯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陌桑惊讶地看着他。 “你自己睡,睡到天亮被窝也是冷的。” 宫悯理直气壮道,霸道地把她抱入怀里,低头吻着她的唇,再细细地吻她的脖子上。 大约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宫悯也不敢再往下,只是用是反复亲吻、轻咬着陌桑洁白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印记。 陌桑没有阻止他,闻着熟悉的味道,只觉得特别的安心,尽管今晚未必会平静,依然很快便入睡,均匀的呼吸声说明她是真的睡熟。 宫悯轻轻起身,为她掖好被子,放下帘子,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战船最低层,若初泡好一壶茶,看到宫悯来了,也给他倒一杯:“还以为你会一直陪在桑儿身边。” 宫悯坐下,端起茶呷一口道:“桑儿这些日子孤身在外,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我们能解决的事情,不希望她再为此事奔波费神,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他怎么样,招没?” 目光在他们对面的架子上,瞿谰被绑在上面。 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显然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若初优雅地一笑,看着瞿谰痛苦的表情道:“快了,上官尺素这套专用来审讯的金针刺穴术,连接受过严格培养的杀手也经受不住,何况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公子哥。” “你们……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瞿谰忍着痛怒回一句,在心里安慰道:“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再一忍就好,忍忍就好。” 瞿谰一遍一遍地反复叮咛自己,可是那种一阵接一阵,慢慢侵蚀他的意识,心里话从口出却不自知。 “瞿公子,明天还要参加天下大比,何苦呢?”宫悯听到后,呷了一口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觉得他很悠然。 “什么天下大比,明天不会有天下大比,只有一场可怕的血腥撕杀,哈哈……”瞿谰口中忽然冒出几句莫明奇妙的话,说完后就大声地狂笑,随后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 宫悯和若初也不觉得奇怪,上官尺素这刺穴法,开始是痛苦的,实际上是模糊对方的意识,到时候再审问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人把瞿谰无意识下说出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再细细分析话里的意思,两人的面色也越来越沉重,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影响到明天大比,眼下通知圣殿也不知是否来得及阻止。 “赢戈。” 宫悯轻唤一声。 赢戈马上从外面走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宫悯沉默一会儿才道:“你马上拿我的印鉴去古府见书老,把情况跟他说一遍,让他通知圣殿。” “是,主子。” 赢戈接过宫悯手上的印鉴,转身离开牢房。 瞿谰那边已经快检承受不住,若初问宫悯道:“接下来的画面比较血腥,宫院长还要留下来继续观赏吗?” 宫悯无奈地放下茶不,淡淡道:“为了保持你在本院长心里温文尔雅、无欲无求、无尘无垢的形象,本院长出去,到甲板上面吹风透气吧。” 若不是知道若初的身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手段残酷的冷血魔王,审讯犯人的手段连他都不敢直视。 若初不以为然,淡淡道:“你去外面盯着也好,万一圣焰大陆的人,想对各地的战船动手脚,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见宫悯目光比往日柔和,想来跟陌桑回来有关,若初扬起唇角笑道:“桑儿回来了,你最近的心情应该不错,或许还有心情给别人提个醒,怎么着也不能咱们独自跟圣焰大陆斗罢。” “明白。” 宫悯走出牢房,先回房看一眼陌桑,见陌桑睡得还算沉稳才走到甲板上。 九洲八荒十七艘战船,并行在海面上,风擎大陆、圣焰大陆、坤灵大陆三艘恰好并列在一起。 想起了陌桑画的天下地图,感觉九洲是一个很奇妙的排布。 天下有四海,每一海里面三洲两荒,就好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天下平均划分成四等份。 眼下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默默看着不远的海面。 距离码头二三十海里处,就是特殊通道的出口,战船来自四面八方,最后却是在同一个地方进入中洲。 宫悯若是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方向,也不知多长时间,就听到若初的步声,头也不回问:“怎么样,问出什么事情来吗?” 若初走到宫悯身边,两人比肩而立,沉默良久后道:“他们的任务是暗杀你和桑儿,再栽赃到圣殿头上,挑起中洲和风擎大陆间的矛盾,其他人则是另有外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他们这一队人并不知道。” “瞿谰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宫悯想到在瞿谰之前下意识的话。 “你忘记了,他是圣焰院长府上的公子,大约是老家伙向他透一下底,却没有告知详细内容,总之大家明天都小心点。” 若初这番话让宫悯有些担忧,指着前方道:“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小岛,我担心圣焰大陆那边会有动作,你派人盯着那里,有什么情况马上发信号,是要大家都能看到那种信号。” “知道了。” 若初看一眼前方的海面,问:“你觉得圣焰大陆会狗急跳墙,向中洲圣殿发动进攻。” 想到圣殿内部,那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东西,宫悯面无表情道:“无知者总是无所畏惧,圣焰大陆有些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还是要小心点。” 看看天色,宫悯淡淡道:“天快亮了,我去给桑儿准备些吃的,饿着肚子参加天下大比会影响心情。”说着便走下甲板。 宫悯走后,若初苦笑一韸这:“以桑儿的性子,确实会这样。”陌桑已经完成她的使命,再相见,陌桑不再从前的陌桑。 派人前往远处的海岛后,走入船舱内。 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很累,陌桑也会在相同的时间点醒。 睁开眼睛的瞬间,闻着熟悉的味道,久违的熟悉感让她有一丝恍惚,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房间里面有水,放在炉子上热一下,陌桑洗漱过后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看到脖子上宫悯故意留下的印记,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暗暗庆幸现在不是夏天,不然还得想办法挡住这些辣眼的印记。 门开了,宫悯端着一个人托盘进来。 看到陌桑在梳头,宫悯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走过去道:“今天不赶时间,我帮你梳顺头发。” 迅速夺过玉梳,一下一下地轻梳着墨黑的长发。 陌桑此时的头发又长又黑又细又软,握在手上特别舒服,看着也格外的顺眼。 突然想起她曾经满头白发,宫悯忽然在她并头顶上深深地亲一下,陌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他。 宫悯俯下身子,紧紧抱着她道:“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的困难。” “傻瓜。”陌桑轻唤一声,淡淡道:“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你我在一起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许结局还如今天。” “夫人的选择是对的。”宫悯也觉得陌桑说得在理,当时他若在她身边,结果或许真不现在好,只是那份无法护她周全的愧疚感,始终凝在尽头上,挥不散抹不掉。 陌桑知道宫悯在想什么,回身握着他的手道:“夫君不用愧疚,你为桑儿所做的一切,桑儿都知道。你一直都在为当初的约定努力,桑儿却骗了你,让你为一个不可能兑现的约定拼命。” 愧疚染上陌桑的眉头,伏在宫悯怀里轻轻哭泣,一直隐忍着泪水,此时宣泄似的往外排,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 宫悯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印,迅速理顺她的长发,放下梳子道:“我熬了粥,冷了不好吃,吃完我们还要继续参加天下大比,别忘了天下大比还没有结束。” “还不是你,一大早惹哭人家。” 陌桑把责任到宫悯身上,一麻利地梳好头发,换上衣服就坐到外间的桌子前面。 宫悯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陌桑端着粥微微出神,犹豫一下问:“夫君,昨天晚上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昨天晚上一切平安。” “没道理呀,难不成他们闲着无事刺杀我们,只是闹着玩。” 问清楚情况后,陌桑忍不住吐槽一番,以圣焰大陆的作风,出手没道理意思一下就结束。 宫悯自然知道这不合理,按他们以往的行事作风,应该是一次不成功,下次加大力度,继续置他们于死地才合理。 想到瞿谰的话,提醒陌桑道:“桑儿,你也知道圣大陆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今天的天下大比上你要多加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马上躲到我身边。” “是,夫君。”陌桑乖乖地应下,见他神情凝重,忍不住问:“你如此紧张,瞿谰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他的任务是暗杀我们,挑拔中洲和风擎大陆的关系,其他的就只知道今天的天下大比会不太平,具体内容却不知道。” 宫悯大概跟陌桑说了一下若初审讯的结果,陌桑清楚若初的手段,想了想道:“瞿谰的身份不凡,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利用,或许他能在危急之时为我们争取点时间。” “夫人跟为夫是不谋而合。” 宫悯自然要好好利用瞿谰,毕竟暗中指挥一切的,极可就是圣焰大陆的院长。 闻言,陌桑想了想,狡猾地一笑道:“夫君,今天的天下大比,其实我们可以不急着参加,晚些时候再过去,效果岂不是更好一些。” 宫悯看着陌桑,笑道:“小狐狸,真有你的。” 陌桑笑而不语,昨天晚上的事情,应该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他们俩若迟迟不出现,圣焰大陆的人一定会以为瞿谰他们已经得手,在大比上肆无忌惮的煽风点火,挑起中洲圣殿和风擎大陆的战火。 看着陌桑的笑容,宫悯有些醉了,想了想道:“光这样还差了一点点,后面的事情让我来办,你什么也不用管。” “好呀!” 陌桑笑着应下,不紧不慢吃着碗里的粥。 放下碗,看着宫悯道:“行了,我说笑的,你也跟着瞎说。若真成功杀了我们,瞿斓岂有不回去复命之理,他没有回去复命,他背后的人就已经猜到原因,依我不看不直接点,把瞿谰放在风擎大陆众人中间。” “夫人说了算。” 宫悯卖乖道,顺势喂了陌桑一口粥。 陌桑也往他口塞了一块鱼肉:“夫君也尝尝自己做的粥的味道。” 这粥的味道一吃就知道,是宫悯一大早精心熬的,为了不辜负他的一务心意,陌桑努力把粥往嘴里送,努力下来居然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粥。 “你以后早膳我包了。”看到她吃得比平时多,宫悯要主动承担她的早膳。 “你还真想把我喂得白白胖胖,人家才不要呢。”陌桑假装生气地伸手拧一下他的耳朵。 宫悯却乘机把她拉入怀里,扣着她的脖子后面,用力封住陌桑的红唇,把昨天晚上没有过瘾的事情再次过一把瘾。 他双唇灼热,霸道中几分柔情,还掺杂着几分诱惑,吻得陌桑浑身酥软无力,吻得她食髓知味地回应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媚的低吟。 销魂入骨的声音,宫悯呼得一阵热血猛沸腾。 他低估了越发成熟的陌桑对他的诱惑,几日前的缠绵,无法缓解他积压两年多的欲望,一旦碰上后,让他几乎忘记自己了吻她的原因。 咳咳…… 几声尴尬的咳嗽声响起。 宫悯猛地清醒过来,连忙用身体挡住陌桑的身体,匆匆忙忙拉好陌桑被扯开的衣服。 陌桑脸上更火烧似的红扑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方才干过什么事情,拉好衣服后赶紧躲时房间里面,捂着噗通直跳的心用力的喘气。 自己是怎么了,竟如此把持不住,宫悯一个吻下来,她就忘记了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稍稍平息后,陌桑捂着发烧似的脸坐到镜子,看到一脸的春色,眼里都漾着水,竟有一瞬间被镜子里妩媚又风情的面容惊艳到。 用湿毛巾压下脸上的潮红春色,重新整理了妆容,蒙上面纱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却没有看到白若初,陌桑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夫君,若初走了,你们方才在商量什么事情?” 宫悯看着梳洗整齐的陌桑,口角含笑道:“没说什么,就是担心我们误了大比的时辰,特意进来提醒我们,还说桑儿当了娘亲,比从前更具风韵……” “胡说八道。” 陌桑打断他的话,若初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断不会说这样的话。 宫悯起身,拖着陌桑往房间走。陌桑顿时一脸紧张,马上道:“别胡闹了,时辰不多了,我们该出门。” 见她紧张了,宫悯故意逗她道:“我要办的是正事,可不是胡闹,这件正事没有你帮忙真的办不成。”不容分说把陌桑拽入房间里,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宫悯,你这是要干什么?”陌桑急了,直呼他的名字,再没有比这更胡闹的时候。 眼看陌桑急得快要哭出来,宫悯笑眯眯道:“怎么,夫人不打算履行自己的责任,帮为夫更衣梳洗一番吗?” “>o<” 陌桑一脸囧地看着宫悯,敢情这家伙方才是故意逗他,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宫悯原以为陌桑会生气,却看到她朝他风情妩媚地一笑,走上前妖妖娆娆道:“夫君想更衣梳洗,跟妾身说便是,故意作弄人家很好玩吗?” 风骚妖娆又性感的声音,宫悯差点没酥化掉。 强忍把她推的冲动,咬咬牙道:“你给我等着,等事情结束后,有你的哭的时候。” 陌桑马上打了一个冷战,麻利地为他脱外袍、长衫,正要拿过新的衣袍时,宫悯暧昧的声音响起:“夫人,为夫里面的衣服也想要掉。” 陌桑伸出去的手一僵,抬头惊讶地看着宫悯。 这个男人使起性子来,比女人还难应付,一脸头痛地扶额。 见陌桑用手扶额遮面,宫悯得意地笑道:“夫人不用难为情,为夫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你没看过摸过,再说你也不是头一回为我更衣梳洗,不用不好意思。” “我不动,你随意吧。”宫悯两臂一伸,等着陌桑为他服务。 “……” 看到宫悯一副吃定她的模样,陌桑一阵胃抽搐,看看天色,真的没有时间给玩闹。 陌桑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宫悯身上的,光洁如玉却十分精壮的,充满男性气息的躯干就大剌剌地摆在她面前。 虽然不是头次看到宫悯身体,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多余的气力欣赏平滑刚滑的腹肌,现在宫悯那骨架完美、肌肉坚实的身材就摆在眼前,竟然忍不住遐想,。 目光不经意扫到某个地方时,陌桑就像是偷喝了烈酒,胸口上噗通噗通跳,面上火辣辣的不敢抬头看宫悯的表情。 宫悯难得看到她这副害羞的,小女儿的模样,故意问:“夫人,对为夫的身材,你可还满意。” 陌桑想一脚踹过去,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回身从柜子内取出一套新的贴身衣物,麻利套在宫悯身上,青色的薄棉深衣,白色的宽袖长褙。 直到这一刻,陌桑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一下额头,才发现自己竟紧张得出汗,忙把他推到镜子前面。 看着陌桑红得像是喝了几坛刀子烧,烧得红扑扑的小脸,宫悯对着镜子笑道:“夫人,脸为什么这么红,莫非是为夫身材太好,夫人不小心想入非嘶……” 最后一个“非”字没说完,宫悯就惨叫一声。 原来是陌桑听不下去了,就往他腰上一拧,羞恼地警告道:“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修理你。” 宫悯从镜子里看着陌桑又羞又恼的小脸,郑重其事道:“这不叫胡说八道,应该叫闺房之乐。” “闭嘴。” 陌桑冷吼一声,拆掉他的发髻,重新为他梳了发髻。 宫悯的头发没她的长却又厚又黑,陌桑把头顶上的头发用玉冠束起,再系白色发带作装饰即何。 束好发后,陌桑取来白色的大氅为他披上,才算梳洗打扮更衣结束。宫悯也从屏风上取下陌桑大红斗篷,亲自为她披上系好带结,才牵着她的手走出船舱外面。 走到甲板上,就见若初在哪里等他们,旁边还站神情呆滞的瞿谰。 若初看到他们出来,想到方才尴尬的一幕,玩味地笑道:“你们还知道出来,本公子还以为,还得再过去撞一次门。” 陌桑尴尬地垂下头,不敢去看若初的表情,宫悯却不以为然道:“本院长出门,向来中体体面面的走出去,自然好生的梳洗打扮,免得招人笑话,说本院长为上不尊。” “就你这张冰山脸,谁敢说你的不是。”若初不卖他的账,从近侍身边拿过一个盒子道:“人给你们收拾好,你们把这东西带走,交给圣焰大陆的负责人即可,应该能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说着把盒子送到宫悯面前, 宫悯不假思索地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玉牌和一截手指,马上把东西收好。 若初看看前方的海面道:“码头这边有我盯着,你们只管盯着大比会场。,有什么紧急情况,马上发信号联系。” “我知道了。” 宫悯应下,牵着陌桑的手,施展轻轼离开战船。 两人一路上跳跃纵行,从大街小巷、青瓦琉璃瓦的屋顶上飞过,街上人不少却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没办法,谁教宫悯一阵胡闹,浪费了不少武功,害得他们只能施展轻功,一路疾驰赶往天下大比现场。 此时离大比开始没有多少时间,坤灵大陆和风擎大陆两支队伍迟迟没有等到宫悯和陌桑,两支队伍的人不由小声地讨论起来,两人都是一夜未归,他们自然免得会担忧。 上官尺素忍不住担忧问:“颜惑,宫悯一夜未归,太爷爷和桑儿也不在队伍里,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颜惑也在担忧,毕竟昨天他们可是公然反对圣殿的做法,本想问坤灵大陆的人,坤灵大陆的人应该也有此间,可惜他们之间言语不通,双方无法正常交流,只能干着急。 此时听到上官尺素问他,沉默一会儿才道:“以他们的武学修为,圣殿想对他们下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颜惑的声音刚落,就有人大声接话道:“那是你们没领教过圣殿的厉害,修为再厉害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他们自然抵挡不过圣殿的手段,谁让他们昨天太过嚣张,连圣殿的人都敢质疑。” 那人生怕别人没有听到似的,音量还不低。 上官尺素和颜惑相视一眼,就看到坤灵大陆队伍中冲出一人,情绪似乎很激动。 从队伍中冲出来的是简洛,他们迟迟没有等到陌桑和院长,方才又有人跟他们提起了昨天,陌桑质疑圣殿的举动,暗示他们一众人,陌桑和院长极有可能被圣殿扣下,或者是杀人灭口。 简洛提忧陌桑,明白对的意思后,马上冲出队伍,冲着守在门外圣殿的人怒吼几句。 正要冲上前跟对方理论时,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想开骂时,定眼一看发现风擎大陆的人,吞下骂的人的话,一脸激动地道:“走,我们一起问问,为什么扣下宫姑娘。” 拦下简洛的是上官尺素,虽在听不懂简洛的话,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 摆摆手,指指圣焰大陆的人,暗示他这可能是圣焰大陆人的阴谋,不要让他们的当,让他们稍安匆躁。 简洛也是靠猜测,指指不处完的时刻,上官尺素明白他是指大比时间快到了,若他们三再不出现,就会错过进入大比会场的时间,不能继续参加天下大比。 上官尺素马上给他一个眼神道:“放心,他们一定会赶过来的,我们再耐心的等一等。”把他强行推回队伍里。 坤灵大陆队伍的人上官尺素,昨天他们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他们院的曾孙,大家跟陌桑跟他们的关系,他们自然选择相信上官尺素,继续耐心地等待。 “时间快到了,看你们能撑到几时。”那人见挑拔不成,甩下一句狠话,就随着队伍往里面走。 “你们队伍生生少了这么多人,怎么也不等一等便走,可真是宽心呀。”简洛气得几乎要暴走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响起,这下轮到某些人变色。 其他人刷一下回过头,就看到陌桑和宫悯从十丈远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面上马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圣焰大陆的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等陌桑和宫悯走近,面色顿时都变重十分难看,没想到他们派出那么多人,他们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也意味着派出的人已经牺牲。 突然宫悯的手一扬,一样东西朝他们飞过来。 其中一人本能地抓住飞灭的东西,看清楚东西和字后,面上一阵骇然。 宫悯收回手,不紧不慢道:“麻烦你们跟瞿院长说一声,就说本院长希望今天的大比能顺利进行,若是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就没人告诉你们,牌子是在哪捡到的。” 面对宫悯赤裸裸的威胁,圣焰大陆众人面上一阵迟疑,最终还是转身走进大比会场里面。 简洛走过来,对陌桑道:“宫姑娘,你一夜未归,担心死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看到你平安归来真好。” “昨天离开时太晚了,怕回去打扰你们,就在外面过了一晚。”陌桑隐去遇上瞿谰等人的事情,免得他们被她连累其中,还是等事情都解决后,再告诉他们不迟。 简洛等都知道她和宫悯关系,纷纷露出暧昧的表情。 陌桑装作没看到,见院长此时不在人群里,心里虽然担忧好奇,却没有问简洛他们。 昨天晚上他们比院长先走,原因是殿主近日身体不适,梵副殿主请他为殿主把脉,检查一下有什么问题,希望他的医术能缓解殿主的身上的痛苦。 院长把脉后,面上有些不自在,说需要细细把脉,就把他们打发走,所以她也不知道院长目前在哪。 见别的队伍都纷纷进入会场,再看看时间,淡淡道:“走,我们也进去,没准院长他老人家早已经在里面等我们,大家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院长不在时,陌桑的话最大,大家自然都听他的,跟着他走进大比会场。 宫悯他们见陌桑进去了,也紧跟在后面,瞿谰的话给了宫悯和陌桑不少压力,希望瞿谰的命有点价值,保今天大比能顺利地进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走进会场,远远就看到坤灵大陆的坐席上空无一人,陌桑有些失望。 院长没有按时出现,陌桑在失望之余更多的时担忧,无法确实他目前是否安全,对后面行动会有极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渐渐放慢脚步让众人先走,等宫悯走近时,小声道:“夫君,上官太爷爷没有来,会不会出了问题?” 宫悯也早注间到这一点,现在陌桑又特意问他,不假思索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书老也会来大比现场,一会儿抽时间,我问问他老人家是怎么会事。” “嗯。” 陌桑轻轻应一声,便加快脚步,追上简洛他们。 简洛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不由打趣道:“宫姑娘,你这样会很伤我们心,毕竟我们也不差嘛。” “在我心里,夫君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你们岂能跟他相提并论。”陌桑想到早上的事情,十分自然地回了他一句,这天上人间有本事把她迷住的——惟有宫悯。 此话引来众人一阵唏嘘,却忍不住回头看看走在他们后面的宫悯,顿时便生出一种失败感。 宫悯站在一众人年轻男子中,就算收敛依然是最惹人注目的,但见他容颜出尘,丰神如玉,气韵飘然于红尘之上,跟站在他们中间的女子实在太过相似,再加上他的身份,真是让他们望尘莫及。 陌桑看着大家朝气蓬勃的模样,蓦然想到瞿谰的话,忍不住问:“昨天我和院长都不在,坤灵浮岛可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情,或者是跟昨夜不一样的事情。”不知道圣焰大陆的人,有没有在这些身上动手脚。 “昨天晚上,除了你和院长夜不归宿外,一切都很正常。”沈若尘一脸戏谑地回答,见陌桑神情严肃,马上敛起戏谑的笑容,认真道:“昨天回去后,大家研究武比由哪些人上去比较合适,然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洛和沈若尘一前一后问,两人跟陌桑最熟,比较清楚的陌桑的行事作风。 两人马上想到方才在大门外的事情,看到她此时的神情,惊觉昨晚上可能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如此担忧。 陌桑没有马上回答他们,直到入坐后才小声道:“昨天我和夫君离开圣殿,路上遭到一大批黑衣人的人伏击,我们留下活口审问了了一个晚上……” “结果怎么样?”沈若尘迫不及待地问。 “从那人口知道今天会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可惜具体是什么事情,那人却不知道。” 陌桑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们今天小心些,长点个心眼,圣焰大陆的人为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是。” 两人小声应下,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见两人开始紧张,生怕影响到别人,陌桑笑问道:“对了,你们昨晚商议定,谁参加一会儿的武比吗?” 燕骁不加思索道:“宫姑娘,不,宫夫人,我们商量过后,就由在下、柳先生、陶公子、陈将军四人参加,当然这是我们的意见,宫夫人若有更好的意见,不防说来听听。” 陌桑看过另外三人,记得他们是来自另外三国。 让各国皆有机会为大比出力,这样的安排倒没有什么不好,算是平衡一下大家的心理。 只是三人的武学修为,却不是队伍中最强的,认真想过道:“这是你们的决定,我尊重你们,不过……”陌桑看着三人认真道:“你们三人首先清楚,你们修为并不是队伍中最强,想要取得好成绩怕是要吃些苦头。” 三人一阵沉默,这女子是在暗示他们,把机会让给能力更强的的人,为坤灵大陆换来大多的利益。 悄悄看一眼燕骁,想听听他对此昨晚的决定有什么解释。 燕骁咳嗽一声道:“宫夫人,在下只是觉得,既然大家都来了中洲,自然也应有机会为坤灵大陆出一番力。” 陌桑听到后,沉默一会儿才道:“本郡主不想打击你们,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天下大比可不是四国大比,在这里是以性命相拼的,你们有取胜的机会,同时也会有性命之忧。我给你们的意见是——勿出风头,自保为上。” “宫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骁露出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虽然本郡主是个外人,起码你们应该是一个整体,万事应以坤灵大陆利益为重。”陌桑的话点到为止。 其他人自然明白陌桑的意思,武比是坤灵大陆在天下大比上唯一的强项,若在这一行比拼上失利,坤灵大陆将损失惨重。 燕骁的面色变了。 三人垂下头,细细回味陌桑的话。 简洛和沈若尘却讥讽地一笑,昨晚商议的结果,他们本就不满意。 出来参加天下大比,还说什么四国,他们就是一个整体,一切决定都要以坤灵大陆的利益为上,而不是四国平衡。 “宫夫人,武比这一项,我们往年只输给圣焰大陆。”有人把一个事实告诉陌桑,在四海八荒九洲中,他们坤灵大陆的武学是数一数二的。 陌桑冷笑一声道:“很遗憾地告诉你,今年你们顶多只能排第三。” “什么?” 其他人不敢相信地看着陌桑。 陌桑指指宫悯他们,淡淡道:“院长的曾孙目前的修为是九境巅峰,不过他习武的时间不足三年。” 坤灵学院众人不由瞪大眼睛,心里只的四个——怎么可能?陌桑继续道:“大红衣服的颜惑公子,他在很多年前就是九境巅峰,积压了近十年的时间才突破入道,最重要的他们都两道在身。” “他今年贵庚?”简洛不由好奇地问一句。 “跟我们夫君一样,二十有七,院长的曾孙小一岁。”陌桑笑着回答,他们都还很年轻,有机会走得更远。 燕骁听到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听到沈若尘玩味地笑道:“宫姑娘,如果你上去武比的话,坤灵大陆能排第几名?” “第一名。” 陌桑不假思索地回答,众人不上目瞪口呆。 见他们这样,陌桑笑笑道:“我若上场,风擎大陆一定会跟我联手,把对手都干掉。” 简洛有些担忧地问陌桑:“宫姑娘,你别忘了,你的修为虽是不差,可是人家也不弱,有几成把握能把打败风擎大陆的人,夺得武比的第一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风擎大陆的人看上去都中斯斯文文的,就连这女子的夫君看起来也是如此,可是他的修为却在她之上。 陌桑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撇开我的修为不说,就是给他们一个天作胆,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惹得我不开心,夫君会修理他们。” 噗…… 沈若尘仔细一想,忍不住笑喷,敢情这女子是狐假虎威呀。 简洛愣了愣,也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玄叔祖为什么说,你会是我们获用的希望。”八成料到这样的结果。 燕骁和另外三人听到后,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在这种情况下,让宫殊参加武比无疑是最便宜双讨好的事情,若是再坚持他们的意见,恐怕会招来大家的不满。 “宫姑娘……” “我说过,我尊重大家的选择。” 燕骁刚开口,陌桑就打断他的话,就听到沈若尘不以为然道:“若尘觉得,应以坤灵大陆的利益为重。” “同感。” “我也同感。” “还是大陆利益最重要。” “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说什么四国平衡呀。” “……” 沈若尘开头后,众人纷纷附和,再说昨晚的商议,全是燕骁自己的主意,那是什么大家讨论的结果。 陌桑沉默一会儿,点点头道:“离开坤灵大陆之前就说过,在中洲在天下大比上,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一切以天下大比为上,以坤灵大陆的利益为上。” 说到这里时,陌桑轻叹一声道:“我也说过,既然战了坤灵大陆一席,就会为坤灵大陆全力而战。”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燕骁和那三人再说什么四国平衡的话,就是在破坏这个团队的团结,三人当即表态把机会让给修为更高的队友,为坤灵大陆争取最大的利益。 经过一番小讨论后,由陌桑、燕骁,以及另外两名修为入道的人参加。 直到大比开始,院长也没有出现,圣焰大陆的院长也没有现身,陌桑心里有一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上擂台前,小声对简洛和沈若尘道:“院长不在,你们小心圣焰大陆的人,若发生什么暴乱的事情,可以想办法跟风擎大陆的人站在一起。” “我们知道了,刀剑无眼,你也要小心些。” “据闻圣焰大陆的人在擂台上,总是奇招百招,让人防不胜防,你也要多留意。” 大家也不忘记叮嘱陌桑,在坤灵大陆上为各自利益虽有过纷争,可是在这里,他们是一个合则生分则死的整体。 陌桑都一一应下了,见其他队伍的人已经走向擂台,他们也跟不紧不慢走向擂台。看到陌桑出战,风擎大陆众人不由看向宫悯,宫悯不以为然道:“你们尽量就好,不必刻意相让。” “容华郡主的修为,用得着我们让吗?”上官尺素不以为然地回一句,第一个站起来走向擂台。 “我会尽力……自保的。”云中君轻叹一声,第二起身走擂台,随后烈火国和北冥国的人也开始走向近擂台,口中抱怨着不该让修为太高的人参加武比。 宫悯不以为然笑笑道:“院长夫人身子弱,你们下手轻点儿。” 四人差点一头栽倒,什么院长夫人身子弱,她明明强大得,能一掌打趴他们好不,说这话真是太不要脸。 擂台上十七支队伍,结盟的队伍很自然地站在一起,上官尺素他们自然也站到陌桑身边,表示他们结盟。 或许是担忧会成为坤灵大陆和风擎大陆攻击的对象,圣焰大陆的人站在远离陌桑他们的位置,面上却是一副在看戏的表情,仿佛在一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陌桑多留了一个心眼,用内力探过擂台上所人的修为,有些奇怪地对燕骁道:“这些人的修为全是入道级别,甚至还有入道巅峰,按理以他的这样的修为,往年不应该会输给你们才对呀。” 燕骁听到后整个人一震,露出一脸困惑道:“不对呀,上次参加天下大比,除了圣焰大陆的人外,各地武者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九境巅峰,断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入道级强者。” “若是这样,你们都小心些,万不可跟对方硬碰硬。”陌桑了解情况后,心里的担忧又多了一重。 突然间这么多人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似乎太合理,第一时间便她想到擎教那种助人提升修为的丹药,不由看向擂台一隅的圣焰大陆众人,鼻翼不由自动地动了动。 空气中那种丹药特药味道,或许那句话只是瞿谰随口说的,目的是扰乱她的心神。 陌桑朝三人点一下头,又给上官尺素他们一个眼神:“我们一会儿,避开所有人,朝圣焰大陆的人靠过去。” 几人默契地点点头,就在此主持人一声武比开始,另外十五支队伍的人竟不约而同地朝他们冲来,目标很明显就是集中力量对付陌桑他们。 陌桑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擂台上所有人竟然都针对他们,毫不犹豫地出手打飞他们。 趁着空隙时间,上官尺素走到陌桑身边,不解地问:“桑儿,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都攻向们,就跟约好似的。” “跟圣焰大陆的人有关,我们尽快冲过去,跟他们滚在一起。” 陌桑说话间舞动一双衣袖,以她目前的修为,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成为最可怕的武器。 眼下她不需要亮武器,一双衣袖挥出就让人无法靠近,生生打出一条路,带着上官尺素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圣焰大陆人所在之地。 想看戏,没那么简单。 圣焰大陆的人似乎早料到陌桑会这样,看到他们冲过来并没有闪避,而是毫无畏惧地跟陌桑他们交战。 陌桑心里很是意外,惟恐事情有变,对圣焰大陆的人毫不留情,广袖甩出几道暗劲,刷刷几下划在四人身上,浓浓的血腥味马上在擂台上弥漫开,瞬间擂台上的气氛发生变化。 擂台上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陌桑他们,就像是在盯着难得一见的猎物,不顾一切地朝他们步步逼近。 陌桑看着这些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几乎要遗忘的,曾经让她痛切心扉的画面。这些人的表情像极了,当年落雁滩一战时她看到的将士的表情。 再看看眼前,被她伤了的圣焰大陆的四人,四人的血一直在流,丝毫没有止血的意思。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什么事情,马上大声道:“大家小心了,你们已经被下药,赶紧捂上鼻子,闭上你们的嗅觉,不要闻空气埯的血腥味,不然你们会……” 陌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惨叫声,圣焰大陆的人竟硬生生把,坐在他们队伍前的使者撕裂。 血腥味马上在坐席间散开,离得最近的风擎大陆和坤灵大陆的人,他们在陌桑的提醒下马上闭上嗅觉,而来不及闭上嗅觉的人,就像疯掉一样开始相互撕杀。 宫悯马上带着众人撤离大比会场一隅,冷眼看着血腥的场面,马上把目光移到擂台上。 陌桑带着上官尺素他们正要冲下擂台,不防旁边的燕骁突然挥剑朝劈来,他这一剑来得是又快又狠。 陌桑来不及多想就一掌挥出,把燕骁重重拍飞出一边,带着上官尺素等人迅速跳下擂台,燕骁却已经彻底成为狂乱大军中的一员,不顾一切地朝他们追杀过来。 陌桑想去找宫悯,此时整个大比现全乱了,人也全部被打乱,宫悯此时不知身在何处。 无数被下了药的人开始疯狂地乱杀,血腥味越浓被下药的人就疯狂,他们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来鬼。 最可恶的就是圣焰大陆的人,他们还在不停地到处杀人,把进入狂乱状态的人引到本来安全的地带,他们是要明着跟圣焰大陆作对,或者是想以不此来威胁圣殿向他们妥协。 陌桑想到这里,对上官尺素道:“眼下的情况,跟当年落雁滩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现带你离开会场,你有可办法在短时间内炼制出解药,不然这里所有人,甚至是整个中洲的人都受到威胁。” “炼制解药不是问题,不过我需要足够药材。”上官尺素很自信地回答,只要有药材他马上就能炼制出解药。 “放心,我知道那里有足够的药材。” 陌桑带着上官尺素他们往外面冲,每当有人朝他们杀过来时,就用一双衣袖把人飞出一边。 这些人只是被药物控制,失去了理智,陌桑并不打算杀他们,只是让他们无数继续杀戮即可,希望能尽快配制出解药, 陌桑担心着宫悯,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上官尺素送走。 这么多人都被同时下药,连上官尺素体内也可能潜藏着相同的药,里面的人万一冲出大比会场外面,若控制不及中洲将会沦为人间地狱。 若中洲圣殿失控,被殃及的将会是整个天下。 这不是陌桑想要看到的结果,带着上官尺素等人,不顾一切地往外面冲。 “拦下他们。”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陌桑本来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朝冲过来的,圣焰大陆的人时,便明白是什么意思。 面对圣焰大陆的人,陌桑不会留情,为了不见血腥,引发上官尺素他们体内的药力,以一双玉掌跟同周旋,用掌劲直接把对方的内腑震碎,却不会流出一点鲜血。 以她的修为,圣焰大陆的人自然不是对手,无论来多少都不过是她的手下亡魂。 他们快要走出口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陌桑猛地回身一挥衣袖,把那股可怕的力量化解掉。 看清楚来人时,陌桑冷笑道:“瞿院长,是不是想念老朋友了?没关系,这个小忙容华会帮你,待你死后一定把你的尸体扔进海里,四海虽大却是相连的,你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瞿院长,瞿谰的祖父,一双鹰眸深深地看着陌桑,沉默良久才道:“容华郡主,就是你一手毁了我们在风擎大陆,无数代人辛苦布了几千年的局,果然是好手段,本院长很是佩服你。” “瞿院长过奖了。”陌桑淡然回一句,对上官尺素他们道:“我断后,你们快走。” “逃。”瞿院长讥讽地一笑:“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除非跟本院长合作,否则统统都要死在。” “本郡主就先送上你去见老朋友。”陌桑毫不犹豫地扑向院长,边出掌边大声叫道:“上官,你快大带大家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上官尺素他们看一眼陌桑,毫不犹豫跑向不远的大门。 他们留下来只会拖累她,只有逃出去尽快配出解药,才是帮她的最好的办法。 从身上取出银针,对众人道:“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你们的嗅觉,就算有人倒在你面前,血腥味也无法引发你们体内的药性,有人阻拦也你们也可以还击,不用有任何顾忌。” 说完直接往自己身上扎针,扎完自己后再往自己人身上扎针,最后才为坤灵大陆余下的两人扎针。 回头看一眼陌桑,见应对自如时,上官尺素一挥手,全力施展轻功,带着众人外面冲,只要逃出大比会场,把里面的情况传出去,希望外面的人赶紧过来救援。 距离大门不过五六十丈远,而要杀他们的人却一拔接着一拔,上官尺素带领毫不犹豫挥剑杀敌。 陌桑见上官尺素他们已经走远,并且可以不受血腥影响,也毫不犹豫地弹出墨剑和天蚕丝,对不断靠过来的圣焰大陆的人痛下杀手,出手就让他们身首异处,让他们没有机会成为杀人机器。 上官尺素又斩杀一批前来阻拦的人,只是他们也受伤不轻,毕竟前来阻拦的人修为都跟他们差不多。 庆幸的是,上官尺素随身携带着不少疗伤良药,用过他的药后不仅止血,伤口马上就能止血,同时也感觉不到痛。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上官尺素长长吐了一口气,想不到不过是区区五六十丈远的距离,他们想要冲过去竟然要花这么长的时间,还付出这重的代价才行。 “走。” 上官尺素一挥手,马上带着众人冲向大门。 眼下着就要冲过去了,一道魁梧雄壮的身影拦在他们面,如山的气息压得他们窒息。 “大宗师。”上官尺素吃力地挤出三个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看着对方假装镇定道:“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后面那个女人不仅杀了你,还会追杀到圣焰大陆,杀光你们全家。”衣袖里悄悄滑下一粒蜡丸。 来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震得几人噗一声吐出口鲜血。 上官尺素强忍着伤痛:“大块头,让你尝尝本公子的独门暗器。” 迅速捏破手上的蜡丸,用力朝对方甩去,那人本能地伸手接住,除了蜡壳外一段轻烟飞散。 看到轻烟飞散,上官尺素整人愣,哭丧着脸道:“本公子拿错了,不是这个东西……再尝尝我的独门暗器。”一枚银针飞向对方面门,对方抬手挡着面门,银针打在精钢铸的护腕上。 看到这乌龙的一幕,其他人顿时一阵哭笑不得,顶着来人强大的气息举起剑,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全力一击。 几个连手出围攻一名大宗师,在别人眼里无疑就是飞蛾扑火,可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几把剑竟然同时砍在面前的大宗师身上,上官尺素看到这一幕,毫不地再补上一剑,从来人的脖子上抹过。 鲜血噗一下喷出,上官尺素赶紧躲开,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在地上,露出站在后面的宫悯,他手上剑染着血。 宫悯放下剑道:“书老在外面等你,你快随他去圣殿,里面有需要的全部东西,尽快把解释配出来。还有……”剑指着地上的蜡壳道:“白芷的小玩儿,你马上配几斤出来,这里应该用得着。” “知道了,你赶紧去帮桑儿。” 上官尺素说着就带人往外面走,果然看到书老在已经等在外面,毫不迟疑地跟他走。 宫悯走过去时,看到陌桑出招解决圣焰大陆的人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每挥出一剑就有数人伏尸地上,另一手上的天蚕丝更是杀人夺夺刃于无形,很快就只剩下瞿院长一人与她交战。 瞿院长看着倒在地上尸体,面色阴沉,冷声道:“是本院太小看你了,原以为你只是入道修为,没想到竟然你竟然是大宗师级修为。”待看到正缓缓走过来的宫悯时,本就阴沉的脸更加阴沉。 闻到熟悉的味道,陌桑头也不回道:“你要么早点来,帮我解决他们,你要么晚点来,等我解决瞿院长。” 宫悯一脸抱歉道:“颜惑中招了,收拾他花了我不少时间。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活口,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药,才能配制出相应的药。” “不用留,上官知道解药配方。”陌桑手上天蚕丝飞舞,一下缠住瞿院长的颈项。 “留他一命,没准一会儿还用得上。”宫悯马让出声制止,幸好他出声快,不然瞿院长也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是重重摔在墙壁上同,再反弹跌落在地上。 宫悯上前直接封住瞿院长几个大穴,陌桑虽没有要他性命,却下重手废掉他的修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陌桑。 两人带着瞿院长走出会场大门,厚沉有大铁门马上关合上,陌桑回头看一眼,有些遗憾道:“里面的人再想出来怕是不容易,不知道是不是也要不停撕杀上三天三夜。” “桑儿。”宫悯轻唤一声。 “他们现在的情况,正如当年父帅他们,希望上官能快配制出解药。” 陌桑回想当年,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本已经平复的伤痛再度被揭开,当年无法阻止的事情,希望现在能来及阻止。 宫悯搂着她的纤腰,把她带到怀里,温柔地安慰道:“放心,上官既然知道解药的方子,应该很快便能配制解药,情况也许没有想象的糟糕,或许大家还有得救。” 两人带着瞿院长,飞身离开会场所在的浮岛。 正要前往圣殿时,陌桑回过头时发现浮岛竟然在移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前来接他们的使者道:“殿主担心里面的人逃出会场,波及到中洲城中的百姓,决定斩时把浮岛移到海上。” 把浮岛移到海上,显然弃小保大的决策,若找不到解药,就让里面的人在一座孤岛上,一直撕战到全部死亡为止,很残忍也很现实,陌桑深深吸一口气,就跟着使者前往圣殿。 咻…… 砰…… 此时,远的天空传来两个声音。 宫悯和陌桑抬头看去,一朵银粉色的烟花在天空上盛放。 “海上有情况。”宫悯不假思索道,看着陌桑道:“桑儿,你同使者一起把瞿院长送到圣殿,我过去支援若初。” “哈哈……” 原本一脸死灰的瞿院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兴奋地拍手道大叫道:“我们圣焰大陆的军队来,你们所有人今要死在这里,终于有一天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闻言,陌桑和宫悯皱起眉头,看来这是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陌桑有些迟疑,宫悯马上安慰道:“放心,我和若初早有准备,不会让圣焰大陆的人靠近中洲。” 见宫悯这样说,陌桑只好乖乖听话,依依不舍道:“你忙完了,记得来找我,不然我就到码头找你。”宫悯应下才跟使者生起把瞿院长带去圣殿。 码头上,若初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海面,一艘小船飞快地使来,停在他的大船旁边。 船上的人走上甲板,恭恭敬敬道:“公子,从通道出来的船,跟我们旁边这艘船一模一样,应该是圣焰大陆的军队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中洲,他们想控制圣殿,从而控制天下。” 宫悯走上甲板,看着远方的海面,再附近的战船,每艘船上都是备战作态,就知道若初联系过他们。 若初回头看他一眼,不太满意道:“怎么来了,桑儿呢?” “桑儿在圣殿,那里很安全。”宫悯知道他不满什么,先告知他陌桑的情况,淡淡道:“不过大比出事限,情况跟当年落雁滩一样,目前还在控制中,圣殿打算把会场所有的浮岛移出中洲。” 知道陌桑目前很安全,若初面色才恢复正常,淡淡道:“极便得上的办法,上官是不是开始研制解药。” 宫悯嗯一声,突然想起一事,问:“敌人有多少艘战船,我们带了多少炮弹出来,是否够用,需不需要再让那边运送一些炮弹过来。” “问他?” 若初目光落在探子身上。 探子马上道:“总共有十七艘战船,每艘上都载着不少人,应该是军队。” 闻言,若初马上皱着眉头道:“若对方只有十七艘战船,我们的炮弹绰绰有余。上面的若是军队不算什么,最怕就是在月亮河上那样的人才真真是麻烦,我们没有人手有限。” “跟圣殿要人,我们必须尽快组建起一支军队。”宫悯马上下结论,沉思片刻后道:“赢戈,你再跑一趟,让他们把城中会武功的人集中起来,协助我们作战,务必把敌人拦在海上,绝不能让他们靠近中洲。” 赢戈把宫悯的意思传给圣殿的使者。 使者马上去传消息,不一会儿却带回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城中也出现跟大比会场相同的情况,而且情况比会场更加严重,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宫悯和若初两人面色凝重,想了一会儿后,宫悯道:“问问圣殿,能不能再一次打开风擎大陆的通道,让我们的战船队伍过来帮忙。” “你的意思是……” “只有让他们帮忙,万一圣焰大陆还有后援,我们这点炮弹未必够用。”宫悯说完后轻长叹一声。 若初爽快地应下道:“我马上修书一封,直接传到陌府,请求陛下派人支援中洲,这样能节约很多时间。”说着看向远处,那条一直没关闭的通道:“要是能关闭他们的通道就好。” 宫悯听到后,马上笑眯眯道:“我想有一个人,知道应该如何关闭通道,不过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若初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抬手大声道:“开船,让我们来会会圣焰大陆的战船。”圣焰大陆在风擎大陆上,做过那么多的人体试验,今天终于轮到他们吃吃苦头。 战船全速开进,惊呆了附近各地战船上的人,他们任务是拦截那些意图爬上岸的人,绝不能让圣焰大陆的登陆。 行驶没多长时间,就看到十七艘战船,在海面上一字排开。若初也不打招呼,进入射击距离后马上停船,毫不犹豫地就连放出两炮,直接把其中两艘战船炸开,惨叫声瞬间冲刺着海面。 三月里海水还很冰,掉进去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海面上响起一阵阵求救的声音。 圣焰大陆战船上所有人都愣住,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怎么也没想到刚出特殊通道,他们就遭到这样的攻击。 眼见着损失惨重,指挥船上有传出命令,命令所有船只停止前进,只是命令下达,指挥船马上遭到致命攻击,别的船只挨了一轮攻击,指挥船却挨了两轮攻击,战船长久报废。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攻击,圣焰大陆的人只得停止前进,把目光聚焦在面前大船上,双方开始进入对持姿态。 若初的信送到圣殿后,圣殿清楚情况后,马上把信传风擎大陆,并附言那边准备好后,马上通知他们。中洲眼下是内忧外患,必须先解决其一才能集中精神解决另一个问题。 用特殊通道传信到风擎大陆,大约需要两个时辰,三艘载满人的战船同进过来,大约需要半日的时间,可是外面的情况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 他们现在只能争分夺秒,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的眼下的问题。 上官尺素在努力制解药,解药出来后给人试用,若有用的话就可以解决城中的问题。 陌桑却跟无事人似的,抱着双手坐在椅子中,看着上官尺素和院长在工作台前不停忙活,其实她脑子里一直在转。 过了一会儿后,陌桑走出外面,对守在外面的使者道:“给我一张附近海域的地图,或许我能找到解决,圣焰大陆战船的办法。”通道的位置虽然一样,却未必是同一条通道。 使者一听有解决的办法,马上给陌桑找来一份海域图。 陌桑把附近的海域细细研究一遍,迅速标下几个位置,带着海域图找到梵副殿主:“给我一艘船,再带上几人,就能断了圣焰大陆的后路。” 梵副殿主看着陌桑,一脸惊讶道:“你确定你可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需不需要跟你夫君商量商量。” 陌桑笃定道:“副殿主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情,只要破坏他们布下的磁场,就能扰乱他们的空间秩序,通道出口是关是移走,对我们来都是百利无一害。” “船我们是有,可是……”梵副殿主犹豫一下道:“海面上目前正在僵持,你若此时过去,一旦被他们发现,很可能会为你惹来杀身之祸,你可要考虑清楚,不如再等等,相信后援很快便到。” 陌桑收起地图,不以为然道:“我们眼下只有一艘战船,若是对方的后援赶来,一艘战船未必拦得住他们,还是尽快断掉他们后路为上,再说我们小心点,是不会被人发现。”不等梵副殿主答应,她就去招呼简洛他们。 风擎大陆和坤灵大陆两支队伍,由于有陌桑的提醒,大部分人都躲过了一劫。 陌桑只叫相离的简洛、沈若尘,风擎大陆的有黑城之主唐少,以及改名换姓的天昭,再加上两名使者,经过一番仔细的准备以后,悄然从中洲下面的暗河入海。 地下河伸手不见五指,幸好给他们的船是一艘机械船,再加上前方的灯,行驶起来速度交并不慢。 大约半个时辰后,眼前便渐渐能看到亮光,再一刻钟后他们终于出了暗河来到海面上,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们的船显得十分渺小,却以不慢的速度疾驰到第一个目标。 他们第一个目标,是一座珊瑚礁碓成的小岛。 到达目的地,使者留在船上,陌桑下船看看海岛附近的水势,后不假思索往东边走。 很快便发现一个幽黑的洞口,简洛正要冲过去时,就被陌桑拉住,陌桑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朝洞口大砸过去。 从山洞里面传出一声冷喝,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里走出来,陌桑一衣袖拂出,凌空点了对方几处大穴,走到洞口前凝神细听,确认里面没有人后,陌桑才走进洞内。 “这么重要的设施,他们就派一个人看守。”简洛讥讽的摇头,不理解圣焰大陆那些人的想法。 “海岛离开中洲不远,偶尔也会有人来,人太多反而容易被察觉,再者方才那个可是入道高手,他一人坐镇于此,足够保证这里的安全。” 陌桑解释完后,打量一下山洞的环境,很快便看到一个类似星盘的东西。 走上前端详一会儿后,伸手要移动上面的磁石,沈若尘马上用手挡着道:“小心点,可能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陌桑不以为为然道:“放心,任何金属的存在,以及地形变化都会影响到整个磁场,所以在阵法附件绝对不会有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伸手移动上面上的磁石块全都起来,放到衣袋里面。 凝神聆听一会儿,直到脚步微微一震,陌桑笑笑道:“这里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走吧。” 四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陌桑解释道:“你们不要小这四块磁石,下面可连接着重复设置,移动它们就等于移动下面的设备。你们刚才应该有感觉到脚下一震,那就是设备被破坏的证明。” “刚刚是有震一下。”唐少一听陌桑的话,马上说出自己刚才的感觉。 “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的有震一下。”简洛也一脸惊讶,没想到四块小小的磁石能起这样的作用。 陌桑没有告诉他们,他们这么做会破坏那条特殊通道,若是圣道里面有正在通行的人,直接就会被特殊通道里面,飘忽不定的气流卷走,或者是像压面皮一样被压扁。 走出山洞后,陌桑把中年男人扔进洞内,一掌拍在洞口旁边,就听到里面传来沙石滚动的声音。 其他人一听就知道,山洞已经塌掉,洞里的秘密连同中年男人一起,坠落到无底的深渊里面,他们却丝毫不觉得陌桑的手段残忍,因为跟圣焰大陆的人相比,这个男人死得太便宜。 几人登上船上,马上又朝另一个目的出发,就在他们离开一个时辰后,珊瑚岛渐渐下沉,最后消失在海面上。 陌桑拿出地图,指面前一座面积较大的海岛道:“我们去这里,不过这座海岛比较大,我们得分开找到跟方才相同的地方,大家万事要小心些,找到了不要动,这座海有人平民居住。” “有居民,跟我们拿走磁石有什么关系?”天昭不解地问陌桑,当初在云河上蒙陌桑给他一机会,他一直很感激。 “因为把四块磁石都拿走的话,整个海底就会沉入海底。”陌桑毫不掩饰地解决,几人听到她的话后,面色骇然。 “你的意思是,刚刚那座海岛已经消失。”天昭下意识地回头一眼。 “是的,珊瑚岛只有沉没了,才不会被人二次利用。”陌桑不希望再现第二个圣焰大陆,他们是人类的灾难。 除了陌桑外,几人都咽了咽口水,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怎会知道那么令人难以费解的事情,他们很想问问几块磁石如何就能撑出一条特殊通道,不过很明显陌桑眼下没有心情解释。 六人上岛后,避开岛上所有人,开始查找机关所在,可是海岛实在是太大,他们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陌桑无奈之下,临做了一个简易的罗盘,找来一盆水一枚针,把针磁石放在一起,待针带磁后再放到水面上。 用这个办法,他们很快找到海岛上磁场最强的位置,是一座表面上看无人居住的废旧房屋,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掉一处阵法,看守阵法的人也被陌桑永远留在那简密室里面。 接下来四处都很轻松解决,直到他们来到一片什么也没有海域,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地图上却有记录。 沈若尘不解看着陌桑,陌桑无奈地指指水下面道:“在下面一座珊瑚岛,本郡主真不想在这时候下水,可惜你们不懂怎么解决,不然把你们一个个踹下去。”而且还是最关键的之处。 几个大男人是很想下去,可惜他们真的是爱莫能助,简洛马上道:“这里不动,太危险,我们去另外几个吧。” 陌桑脱掉身上的斗篷道:“没有时间了,我必须尽快毁掉特殊通道,不能让圣焰大陆的后援过来,到时候中洲会十分被动。” 把绳子系在腰上,陌桑对两名使者道:“这里的磁场被破坏后,水面上若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你们断掉绳子开船离开,退出安全范围即可,不然我可没力气游太远的地方找你们。” “是。” 两名使者应下。 沈若尘一脸担忧道:“万事要小心,千万别勉强。” 唐少也交待道:“郡主,你可一定要安然无恙回来,不然宫悯会杀了我们。” 天昭和简洛也叮嘱几句,若不是他们不懂操作,否则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下去冒险,只看到陌桑把一个似烟斗的东西咬在口中,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噗通一下跳到水里面,迅速游进船下面的洞口。 跳入水中的一瞬间,即便有真气人护体,陌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进入洞口后里面的寒气更重。 简沈若尘、唐少、天昭一脸紧张盯着水下,那个隐约可见的洞口。 简洛却盯着不断变少的强绳子,一脸着急道:“不知道洞有多深,这捆绳子是否够长,万一不够长的话,她在下面岂不是很危险。” 其中一名使者翻译了简洛的话,唐少和天昭相视一眼道:“听闻容华郡放水性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沈若尘听完翻译后,也安慰简洛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当初宫姑娘能在暴风雨中生存,一定有她过人之处,你别总往坏处想,相信她一定能平安归来,跟我们一起回中洲。” 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天昭道:“你们快看,水面起变化了,容华郡主破坏下面的磁场。” ------题外话------ 内容比灵琲预想中要多,不过则在明天,迟则后天就完结更完! 第504章大结局2 四人马上凑过去一看,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还在不停地扩大,一圈一圈的看得四人眼前发晕,只是还没来细看清楚下面的情况,船就已经开动,并且是最快的速度远离洞口所在的水域,一气就开出十几里地。 “你们干什么,宫姑娘还没有上来呢。”简洛见使者抛下陌桑不管,一脸愤怒冲他们大声吼叫。 其中一名却使者慢条斯理道:“刚刚容华郡主说过,一旦水面上出现漩涡,我们就马上断掉绳子,迅速开船离开这片海域,在不太远的地方等就行。”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可不妥当。 简洛气得真想把两名使者扔进海里,可刚刚陌桑确实是这么叮嘱人家,是他自己太过紧张才会如此失态。 眼下他们只能等,等前面水域恢复正常后,再过开船过去寻找陌桑的下落,希望她只是在洞中躲避水流,而不是被困在洞里面。 远处的海域上,十四艘战船,已经跟前方一艘战船对持大半天,依然没有任何结果,两双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突然一个惊悚的声音响起。 “殿下,出口正在变小,一定是我们设下的磁场出了问题。” 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看向海面上出口,它正以肉眼可见手速度,在缓缓地关闭。 出现这种情况,宫悯和若初也是一脸震惊,他们一想就知道是谁干的,除了她没人知道破坏特殊通道的秘密,也没人能如此神速找到特殊通道布下磁场的位置。 想到这里,宫悯冷静道:“若初,速战速决,我得去找桑儿,她可能会有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大声道:“殿下,我们上当了,他们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派出一艘战船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背地里却派人破坏我们的磁场,破坏了我们好不容易开开辟的通道。” 若初盯着前方的船队,心里早有了决定,淡淡道:“大半天了,我们的人差不多到了,这里有我盯着,你去吧。” 宫悯最后看一眼渐渐关闭通道,走上甲板,让人放了一艘小船,带着赢戈以及一名使者,再要了一份海域图,就开船前往……前往未知的海域。 宫悯也不知道陌桑在哪里,只能凭感觉走,小船毫不犹豫地驶向对方向的船队。 若初也不理会宫悯安危,就直接打中对方两艘战船,两艘船上的人顿时就陷入混乱中,宫悯的小船乘机旁若无人地驶过。 “岂有此理。” 其中一艘战船上,一名三十出头,穿着蟠龙皇子服的男人失态地大声怒喝。 他却不知道,绝然相隔很远,他的声音却能清楚地落入对方耳中。的声音刚落,所在的船在一声巨响,开始剧烈的震动,船身正迅速的裂开,大量的海水灌入船体内,船上众人又再开始忙碌。 若初却像猫抓老鼠一样,不马上弄死那名皇子,而是他逃到那艘那战船,他就打那艘战船。 看着那皇子一次又一次地狼狈转移,逼得他不顾一切地下令道:“冲过去,撞沉他,撞沉那艘战船,本殿要把那艘战船拆掉,把上面的人也一个个拆掉。” 盯着朝自己冲来的十艘船,若初露出一丝玩味,半晌才淡淡道:“就等你冲过来,你过来了,宫悯才有机会救陌桑。”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站在身边的手下问,虽然炮弹很是厉害,可是十艘战船同时冲过来,他们还是很有压力的。 若初不以为然地笑道:“论速度,谁能快得过我们;论船的硬度,谁又能硬得过我们。怎么办?就撞沉一艘给他们瞧瞧。” 闻言,那名手下愣了一下,马上去传若初的命令。圣焰十艘战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本以为对方会后退,不想对方却主动迎上前,并以比他们更快速度,直接冲向皇子所在战船,急得皇子大声叫骂。 两艘战船快要撞上的刹那间,若初的战船微微一偏,两艘战船擦着船身而过。 圣焰大陆那艘战船上硬生生被若初他们挤得侧翻到一边,船上众人顿时大乱,有人吓得不顾一切地往海里跳。 就在众人急着往海里跳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快要翻沉的大船上,从一大堆人中拽起一个人就迅速退走,迅速落在疾驰而过大鸿战船上,其他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战船最终并没有翻沉,众人暗暗松一口气,忽然有人大唤道:“殿下,殿下,你们谁看到殿下,谁知道殿下在哪?” 船保住了,人不见了,船上众人再一次混乱。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若初看一眼地板上,还没有回过神的,圣焰大陆上某国皇子,似笑非笑道:“欢迎参加大鸿皇朝的战船。” 距离此处战场不过一百海里远处,宫悯发现了一艘小船。 看到船上的都算是熟人,马上把船靠上前,大声怕道:“你们坦白告诉我,桑儿是不是在这里?” 宫悯一上前,就追问陌桑的情况,看到船上的简洛和沈若尘,他就知道陌桑在这里,可是她此时却不在船上。 船上四人很尴尬,简洛却犹豫道:“宫姑娘在海里,她在下面。” 使者马上翻译,宫悯面色骤然大变,一把拽着简洛的衣领,把他拽到面前问:“什么海里下面,你给我说清楚。” 简洛只得详细地说一遍,不等使者翻译完,宫悯就一跃而起,踏着波澜不定的海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十几里外,陌桑目前所在的海域。 漩涡依然不停地转动,在漩涡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个洞口。 宫悯想想都没有想就跳进去,心里暗道:“桑儿,这次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困境。我来了,你等着我,我们要一起回家,还要一起带殊儿游历红尘,走过千山万水,一起守着十里竹林。” 洞内的水流很急,就像是要把大海的水都吸到下面。 宫悯顺着水流往深处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一丝丝微弱幽绿的亮光,隐约有一道身影在飘动 看到这一幕,宫悯不顾一切都游过,看着闭眼眼睛失去知觉的陌桑,心里叫喊着:“桑儿,你要撑住,我马上就过去帮你。” 这次他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同一个困难。 宫悯冲过去第一时间把陌桑紧抱入怀里,额头上有一处红肿,应该是撞到洞壁,好在还有心跳,还有心跳。 他来不及庆幸,俯身渡了一口气给陌桑,想要带她出去时才发现,陌桑腰上缠着一条手臂粗的铁链,直接转动她手上的龙镯弹出墨剑,毫不犹豫地砍断铁链。 就在墨剑挥下瞬间,陌桑蓦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张口大声叫:“不要……”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铁链砰一声断掉,就听到一声深重的巨响,似是什么东西往下面掉。 海水猛灌进她口中,陌桑也来不及处理和解释,拉着宫悯迅速往外洞口外面冲。 顺流下来很容易,逆流而上…… 宫悯把她抱在怀里,带着她往上走,水流没有影响。 洞口开始震动,陌桑用传音入密道:“夫君,山洞要塌了,你要多加小心。” 震动越来越激烈,上方不时有石块从上面掉下来,顺着水流冲下来,不仅没有缓解石块的冲激力,反而加快落石的速度。 他们不能用力把石震开,只能不停地闪避。 情况对他们很不妙,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海底洞,不然他们将永远被埋在海底,她还想看女儿一眼。 正想着如何能尽快出去时,感觉到动了她一下马上抬起头,就看到宫悯额头上有一抹微光,马上明白他的用意。 调动真气,她的宫印马上显现出来,耳朵里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桑儿,以我们的全部修为,再同时动用部分宫印的力量,一定能顺利回到海面上,别怕!” 陌桑依言而行,动用部分的功印的力量,两股力量合在一起后,竟然直接把落石激碎。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同时动用宫印之力,没想到两个力量合在一起会这么可怕,眼落石对他们没有影响,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洞口。 离开洞口后,宫悯想马上冲出水面。 陌桑连忙拦着他,这样冲出去他们受伤的,只能慢慢浮出水面。 当他们一浮出水面,陌桑气不及喘就大声道:“夫君,我们快走,让大家也快走。” 宫悯没有问她原因,抱着她跃出水面,飞快地朝不远处的船,落在船上,陌桑马上道:“快开船,大家得马上离开这里,这片海域要出事了,我快走。” 船开动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离开了那片海域。 陌桑长长松了一口气,抓住宫悯的手道:“夫君,我好像闯祸了,闯大祸,很大很大的祸。” “别怕,我在。”宫悯把陌桑抱入怀里,先脱自己的衣服,发现都是湿的,拭去她脸上的水道:“赢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先给夫人披着。” 赢戈正要脱下外袍时,一袭红色的斗篷飞了过来,宫悯连忙伸手接住 宫悯替陌桑披上斗篷,紧紧抱着她道:“没事,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夫君都会为你顶着。” 陌桑整个人都在颤栗,抬头看着宫悯,一脸担忧道:“怕是你顶不住,中洲可能会消失,大家可能回不去了,人家还要见殊儿……” 宫悯以不为然,笑笑道:“不是你消失就行,我会带你回去见殊儿,殊儿也很想念娘亲,从会说话起就一直问我,娘亲在哪里,为什么不抱抱她,为什么不唱歌哄她睡觉,给她故事,陪她玩。” “你怎么告诉她?”陌桑迫不及待想知道女儿的事情。 “我告诉她娘亲比较笨,得要去一个地方学习怎么当娘亲,怎么给殊儿唱歌、讲故事,学好了就回来陪殊儿。” 宫悯用女儿分散陌桑的注意力,就算是天大的祸也由一力承担,中洲如果要消失那就消失,只要是不她再次消失,就算天下消失也没关系。 照顾孩子不容易,照顾初生的婴儿更不容易。 陌桑可以想象他的艰难,就听到赢戈道:“夫人,您不知道,自从小小姐接回来后,主子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就算是老夫人来了,也只是抱抱逗着玩,夜里还是要跟回主子的。” “真是难为夫君了。” 陌桑心疼地看着宫悯,面带笑容道:“等回去后,孩子我来带,夫君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宫悯不以为然道:“这算不得什么,你孤身上在外更加辛苦,吃得苦头也一定比我多。你先运功烘干衣服,再染上风寒又要吃苦头。” “你也是。” 陌桑不忘提醒宫悯,同时开始运功烘干衣服。 以她的修为,烘干衣服不过是小事,不消一盏茶功夫就浑身清爽干燥。 从地上站起来,回身看着那片海域,淡淡道:“夫君,方才那里可能是圣殿布下磁场,只不过是被圣焰大陆利用,此时遭到破坏,中洲可能会沉没,特殊通道也有可能会消失……” “主子,夫人,你们快看那边。”赢戈忽然紧张地叫起来。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远方的海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堵深蓝色的墙。 水墙还在断升高,几乎要跟天空连在地一起。 陌桑的面色骤然大变,马上大声道:“是海啸,快全速前进,不然我们全都得葬身海底,快呀!” 使者一看也知情形不对,早就已经把船开到最快,一边简洛他们也不例外,两只小船飞快地朝码头的方向行驶。 宫悯除了担心他们自身的安然,也担心正从风擎大陆赶来支援的军队,万一他们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特殊通道出口,岂不是重滔当日圣焰大陆的复辙,不由自主地抱紧怀中的娇躯。 船飞快地前进,可是后面的水墙移动得更快,之前感觉还在天边,此时离他们却不完。 看着越来越近的水墙,宫悯也也不由变色,把怀中的娇身抱得越来越紧,这回就是再大的风浪也不能分开他们。 陌桑紧骒偎在宫悯怀里,紧张地看着高大得,已经遮住一方天空的水墙。前世通过视频见识过海啸的破坏力,眼下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有多么震憾,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太渺小太薄弱。 “夫君。” “抱紧我,不怕。” 陌桑紧张地唤一声宫悯,宫悯马上出声安慰。 那边简洛、沈若尘、唐少、天昭的面色也煞白,他们何曾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海难,希望老天爷保佑。 海啸的速度实力太快了,陌桑只感到海平线在升高,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船,把小船一下子抛出十几里远,同时也把船上的人统统抛离小船,巨浪把他们卷入大海里面,推着他们继续前进。 冰冷的海水里,宫悯紧紧抱着陌桑,陌桑也紧紧抱着宫悯。 两人的武学修为不凡,可以在水中坚持相当一段时间,只希望这场海啸能尽快过去,大家都平安无事。 宫悯抱着陌桑,完全不敢告诉她,正有三艘战船和军队从特殊通道中赶来,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到达。 真是一声可怕的大灾难,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不然怀中的小女人会内疚一生一世。 风浪不仅卷着他们往前冲,连在码头附近交战的庞大战船,此时也没有重量的模型,被巨浪推着往前走,而前面就是居住几百万人的中洲圣地。 若初命人把船开会码头后,就关闭所有出入口,所有人统统躲进船舱里面,希望能躲过这场浩劫。 此时他最担忧的是宫悯和陌桑,不知他们是否也圈入风浪中,其次是马上要从特殊通道出口出来的艘战船。 而此时此刻,中洲圣殿内,面对眼前的灾难,殿主长叹一声道:“那小丫头到底干什么了,竟然弄出这么大风浪,是想要把中洲毁掉吗?” 院长干笑两声道:“那个丫头去到哪,哪就不平静,慢慢习惯就好。” “本殿主不想习惯。”殿主怒吼一声,冲着院长大声道:“告诉你,如果中洲毁了,我们就搬到你们风擎大陆。” “求之不得呀。”院长不以为然,摊摊手道:“丫头这么闹腾,还不是为帮你们解决外面的烂摊子。中洲可是天下所有人眼中的的圣地,想不到竟然收拾不了十几战船,传出去也不怕丢脸。” 殿主被院长呛得说不出话,梵副殿主马上道:“我们也有武器,只是我们的武器杀伤力太大,不能轻易动用。” 副殿主抢回主动权后,殿主马上道:“我们要是出手,你们风擎大陆的战船根本不够看,我们是不想破坏这片天下的自然环境,否则几千年后,将会有另一个圣焰大陆产生。” “懒得跟你争。”院长担忧陌桑他们的安危,催着院长道:“你们快想想办法,赶紧把在海上的孩子们接回,他们若是有三长两短,别说是搬到风擎大陆,风擎大陆的海都不许你们进。” 殿主翻翻白眼道:“你现在急也没用,小丫头破坏的可不是一条特殊通道,而是能影响整个海域的磁场,幸好这场海啸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不然的话大家就一起哭吧。”说完,白了梵副殿主一眼,计划可是经他首肯。 梵副殿主马上假装看向别处,就听到院长大叫不好道:“糟糕,约定的时间到了,你们要依时打开特殊通道吗?” 殿主和副殿主相视一眼,外面海啸正朝中洲扑过来,若在此时打开特殊通道,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事情,能不打开自然是最好的,可是眼下应该如何阻止。 院长想了想道:“要不,传信,让他们终止行动。” 殿主马上冷哼一声道:“你以为特殊通道是我家开的,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院长正想发火,就听到副殿主道:“上官院长,你也别为难我们,他们马上就要到中洲,而不是刚进入特殊通道。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风擎大陆的战船,经得住海啸的考验。” 闻言,院长也只能认命,就听到一阵喜悦的声音:“太爷爷,所有人都已经完全恢复神智,解药没问题,可以发给大家服用,希望不会太晚。” 上官尺素拿着一瓶药,一脸兴奋地从外面走进来,却看到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解问:“怎么了,难道外面那些疯子已经开始进化,我手上的解药已经没用……” 话没说完,就被琉璃窗外面的境像吓到,指着外面好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惊恐地问:“太爷爷,那是什么东西,是龙吸水吗?桑儿上次就是被龙吸水带走到坤灵大陆。” “是海啸。” 院长冷断地告诉曾孙,跟他解释这是海难的一种。 清楚情况后,上官尺素马上大叫:“不好,若初他们还有船上,他们会不会有事?怎么不见桑儿和宫悯,他们是去救若初吗?外面的情况这么可怕,他们要怎么救人,还是让他们赶紧回来吧。” 上官尺素紧张地说了大堆的事情,在场几人面面盯觑,最后还是院长跟他说明情况。 蓦然听到陌桑宫悯他们可能被卷海啸,上官尺素就像被雷劈到,放下药瓶道:“给我一只船,我去找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再出事。尤其是桑儿,以前为了风擎大陆的安危,她受尽了委屈,不能再让她出事。” “胡闹。”院长喝住上官尺素,大声道:“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他们不是普通人,我相信他们不会有事,你就别出去给他们添乱,给大家添麻烦。” “还有,解药出来,你自己吃没,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有药。” “都不知道他们平时怎么教你的,连自己中毒也不知道,说出去我脸上都无光。” “还有,别一味的死学医,也要了解一下时局,你看看眼下的情况,外面的风暴是你一个九境能应付吗?” “胡闹!” “……” 院长把上官尺素好一顿数落,就担心他会冲动地出救人,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是人力能解决。 他刚说完,就听到一道邪魅的声音道:“上官老祖宗,你这么说就不对,要知道他的医术可在他祖父之上,在风擎大陆像这般年纪,就有这般成就的医者可没第二人,就算死您应该含笑九泉。”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你才含笑九泉,你全家都含笑九泉。” 院长马上喝斥,指着窗户外面道:“你看看,外面是海啸,宫悯和桑儿现在生死未卜,你们的战船马上又要过来,眼下却连中洲都有可能毁掉,你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问他们呀?” 颜惑漂亮的下巴朝正副两位殿主扬了扬道:“特殊通道,这么复杂难懂的东西,他们都能折腾出来,还会没有解决这种小困难的办法,中洲还有几百万百姓,他们不会放任不管,您老就干嘛干嘛吧。” 目光落在旁边两只老狐狸身上,殿主和副殿主面带祥和的笑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颜惑可是不是上官尺素好糊弄,一眼就看出两个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就是想摸摸风擎大陆的底,看看两虎相争到底那边更厉害。 咳咳…… 殿主尴尬地咳嗽两声,看向副殿主。 梵副殿主干笑两声道:“颜惑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昨天陌桑那丫头还说,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颜惑听后冷哼一声,对上官尺素道:“上官,解药你也不用多制,够我们自己人用就行,或者是你看那个人顺眼就给他一颗解释药,反正外面那些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出了事人家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上官公子,医者父母心。”殿主马上出声劝止。 “我的心都在朋友身上,现在是有力无心。”在颜惑的暗示下,上官尺素也学会打太极。 “海面起变化。”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此时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大漩涡,好像要把一切都卷进海底深处。 颜惑和上官尺素也一脸紧张、疑惑盯着海面,回头看向两位殿主,发现他们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殿主无奈地解释道:“这是几条特殊通道同时打开,还真是一场大灾难,希望他们能再坚持一会儿,还需要一点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梵副殿主长长地叹息一声,一脸无奈道:“你们看,真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那处海域上的磁场和空间被扰乱,现在无论谁过去都会被漩涡吞没,至于正赶过来的人,我们也在想办法抢救。” “您的意思……”颜惑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位殿主。 “现在特殊通道开关不归我们管,只能听天由命。”殿主神情凝重,眼里的深沉,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大概了解情况后,颜惑不再出声,一个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发小,一个救过他性命的恩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陷入困境,是他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 给了上官尺素一个眼,转身就往外面走。 接收到颜惑的暗示,上官尺素马上跟着离开,至于两人去哪里,打算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见他们离开,殿主和副主相视一眼,对院长道:“上官院长,我们去给大家送药,再拖下去,中洲几百万百姓就算没死在海啸中,也会死在圣焰大陆的阴谋里。” 院长无奈,只得随着他们离开,先解决中洲内部的事情,或许两个孩子们还有一线生机。 大海上,宫悯和陌桑冲出水面,趁着换气的时间,陌桑对宫悯道:“夫君,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大海,不然就算不被海水里的杂物撞伤,也会在力竭的时候被漩涡卷入海底。” 海啸早已经过了,可是海底却像穿了几个无底洞。 海水不停地往下流,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能把在海里面的东西统统都卷走。 陌桑和宫悯若不是修为过人,也早就被漩涡卷走,眼下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只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吧。 两人再一次合作,利用眉涧宫印之力,强行摆脱漩涡的吸力离开水面,两人踏水而行,快要到码头时,宫悯忽然惊喜地叫道:“桑儿,你快看,漩涡在慢慢消失。” 刚才陌桑一直只顾着离开水里,并没有留意到围环境的变化,听到宫悯这么一说才注意,漩涡在消退。 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夫君,我们安全了,不会再有危险。” 陌桑一把抱住宫悯,在他脸重重地亲一口。 两人噗一下再次落入水中,陌桑却开心地大笑起来。 宫悯愣一下,也马上把她抱入怀里,抹掉她脸上的水道:“别闹了,我们先上岸再说。” 陌桑鼻子里嗯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脚踏大地他才会感觉到踏实。 两人刚游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机械声。 抬头向前方看去,一艘小船正朝这边开过来,机械船除了大鸿皇朝,只有中洲这里才有。 想到这里,陌桑马上激动地大声叫喊:“哎,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你们快过来,救命啊,快过来救命呀!” 船上的人似乎听到她求救,马上朝他们开过来。 待看清楚站在甲板上的人时,陌桑马上兴奋地大叫道:“夫君,是上官和颜惑,是他们来救我们。” 上官尺素和颜惑一看到海上平复了,马上就开船出来,没想到他们最先遇上的人就是宫悯和陌桑,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上船后不用宫悯开口,两人就把外袍脱下披在陌桑身上,立即调转船头返航。 陌桑回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面上露出淡淡的忧伤道:“夫君,是不是除了我们,其他人都已经……” 死她不敢说出口,可是他们确实是因她而死,若不是她让他们陪她出海,若不是她太过不小心,触碰到下面的自毁机关,也不会招来这样毁灭性的灾难,他们也不会葬身大海。 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是太过自负,才闯下弥天大祸,连累这么多人枉送性命,心里一阵阵揪着痛。 看到陌桑自责的神情,宫悯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扶着她的肩膀,一脸严肃道:“桑儿,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的本意是想救大家。现在你已经做到了,上官也制出解药,大家都会获救的。” “他们回不来了。” 陌桑终于哗一声大声哭出来,她没有权利牺牲他们。 尤其是简洛和沈若尘,两人在坤灵大陆上,真的很照顾她,他们是她的朋友。 宫悯把她抱入怀里,无声地安慰,这些日子她经历的太多,早已经身心俱惫。 无论她有多聪明强大,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在面对生死时也会伤心难过,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陌桑所以承受的痛苦和委屈,颜惑和上官尺素一直都看在眼里,此时看着她难过地放声痛哭,心里很不是滋味。 噗…… 陌桑突然喷出一口血,昏倒在宫悯怀里。 上官尺素马上陌桑检查,淡淡道:“别担心,桑儿是伤心太过,情绪太激动血不是经所致,回去我熬几剂药,调理一下就好。” 颜惑看到后长长叹一声,淡淡道:“宫悯,我看桑儿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其他事以后再说吧。”也不等宫悯同意,就让示意使者开返航。 路上,宫悯烘干陌桑身上的衣服,对上官尺素道:“上官,我记得你有一种办法,是可以封锁人的记忆。或许忘记最近几年发生过,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桑儿就能重新开始。” “你要我封锁桑儿的记忆?” 上官尺素惊讶地看着宫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陌桑微微出神。 这些年她过得太苦了,封锁记忆,无疑是对桑儿最好的保护,上官尺素犹豫一下道:“可是,桑儿她自己愿意吗?你是要她都忘记?还是只忘记一部分?从哪里开始忘记?” 几个问题在宫悯在脑子里转一圈,淡淡道:“就从天涯村一战开始,等她醒后,就告诉她我们在一座海岛上找到她,因为伤势太重,昏迷了近两年时间才醒过来,让桑儿认为自己从没有离开风擎大陆,也从没有到过中洲,你们觉得这样说如何?” “需要跟那边的人通气吗?” 颜惑也赞同宫悯的话,可是要想完美,他们需要一个更大的局。 解决天涯村,就是他们夫妻团聚,兑现当初约定,找一个地方隐世而居,从不再过问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宫悯冷笑一声:“他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不会让他们再见桑儿。至于风擎大陆以外的人,就更不需要担忧,他们永远不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就让宫殊成为一个传说,一个神话,一个谜吧。 “明白。” 颜惑邪魅一笑道:“放心,除了我们自己人,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在中洲见容华郡主。”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平息的海面,突然再度掀起巨浪,一个巨大的半圆洞口,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船旁边,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由于洞口与海面落差太大,大量的海水带着船一起滚进幽黑的洞口里面。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他们的小船就撞上一个庞然大物,强大的撞力瞬间把小船撞得粉碎。 宫悯抱着陌桑再一次跌落水里,不容他多想,一个十几米高的巨浪打来,把他们再次冲向庞然大物。 面对这种情况,宫悯的面色终于变了,为了保护陌桑不受伤害,他陌桑死死护在怀里,自己的身体则重重撞在庞然大物上,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全身发痛,两手依然紧紧抱着陌桑。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一个巨浪消散了,又一个巨浪扑来,席卷着他们狠狠地撞在庞然大物上。 宫悯全身都在发痛,噗的喷出一口血,意识却依然清醒,低头看着怀里眼晴紧闭的陌桑,两条手臂抱得更紧,在心里暗道:“桑儿,如果今天要死在这里,我们也要一起死。” 巨浪不知道第几次扑过来,卷着两人在空中打了转,宫悯的身体第三次撞在庞然大物上。 他不知道那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坚硬,这一撞胸前的肋骨断掉好几根,连连喷出几口腥甜的血。 宫悯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希望不会再巨浪打开,老天爷却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巨浪依然一个接着一个打来,最后一个巨浪把他们高高掀起。 在他们被巨浪掀高的一瞬间,宫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吸他,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在叫他时,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背上、头上。 宫悯的身体像被雷电劈到似的全身发麻,一直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陌桑却在这一瞬间从他怀里滑落,两人一起跌落冰冷、湍急的海水里面,瞬间把他们冲开向不同的方向。 “桑儿……” 宫悯口中发出绝望的声音,不顾一切地想向游过去,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听从他的使唤,连半分力气他都用不上。 就在这个时候,从庞然大物上跳一道玄色身影,第一时间游向陌桑,把陌桑紧紧抱在怀里,却任由海水把他跟陌桑一起冲远。 玄色身影和陌桑被水流卷走后,无数道身影紧跟着跳下来,想要去救被卷走的两人,可惜水流太急,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看着陌桑被急流冲远,而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宫悯心急如烈火焚烧,一时间五感交愤,体内真气、血脉逆行,冲刷得他的身体胀痛欲裂开,口中暴发出一阵阵狂叫,震得急流的海水都有瞬间的停滞。 两手狂拍着身边水,把大浪掀得更高,更可怕。 啊…… 就在此时,两条身影悄然游近,宫悯却浑然没有察觉到。 趁他失控没有防备时,其中一人猛地跳起,一掌重重拍在脖子上,狂叫声竭然而上,宫悯昏倒来人怀里。 颜惑和上官尺素一手拉着宫悯,一手紧紧拉着从庞然大物上抛下来绳子,任凭上面的人把他们拉上去,看着陌桑和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做梦都没有想到,把宫悯和陌桑又一次分开的,竟然是大鸿的战船。 三人一上甲板,上官尺素马上道:“安排一个干净的房间,我要马上为宫悯施针救治。” 上官尺素这么一吼,吓了颜惑一跳,马上看向宫悯,见宫悯面色煞白,浑身笼罩着一阴暗的气息。 从未见过这样的宫悯,颜惑一脸着急问:“上官,宫悯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他还有救吗?” 刚才的巨浪把他们都拍到船上,强烈的撞激下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宫悯的修为再高,在毫无准备又要保护好陌桑的情况,一定伤得比他们更重。 上官尺素面色凝重,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小声道:“比严重的内伤还要糟糕,宫悯有可能走火入魔。” 颜惑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以宫悯的修为如果是走火入魔,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是一场最可怕的灾难。 “能阻止吗?”颜惑小声问。 “我会尽力。”上官尺素不敢保证,只能尽他的全力。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两人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老天爷,你能不能公平一点,不要再苦苦折磨他们。” 上官尺素似是想起什么,问旁边的将军:“这位将军,敢问方才跳下去,救容华郡主的人是谁?”他们就这样被水流冲走,不知道最终会被冲向何方,希望是风擎大陆吧。 “回上官公子,是大皇子殿下。” 那名将军不假思索地回答,面上也是一脸愁容,大皇子出事不知如何向陛下解释。 颜惑和上官尺素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直接跌落谷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会亲自领兵过来救他们,更没想到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陌桑。 这又是一笔难以偿还的债。 风擎大陆头次参加天下大比,中洲就发生暴乱,不仅陪上几名精英,眼下还搭上一名皇子、一名院长、一名郡主。 回去后都不知道怎么跟风擎大陆诸国交待,想到这里上官尺素和颜惑都头痛不已,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们一直在家里,从没参加过什么天下大比。 正在此时,士兵上来回报,说干净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他们马上可以使用。 颜惑和上官尺素不敢往下想,扶起宫悯迅速走进房间里面,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救治宫悯上,另外两人不知道怎样,最起码他们要保住宫悯。 灌进特殊通道的海水,形成了一股急流,席卷着帝楚泽和陌桑冲向未知的地方。 陌桑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从昏迷中醒来,她还在水里,可是感觉不到宫悯的气息,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是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哪,她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她看不清东西。 陌桑惊慌失措地大声叫道:“夫君。夫君你在哪?夫君你在哪?夫君,我是桑儿,你在哪里?” 两只手往伸,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抓在手里却只有冰冷水,还不是灌入口,腥咸的味道让她忍不住作呕。 突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小手,很暖很热很熟悉,可是……陌桑记得宫悯的温度,她肯定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宫悯,慌乱地收回自己的手。 瞪大眼睛,盯着一张模糊的面孔,惊恐地叫道:“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谁?你是谁?” 陌桑一遍遍地问,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声,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可是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对他会有熟悉感。 过了好半晌,那人终于开出声:“桑儿,我是大哥,我是大哥陌沧。” 大哥?陌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大哥正是陌沧,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有种很遥远的感觉,仿佛大哥曾经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大哥?”陌桑仰起头,看着面前模糊的面孔。 “是,我是你大哥。”陌沧的声音格外沉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 大哥!大哥!大哥!…… 陌桑脑子里在嘶喊\呐喊,她有大哥,可是……可是她感觉为什么如此不真实,为什么大哥在记忆中那么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楚大哥的脸?陌桑两手不停地搓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脸,她想要记住大哥的模样,大哥长什么样来的,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一道光袭来,照在他们身上,照在他的脸上。 陌桑终于看清楚面前的脸孔,这脸她很熟悉,可他不是她大哥,记忆瞬间从脑海深处涌上,眼泪无声地流出。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陌桑猛一下推开面前的人,大哭着道:“你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死了,他死在战场上,是我亲自入的殓……”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眼前的面孔。 帝楚泽面上一僵,看着伤心欲绝的陌桑,眼里也充满了泪水,却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几次张开口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小四,摸摸大哥的手,虎口上的茧是不是又厚一些;小四今天肯乖乖听话,大哥就带你去天香楼,听说尚香姑娘又谱了新曲。” “小四,大哥今天带你去吃叫花鸡,保证你以天天想鸡。” “小四,明天就轮到二哥带你,大哥今天带你出去骑马。” “小四,秋天来了,大哥带你去清澜江夜钓,没准能钓到大螃蟹,到时候让人蒸给你吃。” “……” 帝楚泽用一件件往事,证明自己就是陌沧,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是那个带着她胡闹的大哥。 听着这些刻印在灵魂的上的往事,陌桑哭了,泪水又一次模糊她的视线,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张脸年轻中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目光却十分坚毅俊俏少年郎,唇边邪性又玩味笑容,是她一生不能忘记的回忆。 “大哥。” 陌桑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她以为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机会这样痛哭一回。 帝楚泽,不,此时此刻他是陌沧。陌沧轻轻拍碰上她的背,没有劝她不要哭,而是放任她在自己怀里大哭,没有知道每次他见她时,有多想把她拥入怀里,轻轻告诉她“我是你大哥”,不是大皇子帝楚泽。 他不可以。 他必须对她冷酷,必须拒绝跟她相认。 当知道她可能死在天涯村一战中,死在那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中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抛下一切,想要告诉所有人他的真正身份,追随她而去,这样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九泉之下团聚。 他不可以。 他有他的责任,真的帝楚泽代他死了,他欠了皇室一条命,必须以他的身份活着。 当看到她在水中昏迷不醒,任由水流冲走刹那间,他毫不犹豫地跳到她身边,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光明正大以兄长的身份把她抱在怀里。 他自私了一回,故意让水流把他们冲走,只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见陌桑已经清醒,陌沧马上道:“桑儿,你听大哥解释,大哥不是不要你,不是不想认你,大哥是有苦衷。” 陌桑伸手捂住他的唇,深深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摇摇头道:“大哥不用解释,无论大哥要做什么,小四永远都会默默地支持你……” 突然一阵疼痛从头部传开,陌桑一阵力不从心,面上却假装镇定,挤出笑容道:“不管大哥认不认小四,小四都没怪过、怨过、恨过大哥,只恨自己不能为大哥多分担一些。” 说完最后两个字时,陌桑额头上全是汗珠,垂下头,喘着气小声道:“大哥,小四困了想睡觉,你背我走好不好,你都很久很久没背人家了,就背着人家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语气有几分飘忽,声音也软绵绵,听着像是困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睡沉。 陌沧没有多想,转过身,把背对着陌桑:“快上来,后面的路,大哥背着小四走。” 他真希望这段路再长点,可是前面却隐隐有光。 陌桑借着水的浮力,爬到他背上,纤瘦的手臂抱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道:“大哥最好,大哥背我回家,” 陌沧听到这些,淡淡道:“前面看到光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到达出口,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给你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再带你去看木偶戏……” 迟迟没有听到她回应,陌沧回过头。 看到她闭着眼睛,趴在她的肩头上,笑道:“小四还是老样子,只要是哥哥们背着你,转眼就能睡熟。有哥哥的女孩最幸福,小四有三个哥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正看得出神时,突然整个身子往下掉,陌沧迅速把陌桑抱在怀里,眨眼就噗通一下掉到水里。 眼前是一片昏暗,紧随而来的水流冲着他们前进,本来以为他们又是一片在汪洋大海,水流却迅速后退,他们坐在湿漉漉的地上,他们安然无恙出了特殊通道。 陌沧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兴奋地大叫一声,背着陌桑站起来往岸上一看,居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炊烟袅袅。 虽然不此时知身在何方,有烟火却说明有人家,今天他们不用在野露宿,背着陌桑大步往前走,天色虽昏暗,仍然能看隐约前方有竹影摇曳,海风吹来时凤尾森森。 走进村子后,陌沧没有急着敲人家的门,而是站在一户人家窗外,细细听着里面的人交谈。 从谈话中知道,里面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夫妇,老夫妇只有一个女儿,却年纪轻轻时就病逝,如今膝下无人承欢,每到入夜时分免不了会思念死去的女儿。 陌沧听到这里,再看看四周的环境,想到陌桑跟宫悯的约定。 背着陌桑走到门口,把她放在门边,轻声道:“桑儿,或许这里就是你想要的乐土,哥哥把你留在这里,待宫悯从天下大比回来后,哥哥让他带着殊儿来找你,你们就在这里安心过活吧。” 他能听到夫妇二人的谈话,说明这里属于风擎大陆,以后想她了可以过来看看,那怕是只远远地看一眼。 蹲下身体,再细细看一次陌桑的容颜,用手轻轻拭掉她眼角下的泪印,眼里含着泪光:“桑儿,你要幸福,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然大哥会永永远远放不下你。” 起身,故意用力拍两下门,然后迅速躲到一边的竹林里。 片刻后,就看到屋内一阵火光闪动,是有人拿着烛火走动,随即就听到推门的声音。 迟缓的脚步声响起,面前的门从里面推开,一个白白胖胖,面上笑容可掬的老大爷出现在门内。 老大爷用手上的昏黄的油灯照了照,突然看到坐在门边的陌桑时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发现是名女子时,惊恐的表情迅速消失,小跑着往屋里走,再出来时身边多了一名白白胖胖,长得十可爱的老婆婆。 老夫妇二人合力把陌桑扶进屋内,不一会儿老爷爷提着个灯笼从屋里出来,往村里面走。 陌沧没有理会老大爷的去向,只守在屋子外面,就听到老婆婆自言自语:“长得好漂亮的女娃娃,跟小仙女似的,怎会流落到我们岛上,定是跟家人走散的。” 老婆婆拿出自己的衣服给陌桑换上,陌沧连忙别转过身,去看天上的星星。 大约一盏茶功夫,就看到老大爷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回家,看到中年男人身上背的药箱时,陌沧才知道他是请大夫。 大夫走进屋内,老婆婆早已经把帐帘垂下,连她自己一并坐在帐帘后面,大夫要把脉,就把陌桑的手拿出帐外给大夫把脉,看得出老婆婆接受过很好的礼法教育,并没有轻易让人看到陌桑的真容。 大夫静静地切脉,沉默一会儿道:“勒大娘,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您再看看她的头部,有没有被撞伤的痕迹。” 婆婆应了一声,一会儿就听到她紧张地道:“越大夫,姑娘头上是伤口,还有些红肿,面积还不小,不知道有没有撞伤到脑子。你说好好的姑娘,怎会流落到我们这里。” 越大夫笑呵呵道:“大娘,我只管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管。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我先给姑娘些治外伤药,至于其他问题还要等她醒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才好下药。” 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纸包,递到老大爷手上,笑着道:“把伤口用热水清洗干净,再把药给姑娘敷上。明天姑娘要是醒了,两位再让路过的人通知我一声,我再过来看看,到时到候再开药不迟。” “是是是,麻烦越大夫。”老婆婆拉回陌桑手,看着光洁如玉皮肤,纤纤玉指,忍不住道:“看这模样儿,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知为何孤身流落到此处,待我明天问问吧。” “老头子,你送送越大夫,把我前几日做的鱼酱,取一瓶出来给越大夫,越大夫最喜欢。”老婆婆笑着交待自己的老伴。 越大夫也大方地笑道:“勒婆婆的鱼酱,可是村里的宝贝,外头买不到的,我就不客气啦。” 老大爷也笑道:“咱们岛上要钱没用,这些东西最实在。走走走,我带你去取,赶名儿出海,再收到鱼,让老婆子做上几大瓮的鱼酱,大家分着吃。” 两人出去后,婆婆才从帐子后面出来,取来热水清洗伤口。 窗外,陌沧不由自责,他竟如此粗心,没有发现她头上有伤,原来她不困了睡着了,而是头痛得昏迷不醒。 看到老婆婆细心地为陌桑清洗伤口,陌沧才暗暗松一口气,从方才三人的对话中看得出,岛上民风纯朴,桑儿留在这里应该没问题,相信村民会照看好她,给她一份平凡、平静的生活。 直到老夫妇二人熄灯睡下,陌沧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在村里的祠堂将就了一晚,天亮后又悄悄回到房屋外面。 他来到老夫妇家时,陌桑已经醒来了,坐在院子里一时看着天空发呆,一时睁大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对四周陌生的环境充满好奇,目光纯净清澈得出奇。 婆婆端着碗走过来道:“姑娘,你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跟婆婆说说你的事。” 陌桑没有马上接过碗,而是把老婆婆上下打量一番,老婆婆马上道:“姑娘,到了我们村里别害怕,养好身子我再让人送你回家。”把手上的碗往前送了送。 正迟疑时,肚子就抗议地叫起来,陌桑不好意思接过碗,看到粥后有些惊喜道:“是鱼粥,我最喜欢鱼粥。” 老婆婆马上笑眯眯道:“喜欢就多喝一碗,婆婆煮了一大锅,你头上有伤,要好好的补补,女人身体一虚毛病多,健健康康才好,才不会像我闺女……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陌桑喝了一口粥后,惊喜地笑道:“婆婆煮的鱼粥真好喝,无论是米还是鱼肉,都是入口即化,比老罗家的鲜鱼粥还好喝。”喝了半碗粥后,胃里也有底气,身子也变得暖和。 “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我……”陌桑努力地回想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头却突然痛得像裂开似的,连忙停止一切思考。 老婆婆可爱的脸上笑容一僵,有些紧张地问:“姑娘,你什么也想不来吗?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陌桑回想一下,头马上痛得厉害,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要一想以前的事情,头就很痛很痛。婆婆,我能以后再想吗?我头疼的厉害。” “哦哦哦,那就别想,先喝粥,等身体好些了再慢慢想。” 老婆婆马上安慰她一番,看着她笑道:“想不起来也不用担心,在我们村里只要手脚勤快,就会有饭吃。” 陌桑礼貌地点点头,继续喝碗里的剩下的粥,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也是在吃粥,不过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在吃粥,只是想不起来他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刚吃完粥,越大夫就来了,看到坐在院里的陌桑,眼睛不由一亮,开玩笑道:“勒大娘,要不是您了在旁边,我还以为是走错地方,误入仙境。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标志的小姑娘,村花见了也得躲茅房里。” “可不是。”老婆婆笑着接话道:“昨晚扶屋里一看,还以为仙女误入凡间。” 越大夫在陌桑旁边坐下,从药箱里取出药枕:“姑娘,我为你把一下脉,你再跟我说说你现觉得怎么样。” 陌桑顺从地伸出手,以为越大夫会直接切脉,却看到他拿出一方帕子盖在她腕上才开始切脉,心里闪过一丝惊讶,面带笑容道:“倒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就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想要记起头就疼得厉害。” 越大夫收起药枕,看下眼陌桑头上的伤口,不以为然道:“估计是这一撞伤到脑子,里面有积血,影响到你对旧事的记忆,待我开些几剂药,看能不能恢复你的记忆。” “谢大夫。”陌桑淡然一笑,轻声道:“此事不用勉强,顺其自然,该记起时自然会记起。” “姑娘真是好心态,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说完径自走进厨房,再出来时就端着几碗粥,招呼老婆婆和老大爷出来一起吃粥,不时说说笑笑。 陌沧一直在旁边看着,知道陌桑失忆时,他有一段时间觉得很难过,可是转眼一想,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随后半个月时间里,他每天都看到陌桑面带笑容,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干活、聊天,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从今以后,外面的风风雨雨,跟曾经盛名风擎大陆,名动天下大比的容华郡主再也没关系,她的事迹也行会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也渐渐被后世遗忘要,可是会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 “桑儿,大哥走了。” “桑儿,好好保重自己。” “桑儿,大哥会让宫悯来找你,你一定要幸福。” “桑儿,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想念大哥了,大哥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大哥也会很幸福。” 看着满脸开心笑容的女子,陌沧带着无限的惆怅,带着无限不舍,坐上自己花了半个月时间扎的木排离开了小岛,离小岛不远,就是曾经的苍穹岛,那里有船能让他回到风擎大陆。 三个月后。 老婆婆对正在织布的陌桑道:“桑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娘给你介绍个人吧。” 陌桑穿着手上的梭子,甜甜地笑道:“勒大娘,桑儿是成过亲的人,我相信我夫君会找到我。”虽然仍然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不过从偶尔闪过的片断中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们很感情很深厚。 再过三个月。 陌桑把家安到一片竹林里,因为在一个月前,她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孤舟万里,共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执棋进退无悔,闲看花开花落,笑言泼茶香。” 这是他跟她的约定,就照着话儿,在竹林里盖了几间房屋,用竹篱笆圈了院子住着。 陌桑是个心灵手巧的,成日里不是织布就是摆弄花草,开辟了一个小菜园,还从山里移来里野生的花树,栽种在房屋旁边,还在附近竹林种上花草,把一处凡土变得跟人间仙境似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勒大娘及村里妇人们,时不时过来跟她话话家常,试着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亲戚。 陌桑身上穿的,是自己织的麻布做的衣袍,最寻常的东西,在她身上总能穿出几分仙气,村里的年轻姑娘常往她家里跑,观察她的一言一行,模仿她日常的一举一动。 偶尔还有人劝她趁年轻早些嫁人,陌桑都以她已经嫁人委婉地拒绝。 虽然她一直想不起他的名字,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找自己,就在未来的某的一天。 岛上四季分明。 冬天来了,竹子上压着厚厚的积雪,陌桑一大早就起来收集雪,埋在地下用来泡茶喝。 春天来了,竹林里百花齐放,陌桑除了织布,忙着收集花瓣上的露水,采撷鲜花制成花茶,跟年轻姑娘们共享。 夏天来了,竹林里是避暑圣地,陌桑让人帮忙搬来石块,大家都坐在竹荫下乘凉喝茶做针线活,打发炎炎夏日。 秋天终于来了,正是下海捕捞的好时机。 清晨,女人们都放下家里手上的活计,送自己的男人出海,同时向海神祈福,愿男人们平安归来。 送走男人们后,女人们习惯在海滩上站一会儿,正要转回村里时,就看到一艘漂亮的船飞快地朝他们划来,正准备离开的女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不知是什么人要来他们岛上。 船在码头上停下,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走下船,把孩子放下后,男人从另一个男人手上接过一个大大包袱,站在码头上跟船上的人挥手告别。 船只停留一会儿,很快便又离开码头。 男人回身看到站在沙滩上的妇人们,背起包袱,带着孩子缓缓地走到女人们面前,拱起手行礼道:“几位大嫂好,在下听闻去年岛上来了一位姑娘,请问她现在住在村子哪里?” 去年来到岛上的姑娘,女人们第一时间就想到陌桑,再加上男人的外表实在是太出色,马上热情地攀谈。 “你是来找桑儿?” “你是桑儿他男人?” “你是桑儿什么人呀?” “……”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不时瞅上几眼。 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跟他们的男人一比,竟然生出几分神仙气质,跟桑儿果然是很配。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温文地笑道:“你们说得不错,我是桑儿的夫君。我姓周,周悯,这是我们的女儿殊儿。” 女儿!蓦然听到陌桑还有一个女儿时,女人们都愣了一下,他们从未听桑儿提起,她还有一个女儿,不过想到陌桑失忆的事情,一切也就解释得通。 看着站在周悯脚步,扎着一头小辫子三四岁大,长得跟玉雕似的的女娃娃,顿时母爱泛滥,纷纷跟向小孩子示好。 周悯低下头,看着女儿道:“殊儿,快向娘娘们(注:此处的娘娘小孩子对已婚妇人的称呼)问好!你娘亲住在这里的日子全靠娘娘们照应,你要好好谢谢他们。” “娘娘们好!” “谢谢你们照顾我娘亲!” 殊儿一点也认生,甜甜地向大家问好,打招呼。 其中一个女人回过神,马上道:“桑儿不住在村里,她喜欢安静,搬到那边竹林里面。” 另外一个女人马上接话:“进了竹林后,看到竹子下面种有花,说明就离她家不远,再往前走一会儿便到。” 周悯朝女人躬身行礼:“多谢几位大嫂指路。” 抱起女儿匆匆往那片竹林走,眼里有些红,心里暗道:“桑儿,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生生世世在一起。” 强忍着不施展轻功,像个普通人一样脚步匆匆,飞快地走向那片竹林,今天他们终于可以兑现当初的约定,抛下尘世的种种,守着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过活。 周悯就是宫悯,从中洲回来以后,他因为重伤足足昏迷了半年时间,经过三个月的身体才慢慢恢复,再历时半年多的辛苦锻炼,他的双腿才能走路,为兑现当初的约定,他努力了一年多时间。 走进竹林,宫悯把女儿入到地上,对她道:“殊儿,终于可以见到娘亲了,高兴吗?” “高兴。” 殊儿奶声奶气地回答。 宫悯马上笑道:“娘亲见到殊儿,也会很高兴的。” 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小丫头抱着他的腿道:“爹,娘亲为什么住得这么远,殊儿都困了,想睡觉。” 抬手宠溺地刮一下女儿的鼻子,宫悯无奈地笑道:“不是娘亲住得远,是殊儿太懒了,不想走路。” 抱起女儿,继续往竹林深处走。 果然没走多远,就闻阵阵花香。 再往里面走时,就看到竹林下面一丛丛应季的花卉,开得正鲜艳热闹。 再往前走没一会儿,是一片小小的菜园,花园里面的开满黄色的菜花,蜜蜂在花丛中飞舞。 菜园旁边一个面积不小心的池塘,池塘旁边种着一圈柳树,还搭建了一座以竹杆为主材料的竹亭,里面桌椅茶具一应齐全。 离池塘不过远处,隐隐看到隐在竹丛中的房屋,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到房屋前。 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鲜花丛中摆着秋千吊椅,一名女子正躺在上面闭目沉睡。 旁边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茶具和茶叶,炉子上正烧着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安然舒适。 默默看着熟悉的安然睡容,宫悯激动得几乎要流泪,连忙仰起头把眼泪倒流回去,深深地吸一口气,把睡熟的女儿放到陌桑怀里,自己走进屋里把包袱放好,拿了一张薄被盖在母女二人身上。 从屋檐下搬了一把竹椅,坐在小几旁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背着竹椅,端着茶杯,宫悯默默看着吊椅中母女,眼里、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浮世虚华,不如捧一杯清茶,坐看闲庭花开花落,笑看天上云舒云卷。 刚喝完一杯茶,就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桑儿。”宫悯温柔地唤一声。 陌桑用鼻子应一声,打量着他道:“虽然不记得你的名字,不过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是,我是你的夫君。”宫悯笑着回答,又指着她怀里的女儿道:“这是我们的女儿殊儿,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胡说。” 怀中的女孩陌桑早看到了,理直气壮道:“明明是长得像人家,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宫悯听到后,开怀地笑着道:“长得像谁都无所谓,反正我们都长得好看,女儿长大后定是能成为岛上一枝花。” “夫君,我渴了。” 陌桑刚睡醒了,就想喝水来的。 宫悯看着湖中的水,太烫了不能马上喝,突然坏坏一笑,走过俯身吻住陌桑的红唇。 天上地下,宫悯只想吃陌桑。 后记: 风擎大陆出世后第二年,北冥、大鸿、烈火三国,刮分国力薄弱得不堪一击的北堑国。 再过三年后,烈火国悄然灭西凉国,北冥国和大苍国也瓜分了东吴国,随后启云国苦苦支撑四五年后,也被大鸿和大苍两国瓜分掉。 风擎大陆形成四足鼎立的局面,开始一场长达数年百年的明争暗斗。 再过十年后,大鸿元和帝退位,大皇子帝楚泽登基,帝号殇,同时梵昭为皇后,封林听音为贵妃。 至于故人们…… 颜惑入道后,把颜家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带着陆凝玉到处游山玩水。 上官尺素也以医入道,带着妻子海棠出没在各处山林,以寻找奇珍异草,给穷苦百姓送药为游戏。 萧家人又一次搬回到密洲,从此不再过问朝正风云,不过公主依然做了萧家的媳妇,远离朝堂,过的也是十分逍遥的生活。 陌三爷自龙寻死后便立志终身不娶,倒是陌二爷娶妻,还连生了三个儿子,本来还想再要一个女儿,妻子的肚子却再没有动静,最后只得认命,直接三个儿子扔给陌二爷教导。 龙师在宫悯走后,跟院长上官老祖宗,一起管理风擎学院。 拜水终身没有立后,除了朝堂政事,大部分时间都在陌桑曾经住过的驿馆消磨时间。 偶尔抵不住内心的思念时,对耐冬道:“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跟桑儿在一起的五年。如果再给我一机会,我会不要这江山。” 至于当年,陌桑引发的海啸中,除了被中药者杀死的人外,并没有任何一人伤亡。 因为圣殿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们,海面上那几个漩涡,不会要人性命,只会把人直接带中洲,所以大家都好好活着。 宫悯和陌桑也没有一直住在海岛上,毕竟他们的容颜数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长久下去会引起村民们的恐慌,在岛上住到第五个看着,就带着女儿四处游玩。 他们去落华峰拜祭过家人,太皇太后去世后他们在皇陵附近住三个月,宫家老夫人去世时他们也悄悄回去过。 跟久别的亲人短暂相聚了七日,如今女儿已经嫁人,他们又回到了榆城附近的忘尘谷,在那间他们曾经痛苦又甜蜜地生活过三天的小屋,过着神仙般的隐世生活。 山谷里开满美丽鲜花,宫悯坐在草地上抚琴。 陌桑在花上翩翩起舞,玉足纤纤,飞袖回转,折腰盈柳。 回眸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老天爷从不亏待,每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只要不放弃,无论转几个弯,走过千山万水,总会跟最爱的那个人相遇相知相爱相恋相守。 陌桑做到了。 宫悯做到了。 他们也得到想要的生活。 红尘万丈,溺水三千,只为共你,不负最初约定。 ------题外话------ 说好昨天更新的,结果倒霉的电脑坏了,不过总算是顺利完结了。 另外,此文没有番外,从明天起灵琲会一边更新佞妃,一边准备新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灵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