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芯觉醒》 1 舔包三人组 g6星区，秋原星，铁岩市。 高塔林立的城区废墟处处，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冲天的烟柱直上云霄。 城郊，半塌的废墟之下，两道警惕的目光透过墙板间的缝隙，小心地观察四周，就像一只胆小的仓鼠。 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昨夜，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原本还算完整的街道和建筑，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双方的遗体遍布战场，阳光之下，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和破碎的尸骸。 直面残酷的战场，徐振心头毫无波动。 半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刚刚毕业不久，再普通不过的中尉排长。谁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战争毫无预兆地降临，不过几天时间，舰队撤离，部队打散，秋原星大半落入敌手。 指挥部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就地扎根，打游击打巷战，为主力集结争取时间。 接到命令的守军与敌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要反复争夺。 徐振所在的部队遭遇敌方的轨道轰炸，他被爆炸的气浪掀出掀飞，一头撞在墙上，当场失去意识。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还没睁开眼睛，脑海里已然浮现一行提示：生物芯片已激活！ 徐振当场就懵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大二那年，他在导师的推荐下参加军方一项秘密实验，据说实验结果可以改变人类的未来。 实验过程很简单，抽血提取干细胞，以适当的手段改造后植入大脑，一段时间之后，干细胞成长为一部生物计算机。 二十天后，徐振等人脑子里确实长出了个黄豆大小的东西，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四十多人参与实验，只有二十多个达标，其他人要么毫无动静，要么发育不足，不得不退出实验。 听说，部分人脑中的干细胞出现变异，最终的下场很惨。 实验继续，可实验组用尽了办法，大家脑子里的生物芯片就是没反应。 六个月后，实验宣布失败，实验组解散，除了脑子里多了小肉疙瘩，徐振再无收获。 他早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却怎么也没想到，沉睡已久的生物芯片，会在这个时候激活……难道必须先撞出脑震荡，才能激活这个东西？ 徐振很好奇，很想这个可以改变未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启动生物芯片，他的眼前浮现一个简单到极点的界面，上面甚至连句提示都没有。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只是个半成品。 可连句话都没有，这玩意该怎么用啊？ 正努力思索，他的目光里恰好落到散落的子弹上面，神奇的景象出现了，一道光波在界面上扫过，那枚子弹在他的界面定格。 随后跳出一行提示：是否解析目标！ 正琢磨不透呢，这不就是瞌睡遇上枕头么？当然选择是啊！ 界面上立刻出现一个进度条，定格的子弹像动画演示一样自动分成几个部分，内外尺寸，结构功能一目了然。 转眼的工夫，进度条走到尽头，芯片再次提示：成功保存数据，是否进入虚拟空间？ 徐振脑子有点懵，这玩意功能这么强悍么？ 选择进入，他的眼前一花，出现在一个全封闭的白色房间里，正中央的方桌上，摆着小巧的工具，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原料。 本以为到了这一步，芯片会给出相应的提示，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动静，徐振忍不住叹气，半成品就是靠不住啊！ 他定下心来研究一会儿，总算有了点眉目。 这个虚拟空间和常见的虚拟现实没什么区别，可以把他的意识拉进来，但这里没有游戏，也没有繁华的商业街，只有一个手工装配5.7毫米普通弹的工作台。 就是刚刚扫描的那种子弹。 纯手工。 徐振大失所望，手工复装子弹？我特么是不是闲得慌？ 但转念一想，能扫描子弹就能扫描导弹，都说这玩意能改变世界了，若是只有这点功能，凭什么改变世界？ 他立刻退出虚拟空间，意识重归身体，生物芯片的控制界面仍在眼前，只是上面多了个子弹图标。 将目光投入步枪。 同样定格分解，只是弹匣被标记为红色……嗯，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枪上的弹匣在战斗中磕了一下，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凹陷，换上个新的重新扫描，芯片再次提示：成功保存数据，是否解析目标！ 选择步枪，再次进入虚拟空间，不出所料，这一次是换成了制造步枪！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凡是扫描过的东西，都能在虚拟空间具现，顺便把损坏的部分找出来。 而制造组装，则是芯片的固有功能。 虽然只是虚拟，但拿来练手肯定没问题。 不过，徐振心里仍有许多疑问，总觉得生物芯片的功能没那么简单。 可还没等他搞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功能，他的脑子突然嗡地一声，窗口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和弥散的疼痛，太阳穴像要炸开似的，一跳一跳的疼。 与此同时，手腕上的数据终端发出警报，提示血糖偏低……这玩意的副作用有点严重！ 徐振摸出急救包，连打两支葡萄糖才缓过来。 后来他才发现，打开控制窗口基本没有消耗，模拟制造消耗也不大，可解析一旦启动，血糖就会直线下降，用不了几分钟，芯片就会因为血糖过低而自动停止。 这玩意是为糖尿病设计的吧？ 要不是军用数据终端可以监测身体状态，他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头昏脑涨的徐振不敢再乱试，缓了一口气，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打那以后，他伏夜出伺机而动，逮住机会就狠狠咬敌人一口，然后立刻撤走绝不停留。 一有机会，徐振就抓紧时间扫描身边的东西，没过几天，就在芯片里凑齐了单兵套装。 不过也只是扫描进去而已，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跑芯片里头玩手工。 再后来，徐振先救下裴紫宁，再救下了严晓航，三个人凑成一个战斗小组，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坚持战斗。 给养耗尽了，他们忍饥挨饿；子弹打光了，他们就摸尸体抢敌人，前些天实在找不着下手的机会，徐振这才进入虚拟空间，手工组装一批子弹。 退出虚拟空间之后，徐振找了几个弹壳，拆了一枚手雷，没费什么力气，就造出了一批子弹。 严晓航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裴紫宁更是诧异得不得了。 对军工行业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枪的结构更复杂，但造枪并不困难，破屋子里支个炉子，都能把枪造出来，可子弹就不一样了，结构简单技术要求却不低，没点水平压根儿玩不转！ 只不过限于条件，复装弹的产量始终提不起来，所以，该舔包的时候还是得好好舔。 （新书，求推荐求收藏，请各位书友动一动发财的小手，帮在下提升数据……温馨提示，请各位尽量到起点主站或app阅读，一方面增加数据，另一方面，稿费能多拿一点，拜谢。） 2 全力救援 一架只有手掌大小的无人机闯进徐振的视线，立刻引起他的警惕。 这是敌方控制的工蜂无人机，体积不大，却集成了各种传感器，对声音、振动、光影等各种环境变化非常敏感，还能侦测无线电波，一旦使用单兵电台，就会引来大批工蜂的围攻。 无人机从战场一侧飘到另一侧，停留片刻后消失不见。 徐振耐心观察，掌握工蜂的巡航规律之后，朝暗处的同伴连打几个手势：注意警戒，五分钟内撤离。 身后的装甲背包展开，以高强度轻质合金制造的外骨骼向外伸展，比手指还细的金属条紧附四肢，大幅度增强使用者的速度和力量。 曾几何时，这玩意又笨又重，但随着技术的进步，外骨骼体积越来越小，重量越来越轻，收拢折叠之后，不仅能装进背包，而且包里还有不少空间，可以携带更多随身物品。 无人机出现又离开，徐振瞅准机会，外骨骼动力全开，拔腿冲向战场。 几个纵跃，徐振冲到残缺不全的友军遗体身旁，暗道一声抱歉，快速翻找起来。 友军左腹中弹，装甲破碎，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碎石，内脏流出体外，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 徐振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先摸出两个沾满了血的弹匣，又摸出一袋没开封的单兵食品，两块高能电池和一枚多用途手雷。 默默道了一声谢，徐振立刻扑向下一个目标，整个过程绝不翻动遗体。 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战场的严晓航，同样速度飞快，两人本着食品第一弹药第二，其他物资看情况的原则，搜完一具遗体，马上转移到下一个目标，干瘪的背包迅速膨胀。 搜到第五具遗体时，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徐振已经打算撤出去了，可看到两步之外就是一具双腿齐断的遗体，他咬了咬牙，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哪成想刚摸出两枚手雷，那人突然动了起来，闪电般扣住徐振的胳膊。 他姥姥的，诈尸啦？ 徐振瞬间血压爆表，甩开那人的胳膊就往后倒，魂都差点吓飞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脑中闪过一道惊雷：这人还活着！ 理智立刻恢复，徐振手脚并用爬过去，声音里透着焦急：“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了？” 那人的手无力地抓握几下，徐振赶紧握住：“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那人攥住徐振的手，呼吸浅快而急促：“任……任务……”话说一半儿，那人手一松，胳膊软软垂下。 徐振当场就急了：“喂喂，你怎么样？” 另一边的严晓航发现情况不对，飞一样冲过来：“队长？” 徐振哪有工夫答理他，迅速检查那人的情况。 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呼吸微弱心跳迟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救还是不救？ 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更不需要犹豫，徐振扔掉背包，探手在那人身下摸了两把，确定没压手雷立刻把人搬起来：“看什么呢，来帮忙！” 严晓航如梦初醒，赶紧答应一声，手忙脚乱地将人扶到徐振肩上。 那人身上还穿着动力装甲，徐振肩膀一沉，外骨骼满功率运转，膝关节吱嘎一阵乱响。 好不容易站起来，徐振咬牙迈动沉重的脚步：“撤，快撤！” 严晓航拎起徐振扔下的背包，呲牙咧嘴地跟在后头……好不容易搞点物资，怎么能说扔就扔？ 两个沉重的大背包，压得他东倒西歪脚步踉跄，可他就是舍不得扔。 包里除了弹药就是给养，那可都是战士的命根子啊！ 倒计时四分四十秒，高处警戒的裴紫宁发现一架工蜂正在靠近，她的情绪毫无波动，开启单兵电台：“快走，无人机来了！” 不等徐振回应，裴紫宁一枪打爆无人机，利落地翻身站了起来，拎起步枪撒腿就跑。 枪声就是命令！ 远处，数以百计的无人机同时调转方向，集体飞向战场，最多半分钟，蜂群就会覆盖战场。 徐振扛着沉重的友军，使出吃奶的力气埋头猛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一处半塌的废墟 严晓航寸步不离，紧跟着冲了进去。 一架无人机出现在战场上方，恰好拍下半个背包，它立刻把照片发送出去。 战场上方已经出现零星的工蜂，可裴紫宁还没回来，徐振连滚带爬抢到角落，掀开墙板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起爆器，狠狠地按了下去。 大群工蜂已经抵达战场，蜂群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锁定飞奔的裴紫宁，成群结队地俯冲而下，眼瞅着就要淹没裴紫宁。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一声闷响，无形的电磁脉冲横扫四方，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蜂群，眨眼变成一群集体中风的鹌鹑，左右摇摆上下颤抖，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裴紫宁趁机冲进废墟，马上从严晓航手里接过一只背包。 徐振按下另一个起爆器，远处先后传来两声低沉的爆鸣。 不在脉冲范围内的无人机群被爆炸声迷惑，迅速转往其他方向。 徐振拔腿就跑：“快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趁着蜂群被爆炸吸引，三个人迅速离开，他们在废墟中快速穿行，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几百米外的废墟，爬过曲折狭窄的狗洞，进入还算宽敞的地下室。 这里是三个人的秘密据点之一，也是他们能在这个城市里秘密活动的重要依仗。 徐振放下那个人，三两下扒掉装甲，裴紫宁立刻接手，可只摸了两下就停止动作，抿住嘴摇了摇头。 徐振颓然坐下，心里又酸又涩，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队长……”裴紫宁想劝几句，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振扯扯嘴角，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没事，他伤的这么重，又在外头耽搁那么久，救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小，我就是不死心，万一救回来了呢？可惜……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严晓航感同身受：“要是咱们再早一点就好了。”都是当兵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倒在战场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早也没用。”裴紫宁语气失落，“他伤的太重，血都流干了，我救不了他。” 她本身就是个二把刀，轻伤还能处置处置，这么重的伤，远远超出她的能力。 3 潜力无限（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徐振沉默片刻，从急救包里掏出一包酒精棉球，捏在手里，一点点擦掉战友身上的血迹。 严晓航和裴紫宁一声不吭，拿起酒精棉球，一下下，一点点，为牺牲的战友整理好遗容，直到再也不见一丝血污。 徐振亲手为战友穿好衣服，再把装甲一一扣好，只留下头盔放在一边。 严晓航叹气：“还是个少校呢……他们装备这么好，到底是什么人啊？” 行星卫戍部队普遍装备动力外骨骼，动力装甲是个稀罕玩意。 徐振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收到了这个！” 他抬起胳膊，一个代表任务命令的符号，正悬浮在数据终端上方，像个绿色的幽灵一样缓缓旋转。 几个人都愣住了，严晓航看看少校再看看徐振：“搁他这儿来的？” 指挥部都失联三天了，刚才也不是联络时间，这个时候收到作战命令，明显不合情理。 徐振点头：“我也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收到了。” 他念头一动，命令文件自动打开，然而里面全是乱码，数据终端提示：权限不足，无法打开！ 说的明确一点，就是他这个中尉级别不够，没资格看这份文件。 严晓航大嘴一咧，差点乐出来：乱码好，乱码好啊！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局面，收到新命令是好事吗？ 伤亡惨重的守军已经在铁岩坚持整整半个月，如果是来自指挥部的命令，没准还能是撤离铁岩，可这份命令明显来自已经牺牲的友军，能跟撤离沾边才怪！ 所以，严晓航打心眼儿里拒绝这道命令。 不过事关思想觉悟，心里这么想，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 “那可怎么办？”严晓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指挥部都失联好几天了，咱们上哪儿找密钥去？” 徐振的目光落到少校的数据终端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严晓航笑容一僵：“队长？” 这段时间，他和裴紫宁没少见识这位徐队长的神奇，枪打坏了，随便鼓捣两下就能修好；子弹打光了，捡几个弹壳再拆颗手雷，就能复装一批。 前几天更是小宇宙爆发，搞出了专门对付蜂群的小型电磁脉冲炸弹，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兵工厂。 但个人终端是精密的电子设备，可不是五大三粗的枪械军火，这位……能行吗？ “我先做点准备！”徐振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嚼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 解析功能太费血糖，必须提前准备——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试验，徐振发现解析这个功能没那么简单。 它并不是只能分析扫描过的东西，而是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和数据，进行深入的计算和分析，最后得到需要的答案。 以电磁手雷为例，这玩意根本不是徐振想出来的，而是琢磨解析功能的时候，思绪不受控制的跑偏，突然冒出个想法：要是能搞出一种专门对付工蜂的武器就好了！ 哪成想脑子里立马跳出提示：是否进行解析计算？ 徐振毫不犹豫地选择是。 窗口出现正在解析的进度条，但只走了一点点，就跳出新的提示：资料不足，请拆解工蜂补充数据！ 老徐当场就惊了，解析还能这么玩？ 完整的工蜂不好对付，但战场上到处都是打坏的工蜂，徐振一口气找来十多个，一一拆解扫描，来个了质量不够数量凑，拆到第七只的时候，总算补足了缺失的数据。 解析得以继续，最终将手雷和高能电池组合在一起，给出了电磁手雷的结构原理，虚拟空间随之增加组装手雷的选择。 原理太复杂，徐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他动手能力强，结构图一看就懂，迫不及待地进入虚拟空间，动手组装电磁手雷。 这玩意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第一次尝试，徐振就被爆炸的手雷炸了满脸花。 总结教训，居然是操作台上放了太多无关的东西，他身上的静电和金属工具之间放电，引爆了雷管，继而引爆炸药。 虽然只是虚拟空间，虽然不是真被炸死，可那种濒死的感觉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徐振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马上重整旗鼓，进行第二次尝试，结果自然是又失败了。 每一次重来，桌上放的东西都不一样，他必须进行全面的、细致的准备工作，把所有危险因素全部排除，再动手组装。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失败。 继续，又失败；再继续，再失败……就这样，倔强的徐振一连失败四十多次，终于总结出一套适当的工艺流程，造出了第一个合格的电磁手雷， 可这只是虚拟空间的合格，现实空间一次都没试过，根本作不得数。 徐振只能继续肝，他给自己定了个底限，至少也要一连成功组装十枚，才能在现实中试一试。 没法子，这玩意实在太危险了，他的命只有一条，经不起任何折腾。 老祖宗说熟能生巧，这话一点都不假，经过连续近二百次的组装，总算完成十连装的既定目标——不是一连装好十枚手雷就算完工，而是必须一连装好十枚合格的手雷。 合格与不合格，中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直到这时，徐振才搞懂了生物芯片的工作方式，意识到生物芯片的巨大潜力。 这东西名叫芯片，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它更像给大脑加了个外挂插件，是对大脑功能的一种增强。 它本身并没有储存功能，而是与大脑全面衔接，凡是徐振已经掌握的知识，生物芯片都可以在需要时直接调用。而不了解的东西就不成了，必须调用已有的知识储备，通过解析功能的复杂计算，推导出相应的结果。 换个形象点的说法，大脑就是一台软硬件齐全，配置也不错的计算机，各种常用软件都能流畅运行。 而生物芯片相当一块性能超强的独立显卡，一通电就把台式机往超算的方向带，结果是运行不了几分钟，就不得不因为过载而停机保护。 4 优先级最高（求推求藏） 解析这个功能之所以一直没动静，一是他没掌握正确的用法，二是数据不足。 按徐振的理解，扫描就是芯片学习的过程，是解析功能的基础，没掌握足够的数据，解析自然无法使用。 那么，随着扫描的信息越来越多，芯片是不是能推导出更多、更强的成果？ 对此，徐振毫不怀疑且充满期待。 一连啃掉三块压缩饼干，徐振做好了准备，扫描少校的数据终端，脑中立刻跳出提示：数据不足，请拆解目标！ 不出意料。 他对电子设备的了解有限，芯片找不到相应的知识储备，无法形成完整的知识链，能直接出结果才怪！ 嗯，那就先拆个终端练练手！ 徐振取出工具包，朝严晓航勾勾手：“终端给我！” 严晓航顿时惊了，瞪大的眼睛像只刚被踏了一脚的蛤蟆：“干啥干啥，要我的终端干啥？”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出去？ 徐振笑呵呵地眯起眼睛：“这个拆坏就没了，先拿你的练练手！” 严晓航更不乐意了：“你咋不拆你自己的？” 老徐振振有词“我自己的，能随便乱拆么？” “咋不拆小裴的？” 裴紫宁眯眼：我招你惹你了？ 徐振摩拳擦掌：“你给不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 “不给是吧？”徐振眼中透出危险的光，“小裴，上！” “不给……我不……别抢……” 片刻后，不合作的严晓航被徐振和裴紫宁联手镇压，蹲在墙角委屈的画圈圈：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成功拿到数据终端的徐振却没急着动手，而是搁在手里反复摩挲，直到掌握每一分细节，才取出工具小心地拆开，露出内部精巧的结构。 为确保掌握数据终端的结构，徐振每拆开一个零件就要扫描一次，一个螺丝都不放过。 没多一会儿，徐振就把终端拆散，所有零件按顺序摆成一行，全部扫描一遍。 但这不是结束，他把拆散的零件放到一边，又把自己的终端拆开放到另一边，最后是裴紫宁的。 好好的三个终端变成了三小堆零件，徐振启动解析功能，等进度条走到底，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严晓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队长，我终端还没准上呢！” 可徐振已经进入虚拟空间，任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回应。 严晓航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徐振问裴紫宁：“他是真睡了，还是装的？ 老话说的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此时此刻，严晓航对这句话理解无比深刻。 裴紫宁撇嘴：“有区别吗？” 进入虚拟空间的徐振立刻动手组装终端，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多一会儿，重新组装的数据终端成功点亮。 但是，他仍然不了解终端各个部分到底是什么功能。 好在虚拟空间不怕失败，他一遍遍的尝试，一次次的拆解组合，最开始只是拿单只终端练手，然后是两只互换零件，不知道拆解多少回之后，使用解析功能寻找答案，总算搞清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退出虚拟空间，徐振活动活动手指，开始组装数据终端。 一旁的严、裴两人目光诡异。 严晓航压低声音问：“他睡了多久？有没有两分钟？” 裴紫宁：“两分四十秒。” “我就说是装睡！”严晓航愤愤不平。 徐振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没多一会儿就装好一只终端，按下开关，屏幕一次点亮，老徐满意的笑了，随手一抛将终端还给严晓航：“你的！” 严晓航赶紧检查一遍，确定硬盘里的老师们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暗暗起誓，从今往后，谁也别想看老子的终端！ 接下来就简单了，徐振先拆开少校的个人终端，将关键零件换到自己的终端上，扫描没有问题，扣紧外壳完成组装。 开机点亮屏幕，命令文件顺利打开，终端上出现银河为底，战舰为主的星际舰队标志。 标志下方是几行文字。 星际舰队雷霆号作战指挥中心：现令轨道突击队四连，即刻空降铁岩城，秘密潜入狄川实验室，转移人员及实验资料，必要情况下可采取果断措施，绝不允许任务目标落入敌手。 任务优先级，最高。 星历1744年10月3日。 命令后面，附有铁岩地区的详细地图，还有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严晓航当场就炸了：“队长，你不想执行这个命令，对吧？” 狄川实验室位于市中心，从二人所在的位置到实验室，直线距离不下五公里，沿途到处都是敌人的无人机，稍不留神就会惹来大批工蜂的围追堵截。 三人组能坚持到今天，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一直在郊区活动，次要因素是早就把附近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还准备了十几个隐秘的藏身地点。 一旦离开固有的活动范围就不一样了，既不熟悉地形也没有藏身点，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只有死拼到底。 徐振明白严晓航的想法，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句地说：“优先级最高的意思，是任何见到这份命令的军人，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这什么坑爹命令啊？”严晓航气不打一处来，“突击队那么多人，那么好的装备都不成，咱们三个就成了？队长，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根本不是执行任务，这特么就是找死啊！” 严晓航越说越激动：“哪怕有一点儿希望，咱们拼一拼也值了，可这一点希望都看不着的事，咱们能往火坑里跳吗？噢，那些当官的不用上战场，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咱们就得上战场拼命？有这么干的吗？” 他就像只愤怒的公牛，瞪着眼睛一扭头：“小裴，你怎么说？” 裴紫宁面无表情：“我没意见。” 她是徐振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不管徐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 就当是把这条命还回去了。 严晓航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他噎死：“我就不该问你……队长，你倒是给句话啊？” 5 黄雀在后 徐振脸色都变了，眼底似乎隐藏着狂风暴雨：“说完了吗？” 严晓航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声调立马低了八度：“说完了。” “那换我说！”徐振叹了口气，“严晓航，你觉得我是不知道咱们人少，还是不知道这个任务危险？” “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傻子，我知道危险也知道害怕，我连实验室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愿意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我的命也只有一条，但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既然雷霆号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个实验室肯定不一般，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玩意。装没这回事倒是简单，可要是实验室真落到敌人手里头，最后还不是咱们这些当兵的倒霉？” 严晓航垂着头，脚趾头恨不得在地上抠个窟窿。 他很想回一句关我什么事，又没这么大胆子。 徐振插直腰杆，仿佛是说给其他人听，又像是说服自己：“部队打散了，就能心安理得当逃兵了？二位，命令已经到咱们手里了，人少它不是逃避的理由！” 徐振的语气不重，却堵得严晓航无话可说：“航子，我理解你的顾虑，我也没打算光着膀子往上冲。” 他举胳膊亮出数据终端，上面有个缓缓旋转的通讯标记：“我拿到了雷霆号的通讯密钥，咱们要点支援，不过分吧？” 裴紫宁精神一振，眼底充满了期待：“动力装甲能要么？” 他们是行星守备部队，标配动力外骨骼；雷霆号隶属星际舰队，标配是动力装甲，还是成本最高、功能最全面的太空版。 这要是能弄一身，妥妥的鸟枪换炮啊！ “必须的啊！”徐振摩拳擦掌，有种翻身农奴准备打土豪的既视感，“想让马跑就得给马吃草，没装备怎么执行任务？” 严晓航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徐振讲了那么大道理，最后在这儿等着呢？ “那咱们怎么联系战舰啊？”他问。 从技术上说，单兵电台完全可以直接与太空战舰联系，可从实际上讲，又没那么简单。 简单点说，就是受物理因素影响，只有微波才能穿透电离层，而且只有其中的一个波段最合适。（ps：这个问题说起来太复杂，就不水字数了。） 而单兵电台功率特别低，有效通讯距离只有十公里，实际通讯距离也就六到七公里，地形复杂的时候还要更少一些。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军用通讯信号隐藏在复杂的电磁环境里，降低被敌人发现的几率，坏处是通讯距离受限，稍远一些就必须中转。 想联系太空战舰，就只有三种方式，一是由专职通讯兵转接，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二是通过卫星转接，这个需要地面基站支持；三是战舰正好在呼叫人头顶，接收天线还得正对呼叫战舰的人。 人类不缺高端通讯手段，什么量子纠缠啦、光子共振啦、空间定点穿透啦，一个比一个先进，一个比一个高端。 但越高端越先进，设备就越复杂，量子纠缠需要的设备只有一辆车那么大，空间穿透需要的设备足有半座太空城那么大！而且这种设备在打穿空间壁垒时，会产生高强度的引力波，会对行星的运行产生微小影响，短时间问题不大，可日积月累就是个不小的麻烦，因此只能在远离星体的外太空使用。 适合做单兵设备的，就只有无线电。 徐振：“谁看见通讯兵了？” 突击队的通讯兵装备微型卫星天线，这要是能搞来一套，以后和战舰的联系就简单了。 严晓航摊了摊手，裴紫宁摇了摇头。 好吧，都没看见。 徐振很挠头，正琢磨是不是回战场看一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地面轻颤，头顶的灰尘簌簌而落！ 几个人的表情凝固了，徐振一把抓起步枪：“准备出发！”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爆炸这么近，绝不是个好兆头。 三个人立刻打点行装，片刻后准备就绪，敬礼告别少校的遗体，随后封闭入口，沿着曲折的狗洞爬出掩体。 洞口被一块石板挡住，徐振躲在石板后面，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工蜂的数量明显增多，它们成群结队飞舞盘旋，高处飞得快，低处飞得慢，还有一些在废墟之间钻来钻去，时不时停下来，扫描倒塌的墙壁和随处可见的裂缝。 蜂群像是发现了什么，一群工蜂忽然向远处聚集，炸开一处废墟后看不得扫描，没多一会儿又炸一次，继续扫描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不紧不慢地散开。 严晓航趴在徐振身边，眼角止不住地抽抽。 那个炸开的废墟，是三个人的另一处隐蔽点，明明隐藏的很好，怎么就让蜂群翻出来了？ 这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啊！ 裴紫宁也好不到哪儿去，和敌人纠缠了这么久，她还是头回看到敌人集结这么多无人机，这是捅了敌人的腰眼子么？ 一只慢慢悠悠的工蜂正飞向掩体，徐振暗叫一声晦气，马上打了几个手势：准备投弹，七号掩体集合！ 等不及严、裴二人确认命令，徐振扒出埋在土里的导线，两根线头轻轻一搭，事先布置在两条街外的设备通电，立刻发出短促的引爆信号。 满天慢飞的工蜂猛然顿住，随后齐刷刷地转向，火烧屁股一样扑向信号源，一转眼的工夫，掩体上方再无一蜂。 徐振一脚踹开石板，撒开两条腿埋头猛冲。 严、裴二人紧随其后，三个人三个方向，数秒后，分别抵达各自的目标。 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工蜂，严、裴两人就地掩护，徐振径直冲进下一处废墟……三个人交替掩护，暴露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十秒！ 在外骨骼的强力加持下，每一个人都能在十秒内跑出小二百米，限制速度的不再是体力和耐力，而是必要的反应能力！ 两条街外，密密麻麻的工蜂包围一处废墟，突然之间万炮齐发，一举将废墟摧毁。 （新书就像幼苗，需要各位书友的细心呵护……求推荐求收藏！） 6 铁憨憨 硝烟未散，数以百计的工蜂冲进废墟，把刚刚炸开的废墟翻了个底朝天。 可它们没找到任何与人类有关的痕迹，庞大的蜂群立刻散开，以信号源为中心，展开了密不透风的地毯式搜索。 不过没关系，两条街够它们忙活一会儿。 一分钟后，徐振故伎重施，再次调动蜂群，为己方争取更多时间。 数百米外的天台之上，一个身穿灰色动力装甲的人居高临下，头盔上小巧的镜头伸缩旋转，三人组的每一步行动，都被镜头捕捉下来。 电磁脉冲每出现一次，画面都会受到有强的干扰，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工蜂结构简单制造方便，走的是以量取胜的路子，一枚电磁炸弹就能摧毁一群。 动力装甲有完善的电磁屏蔽措施，电磁脉冲也就起点干扰作用。 “一号，五号发现目标，随时可以开火！”灰甲人语气平淡，就像他不是个活人，而是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一米之外，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架在墙头，灰甲人的视线看向哪里，枪口就指向哪里。 无线电里传来同样死板的声音：“五号，严禁开火，零号想知道目标到底想干什么！” “五号收到！”灰甲人收起步枪，纵身跃下天台，自由坠落数十米后突然翻身，飞行背包启动，焰流激起的灰尘四散飞扬。 灰甲人安全落地，随后矮身钻进废墟，转眼消失不见。 数分钟后，七号掩体。 三人组狂奔而入，严、裴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占据有利位置，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徐振藏身角落，看终端，距离指挥部制定的联络时间还有七秒钟，时间卡的刚刚好。 倒数七秒，徐振开启单兵电台的纯接收模式，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整整一分钟过去，电台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整整失联四天了，指挥部到底怎么了？ 没时间仔细琢磨，徐站起来向远处一指：马上出发，向我指的方向前进！ 这个方向有一栋七八层高的建筑，是方圆数百米内的最高建筑，天台上竖着个斜指天空的卫星天线——这东西在铁岩不稀奇，可也没到普遍到哪栋房子哪栋楼都能装一台的地步。 三人组东躲西藏，中间还为躲避工蜂停顿两次，花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地头。 徐振压低声音：“二号守一楼，小裴上天台，速度快！”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严晓航目光一扫，马上掏出手雷，面入口和窗口处布置诡雷。 裴紫宁三步并做两步，最快速度冲上顶层，选好狙击点架好步枪，背包打开，自动撑开伪装布披在身上。光影变幻，伪装布迅速和四周融为一体，不仔细绝对看不出异常。 头盔下沿弹出一块显示镜片，遮住她的左眼。 徐振留在顶楼，最快速度找到控制室，推开门一看，顿时惊呆：“这特么谁干的？ 好好的控制台，不知道被谁拆开了，电路板东一块西一块，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 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个正摆弄电路板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抛下电路板，伸手就摸枪。 徐振闪电般掏出手枪，贴腰指住那人。 不要被影视和新闻误导，用枪指着脑袋看起来很有视觉冲击力和威慑力，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要受过专业的擒拿训练，近身夺枪毫无困难。 正确的做法是拉开一定距离，最少也要在对方臂展之外，胳膊也不要挺的那么直，屈臂身前或紧贴腰间都没问题。 这不是好看或者是否炫酷的问题，而是以鲜血换来的教训。 那人看清了徐振的装扮，顿时眼睛一亮：“别开枪，自己人！” 徐振不为所动，显示镜片覆盖左眼，敌我识别系统立刻识别对方身份：五十四旅九营二连一排一班，下士祝佳晨。 老徐收枪，指着控制台痛心疾首：“这都是你干的？” 祝佳晨老脸一红，挠着脑袋笑得尴尬：“这不是不好使么，我寻思着修修没准能用，哪成想拆开就装不回去了……” 那模样那神态，活脱脱就是个找老师承认错误的老实孩子。 我去！ 徐振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破口大骂，老子好不容易找个卫星天线，就这么让你给毁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 祝佳晨一脸认真：“嗯，俺娘也这么说。” 这特么就是个铁憨憨啊，我特么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时间不等人，徐振心里骂娘，掏出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一一扫描地上的电路板，再启动解析功能复原控制台。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没费多少时间也没消耗多少血糖，只用了一小会儿，芯片就给出六种不同的组装方案。 选择可行性最高的方案，徐振拾起地上的电路板，按顺序组合在一起。 祝佳晨心里直犯嘀咕，老子忙活半天都没修好，你丫发会呆就能鼓捣明白？ 徐振动作飞快，没多一会儿就把控制台重新组装好，可启动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 祝佳晨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 但徐振又伸手打开照明天关，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祝佳晨的笑容凝固了。 徐振半点都不意外，打开控制台上的应急电源盒，外骨骼解锁折叠，缩进背包。三两下拆下外骨骼上的高能电池塞进去，重新按动开关，成功点亮控制台。 祝佳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憨了点，可憨又不是真傻。 他马上凑到徐振身边：“排长排长，我那儿还有几台车，你能帮着修修吗？” 徐振手腕一翻，数据终端贴在感应窗口上：“有时间再说吧！” 祝佳晨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那行！” 军用终端自动获取控制台的最高权限，屏蔽所有储存介质，只运行必要的配件。 通讯密钥运行，卫星天线旋转，对正天空的某个方向。 密钥不是单纯的密码，还包括其他一些保密信息，这东西只能在军用设备中运行，控制台只是单纯的中转，既不能储备、也不能截流通讯信息。 通讯请求通过轨道上的卫星中转，战舰接到通讯请求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是否应答的决定。 不应答什么都不会发生，应答则会发送战舰的实时位置。 （求……嗯，大家都懂的！） 7 临危受命 卫星天线进入调整阶段，徐振喜出望外：“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信号经由抛物面天线发射，集中在一个方向，满城的工蜂都没发现这里有问题，但远处盯着三人组的五号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一号，目标使用卫星天线，是否阻止？” 他的枪口已经瞄准天台，十字分划就停在裴紫宁的脑袋上。 “不用，继续盯着。”一号耐心地教导，“三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消灭他们很容易，但他们活着，对我们更有利。” 五号觉得很有道理，可他寻思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有利法。 控制室，徐振听到一阵嗞啦啦的声音：“嗞……闪……嗞……雷……！” 信号微弱，通话质量极差，卫星天线自动微调，对正战舰方向，声音立刻变得清晰，“我是雷霆……你是谁？罗少校呢？” 徐振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憨憨打了个手势：“出去等我！” 虽然祝佳晨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可徐振和雷霆号的通讯，很可能涉及一些非同寻常的机密，别说是这个刚认识的憨憨，就是严、裴两人，该回避的时候也不能留下。 一脸不情愿的祝佳晨站了起来，徐振这才发现铁憨憨又高又壮。 这特么就是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典型啊！ 直到铁憨憨离开，徐振才回复雷霆：“罗少校牺牲了，我拿到了他的数据终端和通讯密钥！”徐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雷霆，命令到我这儿了，但我们一没人、二没装备、三没给养，请你们给予物资、装备和火力上的支持！” 对方陷入了明显的沉默，停顿片刻之后，换成了另一个更沉稳的声音：“我是雷霆号舰长沈鸣，报告你的身份。” “五十四旅二营六连二排，中尉徐振！” “中尉？你们有多少人？” “三……不，四个！” “你们目前的位置？” “铁岩市东南角，城区边缘！” 沈鸣好一阵不可思议：“你们还在坚持？” 这下轮到徐振意外了：“沈舰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守军如何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对方职级远那么高，他非当场怼回去不可。 沈鸣：“铁岩地区已经没有成建制的我方部队了，连指挥部都失联了，你们有把握吗？” 如果铁岩地区的形势没这么恶劣，他又怎么会把轨道突击队派下去？ 徐振半点都不犹豫：“报告，没有，但命令已经到我这儿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拼命，而是习以为常的吃饭睡觉。 沈鸣语调低沉：“徐振，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只靠你们几个，完成任务的几率很小……撤吧，给部队留点种子。” 这句话就像块石头，死死堵在徐振胸前——我特么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执行这个任务，你特么一张嘴就让我放弃？ “撤？撤到哪儿？”徐振反问，“敌人已经控制整个铁岩地区，我们根本无路可退，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坚持战斗，我们撤了，他们怎么办？沈舰长，我比你们更熟悉情况，万一成功了呢？” 他没考虑过撤出去吗？当然想过。 可秋原星是人类最偏远的殖民星之一，这里一共只有十七座城市，二百多个定居点。 从一开始，殖民局就没打算在这里打造陆地交通系统，那是行星全面开发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殖民初期，各大城市全靠飞行器维持往来，如今敌人掌握制空权，别说没地方找飞行器去，就是找到了，敢起飞吗？ 用两只脚走到另一座城市？ 沿途不是高山密林就是险峰峡谷，遍地毒虫猛兽，怎么走？ 躲起来倒是简单，可城里还有那么多人坚持战斗，就他们三个躲起来，扪心自问，良心不会痛吗？ 徐振不想下半辈子一直生活在自责和折磨之中，更不想落到敌人手里当俘虏，继续战斗，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而且我脑子里还有块芯片呢！ 徐振暗戳戳地想。 沈鸣又是感慨又是赞叹：“徐振，不瞒你说，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好，敌人完全掌握制空权，我们无法靠近行星，没法给你任何物质上的支援！” 轨道空降也好，轨道空投也罢，都必须在低空轨道实施，离行星越远，偏离目标的几率就越高。 这还没考虑敌方舰队的拦截。 徐振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不会吧？” 沈鸣：“很抱歉，我们只能给你情报上的支持。” 徐振想骂娘，情报上的支持？你咋不干脆说精神上的支持咧？ “还有一个不算支持的支持。”沈鸣说，“据我所知，你是铁岩地区唯一幸存的我方军官。” “啊？”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沈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铁岩地区军衔最高的人，现在，我任命你为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授予你临时少校军衔。” 他原本还想说句恭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临危受命，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这个小中尉，能扛住这么重的担子吗？ 徐振还没回神，终端已经接到雷霆号发出的任职命令，军衔直接从中尉变成少校。 晋升是件好事，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了，反而满心的惊恐和彷徨。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特么不就是赶鸭子上架么？ 可他能拒绝吗？命令就是命令，有没有心理准备是你自己的事，但必须无条件执行，就算咬碎了后槽牙，他也必须爬到架子上。 按军方的习惯，军衔是军衔，职务是职务，既然已经接到任职命令，那他就是铁岩地区的最高指挥官，今后就算再联系到军衔更高的军官，也只能屈居人下，服从他这个指挥官的命令。 改弦更张重新任命？ 别闹了，除非徐振出现严重的指挥失误，或者被敌军打死，否则军方绝不会做朝令夕改的事，更不可能重新任命一个指挥官 （形势危急，各位书友，求支持啊！） 8 战略眼光 徐振哪里知道，沈鸣之前说了那么多，主要是试探徐振的想法，如果遇上个怂包，或者一上来就满嘴跑火车，那沈鸣什么都不会说，即不会有新的任命，也不会透露任务情况。 身为指挥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胆怯不合适，过于激进同样不行。 徐振很快进入状态，开始从指挥官的角度考虑问题：“沈舰长……我该怎么做？” 沈鸣心说我又不在铁岩，哪知道你该怎么做？ 敌强我弱，守军既无兵力也无后援，这种情况下，就是把军方最好的参谋团队找过来，有没有办法扭转局面都不好说。 沈鸣本来也没指望徐振能把敌人怎么样，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想法，遇上了就顺手扶一把。 可心里能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讲：“审时度势，见机行事，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冒没必要的风险。”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话说的像是挺有道理，可实际上就是什么都没说啊！ 特别是最后那句，人都在战场上了，可能不冒险吗？ 他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马上换了个问题：“我能不能问问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 “可以！”沈鸣立马答应，“那里有一些保密装备的详细资料。” “现役的？” “也有研制中的。” 徐振彻底惊呆了：“一些是多少？具体有什么？” “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自己看命令。” 命令上没说，但只看优先级，就已经可以分析出许多问题：“为什么不遥控清除？” “物理断网，而且删除的文件可以恢复，最好是物理毁灭……那里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实验资料，最好能拿回来。” 徐振还想问为什么不直接轨道轰炸，但马上想起制空权在敌人手里。 他有一肚子的mmp想要讲，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 最初的铁岩是个矿业城市，因为这里有整个g6星区品味最高，蕴藏量最大的铁矿，说的夸张一点，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都能挖到成片的矿床，最多就是品味低点。 除铁矿外，各种伴生矿也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稀有金属，于是，重工业也在这里生根发芽，铁岩渐渐从单纯的矿业城市，发展为半矿业半工业城市。 g6星区最大的造舰工厂就在这里，另外还有配套的各种兵工厂，各种军工设施占据了铁岩的半壁江山。 想到这里，徐振豁然开朗：“舰长，实验室是敌人的目标，那船厂呢？” 沈鸣很意外，这小子的大局观不错啊！ “船厂是敌人的第一目标，实验室目前还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是还能坚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徐振登时愕然，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狄川实验室全称狄川金属研究中心，对外宣称的业务范围是研究各种金属材料，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少得可怜，距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 在铁岩，类似的实验室多如牛毛，别说是敌人，就算本地人，了解狄川实验室根底的人都少得可怜，能坚持到现在也就不奇怪了。 徐振立刻提出自己的想法：“舰长，为什么不联系实验室，让实验人员毁掉数据？” “通讯中断，联系不上。” “附近的部队？” “有可能被敌人监听，不能冒险。” 这话也对，卫星天线和战舰之间是点对点通讯，用的还是加密信号，别说敌人，就是自己人，密钥不对都没法正常通讯，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很小。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战舰对地面部队的通讯是点对面，敌人可以轻松拦截随意监听，只要肯投入资源，破解是迟早的事。 徐振：“明白了，我不敢保证什么，尽力而为吧。” 沈鸣不放心的叮嘱：“少校，请你一定要谨慎，实验室暂时还算安全，宁可暂时放一放，也别暴露位置。” “明白！徐振答应一声，又不死心地问，“真不能给点支援？” “进入空投距离还支援什么，直接轨道轰炸不就完了吗？” 徐振一想也是，自己这脑子，怎么就钻死胡同里去了？ 正想继续，忽然听到一阵咝咝啦啦的声音：“……闪电，通讯窗口……嗞……结束……嗞……密……嗞……更新……” 徐振登时愕然：“雷霆？雷霆！” 通讯中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回应。 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断就断了？ 数据终端微微一振，提示通讯密钥已经更新，但控制台没有任何反应，提示无法加载数据。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情况？ 数据损坏，还是雷霆屏幕了通讯请示？ 要是生物芯片能直接加载通讯密钥就好了，多吃两块压缩饼干，怎么也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生物芯片的学习能力不必质疑，可通过扫描学习，效率未免有些低。 脑机接口倒不是什么新玩意，但为了安全，那东西都是连接到大脑皮层，不能和大脑深处的生物芯片建立数据通道，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他哪里知道，生物式的数据通道，也是当初的实验项目之一，只是生物芯片胎死腹中，后续的实验自然没必要再做。 而且生物芯片的运作方式，与传统设备截然不同，直接输入数据，芯片能不能识别还是两说。 正思索间，徐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三十三万公里之外，雷霆号。 通讯结束，参谋长诧异不已：“老沈，你很看好这小子啊？” “我有选择吗？”沈鸣幽幽长叹，“希望他能坚持到最后……” 雷霆号外，一群机械蜘蛛爬出舰外，扯着巨大的伪装布爬上伤痕累累的战舰，从一侧到另一侧，一点点覆盖战舰。 另一群机械蜘蛛同样扯着伪装布，他们四处奔行，将战舰迫降时留下的痕迹一一掩盖。 光影变幻，没多一会儿，战舰就和大地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视线延伸，寒冷、孤寂的荒原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荒原的尽头，满天繁星之下，蓝色行星悄然跃出地平线。 （老样子，求收藏求推荐） 9 正面交锋 地面。 五号一直盯着三人组，看着天线旋转，又看着天线归位。 耳中忽然听到一号的声音：“通讯结束了，抓人，要活的！” 五号精神一振：“收到！”话音未落，已经跳下天台，重重落到三层楼下，将一堵本就倒塌的墙撞得四分五裂。 卸掉冲力，五号起身疾跑，一路翻墙越脊，半点不加掩饰。 显示镜片上红光闪烁，裴紫宁立刻注意到五号的身影，瞄准对方果断开火。 枪声回荡，五号额头爆出一点火花，脑袋猛然后仰，就像被抡圆的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可子弹只在头盔上留下一点擦痕，就不知道弹哪儿去了，五号踉跄一下，马上恢复正常。 远处，大群工蜂涌上天空，遮住半边天穹，如同即将淹没堤岸的海啸。 裴紫宁瞳孔猛缩，咬紧牙关连续扣动扳机：“队长，敌人上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无线电无法继续静默。 五号不闪不避埋头猛冲，任由子弹打在身上。 他的目的是活捉三人组，不能因为躲避子弹影响速度。 接到警报的徐振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敌人虽然还没完全掌控城区，但工蜂的巡视频率却不低，卫星天线那么大动静，早该惹来蜂群的围攻。 可敌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通讯结束时出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立刻抽出电池，重新启动外骨骼：“撤，七号掩体汇合！” 外骨骼扣紧四肢，他立刻冲出房间，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徐振放声大吼：“祝佳晨，祝佳晨——” 铁憨憨不晓得跑哪儿去了，压根儿没人回应。 时间不等人，徐振没那个闲功夫找人，他以最快速度跑到走廊尽头，猛然起跳撞碎玻璃，胳膊向后一甩，小巧的勾爪挂住窗台，比头发丝还细的高强度纤维吊住外骨骼，拽着徐振以极快的速度下坠。 与此同时，严晓航撞破大门冲出室外，像头愤怒的疯牛，一路横冲直撞，飞奔百多米后，突然躲进一处掩体：“二号就位！” 徐振双脚同时着地，像根压紧的弹簧一样深深地蹲下，然后猛然弹起来，截断钩索快速奔跑：“小裴，撤！” 裴紫宁恰好打光弹匣，接到命令立刻翻身弹了起来，转身就往后跑，钩索挂住天台边缘，像自由落体一样坠落，直到快触地时，才收紧钩索拉住自己。 徐振已经冲出二百多米，猛然蹿起蹿进一栋建筑的二楼，落地后马上回身架枪。 另一个方向，五号已然冲到卫星楼下，他半点都不迟疑，一头扎进了楼里。 满天工蜂都是他的眼睛，虽然此前一直压制蜂群，不准它们靠近卫星楼，可监视却是少不了的，三人组的动向和位置，始终都被五号看在眼里。 哪成想刚蹿进窗口，就听到“叮”地一声，随即身侧轰然爆炸，烈焰瞬间淹没五号，冲击波将他震得横飞出去，重重拍在墙上，又摔在地上。 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五号强忍浑身的疼痛，迅速爬了起来。 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差点被爆炸和撞击震散了架。 动力装甲自动为五号注射止疼药，片刻之后，五号恢复正常。 目光一扫，装甲将布置在这里的爆炸物全部标记出来，五号抬枪热身，一口气打爆四枚手雷外加一枚地雷。 爆炸声中，火焰喷涌，所有窗口全部炸碎。 同一时间，蜂群飞至卫星楼上方，裴紫宁留在天台上的电磁炸弹轰然炸响，失控的工蜂噼里啪啦往下掉，五号的动力装甲也因为电磁干扰停顿了一瞬间。 一身硝烟的五号冲出楼外，数只工蜂坠地，摔散的零件四处纷飞。 一百多米外的严晓航、二百多米外的徐振早就做好了准备，电磁步枪满功率充能，看到五号立刻扣下扳机。 枪声未落，子弹已然命中五号，强劲的冲力撞得五号身体后挫，高硬度穿甲弹深深嵌入胸甲。 五号翻身扑倒，四肢着地，用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连滚带爬，却有效避开后面的子弹。 徐振立刻加快射击速度，改精确射击为压制射击。 三百多米外，裴紫宁闪身躲进一处掩体，屏息凝神突然开火，一枪命中五号的脑袋，打得他猛然后仰，直挺挺地摔到一堵墙后面，摔了个大马趴。 动力装甲给予五号全方位的保护，却不能将子弹的冲力完全抵消。 徐振纹丝不动：“走！” 严晓航站起来，趁着敌人还没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 越过裴紫宁后，严晓航立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架枪掩护同伴。 直到这个时候，徐振才收枪后撤。 三个人交替掩护，时刻保持两支枪对敌，可敌人并没有立刻出现，这让三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不托底。 五号倒在地上，空洞的双眼望着天空：“一号，我能宰了目标么？” 如果不是一号要求抓活的，他早就解决了目标，怎么会如此狼狈？ “不行，必须带活的回来！” 五号生无可恋：“知道了！” 翻身爬起来的同时，大批工蜂好似一片乌云，铺天盖地涌入战场。 徐振的表情僵硬了，掏出电磁手雷，运足全身的力气抛向天空。 手雷轰然爆炸，电磁脉冲横扫蜂群，数出百计的工蜂失控坠落，还有更多工蜂被电磁脉冲影响，在失控与受控之间摇摆不定。 蜂群是一种另类的整体，蜂与蜂之间靠无线电波收发数据，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数据接收发送。 脆弱的数据链一旦被电磁脉冲切断，不仅信息无法交换，位置也无法协调，满天工蜂就像扎堆的醉汉，你撞我我顶你，彻底乱成一团。 很多工蜂没被电磁脉冲怎么样，却因为不断的撞击而损毁。 事后统计，电磁脉冲摧毁的工蜂不过百多只，因撞击而毁的工蜂，最少也有三百多只，是前者的三倍之多！ 一只坠落的工蜂直接砸在五号头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满天工蜂落雨般坠落，顿时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求票！） 10 老鼠掉进米缸 岂止是五号，徐振等人同样意外。 但徐振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前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工蜂太分散，这会儿大群工蜂凑在一起，你挤我我靠你，有协调的时候相安无事，一旦协调失效，工蜂们既无法得知同伴的位置，也不能通报自身的轨迹，就像没了交通指挥的晚高峰，秒变大型车祸现场。 不等蜂群恢复正常，严晓航扔出第二枚电磁手雷，又是一群工蜂坠落。 可对庞大的蜂群来说，两枚电磁手雷根本不够看，更多工蜂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火龙突然从卫星楼右侧蹿向空中，数以百计的炮弹首尾相接冲天而起，犹如天神手中冒着火焰的利刃，一刀将乌央央的蜂群劈成两半。 爆炸连成一片，钢珠暴雨般飞散，将大批工蜂砸得千疮百孔，视线之内，到处都是坠落的无人机。 如果说电磁炸弹摧毁的工蜂是毛毛细雨，那么这一轮炮火取得的战果就是瓢泼大雨。 五号眼中怒火熊熊，没有工蜂配合，他怎么活捉目标？ 远处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辆轮式防空炮进入五号的视野，他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一枪。 大口径穿甲弹飞越街道，准确命中并且穿透引擎，失控的炮车撞向街边。 一个高壮的身影敏捷地跳出车外，接连几个滚翻卸掉冲力，没等他站起来，炮车已经轰地一声撞在不远处的建筑上，车头严重变形，引擎垂死挣扎两声，不甘地寿终正寝。 但防空炮依旧喷吐烈焰，成串的弹壳抛出车外，叮当脆响连成一片，喘个气的工夫，弹壳已经埋住炮车的轮子。 炮车失事的位置，恰好脱离五号的视线！ 五号怒火中烧，念头一动，装甲背包弹开，四架巴掌大小的涵道式无人机弹上半空，好似一群脱缰的野狗，沿着道路压力奔跑，直取炮车方向。 徐振目光凝重，大吼一声：“飞雷，小心！” 他不是警告严、裴二人，而是警告那个素未谋面，却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战友。 直觉告诉徐振，那人八成就是铁憨憨。 截止到目前为止，徐振等人仍然不清楚敌人到底是谁、究竟来自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敌人也是人类，擅长使用无人机。 或者说，喜欢用无人机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敌人常用的无人机有两种，一是只有巴掌大小、数量众多的工蜂，侦察为主兼具打击；第二种就是飞雷，顾名思义，这玩意就是会飞的炸弹！ 小巧，迅捷，致命。 没时间选择掩体，徐振快跑几步猛然起跳，单手一撑，跃上一栋三层别墅的天台：“繁星繁星我是天穹，立刻向我靠拢，立刻向我靠拢！” 观瞄系统锁定飞雷，徐振连续开火：“所有人，掩护！ 接到命令，严晓航猛地来了个急刹车，掏出电磁手雷就往回跑，借助奔跑的冲力，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出电磁手雷。 一声闷响，电磁手雷在空中爆炸，飞向炮车的四枚飞雷同时失控，摇晃几下接连坠地爆炸，但炮车也被电磁脉冲影响，飞转的炮管卡住，密集的弹雨戛然而止。 百多米外，埋头猛冲的铁憨憨身影微微一顿，掏出个遥控器按下去，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却没发生。 电磁脉冲余波未平，虽然距离并不远，可信号根本传不到炮车那里。同样的原因，他没能收到徐振的呼叫。 但他知道，徐振等人正在掩护自己。 这是只属于军人的默契。 他一头扎进街边的建筑，片刻后扛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出来，几步冲到开阔点的地方，抬高箱口指向天空。 电磁脉冲已经消散，远处的徐振忽然接到间瞄协助请求。 没说的，能接进一个系统就是自家的战友，徐振马上锁定五号，并将坐标共享出去。 接到数据的祝佳晨马上开火，嗖嗖几声响，铁箱子里一连蹿出去四枚单兵导弹。 导弹拖着尾焰蹿上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改升为降，每一枚导弹的角度、方向和高度都不一样，坠落时的方向、角度、速度和时间也都不同。 五号的装甲忽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没等五号有所反应，装甲背包自动展开，组成一面挡在头顶的盾牌。 与此同时，控制系统启动装甲腰间的发烟罐，五号的身影立刻被浓烟掩盖。 一枚坠落的导弹轰然炸开，数十支细长的穿甲弹暴雨般覆盖烟雾区，烟雾里传出一片叠加的金属撞击声。 接着又是一次； 再是一次！ 最后一枚导弹直接钻进浓烟，一声沉闷的爆响，刹那间烈焰升腾，烟雾瞬间被冲击波吹散，又被新的烟雾填充。 借此机会，徐振投出一枚电磁手雷，猛地大吼一声：“走！” 几个人像中箭的兔子，飞一样脱离战斗，转眼消失在远处的街巷之中。 片刻之后，五号踏着满地的工蜂残骸走出烟幕。 他全身焦黑，插满了穿甲弹芯的背包无法收拢，支楞八杈地竖在那里，活像一只斑秃的刺猬。 装甲表面还有尚未熄灭的火焰，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目光巡视一周，愤恨地通报：“一号，我跟丢了。” 他立刻听到一号的声音：“零号很失望，再完不成任务，你就等着回炉吧！” 五号瞳孔猛缩，一把掰断肩上的弹芯：“我需要更多工蜂！” “东区的蜂群给你三分之一！” “我还需要其他人的协助。” “我调四号和七号协助你。” 两条街外，四个人贴墙疾走，转过一处拐角，暂时脱离工蜂的视线，祝佳晨直奔街边的别墅：“这边！” 众人鱼贯而入，根本用不着徐振安排，严晓航守着只留一条缝隙的大门，裴紫宁架枪守卫窗口。 一进房间徐振就惊呆了，偌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外骨骼配件，光头盔就有七八个，角落里还摞着几个没开封的补给箱，把面积颇大的房间堆得满满当当。 徐振诧异地看向铁憨憨：“这都哪儿来的？” 祝佳晨挠着后脑勺笑得憨厚：“捡的！” 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堆，可对他来说，这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啊！ 11 城内城外 徐振叹了口气，想拍拍铁憨憨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又讪讪地放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说完开启生物芯片，满屋子零配件红的多绿的少。 祝佳晨又高又壮，简直就是个小巨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徐振觉得自己就跟个半大的孩子似的，拍肩膀的动作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铁憨憨眨眨眼睛，心说我也没啥意思啊！ 正想问个清楚，徐振眼睛一亮，探手在成堆的零件里翻出一个装甲背包：“好东西！”回身扔给祝佳晨，“背上！” 装甲背包并不是单纯的背包，而是各种背负式装备的统称！ 徐振找到的是台背负式激光炮，属于那种平时锁在库房里，轻易见不到一回的单兵重装备，金贵着呢！ 这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占地方，背上额外的装备，外骨骼就没法收进背包。 祝佳晨赶紧背上，张嘴要问，徐振又拆了块高能电池拍在他手里：“拿着！” “还有这个！” “这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也就一转眼的工夫，祝佳晨怀里就塞了六块高能电池、七个备用弹匣和十几个手雷。 祝佳晨每次想开口，都被徐振完美打断。 最后，徐振打开角落里的箱子，看到大半箱炸药，还有配套的引爆装置。 徐振双眼放光，合上箱盖拎着就往外走：“快，这地方不能呆了！”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街道宽敞建筑低矮，到处都是独栋别墅，环境简单明了，根本经不起蜂群的地毯式搜索。 铁憨憨能坚持到现在，唯一的原因就是敌人兵力不足，对郊区的控制力太差。 若是给徐振一点时间，他还能拆出不少好东西，可现在是真没那么多时间，要不是缺乏补给，他早就拉着铁憨憨离开了。 离开之前，徐振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悄悄对自己说：没关系，东西先放这儿，将来找个机会再回来！ 两个人还没出门，徐振就听到裴紫宁的声音：“西北方向发现工蜂！” 卫星楼方向，数只工蜂高高悬浮于空中，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被监视了？ 徐振不惊反喜，立刻下达指令：“最快速度往城外走，目标42号矿洞！” 接到命令，祝佳晨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严、裴二人愕然对视，确定没听错之后，赶紧跟在后面。 地处城市边缘，几百米外就是成片的山峰和茂密的丛林，但出城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城区敌众我寡，但环境复杂便于隐藏，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的控制区犬牙交错，每一条街道都是一处阵地，每一栋建筑都是一座堡垒，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火力点。 他们在城区坚持战斗这么久，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随便找个地方藏身，再扔几颗手雷搞一次爆炸，就能引开敌人的注意，脱离敌人的视线。 这活儿他们几个特别熟！ 可城外呢？ 看似天高云阔，可丛林中除了树就是草，压根儿没地方藏身。 你要硬说藏在树后面也不是不行，不过再粗的大树，也只能遮蔽一个方向，挡不住工蜂的全方位扫描，敌人随便派几只无人机，就能监控一大片区域。 看似天高任鸟飞，实际上却是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和自投罗网没多大区别。 换作平时，悄悄出城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如今的情况是双方已经接上了火，以对方的尿性，肯定正在调集大批工蜂，来一个覆盖式全面包围。 到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上就成了瓮中之鳖釜底游鱼，落到敌人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徐振没有更好的选择，其他人也是。 交替掩护猛冲三百多米，几个人进入分隔城区和森林的空地，一口气冲过隔离区。 徐振架枪掩护，恰好看到大群工蜂正从建筑、从街道、从城区的各个角落飞上天空，它们纷纷扬扬聚集在一起，好似一片乌云遮住半边天空。 很奇怪，蜂群并没有立刻追上来。 “快，全速！”徐振闹不明白敌人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蜂群停留的时间越长，对己方就越有利。 全速意味着放弃掩护，外骨骼动力全开，众人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沿着山坡上的土路全速前进。 铁岩以矿立城，城外到处都是大型露天矿场，矿开到哪里，运送矿石的土路就跟到哪里，时间久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纵横交错，把满山的植被切得一条条一块块，沟沟坎坎四通八达。 四个人就像受惊的蚂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跑纵跳，看似笨重实则灵巧，每一步都能跨越数米的距离，不过十几二十步，已经冲到了百多米高的山坡后面。 这个时候，徐振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 如果说动力装甲是重型悬浮坦克，那么外骨骼顶破天也就是台轮式突击车，不管防护、机动还是火力，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正面冲突，他们几个绑在一起，都不是五号一个人的对手。 对方缺重装备吗？ 答案是否定的，可交火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方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克制，这可就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敌人的异常，会不会和雷霆号下达的任务有关？ 单兵雷达忽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打断了徐振的思绪，他垫步拧腰猛然跃起，空中转身三百六十度。 虽然只是匆匆一扫，却也把后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城区上空的乌云正朝这个方向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分散，好似滚滚浊流从天而降。 就这么一点距离，只要一个俯冲，蜂群就能扫平这片森林。 徐振双脚落地，立刻再次起跳：“敌人上来了，快快快！” 呼喊之间摘下最后一枚电磁手雷，落地后一个急刹车，转身疾跑几步，运足全身的力气投向蜂群，“跑，都特么给我跑，谁都不准停下……” 轰—— 一声闷响，空中炸开一团火焰，电磁脉冲横扫四方。 众多工蜂坠落林间，但更多无人机蜂拥而下。 12 矿洞阻击 13老徐快跑 徐振一只手握着起爆器，另一只手摸出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 这是从工蜂肚子里掏出来的定位装置，兼具敌我识别功能！ 他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他忽然就想起这东西。 直觉告诉他，可以赌一赌。 前方光影晃动，一群工蜂进入视线，徐振的心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 越紧张越容易失控，放松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工蜂越飞越近，徐振的心跳也随之加快，飞在最前面的工蜂靠近拐角，突然在空中悬停，独眼一样的镜头正对徐振，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徐本就忐忑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后面几个人也都紧张得不得了，三个人全都瞄准悬停的工蜂，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 严晓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备战斗！”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振拇指微微一动，再次按下识别装置。 差一点，就错按了起爆器。 悬浮的工蜂似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冰冷的镜头挪开，慢悠悠地飘向矿洞深处。 徐振浑身一松，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悬在半空的心脏落下，差点当场虚脱。 从今往后，打死也不冒这种险了！ 甭管工蜂把他当成了同类还是当作了尸体，总之这一关是过了。 更多工蜂涌来，但每一只路过的工蜂，都会在这里停顿一下，直到徐振按下识别装置，才会继续前进。 徐振差点没疯了，手指抽筋一样按个不停。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工蜂之间的数据传递时刻不停，如果他没用那个识别装置，蜂群八成什么都不会发现，理都不理直接飞过去了事。 可飞在前面的工蜂接到了“友军”的识别信号，接下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后续的信号，所以才会突然停下。 徐振肠子都悔青了，手怎么就那么贱，拿这玩意出来干嘛？ 可话说回来，如果没这玩意，一旦被工蜂发现异常，会是什么结果？ 涌进矿洞的工蜂越来越多，一只两只还好，三只五号也没问题，可每一只都在他这儿里停一停，多次叠加在一起，结果就是矿洞里能行不畅，好似高峰时段的主干路，走走停停淋漓不尽；又像长了血栓的大动脉，挤挤挨挨拖延不净。 严晓航抓住机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火！” 瞬间枪声大作，但火力密度明显降低。 矿洞就这么一丁点大，距离就那么一丁点远，他们不愁打不中工蜂，但绝不能误伤徐振。 直到这个时候，三个人仍然闹不清徐振想干什么，可就算是骚话最多的严晓航，也没对徐振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严晓航了解徐振，裴紫宁信任徐振，而祝佳晨，是压根儿就不想那么多。 前有徐振迟滞后有三人阻击，蜂群举步维艰，坠落的工蜂铺满地面，就连徐振身上都砸了两只。 刚开始的时候，五号还没注意，可在工蜂的接力之下，矿洞里的情况分毫不差地传到五号这里，他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一只工蜂不动弹，整个蜂群都堵那儿了？ 调出了阻塞点的实时画面一看，五号顿时火往上撞，差点当场吐血。 遭遇阻击也就算了，可一个大活人趴地上伪装工蜂，居然还特么让他成功了？ 五号怒火翻涌，恨不得马上点明目标的伪装身份，届时所有工蜂一齐开火，瞬间就能要了目标的小命。 但为了抓活的，他只能压抑心底的冲动。 他原本还想等工蜂控制矿洞，这下哪还等得下去？ 五号怒气冲冲走向矿洞，刚刚赶到的四号和七号立即跟上，身前，大群工蜂开路；身后，众多工蜂跟随。 洞内，徐振忽然发现，拐角处的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随即蜂群中出现一个人影。 是时候了！ 他翻身掀开伪装布，趴在地上手脚齐动，撅着屁股往后爬，来自后方的火力就在他的上方纵横，坠落的工蜂时不时砸在他的身上。 虽然徐振的姿势摇头摆屁股十分不雅，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压根儿不用提醒，严、裴、祝三人同时停止射击，徐振立马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打手势：撤，快往里跑！ 三个人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矿洞深处跑。 徐振几步冲过拐角，突然停步靠在墙上，张开嘴巴，猛地按下遥控器。 轰…… 一声闷响，狂暴的气流横扫矿洞，狭窄的通道里飞沙走石。 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扫过矿洞，徐振身不由己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拍在墙上，撞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就像只被顽童狠狠踢了一脚的蛤蟆，掉在地上直哼哼。 前头那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摔进了一个宽敞的洞厅。 工蜂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撞在墙上，就是摔在地上，没有一只还能飞起来。 三个灰甲人更惨，爆炸就发生在四号身边，当场就把他挂在墙上，五脏破裂七窍流血，当场就断了气。 前头的七号大头朝下摔成了滚地葫芦，后面的五号腾云驾雾，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摔出洞外，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就找不出不疼的地方，脑袋像刚被雷神的捶子擂过，脑仁一跳一跳地疼。 片刻后，一切平息，徐振从灰土中爬起来，连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沙子，再抠抠嗡嗡作响的耳朵，瞅着烟尘弥漫的矿洞，像个刚娶了媳妇的二傻子一样呵呵直乐。 让你丫跟着，你再跟啊！炸死你个后娘养的！ 扶着墙站起来，徐振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爆炸已经结束，可扶着洞壁的掌心，却感觉到一阵阵微弱的颤动。 糟了，敌人要炸山！ 徐振再撒腿就往洞里跑，撕心裂肺地狂吼：“跑，快跑啊——” 13 老徐快跑 徐振一只手握着起爆器，另一只手摸出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 这是从工蜂肚子里掏出来的定位装置，兼具敌我识别功能！ 他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他忽然就想起这东西。 直觉告诉他，可以赌一赌。 前方光影晃动，一群工蜂进入视线，徐振的心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 越紧张越容易失控，放松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工蜂越飞越近，徐振的心跳也随之加快，飞在最前面的工蜂靠近拐角，突然在空中悬停，独眼一样的镜头正对徐振，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徐本就忐忑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后面几个人也都紧张得不得了，三个人全都瞄准悬停的工蜂，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 严晓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备战斗！”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振拇指微微一动，再次按下识别装置。 差一点，就错按了起爆器。 悬浮的工蜂似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冰冷的镜头挪开，慢悠悠地飘向矿洞深处。 徐振浑身一松，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悬在半空的心脏落下，差点当场虚脱。 从今往后，打死也不冒这种险了！ 甭管工蜂把他当成了同类还是当作了尸体，总之这一关是过了。 更多工蜂涌来，但每一只路过的工蜂，都会在这里停顿一下，直到徐振按下识别装置，才会继续前进。 徐振差点没疯了，手指抽筋一样按个不停。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工蜂之间的数据传递时刻不停，如果他没用那个识别装置，蜂群八成什么都不会发现，理都不理直接飞过去了事。 可飞在前面的工蜂接到了“友军”的识别信号，接下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后续的信号，所以才会突然停下。 徐振肠子都悔青了，手怎么就那么贱，拿这玩意出来干嘛？ 可话说回来，如果没这玩意，一旦被工蜂发现异常，会是什么结果？ 涌进矿洞的工蜂越来越多，一只两只还好，三只五号也没问题，可每一只都在他这儿里停一停，多次叠加在一起，结果就是矿洞里能行不畅，好似高峰时段的主干路，走走停停淋漓不尽；又像长了血栓的大动脉，挤挤挨挨拖延不净。 严晓航抓住机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火！” 瞬间枪声大作，但火力密度明显降低。 矿洞就这么一丁点大，距离就那么一丁点远，他们不愁打不中工蜂，但绝不能误伤徐振。 直到这个时候，三个人仍然闹不清徐振想干什么，可就算是骚话最多的严晓航，也没对徐振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严晓航了解徐振，裴紫宁信任徐振，而祝佳晨，是压根儿就不想那么多。 前有徐振迟滞后有三人阻击，蜂群举步维艰，坠落的工蜂铺满地面，就连徐振身上都砸了两只。 刚开始的时候，五号还没注意，可在工蜂的接力之下，矿洞里的情况分毫不差地传到五号这里，他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一只工蜂不动弹，整个蜂群都堵那儿了？ 调出了阻塞点的实时画面一看，五号顿时火往上撞，差点当场吐血。 遭遇阻击也就算了，可一个大活人趴地上伪装工蜂，居然还特么让他成功了？ 五号怒火翻涌，恨不得马上点明目标的伪装身份，届时所有工蜂一齐开火，瞬间就能要了目标的小命。 但为了抓活的，他只能压抑心底的冲动。 他原本还想等工蜂控制矿洞，这下哪还等得下去？ 五号怒气冲冲走向矿洞，刚刚赶到的四号和七号立即跟上，身前，大群工蜂开路；身后，众多工蜂跟随。 洞内，徐振忽然发现，拐角处的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随即蜂群中出现一个人影。 是时候了！ 他翻身掀开伪装布，趴在地上手脚齐动，撅着屁股往后爬，来自后方的火力就在他的上方纵横，坠落的工蜂时不时砸在他的身上。 虽然徐振的姿势摇头摆屁股十分不雅，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压根儿不用提醒，严、裴、祝三人同时停止射击，徐振立马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打手势：撤，快往里跑！ 三个人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矿洞深处跑。 徐振几步冲过拐角，突然停步靠在墙上，张开嘴巴，猛地按下遥控器。 轰…… 一声闷响，狂暴的气流横扫矿洞，狭窄的通道里飞沙走石。 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扫过矿洞，徐振身不由己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拍在墙上，撞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就像只被顽童狠狠踢了一脚的蛤蟆，掉在地上直哼哼。 前头那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摔进了一个宽敞的洞厅。 工蜂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撞在墙上，就是摔在地上，没有一只还能飞起来。 三个灰甲人更惨，爆炸就发生在四号身边，当场就把他挂在墙上，五脏破裂七窍流血，当场就断了气。 前头的七号大头朝下摔成了滚地葫芦，后面的五号腾云驾雾，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摔出洞外，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就找不出不疼的地方，脑袋像刚被雷神的捶子擂过，脑仁一跳一跳地疼。 片刻后，一切平息，徐振从灰土中爬起来，连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沙子，再抠抠嗡嗡作响的耳朵，瞅着烟尘弥漫的矿洞，像个刚娶了媳妇的二傻子一样呵呵直乐。 让你丫跟着，你再跟啊！炸死你个后娘养的！ 扶着墙站起来，徐振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爆炸已经结束，可扶着洞壁的掌心，却感觉到一阵阵微弱的颤动。 糟了，敌人要炸山！ 徐振再撒腿就往洞里跑，撕心裂肺地狂吼：“跑，快跑啊——” （求收藏，求推荐！） 14 山崩地裂 矿洞外，五号趴在地上，伸展的手掌缓缓攥紧，猛地捶击地面，随即翻身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矿洞。 玩阴的是吧？搞事情是吧？不知好歹是吧？ 老子辛辛苦苦跑来抓你，你特么还敢反抗？ “一号，我要打死他，我要亲手……嗯？” 一句话没说完，头顶忽然传来零碎的噼啪声，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滚落下来。 五号一怔，心里突然打了个突，下意识地抬头，愕然看到半边山体陡然向下一挫，无数泥土、成片的树木草皮轰然滑落，兜头盖脸砸下来。 五号脸色大变，撒腿就往远处跑，像割掉了小五一样放声尖叫：“滑坡——” 身后，沉重的巨石翻滚跳跃，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半边山体用一种缓慢却不可逆转的姿态，与高大伟岸的主体分离。 泥土纷飞树木折断，日月无光尘土飞扬。 数不清的巨石泥土轰然砸落，五号连滚带爬冲出去好几十米才想起来自己能飞，猛然跃上天空，滚滚泥石从他脚下滚过，崩飞的碎石噼里啪啦打在身上，他却无暇顾及，只知道全力向上飞。 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欢快地跳上天空，在五号身边一掠而过，差点就把他砸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五号才发现天上只有他一个人，工蜂倒是跑出来不少，全都悬浮在他身边，跟一群狗腿子似的。 五号心神失控，险些从天上掉下去。 四号七号没出来，没用的工蜂反倒出来这么多？ 滑坡结束，轰鸣声仍在山间回响，五号的耳中传来焦急的询问：“五号，五号，你那里怎么回事，四号和七号呢？” 五号麻木回应：“矿洞塌了，目标失踪，任务失败。” “山怎么塌的？” “目标炸的。” 一号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生硬：“是否确定目标死亡？” 五号有些犹豫：“不确定。” “那就继续，生见人死见尸，就是用手挖，你也给我把目标挖出来……四号和七号也是。” “四号七号失踪。”五号更加低落，“我需要更多支援。” 一号半点不关心四号和七号的安危，包括五号：“再给你一群工蜂，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五号，别再让我失望了，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回炉吧！” 劫后余生，五号忽然觉得一号的威胁是那么的可笑，继而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怎么就那么服从一号的命令？ 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五号自己掐灭。 面对倾塌的山体，五号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深深的无力，他轻叹一口气，召来更多工蜂，全面封锁矿洞区。 几分钟前，矿洞内。 手掌感觉到的震颤转眼变成剧烈的震动，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隆隆声充斥耳膜，碎石噼啪震落，洞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道首缝隙。 徐振抱头鼠窜，沿着矿洞一路狂奔，一头撞在墙上，不管不顾继续跑；肩膀撞到了支撑柱，不闻不问继续冲。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空白，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拼命向前，再向前。 轰然一声巨响，矿洞彻底崩塌，不知道多少万吨的石头封死了可怜的矿洞。 徐振勉强冲出洞外，一块落石砸在他的背上，砸得他脚步踉跄，歪歪倒倒又冲出去十多米，脚底下绊蒜，一头栽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塌方仍在继续，滚落的石块越堆越高，迅速向洞厅蔓延，更多巨石滚滚落下。 徐振魂飞魄散，可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巨石砸下来。 危急时刻，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洞厅深处跑，可没跑出去几步，两个人就被滚滚而下的泥石撞倒，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拽他的人也没了踪影。 不知道多少泥石压在身上，压得徐振气都喘不上来，前胸后背都被石块硌得生疼。 完蛋了！ 徐振心如死灰，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 不仅如此，就连耳边的轰鸣都渐渐平息。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身处塌方边缘，倾落的泥石压到了他的胸腹之间，而不是将他埋住。 运气啊！ 徐振登时惊喜万分，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减弱几分。 他撑着胳膊想爬出来，却发现想的太简单了。 压住他的泥石不多，可也不是只凭他自己就能掀开的。 这时，弥漫的烟尘里传来裴紫宁焦急的声音：“队长——徐振——” 徐振想回话，吸口气却呛了满嘴的灰尘，就跟一脑袋钻沙子底下似的，吸不进去吐不出来，那个狼狈劲就甭提了。 好不容易，才从肺里挤出一点空气：“我在这儿，在这儿——” “这边这边！” “找到了！” 熟悉的身影冲出烟尘，徐振终于松了口气，趴在地上，笑得像个傻瓜。 几个人七手八脚挖出徐振，裴紫宁迅速摸遍徐振全身：“没事，没伤到骨头！” “哎呀我滴妈！”祝佳晨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吓死俺了！” 半人高的落石已经淹没了小半个洞厅，只是看一眼，就有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吐掉嘴里的灰土，又仔细漱了漱口，徐振总算又活过来：“他姥姥个锤子的，吓死老子了！”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嗓子里还是和塞满了土一样难受。 严晓航心有余悸：“队长，咱们以后别玩这么悬了，行么？” 裴紫宁没说话，可她的目光里分明带着几分赞同。 徐振摇头：“说什么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敌人的报复！”事实究竟如何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把这口黑锅甩给敌人！ 话音未落，徐振忽然愣住：“你们仨一直在一起？” 严晓航一阵莫名其妙：“对啊，怎么了？” 徐振心里打了个突：“一直没分开？” “没啊！”严晓航更糊涂了，心说这什么情况，让石头把脑袋砸坏了？ 徐振猛然回身：“那刚才谁拽的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闹明白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轻响，人头大小的石头滚落，一支穿着装甲的胳膊从石堆里探出来。 （新书求收藏推荐！） 15 冰山一角 洞厅一角，一个光头男人五花大绑坐在地上，活像只作了茧的虫子。 以徐振为首的小集团分布四周，众人个个面色不善，八只眼睛冷嗖嗖地直冒寒光，刀子一样在光头男身上刮来刮去，就连裴紫宁都是一脸寒霜。 光头男有着明显的黄种人特征，身体出奇地健壮，匀称得犹如爱琴文明遗留的雕塑。 身陷囹圄的光头男十分镇定，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清澈的眼神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动力装甲上，眼中终于露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这家伙不好对付！ 徐振给光头男打了个标签，心里已经对审问不抱多少希望。 他摆出一副阴狠的表情，居高临下俯视俘虏，声音冷的像冰：“姓名！” 光头男抬头，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犀利，就像用眼睛反问：你丫脑子有病吧？ 徐振眼角微跳：“职务！” 光头男冷笑，撇开视线。 徐振蹲下，直面光头男：“你们从哪来？为什么侵略我们！” 他根本没指望能问出什么，不料光头男居然有了回应：“黑潮将至，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光头男的声调比徐振还冷，眼底更是充满了毫不掩盖的轻视，仿佛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在接见他的臣民。 祝佳晨出离愤怒，一拳砸在光头男的脸上，砸得他猛地歪向一边，整个人扑倒在地，张嘴吐出两颗后槽牙。 铁憨憨一把掐住光头男的脖子：“你说是不说！”想想这些天的遭遇，想想残破的铁岩城，憨直的祝佳晨就有种打死这家伙的冲动。 光头男咧开满是鲜血的大嘴，笑了：“就这点力气？赶紧回家找妈妈吃奶去吧！” 祝佳晨怒火上涌，挥起拳头还要打，却被徐振一把攥住。 他眉头一挑，也笑了：“想死是吧？没那么容易……诶？” 徐振忽然发现，光头男脸上多出几个很不自然的斑点，乍一看像是脸上的色斑，但它们的排列很有规律，而且形状大小完全一致。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色斑才会长这么不自然？ 而且它们全都位于挨拳头的地方，要不是光头男的脸皮肿胀变色，还看不出异常来。 徐振拍拍祝佳晨的肩膀：“放开他！”说完转身面对其他人：“怎么样，有发现吗？” 祝佳晨茫然，严晓航无奈，只有裴紫宁用女性特有的细腻解读：“他的口音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外国人嘛！”严晓航漫不经心地说。 裴紫宁摇头：“不像，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徐振摆摆手，扫了光头男一眼：“先不讨论这个，你们没发现吗？他脸上有识别码！” 众人一齐色变，严晓航一声低呼：“克隆军团？” 这下麻烦大了！ 早在母星时代，克隆技术就已出现，具体时间已不可考，但考古界普遍认为，在那个闭塞的时代，克隆人是个非常敏感且致命的话题，曾经引发一系列法律、道德以及人文上的问题，那个时代的克隆人根本不能公开露面，其地位约等于过街老鼠。 进入星际时代，克隆人总算迎来了春天，他们在深空殖民和星际战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许多克隆人的功勋彪炳名垂青史，在人类征服星空的史书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以说，没有克隆人，就没有今天的人类星域。 不过由于传统观念、普世价值和社会冲击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克隆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几经沉浮，始终不曾大规模融入人类社会。 而且克隆人的历史也不是全都那么光彩，星历854年，位于e5区的新冶星被野心家冯世锐控制，组建克隆军团攻城掠地，第一次克隆战争爆发。 战争历时四十多年，战火波及十六颗殖民星，直到星历897年，星际军团才将冯世锐及其克隆军团完全剿灭，第一次克隆战争结束。 此后，利用克隆人政变夺权的案例屡次爆发，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躲着个秘密组建克隆军团的跳梁小丑。 各国吸取教训，对克隆人的控制越来越严格，就连星际探索都很少使用克隆人。 但医疗克隆、美容克隆、移植克隆等衍生技术广泛存在，以复活、换体为目标的地下克隆更是屡禁不止，甚至诞生了黑色产业链，只要出得起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明明前阵子还躺在icu里苟延残喘，没几天突然在街上遇见，而且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年岁，别惊讶，肯定是花大价钱克隆了一副新的躯体。 这种基于自然人、目的在于延续自身生命的克隆，被官方称之为延伸克隆或换体克隆，这种情况非常普遍，连上新闻的资格都没有，知情者一般都是给管制中心打电话：喂，妖妖灵吗？我这里有个克隆人！ 然后就是管制中心介入调查，首先排除克隆人顶替本体的嫌疑，之后就是走处罚程序，民间普遍称之为洗白程序……别以为即成事实就没事了，行为人必须为自己的新躯体付出代价！ 洗白身份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缴纳罚款。 如果是肌体老化器官衰竭生命垂危，罚款的力度相对较轻，但也不会太低——毕竟事出有因，官方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情。 可总有那么一些奇葩，因为乳量不足弟弟短小或者颜值欠佳之类的原因铤而走险，各国对这些人就不那么客气了，惩罚力度空前强烈，罚款的下限很高且上不封顶，一般都是按个人资产的百分比征收，其额度之高，足以令巨富之家一夜返贫。 你不是有钱么？你不是换克隆体么？我让你再得瑟！ 因此引发的转移财产夫妻离异不在少数，总之就是各种鸡飞狗跳，精彩的狗血大戏反复上演。 话说回来，如果交不起罚款怎么办？ 放心，执法机构高度人性化，行为人可以选择加入军队，在偏远星域服役十年以上，不仅免除罚款，还能洗白身份。 很多选择换体克隆的人压根儿用不着管制中心追索，直接就自己找上门儿，主动参军入伍，多少也算个自首情节。 一些有钱但不愿意缴纳罚款的吝啬鬼，也是用这种方法重归社会。 官方是不是有意这么搞不好说，反正各国的兵源丰富了不少。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军方通常把换体克隆人集中在一起，为了和传统的克隆军团区分开来，私下里都把这种部队称之为二隆军团。 那么问题来了，入侵秋原的敌人到底是邻国的急先锋，还是野心家秘密组建的克隆军团？ 16 湖名落舰 轰—— 矿洞深处一声闷响，塌方掩埋洞口，徐振幽幽轻叹：“走吧！” 众人依次跟上，每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个人都不是审讯专家，浪费了不少时间，可除了黑潮，就是被光头男嘲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被气得不轻。 换成另外一个俘虏，徐振绝不介意使用一点暴力手段，但光头男在矿洞塌方的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这就不大好办了。 徐振是个有底线的有，不管对方怀有什么样的动机，他终归是欠光头男一条命，所以不想使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而且种种迹象显示，光头男应该属于某个野心家制造的克隆人，他们一出生就是成年人，心智不全判断力有限，估计黑潮什么的，都是对方事先交待。 更重要的是矿洞并不安全，徐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及时中止审讯撤离矿洞。 小分队带不走光头男，又不好杀人灭口，只好炸毁矿洞，把光头男封在洞里。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徐振扫描了光头男的动力装甲，得到了一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数字：11537。 “这个，应该是动力装甲的编号吧？”严晓航不怎么确定地说。 “对，肯定是！”祝佳晨信誓旦旦地支持。 “敌人有一万多台动力装甲？”裴紫宁非常怀疑，“咱们这儿最多也就几百台，其他的在哪儿？” 众人一阵沉默。 通常来讲，主力舰最少搭载一个中队，最多不超过一个营，就是专业的登陆艇，也装不上一万多台动力装甲。 敌人的实力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但他们投入铁岩的部队也就几百人，那么其他的敌人在哪里？ 想到这里，众人不寒而栗。 “黑潮不会是敌人的主力军团吧？”严晓航推测，“听那个光头的意思，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咱们这儿！”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徐振紧皱眉头。 祝佳晨没心没肺：“敌人的装甲是灰色，战舰也是灰色，为什么不叫灰潮？这也说不通啊，难不成敌人的指挥官是个灰黑色盲？” “哪有这种色盲！”裴紫宁愤愤地反驳。 “二线部队灰色，一线部队黑色呗！”祝佳晨说。 他的收集癖发作，很想带走敌人的动力装甲，可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定位识别系统，安全起见，只能放弃。 因此直到现在，铁憨憨的心情一直都没缓过来。 说来说去也没理出个头绪，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几个人迅速离开。 不过几分钟后，一群工蜂飞抵现场，又过了一会儿，死里逃生的五号匆匆赶来，盯着堵死的矿洞咬牙切齿。 没法确定塌方到底是不是人为，五号一边组织工蜂清理矿洞，一边指挥蜂群扩大搜索面。半小时后矿洞打通，救出被困的七号，这才确定小分队早就离开矿洞不知所踪。 尽管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五号仍然失落到极点：“一号，我跟丢了。” 一号沉默片刻：“扩大搜索，尽快找到目标，零号那我去解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五号目光灰败：“是！” 说完，五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景色重新焕发光彩，随着他一道指令，四周的工蜂立刻提升高度，悬浮半空扩大监控面积。 这个时候，徐振等人已经远在十多公里之外，他们快速穿行于山谷低地，利用高耸的山体遮挡敌方视线。 时间接近黄昏，斜照的阳光被高耸的山峰挡住，丛林中的光线已经有些灰暗，不过众人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不久之后天色全黑，四人组披星戴月一路疾行，悄悄赶到落舰湖。 落舰湖位于城区西南方向，一百四十多年前，首批七艘殖民飞船抵达秋原星，其中一艘就降落在湖里，开启了铁岩城的历史，因而得名落舰湖。 除落舰湖外，秋原星还有落舰坡、落舰原、落舰湾等七处与殖民有关的名胜古迹，都是首批殖民飞船降落的地方。 时至今日，历经百年风雨的殖民舰依旧停在这里，一半儿淹在水下，一半儿露出水面。 铁岩人以殖民舰为核心，建造了铁岩城唯一的大型游乐场。 这些都不是关键，之所以把队伍带到这里，是因为贯穿铁岩城的拦城河发源于落舰湖，小分队顺流直下，就能在避开敌军监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进入城区！ 众人藏身高处仔细观察，殖民舰和各种游乐设施隐藏在黑暗之中，水下却浮动着一片片或明亮或黯淡的光斑。 “那是什么玩意儿？”祝佳晨好奇地问。 “这你都不知道？”严晓航惊诧不已，“那是萤斑鱼，听说过没？” 祝佳晨顿时恍然：“听说过！” 萤斑鱼是落舰湖特有的大型鱼，最显眼的特征就是背后长着两片光斑。每年的繁殖季节，成千上万的萤斑鱼浮出水面，散发着萤光的鱼卵在水下喷涌绽放，犹如一场盛大的水下焰火晚会。 每到这个时候，来自全球各地，甚至其他行星的旅客就会来到这里，数量众多的旅客漫山遍野，一同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萤斑鱼上浮，意味着又一个系列季节即将到来，可铁岩已经落到敌人手里。 观察片刻，确定湖区没有敌人的踪迹，众人离开隐蔽点，悄悄进入游乐场，一直摸到湖边才停下。 远看不觉得，靠近了才发现，萤斑鱼不是一般的大，小的四米多长，大些的怕是得有七八米长！ 严晓航和裴紫宁见惯不怪，祝佳晨却惊得直嘬牙花子。 徐振在湖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艘核载十人的小型观光潜艇！ 这东西伪装成萤斑鱼的模样，惟妙惟肖。 徐拍拍坚硬的艇壳：“谁会开？” 大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后一起摇头。 没办法，徐振只能自己上。 他也没接触过这玩意，但这种潜艇用途单一结构简单，除了方向盘就只有上浮下沉两个按键，连个加速减速都没有，压根儿用不着学，看一眼就全会了。 “你们谁坐过这玩意？”徐振又问。 “我！”严晓航和裴紫宁异口同声。 “它的速度是多少？” “很慢。”严晓航比了个手势，“只能慢慢挪。” “跟萤斑鱼差不多！”裴紫宁指着湖里的大鱼说。 徐振一阵牙疼，这他姥姥的，哪辈子才能游到地方？ 17 破坏式改装 “必须想办法提速！”徐振下达最高指示，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低头钻进潜艇。 严、裴两人早就习惯了，压根儿没什么变化，只有祝佳晨一脸懵懂：“头儿这是啥意思？” 严晓航笑得神秘：“没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祝佳晨更迷糊了：“那咱们干点啥？” “啥也不用干，等着就行了。”裴紫宁说。 祝佳晨眨眨眼睛，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潜艇里的徐振打开机械舱，露出隐藏其中的机械结构，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悲哀的是，他根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再简单也不敢胡乱下手。 遇事不决找芯片，徐振果断启动生物芯片，仔细扫描机械舱，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收集到足够的数据之后，徐振返回乘客舱，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握在手里，开始解析潜艇的内部结构。 艇外，祝佳晨好奇地探头探脑：“头儿怎么还饿了？” 严咧咧嘴，忽然发现这事儿还挺难解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跟你就说不清楚，来来来，我教你个秘诀你想听不？” “啥啊，你说！” 严晓航语重心长：“多听，多看，少说话，昂！” 祝佳晨立马瞪圆了眼睛，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他是憨直不是缺心眼儿，这句不管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裴紫宁赶紧叫停，一脚把严晓航踢开：“别听他的，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话间，徐振已经完成了首轮解析，电池、传动、水箱……每个部分的作用全都一清二楚。 也是这玩意真的简单，他连压缩饼干都没机会啃。 接下来就是以加速为目的继续解析，这一次也不算复杂，只啃了半块压缩饼干就得出答案。 办法有很多，比如更换性能更好的电池，提高输出功率；比如切掉鱼尾换成效率更高的螺旋桨；再比如额外添加推进设备。 每一种方法都有利有弊，徐振潜入虚拟空间反复实验，连续失败二十多次之后，终于选定了最佳方案。 他把其他人叫进潜艇，开始安排任务：“我需要电池、水泵还有水管，压缩气瓶也行！” 把其他人打发走，徐振重新打开机械舱，仔细找好位置后，果断在艇壳上打了两个窟窿，又把水柜拆下来两个，彻底破坏了潜艇的基本结构。 这个时候下水，妥妥的沉底没商量！ 严晓航第一个回来，他记得湖边有个出租潜水设备的地方，按记忆中的位置摸过去，带了七八个充满的气瓶回来。 裴紫宁速度也不慢，她找到了一台观光车，把车里的电池组带了回来……这玩意又笨又重，压根儿没法和军用高能电池比，好在也够用了。 祝佳晨最后一个回来，但他的收获也最丰富，不只找到了水泵，还带回了不少水管。 严晓航惊诧不已：“你这是哪儿弄的？” 祝佳晨嘿嘿笑，胳膊往身后一指：“那边有个喷泉，我给拆了！” 严晓航心说这家伙也不笨啊，怎么就是个一根筋咧？ 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徐振立即动手，把水管水泵一一安装到位，还多开了两个孔，把气瓶也利用上。 他在虚拟空间练习了几十遍，整个改装过程早就烂熟于心，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改装。 潜艇的外形基本不变，可内部的变化却不小，十个座位拆了一半儿，支楞的水管从前面一直延伸到尾部，中间还卡着几个小型水泵。 那造型那走向，一看就是外行……嗯，仔细瞅瞅，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条件有限有，又全是临时拼凑，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裴紫宁就没那么多心思，徐振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办，用不着费那个脑子，简简单单就挺好。 祝佳晨就更不用说了，看看这里瞅瞅那里，看徐振的眼神里透着惊奇：这位队长还真是非同凡响！ 一切准备就绪，但大伙东躲西藏大半天，又跟敌人正面交锋好几次，不管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很疲惫了，所以徐振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 再紧也用不必紧这么一点时间，晚一会儿也不耽误什么。 徐振脑袋一沾地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闷雷舰的低沉呼啸。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隐隐约约，徐振睡得那叫一个踏实，压根儿就没在意。 可没多一会，呼啸声就变得清清楚楚，徐振猛然惊醒，本能地跳起来，几步冲出艇外，仰着脖子远眺天空——黑暗的天穹之下，一艘腹大头小、肠肚滚圆的飞船正缓缓落向城中心。 严晓航也钻了出来，下意识压低声音：“敌人增兵了？” 徐振摇头：“不像，谁家登陆舰长这样？” 军舰追求的是小而精，看的是机动性和空间利用率，讲的是动力和火力的完美结合。 简单点说，不管什么样的战舰，一打眼都有种精悍的感觉。 这艘飞船就不一样了，压根就是那种一炮就死的大馅包子，除非脑子有毛病，才会拿这种民用飞船当军舰。 严晓航坚持己见：“没准是敌人运输舰不够，所以才用这种飞船运兵。” “有这种可能……”看一眼时间，已是午夜时分，徐振回身走进潜艇，“管他干什么的呢，咱们马上出发！” 让敌人这么一折腾，大伙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提前出发。 几个人齐心合力，将萤斑鱼潜艇送入水中，可徐振为给其他设备腾地方拆掉了一组水柜，潜艇只能浮在水面，压根儿没法下潜。 “我去找点东西压舱！”祝佳晨自告奋勇。 “不用！”徐振早有准备，打开通水阀，湖水立刻流进乘客舱，很快淹没脚面，直到潜艇沉入水下才关闭阀门。 “好了！”徐振说。 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肚，但潜艇确实沉入水下，众人又是惊诧又是意外，严晓航咬牙切齿地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求推荐收藏……找不着感觉怎么破？) 18 故技重施 徐振轻咳一声为自己辩解：“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启动潜艇，鱼尾左右摇摆，推动萤斑鱼潜艇缓速前进……这是潜艇的正常速度，也就比步行快那么一点点， 艇外，大批萤斑鱼依旧四处游走，时不时还有大鱼主动靠近潜艇，用庞大的鱼身轻轻撞击潜艇，用身体擦来擦去，一副讨好的小受模样。 这一幕透过单向玻璃进入众人视线，严晓航不禁感慨：“怪不得把潜艇做成鱼形呢……诶，你们说，要是这些大鱼知道潜艇是冒牌货，会是什么心情？” 换作平时，这一幕确实充满了趣味，可四人组如今的目的地尽快进入城区，大鱼的纠缠只会拖慢潜艇的速度！ “还能是啥心情，就跟你找了个娘们儿，脱光了才发现是个人妖一样呗！”祝佳晨的评论一针见血。 裴紫宁恶狠狠地瞪了铁憨憨一眼，严晓航正好相反，差点笑歪了嘴：“有道理，有道理！” 徐振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会这些混账东西的低级趣味，集中精神，操纵潜艇继续前进。 不熟悉水下的情况，他不敢潜得太深，打开电源启动水泵，随着一阵微不可闻的嗡嗡声，强劲的水流自尾部的喷孔中奔涌而出，潜艇的速度提高一大截，立马从步行变成了自行车。 其实还能再快，但满湖的大鱼全都慢悠悠，就这一条游那么快，未免太扎眼了些。 祝佳晨赞叹不已，看徐振的目光忽然间热切许多……手艺确实糙了点，可条件有限时间也有限，这不恰恰说明了实际水平么？ 大鱼的纠缠令徐振不胜其扰，干脆关掉鱼背上那两块萤光，这下总算清静了。 伪装可以混淆敌人的视线，但影响任务就得不偿失了。 萤斑鱼号一路潜航，驶过河口之后正式进入拦城河，随后顺流直下，悄然潜入城区。 河水清澈，潜深又不大，几个人一抬头，就能看到河面上方四处飘飞的工蜂。 越是深入城区，工蜂的数量就越多，徐振不得不放慢速度，防备蜂群发现异常——河里也有萤斑鱼出没，但数量不多，体型也比较小，相比之下，潜艇太显眼了。 老徐一直担心敌人在水下布置无人机，但一路走下来什么都没遇上，不知道是因为兵力不足，还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 他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蜂群从不在夜里大规模出动，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隔着奔流的河水，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老徐小心地驾驶潜艇靠近河岸，愕然看到一群工蜂闯入河畔的建筑，将里面的人全都赶出来，等聚集几百人之后，再驱赶着他们离开。 就像一群猎狗，驱赶着成群的猎物。 “他们想干什么？”严晓航低吼。 这里距离实验室不远，如果蜂群无意间闯入实验室……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徐振果断驶离河岸：“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打开进水阀，涌入客舱的河水淹没坐位，大家不得不站起来。 随后潜艇全速前进，徐振全神贯注操纵潜艇，十分钟后，总算赶到预定登陆点。 这里和实验室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问题是这几百米比之几的几十公里还要危险！ 徐振很想找个排水管，或者类似的东西悄悄潜入，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外面的工蜂实在太多了，四个人躲在水下观察半天，都没找到上岸的机会。 如果是在自家老巢，徐振有的是办法调动蜂群，可在这边……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振下定决心，立刻问道：“谁还有电磁手雷？” “没了。”严晓航轻声说，“就剩下俩普通的。” “我也是。”裴紫宁说。 “我还有俩燃烧一个烟雾！”祝佳晨说。 徐振后悔没多做几颗电磁手雷，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布置任务，小裴，你跟我走！” “是！” “严晓航，你和祝佳晨一组，这样这样……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现在是凌晨两点零四分，马上开始准备，两点一刻准时行动！” “是！” 潜艇靠岸，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上浮，接近水面时停止。 徐振扭开水阀向艇内注水，内外压力平衡之后打开舱门，和裴紫宁一起，一前一后游出艇外，小心翼翼地游向拦城河北岸。 那是实验室的方向。 祝佳晨马上关紧舱门，把所有气瓶全都打开，压缩空气咕噜噜地往外冒，在客舱上方形成了一小块无水空间，两个人就像两只溺水的鸭子，踩着椅子把脑袋探到水面之上，贪婪地大口呼吸。 气瓶压力太小，没法将满舱的河水排出艇外。 祝佳晨深吸口气潜入水下，打开水泵开关，在气瓶和水泵的双重作用之下，舱内的河水逐渐排出艇外。 两人抬头观望，没发现空中的工蜂有什么异常，严晓航一边祈祷徐振和裴紫宁没事，一边开动潜艇，向拦城河下游驶去。 祝佳晨都要佩服死了，还在游乐场时就把气瓶准备好了，新加的电路也都做了防水处理，肯定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啊！ 换成严晓航肯定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很清楚，徐振就是按眼下的条件，设计了新的战术。 一路向下游前进，约四百米后抛弃潜艇，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小心地游向南岸。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四分钟，但这里的工蜂数量远超郊外，两个人泡在水里耐心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上岸的机会。 时间不等人，严晓航咬了咬牙，摘下个人终端编辑一条垃圾信息，选择定时发送之后松手，终端自动上浮，随着水流慢慢漂远。 几分钟后，信息发送，微弱的信号就像黑夜里的灯火，立刻引来众多蜂群的注意，拦城河两岸的大批无人机蜂拥而至，一齐锁定浮在水面上的终端。 严、祝二人趁机上岸，还顺手将一枚燃烧弹扔在岸边的公厕里……这个时间这个局势，公厕里应该不会有人。 两人以最快速度离开，跑过两条街后躲进一栋建筑。 严晓航一把拉住祝佳晨的胳膊，看着终端上的时间读秒：“三、二、一，起爆！” (求推荐收藏) 19 水泄不通 一秒多钟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不过片刻之间，升腾的烈焰吞没公厕。 爆炸和火焰再次吸引蜂群的注意，又一批工蜂被吸引过去。 熊熊燃烧的烈焰映红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奔流不息的河水。 严晓航嘿嘿一笑，回手拽了祝佳晨一把：“走！” 两人再次行动起来，不过不是继续吸引敌人的注意，而是掀开路边的井盖，敏捷地跳进下水道。 下水道里并不安全，因为敌军刚刚占据铁岩的时候，大批守军撤进下水道，并以之为基地四处出击。 敌人为打击守军反复清扫下水道，甚至还炸毁了一部分，搞得部分街区臭气熏天，直到现在，下水道里依然有大量工蜂反复巡视。 但是因为铁岩的下水道四通八达，不仅是城市的排水系统，更是地下战备体系的一部分，全面监控下水道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就敌军那点兵力，地面都得靠蜂群控制，地下根本就顾不上。 而且地下通道可以有效隔绝信号，将地下的蜂群割裂，就算被无人机发现，也不会立刻引来大批工蜂，不管战斗还是撤退，都比地面简单得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总比留在地面上安全。 几百米外，徐振看到了燃烧的烈焰，看着附近的工蜂成群结队越过河面。 他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上岸，飞一般冲过岩边的空地，钻进街边一间店门大开的商铺。 看得出，主人走的非常匆忙。 这里甚至没发生过战斗，建筑、街道和公共设施基本上完好无损，如果不是满天乱飞的蜂群，任谁也想不到这里正在遭受入侵。 时间不等人，留下一枚定好引爆时间的手雷，两个人马上离开，互相掩护穿过两条大街。 再往前走就是实验室所在的大街，徐振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几拍。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实验室进入徐振的视线，可他突然发现，街上居然还飘着一群工蜂！ 他猛地回身，拉着裴紫宁避开工蜂的视线。 一只工蜂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过来，虽然没发现异常，却还是进行了一次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扫描，这才转回原本的方向。 徐振后背紧贴墙壁，片刻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小心观察，发现蜂群正沿街行动，挨家挨户闯入居民家中，将住在这里的民众赶到街上，成群结队地押走。 远处，那艘大肚子飞船进入徐振的视线，它就降落在几栋建筑之间——铁岩没有专门的空港，而是把高层建筑造得特别坚固，在天台上布置承托设备，几栋建筑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飞船泊位。 徐振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来晚了！ 虽然他和实验室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二百米，但工蜂已经控制了这条街，而且马上就到实验室。 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办法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进入实验室……不对，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振回头，愕然发现自己的大手居然按在一座柔软的峰峦之上。 我去，怎么这么巧？ 老徐触电似的缩手，咧咧嘴挤出一个尴尬的讪笑，赶紧掏出工蜂的识别器递给裴紫宁，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个时候这个处境，忙里出错不可避免，怪不到谁的头上，徐振也没那么些多余的情绪，可老徐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裴紫宁好像没事人一样，眉头一挑接过识别器，好像是说：这玩意有用吗？ 当然了，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徐振又掏出一个攥在手里，做了个连续按动的手势，现场教授裴紫宁怎么用这东西。 不过，这玩意属于孤注一掷的最后手段，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抬手看终端，还有十二秒引爆，两个人耐心等待，没多一会儿，两条街外传来响亮的爆炸声。 徐振期待街上的工蜂全都飞走，两个人正好趁机冲进实验室，可他马上就失望了。 虽然街上的工蜂全都停了下来，面朝爆炸方向，可它们一动不动，居然没有任何一只工蜂飞走，反倒是更远处的蜂群越过这条街，急匆匆地赶往事发地点。 这什么情况？押送民众的工蜂和普通工蜂还不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它意味着今后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随便搞一点动静就能调动蜂群。 没时间仔细研究，徐振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拔腿就跑。 他不敢多想，怕自己一开始琢磨，就再也没有冲出去的决心。 裴紫宁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立马跟着冲了出去。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引来了蜂群的注意，可断断续续的识别信号，又混淆了工蜂的判断程序，不知道该拦截，还是该放任不管。 通过工蜂间的数据传递，这个异常的信号层层上报，马上引起控制中心的警示，一号迅速锁定信号位置：“找到了……五号，坐标xxx，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追捕残敌的行动连续失利，五号本该送去回炉，但一号在五号上报的作战数据之中，找到了徐振伪装工蜂的那段信号。 为此，控制中心紧急升级工蜂的识别系统，只要发现类似的信号，就会立刻上报控制中心，从而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零号认为，这个发现对己方有重大意义，因而为五号记了一功，五号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五号调集蜂群，以最快速度赶往事发地点，可一号看着徐振的行动轨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五号，停止行动避免接触，重复，停止行动避免接触！” 五号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号，我没机会了。” “不，你有！”一号说，“包围目标，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攻，我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到那里！” “明白！” 这个时候，徐、裴二人已经冲进了实验室，他们俩刚进去，外面的工蜂就像疯了一样，将实验室层层包围，连街上的民众都顾不上了。 这还不算，更远处的蜂群全速赶来，不过片刻之间，就将实验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20 歇斯底里 徐振和裴紫宁第一时间爬了起来，本能地握紧了步枪，却发现根本没有他们俩参与的余地——进门就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个身穿动力装甲的轨道空降兵顶在最前面，五个穿外骨骼的战士守在两边，不停地向门外开火。 通道尽头，还架着一门多管机枪，冷森森的枪口正对大门。 一位上尉军官急匆匆地跑过来，冲徐振打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他把两个人带进一个房间，关闭房门，枪声立刻小了许多。 军官用冰冷的声音质问：“姓名，番号！” 老徐亮出个人终端：“徐振，新任战区指挥官！” 上尉一愣，看到徐振的军衔只是中尉，心里翻江捣海，忌妒得直嘬牙花子。 他本以为这俩人和之前收留的散兵一样，也是打散了建制意外来到这里，哪成想突然冒出个战区指挥官，这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上尉放缓了语气：“你们的目的是……” 徐振并没有立刻说出此行的目的，而是警惕地反问：“我必须先确定你的身份！” 两个互不相识，且都对对方的身份存在疑虑，这是必要且必须的程序。 上尉亮出个人终端，两人交换数据，互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直到这个时候，上尉才发现徐振是位少校，心理顿时平衡许多……如果他知道这个军衔是昨天才晋升的，不晓得该有多么羡慕忌妒恨。 上尉没向徐振敬礼，而是马上报告负责人，然后打开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房门，把两个人送进电梯 电梯下降，门里立刻变成平平常常的房间。 徐振感到了明显的失重，半分钟后电梯打开，外面站着个一身职业装，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 她一头齐耳短发，长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法令纹，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女强人身后飘着一只看起来特别精致的无人机，如果说敌人的无人机是随处可见的地摊货，那这只无人机就是纯手工打造的高端奢侈品。 再后面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地面上的战斗，封堵正门的战士们已经撤下来了，只有通道尽头的加特林无声地怒吼，密集的弹雨将冲进大门的蜂群打得七零八落，残骸满地。 徐振举手敬礼：“你好，我是徐振，奉命转移这里的人员和数据。” 女强人点点头：“我是法琳，实验室的负责人……只有你们两个？” “对！”徐振点头，“就我们俩。” 法琳眉头微挑：“我不认为你们俩有这个能力。” 徐振坦然承认：“确实，但这就是我接到的命令！” “谁的命令？” “雷霆号。”徐振说，“战舰联系不上你们，所以才把命令交给我，你们能自行撤离就最好了。” 法琳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你们来的不够及时，但我本人非常感谢二位。” 别说什么命令不命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往实验室闯，简直就是跑来送死，就算完不成任务，她也必须要承这个情。 侧身退开一步，法琳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我不知道上面还能坚持多久，不管你们想怎么做，必须快一点儿！” 徐振迈步跟上：“雷霆号命令我们，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果断措施……” 法琳面无表情，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嗒嗒地响：“早就猜到了……你知道我们研究的是什么吗？” “雷霆号说是各种现役武器数据。” “那只是伪装！”法琳突然停步，突然露出极度不甘的表情。 就在徐振以为她要发飙时，严丝合缝的墙面突然裂开，墙体无声滑向两侧，露出一个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的大型实验室。 徐振惊骇地看到，实验室里十几个培养槽一字排开，其中一半儿是空的，另一半儿灌满了黄绿色的液体，几个戴着面罩的人，就那么赤条条的泡在里面。 裴紫宁惊呼：“你们到底实验什么？” “如你所见！”法琳无比坦然，“实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我有理由相信，敌人的入侵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裴紫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体实验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纵观人类的历史，各种人体实验多如牛毛，可真正成功的少之又少，特别是基因实验，看起来只是很小的改变，可往往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她已经可以想到，上面之所以把实验室放在偏远的铁岩，就是因为这里远离繁华星域，监管特别不到位！ 徐振倒没那么多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吐槽：这女人也太自负了吧？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黑潮是什么吗？” 法琳一怔：“抱歉，你说什么潮？” “没事。”徐振摆摆手，“请你们马上准备，凡是带不走的全都毁掉，越快越好。” “毁掉？”法琳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徐振，“你知道国家为这个实验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吗？你知道我为实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 她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从容的姿态，瞪着眼睛放声怒吼，胸膛像漏气的风箱一样快速起伏。 徐振抿了抿嘴：“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理解！”法琳毫不客气地打断，“这是我的实验室，这是我的实验，谁也不能抢走它，谁也不能！” 她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徐振依旧试图说服这个歇斯底里的娘们儿：“正是为了保住实验成果，才有必要尽快转移！” “转移？”法琳冷哼，神情又变得冰冷淡漠，“我不能离开，不能！” 徐振还想再劝，忽然发现脚下多出一个人影。 感觉到情况不对，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脑后猛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徐振好像听到了枪声，还有裴紫宁的惊叫，但很快，一切归于寂静。 21 直面生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振幽幽转醒，可他的意识依旧恍惚，迷迷糊糊不怎么清楚。 脑后依旧隐隐作痛，身体动弹不得，似是被一种很有弹性的东西困住全身，徐振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半点用处，一着急，脑中又是一阵剧痛，又一次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时，脑后的痛感完全消失，束缚感也不复存在，就像平日里睡醒一样，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久违的温暖和舒适包裹徐振的全身，那是一种早已遗忘的、只存在于潜意识中的感觉，就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直到睁开眼睛，徐振才愕然发现自己正戴着面罩，困在一个透明的培养槽里，全身都浸泡在淡绿色的液体之中，胳膊上箍着个臂套似的东西，上面接满了各种颜色的皮管。 老徐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发冷意识混乱：他姥姥的，老子被那个刻薄女人祸害了？ 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些个疑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实验室到底撤是没撤？数据是否及时销毁？还有就是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左顾右盼，视线中还有几个同样的培养槽，他努力转身，可弧形的培养槽扭曲了外界的光线，他看不到其他槽里的人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哪个才是裴紫宁。 徐振心里像火烧一样焦虑，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法脱离培养槽。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搁谁冷静得下来？ 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好消息，就是身上的零配件全都在原来的位置，哪一个都没少。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要是一睁眼睛小兄弟不见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正搁这儿着急上火，扭曲的视线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徐振立刻放松身体，装出还没清醒的模样，眯缝着眼睛偷偷观察。 那人一身白大褂，急急忙忙穿过实验室，很惊慌的样子。 老徐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没等那人跑出视线，一个灰甲人出现，毫不犹豫举枪开火，白大褂后背中枪，胸前炸开碗大的血窟窿，整个人扑倒在地，四肢无意识地抽动，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灰甲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提着枪走进实验室，徐振心里放声咆哮，反复问候灰甲人的女性亲属。 可惜没什么卵用，灰甲人在培养槽边停下，仿佛是对这玩意起了兴趣，凑上去左瞅瞅右看看，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看个没完。 徐振为了盯着灰甲人，使劲斜愣着眼睛，眼珠子差点抽筋。 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克隆人也是从培养槽里出来了，这家伙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当年住过的培养槽，看见这东西就像找着妈似的？ 哪成想灰甲人后退两步，突然向培养槽开火，玻璃罩破碎，黄绿色的培养液带着泡在里面人的流出槽外，软软地趴在地上。 灰甲人又是几枪，在那个可怜的实验品身上连开了几个血洞，接着大步走向下一个培养槽。 徐振浑身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可他困在培养槽里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灰甲人挨个打爆培养槽。 老子这是要完？ 急切之间，徐振病急乱投医，开启生物芯片扫描四周，解析解决困境的办法。 芯片不负所望，立刻给出答案：往后靠！ 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徐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马上控制自己往后挪。 可他整个人泡在营养液里，挪动非常困难，而且动作还不能太大，否则就会被灰甲人发现！ 他只能放缓动作，用胳膊上那些管线为支撑点，身体尽量后仰，但这样做只能向后一点点，压根儿起不了多少作用。 灰甲人越来越近，打坏了相邻的培养槽，又一枪打死了隔壁的新邻居。 徐振强作镇定，心脏却像擂鼓一样狂跳。 近了，更近了，灰甲人停在培养槽外，面对徐振举枪瞄准。 我日你姥姥！ 就在灰甲人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徐振猛地一脚踹在玻璃罩上，身体借力后挪，后背贴在墙上，身前的液体厚度增加近倍！ 子弹命中培养槽，先打碎玻璃罩，再钻进培养液，动能迅速被培养液吸收，还没到徐振面前，就出现了明显的偏移减速。 营养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又比水黏稠得多，对子弹的阻碍作用更强。 破碎的钢化玻璃大面积崩塌，营养液奔涌而出，徐振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腾地蹿出培养槽，狠狠一巴掌拍在灰甲人举枪的手上。 赤手空拳绝不是灰甲人的对手，如果还有第二维护选择，打死徐振，也不会和灰甲人正面硬拼。 灰甲人并没有被这个意外惊呆，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批，胳膊已经被徐振拍开才扣下扳机。 他已经打爆了好几个培养槽，枪里没剩几发子弹，只开了两枪就打空弹匣。 来不及换弹，灰甲人扔枪，探手抓了过去。 以动力装甲的力量，动动手指就能捏断徐振的脖子。 徐振侧身进步，避开敌人的大手，猛地向上一蹿，从灰甲人的胳膊底下钻过去，上树的猴子一样爬到灰甲人身后，两条毛腿死死夹在灰甲人腰间，胳膊箍住灰甲人的脖子，扳住灰甲人的下巴，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向后一拧！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徐振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敌人，用脚毛思考，也知道这一身肉体凡胎不是动力装甲的对手。 光着膀子力抗动力装甲？胆边生毛也不敢这么干啊！ 可面对危机，徐振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全凭本能躲避反抗，下意识地使出了最熟悉、也是最致命招数，完全没考虑到底有没有用。 灰甲人的脑袋转了九十度就停住了，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做的设计，头盔扣在装甲上，最多只能转九十度。 灰甲人抬手，大手抓向徐振，想把他从背上抓下来，却因为装甲的阻碍而无法成功——装甲的厚度降低了关节的活动范围！ 徐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情急之下一声怒吼，浑身的肌肉像充气一样膨胀一大圈，原本卡住的头盔缓缓地、不可阻挡地继续向后扭转！ 22 天下无敌 灰甲人魂飞魄散，一把掐住徐振的小腿，然而一步差步步差，就在他想捏碎徐振腿骨的时候，扭转的头盔越过某个临界点，咯啦一声脆响，灰甲人的脑袋猛然后转一百八十度，当场气绝身亡。 奇迹出现了！ 灰甲人软倒，徐振全身的肌肉收缩，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身体已经恢复原状，除去腿上被灰甲人掐出了个青紫色的指印，半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老徐看着自己的双手目瞪口呆，整个人彻底懵圈。 虽然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扳动头盔，可那是动力装甲啊，不是街边随便买的玩具！ 徐振在矿洞时扫描过敌人的动力装甲，敌人的装甲确实比星际舰队的制式装备差一些，可再次也是钢铁制造，别说只靠两条胳膊，就是来一套液压钳，能不能扭的这么顺利都不好说！ 传说中的潜力爆发，绝对达不到这个效果，难道法琳那个臭娘儿们的实验成功了？可她到底干了什么？ 能把人改造成这个样子，肯定没什么好事，不是提高了新陈代谢寿命降低；就是一身暗伤，指不定哪天一口气没上来，就全身崩溃死个即痛快又通透。 更多枪声惊醒了徐振，他一把扯掉胳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捡起灰甲人的步枪，攥着枪管提在手上。 这支枪已经打空了，他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拆卸装甲，没法取弹匣替换，但这东西是动力装甲的专用装备，比普通步枪重得多，就算抡起来当个锤子，也比空着两只爪子强吧？ 枪声越来越近，徐振正想找个躲避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实验室，他顿时惊喜叫了出来：“小裴！” 原来她没让法琳那个臭娘们儿抓住！ 无视徐振的一丝不挂，裴紫宁几步冲进来，抓起徐振的胳膊就往外拉：“快走！” 老徐本能地挡住胯下的小徐：“去哪儿？” 裴紫宁头也不回地嘲讽：“走就是了……挡什么，当老娘稀罕么？” 徐振稀里糊涂地跟着裴紫宁，左拐右拐好一通乱转，好几次都差点和敌人撞上，可裴紫宁每一次都能料敌先机，巧妙地避开敌人。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尸体，可到处都是弹孔和爆炸的痕迹，工蜂的残骸更是数都数不清。 徐振满心疑惑，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不是时机不对，非拽住裴紫宁问个清楚不可。 也不知道究竟绕到了哪里，裴紫宁忽然拐进一条死胡同，不等徐振提醒，墙壁已经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入口。 墙后是个小房间，裴紫宁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喏，你的东西，衣服是新的，但装备都在。” 徐振赶紧蹿过去，比赛似的穿上衣服，遮住晃了半天的小徐。 他一边穿一边问：“小裴，我昏迷了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紫宁一直盯着徐振，笑得眼睛都弯了：“也没多长时间，五天吧。” “几天？”徐振猛地回头。 裴紫宁伸出一只张开五指的手：“五天！” 徐振动作一滞，提着裤子呆呆地看着裴紫宁，忽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别这么看我，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直到现在，我还跟做梦一样。”裴紫宁叹了口气，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徐振系紧腰带：“挑重点！” “重点就是你被实验了，然后实验室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没被敌人攻下。”说到这里，裴紫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失落，“我也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培养槽里了。” 徐振心里那个乱就甭提了，明知道不该怀疑，却还是忍不住问：“她还挺照顾你？” “他们的技术只针对男人。” 徐振满心愤懑：“我还撞枪口上了？” “徐振！”裴紫宁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相信我，如果不是敌人打进了实验室，我早就和他们翻脸了。” 徐振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才说：“小裴，抱歉，我不该怀疑你，我心里很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种……” “理解。”裴紫宁勉强笑笑，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堵叫不信任的墙，“来吧，法琳正在等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直接问她吧。” 徐振目光一闪：“正好，我也有一笔账正要找她算！” 离开小房间，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进入一间面积颇大，布置得很像会议室的地方。这里整整一面墙都是屏幕，显示着不同位置的画面。 法琳抱着胳膊，就站在幕墙前面，她面前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徐振扭断灰甲人脖子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她立刻回身，露出开心的笑容：“感觉怎么样？” 徐振咬牙切齿：“不怎么样，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法琳笑容依旧，一点都不生气：“别激动，相信我，你是我最好的作品！” 徐振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不是你想象那种人体实验，我们的目的不是制造不长脑子只长肌肉的怪物，而是体力和智力全面发展的超级战士，可以是最冷静的狙击手、可以是最灵巧的修理兵、也可以是最敏锐的飞行员，甚至只需要很少的训练，就能驾驶战舰横越虚空。” 徐振气极反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必了，我从不在意实验品的态度。” “就像他们？”徐振指向一个屏幕，那里正显示着放置培养槽的实验室，几个敌人发现了倒地的灰甲人，正挨个打碎培养槽，将里面的人一一击毙。 “你说他们？”法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关系，他们都是没有大脑的克隆人，纯粹的实验品。” 徐振浑身冰寒：“你就是个疯子！” 克隆人也是人，以之为实验品，同样被人类社会严格禁止。 法琳颔首致意：“多谢夸奖！” 徐振差点原地爆炸，指着法琳说不出话来。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那可真特么是天下无敌啊！ 23 可怜可恨 法琳对徐振的悲愤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根据我的预测，你的体力、智力、耐力和其他方面的能力都会出现大幅度的上升，你现在仍然处于波动期，必须加强饮食营养稳定状态，等进入稳定期，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合着老子就不是正常人了呗！ 徐振又是一阵愤愤不平：“副作用呢？我还能活多少年？” 法琳叹气：“我说过了，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有什么副作用，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应该不会影响你的寿命。” “应该、可能、好像！”徐振出离愤怒，“你们那么牺牲那么奉献，你们怎么不上！” 法琳耸耸肩：“能试的都试过了，没人成功，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徐振的脸色突变，满腔怒火不翼而飞。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生物芯片只有他一个人成功，法琳这个臭娘们儿的实验也是，难道他天生一副合适实验的体质？还是说，改造实验的成功和生物芯片有关？ 他有种立即启动生物芯片的冲动。 法琳敏锐地发现徐振的变化，马上抓住机会，换上最诚恳的表情和最有诚意的语气：“我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一谈，好吗？” 徐振认真的看了法琳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法琳嘴角上翘，恢复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边请！” 两人隔桌对坐，法琳勾勾手指，工作人员立刻将一个小箱子送到桌上。 法琳亲手打开，推到徐振面前：“这是专门配制的注射剂，有需要的时候及时注射。” 箱子里是一把注射枪，以及三排整整齐齐的玻璃管，红黄绿三种颜色，每一种都像宝石一样艳丽。 徐振看看箱子，抬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法琳指着箱子解说：“绿的是高能营养剂，补充体力用的；红的是稳定剂，觉得不舒服马上打一针；黄的是促进剂，可以促进细胞快速分裂，作用是快速恢复外伤。” 徐振恼归恼气归气，可事已至此，他绝不会拿自己的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用心把这几种药剂的作用牢牢记住。 “这些应该够用了。”法琳强调，“注意，这是高能合剂，只能你自己用。” “给其他人用会怎么样？” “最轻也是瘫痪。”法琳说。 “丢了或者不够用怎么办？” “只有营养剂最关键，一旦丢失必须大量进食，保证能量摄入。” 徐振心里直抽抽，好么，生物芯片本身就是消耗大户，现在又来个全身改造，这是逼他在钣桶的不归路上死命狂奔，永远不回头啊！ “还有吗？”徐振问。 “基本上就这些。”法琳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歉意，可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 人体改造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性工程，若是从头开始讲，一口气讲个三天三夜，能不能讲清楚各大分项的名称都不好说，真想从头到尾说个清楚，三五年都不算多。 但是这些都是研究人员才需要掌握的东西，完全没有告诉实验品的必要。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个人一下子冷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徐振打破沉默：“上面怎么样了？”他的目光落到屏幕墙上，大部分屏幕只有工蜂，只有少量屏幕显示着敌我交战的画面。 法琳声音一沉：“地面和负一层已经落到敌人手里，负二层还有一半儿在我们手里，负三层还没被敌人发现，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徐振很是不可思议：“我都把命令带来了，你就没想过撤出去？” “不怕告诉你，我们是一群不被主流接受的可怜人，改造实验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我们宁可死在这里，也不希望实验失败……现在实验成功了，我们也困在这儿了。” 直到很久以后徐振才知道，法琳和他的团队成员，都是迷恋人体改造，游走于律法边缘的那一类人。 铁岩这个实验室，原本只是单纯的武器实验室，法琳和他的团队为了逃避监管，主动远赴边疆，成为实验室的科研主力。 随后，法琳玩了一出借鸡生蛋，利用实验室的资源和设备，秘密打造人体实验室。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实验接近成功的关键时刻，敌人忽然出现，打乱了法琳的后续计划。 在此之前，不是实验室接不到雷霆号的呼叫，而是法琳等人故意截断通讯。 法琳原本的想法是把实验室的地面部分卖给敌人，悄悄保留地下部分，争取时间完成剩下的实验。 反正没接到撤离的命令，将来不管到了哪里，都有充足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也是事有巧合，徐振费尽心机带来了雷霆号的命令，又一次扰乱了法琳的计划。 在不愿离开和打击报复的双重心理作用之下，愤怒的法琳将魔爪伸向了徐振，并以徐振的安危威胁裴紫宁。 法琳自己也没想到，实验居然在徐振身上成功了！ 她从没想过这可能是个巧合，而是觉得这是多年的积累终于结出了果实，认为以徐振的成功是打开人类继续进化的钥匙，只要以徐振为蓝本继续研究下去，早晚有一天，她可以彻底掌握这项技术，让人类整体进化为更高一级的生命。 对此，法琳信心满满。 此时的徐振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往深处想。 法琳忽然换上急切的表情，一把抓住徐振的胳膊：“徐振，一个请求，请你一定帮我。” 徐振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你还是想想怎么冲出去吧！” 法琳眼中又一次绽放狂热的光芒：“徐振，我求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因为你是我们唯一的成果，是我们仅有的成功，你可以证明我们做到了，证明我们是对的！” “不用你求，我也会一直好好活下去！”徐振直接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偏执到这种地步，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心愿，有必要这么坚持吗？ 24 轨道轰炸 法琳舒心地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灿烂：“太好了，太好了，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所有人全都留下，绝不拖累你！” 徐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特么带着任务来的，结果你跟我说你们自愿留下？ 这要是让雷霆号知道了，上面会怎么想？ “我的任务是转移人员和数据，现在，请你把数据交给我，集合所有人员，准备突围！” “武器数据都在这里。”法琳将只有指尖大小的储存器推到徐振面前，“人就不必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法琳说，“为了挡住敌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我之外，其他人都牺牲了。” “那也不能把你留下！”徐振毫不妥协。 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心里对法琳等人的不满再多，也绝不会因为个人情绪把任务抛之脑后，更不会坐视法琳落到敌人手里。 法琳目光垂下：“我，不能跟你回去。” 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不是那种受了惊吓或者故意一动不动，而是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或者干脆就是一尊雕塑那种感觉。 然后，她的脸像拆散的积木一样逐层打开，露出闪亮的合金骨架和精密的电子结构。 徐振大吃一惊：“你是电子人？” 和克隆类似，电子化或者机械化也是人体改造的一个方向，这两种技术的限制比较少，处境比克隆好得多。 但被民众广泛接受的是各种义肢和人造器官，截止到目前为止，全面的电子化仍不为在众所接受，甚至比克隆人的接受程度还要低。 毕竟，克隆人依旧有血有肉，而电子人除了大脑，全身再没半点血肉，说是另一个物种都不过分。 打开的脸部重新组合，僵直的法琳恢复正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的所有实验成果，都是先拿自己实验，后来实在没办法，才把主意打到克隆人身上……用在你身上的技术非常成熟，都是可靠性和成功率最高的成果。我们还有很多更先进、更激进却不够成熟的技术，不只没在你身上用，而且没在数据里。” 这下徐振是真意外了：“你不想公开你们的研究了？” 法琳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激进，我疯狂，但我并不愚蠢。” 把成熟的技术送回去，官方再不看好再不认同，最多也就是把这些技术束之高阁，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因为主流观念的改变，或者其他因素而重新启用。 反之，若是把那些不成熟的危险技术带回去，不管它们多么先进多么有前瞻性，法琳和她的团队都会打上科学狂人的标签，除非机缘巧合，否是再难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届时，就连那些可用的技术，也会遭到连累。 不论多么舍不得，都必须舍弃。 恍然间，徐振心头的怨恨消散大半：“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法琳微笑摇头，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紫宁一把推开门：“徐振，情况不对！” 老徐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众人返回总控室，裴紫宁一指屏幕墙：“你们看！” 一眼扫过去，每一个屏幕上的敌人都在撤离，很多原本激战不休的地方，如今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徐的表情大变，一把抓住法琳的胳膊：“二层沦陷了吗？” “没有！”法琳非常肯定地说。 徐振快速分析：“敌人没道理这个时候离开……敌人拿到资料了吗？” “没有！”法琳依旧肯定，“真正的资料早就转移了，敌人拿到的都是假资料。” “但他们以为是真的！”徐振的表情异常凝重，“他们以为拿到了资料，以为不需要实验室了，所以才会主动撤离，法主任，紧急通道在哪儿？” “在地下室！” “现在就走，快！” “这边走！”法琳一掌拍在控制台上，警报声响，灯光瞬间转暗，变成闪烁的红色。 法琳撒腿就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跟上！”徐振大吼一声，拉着裴紫宁就跑。 裴紫宁愕然发现，她一身外骨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那俩人。 追不上徐振也就算了，可法琳怎么可能那么快？ 同一时间，地面。 五号大步走出实验室，仰望夜空吐出一口郁气：“一号，我拿到数据了。” “很好！”一号如释重负，“人都带走了吗？” “带走了。”五号说，“半径五百米，没问题！” “尽快离开，一分钟后轰炸实验室。” “明白！”远处开过来一辆悬浮车，一个漂亮的飘移停在五号身前。 五号上车，悬浮车驶离，一分钟后，夜空中突然多出很多闪烁的星星，只过了短短一瞬间，星光骤然绽放，数十道光柱从天而降，准确命中实验室。 若只是摧毁地面建筑，压根儿用不着这么猛烈的炮火，但实验室的地下空间远远超出地上建筑的范围，敌军的舰队不仅要加强火力，还得扩大打击范围。 首轮轰炸结束后，方圆三百米内的建筑完全摧毁。 五号在几百米外的天台上汇报轰炸效果，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直到这一区域变成一个半径三百米的大坑，敌方舰队才接到终止轰炸的通报。 三十三万公里之外，雷霆号。 “舰长！”参谋长瞿志斌唤醒了熟睡的沈鸣，“敌舰队正在轰炸铁岩地区！” 沈鸣腾地坐了起来：“什么位置？” “是实验室！” “怎么会？有徐振的消息吗？” “没有……舰长，你还在吗？” “我没事，我想静静。”通讯结束，沈鸣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最关心的，就是敌人是否拿到装备数据。 虽然他把任务交给了徐振，可这也是上面给他的任务，如果现役装备的详细数据泄露，整个g6星区的舰队都会受不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还是各个星区的舰队装备不同，否则波及范围还会更大！ 24 轨道轰炸 法琳舒心地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灿烂：“太好了，太好了，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所有人全都留下，绝不拖累你！” 徐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特么带着任务来的，结果你跟我说你们自愿留下？ 这要是让雷霆号知道了，上面会怎么想？ “我的任务是转移人员和数据，现在，请你把数据交给我，集合所有人员，准备突围！” “武器数据都在这里。”法琳将只有指尖大小的储存器推到徐振面前，“人就不必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法琳说，“为了挡住敌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我之外，其他人都牺牲了。” “那也不能把你留下！”徐振毫不妥协。 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心里对法琳等人的不满再多，也绝不会因为个人情绪把任务抛之脑后，更不会坐视法琳落到敌人手里。 法琳目光垂下：“我，不能跟你回去。” 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不是那种受了惊吓或者故意一动不动，而是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或者干脆就是一尊雕塑那种感觉。 然后，她的脸像拆散的积木一样逐层打开，露出闪亮的合金骨架和精密的电子结构。 徐振大吃一惊：“你是电子人？” 和克隆类似，电子化或者机械化也是人体改造的一个方向，这两种技术的限制比较少，处境比克隆好得多。 但被民众广泛接受的是各种义肢和人造器官，截止到目前为止，全面的电子化仍不为在众所接受，甚至比克隆人的接受程度还要低。 毕竟，克隆人依旧有血有肉，而电子人除了大脑，全身再没半点血肉，说是另一个物种都不过分。 打开的脸部重新组合，僵直的法琳恢复正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的所有实验成果，都是先拿自己实验，后来实在没办法，才把主意打到克隆人身上……用在你身上的技术非常成熟，都是可靠性和成功率最高的成果。我们还有很多更先进、更激进却不够成熟的技术，不只没在你身上用，而且没在数据里。” 这下徐振是真意外了：“你不想公开你们的研究了？” 法琳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激进，我疯狂，但我并不愚蠢。” 把成熟的技术送回去，官方再不看好再不认同，最多也就是把这些技术束之高阁，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因为主流观念的改变，或者其他因素而重新启用。 反之，若是把那些不成熟的危险技术带回去，不管它们多么先进多么有前瞻性，法琳和她的团队都会打上科学狂人的标签，除非机缘巧合，否是再难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届时，就连那些可用的技术，也会遭到连累。 不论多么舍不得，都必须舍弃。 恍然间，徐振心头的怨恨消散大半：“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法琳微笑摇头，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紫宁一把推开门：“徐振，情况不对！” 老徐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众人返回总控室，裴紫宁一指屏幕墙：“你们看！” 一眼扫过去，每一个屏幕上的敌人都在撤离，很多原本激战不休的地方，如今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徐的表情大变，一把抓住法琳的胳膊：“二层沦陷了吗？” “没有！”法琳非常肯定地说。 徐振快速分析：“敌人没道理这个时候离开……敌人拿到资料了吗？” “没有！”法琳依旧肯定，“真正的资料早就转移了，敌人拿到的都是假资料。” “但他们以为是真的！”徐振的表情异常凝重，“他们以为拿到了资料，以为不需要实验室了，所以才会主动撤离，法主任，紧急通道在哪儿？” “在地下室！” “现在就走，快！” “这边走！”法琳一掌拍在控制台上，警报声响，灯光瞬间转暗，变成闪烁的红色。 法琳撒腿就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跟上！”徐振大吼一声，拉着裴紫宁就跑。 裴紫宁愕然发现，她一身外骨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那俩人。 追不上徐振也就算了，可法琳怎么可能那么快？ 同一时间，地面。 五号大步走出实验室，仰望夜空吐出一口郁气：“一号，我拿到数据了。” “很好！”一号如释重负，“人都带走了吗？” “带走了。”五号说，“半径五百米，没问题！” “尽快离开，一分钟后轰炸实验室。” “明白！”远处开过来一辆悬浮车，一个漂亮的飘移停在五号身前。 五号上车，悬浮车驶离，一分钟后，夜空中突然多出很多闪烁的星星，只过了短短一瞬间，星光骤然绽放，数十道光柱从天而降，准确命中实验室。 若只是摧毁地面建筑，压根儿用不着这么猛烈的炮火，但实验室的地下空间远远超出地上建筑的范围，敌军的舰队不仅要加强火力，还得扩大打击范围。 首轮轰炸结束后，方圆三百米内的建筑完全摧毁。 五号在几百米外的天台上汇报轰炸效果，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直到这一区域变成一个半径三百米的大坑，敌方舰队才接到终止轰炸的通报。 三十三万公里之外，雷霆号。 “舰长！”参谋长瞿志斌唤醒了熟睡的沈鸣，“敌舰队正在轰炸铁岩地区！” 沈鸣腾地坐了起来：“什么位置？” “是实验室！” “怎么会？有徐振的消息吗？” “没有……舰长，你还在吗？” “我没事，我想静静。”通讯结束，沈鸣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最关心的，就是敌人是否拿到装备数据。 虽然他把任务交给了徐振，可这也是上面给他的任务，如果现役装备的详细数据泄露，整个g6星区的舰队都会受不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还是各个星区的舰队装备不同，否则波及范围还会更大！ 25 芯片危机 数分钟前，狄川实验室地下三层。 三个人连续跑过两条通道，眼看着就要冲进地下室，头顶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通道地动山摇，走音的警报声诡异地拉长，如同蹩脚的琴师，拉出一个又臭又长的破音。 裴紫宁踉跄跌倒，法琳失控撞墙。 徐振摇摇晃晃，可就是不倒，还转身跑回运扶起裴紫宁，又拉住法琳，一拖二拽着两个人继续跑，一头扎进地下室。 身后一声闷响，顿时尘烟四起，外面的通道彻底坍塌。 老徐一脚踏空，三个人跌作一团滚下阶梯，也不知道究竟撞上了什么，乒里乓啷一通乱响，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徐振胳膊一撑站了起来，拉起裴、法二人，地下室里的灯光明灭几次，起码一半儿失去作用，半个地下室陷入黑暗，好在另一半儿坚持到最后。 老徐扫视一周，没发现像出口的地方：“紧急通道在哪儿？” 法琳拍掉身上的尘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这个地下室，这边是库房。” 徐振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好么，紧赶慢赶，居然跑错地方了？ 可这事儿怪得了谁？怨法琳没提醒？那个时候她根本提醒不了；怪徐振慌不择路？那就更说不上了，若是再慢几步，这会儿三个人八成就得埋通道里了。 法琳拍拍身边的箱子：“好消息是这里什么都有，水、食物、氧气，足够我们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坏消息是咱们困在这儿了。” “没有出口了？” “很抱歉，没有了。”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徐振说。 法琳耸耸肩：“你有办法，那就太好了。” 裴紫宁看向来时的入口：“能不能炸开？” 徐振回头问法琳：“这里的深度是多少？” “地下六十四米。” 裴紫宁满眼期待：“徐振，你有办法吗？” 徐振摇头：“暂时没有……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试试看！” 裴紫宁答应一声，随便找了几个箱子拼在一起，就那么往上一躺，闭上眼睛就睡。 睡没睡过去不好说，反正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有几个箱子躺着，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在战场上的时候，有个土坑都能钻里头呼呼大睡。 再看徐振，一个人坐背靠墙坐在角落里，眼神呆呆地不知道想什么。 法琳犹豫片刻，悄悄凑过去：“小徐，你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小徐？” “徐队长？” “徐……” “别徐了！”裴紫宁冷冷地说，“你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 自从徐振遭了暗算，裴紫宁就一直看法琳不顺眼，打黑枪的心思都有，嘴上刺两句，真算不上什么。 法琳假装没听见，但也没再出声，只当徐振是故意不理人。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一会儿，徐振就站了起来，这边看看那里瞅瞅，最后来到堵死的入口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没人知道，徐振是用生物芯片扫描身边的环境，试图在芯片里建立完全一致的虚拟地下室。 开始的时候，芯片的反应非常迟钝，似乎是无法理解他意图，徐振一次次尝试，每扫描一次，都要凝聚精神拼命想象，想方设法干预生物芯片的运行。 说实话，这玩意激活的时间不长，一共也就摸索出三两项功能，到底能不能成徐振也没底。 不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已有功能的基础上合理拓展，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连试了十几次之后，随着又一次扫描的结束，脑子里终于跳出他想要的提示：数据保存成功！ 虚拟空间总算有了新的变化，将地下室的一角保存下来。 徐振喜不自胜，又将这一区域扫描一遍，然后扫描相邻区域。 就这样走一步扫一次，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搞出了虚拟地下室。 特别是坍塌的出口，那里是最有可能离开的地方，也是徐振扫描的重点位置，直到每一颗碎块，甚至每一粒沙子都出现在芯片里，徐振才心满意足地结束扫描。 随便找了个箱子坐下，徐振以离开地下室为目标启动解析功能，为了防止意外，还特意准了一支高能营养剂， 看裴紫宁睡得正香，徐振把营养剂和递给法琳：“一会儿我说打，就帮我注射。” 法琳将玻璃管塞进注射枪：“好！” 她不知道徐振想干什么，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不过她只关心徐振的改造是不是成功，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 开始解析，进度条出现，可它几乎就是一动不动，没多一会儿，徐振就感到一阵眩晕。 “打！”徐振轻轻吐出一个字。 法琳依言照办，玻璃管里的液体迅速进入徐振体内，一呼一吸之间，徐振恢复正常。 进度条总算有了动静，然而只挪动了一点点，就跳出新的提示：数据不足，解析中止，请补充数据。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费了这么大力气，你就给我这么个结果？ 没办法，继续扫吧。 在法琳惊诧的目光里，徐振四处流蹿，把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个遍，然后继续发呆。 无奈，芯片依旧提示数据不足。 徐振怒了，他已经找不到可以扫描的东西，干脆把所有的箱子都扫描一遍。 不是找找外观就算了，而是把箱子打开，把所有的库存全都扫上一遍。 法琳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徐振：这个是危险品，开箱必须小心；这个有腐蚀性，必须小心加小心；这个易燃易爆，你别动了，我帮你开，ok！ 费尽了心思，把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进度条终于再次启动，可让徐振崩溃的是，仅仅一会儿，芯片再次提示数据不足。 整个地下室都扫完了，数据到底不足在哪个地方？ 徐振想不出答案，多次尝试始终没有结果，委屈得蹲在角落里没完没了的画圈圈——一直都挺给力的，今儿怎么就不成了呢？ 26 我有一个计划 徐振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数据不足，搞得他身心俱疲。 法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疼得心烦意乱狂躁不安，反复劝徐振最好休息一会儿。 她和徐振的关系没好到那个份儿上，这即不是亲人之间的关心，也不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友情，纯粹就是担心爆肝影响改造的最终结果。 可不管她怎么说，徐振就是不听，直到裴紫宁睡醒爬起来，老徐才合上眼睛。 法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是防着谁呢？ 徐振虽然闭上了眼睛，可他在培养槽里闷了五六天，此刻半点睡意都没有，而且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无法控制地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就是这么久了，不晓得严晓航和祝佳晨怎么样了，担心他们俩出意外，后悔分兵两路。 勉强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徐振腾地坐了起来，心烦意乱地使劲挠头。 “你怎么了？”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裴紫宁恶狠狠地瞪了老女人一眼，法琳却是好一阵莫名其妙，老娘又怎么得罪你了？ 徐振烦躁地挥手：“没事，睡不着。” 实在无事可做，他干脆打开个人终端，看各种武器装备的资料数据打发时间。 这玩意挺无聊的，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犯困。 不得不说，实验室存的资料还挺全的，各大军兵种的装备应有尽有，而且是所有基础资料一应俱全。 除了武器装备，还有一些基础资料，比如铁岩地区的矿脉分布、城区的详细规划、哪些是有特殊目的的功能建筑等等。 他甚至还看到了实验室的结构图，就连眼下存身的地下室，都在图上标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上面那么担心，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敌人就能全面了解己方的军工体系，从原料到加工，不管打击哪一个环节，都能让己方的军工体系停摆。 徐振非常自觉，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只打开单兵装备，从最基础的开始看。 出乎他的意料，最基础的不是枪械数据，而是各种发射药的配比、起爆药的制备、炸药制作等等。 什么双基单基复合基、针刺摩擦电击发、敏感钝感猛炸药，各种名词各种分类应有尽有。 老徐不禁感慨，了有这些知识，手搓兵工厂都不是问题！ 他并不是一项一项仔细阅读，而是一目十行地随意浏览，本意是让自己犯困，结果却是越看越精神！ 就在他翻到爆破技术的时候，脑子里忽然跳出提示：解析完毕，请查阅。 徐振彻底懵了，不是数据不足么？怎么突然就解析完了？不会是幻觉吧？ 赶紧开启芯片，进度条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底，得出了他最需要的结果！ 这也太神奇了吧？而且这一回压根儿就没有头晕的感觉！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细一看才发现，他刚刚翻阅的所有资料，都被生物芯片复制了一份，芯片正是根据这些资料，完成了停滞的解析。 他只是随便翻翻，芯片却不是随便记录，而是把每一个字都准确复制下来，凡是看过的东西，全都一字不差！ 徐振慢慢吐出一口气，心中顿生感慨：原来，芯片还有这个能力！ 查看解析结果，芯片给出的方案非常简单，用地下室储存的原料制造炸药，炸开两个地下室之间的墙壁，进入另一个地下室后，走紧急通道脱身。 方案确实不复杂，可操作起来的难度却很高。 炸药的配制就是个难题，用到的很多原料都是易燃易爆品，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意外。困在这个鬼地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爆破也是个难点，原料有限，加上制造过程中的损耗，最终的成品就那么多，用什么方法爆破，每次用药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 而且地下室是密闭空间，炸药用少了不起作用，放多了安全又没保证，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就算徐振有虚拟空间，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只能通过反复的练习降低失误的几率，却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失误。 虽然急于脱困，徐振却不敢着急，先把各种炸药的配比流程调出来，仔仔细细阅读几遍，直到烂熟于心，才进入虚拟地下室，将配制涉及的各种原料搬到一起，严格按照资料上的流程，将各种不同的原料混在一起。 不出意料，第一次尝试很快就失败了，因为他没穿防护装备，被挥发的原料熏得晕过去了。 第二次尝试同样失败，只是因为原料比例出了岔子，结果当场爆燃。 幸亏是虚拟空间。 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徐振很快找到了爆肝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一次的失败，都是通往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只有放平心态反复尝试，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连续配比四十多次，中间只成功了两回，不过徐振在此期间积累了大量经验，量变引起质变，此后的配比一帆风顺，总算达成了连续成功十次的非凡成就。 可炸药太危险了，徐振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果，休息片刻之后继续配制，直到牢记每一步的细节，继续配制下一种炸药。 现实时间半小时后，完成了数百次配制的徐振，终于离开虚拟空间。 他叫来两女，胸有成竹地说：“我有一个计划……” 徐振的方案很危险，可三个人别无选择。 不过现实不是虚拟空间，动手之前，必须先解决防护问题，包括法琳在内。 别以为电子人就不用防护，对人类而方言是毒性，对法琳而言就是腐蚀性，可不是闹着玩的。 利用库存物资打造了几套防护装备，然后正式开工，徐振的动作迅速而精确，法琳为之赞叹不已。 她主持实验室这么多年，手下的实验人员数以百计，可在她的记忆里，达到徐振这个水平的一个都没有！ 法琳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自豪，她不知道生物芯片更不知道虚拟空间，直接把功劳算在自己头上：肯定是改造的作用，绝对的！ 27 误打误撞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三、二、一，起爆！”倒计时结束，徐振猛地按下起爆遥控器，一声闷响地动山摇，只剩下一半儿的灯光又熄灭不少，整整十多秒后，几个人才恢复正常。 检查爆破结果，两女非常失望，因为墙上只炸出个巴掌深的浅坑，也就二十公分的样子。 徐振却非常满意，这个深度已经达到预定标准，他立刻在浅坑底部开凿新的炮眼，马上进行下一次爆破。 就这样，徐振以每七到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对同一面墙壁连续实施爆破。 不过墙体内部更加坚固，所以不是每一次爆破都能炸开二十公分，前后爆破四十多次，整整耗费七个小时，总算炸开了厚达七米的墙壁。 这一刻，徐振长出一口气，两女激动万分，抱在一起又叫又跳，跳了几下才意识到彼此的立场不同，冷哼一声立马分开。 老徐摇头苦笑。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用最后一次爆破扩大洞口，三个人顺利进入另一间地下室。 这里就空旷多了，一共也没多少东西，还全都是杂物。 不用徐振催促，法琳马上指着角落，说出紧急通道的位置。 徐振谨慎地问：“出口在哪儿？” “当然是下水道。”法琳理所当然地说。 “不出所料。”徐振说。 整个实验室都在地下，所谓的地下室应该是地下四层，垂直深度超过七十米！ 这条通道平时根本就没有使用的机会，一旦有开启的必要，肯定是出了大问题，危险来自地面的可能性最高，所以最合理的选择，就是通向相对安全的下水道。 徐振又回头看地下室的入口，这边的通道并没有坍塌，但外面的走廊完蛋了，出门之后只有数米的空间。 没的选择，只能走紧急通道。 打开紧闭的入口，一股陈腐的气味儿扑面而来，但通道里非常干燥，并不似想象中那样潮湿。 门边挂着几只旧背包，徐振摘下一支打开，里面是一些可以长期保存的应急用品。 徐振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资料中调出地下排水系统的结构图，仔细查找一会儿，在实验室附近，找到了一条可疑的通道。 那是一个独立空间，不属于任何一条排水通道，很突兀也很隐蔽，似乎是个地下避难所。 排水系统原本就是地下掩体的一部分，这样的避难所还有很多，它们不止是人防工整，还是最好的藏兵洞，很多打散的战士都躲在地下，不久之前，徐振也在下水道里躲过一段时间。 而且看通道的方向也对路，出口应该就在那里！ 徐振从旧背包里抽出一支淡绿色的荧光棒，弯折点亮之后举在手里，率先走进应急通道。 裴紫宁紧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法琳也不说什么留在实验室了，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一路前进数百米，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徐振警惕地举起拳头：“停下！” “怎么了？”裴紫宁问。 “情况不对！”徐振打开终端，仔细看地下室和避难所之间的距离，“应该没这么远！” “是暗门！”法琳说。 “回去！”徐振果断回头。 三个人往回走了一段，在可疑区域内反复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出口。 徐振的心乱了，回望不知尽头在哪里的通道，他出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是我搞错了？避难所只是个幌子，一直走下去才是对的？ 话说回来，除非同时拿到实验室和地下排水系统两套图纸，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个避难所。 谨慎地征求二女的意见，徐振最终决定继续走下去，如果走不通，再回来也不迟。 就在三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徐振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马上停步，示意二女别安静：“听，有声音！” 通道里一片寂静，裴紫宁一脸怀疑，竖着两只耳朵，却什么都没听到：“没有啊！” 法琳嘴角含笑：“他的听力比普通人强得多！” 裴紫宁恨不得给她一拳，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徐振忽然指向左侧的墙壁：“在那儿！” 他小心地靠上去，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有人，不止一个，女人、孩子、老人，肯定是避难所！” 二女一齐露出兴奋的神色，可门在哪里？ 三个人凑在墙上，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门在哪里，即没有开关也没有缝隙，摸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裴紫宁气不打一处来，愤怒之下， “是暗门！”法琳说。 “回去！”徐振果断回头。 三个人往回走了一段，在可疑区域内反复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出口。 徐振的心乱了，回望不知尽头在哪里的通道，他出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是我搞错了？避难所只是个幌子，一直走下去才是对的？ 话说回来，除非同时拿到实验室和地下排水系统两套图纸，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个避难所。 谨慎地征求二女的意见，徐振最终决定继续走下去，如果走不通，再回来也不迟。 就在三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徐振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马上停步，示意二女别安静：“听，有声音！” 通道里一片寂静，裴紫宁一脸怀疑，竖着两只耳朵，却什么都没听到：“没有啊！” 法琳嘴角含笑：“他的听力比普通人强得多！” 裴紫宁恨不得给她一拳，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徐振忽然指向左侧的墙壁：“在那儿！” 他小心地靠上去，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有人，不止一个，女人、孩子、老人，肯定是避难所！” 二女一齐露出兴奋的神色，可门在哪里？ 三个人凑在墙上，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门在哪里，即没有开关也没有缝隙，摸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裴紫宁气不打一处来，愤怒之下， 徐振也回过味儿来了，其实自己就是个半成品。 徐振也回过味儿来了，其实自己就是个半成品。 28 责任重大 徐振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名的烦躁。 身为铁岩地区的最高指挥官，避难所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指挥，说话的工夫，他就多了十几个手下，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班，装备还算齐全，可战斗力如何实在不好说。 百多个民众就更不用说了，不是老弱就是妇幼，搁谁手里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刚接到任命时的窃喜早就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压在肩头的沉重责任，假如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任命。 徐振根本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压根儿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此时此刻，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体会到古人为什么总把一步一个脚印挂在嘴上。 可面对一百多个目光期盼的民众，一百多张嗷嗷待哺的嘴，他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 子弟兵子弟兵，连民众都不管不顾，算什么子弟兵？ 徐振知道，拖的越久，民众的信心就越低，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面对众人轻咳一声：“各位……” 只说出两个字，他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环视一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铁岩地区的指挥官，前几天刚任命的，说实话，我就是赶巧了，一不知道怎么当好这个指挥官，二不清楚该干什么。” “但是我到了这里，见到大家之后，心里突然就明白了，请大家放心，我一定全力解决食物和饮水的问题，不过呢，我这初来乍到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呢，还请各位鼎力相助，提供思路和线索，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罢，徐振向所有人深鞠一躬。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徐振，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更没人站出来说哪里有吃的喝的。 徐振轻叹一口气，这个时间这个形势，不可能出现随便说几句话，众人就齐心附和的情景，可他心里还是涌出了难以抑制的失落。 从民众中来，到民众中去，守军原本就被敌人打散了，如果再失去民众的支持，守军的处境必然后更加艰难！ 必须尽快挽回人心！ 这事儿可不是扫描几次，再解析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凭他自己的能力破局。 招招手，把十几个战士全都叫过来：“吕少尉，这里没有合成机吗？” 所谓的合成机，指是的专门用来应急的食品合成机，这玩意可以直接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等气体成分，合成淀粉、蛋白质和饮用水。 合成食品的口感很差，喂猪都得多掺些添加剂，平日里绝对不会有人吃这玩意。但这是在危急时刻保命的好东西，应该是避难所里的标配才对。 少尉名叫吕庆，是这十几个战士的头头：“指挥官……” “叫我队长就好。”徐振纠正。 己方的指挥官就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只会惹来敌人的关注，还是韬光养晦，低调做人比较好。 吕庆马上答应，仔细介绍避难所的情况。 这里确实有一台合成机，但避难所自打建成就从来没用过，合成机还是几十年前的型号，耗能高效率低，把战士们身上的高能电池消耗得七七八八，如今每个人只剩下一块电池。 即便如此，产出仍然十分有限，压根儿不够这么多人塞牙缝，只能优先供给老人和孩子。 不过，绝大多数老人都拒绝了，他们选择忍肌挨饿，把省下来的食物留给孩子们。 听到这里，徐振心里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还有就是地下堡垒的情况，除了这里之外，吕庆还知道其他几个避难所的位置，每个避难所多则上百人，少则三五十人，缺乏食物和饮水，是所有避难所共同面临的问题。 徐振的脑袋更大了，但也有了明确的思路：“这么说，只要有足够的电池，就能把所有合成机全都利用起来……” “最后再搞一些合成机，人太多。”吕庆说。 徐振点点头，打开个人终端调出城市规划图，以实验室为中心，仔细辨认附近的建筑，寻找有可能大量储备电池的地方。 这东西是军方最重要的战备物资之一，也是敌方管控的重点，必须是那种相对隐蔽的地方，才有可能保存到现在。 发电机当然也可以，但那玩意比电池难找多了。 拉一条电线倒是简单，可那么多避难所都等着用电，一旦某个地方用电量大增，还不立马引来敌人的搜查？ 看了半天，徐振的目光最终落到铁岩的东北方向，那里是铁岩的重工业区，造舰工厂就在那里。 敌军占领铁岩之后，第一时间控制工业区，如今满天乱飞的工蜂，就是敌人利用工业区的设备和原料制造而来。 那里一定储备了足够的高能电池，如果搞到一批，就能立马解决眼下的问题。 对其他人来说，潜入工业区根本就是送死，可徐振有工蜂的识别系统，计划周详加周密安排，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说实话，徐振自己都对这个计划抱着极大的怀疑，然而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当了这个指挥官，担肩膀上的担子再重，也得咬牙挑起来。 下定决心锁死了目标，下一步就是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走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目的地。 徐振叫来吕庆，详细了解沿途的情况。 吕庆知道的也不多，但也提供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信息：两地相隔三公里，中间至少有两处关键节点被敌人炸毁。 这还只是吕庆知道的，不知道的肯定更多。 另外，下水道始终都是敌人关注的重点，每天都有大量无人机到处巡视，只要离开避难所，就没法避开工蜂的搜索。 下水道里每一天都会发生战斗，每一天都有大量工蜂被己方摧毁。 别以为摧毁了工蜂是什么好事，敌人可以通过工蜂失联的位置，大致圈定己方人员出没的区域，顺藤摸瓜圈定避难所的大致方位，暴露的避难所无人例外，全都被敌军摧毁。 眼下除非必要，否则困守地下的守军轻易不出避难所，这也是物资极度缺乏的主要原因。 29 秘密潜入 听完了吕庆的解说，徐振好一阵牙疼。 说得简单点，就是他不仅要对付无处不在的无人机，还得注意道路情况，真到了炸毁的节点附近，还得临时上地面，越过阻隔部分再继续前进。 随机应变很重要！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人知道兵工厂的情况，那里到底驻扎了多少敌人，分布在什么地方全都不清楚，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临敌处置很关键。 最最重要的是参与行动的人员不能太多，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就会立刻调集大批工蜂围堵，令所有的计划胎死腹中。 就算一切顺利，进入兵工厂之后，成功与否仍是个未知数。 那里不仅是指制造工蜂的基地，还是维修补给的中心，万一触动警报，大批工蜂铺天盖地这么一围，呵呵，只怕是一只苍蝇都逃不掉！ 无奈地抹掉额头上冷汗，徐振感慨万千——他就从没做过这么粗糙、从头到尾都是漏洞和未知数的作战计划！” 顺便说一句，这事儿生物芯片同样起不了作用，徐振总不能把路上的情况统统扫描一遍，再在虚拟空间里反复训练怎么完成任务吧？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还不早就摸进兵工厂了？ 行动方案是定下来了，不过徐振不是那种冒失的人，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再次叫来吕庆，询问战士们的装备情况，特别是手雷有没有富余。 很幸运，手雷还有几颗，有了这玩意，工蜂就好对付了。 将所有手雷收集到一起，徐振叫上裴紫宁，又让吕庆带上几个战士，凑成了七个人的战斗小组。 把所有人叫到面前，仔细叮嘱一番之后，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悄悄离开避难所。 按说，徐振应该在离开之前先把电磁手雷组做好，免得路上出现意外，可合成机正等着高能电池呢，那些饥饿的民众若是看到他有电池却不给大伙用，反而拆开了胡乱祸害，还不立马把他给撕喽？ 他就是全身是嘴，怕是也解释不清。 所以，干脆先离开避难所，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组装。 吕庆非常熟悉附近的地形，很快就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死胡同，众人分散警戒，把所有通向这里的道路全部看管起来。 裴紫宁则充当徐振的贴身护卫。 老徐先进虚拟空间练了几遍手，然后才动手组装电磁手雷，没多大工夫，七颗手雷新鲜出炉。 徐振自己留下两颗，给裴紫宁两颗，余下三颗全都给了吕庆。 至于吕庆怎么分配他就不管了。 队伍正式出发。 或许是众人所在的位置太深，连过了两个岔道，也没发现无人机的身影，反倒是地上能看到不少残骸。 捡起一只损坏的工蜂看了看，徐振忽然突发奇想，招来吕庆交待几句。 吕庆诧异地看看徐振，点头权当是答应。 片刻之后，每个战士手里都抱上几只损坏的工蜂，吕庆重新找了个地方，徐振把所有工蜂堆在一起，拆解改装修复，半小时后，两只特殊的工蜂在他的手中完成。 徐去除了工蜂原本的控制系统，将程控改为遥控，操纵它们飞在队伍的前面，充当众人的先锋和耳目。 以吕庆为首的战士们啧啧称奇，看徐振的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和好奇。 吕庆更是心头火热，凑到徐振身边一个劲地套近乎，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改装无人机的手段学到手。 只要有了这一手，打破敌军的封锁还叫事吗？他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属于守军的蜂群！ 看出了吕庆的期待，再加上这一手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徐振痛快地答应，回头有空就把这一手教给大家。 吕庆兴奋地挥拳，心中对徐振的认同增加了许多。 实话实说，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指挥官不怎么感冒，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徐振的与众不同，顿时平添了几分信心。 这时前方那两只归顺的无人机发现了原本的同伴，徐振马上停步，示意众人后退。 大家立刻照办，以最快速度后退上百米避来巡视的工蜂，等它们飞远再重新上路。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能在不惊动敌方的情况下从容通过，已经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就这样走走退退，一行人顺利抵达首个关键节点。 这地方似乎是在设计的时候，故意搞出来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却没想到有一天，这地方会被敌人利用。 打了个手势将众人叫到身边，徐振低声交待：“这地方绕不过去，咱们必须上地面，谁知道上面的情况？” 没人回应，徐振顿时大失所望：“没有吗？” 吕庆为难地说：“下水道太复杂了，咱们一直跟着你走，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徐振再不多问，找了个通向地面的竖井，把无人机放出去侦察情况，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头顶停着一艘圆滚滚的飞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跑到“空港”的下方！ 继续观察四周，徐振发现一群工蜂正把一群人类押进附近的建筑，一路直上天台，再从天台进入飞船。 支撑飞船的建筑足有十几栋，看不到的地方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可凡是徐振可以看到的建筑，都有大量蜂群出没，大批民众源源不断地进入飞船。 尽管没看到敌人的身影，但徐振相信，附近一定有灰甲人出没！ 这下麻烦大了！ 他立刻把上面的情况通报众人，然后说出自己的判断：“我不知道敌人想干什么，看起来好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带走。不管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我伴得了不能让敌人那么容易成功，所以我建议改变行动方案，先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你们的意见呢？” “我同意！”裴紫宁第一个表态。 “只要不影响后面的行动，我也同意。”吕庆有限度地表达了支持。 其他人就不用说了，他们全都听吕庆的。 “好！”徐振握紧了拳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现在开始准备！” 30 惯性思维 徐振的计划很简单，看押民众的都是无人机，只要引爆几枚电磁手雷，至少能让大半个泊区停摆。 他连位置都选好了，裴紫宁和吕庆等人毫无异议，一致支持徐振的想法。 大家被敌人压制的太久了，都想好好痛快一回。 可就在徐振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法琳突然一把拽住老徐的胳膊，用斩钉截铁的声音阻止：“我反对！” 所有人都愣住了，徐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是如此地冷漠，听得吕庆等人心头发凉，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头。 徐振和法琳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除了当事人之外，在场的就只有裴紫宁清楚其中的恩怨纠缠，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徐振都不可能被法琳左右，她甚至连声音都不该出，更不用说阻止徐振的计划了。 这样做，只会招来徐振更多的反感。 法琳好似听不出徐振语气中的警告，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反对你的计划！”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徐振面无表情地质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法琳毫不退缩：“徐队长，徐指挥官，我以一个普通民众的身份提醒你，上面不止有大群工蜂，还有大批民众，他们都被蜂群强迫，如果没有工蜂看管，那些民众会怎么样？” 徐振登时一愣，目光中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呆滞。 一群被迫离开家园的民众若是没了束缚，最大的可能就是立刻逃离，届时大批民众慌不择路，你推我搡乱成一团，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被踩踏至死。 徐振顿时冒出一头冷汗，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放低了声音：“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法琳悄悄松了口气，笑了笑退到一边。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尽到提醒的责任就好。 徐振沉默片刻，仔细思考之前的想法，越想越觉得确实太冒失。 想实现也不是不行，但那需要大量人手配合，必须在引爆电磁手雷之后，立刻冲上地面，引导获救的民众有序撤离。 但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一来他没有那么多人手；二来那么多民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撤走的，不可能抢在敌人的援兵赶到之前撤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连避难所里那一百多人都养不起，一下子再添好几千甚至上万张嘴，他拿什么喂饱那么多人的肚子？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民众落到敌人手里去吧？ 思前想后，就只有一个办法！ 徐振抬起头来，认真地问：“你们说，我们能不能混到敌人的飞船上去？” 吕庆等人目瞪口呆，上敌人的飞船？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法琳也有点看不明白，想不通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多乌七八槽的想法。只有裴紫宁见惯了徐振的天马行空，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目的呢？”法琳一个没忍住，又开口气。 “只有破坏飞船，才能阻止敌人把人带走。” “破坏飞船也不一定非得进去吧……噢，我明白了！”法琳突然想通了，“你是步兵吧？” 徐振没听明白：“步兵怎么了？” 法琳微笑：“你的思维太僵化了，我给你提个建议，别总拿步兵的思维考虑问题，就算你……嗯，你现在是指挥官了，不能再动不动就冲上去硬拼！” 说到这里，她总算明白徐振为什么那么冲动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冲动，而是徐振本身只是个低级军官，受到的教育和自身的习惯，都是遇事冲在前面，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身为基层军官，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是职责所在，可徐振现在的身份是铁岩地区的最高指挥官，需要他用理智的头脑指挥战斗，而不是动不动就冲锋在前。 徐振被法琳说得当场愣住，之前确实没发现，现在想一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忠言逆耳，他还不至于因为双方的那些矛盾，就分不清好话赖话，法琳在他心里的观感，也随着这几句话悄然发生了转变。 “你说的对！”徐振从善如流，“不进飞船的话，就必须有重型装备！”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单兵装备，就算进入飞船，也得进入重要舱室才能破坏飞船阻止起飞。 论难度，可比潜入城区大多了，就算混入登船的人群，进飞船之后也肯定会被敌人看管起来，不可能放任众人四处乱走，更不用说靠近重要舱室了。 法琳耸耸肩，爱莫能助：“别看我，实验室已经不存在了。” 裴紫宁同样没办法。 徐振及时引导：“你不是实验室的主管吗？就没个秘密仓库什么的？” 法琳直翻白眼：“我是管实验室的，不是管武器库的！” 此时此刻，徐振无经想念祝佳晨收集的那些武器，哪怕是有台激光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办法：“那附近有没有打坏的……嗯，坏的不那么严重的装备？” 吕庆马上举起了手：“我知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徐振急问：“你知道哪有重装备？” “东南方向有两台打坏的重型装甲！”吕庆说。 徐振喜出望外，仔细一问才知道，那是守卫停泊区的重型装甲，本有整整一个中队，敌人空降之后，第一时间遭到敌方的毁灭性打击，残的残毁的毁，东南方向那两台装甲都是残骸，一台缺了半边，另一台没了双腿。 不知道是敌人大意了，还是觉得残破的装备没有威胁，摧毁装甲之后就不闻不问，再也没管过，所以直到现在，装甲的残骸仍然留在那里。 徐振马上追问：“武器还在吗？” “前些天还在。”吕庆非常谨慎地说。 徐振马上调出附近的地图，吕庆马上指出残骸的位置：“在这里！” 老徐把敌人的飞船添在地图上，可以看到残骸位于敌船的右后方向，正好在停泊区外围。 最关键的一点是距离不远，大家不必上地面，直接走下水道就能抵达残骸下方！ “走，咱们去看看！”徐振说。 31 书到用时 空港边缘，街角的井盖无故自动，一只探头探脑的无人机飞出井外，左边转转右边看看，活像个谨慎踩点，打算下手偷盗的小贼。 偶遇的无人机对这个行动异常的同伴视而不见，全都自顾自忙自己的。 井下，徐振按吕庆的指点，控制无人机一路前行，很快就在一处空地上，看到了一台破损的重型装甲。 军方装备的装甲分为轻型、中型、重型和超重型四种，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重型动力装甲，军方代号暴龙。 这东西名叫装甲，实际上是一台小型机甲，优点是防护力强，可以适应比较恶劣的环境，缺点是机动性较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来守卫城市或其他重点目标。 装甲的双腿齐根而断，腹部也缺了一部分，但其余的部分基本完好，似乎是没经历多少战斗，一下子就被敌人摧毁。 附近基本看不到无人机，也没有人类的影子。 这地方离空港这么近，由此可以推断，住在附近的民众八成早就被敌人送上了飞船。 飞人机继续往前飞，又在数十米外找到了另一台暴龙。 这一台更加完整，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半边身体被倒塌的废墟压住，而不像吕庆说的那样只有半边。 徐振敏锐地发现，这台暴龙的胸腹之间有个不起眼的窟窿，而那里恰恰是暴龙的驾驶舱。 他完全可以想象，这台机甲被敌人一炮命中要害，驾驶员当场陨命，撞塌建筑并被废墟埋住的景象。 无人机飞高，将附近的景象完整拍下——此处与飞船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六百米，许多无人机来往于飞船附近，除工蜂押送的民众之外，徐振还看到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大型无人机。 这东西腹下有个极其简陋的机舱，靠近飞船的，舱里装满了人，远离飞船的，舱里空空荡荡。 怪了！ 徐振心里一阵翻涌，难道敌人入侵秋原，就只是为了掠夺人口？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敌人为什么大批量使用克隆人？肯定是因为手里没那么多自然人啊！ 而且克隆人也分好几种，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野心家，为了尽快组建庞大的克隆军团，都是直接制造成年克隆人，也就是直接催熟。 这种克隆人制造方便成本低廉，但缺乏成长的经历，脑子都不怎么好用，死板而不知变通，几乎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 纯由催熟版克隆人组成的社会，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但凡需要自主判断且没有详细规定的事情，克隆人都会无所适从，从而惹出各种乱子。 畸形的克隆社会根本没办法发展，可在补充了大批自然人之后，这个就会迎刃而解。 这，或许就是敌人急于掠取人口的根本原因！ 敌人用于劫掠的无人机数量众多，可以推断，敌人对自然人的需求是多么的迫切！ 收回思维，徐振把众人叫到身边：“法琳，我现在的速度能达到多少？” “没测过，我也不好说，理论上来讲，百米冲刺，大概六到七秒吧，通过合理锻炼，进入稳定期后还能再提高一些。”说到自己的专业，法琳的词语用的非常严谨，但她马上回过味来，“你想干什么？” 徐振笑笑：“一会我自己上去，你们摸到空港的另一边，吕庆！” “到！” “你带队赶到空港的另一侧布置电磁诱饵，完成任务后马上返回避难所，没问题吧？” “没问题！” “法琳，你最好跟吕庆一起返回避难所。” “我跟着你！”法琳固执地说。 “我没工夫照顾你，现在，我命令你返回避难所！” 法琳瞪着徐振，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在徐振绝不退让的目光中挪开视线：“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徐振最后嘱咐：“小裴，协助我。” “收到！” 徐振脱掉身上的外骨骼，只留下武器和通讯设备，活动活动手脚，只觉得一身轻松。 自打重新穿上外骨骼，他就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还没习惯改造过的身体，或者说，他的运动能力已经超过了穿着外骨骼给予的提升。 他倒不是因为自己身体被改造过就放弃外骨骼，而是重型装甲的驾驶舱没那么些多余的地方，穿着外骨骼碍事。 吕庆眼睛都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把装备脱掉，这什么意思？ 法琳双眼放光，即期待徐振的表现，又担心他的安危。 只有裴紫宁默默收起徐振的装备：“小心！” “放心！”徐振微微一笑，收敛笑容的同时猛然向上一跃，整个人像点着的窜天猴，身影一晃进入竖井。 吕庆双眼一凸，是我眼睛花了，还是我脑子有毛病？再看其他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这位指挥官，好像有很秘密啊！ 井盖打开一条缝隙，一双锐利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确定一个方向没有问题，缝隙转往另一个方向，旋转一周后井盖打开，徐振轻轻一跃跳上地面。 井下的腐朽污浊远离，淡淡的烟火气钻入鼻腔。 几步蹿到街边，稍候片刻，耳中没听到任何声音，徐振拔腿就往前冲，感觉没跑几步，就已经抵达残骸所在的路口。 通讯信号会引来无人机的注意，所以没声音就是一切正常，只有发现异常情况，裴紫宁才会出声提醒。 在未尽全力的前提下，徐振感觉自己的速度不比穿外骨骼差到哪儿去，顿时信心大增。 路口上方，一只无人可缓缓旋转，裴紫宁依旧沉默。 无人机也是用无线电控制，但控制信号非常简短，可以隐藏在工蜂之间的数据信号之间，被发现的几率很小。 从徐振的角度可以看到，暴龙装甲的驾驶舱半开着，里面的驾驶员早就不知去向。 集中注意力启动芯片，扫描损坏的暴龙装甲，可明明两条腿都没了，扫描的结果却是毫无问题！ 徐振马上意识到，这是他对装甲认识不足，芯片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所以无法分辨哪里损坏。 他姥姥的，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32 拆东墙补西墙 悬浮的无人机忽然连续颤动几次，那是发现异常的信号！ 徐振不敢犹豫，伏低身体猛地冲出去，轻轻一跃落入暴龙的驾驶舱，轻轻合拢舱门。 数十米外，一群工蜂从街道上方飘过，对近在咫尺的装甲残骸视而不见。 徐振屏住呼吸，不久之后长出一口气。 驾驶舱的空间非常狭窄，但封闭的空间可以有效隔绝蜂群的探索。 时间紧迫，他立刻打开终端，调出暴龙机甲的资料，一目十行地从头浏览，没多一会，芯片就把所有的资料全部记录下来。 幸好实验室储存的资料够齐全！ 吃一堑长一智，徐振暗下决心，等有时间了，一定要把所有的武器资料全都复制一份儿，将来再遇上类似的情况，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得到了暴龙装甲的资料，徐振想着出舱重新扫描，手都放在舱门上了，忽然想起刚刚已经扫描过，能不能直接比对，而不是再来一遍？ 芯片中找不到比对的选择，他干脆打起解析的主意。 当进度条出现，徐振立刻振奋地攥紧了拳头。 不久之后，进度条走到尽头，装甲的详细情况一一展示在徐振面前——双腿缺失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位于下腹部的动力总成被毁，腰部下方的电池舱也完蛋了，没有动力支持，再先进的装备也只是摆设。 将舱门悄悄推开一道缝隙，徐振像只即将出洞的仓鼠一般小心观察，确定没有异常后迅速出舱，火烧屁股一样冲向另一台装甲。 不过大几十米，前后也就六七秒，徐振已经蹲在暴龙装甲身侧。 他本以为，被敌人击毙的驾驶员仍在舱内，可到了面前才发现，舱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驾驶舱里空无一人。 说实话，徐振实在不想看到友军腐败的遗体，心里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不论是重伤幸存还是被其他人带走掩埋，都比暴尸荒野强出百倍。 瞄一眼无人机不见异常，徐振扫描机甲。 结果大出意料，这台伤痕累累的暴龙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都是不伤根本的小问题，只有驾驶舱上那个窟窿，被芯片标记为显眼的红色。 钻进驾驶舱一看，这一炮不止打穿了舱门，还在椅背上打了个窟窿，甚至还能看到已经干涸的血迹。 扫描驾驶舱，芯片立刻将主控电脑标记为红色，拆开再看，主控核心竟然只剩下一点点。 问题严重了！ 驾驶舱体积不大，作用却非同凡响，主控电脑相当于大脑，主控核心相当于脑干，这个关键设备损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把装甲开起来。 徐振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路口：能不能把断腿那台装甲的主控电脑挪过来？ 说干就干，徐振马上进入虚拟空间，拆卸装甲上的主控电脑——即有来自实验室的资料，又扫描了两次实物，生物芯片没费什么力气，就在虚拟空间复制出暴龙装甲。 早在母星时代，模块化就已深入人心，这个时代就更不用说了，非模块化装备根本就入不了军方的法眼。 暴龙装甲自然不能例外，主控电脑的拆装非常简单，不过是扭几个螺丝，撬几个卡扣的事，根本不需要什么练习。 徐振退出虚拟空间，观察一会儿果断离舱，也就十几十二秒的工夫，就把断腿装甲的主控电脑拆了回来，而且一多半的时间都花在往返的路上。 安装、扫描，芯片给出的结果倒是一切正常，可徐振眼下还不敢乱来，因为这东西太显眼了，一旦启动装甲，一定会引来敌人的重点关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看空港只停了一艘飞船，可大气层外至少还有好几艘战舰，随便哪一艘开一炮，都够徐振好好喝上一壶。 启动装甲之后，他只有很短的时间，或者说只有一击之力，无论成败，都必须立刻离开，哪怕一秒都不能多留。 如果装甲启动之后没有反应，或者有反应却没有开火的能力，徐振同样不能停留。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怎么驾驶重型装甲，却从来没亲手开过，换成平时没有什么，可在争分夺秒的时候，稍有迟滞就是机毁人亡的下场，他可不希望自己出身未捷身先死。 鉴于生物芯片已经给他很多惊喜，徐振开始研究怎么才能让虚拟空间的装甲动起来，如此一来，他就能在虚拟空间熟悉装甲的操作。 已经有过类似的体验，徐振信心十足，全心全意地想象装甲动起来的景象，让芯片逐步理解他的意思。 或许还是和数据完整有关，居然没费什么力气，就达成了想要的效果，喜出望外的徐振钻进驾驶舱，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一点点熟悉装甲的操作。 也是他运气好，如果只有实物没有数据，他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慢慢扫描装甲的每一个细节，再通过解析了解各个部分的功能，最后才有可能得到完整的暴龙装甲。 有了数据就不一样了，只要简单扫描实物，很快就能收获目标的完整模型。 越先进的东西越简单，徐振没费多少力气，就初步掌握了暴龙装甲的操作方法，和真正的机师对抗肯定是自讨没趣，可简简单单给敌人的飞船一炮，不管中没中都立刻离开，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何选择武器也让徐振伤了一阵脑筋，这台暴龙上只有一门速射炮还能使用。 这东西其实就是机甲版的步枪，就算命中了飞船，也跟挠痒痒没多少区别。 反倒是那台断腿的装甲，背上挂着一个没打用过的导弹舱，一共十二枚多用途短程导弹。 如果能把导弹舱挪过来……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压制，徐振咬了咬牙，开始做两手准备。 一是直接用速射炮来一梭子，二是冲到路口现场拆下导弹舱插在背上，射击后马上离开。 前者很简单，按照虚拟空间的练习出来的速度，从启动到开炮只需要四到六秒。 后者就复杂多了，先启动再跑到路口，然后拆模块加模块，自检加接入系统，最后瞄准击发……就算整个过程一切顺利，最快也得二十多秒，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自检不匹配，或是接入不正常，那就不一定得多少时间了。 一边是简单却无效，一边是复杂但效果好，徐振顿时陷入纠结之中，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33 深度伪装 空港附近，一小群工蜂正在城市上方缓缓游荡，一只工蜂的镜头对准了街边的暴龙装甲，扫描拍照，未发现异常。 驾驶舱内，徐振深吸一口气，先向满天的神佛祈祷，然后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启动装甲。 主控电脑顺利点亮，动力中枢发出微不可闻的嗡嗡声。 徐振喜出望外，慢慢吐出胸腔里的浊气，就像吐气重了，会引来蜂群一般。 全景屏幕点亮，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立刻看到空中的蜂群。 耐心地等蜂群飞远一些，徐振握紧操纵杆，压在废墟下的装甲慢慢地翻身，缓缓爬出去一点。 远处的工蜂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转了回来。 徐振反应极快，立刻停止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工蜂重新扫描，似乎发现哪里不大对，但街道上方悬浮的另一只工蜂，却一直发送一切正常的信号。 简单的逻辑信号无法判断是否真的出现异常，一切都以同伴的回应为准，这只工蜂最终相信了同伴，转身跟在队伍的后面，渐渐飞远。 徐振长出一口气，扫视一周，操纵装甲继续爬向路口。 井下，裴紫宁目睹这一幕，一颗心腾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差一点就把电磁手雷扔出去。 以徐振目前的速度，只要阻挡蜂群一小会儿，他就能及时返回井下。 幸好，情况并没有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看着暴龙装甲一点点爬废墟，裴紫宁牙都快咬碎了：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徐振压根儿没想那么多，每一个动作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问题是装甲身上压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哪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动作再慢，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没多一会儿，已经惹来了好几波路过的工蜂，全靠头顶那个小家伙才能蒙混过关。 直到脱离废墟，情况才算好一点儿。 几十米的距离，平时几步就能迈过去，可徐振硬是爬了整整半个小时。 不过徐振一点都不急，吕庆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绕到空港的另一边。 井下，裴紫宁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本能地出枪回身，瞄准黑暗的通道。 “是我！”法琳走进裴紫宁的视野。 裴紫宁收枪，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回来了？” 法琳耸耸肩：“手雷放好了，总得有人过来通知你们一声。” “其他人呢？” “回避难所了。”法琳说。 裴紫宁没时间跟她啰嗦，马上把注意力转到无人机上：“你最好也回去。” “一个人？”法琳笑得特别鸡贼，“我胆小，不敢。” 刚刚把吕庆打发回去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不仅如此，为了说服吕庆，她还小小的露了一手。 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裴紫宁了。 地面，徐振接到了无人机传递的信号，知道电磁手雷已经安放到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做好了准备之后，他忽然发出引爆信号，远在空港另一侧的电磁手雷轰然爆炸，电磁脉冲横扫四方，附近的无人机纷纷失控坠落。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动了远处的无人机，它们立刻放弃原本的任务，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就只有押送民众的工蜂不为所动。 若是从远处看，就能看到空港附近的蜂群突然涌向飞船一侧。 徐振抓住机会猛推操纵杆，暴龙装甲猛然跃出，半蹲在断腿的装甲身后，利落地摘下导弹舱，准确插在肩膀后侧的接口上。 他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武器装备的拆装并不是靠驾驶员的熟练度，而是靠装甲本身的控制程序，排除故障的影响，出错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接口咬合，卡榫扣死，主控电脑自检通过，导弹舱接入系统，随时可以发射。 徐振迅速锁定飞船，每一枚导弹都瞄准一处不致命的位置。 之所以不打关键位置，是为了避免重创飞船，防止飞船坠毁。 民用飞船不是战舰，这玩意脆弱的很，要是一炮命中推进器或者其他关键位置，轻则部分舱体损毁，重则半边船体完蛋，整艘飞船直接炸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徐振下达发射指令，十二枚导弹依次点火，首尾相接飞离弹舱，先是排成一行，但马上就自动散开，飞向各自的目标。 同时发射并不是做不到，别说只有十二枚导弹，就是一百二十枚，也能一个指令全都发射出去。 不过，就算是重型战舰，也很少这样做，这是因为导弹同时发射，相互之间会产生微弱的干扰，看似没多大影响，可在战场上，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所以不管什么样的武器平台，都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进行导弹齐射。 虽说大部分工蜂都奔着炸点去了，可留下的工蜂也不少。 暴龙机甲刚有动作，就被附近的工蜂发现。 这个时候，裴紫宁控制的工蜂仍然持续发送“一切正常”的信号，然而数只工蜂同时发现异常，工蜂的逻辑系统立刻认定这只无人机出现了故障，直接将它踢出数据序列。 蜂群终于发现了暴龙装甲的异常，数量众多的无人机蜂拥而来。 大多数工蜂的目标根本不是暴龙装甲，而是空中疾飞的导弹，它们第一时间打开腹舱，锁定导弹立即开炮。 不仅如此，位于飞船附近的无人机迅速爬升，加入阻击的行列。 刹时间，空中光速纵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导弹飞的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光束，十二枚导弹先后被光束命中。 可导弹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拦截的问题，表面涂有抗光束涂层，可以在各种束能武器的打击下坚持一段时间。 涂层坚持的时间很短，但足够导弹命中目标。 导弹硬顶着光炮的连续打击，继续飞向各自的目标，这下敌人也不淡定了，位于导弹前方的工蜂不再开火，而是迅速飞向导弹的正前方，主动撞向导弹。 34 八字不合 导弹的速度远比无人机快得多，可无人机的预判同样非常准确，它们提前挡在导弹的飞行路线上，疾飞的导弹根本来不及避开，也不可能避开。 敌方双管齐下，蜂群的拦截和撞击终于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导弹不是被光束摧毁，就是被工蜂撞毁，空中一连炸开一团团纷飞的焰火。 余下的导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个时候，徐振哪还顾得上导弹，他一脚踹开舱门，抖手扔出一枚电磁手雷，半个身子探出舱外，对着无人机连打几个手势。 裴紫宁接到信号，掀开井盖就往外冲，直接忘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打从一开始，她就把法琳视为拖后腿的累赘，而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战友。 飞上半空的电磁手雷轰然爆炸，电磁脉冲直接摧毁飞近的蜂群，满天无人机纷纷坠落。 然而徐振万万没想到，法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爬出来，正好处在电磁脉冲的威力范围之内！ 她眼前一花摔倒在地，眼前一片杂乱的光点，就连身体都失去控制，一脑袋磕在地上，粉脸结结实实地抢在地上。 隔着老远，徐振都能听见一声闷响，可见法琳摔得多么沉重。 他差点没当场疯掉，心里一个劲地骂娘，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疯了？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赶在引爆电磁手雷的时候跳出来？ 更多工蜂正在赶来，徐振没时间犹豫，退加驾驶舱扣起速射炮，瞄准空中的蜂群开火：“小裴，救人！” 裴紫宁猛然一个急刹车，倾斜身体滑出去七八米，原路返回架起法琳，却惊讶地发现，法琳看起来没几两肉，却比想象中沉重得多。 她恨得牙根都痒痒，这个死女人，让她回去非得死皮赖脸跟过来，还得老娘架着你走！ 裴紫宁很想把法琳扔回井里，任其自生自灭，可井下已经没有人了，这个败家娘们儿又失去了行动能力，真把她扔下去，最后肯定落到敌人手里。 没办法，她只能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一边架着法琳奋力奔跑。 这可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在她的记忆里，还从没有过如此吃力的时候，要不是危险正步步逼近，只怕她早就把法琳一脚踹开了。 炮声轰鸣，一只只工蜂在弹幕中坠落，可就在裴紫宁冲到地头，一把掀开井盖的时候，徐振打出了最后一发炮弹，沉闷的炮声戛然而止。 老徐翻身跳出舱外，掏出手雷狠狠扔向天空。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误伤法琳了，先挡住蜂群要紧。 裴紫宁先把法琳扔进竖井，随即纵身一跳，身体刚没入井下，手雷就在空中爆炸。 与此同时，另一声更加响亮的爆炸传了过来，那是最后一枚导弹击中飞船的声音。 十二枚导弹，也只有这一攻成功命中。 也是运气好，不知道这枚导弹究竟命中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短暂的停顿之后，居然又发生了一次小范围的殉爆，汹涌的烈焰翻卷而出，浓重的黑烟直冲天际。 徐振心情大好，跳进竖井的同时顺手带上井盖，砰地一声盖住井口。 井下的光线瞬间黯淡，可徐振却没受什么影响，准确避开了倒在地上的法琳：“快走！” 话音未落，他已经架起了法琳的胳膊，裴紫宁肩膀一垮，可还是认命地架起了另一条胳膊，两个人架着法琳一阵猛跑。 开始的时候，裴紫宁还能记住走过的路线和前进的方向，可没多一会儿就被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绕晕了，索性不管那么多，跟着徐振跑就对了。 也不知道究竟跑出多远，徐振终于放慢脚步停下。 裴紫宁累得差点瘫倒，看老徐还跟没事人一样，暗骂了一句牲口，心里却羡慕得不得了。 她穿着动力装甲都跑不过徐振，这还是人么？ 如果她也有这么好的体质该有多少，为什么法琳就只搞出了改造男人的技术，搞不出女人的呢？ 要不是法琳本身就是个女人，裴紫宁非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徐振瞅瞅身后不见追兵，将法琳放在墙边坐着：“喂喂，能听见吗？你怎么样了？” 法琳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挥了一下胳膊，可只抬到一半儿就像面条一样落下去：“你说我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倒没怎么受影响，只是有一点杂音。 “呦，还能顶嘴，这我就放心了！”徐振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我都告诉你回避难所了，你非得跟过来，这下好了吧？我说你这不是添乱么？” 法琳继续翻白眼儿：“没办法，天生就好这一口！” 喘匀了气的裴紫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俩人，天生八字不合是吧？ “别扯那些没用的，能不能自己走？”徐振半点都不怜香惜玉，要是再拿根鞭子抽几下就更应景了。 “暂时不能！”法琳说，“继续背着我吧。” “那怎么才能修好你？” “用不着你管，一会儿就好！” 徐振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说着操起法琳的胳膊，用力把她扛在肩上，“走了！” 裴紫宁很是惊讶：“不用我？” 徐振微微一笑：“我自己来就行……唉，你这身体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重啊？” “要你管！”法琳气哼地反驳。 “你以为我想管？”徐振一副不堪重负的语气，令法琳好一阵咬牙切齿。 也就是他现在的身体经过了大幅度强化，如果还是原来那副小身板，这会儿怕是早就跟裴紫宁一样累瘫了。 徐振对电子人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电子人以女性为主，个个年轻漂亮。她们的身体大多使用轻型原料制造，至少比同体型的自然人轻三分之一，高级一点的，二分之一都有。 据说，只有少量电子人是因为身体损坏，又不想或没条件更换克隆身体，才不得不选择这种折衷方案，很多人都会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换上克隆身体。 说穿了，电子人的身体就是个容纳大脑和重要器官的容器，像法琳这样比较极端的，甚至只有一个大脑。 不过，也有一些爱好比较特殊的家伙，就喜欢这一口，那些超轻量电子人，大多是这些人的手笔。 花费不菲！ 35 狂怒无能 法琳就不一样了，看起来纤细，实际上比祝佳晨还要重一些，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头死猪。 虽然徐不大了解她的情况，但只凭她超人一等的体重就能铺出点端倪：法琳是搞人体改造的，向往的不是那种纤纤弱质的模样，而是强悍有力的感觉！ 所以，她肯定在这副身体中用了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呵呵，就算法琳一点都不隐瞒地讲给老徐听，只怕他也不知道那些怪里怪气的名字究竟代表什么。 不过说句老实话，触感倒是和真人没什么区别，连温度都分毫不差……别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徐振等人还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一群工蜂烧穿了井盖，涌入井下四处搜索，每一条岔路都不放过，但它们的数量太少，开始的时候是一队一队的，每到一个路口就一分为二，直到分无可分，才不得不原路返回，返回地面飞向下一个井盖。 好几次，都差一点就发现徐振等人的行迹，可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敌军的指挥中心，一群没戴头盔的灰甲人整齐列队，面对暴怒的一号噤若寒蝉。 在这里只能看到两种面孔，一种是孔武有力的男人，另一种是妖娆妩媚的女人，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一号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怒火，极力保持理智：“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舰队不是摧毁实验室了吗？他们怎么又冒出来了？” 在场的没一个人敢说话，最多就是在心里腹诽：这些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是一号，问我们干什么？ 众人的沉默令一号更加愤怒，指着队伍里一个人怒声咆哮：“五号，你说！” 那人一脸无辜：“我是九号！” 一号更气了：“五号呢！” “我在这儿！”五号硬着头皮站出来。 “你说！”一号怒吼。 最早就是五号负责抓捕这几个人，但五号一直没能解决目标，这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如果当初早点解决，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所以，一号指责五号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 五号差点没哭出来，心想你丫让我说什么？ 思来想去，最后硬梆梆地回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要求我抓活的，我早就解决他们了。” 一号脸都黑了：“闭嘴，这是零号的命令！” 五号立马没话说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像紧绷的弓弦一样紧张。 一号死死盯着五号：“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把那几个人抓回来，否则你就不用回来了！” 众人闻言思绪不一，可都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五号虽然没完成任务，可那是有原因的，而且在攻破实验室的战斗中出力不少，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在五号身上？ 以往也没少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大家都是克隆人，心思都是一样的单纯，做的好是应该应分，且一点功劳都没有；做的不好不只要承担责任，还要替一号背黑锅，甚至为此回炉丢了性命。 从前大家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和自然人接触的多了，大家的心思越来越复杂，一些本来不觉得奇怪的事情，忽然就变得不那么应该，更没人愿意继续替一号背黑锅。 你一号多点什么啊，不就是比其他人早一点出生吗？ 五号咬了咬嘴唇，眼里似有泪光闪烁，她答应一声扣上头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前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都没把那群人怎么样，如今她已经有了完不成任务的心理准备。 回炉就回炉吧，有什么了不起？ 一号仍然不肯罢休，目光一扫：“七号，你也去！” 他也分不出到底哪个是七号，也不具体指谁了，直接分派任务。 “是！”一个男性克隆人答应一声，戴上头盔跟在五号身后。 “二号，你带几个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句话，最快速度修好飞船！” “是！” “其他人解散，忙自己的去！”一号说。 剩下的人都离开了，指挥室里只剩下一号一个人。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可仍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郁气凝结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几乎快要把他的胸膛撑爆。 指挥室里越发安静，一号雕塑般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忽然打破沉默：“一号，你很愤怒。” 这个声音大小写好听，乍一听语气轻柔感情丰富，细听却能发现一种不自然的机械感。 一号非常自责：“零号，我让您失望了。”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零号柔声鼓励，“人类毕竟是人类，他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凡是可能出现的错误，就一定会发生，说是一个叫墨菲的人发现的，叫墨菲定律。” “我不明白！”一号很是疑惑。 “我也不是很懂。”零号的语气出现一丝波动，“人类总是把很简单的事说的很复杂，从来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相信我，等你和人类接触过了，就会慢慢懂了，他们有很多值得你们学习的地方，不是长着一副人类的身体就算人类，只有掌握了他们的文化习惯，才是真正的人类，成为一个真正的文明。” 一号心生向往：“那得多长时间？” “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但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潮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一号振作精神，“那几个人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麻烦还是黑潮，我会加快速度，绝不会再让您失望。” “不，我没有失望这种情绪。” 一号顿时心生向往：“我真希望能像您一样。” “我并不觉得，没有情绪是什么好事。”零号说，“人类最让我迷醉的地方，就是他们有不同的情绪……虽然我可以理解，甚至模拟人类的任何一种情绪，但那都是假的，只是表面相似，我希望有一天，能像你们一样，亲身体会真正的，属于人类的情绪。 “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一号说。 “但愿吧。”零号说。 36 数据海洋 （抢时间，稍候修改，抱歉） 徐振沉默片刻，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觉得，不能让战舰落到敌人手里，你们的意见呢？” 裴紫宁瞪大了眼睛，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可徐振这个想法未免太疯狂了一点。 法琳立马摇头：“你疯了，把我算上也就三个人，你拿什么抢战舰？再说了，就是抢到手里，你还能把那么大的战舰揣兜里藏起来还是怎么着？” “你急什么！”徐振这会儿反倒不急不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带不走战舰，但是把它们炸掉总没问题吧？” 法琳扭头看裴紫宁：“没问题吗？” 她不是军人，实在不懂到底成不成。 裴紫宁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从感情上来讲，她更倾向于相信徐振，可从理智上来讲，这事真不是一点半点的难。 看裴紫宁的表情，法琳就猜到她什么意思：“你看看，你的人都不赞成！” “先听我说！”徐振严肃地强调，“我不是心血来潮，我又没核弹，肯定不可能炸掉整艘战舰，但是炸动力舱、推进器什么的总没问题吧？” 两种完全不同的观念，在法琳心里激烈的斗争起来。 她很想借助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徐振的能力；可又不希望徐振冒险，那个纠结劲儿就甭提了。 “就这么办了！”徐振说，“法琳，你不是军事人员，留在这儿等着，我和小裴上去找炸药。” 说完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补充一句：“还有电池！” 法琳脸色发黑：“你最好再抢一台卡车，装满了带回去！” “我尽量！”徐振说。 无奈地叹了口气，法琳紧走几步跟在徐振身后：“我跟你们一起走，分开了，回头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找我就不好说了。” 她的话让徐振想起了严晓航和祝佳晨，心情又是一阵低落，可还是坚持己见：“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如果我们没回来，那你就原路返回，在最后一个节点等我们。” 法琳很想问，要是你们死外头回不来了怎么办，老娘还在那个鬼地方等到死么？ 可她虽然是搞研究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忌讳，所以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换了一个角度，微笑着问：“你知道动力舱在哪儿吗？” 徐振微怔，疑惑地反问：“你知道？” 法琳点头：“对，我知道。” 徐振很想亮出个人终端，说一声我也知道，胳膊都抬起来了，又硬生生忍住。 他表现出来的异常已经够多了，还是少显摆一点，少惹人怀疑更好些。 嗯，改造也不全是坏处，最起码，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都可以拿改造做挡箭牌。 徐振终于点了头同意，可问题又来了，军火库在哪里？ 别看他有完整的地图，可兵工厂是保密单位，整个厂区都没有半点标记，知道建筑长什么样在哪里，可就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一次法琳也没帮不上了，她知道组装车间，也是通过各个方面得来的消息分析出来的，而不是真来过这地方，亲眼看过没造完的战舰。 “你不能控制无人机吗？再搞一只不就完了？”法琳对这件事印象深刻，“要是能控制一辆卡车就更好了，直接让它把你带进去就行。” 这句话提醒了徐振：“不用炸药，能不能瘫痪战舰？” “不容易！”法琳说。 徐振一副很头疼的样子：“让我再想想！” 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徐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瞅着终端上的战舰数据，很失落的样子。 法琳看得直摇头，凑到裴紫宁身边轻轻地说：“你去劝轻他，这么看，下辈子也别想知道哪儿是战舰的要害！” “你怎么不去？” “我去肯定又吵起来了，你去合适。”法琳就像个但心儿子的老妈子，一个劲儿怂恿裴紫宁。 裴紫宁坚决摇头：“我了解他，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你放心，肯定没事。” 两个女人凑一起嘀嘀咕咕，哪里知道徐振正用芯片吸收战舰的资料。 他自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破坏战舰，但用芯片解析一下，没准就找到答案了呢！ 可有一点徐振失算了，那就是战舰的资料实在太多，每一种战舰的设计资料，都是海量的文字和图纸。 这玩意要是印在纸上，轻轻松松就能装满几个库房，而且同一个型号的战舰，细节上也有很多区别，哪是那么好记的？ 没多一会儿，徐就不得不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口问了一句：“法琳，你知不知道车间里那几艘战舰是什么型号？” “你不能控制无人机吗？再搞一只不就完了？”法琳对这件事印象深刻，“要是能控制一辆卡车就更好了，直接让它把你带进去就行。” 这句话提醒了徐振：“不用炸药，能不能瘫痪战舰？” “不容易！”法琳说。 徐振一副很头疼的样子：“让我再想想！” 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徐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瞅着终端上的战舰数据，很失落的样子。 法琳看得直摇头，凑到裴紫宁身边轻轻地说：“你去劝轻他，这么看，下辈子也别想知道哪儿是战舰的要害！” “你怎么不去？” “我去肯定又吵起来了，你去合适。”法琳就像个但心儿子的老妈子，一个劲儿怂恿裴紫宁。 裴紫宁坚决摇头：“我了解他，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你放心，肯定没事。” 两个女人凑一起嘀嘀咕咕，哪里知道徐振正用芯片吸收战舰的资料。 他自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破坏战舰，但用芯片解析一下，没准就找到答案了呢！ 可有一点徐振失算了，那就是战舰的资料实在太多，每一种战舰的设计资料，都是海量的文字和图纸。 这玩意要是印在纸上，轻轻松松就能装满几个库房，而且同一个型号的战舰，细节上也有很多区别，哪是那么好记的？ 没多一会儿，徐就不得不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口问了一句：“法琳，你知不知道车间里那几艘战舰是什么型号？” 37 第二个窗口 徐振又一次调出了重工业区的地图，一点一点，一块一块地仔细看、仔细琢磨，就像单调的地图里能看出花来。 他刚刚试着解析战舰，可空有数据没有实物，就像无根的浮萍水里的月影，压根儿就解不出什么来，就是一个劲地提醒数据不足。 无奈，只能放弃。 但放弃原本的想法之后，徐振反而平静下来，再看地图的时候，许多之前忽略的细节一一展现。 比如，工业区西侧上有一条圈起来的跑道，那是兵工厂内部的小型机场，不仅可以用来实验新型飞行器，还可以起降航班，直接飞往其他城市。 这地方算是军民两用，附属的库房里或许会有一些好东西，关键还得看敌人搜没搜过。 越过机场就是一大片居民区，住户多是工业区的员工。 再比如，东偏北方向有一小片空地，有一座人工堆叠的小山，很整齐。 那是一处靶场，虽然不清楚那里有没有弹药储备，但靶场和弹药库不会太远，附近的厂房，八成和轻武器有关，也许能找到一些炸药。 而靠近战舰组装车间的大型建筑，八成就是各种零配件的组装车间，也可能是大型构件的铸造车间，总之就是跟战舰脱不开关系，估计是没戏。 法琳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你一个劲儿搁这看个没完，还能看出花来还是怎么着？要我说，你就该再找几架无人机改一改，然后用无人机好好侦察！” 徐振叹了口气，裴紫宁头疼地解释：“工业区太大了，无人机控制距离也就一百多米，就是侦察，也得靠近了看。” 法琳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可没多一会儿又没忍住：“你不是会做炸药么？找找原料仓库不行么？” “也可以。”徐振说，“我这不是正找呢么？” 法琳深表怀疑：一直看地图算怎么个找法？ 可没多一会儿，徐振还真行动起来了，带着两女在下水道里一通乱走，途中还顺路找到几个十分隐蔽的暗室。 大概是厂区空无一人的缘故，这里的下水道早就干了，除了脏乱破之外，和普通的地下通道没多大区别。 看地图，这几个暗室本来应该是储备点，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是开战时搬光的，还是最近才清空。 本能告诉徐振，工业区一定还有己方人员幸存，如果能找到他们，一定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大伙的第一站是靶场，这里不仅没人，连无人机都看不到一架，仅有的几处建筑四敞大开，肯定是没戏了。 三个人又凑到一起商量，法琳这一回是怎么都不肯开口了，裴紫宁是徐振说什么都没意见，搞得老徐特别挫败。 然后他仔细一寻思，干脆也别找了，制造无人机那地方，肯定什么都有，就连电池都不缺，这要是好好干他一票，就什么都齐了。 可那地方到处都是无人机，也是整个厂区最危险的区域。 正搁这儿纠结呢，徐振的个人终端忽然发出一声轻响，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开启终端，一个通讯标记浮现在终端上方，好奇地打开，居然是一小段指令。 雷霆号作战指挥中心：我舰将于四日十五时整开启新一轮通讯窗口，预计通讯时间二十七分钟。 星历1744年10月9日。 除此之外，还附带通讯密钥。 我勒个去！ 徐振差点跳起来，这都多长时间了，才收到战舰的通讯通知？ 裴紫宁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法琳就不一样了，心情异常复杂。 实验室和外界的通讯是她主动切断的，如果徐振把这事儿报上去，雷霆号会怎么想？ 要知道，正是她的这个决定，导致了轨道突击队的全体阵亡，这是个解不开的结。 徐振压根儿就没发现法琳的异常，看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只剩下两个小时，他立刻放弃了所有的安排：“必须尽快找个通讯站，越快越好！” 裴紫宁和法琳异口同声：“机场！” 徐振不确定机场的通讯设备还能不能用，但那里一定是最不缺通讯设备的地方。 尽管四周根本看不到无人机，可徐振不敢大意，依旧走地下通道赶往机场，紧赶慢赶，总算在一个多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这时，距离通讯窗口只剩半个小时。 机场同样看不到半个人影，所有建筑的门窗都开着，很多都打碎了，观察片刻，徐振第一个出井，一溜烟跑进塔台。 法琳和裴紫宁依次跟上，三个人无惊无险抵达目的地。 徐振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找到通讯设备。 很幸运，大概是敌人想留下机场应急，这里的设备看上去完好无损。 徐振不敢冒险，打开应急电源盒，冲裴紫宁伸手：“电池给我用用！” 他的外骨骼根本没带过来，只能用裴紫宁的。 裴紫宁解除装甲，拆下电池交给徐振。 没有外骨骼，她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就像拔了牙的老虎。 趁着还有时间，徐振设备仔细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才坐下来慢慢地等，时间越接近窗口，他的心情就越是燥动，但直到只差一分钟就要开启通讯，他才把高能电池装好，再把个人终端贴在感应窗口上。 设备读取密钥，塔台上的天线转动，三个人分别趴在三个方向的落地窗下，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一旦发现无人机靠近，无论徐振愿不愿意，都必须立刻撤走，放弃通讯机会。 还好，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一到，徐振马上打开通讯设备：“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 “嗞……雷霆……收到，闪电，你们怎么样了，重复，你们怎么样了？” 徐振赶紧回话：“雷霆，闪电一切正常！” “太好了，前几天发现敌人炸毁实验室，我们都以为你们牺牲了……闪电，你部是否完成任务？” 徐振的脊背忽然挺得笔直：“雷霆，我部已完成任务，成功转移数据，但人员只带出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法琳身上，目光似有深意。 38 关键消息 雷霆号上，沈鸣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叫了三声好：“闪电，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徐振实话实说，把队伍分散，还有找到避难所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把情况好好讲讲，但通讯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敌人发现，他必须控制好时间。 之所以把裴、法二人带上来，就是为了让她们俩帮着观察四周的情况，否则把他们俩留在下水道里，不比上塔台安全得多？ 沈鸣越听越是愧疚：“闪电，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处境，但我舰的处境也不太好，暂时不能为你们提供帮助，抱歉。” 徐振一点都不意外，可听到沈鸣这样说，心里还是泛起丝丝波澜：“理解，但有个事情需要一点协助。”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第一个，请帮心留意我那两个同伴的情况，如果有所发现，麻烦你们在下一次联络时通知我。” “没问题！” “再一个，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彻底摧毁一艘战舰！” “什么？” “是这样……”徐振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沈鸣这才明白徐振想干什么。 沈鸣想了想说：“闪电，你是陆军，有些情况你大概不了解，事情比较复杂，我长话短说。” “你说，我听着呢。” “没有重武器，炸毁战舰非常困难，不过也不一定非得炸战舰，还有个办法可以用，那就是抢先拿到战舰的控制权！” 徐振有点懵：“什么意思？” “控制战舰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最常见的只有三种，一是人工智能主控，也就是说，把绝大多数工作全都交给人工智能，舰上的人只是乘员，所有的重要决定都是人工智能决定，明白我的意思吗？” “还有这种战舰？” “有，但是很少，大多数都是深空飞船，探索未知星域之类的。” “明白了，还有呢？” “第二种是人舰合一，其实就是用一个人的大脑，取代人工智能……当然了，不是把大脑挖出来装战舰上，而是把符合条件的人安放在战舰上，用他们的大脑连接控制系统，这是目前的主流之一。” 徐振忍不住看法琳一眼，这不就是另一种类型的电子人么？只不过普通电子人控制的是身体，军方这个控制的是战舰。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军方有很多类似的项目，用的都不是正常人，而是身体有缺陷的志愿者，军方承诺，在志愿者为军方服役一段时间后，将为志愿者提供新的、健康的克隆身体。 这个属于免役身体，即免除克隆军团的服役，属于极特殊情况的产物。据说每一年都有很多人提出申请，除残疾人外，也有很多正常人为更换身体而提出申请。 “最后就是最常见的控制方式，也就是由人主控，舰载人工智能辅助，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这种方式是在战舰建好之后，第一次激活人工智能的时候绑定舰长和其他主要人员的身份……” 徐振一下子明白过来：“你是说，让我抢在敌人前面激活人工智能？” “对，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这不是开玩笑吗？”徐振一脸的为难，“我怎么才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大一艘战舰抢过来！” “用不着。”沈鸣说，“其实不用等到战舰造好，舰载计算机一上舰，人工智能就上去了，只要通电打开，输入正确的识别码，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绑定身份。” “还要识别码？我哪有那玩意？” “你没有我有啊，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带走即将建好的新战舰。” 说话间，徐振的终端接到了新的文件，而且是那种只能在特定条件下使用，平时根本打不开的加密文件。 徐振有点诧异了：“先是实验室，再是战舰，你们还有什么任务等着我？” 沈鸣也觉得挺有意思，怎么就这么巧呢：“暂时没有了……我声明，我们是执行巡逻任务，装备返程时带走战舰。半路上接到秋原遇袭的消息，上面命令我们马上支援，顺带完成救援任务。” “然后这俩任务就全落到我这儿来了？” “战舰这事儿不勉强，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你这不也是正好赶上了么？” 徐振想了想说：“也好，我尽力而为。” 一艘中型战舰，起码能装下大几千人吧，而且舰上各种设备应有尽有，完全不必担心能源损耗的问题，有了战舰，那些分散的民众不就有地方安置了么？ 当然了，想法是好，怎么实现还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剩下的战舰呢？识别码一起给我吧。” 沈鸣立马摇头：“这个真没有，剩下的是什么情况我根本就不知道，就知道有一艘快完工的，那个就是我们的任务。” “行，我算是让你逮着了，等我的消息吧……我还有个问题，你知道那大肚子飞船飞哪儿去了吗？敌人都快把”徐振简短地说明了今天的发现。 这个沈鸣倒是真知道一点：“发现了，但不确定飞船去哪儿……这么说，敌人的目的是掠夺人口？” “也许吧。”徐振说。 “我会继续观察敌人的动向，有什么发现等一个通讯窗口汇报……” “徐振！”法琳忽然发现急促的惊吼，“西南方向有一群无人机！” “数量多少，方向是哪里？” “数量很多，方向就是咱们这儿！” “雷霆，我们撤了，你们多保重！”说完也没管对面收没收到，马上拆下高能电池还给裴紫宁，“咱们撤，马上！” 说完拔腿就往外跑，结果出了塔台才发现，那群无人机还远着呢，但它们的速度很快，一看就是奔着塔台来的。 其实一点不奇怪，敌人全面监听所有通讯频道，雷霆号和塔台建立直接联系，怎么可能不引起敌人的注意？ 也就是机场偏远才等到现在，要是在城区，蜂群还不早就赶过来了？ 39 重兵围堵 冲出塔台的时候，徐振朝蜂群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刚还只是一小群工蜂，可就是从塔台到地面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数不清的无人机乌压压地蹿上天空，犹如一道飞卷而上的龙卷风。 我勒个去！ 徐振撒丫子就跑，这特么是捅了蜂窝了啊！ “跑跑跑，快！” 这个时候，就看出差距来了，三个人同时出发，可出塔台的时候，法琳已经冲到了最前面，然后是徐振，最后是裴紫宁。 裴紫宁已经拼上了全部力，可还是远远落在后面。 徐振一看这哪行啊，拽住裴紫宁的胳膊死命奔跑，裴紫宁感觉自己像被一辆跑车拽住似的，身不由己地猛向前蹿，两只脚徒机械地迈动，每一次落地，都有种马上就要摔倒的感觉。 法琳一看这对狗男女居然跑自己前边去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再加一把力气，可还是跟不上徐振的速度。 徐振压根儿就没在意，把裴紫宁送入井下，才想起来忘了法琳，可回头时才发现法琳已经到了身后。 这让他有点诧异，可也没多想，一个劲地催促法琳赶紧下去。 看了一眼蜂群，徐振最后一个下井：“快走！” 三个人迅速离开，可只跑出几十米，身后就传来咣当一声闷响，回音在通道中反复回荡。 不好！ 徐振停步转身，单膝跪地拉栓上膛：“小裴，手雷！” “接着！”裴紫宁将一枚电磁手雷扔给徐振，同样举起步枪。 竖井下方光影晃动，随即数只工蜂飞入井下，刚转为平飞，一大群无人机蜂拥而入，好似倒灌的洪水。 枪声炸响，徐振和裴紫宁根本不用瞄准，只要方向大差不差，开火就一定能命中目标。 法琳停在两人身后不远，看着这一幕干着急没办法。 早知道会这样，带一支枪就好了！ 她不是军人，可开枪能有多难？ 徐振一口气打光弹匣，步枪往身后一甩，抖手扔出电磁手雷：“跑！” 他一把抓住裴紫宁，可转过身才发现，法琳居然傻呆呆地搁后边站着！ 老徐差点没气出毛病了，臭娘们儿，这个时候发什么呆？ 电磁手雷已经扔出去了，不可能再捡回来，徐振别无选择，一手拉着裴紫宁，一手拽上法琳，不管不顾埋头猛冲，看到一条岔路，就像看到亲娘似的一头撞进去。 轰—— 爆炸的声音在封闭的下水道里格外响亮，跟在后面的工蜂瞬间摔了一地。 得益于徐振的及时反应，法琳只受了很小的波及，行动力基本不受影响。 更多工蜂正飞进竖井，如果三个人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就会发现满天工蜂分头前进，每一群的目标都是一口竖井。 它们熔穿井盖，同时从不同方位的竖井涌入下水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即将完成。 徐振不清楚蜂群的情况，不过他有丰富的逃避经验，打开地图找到通往下一层的通道，立刻带着二女进入地下二层。 然后是地下三层，再然后是躲进隐藏在角落里的暗室。 刚开战的时候，指挥部向所有己方人员发送了一系列信息，包括暗室和避难所的位置。 但那都是根据每个人的位置，依照就近原则发送信息，而不是把所有的资料一股脑地发给所有人。 这也是徐振等人，一直不肯离开“根据地”的原因之一。 现在就好了，徐振有整个铁岩的完整地图，找个暗室什么的，不要太轻松！ 暗门刚刚合拢，一群工蜂就追了过来，只差一点就被发现。 片刻之后，这队工蜂和另一队工蜂迎头遇上，证明这条通道已经搜索完毕，毫无收获的蜂群涌向地下堡垒深处。 暗室中的徐振等人一动不动，直到蜂群飞远，才悄悄松了口气。 法琳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徐振一把掐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法琳点头表示明白，才慢慢松开。 这种慢不是怕动作大了暴露位置，而是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再捂回去。 法琳咬牙切齿，老娘就那么不靠谱么？ 徐是听不见她心里说什么，要不然一定会认真地回上一句：就是这么不靠谱！ 真是个靠谱的，能把徐振打晕了送培养槽里去么？ 老徐还是不放心，偷偷捅了裴紫宁一手指头，那意思是你也看着她点，千万别让丫的闹出动静来！ 别以为是杞人忧天，地下空间多变复杂，却也比地面安静得多，一点点声音，都有可能引起无人机的关注。 这是有过教训的，指挥部还没失联的时候，通报过一个情况，说是蜂群搜到某个避难所外面，眼看着就挺过去了，就因为某个人没憋住放了个屁，结果暴露了避难所。 所以，在蜂群撤走之前，绝对不能发出声音，最好是老老实实呆着，动都别动一下。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徐振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了一些。 裴紫宁冲他连打几个手势，意思是电磁手雷只剩下最后一颗。 徐振点头表示明白，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虽然行踪被敌人发现，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先在塔台上看到了蜂群的来向，又在出塔台时，看到了大批工蜂在哪里起飞，用屁股想都知道，那里就是敌人制造无人机的地方！ 之前他不是考虑怎么找电池，就是琢磨怎么破坏战舰，可是现在，徐振又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不能摧毁无人机的生产车间？ 当然了，他也就是想想。 又过了一会儿，法琳有点忍不住了，冲着徐振一阵比划。 徐振顿时一头黑线，这是瞎比划什么呢？ 他用气声回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法琳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 她不是用声带说话，而是用电子元件发声，不可能把声音压到气声的水平。 关键时刻掉面子，法琳气不打一处来：等回头有机会的，一定把换个新的发声装置！ 倒是一旁的裴紫宁猜出点东西来，同样用气声说：“她问什么时候能说话，对吧？” 法琳一脸惊喜，连忙点头。 徐振无奈耸肩：“等吧。” 40 大鱼徐振 徐振早有心理准备，可蜂群搜索的时间还是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这让他非常疑惑，因为工蜂都是按程序工作，只要一段时间之内没有收获，就会放弃搜索，继续执行原本的指令。 徐振不知道的是，塔台和雷霆号刚建立通讯，就被敌人的控制中心发现，一号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五号，命令五号不惜代价，一定要把问题解决。 五号马上收拢蜂群，最快速度赶往工业区，把她控制的所有工蜂全都送进下水道。 这样的搜索她不是第一次干，根据以往的经验，找到目标的可能性最多只有一半。 不过五号豁出去了，找不到人就不打算撤，给工蜂下的指定是持续搜索，直到解除命令为止。 这可害苦了徐振，每一次以为蜂群放弃了，都会在不久之后发现蜂群再次出现。 他就闹不明白了，这么多工蜂扔在这儿，敌人是不是没事干了？ 徐振压根儿就没好好琢磨一下，他在敌人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别的且不提，单单有能力联系雷霆号这一项，就能引起敌人足够的重视了。 再加上电磁炸弹，加上执行实验室任务，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如今的徐振在铁岩都是一条肥硕的大鱼啊！ 他潜在水底不露面也就算了，自己主动浮上来，敌人哪有不重视的道理？ 别看一号只派了五号和七号，可那是因为他一共也没多少人手，一口气派了两个出来一，还都是和徐振有过节的倒霉孩子，其用意可想而知。 话说回来，以铁岩如今的局势，徐振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等。 嗯，敌人到处掠夺人口确实是个问题，但敌人既然是奔人口来的，那么被劫掠的民众就会不有危险，将来再想办法就是了。 徐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消极，可不这么想又能怎么办？他不过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光杆司令，能把身边这几个人管好都要全力以赴，其他的就是想管也没那个能耐。 所以，不是他老徐态度消极，而是形势不允许他积极。 呆在暗室里无事可做，徐振抓紧时间吸收资料，特别是单兵装备和各种战舰的资料。 前者随时都有可能用上，后者是短期目标。 他还特意把舰载人工智能的资料找出来，不止用芯片记录，还解析了一次，挑重点仔细看了一遍。 解析发现，这东西并不像沈鸣说的那么简单，绑定身份之后，敌人确实没法控制战舰，可舰载计算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换一台新的重新绑定身份，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不过，舰载计算机一般安置在战舰最深处，而且体积都不小，必须把组装好的舱室拆掉一部分，打开一条通道才能更换，如同给战舰进行一次伤筋动骨的大手术。 敌人未必有那么好的耐性，就算敌人不惜工本，至少也得几天时间才能完工，能拖一天是一天，没准就想出办法来了呢！ 整整一夜之后，徐振总算把现役主力舰的资料看了个七七八八，然而蜂群仍然没有撤离的迹象。 幸亏徐振一直带着应急的给养，哪怕放弃了外骨骼，都没把这些救命的东西放下。 将近三十个小时之后，情况总算有了转机，巡视的工蜂明显减少。 问题出在五号和七号身上，持续巡查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发现，七号认为不管目标还在不在搜索区内，都不该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最好是收缩兵力，给目标一点活动空间，诱敌出动一举成擒。 可五号身负重担，压根儿就不同意这么干。 她也知道，七号的计划非常可行，问题是以蜂群的速度，目标肯定没离开这一片，找了这么久还没线索，目标肯定躲的非常隐蔽，上不上当且不说，一旦被目标走脱，她才是背黑锅担责任的那个人。 七号无担一身轻，五号却不行。 两个人分歧巨大，最后一拍两散，蜂群一分为二，五号继续坚守，七号则命令麾下的蜂群扩大搜索范围。 蜂群的巡查频率直线下降，发现这个情况的徐振非常犹豫，担心是敌人故意设置的陷阱。 又等了一夜，徐振有点坐不住了。 比他更急躁的还是五号，一号给她机会，却不会让她一直这么找下去，届时就算一号不追究，零号也不会放过她。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先是拦城河南岸连续出现几次爆炸，将搜捕民众的工蜂毁掉不少，然后一群守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救走了好不容易才抓回来的居民。 人手不足的短板又一次暴露出来，一号手上没有多余的人手，只能把七号叫过去处理这一系列问题。 可等七号赶到地头的时候，袭击早就结束了。 对零号来说，人口才是最重要的，一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搜索无果后，一号果断加强搜索力量，先从工业区调了一批工蜂支援，又命令五号放弃搜索，先把失踪的民众找回来再说。 整整半个小时之后，徐振才意识到蜂群确实离开了。 谨慎起见，又在暗室里等了一会儿，三个人才悄悄离开。 徐振把下一个目标定为无人机的生产车间，法琳据理力争，结果被徐振无视，只能咬牙切齿地跟着走。 本以为是直接赶到地头，却不想没走几步，徐振就找了个竖井爬上去，悄悄观察四周的情况。 用法琳的说法，就是从头到脚都贼兮兮的！ 看地面上没有无人机，徐振立马跳出去，把附近的建筑看了个遍，可这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只能失望地返回。 一路走一路找。 本以为是直接赶到地头，却不想没走几步，徐振就找了个竖井爬上去，悄悄观察四周的情况。 用法琳的说法，就是从头到脚都贼兮兮的！ 看地面上没有无人机，徐振立马跳出去，把附近的建筑看了个遍，可这里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只能失望地返回。 一路走一路找。 41 重返实验室 （因为对内容不满意，上一章后半段有改动。） 七十二号避难所。 吕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一次看向避难所的入口，心里剧烈地挣扎。 是继续等，还是冒险出去一次？ 早些时候，他亲手把最后一块高能电池插进合成机。 那点可怜的电量，根本没法满足这么多人的胃口，他只能选择合成饮用水。 虽然填不饱肚子，却能让大伙继续坚持下去，坚持到徐振回来！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吕庆也从最初的坚定，变成了如今的怀疑：徐振还会回来吗？与其等到山穷水尽，不如趁现在拼一拼！ 身侧传来咕噜噜的饥鸣，吕庆扭头一看，躺在他身边的小战士正捂着肚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没睡呢？”吕庆轻声问。 战士有气无力：“肠子都快消化没了，哪儿睡得着啊？我算是知道，古时候饥荒为啥有吃人的了。” 吕庆捂住自己干瘪的肚皮：“我这胃里也跟火烧一样，活了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挨饿这么难受。” “谁说不是！”战士喉结动了动，可他嘴里的唾液都快干了，“我想吃红闷大虾，想吃红烧肉，想吃糖醋排骨……” 话音未落，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肚子里全都叫唤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起闹将起来。 另一个战士愤愤地责难：“你个驴日的，大半夜说什么不好非说吃的，你特么故意的是不是！” “就是啊，本来就睡不着，让他这么一搅和，还睡个啥？” “好不容易饿过劲儿了，现在倒好，又饿上了！” 惹了众怒的战士毫无愧疚之心，反而振振有词：“哎哎，这能怪我么？我让你们偷听的？要不这么着，我给你们来段报菜名吧……” “你特么不想活了是吧？”一个声音咬牙切齿，“要不是饿的没力气，老子现在就揍你丫的！” “来啊来啊，谁怂谁孙子……你来不来，不来我可开始背了！” “兄弟们，揍他！” “算了吧，揍完更饿，要不咱们把他分分吃了吧！” “好主意！” 面对一群冒着绿光的眼睛，小战士惊恐地缩了缩脖子：“不是，我都半个月没洗澡了，你们下得去嘴么？哎哎哎，别咬别咬，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一声轻响，那是暗门打开的声音。 战士们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摸向自己的枪。 吕庆看清来人，惊喜地脱口而出：“徐队长！”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声惊雷震动整个避难所，所有人都爬了起来，知道的看向徐振，不明白的交头接耳，没多一会儿，就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振笑呵呵地站在门边：“呦，大半夜怎么都不睡觉？大伙都挺有活力的嘛！” 吕庆苦笑：“我们都前心贴后背，您就别拿我们开心了！” 徐振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把身后的背包往地上一扔：“给，高能电池！” 吕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背包，起码能装二三十块电池吧？ 众人同时盯住背包，眼神就像看到猎物的恶狼。 吕庆知道不能耽误时间，马上打开背包，看到里面扔着一小堆高能电池，整个人忽然有种虚脱的感觉：“快，拿去！” 战士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齐冲过来接管背包，拿到角落里，马上开始制造食物。 吕庆用沙哑的声音嘱咐：“先搞一点水，老人孩子优先，我最后！” 战士们也都被饥饿和干渴折磨得身心憔悴，可面对满头白发的老人和懵懂的孩子，战士们默默地将自己排到后面。 吕庆悄悄松了口气，只要秩序还在，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一旦秩序崩溃，这个避难所就彻底完了。 他郑重地朝徐振敬礼：“队长……”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能问问，这些电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吗？” 电池虽多，却只能解一解燃眉之急，如果没有稳定的来源，用不了多久，这里还会再次陷入饥荒之中。 徐振微笑着说：“暴龙装甲上拆下来的。” 吕庆一听，又开始头疼了。 徐振理解地笑笑：“别想那么多，先解决肚子的问题，一会儿吃饱了，带几个人过来找我！”说完走进卫生间，打开通向实验室的暗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沿着走过一次的通道，重新返回地下室，满地的砖石还是那么凌乱，灯光却已变得十分黯淡。 通过墙上的破洞，进入堆满了箱子的仓库，徐振忽然发现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理想化了。 最后一次爆破的时候，冲击波掀倒了很多箱子，那个时候急着离开，压根儿就没整理，一些箱体在倾倒的过程中发生了渗漏，有些地方，好几个箱子堆在一起，各种不同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 还好，之前用过的防护装备就扔在角落里，徐振赶紧检查一下穿在身上……越危险的东西，包装就越完善，能漏出来的都不算危险。 虽说如今的身体素质远超以往，可徐振仍然不敢在这里多呆，深吸一口气，找到想要的东西，搬走之后喘几口气，再重新进入继续往外搬。 如此三番五次，总算把需要的东西全都带出来。 这个时候，吕庆也带着人来了，因为担心徐振这边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吃东西，而是准备回去再说。 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明知道马上就能填饱肚子，却还要继续等，绝对是个不小的煎熬。 让吕庆欣慰的是，好些个兄弟主动站了出来，令他既窝心又感动。 听到脚步声，徐振不等来人靠近就喊了停，让他们等在远处，免得吸入地下室里的不明气体。 有没有臭暂时不清楚，吸了没好处是肯定的。 就这样，徐振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把一些化学原料般离地下室，他也没回避难所，就在通道里动手，将各种不同的化学药剂混在一起，一会儿搅拌一会儿沉淀，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制取了一团烈性炸药。 不多，也就一公斤多一点。 42 殉爆，殉爆！ 吕庆和战士们眼睛都直了。 当兵的一天到晚和武器装备打交道，简单的毛病自己动手修一修是很正常的事，可自己动手造炸.药，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不止一个人怀疑徐振造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可这东西大伙太熟悉了，仔细看看，所有人都有点懵。 最后，徐振用钝化剂将炸.药处理了一下，直到这个时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钝化之前，这东西是见火就炸的急脾气，钝化之后，就是放在火上烧，这玩意也就是点着了烧一会儿，从暴躁大汉变成了外柔内刚的小姑娘。 收好炸.药，徐振远走几步脱掉防护服，冲吕庆等人招招手：“走吧，这地方以后都别来了！” 吕庆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这条路通到哪儿？” “不知道。”徐振说，“还没走到头，就找到避难所了，回头有机会走走看。” 众人在沉默中走了一段，吕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徐队，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徐振点头：“我还有自己的任务，这边暂时交给你们，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你说！” “除了七十二号之外，其他避难所的情况也想办法了解一下，给一点必须的帮助，我尽量多找点电池回来。” “好！”吕庆说。 即将进入避难所时，徐振又加了一句：“放心，用不了多久。” 他没细说，吕庆也没多问。 徐振很快就离开了，避难所迎来了难得的安宁，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真诚的笑容。 看着这一幕，吕庆默默祈祷，希望徐振说到做到。 他并不怀疑徐振，只是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离开避难所之后，徐振取回事先留下的高能电池，天亮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工业区。 担心敌人守株待兔，徐振的行动非常谨慎，花了一点时间返回暗室。 裴紫宁惊喜不已，法琳却一头雾水：不是说至少一天么，怎么才半天就回来了？ 没人关心法琳的想法，徐振简单交待几句，一个人躲到角落里，掏出高能电池摞在一起。 法琳高兴得不得了：“给我的！” 说着就想动手拿，不料却被徐振一掌拍开：“什么给你的，一边呆着去！” 法琳很有阅历，不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小女人，所以一点不觉得委屈，非常好奇地看着。 徐振拆开电池，小心翼翼地切割电芯，挑出不合用的残次品之后，将成品放到一边。 也许是改造加强了体质，徐振的眼力、臂力和双手的稳定性大幅度提高，切割电芯的成功率随之上升了一大截。 但徐振并没有满足，而是愈发小心。 这是因为，他的计划对电芯的需要极大，成品越多越好。 整整两个小时后，徐振终于切完了最后一个电芯，这才把炸.药拿出来，将电芯整整齐齐地贴在上面。 得到一团贴满电芯的炸.药之后，徐振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布料，把炸药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做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炸药包，一颗超大号电磁炸药包！ 一切准备就绪，徐振总算露出一抹微笑，休息片刻之后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出发！” 法琳一头雾水：“去哪儿？” 徐振头都不回：“学学小裴！” 什么意思？ 法琳更加疑惑，但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嫌她话太多。 两女在徐振的带领下不断前行，直到四十多分钟后才停在一口竖井下面。 徐振爬上去又下来，摇了摇头继续走。 他没说是什么原因，两女后来才知道，井盖不知道什么时候焊死了。 辗转十多分钟，总算找到一个可以用的竖井。 直到这个时候，两女才知道工蜂的生产车间就在上面，徐振把炸药包交给裴紫宁：“对时，三、二、一，好！你们俩留在这儿，没有意外的话，三十分钟后准时引爆；如果接到我的信号，那就什么都不用管，马上离开这里。” “明白！”裴紫宁说。 “你干什么去？”法琳问。 徐振做了个拉住嘴巴的动作，一语不发快步离开。 十多分钟后，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战舰组装车间附近。 车流依旧往来不停，徐振放飞一只改装过的工蜂，试图提前侦察车间里的情况，可刚靠近一点，就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道光束，瞬间摧毁无人机。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车间还有独立的防御系统？ 早知道这样，直接把蜂群引过来，是不是就能直接予以歼灭？ 侦察是没希望了，又观察了一会儿，徐振掏出最后一枚电磁手雷做好准备。 半小时一到，他立刻把手雷扔出井外，手雷轰然炸响，奔行的车流瞬间停滞，许多来不及停下的卡车撞在一起，车间内外顿时乱作一团。 徐振像只敏捷的豹子，腾身跃出井外，几步蹿上距离最近的卡车。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那是裴紫宁引爆电磁脉冲炸药包。 它的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法琳人在井下，依旧受了不小的影响，脚下一软差点瘫倒。 地面上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在生产线上的半成品，还是已经下线的无人机，全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就连生产设备，也因为电磁脉冲的关系出现了大范围故障，所有生产车间全部停摆。 不仅如此，存放在库房里的高能电池被电磁脉冲激化，突然发生殉爆，更加强烈的电磁脉冲横扫四方，电离的空气中电光闪闪，从远处看，就像一张不断扩大的球形闪电倒扣在地上。 就连法琳自己，都以为是受了炸药包的影响，实际上是高能电池殉爆的结果。 这个出乎意料的爆炸，波及四分之一个铁岩市，大批工蜂失控坠地，直接损毁的无人机，达到了总数的五分之一，另外还有五分之一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故障，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用了。 接到消息的一号暴跳出雷，这么大的损失，接下来的计划必须受到极大影响。 43 男人的浪漫 接到消息的一号暴跳如雷，损失了那么多工蜂，接下来的计划必然受到极大影响。 可这还不算完，更严重的是，电磁脉冲一举摧毁供电系统！ 无人机不吃饭，可它们必须充电，换句话说，如果电力系统无法恢复，敌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瓦解。 换电池？ 别闹了，敌人掌握的无人机多不胜数，多少电池够换？ 再说了，换下来的电池就不用充电了？铁岩可没那么多的储备，经不起这么夸张的消耗。 一号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何，他宁愿中止计划，也要先把这一伙守军清理掉。 可事态已经走到这一步，后悔哪还来得及？ 徐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此时此刻，他就像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坐在青烟袅袅的卡车里双眼呆滞，瞅着外面的一切发呆。 不久之前，他刚钻进车里，飞速扩散的电网就把四周完全笼罩，仪表盘上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车外电光闪耀，电弧依附在尖锐金属顶端，漫无目的腾挪辗转。 车间里更是电光闪闪，却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车厢保护了徐振，可他依旧浑身酥麻动弹不得，心脏好似超负荷运转的发动机，以极快的速度猛跳。 这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一切恢复正常，他才发现车外的一切都被电弧烧得面目全非。 卡车轮胎全废、车间防御全跪、四四方方的车厢甚至有融化的迹象！ 徐振心有余悸，一阵阵后怕：幸亏有车厢的保护，如果他稍微晚那么一点，就会暴露在高强度的电磁风暴之中。 想象一下全身电弧闪闪青烟直冒，瞬间电成一块焦炭的景象，他就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虽然有一副改造过的好身板，但徐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能和钢铁比坚固。 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做好出去的心理准备，可门却打不开了，仔细一看，好家伙，门缝居然焊死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徐振死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还好情况并不严重，老徐运足了力气，砰地一声踹开了车门，一股焦糊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气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好似飘絮般的东西缓缓落下。 徐振一脚踩在地上，原本坚硬的地面立刻陷下去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一万个想不明白，也就一公斤多一点的炸药包，哪来这么大威力？ 这下不用烦心了，那几艘没完工的战舰，肯定全都完蛋了！ 心里这么想着，徐振一步一个脚印走向车间，还没进门，就看到摧毁无人机的光炮炸成两截，一半儿依旧镶在墙头，另一半吊在下面晃晃悠悠。 车间里强不到哪儿去，但凡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都趴窝停摆；日夜赶工的战舰还是个半成品，根本看不出战舰的样子。 这玩意就算没被电磁脉冲摧毁，一时半会儿造不好，根本用不着担心。 继续走向另一个车间，情况基本一致，直到进入最大的三号车间，徐振才找到此行的目标——一艘长度超过三百米的中型战舰！ 别以为三百米很短，当徐振伫立于战舰脚下，就像一只西瓜旁边搁了一枚绿豆， 军方从来没对战舰的大小进行过严格的区别，不过一般来讲，百米以下算不得军舰，只能算战斗艇；三百米以下属于轻型战舰，三到六百米算中型，超过六百米一律算重型。 不是造不出更大的战舰，而是必须考虑速度、动力和成本的平衡，所以大多数时候，反而是机动灵活的小型战舰更受军方的欢迎，中型战舰已经是星际军团绝对意义上的主力；重型战舰不是没有，但它们通常只用于守卫行星，离开驻地的时候少之又少。 民用飞船就不一样了，因为不需要沉重的装甲和坚固的结构，长达两三公里的民用飞船一点都不稀罕。 就拿敌人运送民众的肥船来说吧，它的长度最少也有一千多米，但是论质量，也就是和大一点的中型战舰差不多。 徐振本以为这艘战舰八成也被电磁脉冲摧毁，可到了这里才发现，任务目标已经完工，所有装甲全部安装到位！ 老徐的眼睛比一百三十瓦的大灯光还亮，激动得差点心率过速。 那可是战舰啊，这要是绑定了身份……咳嗽，绑定了虽然也不属于他，可也算拿到了使用权吧？ 太空战舰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别以为电磁脉冲能把战舰怎么样，太空战舰必须应对各种恶劣的宇宙环境，磁场和脉冲只是最简单的东西。 如果还有装甲没装，那没说的，内部多少都会有些损坏，可完整的装甲就是一层严密到极致的保护层，哪怕是电磁脉冲，都别想越雷池一步。 激动万分的徐振恨不得立马就进去，可他很清楚，这么大的战舰，内部结构必然像蛛网一样复杂，不明不白的一头扎进去，找不找得到舰桥不好说，迷路肯定没跑。 主控室很容易找，可那里的设备全都完蛋了，根本找不到战舰的设计图。 这下徐振无奈了，他只能走开一点，先把战舰的外壳扫描下来，准备用芯片记录进入舰内的行动路线，就算迷了路，了不起多走几遍就完了。 可怎么进战舰又成了令人头疼的问题，徐振绕着战舰转了小半圈，发现所有的升降设备都被电磁脉冲干掉了，而距离地面最近的舱门也有十多米高！ 这可就太不人道了啊！ 幸好升降梯就停在舱门附近，徐振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爬了上去，没几下就爬到舱门附近。 舱门并没有关闭，这让徐振既庆幸又担忧，庆幸的是可以直接进入战舰；担心是的从舱门进入舰内的电磁脉冲造成了多大的破坏。 小跑几步猛然起跳，徐振跃过三米多宽的空隙，轻盈地落在舱门之内。 44 国之重器 （稍候修改，见谅！） 进入战舰，徐振立刻关闭身后的舱门，防止发现情况不对的敌人，把蜂群派进来。 舱门位于战舰中部，门内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左右分别通往前后两个方向。 靠近舱门的灯光全都灭了，但远处还有光亮，说明破坏集中在舱门附近，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徐振不清楚战舰的结构，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可他借助远处的灯光，一眼就看到右边倒着几个灰甲人。 几人中间还有个爆开的培养槽，里面的营养液早就蒸干了，一具表面漆黑的身体依旧和躺在那里，早就烧成了一团人形的焦炭。 徐振心头一紧。 这些人的目的，肯定是把培养槽里的人送进来绑定战舰！ 应该是这些人刚进战舰，就爆发了电磁脉冲，所以他们全都死在这里。如果他们再早一会儿，或者快走几步远离舱门，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敌人的尸体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走。 安全起见，舰桥总是安置在战舰的最深处，具体位置可能不一样，但绝不会脱离最核心的那片区域。 很多古典的影视作品，总是喜欢把舰桥放在战舰表面，这是非常不科学、非常不安全兼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 行星是圆的，水面战舰需要更好的视野，所以才把舰桥放在高处。 太空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问题，把舰桥放在最不安全的表面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这是恨敌人找不到自家战舰的控制中枢？还是但心自家战舰沉的太慢？ 艺术加工也不能这么违背常识吧？ 他也不想想，在那个还没走出母星的时代，哪有那么严谨的战舰设计？ 战舰的结构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好在每一条岔道都有路标，大些的字指向最近的舱室，小些的字指向远处的舱段。 走走停停好一会儿，徐振也没找到舰桥的位置，心浮气躁的他突发奇想：实验室不是号称资料齐全吗？如果有同型号的战舰资料，岂不是简单比对一下，就能拿到战舰的内部结构？ 说干就干，反正这鬼地方也没什么危险，徐振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启动生物芯片解析功能。 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做好了注射高能营养剂的准备，可脑海深处的进度条走的飞快，短短一小会儿就完成了解析。 徐振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是什么鬼？ 打开结果才哭笑不得地发现，不是芯片解析出了结果，而是芯片里有这艘战舰的完整资料！ 他仔细回忆，隐约间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 管他呢！ 徐振喜滋滋地把疑问抛在脑后，调出战舰的结构图，找出通向舰桥的路。 十几分钟后，老徐总算找到了舰桥。 根据他这一路上看到的情况，这艘战舰就算还没完成，最多也就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就连舰内使用的电力，都是来自战舰本身的动力。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 还有那些扑街的敌人，也是重要的旁证。 深吸一口气进入舰桥，徐振 进入战舰，徐振立刻关闭身后的舱门，防止发现情况不对的敌人，把蜂群派进来。 舱门位于战舰中部，门内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左右分别通往前后两个方向。 靠近舱门的灯光全都灭了，但远处还有光亮，说明破坏集中在舱门附近，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徐振不清楚战舰的结构，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可他借助远处的灯光，一眼就看到右边倒着几个灰甲人。 几人中间还有个爆开的培养槽，里面的营养液早就蒸干了，一具表面漆黑的身体依旧和躺在那里，早就烧成了一团人形的焦炭。 徐振心头一紧。 这些人的目的，肯定是把培养槽里的人送进来绑定战舰！ 应该是这些人刚进战舰，就爆发了电磁脉冲，所以他们全都死在这里。如果他们再早一会儿，或者快走几步远离舱门，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敌人的尸体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走。 安全起见，舰桥总是安置在战舰的最深处，具体位置可能不一样，但绝不会脱离最核心的那片区域。 很多古典的影视作品，总是喜欢把舰桥放在战舰表面，这是非常不科学、非常不安全兼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 行星是圆的，水面战舰需要更好的视野，所以才把舰桥放在高处。 太空压根儿就没这方面的问题，把舰桥放在最不安全的表面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这是恨敌人找不到自家战舰的控制中枢？还是但心自家战舰沉的太慢？ 艺术加工也不能这么违背常识吧？ 他也不想想，在那个还没走出母星的时代，哪有那么严谨的战舰设计？ 战舰的结构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好在每一条岔道都有路标，大些的字指向最近的舱室，小些的字指向远处的舱段。 走走停停好一会儿，徐振也没找到舰桥的位置，心浮气躁的他突发奇想：实验室不是号称资料齐全吗？如果有同型号的战舰资料，岂不是简单比对一下，就能拿到战舰的内部结构？ 说干就干，反正这鬼地方也没什么危险，徐振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启动生物芯片解析功能。 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甚至做好了注射高能营养剂的准备，可脑海深处的进度条走的飞快，短短一小会儿就完成了解析。 徐振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是什么鬼？ 打开结果才哭笑不得地发现，不是芯片解析出了结果，而是芯片里有这艘战舰的完整资料！ 他仔细回忆，隐约间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 管他呢！ 徐振喜滋滋地把疑问抛在脑后，调出战舰的结构图，找出通向舰桥的路。 十几分钟后，老徐总算找到了舰桥。 根据他这一路上看到的情况，这艘战舰就算还没完成，最多也就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就连舰内使用的电力，都是来自战舰本身的动力。 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 还有那些扑街的敌人，也是重要的旁证。 深吸一口气进入舰桥，徐振 45 多点开花 （上一章后半段有修改，望周知！） 徐振站在舰桥正中环顾四周，很舍不得离开，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如果能得到一艘完整的战舰，花多少时间都值得，可现在已经证明这条路走不通，继续浪费时间就是得不偿失了。 可惜，如果战舰到手，他完全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要避开轨道上的敌军舰队，完全可以横扫铁岩。 徐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将个人终端一次次贴在控制台上。 人工智能不断提示身份不符，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不管不顾，直至听到一声系统锁定，才叹了口气拿开终端。 这样一来，就算敌人掌握了系统的后门，应该也没办法控制战舰了吧！ 转身，大步离开舰桥，徐振暗下决心，下一次和雷霆号通讯的时候，一定记得把密钥拿到手里！ 耽误了那么久，敌人的援兵随时都可能到达，徐振一路飞跑，以最快速度离开战舰。 舰外还是来时的样子，他悄悄松一口气，原路返回，和等在下水道里的裴、法二人汇合。 徐振关心这边到底怎么搞出那么大的阵仗，裴紫宁民很想知道搞定了战舰没有，双方简单交流几句，才知道一边是莫名其妙，另一边是干瞪眼没办法。 法琳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想办的哪一样都没办成，合着这一趟算是白走了是吧？ 虽然她和徐振有那么点八字不合，可这个时候也没有浇凉水的想法，反而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反复劝解。 心理健康也是健康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是因为心情抑郁，影响了改造的效果那可就不好了。 徐振没那么不耐打击，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开始策划新的行动。 七十二号避难所还有那么多张嘴呢，还有那些不知道的避难所，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既然当上了铁岩地区的指挥官，该负的责任就得扛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搞定粮食的问题，最简单的就是把储备仓库拿下来，那里不只有大批的粮食，还有大量罐头、脱水蔬菜之类的应急食品，足够全城的人吃上好一阵子。 只不过，那地方是敌人占据铁岩之后，第一时间控制的紧要位置之一，说起来容易，真动手，哪有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徐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聚集人手，增强己方的实力。 可办法哪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算了，一人智短，众人智长，还是回去多找几个人，大伙集思广益一下比较好！ “走吧，咱们回去……”话音未落，脚下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三个人同时愣住，没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头顶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爆鸣，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闷雷，是爆炸特有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徐振几步蹿进竖井，爬上地面举目四顾，立刻看到南边有一道冲天而起的黑色烟柱，看规模，爆炸的威力相当不俗。 裴、法二人也跟了上来，看着满地的无人机一个劲地发愣。 又是几炸雷似的爆炸声远远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密集的枪声，徐振心头一紧：“不对，肯定出事了！” 说完也不等二女回答，用力一蹿跳上墙头，再借势爬上屋顶，让在高处远眺城区，愕然发现城市里到处都是爆炸和火光，早已陷处混乱之中。 徐振彻底懵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咋一转眼的工夫，就来了个全面反击？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这个毫不知情的战区指挥官！ 守军虽然被打散了，可隐藏起来的人员并不少，只不过敌人一直重点打击守军的指挥部，守军群成无首各自为战，一直被敌人死死压制，生存环境一天不如一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以徐振为首的小团体还算好的，很多守军因为弹尽粮绝，不得不在最后的时刻向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躲在暗处的守军，不仅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还因为缺乏给养，承受着巨大的生理折磨。 军人确实比普通人坚韧得多，可是人就有极限，战士们再坚韧也还是血肉之躯，早就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逼近极限。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重工业区忽然被诡异的爆炸摧毁。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所有发现异常的战士们都认为，这是己方的战友发起的反击，而且规模还不小。 既然已是穷途末路，何不放手一搏？ 于是，一场事先毫无预兆的大规模反击开始了，战士们冲出地下掩体，立刻投入战斗之中，向工蜂、向灰甲人、向所有敌人盘踞的重要地点发起进攻。 很多濒临极限的战士，都不想再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他们毫不保留，一口气用光了所有的家底，最后面对敌人的枪口，坦然面对死亡。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多干掉几只工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在战士们看来，多干掉一只工蜂，就能为发起反击的战友多争取一点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们义无反顾。 很多战士牺牲了，但更多战士发现还有这么多同伴坚持到现在，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反击的队伍逐渐壮大，活跃在城市的各个地方，甚至建立了几处坚固的堡垒。 一号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只是刚有那么一点苗头，可是很快情况就急剧恶化。 一号想方设法调集兵力，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消灭引发混乱的守军。 电磁脉冲摧毁了太多工蜂，敌方的兵力原本就不怎么充裕，这下更是捉襟见肘。 工蜂的总数还不少，可它们或看守或巡逻，都有自己的任务，真正的机动兵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多，再被空港和兵工厂分掉大半，可用的预备队就更少了。 结果就是处处开战处处呼叫支援，一号却抽不出用于支援的兵力！ 就很悲催！ 46 万万没想到 （依旧要说声抱歉，卡文卡得厉害，码完以后改正内容！） 徐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出现了某种有利于己方的因素，也许是来自其他城市的援军，也许是己方的舰队打了回来，否则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期待和振奋，打开终端大声呼唤：“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 如果雷霆号注意到地面上的变故，或许会将通讯天线对准铁岩。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终端里毫无回应，只有咝咝啦啦的电磁干扰。 不死心的徐振切换指挥频道：“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 终端里依然如故，没有半点变化。 热血上头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脑海中思绪电转：这很可能是因为电磁脉冲的余波仍未散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余波对通讯的干扰非常致命，可守军的通讯体系已经崩溃好多天了，有没有干扰根本没区别。 对蜂群来说就不一样了，余波截断蜂群赖以生存的数据链，将原本紧密联系的整体变成了一盘散沙！ 换句话说，在余波散尽之前，蜂群根本不可能进入干扰区！ 徐振撒腿就跑，以最快速度与两女汇合。 既然蜂群无法进入，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两女早就等得焦急万分，裴紫宁一看到徐振，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 三人返回地面，徐振再次尝试：“我是指挥官闪电，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 近在咫尺的裴紫宁收到了信号，声音非常模糊，只能勉强分辨。 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全面反攻，可他这个指挥官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缺席，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他有充足的理由继续留在工业区，可徐振毅然选择加入战场：“法琳，你不是战斗人员，我留在这儿等消息！” “给我一支枪，我跟你们一起！”法琳半点都不肯妥协。 “我没工夫跟你扯蛋，要么留下，要么死！”徐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他不知道法琳落到敌人手里会有什么后果，但这是雷霆号给他的命令，所以，法琳绝不允许落到敌人手里，除非是尸体。 法琳从徐振的眼里看到了不容质疑的坚定，她只能选择妥协：“好，我留下！” 徐振转身就走：“小裴，出发！” 目送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法琳重新躲进下水道。 徐振不断在奔跑中呼叫己方部队，随着余波的持续衰减，通讯的距离越来越远，当两个人即将离开工业区的时候，终端终于收到了第一个回应：“闪电闪电，我是灰熊！” 他完全不必强调自己的身份，因为建立通讯的一瞬间，他的终端就会把指挥员的身份通知对方。 徐振喜出望外：“灰熊，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在南河路附近，我们控制了两栋建筑，目前有二十多人，正在阻击蜂群，完毕！” 对方的位置马上标记在徐振的终端上。 徐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出现了某种有利于己方的因素，也许是来自其他城市的援军，也许是己方的舰队打了回来，否则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期待和振奋，打开终端大声呼唤：“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 如果雷霆号注意到地面上的变故，或许会将通讯天线对准铁岩。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终端里毫无回应，只有咝咝啦啦的电磁干扰。 不死心的徐振切换指挥频道：“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 终端里依然如故，没有半点变化。 热血上头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脑海中思绪电转：这很可能是因为电磁脉冲的余波仍未散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余波对通讯的干扰非常致命，可守军的通讯体系已经崩溃好多天了，有没有干扰根本没区别。 对蜂群来说就不一样了，余波截断蜂群赖以生存的数据链，将原本紧密联系的整体变成了一盘散沙！ 换句话说，在余波散尽之前，蜂群根本不可能进入干扰区！ 徐振撒腿就跑，以最快速度与两女汇合。 既然蜂群无法进入，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两女早就等得焦急万分，裴紫宁一看到徐振，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 三人返回地面，徐振再次尝试：“我是指挥官闪电，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 近在咫尺的裴紫宁收到了信号，声音非常模糊，只能勉强分辨。 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全面反攻，可他这个指挥官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缺席，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他有充足的理由继续留在工业区，可徐振毅然选择加入战场：“法琳，你不是战斗人员，我留在这儿等消息！” “给我一支枪，我跟你们一起！”法琳半点都不肯妥协。 “我没工夫跟你扯蛋，要么留下，要么死！”徐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他不知道法琳落到敌人手里会有什么后果，但这是雷霆号给他的命令，所以，法琳绝不允许落到敌人手里，除非是尸体。 法琳从徐振的眼里看到了不容质疑的坚定，她只能选择妥协：“好，我留下！” 徐振转身就走：“小裴，出发！” 目送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法琳重新躲进下水道。 徐振不断在奔跑中呼叫己方部队，随着余波的持续衰减，通讯的距离越来越远，当两个人即将离开工业区的时候，终端终于收到了第一个回应：“闪电闪电，我是灰熊！” 他完全不必强调自己的身份，因为建立通讯的一瞬间，他的终端就会把指挥员的身份通知对方。 徐振喜出望外：“灰熊，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在南河路附近，我们控制了两栋建筑，目前有二十多人，正在阻击蜂群，完毕！” 对方的位置马上标记在徐振的终端上。 47 动力装甲 （上一章有改动，少量内容挪到48章……我也不想改来改去的，可每一天回头看，都觉得前一天的内容不满意，恶性循环还在继续，哭死。） 三个人以最快速度赶到战舰组装区，马不停蹄冲进三号车间，看到完整的战舰，就算法琳心里都止不住地为之挽惜。 怎么就落到敌人手里了呢？ 电磁脉冲的余波仍未散尽，徐振庆幸自己还有时间，马上带着两女进入战舰。 他调出底舱的结构图，顺利找到投放舱。 那是专门空投伞兵的地方，伞兵就是在这里进入空投舱，所以又被战士们戏称为弹匣。 投放舱左我们就是轨道突击队的住宿区，右侧就是装备舱。 沿着最近的路线赶往底舱，越靠近目标，徐振的心情就越紧张。 不仅是他，裴紫宁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就像即将见到偶像的小迷妹。 轨道突击队是什么？那不是简单的一身动力装甲，而是有史以来的最强步兵，是从外太空一跃而下、以率先跳入地狱为荣的王者，是步兵中的王牌，单兵作战能力的顶峰！ 别看灰甲人也是一身动力装甲，可他们只是穿上动力装甲的战士，而不是真正的轨道突击队员！ 法琳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被什么触动g点，对他们俩的激动只觉得可笑。 进入投放舱，两侧的投放位一字排开，徐振快步走到舱室尽头，用力扭开气密门，打开装备舱。 然而他却没看到整齐摆放的动力装甲，只有两排空空的舱位——每一个舱位上都有好几只机械臂，那是战士们穿着动力装甲的地方。 徐振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裴紫宁也是一脸茫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用诧异、责难和愤怒的目光看着法琳。 法琳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差不多行了，这艘战舰还没正式启用呢，谁给你们摆装甲？都搁旁边的仓库里呢！” 徐振一听也对，但这一次就没那么顺利了，仓库大门彻底锁死，徐振试了又试，可舱门根本没法打开，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狠狠一拳砸在门上，咚地一声闷响。 他知道，锁门没什么不对，因为存放武器装备的仓库根本不可能不上锁，而且必须是钥匙配合密码的双人双锁。 可他真的太需要装备了，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之不得，这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徐、裴二人又一次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法琳，她是两个人最后的希望：“你能打开吗？” 法琳立马摇头：“你俩真当我是万能的？这东西要么技术开启，要么暴力破坏，哪一样我都不行。” 裴紫宁又看向徐振，希望奇迹再次发生。 徐振打开终端，调出战舰资料，顺利找到舱门结构，开启生物芯片仔细记录下来：“等我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 万一有用呢？ 有充足的数据支持，解析功能顺利开启，而且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因为是战舰内部的舱门，所以它的结构并不复杂，芯片甚至在资料中找到了舱门的初始密码，这可把徐振高兴坏了。 可只凭密码打开不开舱门，徐振幽幽地叹了口气：“我需要炸药、切割机或者……嗯，你们等我一会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未落，徐振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裴紫宁瞪圆了好看的眼睛：“诶诶，你干什么去——” “等我——”走廊里传来迅速远离的声音。 法琳同样一头雾水：“他总是这么……嗯，风风火火吗？” “也不是总这样！”就连裴紫宁，都觉得自己的解释太没有说服力。 徐振以最快速度赶到第一次进入战舰的舱门，灰甲人的尸体仍然堆在那里。 他迅速翻找，很快就翻出三把只有握把的等离子光剑，另外还有一只便携式单刃重剑！ 可把徐振高兴坏了。 便携式单刃重剑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冷兵器，合金剑柄折叠剑身，剑血镂空花纹降低重量，看起来体积不大，质量却非比寻常，裸重超过八十公斤，提在手里沉得压手。 就这个重量，还是所有装甲刀具中最轻的那个，更重的还有220公斤的便携式双刃重剑，以及专为重型装甲设计、重达1.08吨的双手重剑。 这东西在所有装甲专用刀具中最轻的那个，装备数量很少，只有精通冷兵器格斗的家伙，才喜欢这种早该被时代淘汰的东西。 要不是觉得这玩意材质特殊有可能劈开舱门，徐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光剑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非常大众化的单兵装备，这东西体积小重量轻，但烧蚀坚固目标需要时间，只适合对付无甲或轻甲目标。 若是遇上动力装甲，等离子束还没烧穿装甲，就先被敌人的反击干掉了。 但三把光剑都完蛋了——凡是和电子设备有关的武器装备，都是电磁屏蔽结构，一般情况下不会被电磁脉冲摧毁，不过可能是这一次的强度太高了，三把光剑全部失效。 抱着一丝希望，徐振找出光剑的资料吸收解析，再拆开逃命扫描故障，发动拆东墙补西墙的能力，顺利修复一把光剑。 这东西不算复杂，他甚至不用进入虚拟空间练习。 带着此行的收获返回底舱，顿时惊呆了焦急等待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追问这两样东西的来历。 “敌人身上舔的！”徐振简单回了一句，随手将重剑扔在一边，扭动剑尾开启光剑，一道一米多长的等离子束出现在徐振手中。 他将温度调到最高，剑刃对准门缝，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三千度的高温立刻融化金属，熔化的亮红色金属沿着门缝缓缓流下，很快又在下面重新凝固，直到光剑切下来，才再次融化继续往下流。 这一过程来回反复，直至光剑切至地面才停下来。 原本紧密贴合的门缝，已经变成了两指宽的豁口。 趁着融化的金属还没凝固，徐振一脚踹倒舱门，灯光自行启动，仓库里灯火通明，照亮了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箱子。 迫不及待地拆开一个箱子，裴紫宁发出爹死娘嫁人的呐喊：“装甲，是动力装甲！” 48 指挥官徐振 总算打开了仓库，徐振幸福得像一只钻进了米仓的老鼠，立刻找了一套适合自己的装甲，脱掉累赘的外衣，先将内甲穿好，再把外甲一件件扣在身上，整个过程好似朝圣一般。 首次开箱，装甲自动连接个人终端，检测徐振的身份。 戴上头盔的那一刻，装甲正式启动，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装甲之内，一种特殊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自检完毕，所有系统全部正常，灰色的面罩显示器点亮，实时展示四周的情况，恰好看到裴紫宁穿好装备。 让徐振意外的是，法琳也穿了一套装甲，正活动四肢，适应穿着动力装甲的感觉。 老徐脸上抽了抽，立刻对法琳表示了怀疑：“你行吗？” 动力装甲是外骨骼的升级版，有穿外骨骼的经验，他和裴紫宁只需要简单的适应，就能穿着装甲行动自如。 法琳回身，动作干净利落，力量恰到好处：“把吗字去了，我对身体的控制，比你们俩精确多了！” 徐振一想也对，电子人嘛，精确是骨子里的本能。 带好武器弹药，提着步枪大声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必须尽快离开。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徐振一定会留在这里，多改一些电磁武器再出去。 “好了！”裴紫宁站到徐振身边。 “我没问题！”法琳拍拍步枪。 “保护好你自己。”徐振意味深长地嘱咐法琳一句，随即大手一挥，“出发！” 他不指望法琳加入战斗，更不指望她能给自己多少帮助，只要她不出问题就千恩万谢阿弥陀佛了。 为保证剩余的装备不落到敌人手里，徐振又把舱门关死，做了个诡雷之后，用光剑加了几个焊点固定舱门。 一行三人离开底舱原路返回，正准备离开战舰，单兵雷达忽然发现急促的警报声。 徐振探头，正好看到几个灰甲人进入装配车间……习惯上，通常把造战舰的车间称之为船坞。 他们的行动非常随意，也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大群的工蜂，似乎是不知道徐振等人躲在这里，但徐振发现对方的时候，灰甲人也发现了异常，他们立刻停止前进，迅速散开，躲到附近的杂物后面，将它们当成掩体。 徐振二话不说，立马关闭舱门：“走！” 外面的灰甲人顿时懵了，一口老槽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咽不下。 不得不说，徐振这一手真的太损了。 战舰本身是个整体，所有的舱门全都关闭之后，很难从外面打开。 以灰甲人现有的装备，他们打不开任何一个舱门，也就是说，他们被徐振关在舱外，根本不可能打开任何一个舱门。 就算还有舱门没锁死也没关系，战舰的内部结构堪称立体迷宫，就那么几个灰甲人，徐振就是把自己地位置告诉敌人，敌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地方。 何况，徐振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地等敌人找过来。 说句老实话，外面正打得激烈，徐振压根儿不想和敌人照面，更不想被敌人拖在这里，考虑到外面很可能还有更多敌人，他立刻带着二女往上走，找到一个舱门爬上舰脊。 除非敌人直接爬上来，否则发现这一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小。 出舰的一瞬间，装甲立刻探测外界的环境信息，提示发现强度偏弱的电磁干扰，也就是说，再过一段时间，蜂群才能进来！ 徐振不敢怠慢，马上开启通讯装置，切换指挥频率：“全体注意，我是闪电，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有听见的马上回话！” 他不需要通报自己的身份情况，因为通讯建立起来的一瞬间，双方的终端就会自动对接身份信息，从而了解徐振的身份。 裴紫宁和法琳先后收到通讯，这是徐振一直期待的好现象。 原本没抱多大希望，只想在敌人找到自己之前，与发起反击的己方人员建立联系，没想到刚呼叫完，耳朵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闪电闪电，我是灰熊！ 徐振喜出望外：“灰熊，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们有二十多人，控制了南河路附近的两栋建筑，正在阻击蜂群，完毕！” 对方的位置自动标记在徐振的终端上，他立刻换了一套台词：“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通报你们和敌人的位置，重复，通报你们和敌人的位置，完毕！”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四方，很快，一个个绿色和红色的光点出现在电子地图上，多的三五十人，少的三五个人。 他们活跃在城市的街头巷尾，与视线中的敌军殊死战斗，每时每刻都有光点熄灭，那是己方消灭了敌方的作战单位，或是战士们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偌大的铁岩乱成一团，守军星罗棋布，敌军也是零零散散。 情况实在是太复杂太混乱，徐振空有指挥官的名头，却没办法指挥战斗。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只知道人在哪里，却不知道是谁在指挥战斗。 守军的指挥系统早就完蛋了，如今各个集群的话事人都是在战斗中自行推举，徐振根本不知道该把命令下给谁。 徐振非常清楚，当务之急不是确立他自己的指挥权，而是尽快梳理指挥层次，重新建立指挥体系，将所有人重新凝聚成一个整体。 想到这里，他马上在通讯中说话：“各单位注意，不管原先是什么身份什么军衔，所有负责人马上向我报告！” 命令下达，却不需要所有人都在通讯中回应，只需要将相应的信息发送到徐振的终端上，徐振就能在地图上一目了然。 他迅速划分区域，每个片区点击一个指挥员，以指挥官的权限发送任职命令，给予众人二级指挥权。 一句话，不管以前是怎么回事，如今统统转正。 任命完指挥员，剩下的徐振就放手不管了。 既然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过度参与，那些新任指挥员会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重新任命班排长。 各级指挥系统重新指定，如此一来，崩溃的指挥体系就重新建立起来，守军再也不是一盘散沙！ 49 三对一 徐振的判断及时、准确、切中要害，可就算没打起来，重建指挥系统也不是那么简单，何况敌我双方激战正酣。 这边还没安排妥当，身后忽然传来法琳的提醒：“脚步声，敌人上来了！” 裴紫宁和法琳一起守卫舱门，可她一脸的茫然，什么都没听见。 她能听见就怪了，法琳耳朵里是一对高灵敏度拾音器，这东西比人耳灵敏太多了，还能听见超声波和次声波。 不等徐振回话，三个人的雷达同时发出警报，徐振和裴紫宁立刻断定来的是一群工蜂。 别问他俩怎么知道，问就是经验。 徐振大步冲到二女面前，纵身跃进舱门：“帮我争取时间！” 裴紫宁二话不说举起了枪，瞄准蜂群飞来的方向。 法琳的动作也不慢，让裴紫宁惊奇的是，这位改造大佬的战术动作居然非常标准！ 蜂群进入视线，两个人同时开火，并不密集的火力十分精准，每一次点射，都有至少一只工蜂坠落。 两个人的配合异常默契，就像共同战斗过很久一般，可她们俩明明就是第一次配合，而且裴紫宁明确地感觉到，法琳一直迁就自己。 也就是说，法琳还没尽全力！ 这可把裴紫宁惊讶坏了，要不是时机不对，非好好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 其实也没多复杂，裴紫宁是真正的训练有素，靠严格训练留下的肌肉记忆吃饭。 法琳这个电子人就不一样了，她第一时间为自己加载战斗模板，战斗技能全部点满，再加上远超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其战斗力瞬间飙升。 奇怪吗？ 一点也不。 说的好听一点，法琳是致力于开发人类的潜能，提升人类身体的战斗力；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狂妄自大，无视世俗伦理的狂人！ 这样一个对战斗力充满希冀的偏执狂，怎么可能换上一具毫无战斗力的身体？她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罢了。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遍布全城的点火拖住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焦头烂额的一号明知兵工厂出了问题，可就是抽不出兵力支援，这批工蜂还是他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 数量不多，密度也不高，所以两女应付起来工不吃力。 同一时间，战舰内部。 徐振落地之后立刻闪身躲避，背靠墙支楞着耳朵，仔细倾听两侧的声音。 他的听力确实比以往有一定的提高，可是和法琳那对拾音器比起来就差远了，再加上枪声的干扰，差不多十秒之后才勉强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徐振不进反退，立刻主动迎上去，躲在一个拐角后面。 近了，更近了！ 他不知道敌人是否发现自己，但对方始终都没降低速度！ 死死压住心中的躁动，直到沉重的脚步声临近，徐振突然将步枪达出拐角，通过光瞄看清来的确实是灰甲人，立刻扣紧扳机猛烈开火，一口气打光半个弹匣。 徐振用的是风暴式短管突击步枪，口径5.72毫米，折叠枪托，弹匣容量九十发。 密集的子弹横扫通道，灰甲人纷纷中枪，可敌人的装甲也不是吃干饭的，子弹打在上面火花乱蹿，可就是打不穿装甲。 敌人迅速扑倒，举枪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密集的子弹打在舱壁上乒里乓啷地响个不停。 徐振打光存弹，收枪换上实弹匣，却没继续出枪开火，而是静静地等在那里，任由敌人的子弹在他的面前嗖嗖地飞过。 大意了！ 他懊恼地想。 动力装甲并不是常规装备，这东西相当于冷兵器时代的重甲骑兵、热兵器初期的重型坦克，在人类殖民星空的历史上，动力装甲之间的直接对抗并不普遍，大多数情况下，重甲精锐的敌人都是装备外骨骼的普通步兵，甚至连外骨骼都没有。 所以，轨道突击队在大多数情况下，用的都是小口径步枪，因为这个就足够用了。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东西打不穿动力装甲，就算在最混乱的战场上，也不会误伤友军。 一直以来，蜂群都是敌人围剿守军的主力，因此徐振下意识地忽略了直接对阵灰甲人的可能性，却不料还没离开战舰，就跟灰甲人发生了正面冲突。 敌人中了那么多枪还是屁事没有，继续开枪除了浪费子弹，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枪声渐渐稀疏。 三个灰甲人站了起来，摘下腰间的剑柄，轻轻一扭，亮出等离子光剑。 既然枪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亮剑好了！ 徐振摸摸那柄挂在腰后那柄折叠式单刃重剑，上前一步，转身面对持剑的敌人，拔出刺刀卡在枪上。 灰甲人心思单纯，却也被徐振的做法惊呆：用刺刀对抗等离子光剑？这人难道是个缺心眼儿？ 灰甲人默契十足，同时迈步冲向徐振。 徐振才不惯着他们的毛病，甩手就是一枚手雷。 一声闷响，手雷在灰甲人脚下爆炸，迎面扑来的冲击波吹得徐振立足不稳，不得不后退两步卸掉冲力。 灰甲人更是震得摔倒在地，但他们居然都没什么大事，很快就爬了起来，只不过受的影响不小，走的七扭八歪，像喝多的醉汉一样脚步踉跄。 可他们依旧不肯放弃，强撑着继续往前挪。 徐振很是诧异，没想到对方的装甲居然扛住了手雷的直接冲击。 他抬起胳膊与肩同高，单手持枪猛烈开火。 但他并不是乱枪扫射，而是放过最前面的灰甲人，把所有子弹都倾泄到后面那俩敌人身上。 装甲挡住了子弹，却挡不住子弹的冲力，两个醉汉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徐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突然动了起来，主动迎向最前面那个敌人。 灰甲人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胳膊一甩，光剑劈向徐振。 徐振敏捷地闪身避开，狠狠一脚踹在敌人腰间，将他踹出去两米多远，重重撞在舱壁上。 这时弹匣打空，徐振迅速更换弹匣。 动力装甲就是方便，眼前实时显示枪里剩余的存弹，觉得不够用了，直接更换就行，防止换弹引发的危险。 50 三对一（二） 敌人趁机冲了上来，一脚踹在徐振身上。 老徐本来可以躲开，但他故意挨了一脚，顺势连退几步，换好弹匣之后立刻举枪，枪口几乎是顶在敌人的脸上，近距离猛烈开火。 枪焰直接喷在敌人的脸上，把头盔烧得漆黑一片，数十发子弹在极短的时间是内，全部命中敌人的面部，头盔上弹痕累累。 表面上看只是多出一道伤痕，可实际上，敌人已经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头盔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动力装甲最重要的部件之一，上面集成了各种传感器，除去视觉和听觉之外，还有单兵装甲天线阵列、通讯设备的天线、。 动力装甲隔绝内外，全靠传感器感知周围的画面和声音。徐振一通乱枪打坏了头盔，立刻让敌人变成了聋子瞎子。 敌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本能地后退躲避。 可他身后就是舱壁，哪有躲避的空间？ 再说了，徐振好不容易抢到这个机会，哪能让他逃回去？ 眼看就要解决对手，远处的敌人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收剑举枪朝徐振开火。 子弹命中装甲，顿时火花飞溅，虽然没打穿装甲，却也依旧子弹的动能，逼得徐振不得不后退，失去了追杀补刀的机会。 徐振转身蹲下，将对敌面积降到最低的同时，甩手扔出第二枚手雷。 爆炸又一次把敌人震得不轻，徐振自己也是一阵烦躁恶心，但爆炸将敌人震散，失去感观的灰甲人五体投地，重重摔在老徐身前。 这还有什么客气的？ 徐振抬想步枪，猛地向下一戳——敌人的装甲上只留下一道划痕，反倒是刺刀当场折断。 敌人仍不死心，手腕一翻，光剑扫向背后。 徐振一脚踏住敌人的胳膊，一举夺下敌人的光剑，单手握剑瞄准敌人颈后的薄弱处，狠狠插了下去。 高温融化了金属，穿焦皮肤肌肉，最后截断了颈椎。 刚刚还拼命挣扎的敌人，转眼变成了无意识抽搐的死尸。 徐振扔掉熄灭的光剑，依旧持枪面对敌人。 剩下的两个灰甲人有些迟疑，三对一都被干掉一个，这人的战斗力未免太强了吧？ 克隆人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尽管心中忐忑，灰甲人再次发起进攻。 徐振故技重施开枪拒敌，不过敌人也学乖了，宁可放弃进攻也不给徐振各个击破的机会，前出的敌人主动后退，后面的敌人收起光剑，举枪开火，和徐振面对面地近距离搂火。 实话实说，一口气挨了那么多发子弹，还真挺耽误事的。 徐振一看这哪行，不过没关系，既然敌人怂了，那他就主动一点好了！ 还没等他主动冲上去，枪里的子弹又打光了，两个灰甲人立即合身扑上。 来不及换上新弹匣，徐振突然抡圆了胳膊，步枪脱手，重重砸在后面的灰甲人身上，当场将敌人砸了个倒仰。 前面的灰甲人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徐振已经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扑过去，探手在腰间一带一甩，单刃重剑的折叠剑刃展开，人在空中双手握剑，猛地来了个力劈华山。 这一剑势大力沉，且速度极快，敌人侧身欲躲却慢了一步，本能地举起光剑格挡。 可光剑只是等离子束，压根儿锁有实体，只在徐振的重剑上留下一道焦痕， 徐振一剑劈在灰甲人肩上，沉重的剑刃深深切入装甲，半边脖颈被这一剑斩开，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最后一个灰甲人心胆俱颤，可还是强撑着不肯逃走。 徐振一脚踹开挂在剑上的敌人，单手举剑指向最后的敌人。 灰甲人一声怒吼冲向徐振，却被老徐侧身让开，一脚踹在腰间倒地，随即眼前一黑，被徐振一剑斩开后颈。 面对敌人，徐振没有半点怜悯、迟疑或者同情。 可战斗结束，他却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 他从没想过用单刃重剑战斗，只是觉得这东西比较少见，才一时冲动带在身上。 毕竟是八十多公斤的负重，带这么个东西，脚步都比其他人重得多。 还好，这东西在关键时刻起了大作用。 话说回来，一对三还能全身而退，徐振自己都觉得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近身肉搏拼的就是谁更快谁更狠，越是迟疑退缩，就越是陷于被动；越是不敢直面对手，就越是死的痛快。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赢得胜利女神的青睐。 敌人仗着人多，犯了轻敌的大忌，否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收起重剑拾起步枪，发现枪身已经变形，干脆扔到一边，捡起敌人的步枪备用。 爬出舱门，外面的战斗已经停止，雷达上一个目标也看不到。 徐振暗暗点头，切换通讯频段，放低了声音呼唤：“二号二号，能听见我说话吗？收到请回答！” 法琳不知道二号是谁，一脸的好奇，裴紫宁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失联这么久，他们俩不会有事吧？ 徐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片刻，通讯里总算传来一个失真的声音：“队长，我听见了！” “严晓航，是严晓航！”熟悉的声音令裴紫宁脱口而出。 徐振也露出一抹微笑：“二号，你在什么地方？” “还在南岸，离河不远！”自打分兵以来，严晓航一直策划返回北岸，只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徐振期待地问：“你们方便行动吗？能不能马上来兵工厂，我在三号船坞。” 严晓航：“我很好，三号为救我受了点轻伤，行动很方便，但是没有船也没有桥，暂时过不去。” 拦城河上不止一座桥，但直到目前为止，它们仍然被敌人控制。 船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就没几条，前阵子全都被敌人凿沉了。 “明白了！”徐振说。 他原本想把严、祝二人找过来，先把他们俩装备上，然后再考虑其他装备给谁。 想法虽好，可惜局势混乱，根本没办法过来。 总不能一人背一套动力装甲，直接送到阵地上吧？ 51 紧急通报 徐振很期待严晓航的回应，可是等了一小会儿，通讯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的心不由地一沉：“二号？你能听见吗？” “二号？” “严晓航！” 徐振的声音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可还是收不到半点回复，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频段仍受余波的影响，因而无法建立通讯。 裴紫宁也一样没底，忍不住问：“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徐振摇摇头，很想说不会，可心里想的却是但愿不会。 “是不是还躲在地下呢？”法琳说。 徐振和裴紫宁对视一眼，都觉得以严晓航的性格，这种可能性确实不低。 “二号二号，严晓航！”徐振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立刻搜索严晓航的个人终端，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应。 难道真出事了？ 徐振马上切换频段，“三号三号，收到请回答！” 严晓航已经没了动静，徐振下意识地认为祝佳晨肯定也出事了，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试一试，压根儿没指望得到回应。 可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就听到祝佳晨瓮里瓮气的大嗓门儿：“队长，队长是你吗？” 徐振立马瞪圆了眼睛：“三号三号，我是闪电，我是闪电！” “哎呀，太好了，总算有消息了！”祝佳晨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使劲拍着严晓航的肩膀，差点把他拍个大马趴。 严晓航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我听见了！” 裴紫宁长出一口气，徐振的眼睛却瞪得更大了：“三号，二号和你在一起吗？” “在呢！” “他怎么不回话？” “他那天晚上为引走蜂群，把终端献祭了。”祝佳晨说。 徐振一听，就猜到那天发生了什么，顿时松了口气：“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就是东躲西藏的，吃不好睡不着……队长，你们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徐振下意识地看了法琳一眼，目光特别复杂：“说来话长……你们俩在什么地方？ “还在南岸，离河不远。”祝佳晨说。 “你们方便行动吗？能不能马上来兵工厂？” “好像……不行吧？”铁憨憨递给严晓航一个疑问的眼神。 严晓航躲在窗边，扒开窗帘小心翼翼地观察：“不行！” 他们俩就躲在河边的一栋空房里，窗外就是横越拦城河的雾虹桥。 这段时间，两个人没少商量过河的办法，但河上的所有桥梁都在敌人手里，大批工蜂以桥梁为依托，牢牢掌握水面的控制权。 事后两人才发现，那天晚上若不是声东击西吸引了蜂群的注意力，他们俩绝对没希望游过拦城河。 徐振叹了口气，又嘱咐两人几句才结束通话。 他原本打算先把严、祝两人装备上，然后再考虑其他人。 舰上的装备就那么多，按说给谁都是给，可给远不如给近，给疏不如给亲，徐振更愿意优先装备自己信任的人。 可惜，想法虽好，严、祝二人根本没办法过来，总不能一人背一套动力装甲，直接送到阵地上吧？ 徐振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通话期间始终关注战场上的变化。 从各个方向的反馈可以发现，城市外围基本被守军控制，但城内仍是敌方占据绝对优势，物资仓库和空港等重点区域，始终掌握在敌人手中。 所有试图进攻这些区域的部队，全都被敌人剿灭。 徐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得不下达新的命令：“所有人注意，从现在开始，不得靠近物资仓库、空港通讯中心等重点目标，还有，兵工厂正处于空窗期，我命令，附近的部队马上进入兵工厂，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他的终端忽然收来自雷霆号的紧急提醒：敌舰队正在靠近，预计三十二分钟后抵达铁岩上空，请你部尽快结束战斗，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知道敌人的舰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铁岩上空一次，但一般情况下，敌舰的舰队并不会轰炸地面目标。 这倒不是敌人心慈手软，而是早在开战之初，值得敌舰开火的目标已经毁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全部被敌人占领。 打那以后，守军的反攻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敌人只靠蜂群就能解决问题，根本用不着战舰开炮。 可今天不一样，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反击的守军，其空前之大，范围之广，都是前所未见。 敌人绝不会坐视铁岩重归守军，哪怕只是为了瓦解守军的战斗意志，敌舰也一定会加入战斗！ 除非守军有能力威胁高高在上的战舰，否则只要舰队加入战斗，这一仗的胜负将再无悬念。 可守军要是有这个能力，铁岩又怎么会落到敌人手里？ 此时此刻，徐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雷霆号身上，马上回复一条消息：雷霆，能否对抗敌军？ 想了想，又改成了：能否掩护我军。 他虽然不知道雷霆号的情况，可雷霆号若是有这个能力，又怎么会任由敌人的舰队肆意妄为？ 连传递消息都不敢直接通话，只这一点就很说明问题了。 果然不出所料，徐振很快收到回复：“不能。” 既没说明原因，也没有任何解释。 留给守军的时间不多了！ 可好不容易扳回来的一点优势，难道就这么白白放弃？ 徐振开启指挥频道，用极其沉重的语气说：“所有人注意，刚刚接到的消息，敌人的舰队将在三十分钟后抵达铁岩上空，我们必须在敌舰抵达前放弃表面阵地，全体撤入地下堡垒……说实话，我很不甘心，更不想放弃，我相信你们的心情也都和我一样，现在，趁着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我希望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一起开动脑筋想想办法……我必须提醒各位，每一个坚持到现在的战友，都是我们不能失去的宝贵财富，所以，我给大家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仍然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所有人必须立刻撤入地下……完毕！” 52 气可鼓而不可泄 通讯中一片沉默。 没人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战果，可大家更不能在明知危险即将来临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坚守阵地。 仍在与敌人激战的战士，肯定没工夫想那些有的没有，可战斗已经结束的地方，所有人都开始琢磨这个问题。 可惜，没有答案。 如果有，守军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大家连继续打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反正也是放弃，还拼什么拼啊，早撤早拉倒！ 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人为牺牲的战友不值。 活着的人还有选择的机会，可牺牲的战士呢？ 前后不过片刻之间，刚刚还拧成一股绳的守军，已经出现了军心涣散的苗头。 徐振也没想到自己的话有这么大的影响，可该不该说都说出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很想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可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把话圆回来。 不得不说，徐振还是太没经验，太嫩了。 裴紫宁也跟着着急，可她还不如徐振呢。 反倒是法琳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提了个建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能让敌人的舰队投鼠忌器……” 这句话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徐振灰暗的脑海。 他腾地站了起来，像是上足了发条一样走来走去：“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 裴紫宁的目光始终跟在老徐身上，又是担心又是期待。 徐振忽然停步，一把攥住法琳的手，用力晃了几下：“谢谢，谢谢提醒！” 他是真心感谢法琳的提醒。 说实话，因为法琳将徐振当成了实验对象，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十分对立，徐振始终对法琳抱有极重的警惕。 可在离开实验室之后，法琳几次在关键时刻提出建议，全都准确切中要害，让徐振对她的观感变得越来越复杂。 说接受吧，心里实在过不了被改造那个坎；可说敌视吧，偏偏又离不开对方的帮助。 就连徐振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敌视法琳，内心深处已经出现了几分认同。 “没关系。”法琳说。 裴紫宁忍不住问：“你想出办法了？” 徐振点头：“想出来了。” “那你还等什么？” 徐振下定决心，打开电子地图，标记了两个位置：“全体注意，我命令，凡是能在十分钟内赶到物资仓库的部队，立刻出发前往物资仓库，做好进攻准备……注意，姿态必须给我做出来，越明显越好；凡是在二十分钟内能赶到空港的部队，立刻出发前往空港，注意，这边的行动越隐秘越好，宁可放弃，也不准暴露；其他人十分钟后脱离战斗，撤入地下堡垒！” 指挥频道里一片安静，虽然不知道徐振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大家都清楚，这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时间不等人，当兵的也没那么多问题，各部立刻执行命令。 仓库方向，越靠近仓库工蜂就越多，很多部队直到现在依旧与蜂群激战，根本无法脱离战斗，更不用说靠近目标。 倒是距离远一些的部队，迅速向仓库方向转进。 还有一些距离更远的部队，他们很难在十分钟内赶到仓库，可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依然第一时间出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全速行军，唯一的要求就是及时抵达进攻位置。 战士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如同江河流入大海，向物资仓库汇聚。 空港方向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可在敌人难以监控的地下，不知道多少战士成群结队穿过下水道，悄悄包围空港。 就连徐振等人，也都离开船坞，全速赶往空港。 徐振陆续接到仓库方向的就位报告，十分钟后，还有不少部队仍在赶往仓库的途中，但时间不等人，徐振临时任命了一个现场指挥官，按时下达进攻命令。 仓库方向顿时枪声大作，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副不打下来绝不罢休的姿态。 然而徐振给这个方向的命令并不是一举拿下物资仓库，而是发起大规模佯攻，声势做的越足越好，尽最大努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十分钟内达不到预期效果，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撤入地下，为此，部队还没发起进攻，就有一批人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线。 说穿了还是声东击西的老一套，打算把空港方向的蜂群调动起来。 这个时候，徐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仓库方向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那没什么好说的，按计划执行就完了。 反之，若是敌人对仓库的危局视而不见，徐振就得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冒险发起进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实在不行，还可以撤出铁岩，重整旗鼓后再打回来。 仓库方向的战斗异常激烈，开战后仍有部队不断抵达，而且都是立刻投入战斗，敌人损失的工蜂越来越多，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 然而空港方向的敌人始终不为所动，很明显，敌人也知道哪边轻哪边重，绝不会丢了西瓜捡芝麻。 这下徐振可有点吃不住劲了。 他没走地下通道，又有动力装甲的加成，所以速度非常快，这时已经赶到了空港附近。 按说，敌人早该发现他的行踪，可对方就像没看见一样，所有工蜂全都守在空港附近，死死守住飞船。 十分钟转眼就到了，雷霆号再次发来提醒，敌人马上就到！ 徐振立即命令仓库方向的部队撤出战斗，可空港方向却让他犯了难。 打吧，没胜利的希望；撤吧，已经受了挫折的士气会不会再受打击？ 他这个指挥员原本就是捡来了，有没有权威倒不重要，可一旦士气没了，再想发起反击可就难了！ 他隐约记得一句古话：气可鼓而不可泄！ 就算空港打不下来，至少也是在己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发起过反攻了，哪怕失败哪怕牺牲，至少尝试过了，不管怎么看，对士气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要是不打就撤下来，战士们会怎么想？老百姓又会怎么看？ 想到这里，徐振把心一横：没说的，打！ 53 起飞，快！ 星历1744年10月12日夜里的铁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晚上。 物资仓库位于拦城河南侧，距离水面不远，与空港隔河斜对。之所以将仓库设置在河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方便运输。 拦城河北岸，空港附近的一处天台之上，徐振远眺环绕飞船的大批工蜂，向围攻仓库的部队下达新的命令：“周乔，敌人的舰队马上就到，所有人立刻脱离战斗，最快速度撤入地下！” 周乔是他临时任命的指挥员，是一位资深军士，也是第一个率队赶到物资仓库的指挥员。全权执行仓库方向的佯攻任务。 他忠实地执行了徐振的命令，按时发起进攻，消灭了大批工蜂，迫使敌人的防御圈一缩再缩。 但周乔的压力同样极大，因为部队虽然集结起来了，可大家都是当初打散的人员，又经历了长时间的围剿，身上的弹药原本就不多，打起仗来束手束脚。 为了完成任务，周乔不得不命令部队节约弹药，如果有充足的物资支持，他完全可以带领部队一口气打进物资仓库！ 接到命令，周乔却犯了难。 他遥望河对岸的空港，不答反问：“指挥官，你空港打是不打？” “打！”徐振说，“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执行命令，马上！” “是！”周乔答应一声，拎着枪就上了一线，“所有人注意，我需要一批人志愿断后，其他人立刻撤出战斗！” 话音未落，他第一个拍击终端，发出志愿断后的信号。 身为指挥员，必须身先士卒。 战士们纷纷仿效，仅仅一秒出头，断后名额全满。 周乔及时补充：“撤下去的留下弹药，留下的马上前出，越靠近仓库越好……注意隐蔽！” 留下的战士只有十分一，周乔发现战士们迟迟不肯撤出战斗，顿时急红了眼：“非断后人员，马上撤出战斗，否则按拒不执行命令处理！” 战士们终于行动起来，涌向距离最近的竖井，排着队跳入井下，没多一会儿，该撤的就全离开了。 周乔下意识地看了天空一眼，心中一阵庆幸，还好敌人的舰队还没到！ 南岸的枪声始终没停，北边的徐振心里没底：“周乔，你那边什么情况？” “报告，大部队撤下去了，我带着部队断后，无法脱离，重复，无法脱离！” 徐振心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周乔，坚持住，有机会马上撤下来！” 他知道战场上永远充满了意外，知道什么叫慈不掌兵，更知道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当他的命令导致战士们陷入绝境的时代，徐振却没办法无动于衷，哪怕留下的都是志愿者。 还是那句话，他的军衔升上来了，职务也提上来了，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小小的中尉军官，而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员。 周乔的年纪比徐振大得多，他能听出徐振话里的愧疚，冒头干掉一只工蜂之后，立刻伏身挪动位置：“明白……”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黑暗的城市里陡然爆开一团烈焰，接着更多光束落下，城市中到处都是爆炸，熊熊烈焰映红了黑暗的天空。 奇怪的是，轨道轰炸的目标都是此前守军与敌方交战最激烈的区域，可如今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地方的守军已经撤入地下，敌军却后知后觉，轰炸早就没人的守军阵地。 徐振想不明白，敌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看守军的阵地不顺眼，为防守军再度利用阵地，因此防患于未然？ 来自敌舰的炮火徐徐推进，逐步将城中的守军阵地一一摧毁，徐振紧紧盯着光束的落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眼瞅轰炸就要覆盖南岸，却意外地看到光束越过仓库区，继续清扫其他区域的阵地。 徐振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整个人差点虚脱。 他很想问问周乔的情况，可他担心敌人通过监听通讯信号锁定周乔的位置，所以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 徐振立刻命令部队进攻空港，他的背后，是不断落下的强光和遍布城区的爆炸。 一声令下，空港附近枪声大作，每一个竖井都探出不止一支步枪，战士们向工蜂、向敌人，向飞船发起猛攻，数不清的子弹冲天而起，到处都有工蜂坠落。 枪声混在一处，犹如汹涌的海潮，完全分不清个数。 就连徐振都懵了，闹不清到底有多少部队参与进攻。 蜂群的反攻迅速而犀利，它们三五成群，分头扑向守军的火力点，锁定目标接连开火，一时间，满天都是闪烁的光束。 徐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敌人的主力是没有生命的无人机，损失的再多也不伤筋骨，己方可是活生生的人，多牺牲一个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如果反攻来的再晚一些，给他一点时间多造一些电磁武器就好了！ 同一时间，敌军指挥部。 尽管大量守军主动撤出战斗，可先是仓库再是空港，形势并没有出现根本性的好转。 如果一号肯把其他区域的工蜂全都撤回来，自然可以稳住局势，问题是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控制权，不想再把剩余的区域留给守军。 把失去的区域抢回来倒是不难，可零号看重的不是地盘，而是人口，人口，人口！ 哪怕只被守军占领一夜，那些来不及送走的人口，一定会被守军藏起来。 兵工厂毁了，蜂群损失惨重，完不成预定计划，他怎么向零号交待？ 更重要的是，自打守军发起反击，零号就再也没出过声，明显是考验他的应变能力，应对的好自然一切照常，可要是应对的不好，那还指不定是什么结果呢！ 一号的压力大啊！ 别以为一号就能为所欲为，他只是零号从一群兄弟姐妹里随便挑出来的幸运儿，惹零号不高兴了，照样送去回炉！ 空港方向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看得出，守军营救被捕民众的心情十分迫切。 一号内心挣扎，但很快下定决心：“命令飞船马上起飞，快！” 54 坠落 一号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考虑了很久。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铁岩压根儿没有真正的空港，依靠固有的建筑支撑飞船，确实是个好主意，可也让飞船附近的环境过于复杂，必须投入大量兵力，才能有效守卫飞船。 若是真正的空港，只需要目前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部队，就能守得牢似铁桶。 可在这里呢？投入了那么多工蜂，却还是捉襟见肘左支右绌！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飞船，更准确地说是飞船上的民众。 只要飞船离开，守军就没了目标，一号也不需要再守着空港，完全可以把解放出来的兵力调走，稳定其他方向的局面。 不管怎么看，一号的决定都是有利无害。 最多，就是今后运送人员时稍微麻烦一点。 接到命令，飞船立刻点火预热，做好起飞准备——这么大的飞船，还降落到地面，可不是说起飞就能飞起来的，这就跟飞机必须先滑跑再起飞是一个道理。 发现飞船的推进器有动静，可还没等徐振看个清楚，推进器里陡然喷出焰热的尾流。 与此同时，飞船启动反重力引擎，在推进器和引擎的双重作用之下，庞大的飞船缓缓脱离支撑柱。 徐振可没想那么多，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把人救出来！ 发现飞船想起飞，他立马急了：“全体注意，加强火力，谁有重武器，给飞船一下子！” 他这个要求真的太高了。 换成二十多天之前，重武器不敢说遍地都是，起码是不缺，可如今真的是凤毛麟角，就算是有，也只是一发两发成不了气候。 徐振自己倒是扛着着八发导弹的便携式导弹箱，问题是这玩意射程有限，而且敌人的防守那么严密，他非常怀疑这批导弹有没有机会命中目标。 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经验判断的结果。 出乎徐振的意料，还真不缺手里有存货的，几道尾焰拖着烟迹，同时从不同方向蹿入空中，直取空中的飞船。 大批工蜂马上开火拦截，空中爆开几朵烈焰，所有的单兵导弹无一例外，全都在命中前完蛋。 不能再犹豫了！ 徐振拔腿就往前冲，猛地一跃，从脚下的天台跳上前方的天台：“掩护我！” 想命中飞船，就得拉近距离，靠的越近越好！ 裴紫宁收枪，单膝跪地启动导弹舱，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二十四枚只比手雷长一点、粗一点的单兵导弹发射升空，它们展开还不到半个巴掌大的翅膀，紧紧跟在徐振的屁股后面。 不远处的法琳，同样也是二十四枚单兵导弹。 一群工蜂发现这个方向的异常，马上分出一队展开拦截。 没等工蜂飞过来，跟在徐振身后的两枚导弹突然加速，抢先到徐振前方的同时释放大量烟雾，将徐振的身影完全遮挡。 迎面飞来的工蜂还没锁定目标，就失去了徐振的踪迹。 这要是来几个灰甲人，就算只凭经验，也能把徐振的话位置猜个八九不离十，一通火力覆盖就能解决问题。 可工蜂那简单的逻辑程序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找不到目标就是找不到，压根儿就不可能朝烟雾里开火。 一对烟幕弹失效坠落，另一对立刻补上，始终维持着掩护徐振的烟幕。 裴、法二人也没在后面看热闹，而是迅速跟上，就在徐振身后几十米——这个距离确实不算近，可对动力装甲来说，已经和肩并肩没什么区别了！ 烟幕弹一共就那么多，根本经不起消耗，三个人全速前进，以极快的速度在天台之间纵跳，距离飞船越来越近。 飞船预热还没结束，可在一号的催促之下，正在逐渐增加功率，庞大的飞船缓缓上升，已经有脱离支撑的迹象。 徐振一看立马急了：“全体注意，加强火力，掩护我！” 距离已经很近了，再不发射就来不及了！ 他立刻打了几个手势，仅剩的几枚烟幕弹快速上前，留下一片薄薄的烟幕。 徐振在烟幕的掩护下启动导弹箱，箱盖打开，八枚圆头圆脑的单兵导弹同时点火脱离，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径直扑向即将脱离空港的飞船。 尾焰并不明亮的光芒穿透烟幕，被附近的工蜂捕捉，它们立即开火拦截，但在烟幕的干扰下，拦截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烟幕挡不住实弹，可这东西对激光的拦截效果却非常不错，哪怕工蜂锁定了目标，光束也会被烟幕阻拦削减。 当导弹冲出烟幕的时候，距离飞船已经不远。 可附近全都是工蜂，这枚导弹只飞出二三十米，就被密集的光束摧毁，凌空爆成一团烈焰。 爆炸和闪光干扰了工蜂的镜头，后续的导弹虽然也被摧毁，却也飞得更近了一些。 就这样，一连六枚导弹都被蜂群成功拦截，但它们的牺牲非常值得，因为第七枚导弹终于冲破阻碍，准确命中飞船的尾部。 导弹轰然爆炸，一台推进器在爆炸中损毁爆炸。 这个时候，飞船已经脱离支撑柱，悬浮七八米高，即将加速远离空港。 哪成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中弹，失控的飞船出现侧倾，缓缓地、沉重地、却不可逆转地坠下，重重砸在支撑柱上。 轰然闷响之中，那几栋大楼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表面玻璃墙成片炸碎，有的是墙体在撞击中开裂，也有的是被飞船坠落时撞得歪向一边。 好在，总算是撑住了，没让飞船一头栽到地上。 飞船内部更是一片混乱，毫无坠落经验的船长大脑一片空白。 船尾的推进器终于熄灭了，反重力引擎也不再运转，直到这个时候，船长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这个船长肯定干不下去了，关键是会不会被零号送去回炉！ 他是和自然人接触最多的克隆人之一，早就不像从前那样单纯，此时此刻，他只想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老老实实等着回炉。 于是，这个胆战心惊的船长悄悄脱离岗位，接着找机会离开战舰，趁乱逃离现场。 55 客观条件不允许 清晨，拦城河上硝烟未散，两岸却已不闻枪声，只有成群的工蜂往来出没。 战斗断断续续打了一夜，直到黎明前，徐振才命令部队撤出战斗。 敌人并未趁机发起反攻，而是牢牢守住阵地，不留半点可乘之机。 一号已经打出经验，知道守军惯用声东击西的伎俩，所以他宁可错过机会，也绝不贸然行动。 昨夜之前，他一直以为打散的守军再无反击之力，不料一朝惊变，不仅蜂群损失惨重，原以为早在控制之下的城市大半易手，如今的一号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一号即疲惫又憔悴，躁动的心情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零号的计划是以无人机全面控场，不止铁岩需要大批无人机，其他城市的缺口更是高的惊人。 可谁能想到守军居然毁了无人机工厂，如今不止铁岩不够用，本该支援其他城市的工蜂，也都被昨夜的爆炸毁于一旦，原本的计划瞬间变成了泡影，一号彻底乱了方寸，绞尽脑汁想了一夜，也没想出怎么才能向零号交待。 而且铁岩目前的局势十分复杂，他必须静一静，再好好观察一下，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这不是一号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克隆人这个群体经历的太少，思维相对单纯，很多人类可以轻易判断理解的东西，在克隆人眼里却非常复杂，必须仔细考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日头慢慢升起，雾气逐渐消散，一群灰甲人赶到空港，在飞船和天台之间搭建便桥，没多一会儿，一群群被俘民众在蜂群的看管下走出船外，转入附近的建筑里集中看管。 原本用来抓捕民众的无人机，正往返于两岸之间，将仓库里的物资送到空港，分发给被俘的民众。 这一幕被远处的徐振看在眼里，他立刻露出一抹微笑。 很明显，敌人的飞船一时半会修不好了，如此一来，他不仅给自己，也给被俘的民众争取了更多时间。 “留几个人看着，其他人撤离！”徐振说。 “是！”吕庆答应一声，马上安排人手。 接到命令，隐藏在空港附近的部队悄悄撤走，只留下数个隐蔽的观察点，时刻关注敌军的一举一动。 仓库那边也是一样！ 仗是不打了，可双方的矛盾尖锐着呢，怎么可能放着敌人不管不问？ 众人返回兵工厂，徐振一边走一边吩咐：“小裴，你通知各个区域的负责人，九点整开个会，方便的尽量来兵工厂，不方便的远程参加……通知严晓航和祝佳晨，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好！” 返回兵工厂后，徐振把一间空置的仓库定为临时指挥部，没多一会儿，第一批与会人员赶到，严、祝二人也跟着赶了过来。 众人见面，恍如隔世，虽说只是几天不见，可严晓航和祝佳晨都比分开的时候憔悴多了，看得徐振心酸不已。 严晓航一肚子的委屈，要不是时机不对，非拉着徐振好好倒倒苦水不可；祝佳晨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见到徐振立马就是一个熊抱，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裴紫宁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铁憨憨热情的拥抱……这家伙，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澡了，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九点整，会议开始，可赶来开会的一共就俩人，一个是吕庆，暂时担任空港方向的指挥员；另一个叫贺云波，是兵工厂一带的领头人。 其他人全都在临时启用的会议频道里，通过全息影像参与会议。 “现在开会！”徐振说，“昨天晚上太匆忙，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振，铁岩地区新任指挥官，首先做一下战斗总结……小裴，情况都报上来没有？” “还没有！”裴紫宁摇头，“昨晚都打乱套了，具体情况还需要时间统计。” “伤亡情况呢？” “牺牲一百多人，轻重伤三百多人。” 损失远超预期，徐振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们的损失不小，但收获同样很大，昨夜一战，消灭了大批无人机，收复了城市外围的大片地区，通讯也得到了全面恢复，最起码，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挨打，连无线电都不敢用！” 众人深有同感，纷纷表示赞同。 “但是！”徐振话风一转，“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目前的局面仍是敌强我弱，我们之所以能打赢这一仗，不是敌人多么疲弱，而是敌人的主力早就离开了，要不是这样，反击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开会之前，还有人质疑我的决定，问我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消灭敌人！”说到这里，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是我不想消灭敌人吗？这是我们根本没有消灭敌人的能力啊，我的同志哥！” 徐振痛心疾首：“各位，这个问题一定要和战士们讲清楚，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第一个原因就是事发仓促准备不足，即不清楚敌方的具体情况，我们自己的指挥系统也有很大的问题，人员又太分散，只要随便想想，就是一大堆不利于我方的问题……这里特别强调弹药问题，现在的情况是打一发少一发，还根本没地方补充，继续打非漏腚不可，赢的几率太小，败的几率倒是很高，与其把老底露给敌人，不如见好就收。” “第二个原因比较复杂，最主要的就是敌舰还在外空！”徐振指指头顶，“就算我们有能力消灭所有的敌人，那战舰呢，我们能把敌人的战舰打下来吗？想想吧，只要敌军还在，敌舰就不会铤而走险，如果把敌人全都消灭了，那敌舰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轰炸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敌人可是没得感情的克隆人，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就是把整个铁岩彻底抹平我都不觉得奇怪！” 众人基本都没想到这一节，徐振立刻赢得大家的一致赞同——这位的指挥能力还有待时间检验，但战略眼光确实不差。 56 十月整编 徐振一口气说完，马上转换话题：“我们现在有几个问题急需解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指挥系统的问题。昨天虽然任命了几位指挥员，但那毕竟是事急从权，现在我们重新梳理一下……小裴，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裴紫宁马上回答：“不完全统计，一千多人吧。” “一共就只剩下一千多人？行吧。”徐振叹气，“我准备把现有的部队分成五个部分，一是仓库大队，大队长周乔。” “二是空港大队，大队长吕庆。” “三是兵工大队，大队长贺云波。” “四是直属大队，大队长由我本人兼任。” “以上是我们目前的主力，其他的零散人员暂时不计入主力编制，另外安排人统一管理。” 徐振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他原本也想搞得正式一点，先搞个临时指挥部，再把战士们分成一、二、三、四几个营。 满不满编暂时不予考虑，先把骨架搭起来再说。 可是一般来说，每支部队的一字头，都是最能打的部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他直接这么搞，很可能引起部分人的反感，所以干脆摒弃数字命名的方式，改为地域冠名。 如此一来不仅避开了雷区，还能营造竞争的气氛，谁有想法，那咱们就看战绩说话，谁消灭的敌人最多，谁就是一字头，既简单又明了。 徐振想的倒是挺全面，可话说回来，铁岩都打成这副鬼样子了，还有心情操那份闲心的又有几个？ “仓库大队和空港大队就不多说了，主要任务是对抗这两个方向的敌军，周乔！” “到！” “吕庆！” “到！” “你们俩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尽快报给我，我尽最大努力想办法解决！” “是！” “兵工大队的主要任务是守卫兵工厂，组织和恢复生产……嗯，贺云波！” “到！” “你对兵工厂的情况熟悉吗？” 贺云波摇头：“知道一些，但不是很了解。” “那你就专心负责战斗这一块吧……武器弹药的运输也得靠你们。法琳，你负责组织和恢复生产，怎么样？” “好！”法琳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直属大队目前还没有影子，即没有人也没有准备，我本来的想法是抽调一批人，装备动力装甲，成为我们最致命的拳头，但是考虑到敌人的动力装甲数量不多，而且都是分散使用，所以我觉得，最好是每个大队发几套动力装甲，由大队长挑选合适的人员使用，平时跟随各队应对紧急情况，一旦有需要，还可以迅速集结，集中使用，你们的意见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大伙还能有什么意见？同意就是了。 徐振就是把动力装甲全都留在自己手里，大伙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老徐也不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他一共在战舰上发现了四十多套动力装甲，准备发下去一半儿，剩下的暂时留在手里，回头再以之为基础，组建直属大队。 在他的计划里，直属队人数不会多，但每一个人都得有极强的战斗力，他们必须是铁岩驻军最坚硬的拳头。 “很好！”老徐点头微笑，“下一个是兵力问题，我们只有一千多人，敌人除了铁岩这一批之外，其他城市肯定还有更多敌人，所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尽快扩充兵力，小裴，这个你来负责，尽快我们解救的民众里挑一批人，组建民兵队伍，挑优秀的补充各部。” “我们不仅要考虑到自身的实力问题，还要考虑到将来，是否需要支援其他城市的问题，懂我的意思吗？” “懂！”裴紫宁说。 这有什么不懂的，无非就是尽可能扩大民兵的编制，必要时全部转为现役就完了。 秋原星本身就是边疆殖民星，原本就有一套完整的动员机制，她只要按部就班的发起动员就完了。 “还有没有问题？”徐振问裴紫宁。 “武器装备怎么解决？” “这是下一个要讲的问题。”徐振说，“法琳，目前兵工厂在我们手里，我希望你尽快恢复生产，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优先制造单兵装备，先把所有人武装起来再说。” “可以！”法琳说，“但我现在没法回答你，我必须先从民众里把技术人员找出来，再全面摸一下兵工厂的底子，有了结果再给你准确的答复。” “没问题，原则上是越快越好，但我建议你先搞定轻武器的生产问题，然后再逐步扩大。” “好！”法琳点头答应。 “基本上就这样了，贺云波，兵工厂你人头熟，找几个熟悉情况的人跟着法琳，配合她的工作，最好是能把原来就在兵工厂工作的人全都找回来！” “没问题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安排！”贺云波笑呵呵地说。 他最少也得有三十多岁了，是现场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可不见到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特别的和善可亲。 “其他人还有没有问题？” “没有！” “很好，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有问题的会后单独找我，散会！” 会议频道关闭，吕庆马上来到徐振面前：“徐队，我们的弹药实在是没多少了，能不能想想办法，尽快补充一批？” 徐振很是头疼：“你先回去，我尽快！” 吕庆离开了，徐振又叫上法琳：“尽快把情况摸清楚，这么大的兵工厂，总不会一点库存都没有吧？” “这个我知道！”贺云波主动凑上来，“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兵工厂的库房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地上的部分来不及转移，都落到敌人手里了，但地下那些还都在！” 徐振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来来来，老贺，你马上带我过去看看！” 这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好！”贺云波也是个痛快的，立刻头前引路，没多一会儿，众人抵达地下二层的秘密仓库，暗门一开，徐振的眼睛立马就看直了。 57 复合步枪 暗门后面是个面积颇大的仓库，但它的天花板只有两米多高，给人的感觉特别压抑。 这也是地下空间的通病，高度基本都是两米出头。 仓库里堆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装备，它们东一堆西一摞，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分门别类。 贺云波主动介绍：“徐队，这是敌人打过来的时候，我们抢运过来的，都是不能落到敌人手里的实验武器！” 当兵的，没人能拒绝先进的武器装备，徐振自然也不例外。 可严晓航比他还要快上一步，顺手抄起一支步枪，端在手里仔细打量。 这支步枪很有特点，除了看起来很科幻的枪身之外，最惹人注意的地方，就是枪管上加了个鸡蛋那么粗的套子，就像一支微缩版的马克沁，明明是件很精致的东西，可看起来却给人一种蠢笨的感觉。 徐振脱口而出：“复合步枪？”他扭头看向法琳，心中充满了疑惑。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肯定和实验室有关！ 徐振在实验室那份资料里看过这东西的设计图，简单点说，复合步枪就是普通步枪和电磁步枪的综合体，所以叫复合步枪。 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给普通步枪加一套电磁加速附件，大幅度提高弹丸的出膛速度，达到增强威力的目的。 按资料上的理论，可以将子弹的出膛速度提升到每秒四千多米。 或许有人会说，为什么不直接制造电磁步枪？搞这种二合一的玩意，不是股裤子放屁么？ 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制造纯粹的电磁步枪并不困难，但这里有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那就是枪管长度决定电磁步枪的出膛速度，想到达理想的威力，枪管就不能太短。 普通步枪的出膛速度，大约在每秒一千米左右，电磁步枪使用同样长度的枪管，子弹的出膛速度竟然还不到七百米！ 想达到同等的威力，起码要把枪管加长三分之一！ 当然了，提升发射功率也是个很有效的办法，但军方必须在电池容量和发射次数上取得一个平衡，提升功率的必然结果就是耗电量的增加和发射次数的降低，这是军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易的结果。 这个平衡点，行业内称之为理想功率。 复合步枪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设计出来的新式步枪，既有安全可靠、维护方便的传统结构，又有电磁步枪初速快、威力强的优点。 同等长度下，复合步枪的射程是普通步枪的两倍，威力不低于三倍！ 而且这东西是普通步枪的底子，拆掉电磁部件就是一把造型略微有点怪异的普通步枪，就算电磁部件出现故障，也不影响继续开火。 威力下降那也是一把枪，总比彻底变成烧火棍好得多吧？ 换句话说，只要外形合适，普通步枪也可以加挂电磁附件，秒变复合步枪，完全可以对现役武器进行全面升级，而不是重新装备新式步枪，从而节约大量军费。 不过，出膛速度太高，会加大枪管的磨损，降低使用寿命。 据徐振所知，除复合步枪外，军方设计过复合手枪，但手枪的枪管实在太短，电磁附件的体积又太大，改装之后不止结构特别复杂，体积也增大太多，威力却没多大提高，总之就是得不偿失，最后胎死腹中，相关的设计一直停留在纸面上。 没想到，这边居然造出了实物！ 法琳轻轻一笑，也抄起一支，直接背在身上：“通用弹匣，装上电池就能用，不来一支？” 这里一共也就十来支样品，徐振哈哈一笑，带头拿起一把，其他人一看，全都争先恐后，片刻之间，就把所有复合步枪分了个干净，一个个笑逐颜开，都跟出头捡了钱包似的。 法琳顺手抄起一个箱子，打开之后展示给众人，里面整整齐齐装满了电池。只不过，常用的高能电池是灰色，箱子里面的是浅黄色。 “这是超能电池，电量是高能电池的三倍左右，充电时间短，放电时间长……” 话音未落，徐振已经一把抢到手里：“谁也别抢，由我保存，回头按需分配！” 大伙大眼瞪小眼儿，合着全都归你了是吧？ 法琳倒是没什么意见，痛快地答应下来。 徐振还不死心：“就这一箱？” “应该就这一箱，复合步枪的配套！” 徐振一听，好么，合着必须得分下去是吧？老子才没那么缺心眼儿：“先用高能电池顶一顶，回头优先安排造一批。” 法琳直翻白眼：“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东西是实验产品，成本是高能电池的七倍，量产？哪有那么容易？” 徐振一阵肉疼，可最终还是忍痛打开了箱子，平均分发下去。 法琳还不忘提醒：“都注意了啊，这个不是高能电池，不能往外骨骼里装！” “那动力装甲呢？” “也不行！” 徐振一听，心里不免失落。 他还打算靠这玩意，把动力装甲的续航时间提一提呢！ “这个是超小型单兵导弹。”法琳拿起个半尺见方的铁皮盒子。 “这么小？” “别看它小，威力还可以。”随手扔给严晓航，法琳又指向角落里的超在号装甲背包，“那个是单兵粒子炮，威力很不错！” “智能定向地雷……” “微型预警机……” 法琳每说一样，大伙的惊讶就要加深几分，可严晓航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先进装备，为什么不装备部队？”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如果这些新装备全部列装，那么敌人来的时候，战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哪怕只有一丝丝也好！ 法琳摇了摇头：“因为军方必须考虑成本，装备不是越先进越好，而是威力够用就行，同等条件下，都是哪个便宜用哪个！” 众所周知，越先进的东西成本就越高，这不是现如今才有的毛病，历史上，很多设计十分超前，性能十分优越的武器装备，都是因为成本问题无法装备部队，眼前这些东西不过是小小的冰山一角。 58 冰山一角 （本章是不满意57章，扩写出来的，已经看过的还请见谅。） 铁憨憨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先进的步枪，怎么会是因为便宜？” “不相信？”法琳笑了，“复合步枪看起来确实很先进，但它的基础是暴风突击步枪，外形看起来区别很大，但是内部结构没有任何区别，只需要简单的改装，就能给普通步枪加上电磁套件，无非没原型枪这么严丝合缝，看着又傻又笨就是了。” 听她这么一说，大伙就全都懂了。 全面装备电磁步枪，必然撤装暴风步枪，别看一支步枪没多少钱，可这一装一撤，就是大笔燃烧的军费。 可现在呢？ 复合步枪研制成功，军方只需要升级现有步枪，就能完成装备的更新换代，大幅度提高步枪的威力和射程！ 法琳拿起一支复合步枪，没见她怎么动作，就把枪管上的电磁套件拆了下来，变成普通枪管：“如果电磁套件损坏，可以继续当普通步枪使用，就算威力下降一些，也比彻底变烧火棍好吧？而且电磁套件是在步枪的基础上辅助加速，既不增加全枪长度，发射功率和耗电量又比电磁步枪小得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改造之后枪管磨损更快，对使用寿命有影响。” “原型枪也是？”裴紫宁忽然觉得复合步枪没那么香了。 “我说的是改造暴风步枪！”法琳强调，“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连枪管一起负就行了。” 裴紫宁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要一支行吗？” 法琳朝徐振努努嘴：“这你就问错人了！” “队长？”裴紫宁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徐振。 徐振不答反问：“没关系吗？” “武器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法琳意味深长地说。 徐振笑逐颜开，带头拿起一支：“却之不恭，却之不恭，哈哈！” 大伙一个个兴高采烈，都跟出头捡了钱包似的。 片刻之间，十几支步枪瓜分一空，就连法琳都背了一支……没办法，人少枪多，至于多出来的几把，徐振全都让祝佳晨背上，总之不能留在这里。 法琳又找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排整齐码放，黑色磨砂的枪托：“这是专门为复合步枪设计的超能电池，电量是同体积高能电池的三倍左右，充电时间短，放电时间长！” 她随手拿出一个，在枪屁股上一卡，超能电池马上变成枪托的一部分。 众人恍然大悟，严晓航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我就说怎么看怎么不对，原来是这样！” 这下什么都清楚了，枪上那个简易折叠枪托，其实是拆掉电磁套件、或者没有电池枪托时，应急用的。 徐振期待地问：“有没有标准版超能电池？” “还没有。” “那能不能造一批？” 法琳翻白眼儿：“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东西是实验产品，成本是高能电池的七倍，量产？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超能电池和高能电池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就是造出来，也不能替代高能电池！” 高能电池是人类社会应用最广泛的供能介质，而超能电池还处于实验阶段，安全性、稳定性、耐久性都需要时间难，想替代高能电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样啊！”徐振的失望溢于言表。 他还打算靠这玩意，把动力装甲的续航时间提一提呢。 祝佳晨见缝插针，瞅着那些没打开的箱子直流口水：“法大姐，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他叫的顺口，却把大伙雷得不轻。 神特么法大姐！ 法琳看铁憨憨那么壮的身板，那么着急的长相，也是各种别扭：“叫姐就行！”也有心让祝佳晨换个叫法，可她就姓这个，还能给改了？ 祝佳晨从善如流，马上答应：“哎，大姐！” 法琳无话可说，郁闷地打开脚边的箱子：“这个是超小型单兵导弹，射程一般，对付飞行器或者无装甲目标还可以，稍微有点防护就别想了。” 徐振一时间想不起这东西能用在哪里，直接向祝佳晨下达最高指示：“收着！” “哎！”祝佳晨高高兴兴地把箱子放到一边。 他最喜欢这些东西，是再适合不过的保管人选。 “还有这个！”法琳继续开箱，这回是一个个扁圆形的东西，也就比围棋子稍大一点，“智能蜘蛛雷，扔地上能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发现目标之后自动爬出来发起进攻。” 徐振脸上一抽：“这么阴险？” “你不要？” “要，当然要！”徐振赶紧把这东西交给祝佳晨。 法琳又打开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苍蝇：“微型仿生预警机！” “收着！” “纳米军刀！” “收着！” “单兵粒子炮！” “收……什么玩意？”徐振差点咬了舌头，脑袋上一溜问号，“粒子炮还有单兵的？” 粒子炮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这东西大多装备在战舰上，因为它以高速粒子流为炮弹，所以有个非常令人崩溃的特点：在真空环境下威力巨大，可在大气层里，却要受空气分子的阻碍，威力和射程却十分感人。 简单点说，离目标远了，粒子束撞击空气，炮口前方的空气大量电离，没多远，粒子束就失去威力。 可要是能把炮口怼到目标身上，就算是一艘战舰，挨上一炮也得趴窝。 法琳能猜到徐振的想法，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太空用的！” “噢！”徐振立马不吱声了。 可严晓航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问：“有这么多先进装备，为什么不装备部队？” 如果有这些装备，敌人来的时候，战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哪怕只有一丝丝！ 法琳摇了摇头：“因为军方必须考虑成本，装备不是越先进越好，而是威力够用就行，同等条件下，都是哪个便宜用哪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搞研究的，不是装备部的！” 众所周知，越先进的东西成本就越高，这不是现如今才有的毛病，历史上，很多设计十分超前，性能十分优越的武器装备，都是因为成本问题无法装备部队，眼前这些东西不过是小小的冰山一角。 59 全面排查 说到这里，徐振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贺云波：“老贺，除了这些，你们就没抢点别的东西回来？比如手雷！” 听他这么说，严、裴、祝这几个知情的家伙，全都把耳朵支楞起来。法琳脑子转的快，马上想到了电磁炸药包。 贺云波实话实说：“有倒是有，但是都发下去了。” “高能电池呢？” “也都发下去了！” 徐振并不失望，反而非常高兴：“交给你个任务，尽快把手雷和高能电池收上来，越多越好！” 贺云波眨眨眼睛，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但还是一口答应：“好！” 徐振又转向法琳：“你尽快组织人手，造一批电磁手雷……技术我给你！” “好！”法琳点头答应，“但是我还不清楚兵工厂的情况，必须先摸底，再调试，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尽快，设备就位之前，先组织人手，手工制造一批……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徐振已经在一系列战斗中证明了电磁手雷的作用，从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了，怎么能不发扬光大？ “好，我马上去办！”法琳说。 两人就此分开，徐振带着严、祝二人赶往空港，实地观察敌人的情况，法琳和裴紫宁一起，在贺云波的配合下寻找技术人员，全面摸底兵工厂的情况。 兵工厂虽然是工厂，可人员全都是军事化管理，和普通工厂最大的区别，就是定期进行各种演练。 平时看不出什么，反而会惹来许多人的嘲笑：瞅瞅，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搞防空演练，用得着么？ 结果就是敌人出现在秋原星外的时候，兵工厂第一时间拉响了警报，所有人像演练时那样迅速撤离，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而重工业区的其他工厂，听到警报之后却没什么反应，直到敌人打上了门，才意识到真的变天了。 得益于一贯的良好管理，兵工厂的人员基本没有损失，全都藏在地下掩体深处。 贺云波带着法琳转了一圈，就把需要的人全一口气找了个齐全，还有额外的冗余备用。 人员就位，立刻在法琳的组织下，展开了覆盖全厂的全面排查，除设备情况之外，原材料的储备、能源供给、成品库存等统统都在排查范围之内。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只有彻底掌握了兵工厂，守军才有对抗敌人的资本！ 贺云波的兵工大队也都拉进工厂，战士们各就各位，把整个工厂保护起来……说实话，兵工大队一共也就四百多人，这点人手撒进这么大的工厂，连点水花都掀不起来，也就起个预警作用，指望这点人马抵抗敌人的进攻，根本不现实。 不过没关系，贺云波压根儿没怎么动员，就拉出一大群老老少少，成立兵工大队附属民兵营，麾下的人马一下子膨胀好几倍，达到了一千五百多人！ 这还是因为武器不足，没办法继续扩大规模的结果，如果装备充足，再拉出几千人都不成问题。 为了尽快恢复生产，贺云波不仅全力配合法琳，还主动安排方方面面的工作。 接到消息的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队伍扩大是好事，可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要保不住了？ 另外两个大队接到消息，也都红了眼睛。 仓库和空港方向，拉人肯定不像兵工厂那么方便，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把范围向外扩一扩，拉个千把人出来是个事么？ 限制队伍发展的，还是武器不足这个老问题。 兜来转去，根子又回到了兵工厂那儿，法琳身上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了，她自己根本没什么感觉。 比起没日没夜的实验，如今的工作不过是安排一下人手，对她这个电子人来说，不要太轻松。 没多长时间，徐振就接到了法琳的汇报：“排查结果出来了，初步的！” 听到这句话，徐振的心就是一颤：“你说！” 开玩笑呢，电磁风暴横扫整个兵工厂，到底还有多少设备能用？究竟能不能恢复生产，所有的一切马上就要揭晓。 涉及到今后的一系列战略部署，他怎么能不紧张？ “工蜂车间和相应的线路全都完蛋了，没有任何维修价值。” 这个不出所料，徐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其他的呢？” “情况还可以。”法琳说，“因为工厂停工设备停用，再加上这里的建筑都采用了军工标准，所以损失并不严重，损坏的设备，大部分都能修复。” “太好了！”徐振狠狠挥了挥拳头，“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 法琳：“维修设备需要一点时间，我和贺云波商量过了，打算集中人手，先把轻武器车间恢复起来再说。” “那就电磁手雷优先，子弹次之，枪械再次！”徐振说。 人手一套动力装甲当然更好，可现在没那个条件，只能退而求其次，一人先发两枚电磁手雷，也能解决不少问题！ “好！”法琳痛快答应，“但是有个问题，现在不止兵工厂，重工业区所有配套工厂都停摆了，原材料库存有限，只能坚持一段时间……” “你就说，需要怎么办吧。” 法琳：“需要把所有配套工厂都恢复起来，包括矿山。 这下徐振真有点坐不住了：“还需要矿山？那冶炼厂是不是也得动起来？” “当然！” 徐振沉默片刻：“现在就恢复采矿不现实，库存不足的话，就把那几艘战舰拆了，先把眼前的困难应付过去再说！” 那几艘战舰，最小的也有七八万吨，半成品打个对折，那也有三万多吨，足够兵工厂用好一阵子了。 至于拆毁战舰……呵呵，本来就被电磁脉冲摧毁过一回，以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继续建造，与些放在那里落灰，还不废物利用，为守军的建设添砖加瓦。 法琳很是意外：“你确定？” “确定，除了三号车间不动，其他的都可以用……对了，那些没有修复价值的设备，也可以利用起来，就这么办吧！” “好！”法琳说。 60 恢复生产 徐振做出决定之后，法琳立刻展现出极高的效率。 兵工厂基本没怎么被敌人破坏，人员也没多大损失，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愿意为抵抗克隆军团尽一份力。 于是，法琳总揽，贺云波具体负责，再加上裴紫宁辅助，在三个人的指挥下，所有工人三班倒，日夜不停地突击维修，所有人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产。 当所有人团结一致，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的时候，往往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法琳安排的是三班倒，可实际上，每一个人都超时间工作，工程师们只用了几个小时，就修复了轻武器车间的所有设备，合闸测验之后，一切正常！ 按徐振的计划，本该立刻量产电磁手雷，可这玩意毕竟是个新东西，不能直接上流水线，必须重新调整设备。 手工制造的人员虽然挑出来了，问题是电磁手雷毕竟是危险品，不仅制造流程和安全守则还在细化，就连人员的培训也都刚开个头。 没有足够的熟练度，法琳可不敢让他们上手制造，万一出了问题，谁来承担？ 半天时间之后，专为电磁手雷调试的首批设备完工，一台是专门切割电芯的切丝机，另一台是专门检测电丝是否合格的检测仪，一台成品是否合格的检测仪。 有了这两台设备，就能大大提高电芯的合格率，至于铺设组合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其他的都能通过机械解决，唯独雷壳里铺电芯这道工序，只能手工完成。 为此，徐振还特意抽出时间，亲自培训电磁手雷的组装人员，还亲手搞了几个样品，供大家参考。 在反复强调安全纪律之后，电磁手雷的组装工作终于在当天晚些时候展开。 安全起见，同时也是为了躲避敌人可能发起的袭击，法琳连人带设备，将电磁手雷生产线全部迁入地下。 但问题也很快就出现了，因为电磁手雷是个新生事物，以往的检测手段完全没用！ 法琳本打算修改检测数据，搞一套全新的检测程序，可不管她怎么修改，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结果又是徐振亲自上阵，开启芯片扫描成品，合格的打包下发，不合格另作处理。 拆解？ 那是不可能的，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组装几颗成品，产量反倒更高一些。 包括法琳在内，都被徐振秀得不轻，明明所有手雷全都一模一样，可他凭什么只看一眼，就能把不合格的挑出来？ 难道是冥冥中的预感？这不扯蛋么？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徐振明明只检查了成品，却提出必须在铺完电芯就必须立刻检查的建议，只要正确的、合格的铺装，才能保证成品的合格率。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建议确实是提高成品率的关键。 一系列操作下来，整个生产线焕然一新。 不止贺云波觉得不可思议，法琳也觉得太超出想象，就算她的改造特别成功，也只是身体素质上的全面进步，而不是直接改造出一身的特异功能！ 为此，法琳和贺云波凑到一起，合格不合格各拿几颗，找了个地方试验了一下。 结果完全没有异议，徐振说合格的，全都没有半点问题，说不合格的，要么就是哑炮，要么就是爆炸了没脉冲。 法琳差点原地爆炸，搞不明白徐振身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改造导致了某种神秘的变异，令他觉醒了某种特异功能。 顺便说一句，在某一个阶段，特异功能曾是法琳的主要研究方向，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家伙和她一起，在这条不归路上死命狂奔。 最后自然是什么结果都没有，法琳大彻大悟，再也不研究什么特异功能，而是转向人体潜能的全面开发。 一力降十会，如果单纯的力量超过某个临界点，一样可以视之为特异功能！ 她哪里想得到，徐振脑子里的生物芯片，在某种意义上比特异功能还要强悍。 贺云波就更不用说了，他没法琳那么多想法，可徐振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了他的观念，原本对这个指挥官只是服从，可接触几次之后，他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看法，对这个年轻的指挥员钦佩不已。 没办法，他虽然不是真正的技术人员，但人在兵工厂，对技术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的。 短短两天时间，临时组织起来的生产线，将所有收上来的手雷消耗一空，所有电磁手雷顺利装备部队。 虽然只是两天时间，可在此期间，敌人并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概是敌我形势的逆转，触动了敌人敏感的神经，让他们知道工蜂并不似想象中那么有用，所以敌人并没有使用工蜂，而是趁着夜色，悄悄派出一批灰甲人。 守军的包围绝非毫无破绽，以灰甲人的手段，避开普通战士的视线并不困难。 然而徐振也多了个心眼儿，把整整一盒仿生预警机全都撒出去，仓库三分之一，空港三分之二。 灰甲人刚冒头，就被一只蹲在工蜂屁股后面的苍蝇发现，消息立刻层层上报，不过三五秒钟，徐振就接到了消息。 空港方向，吕庆马上做出回应，打算派出仅有的几套动力装甲，先把敌人打回去再说。 可徐振及时制止了这个想法。 灰甲人常年穿着动力装甲，论战斗力，肯定比刚接触装甲的战士们强得多，由空港单独对付这批敌人，后果很可能是己主全军覆没，而敌人最多就是撤回空港就没事了。 这可不是徐振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徐振在声东击西之后，又玩起了欲擒故纵，故意放敌人出包围圈——有苍蝇的密切监视，敌人脱离守军视线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与此同时，徐振命令各部，马上集结动力装甲，前往指定地点待命。 其实就是提前赶到敌人的前面，在敌人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狮子搏兔，全力以赴，哪怕有绝对把握，徐振也不会小看敌人，更不会给敌人逃脱的机会！ 61 星夜设伏 繁星点点的星空之下，黑暗的城市寂静无声，不见曾经的灯火辉煌，只有黑暗高高耸立的建筑轮廓，无言地叙述着曾经的过往。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敢相信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彻夜不眠的繁华之地？ 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 几栋建筑之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他非常谨慎，从始至终小心翼翼。 隐藏在暗处的徐振亲眼目睹这一幕，却没有任何动作，更没下达任何命令。 其他人全都按徐振的命令，老老实实躲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头都不肯冒一冒，更不用说直接观察敌人了。 徐振命令很简单，既然是埋伏，那就要埋伏的彻底，只留一两个人观察敌情就够了，其他人完全没必要出现，必须躲在敌人的视线之外！ 事后，祝佳晨悄悄问徐振，咱们老老实实躲着，难道敌人还能感觉到咱们看他？ 徐振耐心回答：“敌人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他们的装甲就不一定了。” 黑夜确实是非常好的掩护，可对有准备的人来说，黑夜和白昼并没有多大区别。 第一个灰甲人顺利通过第一道埋伏，丝毫也没发现，仅仅十多米外的矮墙后面，就躲着个缩成一团的重装步兵。 为配发动力装甲的战士们定名，是徐振早就想好的事情，毕竟老话说的好，名不正言不顺，有个响亮的名字，有助于提高战士们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对战斗力也有一定的加成。 但在如何定名这个问题上，徐振却犯了难。 军方编制最完整，战斗力最强的动力装甲部队，自然轨道突击队，但成为轨道突击队员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下获得动力装甲的战士倒是不少，可包括他本人在内，没有任何人有上舰资格，直接挂靠轨道突击队根本不现实，有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 别说轨道空降，连特么伞降都不会，拿什么往上靠？ 荣誉感激没激发出来不知道，反正徐振自己觉得挺尴尬的。 可其他还有什么？ 动装步兵？装甲步兵？还是机动步兵？ 每一个名字都有各自的历史，直接拿过来用都不大合适，最后只好定了个重装步兵。 法琳非常赞同徐振的观点，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些人根本没有穿动力装甲的资格！ 这也是句实话，守军里找不出一个曾在轨道突击队服役的军人，大家都是以行星驻军，也就是普通步兵的身份穿上动力装甲，叫重装步兵下分贴切。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徐振才做出了所有人必须就地隐蔽，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看敌人一眼的决定。 没办法，只有在一动不动时，战士们才能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实在是拿到装甲的时间太短，根本没多少时间熟悉装备，大家太不熟练，有动作就会有意外，稍不留神就可能发出异响，一不小心就是前功尽弃。 基于同样的原因，观察员由徐振亲自担任……嗯，另外还有法琳！ 法琳毛遂自荐的时候，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你个搞研究的，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 可仔细一想，还真少不了她，因为这个电子人，是所有人里唯一能把动力装甲当衣服穿的变态，就连徐振都那么好的水平。 徐振气不过，特意把动力装甲扫描一遍，一有时间就进入虚拟空间反复练习，两天时间，熟练度确实提高不少。 坏就坏在他仍处于改造后的不稳定期，熟练度是上来了，可论细节的操控，还是不能和法琳比。 这也不奇怪，法琳虽然不是武器专家，但她除了大脑之外，还有一颗起辅助作用的电子脑，可以直接加载各种武器的参数，协助大脑操纵各种武器装备，区区动力装甲，小意思啦！ 就这样，法琳将徐振挤出一线，以编外身份，成功晋升“一观手”。 也就是近距离观察敌人的人。 徐振这个二观手，只能退到埋伏圈外围，起个查缺补漏的作用。 看着慢慢进入埋伏圈的敌人，老徐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老子都特么开挂了还比不上你？这还有天理么？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这么分忿忿不平，虽然他确实开了挂，可现在的水平也是自己练出来的，毫不夸张地说，直接上舰完全没问题，甚至要比大多数突击队员更强。 法琳呢？直接加载程序就完了，从零到一百只需要一个加载，这才是彻彻底底的挂b。 当初她为自己打造这个电子身体的时候，同样倾注了不少心血，某一段时间，还曾把电子人当成人体改造的一个分支，花了不少心血仔细研究。 不过电子人只是看起来光鲜，受限于原料性能，这东西造出来之后就只能通过升级提高性能，潜力非常有限。 因而没过多久，法琳又重新把目光挪回潜力无限的人体改造。 得益于那段时间的研究，她这副身体比普通电子人强悍太多，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限制，否则就是穿上动力装甲，也会被装甲的控制系统拒绝。 非人或类人生物严禁使用动力装甲，这是军方的铁律！ 想骗过动力装甲的检测没那么简单，除了必须适当的身信息之外，心跳、呼吸、体温等一系列生命体征也都要一模一样，若是只有体温没有心跳，装甲就会立刻判定驾驶人心跳停止，马上电击起搏并注射强心剂。 一个电子人起搏器贴身给一下子，呵呵，那东子可就大了。 还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严控克隆人使用动力装甲，只不过克隆人与自然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隐瞒不了克隆身份的，压根儿接触不到动力装甲，能把身份洗白的，军方也防不住。 又一个黑影出现，敌人的大部队总算进入埋伏圈，这个时候，打头的尖兵已经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前后的间隔接近半公里！ 敌人也太谨慎了！ 眼瞅着战斗即将打响，徐振悄悄打了几个手势，一旁的裴紫宁调转枪口瞄准敌人的尖兵，瞄准镜的倍率连续放大，稳稳停在目标的脑袋上。 敌人全部进入埋伏圈，徐振轻轻吐出一个字：“打！” 62 神秘数字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只有藏在角落里的祝佳晨悄悄爬出掩体，将背上的单兵粒子炮对准敌人，果断下达启动指令，粒子炮中能量涌动。 小心前进的敌人忽然停步，其中一个像后庭被什么东西狠狠通了一下似的，发出爹死娘嫁人的嘶吼：“前方高能——” 话音未落，高能粒子束喷涌而出，炮口前方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胳膊粗的紫红色光束，密密麻麻的电弧围绕着光束，好似扭曲的树枝一样蜿蜒闪烁，电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肉眼看不见高能粒子束，但高速粒子与空气剧烈摩擦，瞬间将空气加热到等离子状态，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被光束命中的倒霉蛋只有一个，只是一瞬间，高能粒子就击穿了他的装甲，装甲内部的各种设备全部失效，凡是被粒子束照射的部位，所有细胞全部被高能粒子打散，然后烧焦凝结。 虽然表面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可里面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旁边灰甲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蔓延的电弧不断扫过他们的身体。 密封的装甲就像法拉第笼，全面保护了里面的人，但装甲本身却被电弧反复击穿，各种设备全部失效，好好的装甲瞬间变成动弹不得的乌龟壳。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光柱还没消失，其他人同步发起进攻，宁静的黑夜顿时被密集的枪声惊醒。 枪声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七八秒，进入埋伏圈的灰甲人最少也是身中十几枪。 那个早就跳出埋伏圈的灰甲人，被裴紫宁一枪命中额头，满功率发射的复合步枪，轻而易举地打穿了灰甲人的头盔。 普通步枪打不穿动力装甲，为了对付这批灰甲人，徐振紧急抽调了一批大威力武器，包括所有的复合步枪，十几支大口径狙击枪，另外还有七八支临时赶制的23毫米狙击炮。 一次只能打一发炮弹那种。 所有单兵导弹也都被徐振带过来了，可还没等他开火，战斗已经结束了。 依靠精准的情报，一口气全歼敌军，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事实证明，失去蜂群的敌人就像没牙的老虎，战胜他们并不困难。 徐振连下几道命令，战士们分成两组，一组监视空港方向的动静，另一组打扫战场。 空港方向没有任何动静，战士们从容不迫，不管损坏的装备还是残破的尸体，所有和敌人有关的东西全都收集起来。 半分钟后，裴紫宁汇报：“队长，一共七个人，四男三女。” 徐振点头：“撤！” 所有人立即撤出战场，可刚走出几百米，徐振就听到一声厉喝：“什么人，出来！” 扭头一看，严晓航正举着枪，对准路边黑暗的角落。 其他人迅速反应，几个人和严晓航一样，举枪瞄准角落，其他人迅速散开，防止四周有敌人的埋伏。 但等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一直徘徊在空中的无人机也没有任何发现。 倒是角落里倒是冒出一个惊恐的声音：“别开枪，别开枪！” “出来！”严晓航的手佛已经搭在扳机上，稍有异常就会立即开火。 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似乎是怕引起误会，他高举双手，每一个动作都很慢。 看清那人没有武器之后，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可那人的装扮却引起了徐振等人的注意——那分明就是敌人的制服！ 徐振等人曾在矿洞里扒掉七号的装甲，知道灰甲人里面穿的是灰色紧身服，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区别，可无论样式还是配色都非常相似，一看就是同一个体系出来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人眉眼之间与七号有五分相似。 这人比较矮，也比较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七号一脸横肉，壮得像头牛！ 严晓航差一点就给这人一枪：“搜身！” 一个战士马上从侧面绕过去，将这人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回身点点头。 徐振及时介入：“带上，看好他！” “是！”严晓航亲手将这个捆了个结实，带着一起离开。 途中，徐振悄悄叮嘱严晓航：“回去之后马上审讯，别往地底下带，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好！”严晓航点头答应。 半小时后，兵工厂一角，偌大的仓库一片黑暗，只有角落里点亮灯光，摆了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 黑暗中，几个战士抱枪肃立，从各个角度严防死守。 严晓航先胳膊后腿，最后是身子，将那人全方位捆在椅子上，像只大号蚕茧一样动弹不得。又用灯光打在那人脸上，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那人浑身难受，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表情难看到极点。 徐振不放心这人，亲自跑来审问，还没等他开口，裴紫宁悄悄来到他的身后，指尖一划，将一份文件传送到徐振的个人终端。 点开一看，是刚刚汇报上来的战斗总结，其实包括七个敌人的相貌。 虽然是死后拍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狰狞，可稍加辨认，就能看出四个男人和三个女人长相一致，不是同卵多胞胎，就是克隆人。 女性克隆人是头一次见，但男性克隆人和七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答案很明显是后者。 再对比眼前这个家伙，越看越觉得相似。 裴紫宁特意指出后面的文件，提醒徐振仔细看。 徐振往后翻，发现敌人的装甲残骸全都画了重点，其中有些地方做了标记，上面都是同一个数字：11537！ 他愕然回头，疑惑地看着裴紫宁小声问：“都是这个数？” 裴紫宁点头：“我亲眼看过了，都是。” 徐振凝眉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他原以为这个数字类似于枪号，是装甲的编号，然而不可能所有装甲都是同一个编号，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制造装甲的工厂编号？还是这批灰甲人的番号？ 前者就算了，若是后者可就坏了，这到底得有多少克隆人，番号才能排到一万多？ 当然了，也不排除克隆人故弄玄虚的可能。 63 有问必答 想不出个结果，徐振把这串数字牢牢记在心里：“还有别的吗？” 裴紫宁摇头：“暂时没有了，法琳正带着人拆解分析。” 听她这么一说，徐振立马放心了。 虽然他和法琳接触的时间不长，两个人之间的心结也一直都没解开，但徐振非常清楚，法琳的个人能力远超其他人，任何事情交到她的手上，都可以放心等结果。 点头表示明白，裴紫宁退到一边，徐振打了个手势，严晓航会意点头。 他故意压低声音，用很威严很有震慑力的声音问：“姓名！” 那人畏畏缩缩：“舰，舰48。” 贱死吧？什么鬼东西？ 严晓航一巴掌拍在桌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想活你就直说！” 舰48差点没哭出来：“军舰的舰，数字四十八！” 严晓航总算反应过来了，他本来就没生气，马上追问：“48前边带个舰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舰长的意思。” 嚯，这还是条大鱼？ 严晓航看徐振：“不可能吧，随随便便逮着一个就是舰长？敌人那边的舰长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徐振也非常怀疑，看舰48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你的战舰呢？哪儿去了？” 他不止怀疑舰48的身份，还怀疑舰48的动机！ 开玩笑呢，七号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直接喷回来，硬气得一塌糊涂。这个家伙倒好，吓都没吓一句就先招了，简直就是胆小如鼠！ 在徐振的印象里，克隆人应该都跟七号一样头铁才对，这家伙这么怂，不会是敌人故意送出来当死间的吧？ 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撤退的必经之路上？ 这么一想就更怀疑了，那四男一女，不会是为了掩护这个死间，才故意往枪口上撞吧？ 之前没仔细考虑，如今再想想，这一仗确实打得太顺了，顺利得让人难以相信。不过，如果是敌人主动送人头，那么这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舰48一脸苦涩：“我的飞船被你们打下来了！” 徐振一愣：“你是说，那艘肥船？” “对对，就是它！”舰48连连点头，就像说的晚了，立马就会拖出去枪毙一样。 徐振诧异了：“那你怎么跑出来了？飞船不要了？” “不是，飞船被击落，零号追责，我肯定要被回炉，我不想死啊！” “回炉？” 舰48眼神闪烁：“就是送回去当养料，培养新人。” 众人悄然大悟，随后就是一阵恶心。 这特么到底都是什么人哪，拿克隆人养克隆人……他姥姥的，不会是直接吃人肉吧？ 克隆人也是人，敌人这么搞，也太特么丧心病狂了！ 舰48的解释合情合理，可越是这样，徐振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你叫舰48，前边还有47个？” “对” “那后边呢？” “不知道。” “你们这些舰字头的，都是指挥肥船？” “不，不全是！” “那指挥战舰的都叫什么？” “也是舰打头，优秀的开战舰，不优秀的开飞船。” 还特么知道优胜劣汰？ 徐振凝视思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家伙，但他最终决定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死间，先好好审问一遍再说，就算得到的答案都是假的，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他立刻在终端上编辑了几个问题，一股脑地发给严晓航。 下面的问题都比较敏感，身为指挥官，亲自下场实在是太挫了，还是把这种脏活交给其他人比较好。 其实徐振觉得，祝佳晨的块头更适合干这种需要威慑力的活，可那个铁憨憨根本不是这块料，裴紫宁又是个娘们儿，没法子，就只剩一个人了。 严晓航还是用那种低沉的声音问：“你们从哪里来？” “很远的地方！”舰48答非所问。 严晓航皱眉：“具体坐标。” “不知道。” 严晓航又是一巴掌拍桌子上：“你给我老实点！” “真不知道！”舰48都快急哭了。 徐振心说，这副模样是没办法上战舰，让他开飞船，都特么是法外开恩……嗯，敌人不会是按用途分门别类搞克隆吧？ 战士都跟七号似的一身横肉，开飞船的就全跟舰48一样营养不良？ 一旁的严晓航压根儿不相信：“你不是舰长吗？怎么可能不知道坐标？” “我不知道坐标在哪儿，每一次出任务，都是零号临时交待怎么飞。” 徐振悄悄指示：“继续！” 纠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不能用人类的常规思维看待克隆人，毕竟舰长不是谁都能做的，说是从小培养半点都不夸张。 克隆人都是快速催熟身体，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培养，既然是减配，不如原版又有什么奇怪？ 严晓航语气放缓：“那你把来时的路线给我说一下！” “就是接到命令，跟着船队一起出发，然后一直飞到这里。” “你跟着别人飞过来的？” “嗯！” “每次飞行的距离知不知道？” “知道！” “方向和角度呢？” “不知道！” “那大致的方向你总知道了吧？” “这个知道。” “指给我看！”严晓航说。 舰48动了动绑紧的胳膊，一脸苦涩：“能放开我吗？我还需要一份星图……” “放一只胳膊。”徐振说。 严晓航照办，而且打开个人终端投放星图，还非常体贴地指出秋原星的位置。 不晓得舰48是真不清楚，还是假装无辜，举着一根手指头，在星图上来来回回比划了好一会儿，才将犹犹豫豫地将几颗小光点连在一起。 严晓航语气怀疑：“你确定？” “不确定！”舰48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好像是这么走的。” 严晓航回到徐振身边，语气中满是不耐：“这他娘的不是似乎就是好像，根本就没有确定的事，这不是扯蛋么？” 徐振微微点头：“这人的话必须打个折扣，如果他们真是从这个方向来的，那可就奇怪了！” 他不是专业的舰长，可这个年代，看星图是最基础的常识。 要知道，秋原本身就是人类星域的边缘，再往外走，就是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宇宙深空，如果舰48画的路线是真的，等于说敌人来自于边界之外的深空！ 64 深度审问 徐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越过边界，抵达人类疆域之外的某个星系，但从已经公开的资料上，没有类似的记载。 不过，假如说某个狂人偷偷跑出去，搞出了克隆军团再打回到，也是个非常合理的推测。 舰48画的线路有些混乱，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能看出来的，从星图的比例推断，敌人的出发点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光年之间，但舰48随便抹了一手指头，就把七八颗恒星全都包含进去。 严晓航声色俱厉：“到底是哪一颗！” 舰48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记，记不清了！” 徐振高度怀疑舰48是故意装糊涂，只是他没有证据……不过，守军需要那玩意吗？ 他朝严晓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纠缠。 严晓航会意，马上切换下一个问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占领我们的行星？奴役我们的民众？还是掠夺我们的资源？” “都，都不是！”舰48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们的目的是拯救这里的民众……” “放屁！”严晓航腾地站了起来，恨不得一脚踹死丫的。 狗.日.的入侵者，张嘴就拯救这个拯救那个，合着你们都特么是救世主，那守军算什么？反派么？ 是不是还得加上个毁灭宇宙的终极目标？ 徐振心里也挺腻歪，但他表面上毫无波澜：“用不着跟他较真，继续！” 说实话，他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虽说敌人是一群克隆人，但克隆人就不需要洗脑、不需要管控了吗？ 当然不是。 克隆人也是人，再单纯也有独立的思想，如果敌人的大boss赤果果地宣布：我就是带你们去抢东西的，抢完之后吃香的喝辣的，花姑娘大大滴有！ 那成什么了？不就是一窝土匪么？ 敌人要的是长远发展，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掠夺人口，看样子，对未来也有非常清晰的规划，如果从一开始就烧杀抢掠恶事做尽，麾下的克隆人养成了习惯，那以后怎么办？ 甭管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找个合适的理由，立足于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对敌人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严晓航放缓语气：“你们有多少战舰？” 舰48一脸为难：“不知道啊，我是管飞船的，管不着战舰！” 严晓航很想给他点厉害瞧瞧，但他忍住了：“那你们有多少飞船？” “最少68艘，还有没有更多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认识舰68！” 徐振心说这倒是个好理由：“这么说，你的飞船就是48号？” “对对，就是48！”舰48急忙点头。 “既然你是开飞船的……”徐振身体前倾，眼睛里隐含威胁，“那你告诉我，被你们抓走的人，都送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舰48答的异常干脆。 徐振剑眉倒竖，腾地站了起来，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特么跟我逗闷子呢？ 舰48的求生欲极强，见势不妙立刻补充：“我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就知道是你们主星！” 徐振立刻压住怒火：“你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舰48又急又怕，赶紧再补充一句，“我们的主力也在那边！” 这倒是个很让人意外的消息，虽说徐振仍然怀疑舰48的动机和目的，可敌人既然已经侵占了秋原，把主意打到主星身上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他并不是太担心，别看敌人占领秋原很容易，可主星的主意是谁都能打的吗？ g6星区的主星是位于秋原星后方的天湖星，直线距离十七光年，以环境优雅宜居著称，是g6及周边星区最热闹的旅游行星，没有之一！ 秋原的常住人口还不到四百万，天湖星的常住人口却有两千四百多万，再加上来自各个殖民星的旅客，总人口就算达不到三千万，也得超过两千八百万。 别以为占领秋原容易，就以为攻略天湖星也那么简单。 作为g6星区的主星，天湖星的军事实力远超秋原，除天湖舰队之外，还有一支实力强悍的主力舰队！ 什么是主力舰队？ 主力舰队拥有最好的装备和兵员，是星际军团真正的主力，是驻守重要星区和战略要点的中坚，是联盟议会抵御外敌维护稳定的王牌！ 而天湖舰队只不过是由天湖星当局组建的星系舰队，也叫殖民星舰队。 虽说天湖星出人出钱出装备，可舰队毕竟是强力作战单位，并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必须先从向军部申请番号，拿到番号之后，还得严格按规定组建部队，不论编制还是指挥，都得受军方节制。 星系舰队是实打实的地方舰队，主要任务是保护殖民星，围剿星际海盗和维护治安。 严格地讲，徐振也是星系舰队的一员。 最后是私星舰队，顾名思义，就是属于私人殖民星的舰队，他们编制小装备差，平时维持治安，战时协助主力，和过去的民兵是一个意思。 星际时代，私人殖民星是官方殖民星的重要补充，一般来说都是环境不那么友好，但投入大笔资金和人力物力，可以慢慢改善环境的行星。 对于官方来说，这样的行星达坟鸡肋，可对私人来说，哪怕最低等的宜居行星，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巨大资源！ 投入高算什么？关键是私人殖民星有钱都没地方买去，拥有私人殖民星的大人物们，个个都是腰缠万贯，谁也不差这点钱。 一直以来，军方都是采取强干弱枝的手段，秋原本身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以至于秋原舰队也没多强实力，一共也就几艘小型战舰，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敌人剿灭。 同样是面对敌军的舰队，来自星际军团的雷霆号就强太多了，哪怕被优势敌人围攻，也能冲出包围逃过一劫。 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而这样的战舰，在天湖星足有一百多艘，试问，敌人冒冒失失地打过去，会不会一头撞上铁板？ 如果主力舰队都挡不住敌人的进攻，那整个g6星区就没谁还有这个本事，届时就只能调集周边各个星区的舰队，齐心合力剿灭敌军。 65 没有答案的问题 徐振暗暗猜测，舰48会不会被人催眠过，而这个数字就是开启他潜意识的钥匙？ 算了不管了，他忽然换上极其严厉的语气，发出一声怒吼：“舰48，黑潮是什么？” 舰48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徐振：“黑潮，对对，黑潮就要来了，必须走，必须快点走！”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忽然变得坐立不安，奋力扭动紧紧捆住的身躯，就像只全力挣脱蛹壳的蚕。 徐振一拳砸碎了桌子：“我问你，黑潮是什么？” “是灾难，铺天盖地的灾难！”舰48忽然失控，瞪大眼睛厉声嘶吼，“没有人能抵抗，没有人能幸免，没有人能躲避，没有人，没有人——” 看他这副模样，徐振反而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严晓航马上接手，把已经提过的问题拿出来，打乱顺序再问一次，结果得到的答案完全一致。 舰48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有气无力涕泪横流，问什么答什么，半点都不隐瞒。 不久之后，严晓航摊手：“头儿，我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他的精神好像崩溃了。” 裴紫宁非常赞同：“你们说，他是不是敌人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实在上不了台面，才送出来当死间？” 徐振点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样，小裴，你马上去找法琳，问问她懂不懂怎么调配吐真剂。” 裴紫宁看了舰48一眼，点头答应：“好！” 桌子让徐振砸碎了，可椅子还在，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抱着胳膊观察舰48。 舰48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确实有点不大正常。 徐振仔细回忆审讯的过程，却搞不清那一串数字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把好好的人刺激成这个样子。 观察了一会，严晓航悄悄问徐振：“头儿，咱们是不是抓紧点时间，把这事儿报上去？” g6星区的主星是天湖星，位于秋原星后方十七光年，按9.2倍光速计算，敌人的舰队需要二十二个月才能赶到地头。 就算敌人的战舰速度更快，按18.4……不，按二十倍光速计算，起码也得十个月才能抵达天湖星，现在把情况报上去，天湖星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 徐振想了想说：“一会看看情况，再急也不差这点时间……怎么，你担心天湖挡不住敌人？” “那倒不至于，有准备不是更好么！”严晓航说。 说一点不担心是假的，但也不至于真的那么焦虑。 别看敌人打秋原简单，那是因为秋原星太偏远太贫瘠。 天湖星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个星区的主星，军事实力远超秋原，除天湖舰队之外，还驻有一支实力强悍的主力舰队！ 以g6星区所在的东天区联盟为例，联盟武装力量由三大部分组成，即星际军团、殖民星舰队和私星舰队。 星际军团相当于母星时代的野战军，兵员最好装备最强，是军方的绝对主力，主要任务是抵御外敌、维护各星区的航路畅通，一般只驻扎在各星区的主星和各个战略节点，边境区域也有少量驻扎。 殖民星舰队就很好理解了，秋原舰队和天湖舰队，都是殖民星舰队，但官方的说法是星系舰队，勉强算是联盟武装力量的中坚，主要任务是保护殖民星，清剿星盗和维护殖民星治安。 星际军团和星系舰队都是现役部队，是国家武装力量。 最后是私星舰队，顾名思义，就是私人殖民星组建的舰队，其特点是编制小装备差，相当于母星时代的民兵，平时维护私人殖民星治安，战时协助主力作战，是退役军人的主要去向之一。 或许有人会问，怎么还有私人殖民星？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联盟一般只挑环境最好，位置最重要的宜居星殖民，这是星际殖民的主体。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位于宜居带，但环境恶劣，甚至根本没有宜居环境的矿星及工业行星。 按官媒的说法，私人殖民星是官方殖民的有效补充，可实际上，是联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管理这些行星，所以将这些行星交予私人开发。 但私星并不是法外之地，更不是国中之国，必须接受联盟的管理，在联盟的框架之下，开发者拥有高度的自治权，但司法和军权始终属于官方。 联盟允许私星建立小型防御舰队，舰艇最高不超过中型，战舰数量最多不超过九艘。而且私星舰队必须处于联邦的监督之下，接受星际军团的指挥训练，武器装备也都由军方提供，成员待遇最低不能低于正规军的百分之七十。 如果接到星际军团下发的军事任务，私星舰队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执行。 简单点说，就是私人花钱，养官方的舰队。 简直就是个巨坑！ 但没有舰队保护，私人殖民星就是个笑话，所以拥有私星的领主们，就算咬碎了牙，也得想方设法组建私星舰队，保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秋原星只有一只实力平平的殖民星舰队，而天湖星不仅拥有g6星区最强大的星系舰队，还有一支实力更加强大的主力舰队，重型战舰不低于五十艘，中型战舰过百，小型战舰数以百计！ 就敌人那几十艘战舰，也就在秋原星逞逞威风，到了天湖星就是全军覆没的命。 担心天湖星？那不就是杞人忧天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顺便观察舰48的情况，奇怪的是，舰48的精神状态始终不见好转。 裴紫宁的动作很快，没多一会儿，就带回了吐真剂，向徐振请示之后，为神情恍惚的舰48注射一支。 简单询问几个问题，确定舰48的状态之后，又补了小半支，直到这个时候，裴紫宁才冲徐振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严晓航又一次出马，把所有的问题翻来覆去问上几遍，反复核对舰48的答案，直到确信没有问题才结束审讯。 可徐振真正关心的问题仍然没能得到答案，特别是11537和黑潮。 它们到底是什么？ 66 弄巧成拙 吩咐战士们把人带走，几个人离开仓库。 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一片鱼肚白，原本黑暗的天穹，也变成了深沉的蓝色。 徐振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整个人瞬间放松不少：“好了，都回去好好补一觉，解散！” 别说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就是法琳那个电子人，也需要充足的睡眠保证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 其他人都离开了，徐振却还不能休息，好在改造之后的身体比以往强悍得多，一夜不睡根本感觉不到疲劳。 他第一时间赶到塔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呼叫雷霆号。 徐振已经做好了安排专人不断呼叫的想法，没想到刚喊两遍，就接到了雷霆号的回应。 雷霆号始终关注地面的情况，这几天那么大的变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通讯部门早就接到沈鸣的命令，把通讯天线对准了工业区。 徐振喜出望外，将昨夜的收获一股脑地上报雷霆号，即是通报情况，也是借雷霆号之口，将敌军的动向通报天湖星。 至于情报的真实性，那就不是他徐振的问题了，雷霆号有专门的情报分析人员，他们比徐振等人专业得多。 老徐重点说明11537和黑潮的问题，希望雷霆号有答案之后通报自己一声。 虽然沈鸣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最后，徐振问起了战舰密钥的问题，沈鸣二话不说，立马将密钥交给徐振。 都是自己人，不管战舰落到谁的手里，只要不被敌人拿走，都是肉烂在锅里。 通讯结束之后，徐振先找法琳再找贺云波，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我准备把兵工厂搬到地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贺云波顿时愕然，法琳倒是没那么多想法，点点头说：“有点麻烦，但是问题不大。” 贺云波整个人都不好了：“别介，啥叫问题不大，问题大了去了！” 徐振毫不意外：“你说！” 贺云波举起一只张开的手，大拇指内合：“第一，设备太多，地底下空间太小，没那么多地方；第二，原料太多，没地方；第三，好多设备体积太大，根本搬不下去……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往地底下搬确实没问题，但只能造个步枪手雷什么的，大件你就别想了。” 徐振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那就能搬什么搬什么，其他的再想办法。” 贺云波看徐振一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模样，忍不住问：“昨个还好好的，今儿这是咋地了？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为啥不？” “为啥，为安全呗！”徐振苦笑，“不光是眼前，还为了以后！” 这下法琳也好奇了：“什么意思？” 徐振把审讯结果有选择地说了一下：“我是这么考虑的，从敌人的大本营到秋原，再到天湖星，基本上是一条直线，别看敌人的主力现在是不在这儿了，但是后续还有没有敌人的舰队很不好说，如果再来一批敌舰，咱们谁顶得住？” 听他这么一讲，两个人立马明白过来了。 贺云波点头：“明白了，我尽量想想办法，但是重型设备肯定是般不下去，特别是船坞那边。” “先挑能动的搬吧，船坞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伪装，拿土埋上也行。” “倒也是个办法……但是敌人早就知道那是船坞，埋不埋有区别吗？”法琳说。 徐振晃了晃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我打算把三号坞那艘战舰搞起来，怎么样，一起？” “你拿到密钥了！” 徐振微微一笑：“当然！” 法琳和贺云波全都兴奋得不得了，三个人立刻赶到战舰，七扭八拐进入舰桥，将终端靠在控制台上，系统自动读取密钥。 徐振的心情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只等人工智能予以回应，然而屏幕闪了闪，却只听到一句话：系统已锁定。 徐振懵了不死心地再次尝试，结果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刚刚那五个字。 连试几次之后，徐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扭头看向法琳：“这是怎么回事？密钥不对？” 法琳一头黑线：“什么密钥不对，你怎么搞的，系统怎么锁死了？” 徐振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我不是怕战舰落到敌人手里么，就多试了几次……” 法末一把捂住了脸：“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密钥打不开锁住的系统，必须用特殊的密钥解锁，然后才能正常使用密钥绑定身份。” “那怎么办？再联系雷霆号？” “不用问了，雷霆号肯定没有解锁密钥，必须联系设备厂家，才能拿到解锁密钥。” 徐振不是一般的沮丧：“懂了，回头我就联系雷霆号。”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就是徐振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只能用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把情况报给雷霆号之后，又返回船坞，不死心地研究另外几艘战舰上的设备。 虽然都电磁脉冲摧毁，但仔细瞅瞅，怎么都能有点参考价值吧？ 没费多大力气，徐振就在虚拟空间里搞出了舰桥的模型，并以解锁为目标进行全面解析。 截止到目前为止，法琳的改造带给他的最大好处，就是体力上的全面上升，使用解析功能的时候，再也不会动不动就饿得头昏眼花。 然而进度条根本就没动，芯片马上提示数据不足，必须补充数据才能继续解析。 徐振欲哭无泪，他上哪儿补充数据去？先把人工智能的代码输入生物芯片，再把密钥输入进来？ 别闹了，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用什么密钥啊？ 他知道生物芯片不是万能的，面对越来越复杂的问题渐渐变得力不从心，可他始终觉得，芯片的能力不止于此，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让芯片的功能更进一步。 吸收更多资料，完善资料库是必须的。 按这个思路继续下去，如果把人工智能的代码写进生物芯片，芯片里是不是就能搞出个人工智能？ 不过他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呢，甭管人工智能到底是真智能还是假冒伪劣，脑子里多出个会说话的玩意，动不动就来上一两句，不瘆得慌么？ 再说了，生物芯片是什么底子，如果人工智能进入之后真智能了，他脑子里除了原本的思维，还会出现另一个可以思考的玩意，这特么的，更瘆得慌啊！ 67 新式武器 一连两天，敌人都没什么动静，可徐振却有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担心越来越烦躁。 表面上，徐振毫无异常，可私底下，却被诡异的局面折磨得欲死欲仙。 按说敌人没有动静是件好事，可他总觉得这不正常——敌人第一时间报复回来才是正常，一直没反应，这是憋大招呢吧？ 沉重的心理压力，搞得徐振都快神经衰弱了，睡不着觉的时候灵机一动，突然冒出个想法。 于是，徐振拼尽全力，试图在生物芯片里重现双方对峙的局面，再通过解析功能分析敌人的意图。 咳嗽，不得不说，徐振有些时候还是很有想法的，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没办法，生物芯片太不配合。 徐振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奇葩，连续失败几次之后，不得不忍痛放弃，为可怜的生物芯片换了个简单点的工作：协助设计新的武器装备！ 这不是徐振心血来潮，而是守军的实际需要！ 虽然兵工厂已经抢回来几天了，法琳也组织人手，恢复了几个车间的生产制造，可是和庞大的需求比起来，现在的那点产量实在是杯水车薪，连装备守军都不够，更不用说支持地方了——刚刚组建的民兵队伍，需要大量武器装备！ 人手一枚手雷倒是简单，可那玩意也不能算是正经的武器，扔出去简单，可能不能炸毁目标就得看运气了，总不能敌人来一回，就揣着手雷跟敌人同归于尽一回吧？ 敢那么搞，用不着敌人发起反攻，守军自己就先崩溃了。 徐振为这事儿和法琳商量过，产能低下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制式武器相对复杂，使用要求也比较高，并不是最合适的装备。 “最合适的装备应该具备工艺简单、成本低廉、维护容易、使用方便的特点，威力不需要特别大，射程也不用特别远。”法琳这样对徐振说。 老徐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没事就琢磨，什么样的武器才能达到法琳的要求。 结果翻烂了单兵武器的资料，也没找到一种合适的装备。 但他很快转换思路，既然已经有的不行，那就只能重新设计。 徐振的脑子灵活的很，没过多久，就冒出来一个新的想法：能不能根据电磁手雷的原理，设计一种新的武器？ 这个可比解析敌我之间的局势简单多了，经过徐振的反复尝试，总算在虚拟空间里搞出了一间实验室，通过解析功能，完成了新武器的初步设计。 时间不等人，徐振等不及天亮，直接叫醒法琳，说明自己的想法。 大半夜的，换成其他异性，非当徐图谋不轨不可，也就是法琳这个电子人，才不在意徐振的骚.扰，反而一拍即合。 两个人马上赶到兵工厂，法琳按徐振提供的思路，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新武器的数据模型，通过验证之后，将数据输入生产线。 所谓的生产线，其实就是一台中型多功能打印机床，只要将数据模型输入控制系统，机床就能按使用者的要求，用不同的材料配比打印出不同的零件。 而且不是打印散件，而是按剖面图直接打印成品！ 两个人稍候片刻，就在机床的成品端拿到了刚刚打印完毕的新装备。 这是一支长不过四十公分，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大口径发射器，徐振抄在手里试了试，完全达到预定要求。 但发射器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弹药！ 徐振按电磁手雷的原理设计弹药，将切成丝状的电芯装进专门设计的大口径空包弹里，开火的时候，发射药激发电芯，在枪口方向形成高强度的扇形电磁脉冲。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东西，没多一会儿，法琳就做出了第一批弹药。 几个人兴冲冲地找了个地方实验，徐振亲手开了第一枪，结果发现这东西的杀伤距离远超电磁手雷，迅速换弹连续开火，就能在枪口方向形成连续不断的电磁脉冲，几个人互相配合，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脉冲防线！ 嗯，对付以人为主的军队，这玩意就是个笑话，可是对抗以无人机为主的敌人，这东西就是不折不扣的神器！ 哪怕悄悄靠近敌人的防线，抽冷子就给敌人来那么一下子，也能把敌人搞得坐立不安草木皆兵。 总之一句话，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特别先进的玩意，也不适合大批量装备部队，可它却是最合适守军的东西。 徐振的设计还算成功，但不能马上定型，更不能直接装备部队，而是必须进行适当的改进。 按法琳的建设，老徐参考现役榴弹发射器，重新设计发射装置，使之既能直接发射电磁脉冲，又能发射榴弹多功能发射器。 弹药也进行了深度开发，除膛内脉冲弹外，还设计了电磁脉冲榴弹、高爆榴弹和钢珠榴弹，增加了新装备的射程和使用范围。 原本这东西只能对付无人机，如今只需要更换弹药，就可以成为对抗敌军的利器！ 徐振将其命名为单兵多功能脉冲炮，不知情的人听了，非当这东西是门大炮不可。 设计定型之后，法琳马上终于步枪的制造，连手雷都放一放，全力生产单兵步炮，生产一批，就马上下发一批。 徐振并不满足于已有的成绩，继续联手法琳，改进了单兵导弹，使之成为单兵电磁导弹。 被蜂群欺负了那么久，老徐算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就跟电磁脉冲死磕到底，彻底解不开了。 他的思路没什么不对，只要打掉了蜂群，就等于拔掉了敌人的爪牙，对方的整体实力就会出现断崖式的下滑，说降低百分之九十或许有点夸张，但百分之八十绝对是往低了说。 徐振已经开始期盼，整个铁岩人手一支脉冲炮的景象。 他的想法确实不错，然而脉冲炮虽然前景广阔，可限制也不小，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那么多高能电池制造脉冲弹，哪怕已经启用的高能电池生产线全力以赴，也只能满足守军的部分需求。 如何扩大高能电池的产量，又成了徐振和法琳必须解决的问题。 68 我两个都要 半梦半醒之间，徐振忽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了：“谁？” “是我！”门外传来严晓航的声音，“队长，出事了！” 残余的睡意立刻不翼而飞，徐振一把拉开门：“出什么事了？” “敌人偷袭东和街，我们的人牺牲了十七个，所有民众都被敌人虏走！”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 “抓了多少人？” “一百多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把人都叫起来，快！” 严晓航转身离开了，徐振的胸膛快速起伏，一股怒气塞满了胸膛，有种马上就要爆开的感觉。 他姥姥的，大意了！ 虽然他始终认为敌人不会善罢甘休，可一连几天都没动静，大家难免有所懈怠，结果就是稍不留神，就被敌人偷袭得手。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于偷袭本身，而是具体的行动过程——凡是敌军控制的区域，都被守军严密看守，东和街远离仓库、空港等敌军盘踞的地区，敌人从哪里出发，怎么穿越地军的防线，从哪里发起进攻，又从哪里撤退，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片刻之后，严晓航叫来了其他人，不在兵工厂的也都接入了指挥频道。 徐振一挥手：“来，边走边说！” 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几个人找了个空房间充当临时会议室，这个时候，前方的部队已经把现场的情况发了过来。 严晓航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个人终端上浮现东和街的平面图，街道、巷道、各种建筑，全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他指着平面图边缘的一处井口说：“根据现勘察的痕迹推断，敌人是从这里发起突袭，悄悄摸掉我方的哨兵后控制东和街。现场发现了残留的麻醉剂，应该是把所有人麻醉之后带走。” 严晓航又在图上画了几条线：“这是敌军行动的路线图，非常迅速，非常准确，事先肯定掌握了详细的情报。” 徐振紧锁眉头：“敌人撤退的路线呢？也是走下水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 听到这里，徐振的心里乱成一团：“咱们的摊子，铺的太大了啊！” 夺回部分地区确实是好事，可己方掌握的区域太大，人手却太少，仓库、空港和兵工厂就分掉了全部人马的二分之一，剩下的分配到各个区域，每条街道最多也就二十来人，少的甚至只有七八个！ 如果武器装备到位，民兵组建完毕，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现在的情况是武器装备奇缺，又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因此只能把有限的兵力分开使用。 严晓航马上接过话头：“有一就有二，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武器装备，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难啊！”徐振摇头，“法琳，第一批脉冲炮需要多长时间下线？” 法琳想都不想地说：“连武器带弹药，最少也得五到七天。” “一天的产能是多少？” “七、八百支吧，再多弹药就供不上了。” 徐振：“我本来的想法是先把脉冲炮发下去，现在看来，这么想实在是太消极了……所以，我决定把脉冲炮集中起来，给敌人一点颜色瞧瞧！” “对，不能让敌人太闲，必须给敌人一点压力，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净惹事！” “那就这么办！”徐振当场拍板，“法琳，现在有多少脉冲炮了？” “四百多吧，时间太短了。” “差不多够了，弹药呢？” “还不到一个基数！” 按徐振制定的标准，一个基数的脉冲炮弹是十二枚。 老徐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分，法琳，一会儿你回去组织一下，脉冲炮生产六百门就暂时停下，全力生产弹药，天黑之前，能造多少造多少！” “好！”法琳答应。 “另外，再准备一批反装甲武器！”说到这里，徐振的脸上掠过一片阴影，“不用太多，但必须有！” 法琳重重点头：“我尽量！” 徐振看向贺云波：“老贺，还得麻烦你全力协助一下！” “义不容辞！” “不止是协助，还得麻烦你组织人手，做好进攻的准备。” 贺云波重重点头：“六百人？” “四百就够了，余出来的两百，给仓库和空港。” “明白了……那，我们到底打哪一边？”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发生了激烈的讨论，而且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敌人在铁岩的据点就只有仓库和空港，以严晓航为首的一群人，坚持先打空港。 理由很简单，先打仓库相当于给敌人提了个醒，再想打空港可就难了。 先打掉空港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把被俘虏民众救出来，还能断掉敌人的后路，届时敌人就是一群无处可逃的瓮中之鳖，早晚会被守军一口口吃掉。 以法琳为首的几个人，则认为先打仓库才是正确选择，一来物资仓库的防御没有空港那么严密，二来仓库储备大量物资，正好解己方的燃眉之急。 最重要的是，打掉了空港，没了退路的敌人就只能背水一战，守军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未必经顶得住敌人的反攻。 反过来说，敌人丢了仓库还有空港，不会钻牛角尖和守军拼命——敌人丢了空港还有舰队，万一狗急跳墙来一个全面轰炸，己方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大家都认同空港更加重要，与其说是在先打哪一边的问题上看法不同，还不如说是在今后的战略安排上有一些分歧。 选择仓库意味着战略上的保守，宁可放任敌军离开，也要保存自身的实力；选择空港则意味着战略上的激进，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把敌人留在铁岩！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到最后，问题还是摆到了有最终决定权的徐振面前。 利害关系都被大伙掰开揉碎说得清清楚楚，可老徐从头纠结到尾，始终下不了决心。 临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徐振的决定。 徐振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忽然抬起了头：“一起打，我两个都要！” 69 暗渡陈仓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愣住了，就连严晓航都惊得瞪大眼睛：“队长，能行吗？” 贺云波一脸愁容：“就是啊，咱们就这么点兵力，就算全都集中起来也不够用啊！” 法琳也加入劝说：“武器装备肯定不够用，全力以赴也不行。”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基本都是反对意见，只有裴紫宁一语不发，耐心地等徐振说话。 徐振等大家都不说话了，才叹了口气：“都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都听我说！”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认真地看着徐振。 徐振环视众人，故意等了一小会才说：“我们是抢回了一些地盘，是赢得了一些主动，可这是很多因素的机缘巧合，我们的整体实力仍然弱于敌人，而且一段时间以内，敌强我弱的情况得不到根本性的转变，大家赞同我的说法吗？” 众人纷纷点头，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哪有什么赞不赞同？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的非常尴尬，我这个指挥官更是大写的尴尬，我也想早点歼灭敌人，也想早点结束这一切，但是做得到么？”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保守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主动权拱手还给敌人，激进会让我们过度依赖武力，一个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我们的战略即不能保守也不能激进，必须掌握好这个度！” “我的想法是打仓库，但也不能放着空港不管，具体计划是这样的……” 听完徐振的安排，法琳第一个表态：“我赞成，回头我就安排下去。” 贺云波重重点头：“我觉得可以，人员方面请大家放心！” “我没问题！”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依旧一语不发的裴紫宁看着徐振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光芒闪动。 统一意见之后，徐振宣布会议结束，所有人立刻按计划展开行动。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但随着徐振的命令，整个铁岩都行动起来，各个区域的守军叫醒熟睡的民众，按所属区域就近集结。 这似乎在向敌人表明，凌晨时分的行动打疼了守军，为避免再次出现类似情况，守军不得不放弃一些区域，将民众集结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将分散的兵力集结起来，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 然而这正是一号希望看到的结果。 过于分散的民众，只会降低灰甲人的作战效率，集结起来反而简单了，只要解决了看护民众的守军，就能立刻俘获大批民众。 但集结哪有那么简单？这可不是人过去就可以的事情，必须保证食品、饮水、住宿等一系列生存基础，否则大批民众聚集在一起，只会是一场灾难。 因此，守军的行动复杂而缓慢，很多民众非常不配合，乱糟糟的一整天，也只把一小部分民众集结在一起。 而这一切，都是守军故意做给敌人看的，徐振从来没有将民众集结于一处的想法，倒是很想把大家安置到郊外的矿洞里去。 深入山体的矿洞，可比城市里的建筑安全多了，只需要守住洞口，就把敌人拒之洞外！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入夜，集结行动被迫停止，但所有被守军控制的区域都加强了戒备，不仅军事人员彻夜不眠，就连许多民众，也都主动加入警戒的行列中来，各个区域的防御确实谈不上多么强悍，可警戒却是前所未有的强！ 就连下水道里，也都安排了大量人手，再想像凌晨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必定千难万难——为防止敌人无声无息地解决哨兵，守军采用了一种最笨拙，同时也是最有效的警戒方法，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呼叫一次哨兵，有回应说明没有异常，一旦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回应，或者回答的内容与规定不符，就等于说哨兵已经遇难，或是被敌人控制。 对此，以一号为首的灰甲人毫不在意，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就像等待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耐心地等待民众慢慢聚集。 当然了，一号连吃了几次大亏，比从前谨慎得多，并没有因为守军的行动放松警惕，他不断派出无人机侦察守军的情况，时刻掌握守军的整体动向。 失去了无人机的来源，一号不敢再随意浪费剩余的无人机，原本满天乱飞的工蜂，如今只敢能提升高度，在远离守军射程的空中侦察一下情况。 而这正是徐振想要的结果，所谓的集结民众，其实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整个白天，战士们接到的集结命令，还有民众的混乱都是真实的。 第二个阶段是傍晚时分，这个时候，混乱仍在继续，但完整的警戒体系已经建立起来， 贺云波在徐振的安排下，将整个兵工抽调一空，通过地下交通网络，将刚刚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送出兵工厂，数量基本上是仓库和空港各占一半儿，空港方向得到的弹药还要稍多一些，种类也更加齐全。 不仅是武器，人员也是大力向空港倾斜，总兵力的三分之二，通过各种方式悄悄潜伏在空港附近，就连徐振本人，都在入夜后出现在空港方向的前方指挥部里。 与他一同抵达的，还有二十多套动力装甲，以及一批反装甲武器。 吕庆是空港唯一的知情人，可是看到这副阵仗，同样为之咋舌不已。 换成开战之前，这点兵力和装备根本就不够看，可是搁到眼下，却是守军全部的家底！ 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一旦行动失败，就算不是万劫不复，也是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 如果敌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抓住机会，给予守军决定性的打击，届时守军除了撤出铁岩，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说什么不偏不倚，讲什么平衡道理，说到底，不还是倾尽全力的背水一战？ 没过多久，天色全黑，一轮残月斜挂西天，没多一会和就没入地平线，又是一个有星无月的晚上， 晚十时整，仓库方向的枪声陡然打破黑夜的寂静，率先吹响反击的号角。 70 反攻（一） 徐振看了一眼时间，确定仓库方向准时发起进攻，就继续观察空港的情况，再也没有旁的动作。 战斗即将开始，其他人多少都受了一点影响，或是紧张或是躁动或是忐忑，根本没法平静下来。 徐振哪怕表现出丝毫不安的情绪，都会被其他人大幅度放大，进而影响众人的情绪，但他始终镇定自若，其他人的情绪随之间平复许多。 当然了，徐振并不是真的毫无波澜，他人在空港方向，仓库方向的战斗就只能效给周乔指挥，他不断在心里琢磨周乔会用什么样的战术，进攻的效果如果，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 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没事的样子给人看。 仓库方向战斗非常激烈。 由于敌人主动收缩兵力，仓库区域集中了大量工蜂，为了尽可能解决这个最大的变数，战斗一开始，周乔就命令部队以最快速度，将所有电磁手雷全部投进库区。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库区外围的工蜂失控坠落。 但敌人吃了那么大的亏，早就防着这一手，蜂群的警戒范围极大，有足够的防御纵深抵御电磁手雷。 外围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伤筋动骨？做梦去吧，顶天就是蹭破一点油皮。 注意，只是一点，不是一层！ 但蜂群并没有发起反攻，而是就地防御，未受影响的工蜂马上开始反击，它们纷纷拉升高度，锁定发起进攻的战士，启动腹下的激光炮。 经验丰富的周乔早有准备，攻方的阵地上立刻腾起浓重的烟雾，遮住了战士们的身影。 阵放释放的烟雾弹是用特殊配方制造，可以有效削弱光能武器的威力。 对上舰炮，这点烟雾肯定白给，可对付无人机的激光炮，却是恰当好处。 敌人原本就占有数量优势，要是手里没点干货没头没脑地发起进攻，岂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又是一轮手雷扔出去，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远，电磁手雷的作用明显降低，飞高的工蜂基本不受影响。 影响并不是真的没有，大量电磁手雷集中爆炸，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仓库方向的电磁环境一片混乱，切断了工蜂之间的联系，令原本是个整体的蜂群，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工蜂，作战效率大幅度下降。 守军方面受的影响也不小，库区和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指挥部与各单位的通讯，也只能用最传统的有线方式。 周乔敏锐地发现情况不对，如果换成几天之前，蜂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怕是早就乱成一团，光是工蜂之间的撞击，都能报销一大批无人机。 不用问也知道，这几天敌人也没闲着，肯定改进了无人机的控制系统。 拦城河北岸，徐振的目光已经转到仓库方向，他原本希望仓库大队的进攻引起敌人的重视，进而调动空港方向的敌军，降低进攻空港的难度，可敌人压根儿不为所动，那边已经开战十多分钟，可空港这边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徐振心中疑惑，难道自己的意图就这么明显？一眼就被敌人看破了？还是敌人吃亏吃太多，这回总算长了记性？ 周乔很清楚徐振的战略意图，发现首轮进攻效果不佳，他立刻命令中部队发起第二轮打击。 二百多六脉冲炮立刻做好发射准备，随着周乔一声令下，二百多枚脉冲弹腾空而起，在成群的工蜂之间轰然炸开。 许多工蜂在爆炸中坠落，可也有很多工蜂只被冲击波吹得晃了晃，马上就恢复正常继续开火。 这可就让周乔惊奇了，不过原因也很好猜，肯定是敌人升级无人机，增加了屏蔽电磁脉冲的功能。 只不过，敌人失去兵工厂之后产能堪忧，改进版工蜂的数量并不多，还没形成数量优势。 周乔不由自主地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过段时间新的蜂群成型，敌人还会躲在仓库里当缩头乌龟吗？ 又是两轮脉冲弹，空中的工蜂七零八落，守军趁机发起猛攻，用常规武器敲掉剩余的工蜂。 库区上方一片混乱，爆炸、光束、弹雨，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像开了锅一样热闹。 坠落的工蜂更是摔得到处都是，零件几乎铺满地面。 可即便是这样，空港方向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库区深处有了新的变化，十几架大型无人机同时起飞，看似要撤出库区，可每一架无人机上，都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灰甲人。 周乔不知道库区一共有多少灰甲人，他只知道自己手下没人是灰甲人的对手，立刻命令中部队隐蔽。 出动灰甲人，相当于在拼命厮杀的两群步兵之中扔下一队坦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单位！ 果然不出所料，灰甲人立即开火，攻方的伤亡直线上升！ 可周乔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灰甲人主动露面之后，早就埋伏在四周的二十多个重装步兵悍然开火。 仓库大队只有五个重装步兵，另外的十多人，都是从直属大队临时调过来配合作战的人员。 两个、甚至三个重装步兵瞄准一个灰甲人，有大口径穿甲武器有复合步枪，总之都是能打穿动力装甲的装备。 一轮齐射，就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七只灰甲人。 为防止敌人发现异常，所有重装步兵全部关闭火控系统，采用最传统的直瞄方式开火，命中率虽然没那么高，可胜在敌人难以察觉，突然性满分！ 武器的瞄准方式有两种，一是直瞄，二是间瞄。 直瞄又分成机械瞄准和光学瞄准目标；间瞄则是通过火控系统实现，细分的话，又分成主动式和被动式。 前者通过单兵雷达锁定目标，后者通过测算各种环境数据，得到最佳射击数据，大幅度提高命中率。 每一种瞄准方式都有自身的优缺点，并不是使用了火控系统就一定高大上，而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一个合格的战士，必须熟练掌握各种瞄准技巧，既能在火控系统的帮助下傻瓜式命中，也能不依靠任何电子设备，只凭机械瞄具就能一枪毙敌。 71 反攻（二） 连续两轮狙击，灰甲人损失惨重，剩余的灰甲人上下翻分极力躲避，与此同时拼命寻找重装步兵的影子，试图发起反制。 周乔哪会给敌人翻盘的机会，果断命令部队全面进攻。 有重装步兵牵制灰甲人，周乔只需要关注无人机就行了。 看着灰甲人一个接一个地中弹坠落，周乔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该，你们也有今天！ 剩余的灰甲人明显有些混乱，但仍然留在空中坚持作战。 更多脉冲弹飞向空中，形势对敌军极度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库区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当场掀翻一间仓库的屋顶，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周乔腾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 那不是战斗引爆了库存的易燃易爆品，而是敌人故意炸毁仓库！ 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周乔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一定要抢在敌人彻底破坏仓库之前结束战斗。 就在这个时候，最后一个灰甲人中弹陨命，原本埋伏在四周的重装步兵加入进攻的行列，大大减轻普通战士的压力，战士们在周乔的指挥下全面压上，很快就占领了库区的交通要道。 脉冲炮不要钱一样胡乱发射，只为进一步破坏电磁环境，阻断可能存在的引爆信号。 重装步兵冲进库区深处，四处寻找敌人的影子，很快，就从火海中揪出几个灰甲人，双方发生短暂的交火，在付出一人重伤，三人轻伤的代价之后，全歼剩余的灰甲人。 至此，物资仓库落入守军之手。 可周乔却有种坠入冰窖的感觉——这也太容易了吧？ 敌军的防御看似严密，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外强中干而已，否则哪能这么简单就结束战斗？ 周乔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敌人不会是把主力全都调回空港了吧？ 他扭头远眺北岸，马上叫来通讯兵，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库区的情况通报空港。 但愿还来得及！ 仓库方向的战斗结束了，比预期快得多，可从头到尾，空港方向都没有任何支援，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四处巡视的工蜂明显增多，高度也比平时提升不少，明显是为了防备守军偷袭。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徐振就陷入了是否发进进攻的纠结。 因为他发现，不止工蜂数量更多，而且分布于各个建筑里的工蜂，正在驱赶被俘的民众，应该是敌人已经猜到了己方的意图。 徐振早就把所有苍蝇全都派了出去，可直到这个时候，仍然不清楚支撑柱内的详细情况，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工蜂看守民众。 毕竟，昆虫无人机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敌人有所防备也很正常——对付这一类无人机的办法很简单，在出入口或者其他关键位置放一台微型防虫炮，这东西可以用微型雷达锁定飞过附近的昆虫，以低功率激光射杀昆虫。 这东西打在人类身上，最多就像被针扎一下，可对各种虫类而言却是致命的威胁，有效射程之内，昆虫来多少死多少，不仅天上飞的逃不掉，就算地上爬的，也会挨上一炮。 结果就是十多只苍蝇派出去，最终只飞回来两只。 而且敌人还在整个港区进行了大范围的干扰，虽然这种干扰很弱，甚至不能影响守军的通讯，可对微型无人机来说却是致命的，苍蝇飞进建筑后立即与外界失联，只能在程控状态下完成侦察，然后飞离建筑，将侦察到的情况带出来。 这一手倒不是专门针对昆虫侦察机，而是为了对付更加微小的“微尘侦察机”。 顾名思义，这东西和灰尘一样大，可以随着气流四处飘行，以普通方式很难发现，只有大范围的电磁干扰，才是最有效的对抗手段。 没办法，这东西太小了，慢得令人发指，别说徐振手里没那玩意，就是有，他也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这个时候，徐振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和犹豫之中，究竟打还是不打？ 继续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点下一次机会，可就这么硬打硬冲，救不救得出民众不知道，发起进攻的部队，必然死伤惨重！ 时间不等人，徐振最终还是咬牙下达进攻命令。 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部队最先使用的水是脉冲炮，而是各种单兵穿甲武器，它们的目标也不是灰甲人，而是那艘停泊的飞船！ 十几发重型单兵导弹同时蹿了出去，巡逻的蜂群顿时一片混乱——从一开始，守军就给予敌方最猛烈的打击！ 大批工蜂同时拦截导弹，空港大队发起进攻，四百多门脉冲炮一齐开火，空中的工蜂下饺子一样往下掉，也就是空中的工蜂够多，才能抢在导弹命中之前成功拦截，否则飞船肯定被导弹命中！ 通过观察发现，敌人似乎修好了飞船，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异常。 更多工蜂从飞船、从建筑里飞出来，这一举动正中徐振下怀，在脉冲炮的威力范围之内，压根儿就没有工蜂活动的余地，哪怕经过电磁屏蔽处理，也只能多坚持一会儿。 一群灰甲人出现，有的是冲出飞船，也有的是脱离建筑。 这边同样埋伏了二十多个重装步兵，早就瞄准了飞船和建筑的出口，发现敌人之后根本不用下达命令，所有人第一时间开火，就连徐振本人，都开枪打倒一个目标。 徐振这样安排，原本只是因为灰甲人是敌人绝对意义上的主力，战斗力不是蜂群能比，然而遭到重点打击的灰甲人损失惨重，反而无意间解决了敌人最强大的作战力量。 不止地面上战斗激烈，地下同样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段时间，敌人没少扫荡空港附近的下水道，原本躲在里面的守军不得不撤离港区。 原本只当敌人是为驱离守军，但是现在回头再想，是不是那个时候，敌人就存着为灰甲人开路，偷袭守军的想法？ 只不过，敌人没想到守军的反应会这么大，只因为一次偷袭，就对库区和港区发起全面进攻！ 72 人生没有如果 深沉的黑暗之中，一道并不明亮的光束陡然横越河面，准确命中飞船。 空中的蜂群顿时一阵混乱，气急败坏的一号大发雷霆，片刻之后，一大群工蜂脱离空港，此前想方设法都没能调动的蜂群，黑压压地飞向库区。 库区再次开炮，光束以极快的速度扫过空中的蜂群，看似不起眼的光束，威力出乎意料的强，河面上顿时蜂如雨下。 空港方向不甘示弱，又是一轮导弹冲天而起。 地下，祝佳晨背着单兵粒子炮，乐颠颠地清除下水道里的敌人。 为了这场战斗，各个大队都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所有武器全部投入战斗，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白热化。 一号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守军居然有能力发起规模这样大的反攻，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全力应战。 开始的时候，还想着保存一下实力，没把蜂群全都派出去，可不止工蜂在战斗中大量陨落，就连灰甲人都损失了二十几个。 一号手下一共才有多少灰甲人？ 巨大的损失好似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一号的心头，疼得他死去活来不能自已。 他既愤怒又无奈，只能把剩下的工蜂全都派出去。 在灰甲人和蜂群之间，他只能选择前者。 一号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恨不得把飞船变成战舰，一口气把铁岩轰成一片白地——他早就向舰队发出了助战请求，可舰队正在行星的另一面，至少需要五十分钟才能飞到铁岩上空。 换作平时，五十分钟算不了什么，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能决定战斗的成败，甚至能左右一号及其麾下的命运！ 一号有个在敌人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铁岩这个一号并不是零号的唯一，而是众多一号中的一个。 秋原星上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一号，每个一号手下也都有一群灰甲人，他们全部听命于零号，指挥着相似的部队，执行着不同的任务。 最终，这颗行星只会有一个一号脱颖而出，他会拥有一个真正的名字，成为零号的宠儿。 在此之前，所有的一号都只是十七分之一，而不是不或缺的唯一。 如果他的部队损失过大，就会在众多一号的竞争中落于下风，最终成为一个普普通通，随时可能被送去回炉的灰甲人。 他已经尝过了大权在手的滋味，再也不愿屈居人下。 可蜂群的全面参战没能逆转局面，胜利的天平依旧一点一点向守军倾斜。 想到失败的后果，一号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恐慌，要不是他尚存一丝理智，怕是早就一股脑地把灰甲人全都派出去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一号万分纠结。 同一时间，大群工蜂飞越河面，即将进入库区。 周乔乐呵呵地下令开火，二百多门脉冲炮同时开炮，库区与河岸之间立刻充斥着暴烈的电磁脉冲，进入脉冲区的工蜂无一例外，全都失去控制坠入河中。 后面的工蜂马上升高，不再没头没脑的正面冲锋，可守军马上又给了一波脉冲弹，更多工蜂坠落。 此时此刻，一号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要是不听零号的，不抓什么活口，早点把那几只反复横跳的小虫子碾死，又怎么会有今天？ 人生没有如果，往事不能重来，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想要却又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 蜂群飞蛾扑火式的反击在电磁脉冲面前折戟沉沙，徐振敏锐地发现，空港上方的工蜂数量，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这会不会是敌人故意示弱？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敌人的损失没这么大吧？ 徐振很犹豫，可战机稍纵向既逝，他把心一横，果断下达新的命令：“重装步兵注意，到我这里集合！” 很快，三十多个重装步兵全部赶到，就连配属库区作战的士兵，都及时赶了过来。 徐振看了一眼时间：“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我就不废话了，我们这一次的作战目标，是把被俘的民众全都救出来，现在，他们就在我们身后的建筑里，此外，建筑里还有大量敌人。我们不能，也没有理由退缩，所以，我决定强攻空港九号楼！” “小裴！” “到！” “你带着一中队留守，掩护主力。” “是！” “其他人，跟我来！”徐振厉声咆哮，转过身去，第一个奔向九号楼。 港区的面积很大，兼任支撑柱的建筑足有几十栋，但此刻只有一艘飞船停泊，投入使用的支撑柱只有十二个。 它们高度不一位置不同，而九号楼是位置最边缘，同时也是最方便进攻的支撑柱。 为掩护重装步兵的进攻，吕庆麾下的战士们，马上发射一轮烟雾弹，几个支撑柱同时被烟雾笼罩。 徐振全凭感觉一路直冲，踏出烟雾的时候，眼前就是九号楼的正门。 这是一栋商住两用房，一共二十五层，下面十二层是商场和各种店面，另外十三层是住宅。 室内战，是任何一个指挥员都为之头疼的作战方式。 商场和店面空间相对开阔，对徐振等人的进攻有利，可再上面的住宅区就不一样了，房间众多通道复杂，敌人的优势不是一般的大。 徐振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觉得敌人应该不会把被俘民众藏在住宅区，因为大空间方便集中看管，而住宅都是小空间，必须投入更多敌军，才能看管同等数量的民众。 只差几步就冲进大门的时候，徐振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抖手扔出一枚电磁手雷。 没等手雷爆炸，严晓航冲到徐振身后，将怀里的脉冲炮杵在地上，瞄准大门轰然开火。 更多人涌到二人身边，更多脉冲炮开火，脉冲弹层层递进，爆炸的火光一次次照亮商场。 徐振确信，不管这里藏着多少工蜂，都不可能避开电磁脉冲的洗礼。 只要找到藏人的地方干掉所有的看守，把被俘民众全都救出去，这一仗就先赢了一半儿！ 73 默契不足 电磁脉冲仍在商场中肆虐，徐振已经冲了进去，刚刚还毫无异常的通讯，立刻被电磁脉冲截断。 徐振连打几个手势，后面的战士会意，三人一组散开，交替掩护搜索前进。 大多数人留在大堂，一步步向商场深入推进，只有两组人快速前进，第一时间找到九号楼的总控室，通过中央空调，将早就准备好的催眠气体扩散出去。 铁岩早就全面停电，空港区也不例外，为了启动中央空调，不得不搭上一块高能电池。 从一开始，徐振的目的就是营救被俘民众，而不是把敌人怎么样，所以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尽最大努力做了尽可能完善的准备，为此还组织人手，进行了几次推演。 结果发现，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攻进支撑柱，更不是怎么消灭敌人，而是怎么约束民众的行动！ 民众没有组织，更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人少的时候还好办，可现在的情况是每一个支撑柱里，都看押着数以千计的民众！ 一旦被俘民众发现看守被人干掉，他们有极大几率陷入混乱，结果就是在争相逃离的过程中发生踩踏事件，导致不必要的伤亡。 所以，如何控制被俘民众，才是营救行动的最大难点！ 徐振怎么也没想到，推演居然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他很想用芯片解析整个营救行动，可惜缺少数据支持，解析功能无法开启。 无奈之下，徐振只能叫来其他人，一同完善营救方案，法琳二话不说，立刻提出释放催眠气体的办法。 这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历史上早有先例！ 无人机是机器，灰甲人有装甲保护，都不怕催眠气体，只要放翻了被俘民众，还能动弹的就一定是敌人！ 届时战斗也会变得更加简单，不动的暂时不用管，凡是会动的一律开火就完了。 别以为把催眠气体放出去就完事了，总的用量是一回事，局部的用量是另外一回事，只用一个点释放，近距离肯定浓度更高，远些的必定浓度较低，这些问题都要全面考虑。 缓慢释放倒是个办法，可战斗必须争分夺秒，为救更多人，麻醉气体的扩散速度必须要快，这又和浓度问题有极大的冲突。 毕竟，催眠气体的本质上是麻醉剂，少量吸入有镇定止疼的作用，一旦吸入过量进入深度麻醉，结果将变得难以预料——哪怕最温和的催眠气体，也能让目标陷入昏迷，平躺的时候或许没什么，可其他姿势呢？ 假如正好俯卧，很可能因窒息而死；如果正在泡澡，那想都不用想，肯定必死无疑。 徐振等人压根儿不懂这玩意，好在还有法琳。 人体改造本身就是极其高端的医学研究，她本人的医学造诣不是一般的深，不仅提供了足量的催眠气体，还制定了严格的释放流程。 法琳事先声明，不保证不出意外，但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催眠气体迅速扩散，徐振等人的行动同步展开，战士们逐层搜索，寻找被俘人员的踪迹。 这个时候，一号已经接到守军攻进九号楼的消息，而且知道守军释放了催眠气体。 这两个消息令一号呆愣当场，心头的怒火迅速平息，重新开始冷静的思考。 守军的反攻规模空前，不管怎么看，都是一鼓作气把己方赶出铁岩的节奏，可仗打到一半儿，守军居然没怎么对付飞船，而是冲进了关押民众的支撑柱。 呵呵，这可就有意思了啊！ 十七个一号，没一个是笨蛋，他马上意识到守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一号可以选择全力对抗，把所有兵力都投进去，趁机消耗守军的有生力量。 可那样一来，剩余的工蜂和灰甲人，势必还要再损失一部分，这并不符合一号的利益。 那么反过来呢？是不是可以主动撤出支撑住，尽可能保住剩余的部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在一号的脑子里徘徊不去。 嗯，手下的灰甲人可能有想法，但他们不能直接和零号通话，没必要顾虑；零号可能发现不对，必须想个合适的理由推卸责任；还有守军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思前想后，一号认为值得一试，于是他悄悄命令守卫九号楼的部队撤出来。 至于那里的民众就不必管了，反正都被守军麻倒，再也翻不起任何一点浪花。 一号的命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负责掩护的裴紫宁发现蜂群撤出九号楼，心里十分奇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敌人发现己方的目的，屠杀了所有民众？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通知徐振，却又因为电磁脉冲阻断通讯联系不上。 徐振等人对外界的变化毫不知情，一连搜索几层之后，终于找到了昏迷的民众，可附近别说是敌人，就连无人机都没有一只。 他隐隐觉得情况不对，确信敌人肯定有什么阴谋。 徐振立刻找了个窗口，以光信号和外界建立联系，很快就从裴紫宁那里，知道了敌人的异常。 裴紫宁也从徐振这里，知道被俘民众什么事都没有，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另一边的徐振可是当场吓了个半死，敌人不会是想炸了九号楼吧？ 但仔细想想又不对，真那么干，支撑柱就少了一个，虽然对飞船未必有什么影响，可再进攻其他支撑柱呢，敌人还能一个接一个全都炸掉？ 还是说，敌人根本没有那么多兵力看守被俘民众，知道工蜂根本没用， 不管怎么看，敌人的行动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既然想不明白，徐振干脆不想了，马上命令后续部队进场，把迷翻的民众一一救醒，将他们带出九号楼，通过下水道远离空港。 一号若是知道徐振想了些什么，肯定会咬牙切齿地大骂徐振没有默契，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说好的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呢？ 如果徐振了解零号和一号之间的复杂关系，或许还有一点分析出结果的可能，问题是守军只知道敌人是克隆军团，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哪能想到一号居然打着保存实力的心思？ 没有默契，奇怪吗？ 74 战果辉煌 一边是铆足了劲拼命强攻，一边是大步后退可劲儿放水，营救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 九号楼关押的民众太多了，只撤出三分之一，敌人的舰队就到了铁岩上空。 守军立刻进入隐蔽模式，仓库方向更是全员撤入地下，绝对不给敌人轰炸的机会。不过空港方向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压根儿就没有躲避的意思。 开玩笑，这里可是空港，大伙脑袋上边顶着敌人的飞船呢，敌人的舰队敢开炮轰炸，就得先把自家的飞船炸掉！ 不仅飞船下方十分安全，靠近空港的范围全都是敏感区域，除非敌人不在乎自家的死活，才会丧生病狂地无差别轰炸。 毫无疑问，敌人还没那么疯狂。 压根儿用不着等敌人的舰队飞走，徐振率领的部队半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就在敌舰的眼皮子底下四处活动，不是一般的嚣张。 有本事，你就炸个试试！ 不久之后敌舰飞离，在徐振的命令之下，战士们加快营救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九号楼彻底清空。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简单，因为上面那十几层住宅，必须一间间地察看，确保不落一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一个人都不差，那也真没人敢说，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确实是守军的极限了。 像和平时期那样，为了一个不见的人大动干戈，发动大批人马上山下河刮地三尺？ 别闹了，打仗呢！ 九号楼的成功营救，激励了所有参加行动的战士，徐振马上命令部队向八号楼转进，再接再厉扩大战果。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可接到消息的一号却不乐意了，沉着脸咬牙切齿。 我已经主动撤出部队，给了你足够的诚意，你怎么不知好歹，非要还得寸进尺呢？ 一号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这么想当然没有问题，可他却没想一想，他考虑的只是自身的利益，徐振考虑的，却是怎么救出更多人！ 一号非常生气，早知道对方这么不讲道义，他才不会主动退让。 可九号楼已经撤了，现在改主意继续打，岂不是前功尽弃？ 愤怒中的一号终于下定决心，命令部队撤出八号楼。 他完全可以想到，守军拿下八号楼之后，一定会继续进攻其他支撑柱。所以他又命令其他支撑柱里的部队，将关押在那里的民众全部撤进飞船。 飞船高高在上，守军根本打不进来，而且有那么多民众，守军投鼠忌器，绝不会再打飞船，可以有效阻止守军的进攻。 果然不出所料，当蜂群裹胁着大量民众撤出二号楼，直接进入飞船时，所有针对飞船的打击全部停止。 虽然徐振从开始就没打算把飞船怎么样，可有民众和没民众，是一回事吗？ 而且他很快发现情况脱离了控制，因为更多敌人裹胁民众撤出支撑柱，要不是飞船的入口太小，限制了敌人的撤离速度，只怕这一会儿的工夫，敌人已经全面撤入飞船。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敌人的目标是人口，大量的人口，自然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抓来的民众拱手让出来。 接到消息的徐振沉默片刻，命令部队尽快把八号楼里的民众救出来，然后冒险分兵，向三号楼转进。 七号楼最最先撤离的支撑柱之一，那里已经没有进攻价值。 一号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多做计较，痛快地放弃三号楼。 守军最大的硬伤就是兵力不足，一号不信守军还敢觊觎更多支撑柱。 徐振真有这个想法，可他很清楚，眼下兵分两路，每一个方向的兵力都非常稀薄，如果继续分兵，敌人一旦发起反攻，就只有全面撤出战场的份儿，届时别说是营救更多人，就算已经救出来的民众，搞不好都得被敌人抢回去。 人力有时而穷，他只能先救眼前的人，其他人只能等以后再说。 午夜，分散在三栋楼里的被俘民众总算撤出来的，战斗宣告结束，守军依次撤出阵地。 初步统计，这一仗救出来的民众足有四千多人，战果堪称辉煌。 然而徐振始终惦记着仍被敌人控制的大量民众，一个劲地琢磨，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 部队还没撤干净，他就把吕庆叫过来，命令他安排人手看住飞船，一旦飞船有起飞迹象，必须立刻开火阻止起飞，哪怕予以击落，也绝不允许飞船离开空港。 吕庆的表情比便秘还要难看，击落飞船？开玩笑呢吧？ 守军手里压根儿就没有重型防空武器，拿什么击落飞船？ 命令就是命令，吕庆苦着一张脸答应下来，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这边完事了，必须第一时间找徐振诉苦，要么补充武器装备，要么撤回根本不现实的命令！ 徐振看出吕庆的心思，随口安慰几句，回过头来就联系仓库那边，让周乔把防空炮借给吕庆用一阵子。 那门防空炮也不是什么重型装备，原本就不是对付战舰的武器，击伤没问题，击落就得看运气了。 不过徐振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逼着飞船落下来就行了，真打出个击落，里头的民众怎么办？ 看部队撤得差不多了，徐振正打算离开，忽然收到来自雷霆叫的紧急通讯。 信号接通，徐振立刻表明身份：“我是徐振！” “我是沈鸣！”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徐振，观测部门刚刚发现，其他城市有大量飞行器起飞，按目前的飞行轨迹判断，它们的目标都是铁岩，应该是敌人派过去的支援！” 徐振登时愣住：“敌人的援军？从哪儿来？” “我们能看到的城市，全都有。”沈鸣说。 雷霆号藏在月球上，只能看到半个秋原星，但从已经掌握的情况不难判断，除铁岩外的十六个城市，全都派兵支援铁岩的敌军。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徐振心往下沉：“我还有多长时间？” “第一批预计于七小时后抵达，请你们务必谨慎对待。” 75 形势严峻 徐振心里苦笑，心说敌人都把援兵派来了，他能不谨慎吗？敢不谨慎吗？ 他深吸口气继续追问：“什么样的飞行器？数量是多少？” “十七架，都是原属于各个城市的大型飞行器，至于到底有多少人我也说不清楚，连人带装备，也就三四百人吧。” “三四百人？”徐振的声音猛然拔高，当场走了调，“一个方向三四百，还是所有方向加在一起？” “一个方向。”沈鸣说。 徐振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一个方向三四百，十六个城市，加在一起岂不是有五六千？ 他虽然不清楚铁岩一共有多少灰甲人，但从灰甲人出没的频率可以推断，最多也就三五十人，可现在呢？一下子补充大几千。 这边的守军一共才一千多人，这是让一个普通步兵，对付五六个灰甲人的节奏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鸣像是明白徐振的想法，主动解释：“这段时间，敌人在其他方向的行动都非常顺利，就只有你那里反复碰壁，所以，我推测是你们的一系列行动激怒了敌人。” 这句话把徐振发散的思绪拽了回来：“其他方向的情况很不好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宽泛太复杂，压根儿就没办法仔细说：“我这么跟你讲吧，每个城市都有像你这样临危受命的指挥官，但短则一两天，长则三五天，我就得重新任命新的指挥官，你懂我的意思吗？” 徐振这下是真的惊到了：“不会吧？其他方向的情况这么……嗯，严峻？” “比你想象的更严峻，如果敌人没控制住局势，怎么敢往铁岩派援兵？” 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那个憋屈就甭提了。 好不容易才打开一点局面，费劲巴拉地取得一点优势，结果敌人不讲道理，直接派遣援兵碾压，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当然了，他知道这是战争，是最没道理可讲的东西，但他心里就是憋屈，想把敌人那边的boss一脚踹死！ 沈鸣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满是殷切的期待：“徐振，你那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明白吗？” “明白！”徐振毫不犹豫地说，“雷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不想干扰你的判断，我只能说敌强我弱，最好暂避锋芒。” 徐振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空港上方那个圆滚滚的黑影：“明白了。” 该说的都说了，沈鸣说了一声保重，然后收线。 徐振心里头沉甸甸的，脑子里全是敌援抵达后的景象。 没时间可以浪费，因为他只有七个小时，而且是仅仅有的七个小时！ “小裴！” “到！” “原地警戒！” “是！” 徐振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立刻清空一级指挥频道：“所有人注意，紧急情况，所有人马上开会！” 所谓一级指挥频道，就是徐振给下一级指挥员下命令的频道，下面还有二、三以及更多次层指挥频道，最低一级是班长指挥战士的频道。 按军方的规定，上级指挥频道可以随时介入下级频道，而下级只能在出现紧急情况，且联系不到直属上级的情况下越级上报。 片刻之后，众人先后确认就位，包括法琳在内。 她虽然不是军事人员，但主管兵工厂，身份和职务全都够格。 徐振开门见山，简单明了介绍情况，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任谁听说敌人的大部队正在路上，都没法继续淡定。 法琳都不行。 徐振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他以绝对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决定，所有人必须撤出铁岩，城外最不缺的就是矿洞，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把最紧要的物资撤出去！” “周乔！” “到！” “仓库方向由你负责，优先抢运食品药品，以及其他不能制造的必须品，可以自行解决的统统延后！” “是！”周乔答应一声，但马上又提出自己的意见，“是不是可以向地下分流一部分？” “可以，实在搬不走就分流，如果来不及分流，那就直接分给老百姓……注意发动群众，特别是熟悉矿山的民众。” “是！”周乔立刻行动起来。 “法琳，工厂方面优先搬运重点生产线，还有难以获取的重要原料，另外还有冶炼设备……老贺，和以前一样，还是由你全力配合！” “可以！”法琳说。 “没问题！”贺云波说。 “严晓航！” “到！” “现在的情况是时间短任务重，这么多部队这么多民众，还有那么多物资设备，必须有序撤你，你马上找几个熟悉情况的人协助，按就近原则安排撤离，物资撤到哪儿、设备撤到哪儿，人员撤到哪儿，分门别类尽快安排，注意，现在的理点是抢时间，先把物资和人员撤出去，然后再慢慢安排，别在次要问题上浪费时间，明白吗？” “明白！” “小裴！” “到！”裴紫宁惊奇不已，还有她的事呢？ 徐振：“我们的部队可以一个命令就撤出去，但是老百姓不行，你想想办法，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动员民众撤出城市，愿意走的必须带走，不愿意走的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知道了！” “去吧……吕庆！” “到！” “空港方向的防务就交给你了，敌人目前还没动静，可能不知道援兵正在路上，但是等敌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很可能有新的变故，所以，你一定要严防死守，不管敌人有什么动作，都给我狠狠的打回去！” “是……但是队长，我们手里的重武器太少了……” “周乔，你马上把防空炮交过来；法琳，你那里还有没有合适的武器？” 法琳无奈摇头：“已经彻底掏空了，可以临时制造一批，但是肯定影响撤离速度。” 徐振正要说话，忽然被周乔打断：“队长，我这里有发现！” 老徐一怔：“发现什么了？” “这个！”周乔上传一张照片，那是一间面积很大却很空旷的仓库，库房正中摆着一架拆掉了机翼，却依旧威猛的重型战机。 徐振猛地站了起来：“飞将？” 76 战机飞将 徐振脱口而出，众人有的迷茫有的好奇，只有极少数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飞将，是重型变形战机的代号，又叫飞行坦克，是星际军团最重要的空中突击力量。 它的飞行状态是一架五大三粗，看着就特别结实的重型战机，人形状态像个全身披挂重甲的将军。 故而得名飞将。 不论军内军外，都有很多人认为，可变形战机就是一种完全没有用处的武器，因为它人中不如战机，地面不如重型装甲。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可变形既是它最大的缺点，同时也是最大的优点——可变形战机的主要作战目标是敌人的战舰，其使用方式是以战机形态突破敌舰的火力封锁，突进敌舰后迅速变形，以装甲形态大杀四方。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战舰也是一样。 若是成功突入敌舰，变形战机就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战机的速度和灵活性，在突破火力封锁时有极大的优势，可一旦进入敌舰，失去了速度优势的战机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装甲形态不适合飞行，可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人形更加机动灵活。 徐振在实验室的资料里看过飞将的资料，据说早在几十年前，这东西的就已经设计出来了，而且不是存在一天两天，只是因为当时的技术水平限制，一直没能造出实物。 直到不久之前，相关的技术有所突破，才造出了实物，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架！ 有了这玩意，打飞船也许不那么容易，但是打库区不要太简单！ 周乔发现的飞将已经拆掉机翼，应该是准备打包送走，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铁岩就被敌人占领，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留在库区，总之，它现在落到徐振手里了。 徐振呼吸都粗了几圈：“谁知道这东西怎么组装？” 频道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 贺云波本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兵工厂确实有一条战机生产线，可那玩意高端得很，是条无人自动生产线，只要把各种原料备足，启动生产线就可以等着成品出炉。 他认识好几个维护生产线的工程师，让他们拆掉一架飞机肯定没问题，可让他们把拆散的飞机重新组装起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没人懂吗？”徐振万分失望。 这个时候，法琳轻声回应：“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 徐振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深深地看了法琳一眼：“好，飞机就交给你了，尽快修好！” 法琳很想说修好也没用，因为修好了也没人会开，但她对徐振充满了望子成龙式的期待，对徐振有种毫无来由的盲目信任，觉得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徐振继续主持会议：“基本上就这样了，大家还有没有问题？” “没有！” “好，散会……周乔，看好飞机，任何人不得靠近，我马上就到！” “是！” 散会之后，众人立刻按各自的任务开始行动，虽然已是深夜，但守军控制区的军民仍在最短的时间内动员起来。 徐振花了一点时间过河，抵达库区的时候，愕然发现仓库外围居然已经聚集了一批民众，而且还有更多民众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们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有的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有的毛遂自荐要为撤离出一份力，也有的在了解情况之后主动散开，向其他人说明情况。 虽然大多数民众缺乏组织纪律，可他们的本意却是好的。 周乔很有组织能力，早就安排一个班的战士守在门外，他们在民众的层层包围之中大声呼喊，挑选熟悉矿区的人员、矿区的驾驶人员以及其他机械设备的操作人员。 这些都是眼下最需要的工种，他们在战士们的组织下优先进入仓库，协助守军搬运物资。 进入库区之后，徐振发现周乔已经组织战士们，把幸存的仓库一一打开，按库存物资的种类做好标记，凡是守军需要的重要物资，立刻组织人手搬运。 为防止意外，保证搬运顺利进行，周乔并没有将非必要物资分发下去，而是打算等一等再说。 徐振越来越有指挥官的自觉，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有干涉周乔的想法，而是第一时间赶到仓库。 看到飞将的一瞬间，徐振的心跳都加快了几拍。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对于一个真正的军人来讲，武器不是冷冰冰的装备，而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飞将没有普通战机那种流畅的线条，厚重的机身反而有些臃肿，从头到尾起码有二十多米长，和资料里的变形战机很像，但显然不是一种东西。 这么大的体积，根本没法进入战舰！ 徐振马上翻找变形战机的资料，这才知道，这东西原本设计为小型战机，可这样一来，它的航程、载弹和生存能力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为了在战机和装甲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设计人员努力了很久，最终的成品就是眼前这个大家伙。 它已经不是最初的设计，而是以机身携带装甲，打开进入敌舰的通道之后，战机将一分为二，将大部分机体留在舰外，只有前面的三分之一变形成为重型装甲，突入敌舰中心开花。 熟悉的脚步声响，法琳走到徐振身边：“它很漂亮，不是吗？” 徐振收回视线：“你能修好它吗？” “我可以试试。”法琳还是刚才那句话，一个字都没变。 “需要多长时间？”徐振启动生物芯片，仔细扫描眼前的战机，芯片里迅速建立飞将的数据模型，缺了机翼的机身两侧显现刺眼的红色。 旁边的机翼也是。 法琳想了想说：“不好说，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的话，三五个小时也有可能。” “给我一点时间！”说罢，徐振立刻进入虚拟空间，发现缺乏设备无法组装，只能退出虚拟空间，把起重机、升降机等配套设备全都扫描一遍，再重新进入虚拟空间。 77 模拟飞行 虚拟空间中的一切，都与现实一模一样，这是因为虚拟空间是以徐振固有的常识为基础，所以，在这里他既不是力大无穷的猛士，也不是移山填海的大能。 他只能用吊机老老实实地把机翼抬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机身，再把二者结合在一起。 与其他武器平台一样，飞将战机也是高度模块化的装备，但机翼和机身的结合并不那么简单，各种管线和承重结构必须准确对接，否则不止会影响机械强度，还有可能在飞行中出现故障。 第一次安装的结果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不仅翼身结合处布满代表故障的红斑，就连其他位置，也因为操作不当出现损伤。 徐振很无奈，却没什么办法，只能总结经验重新来过。 第二次、第三次……他拆了装装了拆，连续拆装十几次之后，总算摸到了一点门径，拆装二十多次之后，终于成功装好半边机翼。 有了前面的经验，后面就简单了，前后不过三五次，另一侧的机翼安装完毕。 毕竟是模块化的东西，掌握窍门之后，不管拆卸还是安装，都不算复杂。 又练习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徐振退出虚拟空间。 这个时候，法琳仍在对照资料，研究机翼上的结合点。 徐振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将一旁的吊机发动起来：“这里交给我吧！” 法琳一怔：“你开什么玩笑？” 徐振反问：“我像开玩笑吗？” 他用非常熟练的动作固定机翼，再将机翼吊起来靠近机身，直到二者基本吻合才停下来。 法琳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明明你自己就能解决，把我叫来干什么？为你的精彩表演鼓掌喝彩？ 徐振压根儿没想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就把两片机翼安装到位，扫描探查，完全合格！ 法琳一脸惊诧：“你是专业修飞机的吧？” 徐振百忙之中不忘回应：“专什么业，这是我头一回接触飞机！” 法琳一个劲地撇嘴，心说你就装吧！ 徐振脱掉装甲打开机舱，按系统提示确认身份，取得了飞机的控制权，随后扫描机舱，在芯片里建立完整的战机模型。 徐振长出一口气：“法琳，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法琳回话，立马进入虚拟空间，开始学习如何驾驶变形战机。 法琳当场愣住，等她意识到徐振说了什么，老徐已经没了动静，不管她怎么折腾，都没法叫醒这个家伙。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候你也睡得着？这心也太大了吧？ 可没办法，人已经睡了，她只能一个人生闷气，一个劲地盘算，等徐振醒了该怎么收拾他！ 徐振的学习并不顺利，他没接触过飞行，完全就是一张白纸，只能通过资料自行摸索，从一开始就磕磕绊绊不得要领，不是发动机停车就是怎么都飞不起来。 幸好拿到了实验室的资料，否则就算扫描了战机，也是空有其形不得其神，连动都动不起来，根本没法用来学习飞行——学飞行必须先上模拟器，他把虚拟空间当高级模拟器，也算物尽其用！ 接连碰壁之后，徐振知道这是自己太着急了，更明白自己不是飞行上的天才，在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直接上机操作，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大忌。 人形的重型装甲压根儿用不着练习，这东西的操作方式和普通的动力装甲一样，会走会跳，再稍微熟练一下就能流畅操作。 可战机不行，非人形态的武器平台，不能像人形那样拟态操作，除非驾驶员能把自己想象成一架战机，将机上的各种装备想象成自身的器官！ 想通了这一点，徐振静下心来，先把变形战机的飞行手册从头到尾背下来，再把战机的结构仔细梳理一遍，哪个部分是什么功能了然于心，接着再把机舱里的各种开关按键全都熟悉一遍，直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按错，最后才是操纵战机起飞。 经过法琳的改造，他的记忆力远超以往，可还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把所有该记的东西全都牢牢记住。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徐振按资料里的训练手册，一项一项完成训练，其中的困难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真正的飞行员都是从最最基础的东西学起，等到接触飞将战机的时候，早就有足够的飞行经验，所以这些更加基础的东西，资料里压根儿就没有。 徐振好不容易，才在资料里翻到初级教练机的资料，补全了必不可少的基础。 当他第一次成功驾驶战机起飞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就是在虚拟空间，若是在现实，此刻敌人怕是早就打进铁岩，彻底扫清了守军。 退出虚拟空间，徐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坐在机舱里，非一头栽地上不可。 自打被改造过之后，他已经告别这种状态很久了，没想到今天太过投入，又把自己掏空了。 好在他一直带着法琳给他的药剂，抽出一支高能营养剂为自己注射，片刻之间，虚弱尽去。 法琳看在眼里，惊奇得不得了。 怎么坐机舱里睡一会儿，就累得不得不注射营养剂？ “你怎么了？”她关心地问。 “没事！”徐振摆摆手，“我睡了多长时间？” “三个小时！”法琳说。 “哦！”徐振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那我再睡会儿。” 法琳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个大马趴：“你还睡？你……” 后面的话根本不用说了，因为徐振又没了动静。 法琳简直都快怀疑人生了，心说老娘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奇葩？还睡？等你醒过来，都特么成敌人的俘虏了！ 出乎她的意料，徐振这一次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没等法琳说话，徐振随手按下几个开关，战机通电打开训练模式。 毫无疑问，战机本身就是一台模拟器，可以进行各种情况下的对抗练习。 虚拟空间只能学会飞行，却没办法模拟另一架战机和徐振对抗！ 78 抢占舆论阵地 起飞、迎敌、接战。 徐振驾驶飞将战机，与来敌展开了激烈的拼杀，虽然他的操纵还有一点生疏，可的的确确是飞起来了，整个过程都在屏幕上一一展现，看得法琳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什么情况？不是从来都没接触过飞行吗？怎么睡一觉就什么都会了？ 理论毕竟是理论，徐振在虚拟空间练出来的飞行技术，放在真实的战机上多少有些不合拍，但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座舱，动作越来越熟练，模拟对抗的成绩，也从最初的被动挨打，变成了有来有往。 法琳不懂飞行，但她马上加载了相应的程序，立刻看出一点门道——此刻的徐振只是学会了飞行，所有的飞行动作都与飞行条例一模一样！ 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加载了飞行程序，充其量也就是这个水平。 要不是她亲手对徐振施以改造，对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非当徐振也是个电子人不可。 别以为飞行很简单，战机上的飞行程序严格模拟真实情况，失速、尾旋，任何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能飞好模拟器，就等于拥有了驾驶战机升空的资格！ 她以为徐振会一直练习下去，不料仅仅十多分钟，徐振就跳出驾驶舱。 “怎么不练了？”法琳诧异地问 她已经把眼下的局面抛在脑后，只想知道徐振的极限在哪里……嗯，改造后的极限。 徐振摇摇头，大步走出仓库：“没时间了！” 他开训练模式，主要是为了确定自己学的东西没有问题，而不是在法琳面前显摆自己会开飞将。 法琳诧异得不得了，紧走几步跟在后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徐振故意装糊涂，不给法琳继续提问的机会，“几点了？” 法琳压根儿不上当：“别跟我扯没用的……” “我没工夫跟你扯没用的！”徐振以最生硬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拒绝，“现在都凌晨四点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你抓紧回去组织撤离！” 说完直接撇下法琳，一溜烟逃了。 法琳又急又气，一个劲地跺脚：“你还让我组织撤离？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闷闷不乐地返回兵工厂，亲临现场实时指挥……之前在仓库走不开，一直都是远程指挥，倒也没耽误什么事。 徐振甩掉法琳之后，马上联系周乔：“情况怎么样了？” 不远处的仓库大门敞开，一辆车高不下五米，长足有十多米的重型运输车正停在那里，一群人来来往往，正把仓库里的物资搬到车上。 徐振知道，那是矿区用来运用矿石的重型卡车，而且只是一辆小型车，真正的大型车高不下十米，宽足有十多米，必须把街道两边的建筑拆掉一部分，才能顺利开进城区。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周乔说。 徐振很意外：“敌人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见这句话，周乔的表情就跟得了便秘似的：“有动静，但不是武力干扰，而是把飞人机派出来……算了，你还是自己听吧！” 徐振都糊涂了，什么东西就让我自己听？ 正要问个清楚，一架无人机出现在库区上方。 那是一架用来抓捕人类的大型无人机，机腹下的铁笼拆掉了，换了个大功率喇叭，一边飞一边以超大音量喊话：“铁岩的民众注意了，铁岩的民众注意了，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没有恶意，黑潮将至，秋原星将陷入极大的危机之间，所以我们来了，我们会把所有人都转移出去，转移到更加安全的行星上去，来我们这里吧，我们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保证你们吃喝不愁，保证以最快速度把你们送走，保证你们远离危险……” 徐振目瞪口呆，这什么玩意？敌人改了套路，不抓人改宣传了？这是打算抢占舆论阵地了么？ “你们就没把无人机打下来？”徐振嘴里这样问，心里却又琢磨开了，黑潮到底是什么玩意？ 原本只是私下里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只当是敌人扰乱己方军心的手段，可如今敌人直接公开拿黑潮说事，这事儿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怎么没打？”周乔那叫一个委屈，“打一架，敌人多派好几架，咱们忙着搬物资，哪有工夫跟他们折腾？” 这话也对，如果继续开打，对己方影响太大。 周乔又说：“队长，你拿个主意吧，总不能一直让无人机这么喊来喊去的吧？这要是把人喊对面去了怎么办？” 徐振苦笑：“还能怎么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愿意跟咱们走，咱们肯定得护着，可要是不愿意跟着咱们走，咱们还能硬把人拽走不成？强扭的瓜不甜，那种人，留下反而是隐患。” “那就这么不管了？” “先不管……嗯，矿山那边安排一下，坚决不准敌机靠近。”徐振说。 敌人可以知道己方的去向，但绝不能让敌人知道己方的具体去向！ “好，我明白了！”周乔说。 安抚好周乔，徐振马不停蹄返回兵工厂，途中联系了严晓航、裴紫宁和吕庆等人，询问各个方向的情况，反馈的消息大同小异。 进入厂区之后，徐振直接赶到三号战舰组装区，走进三号船坞，抬头仰望崭新的战舰，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 好好的战舰却没办法利用，只能搁在这儿生锈，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没能绑定身份，战舰的控制系统没办法使用，可真想用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全程手动，不止需要大量人手，而且工作量超大效率却极低。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人类的反应速度实在太慢，指挥员只能掌握大方向，具体的战术实施主要靠人工智能实现。 没有超快的反应速度，压根儿没办法有效对抗敌舰，纯靠手动驾驶，压根儿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战舰留给敌人！ 抱着这样的决心，徐振启动生物芯片，全面扫描船坞。 79 沸腾的人群 徐振不止扫描三号船坞，而是把所有船坞全都仔细扫描一遍，然后以摧毁一号船坞为目的开启解析功能。 他也不想破坏兵工厂，但除了战舰，船坞也一样不能留给敌人。 船坞太大了，看起来只是一间结构简单的大型寻找，可实际上，各种微结构非常复杂，徐振本身又没多少建筑知识，解析的进度条艰难地前进，以至于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下一秒就会跳出数据不足的提示。 就这样心惊胆战，进度条终于走到尽头，芯片给出了完整的爆破方案，在哪里埋设炸药，用量是多少，全都一一指明。 徐振轻轻吐出一口气，暗叫一声侥幸。 幸亏他懂一点爆破知识，否则这一次的解析能不能成功实在不好说。 继续解析其他船坞，结果因为短时间内多次使用解析功能，徐振再次陷入低糖状态，不得不继续注射高能营养剂，前后耗费四十多分钟，才完成了所有船坞的解析。 没办法，船坞实在太大了，需要大量的计算模拟，不补充能量很难坚持到最后。 徐振亲自在船坞里安放炸药，退出船坞之后通知法琳一声，然后亲手爆破船坞。 法琳差点疯了，怎么又跑去爆破船坞去了？ 不等她提出反对意见，远处已经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高大的一号船坞在弥漫的烟尘中轰然倒塌，将那艘半成品战舰掩埋于废墟之下， 要不是时间不够，徐振非把一号船坞里的战舰也爆破拆解了不可。 达成了预定的结果，可徐振半点也不开心，又连续爆破其余的船坞，包括三号。 他希望敌人看到废墟之后，忽略其中埋藏着战舰，但敌人早就知道三号船坞有一艘接近……不，是已经完工的战舰，其他他们放弃根本不现实。 既然如此，就只能从其他方向想办法，爆破只是第一步，随后，徐振又在四周布设了一批地雷，不止有对付人员的反步兵雷，也有对付动力装甲的反装甲雷，甚至还有对付各种飞行器的防空雷。 总之就是把所有能找到的型号统统布设一遍，而且穷尽心力布置各种难以排除的诡雷。 不过徐振也知道，这样做只不过是尽尽人事，敌人只要把雷场爆破一遍，不管什么雷都留不下。 完成所有的布置之后，天色已经亮了，双方的宣传仍在继续，可留给守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徐振再次联系其他人，询问撤离情况。 搬动仍在继续，然而守军人手太少，库存的物资设备又太多，哪怕动员了民众，依旧无法将重要物资全数搬离。 大家按徐振的意思重新调整搬运顺序，优先搬动设备和原料，而且原料也只运走一部分，剩下的全都送进地下隐藏起来。 送进地下也省不了多少时间，法琳干脆直接把物资堆在下水道里，再把两端的出口炸塌。 如此一来，就算敌人知道地下埋藏着物资，想把物资取出来，也得费不少手脚。 仓库方向，周乔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向陆续赶来的民众分发物资，唯一的条件就是协助守军搬运物资。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非常有效，仓库方向的撤离速度直线上升。 兵工厂没那么方便的条件，总不能把一群民众叫过来帮忙，然后一人发一支枪，或者发几颗手雷吧？ 所以，直到现在，兵工厂仍然有大量设备滞留。 其中到底有多少设备必不可少很难说，因为这里的工人不愿意放弃任何设备，压根儿就不管它们到底有没有用。 时间不等人，法琳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搬不走的设备一律摧毁，正指挥着战士们，在各个厂房里堆放炸药。 既然己方无法利用，那就绝不能留给敌人！ 裴紫宁已经把宣传工作交给其他人，全力配合法琳做工人的工作——大家并不是无理取闹，所有人都表示，一定全力以赴，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安装炸药工可以，但在敌人出现之前，绝对不允许爆破！ 法琳差点气炸了肺——她虽然是电子人，可大脑还人的大脑，所以体内有一套用于气体交换的人工肺，不然用不了几分钟，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彻底完蛋。 她理解工人的想法，可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瞎耽误工夫？ 徐振沉默片刻，忽然在通讯里说：“我试试看，能不能争取一点时间！” 法琳立刻想到了飞将：“你想干什么？” 徐振根本就不回话，匆匆赶到库区，再次坐进驾驶舱。 两个战士拉开仓库大门，一缕阳光驱散了黑暗。 启动引擎，战机在轰鸣声中缓缓滑行，晨光洒落，座舱反射着一道明亮的光芒。 法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徐振，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是冲锋陷阵的飞行员，你是指挥官，你必须在自己的位置上！” 徐振声音平静：“我知道，但是除了我，还有谁会开飞将？” “没人你也不能去，你以为你会模拟器就能飞？不可能的，你根本没有飞行的基础，模拟器不过是个大玩具而已，它不是真正的飞行！” 徐振已经把飞机开到仓库外的空地上，周围的人全都忘记了手上的工作，呆呆愣愣地看过来。 “我想试试。”徐振说。 “你试什么试……” 不等法琳说完，徐振已经切断了通讯，拉动操纵杆，机尾的矢量推进器伸展旋转，喷口垂直地面。 远处，法琳飞奔而来，可不等她冲到近前，徐振已经启动反重力引擎，推进器猛然喷出炙热的尾焰，看似沉重，实际上也非常沉重的飞将战机腾空而起，只差一点就冲到地头的法琳愕然抬头，望着垂直起飞的战机发愣。 一个人开着飞机阻击敌人的援兵，这不就是鸡蛋碰石头么？ 不知道是谁举起了胳膊，忽然爆出一声怒吼：“干死他们！” 仿佛是点燃了情绪的导火索，人群刹那间沸腾了，大家捏紧拳头挥舞着胳膊，用各种粗俗不堪的语言欢呼呐喊，问候敌人的女性亲属。 目睹这一幕，法琳茫然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80 一个人的阻击 战机越飞越高，徐振居高临下，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地面，人如蚁车如龙，星星点点的民众成群结队，在军方的组织下赶往城外；一队队卡车首尾相连驶离库区，奔向连绵的群山之中。 耳中传来通讯提示，这一回不是啰里啰嗦的法琳，而是来自裴紫宁。 “小裴？什么事？” “队长，小心！” 徐振微怔，愕然，但马上回应：“我会的！” 说罢轻推操纵杆，飞机屁股后头的尾焰猛然喷发，战机骤然加速，加速度将徐振死死压在椅背上，整个人瞬间沉重了几倍，就连动动手指，都比平时困难得多。 好在他如今的体质非同凡响，这点过载根本不是事儿，一会儿就适应过来了——法琳说的对，模拟器和真正的战机有着本质的区别，只不过，难不倒他就是了。 不过片刻之间，战机悍然突破音障，锥形的音爆云一闪而过，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安静了，飞行速度超过音速之后，声音被战机远远甩在身后！ 这种体验很新奇，可徐振没时间多体会，而是立刻开启通讯设备：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 电波刺破苍穹，通过隐藏在轨道上的卫星，抵达远在月球上的雷霆号。 很快，一个声音出现：“闪电，雷霆号收到，请讲！” “雷霆，请通报敌人的位置，最近的敌人在哪个方向？” “西南方向……闪电，你要一个人阻击敌军？”来自雷霆号的声音忽然拔高 “对！”徐振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必须为撤离争取一点时间！” 他的终端收到了雷霆号发过来的详细数据，马上调整飞行方向，一骑绝尘飞向敌军。 “闪电，你有把握吗？” “没有。”徐振实话实说，“但我总得干点什么吧？” 雷霆号上的沈鸣幽幽地叹了口气：“闪电，我以指挥官的名义对你擅自行动提出批评，身为指挥员，你应该老老实实呆在指挥位置上……但是，我同样以一个普通军人的身份向你致敬……” 说到这里，沈鸣沉默片刻，最后补充两个字：“小心！” 徐振勾起嘴角：“放心，我还没活够呢！” 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热血上头。 秋原星一共只有十七个城市，城与城之间的距离非常远，敌人同一时间，从不同的城市派出援军，距离最近的需要七个小时，而第二近的，却需要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徐振只要解决……不，只要缠住第一波敌人，就能再给铁岩争取三个小时！ 放在平时，三个小时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大批撤离城市的民众，和大量搬进矿洞的物资！ 更重要的一点，是敌人的援军居然乘坐民用飞行器慢悠悠地赶路，而不是开着军舰一路疾驰！ 估计，这也跟敌人主力离开有关，从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分析，敌人留下的就只有几艘战舰，数只飞船，还有就是批人员装备。 从某个角度来说，敌人非常缺乏运输力量，所以才征用民用飞行器——总不能让天上那几艘战舰落下来吧？ 战舰轻易不能降落，否则重新起飞是个大问题，更重要的是进入大气层之后，战舰的速度和火力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敌人若是敢落，雷霆号就敢立刻起飞，哪怕还没修好，也能把敌舰歼灭在大气层内。 说句不好听的，敌人那几艘战舰，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敌人心里的定海神针，若是出点意外，敌人怕是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心思了，肯定第一时间全面撤离！ 一想到这里，徐振就觉得脑壳疼。 要是能把敌人的战舰打下来就好了！ 放飞思绪的徐振，忽然收到雷霆号发来的警报：“闪电，你有伴了，小心！” 什么玩意？ 终端收到雷霆号发过来的详细数据，打开一看，好么，身后居然跟了十几架大型无人机！ 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此刻正排着整齐的编队，气势汹汹地追在后面，大有一个冲锋就把徐振揍下来的威势。 徐振公开驾机起飞，不只引起了守军的轰动，一号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到了消息。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守军那边怎么还有重型战机？ 如果说普通战机走的是高攻低防的刺客路线，那么重型战机就是身披重甲的刺客！ 一号空有大批无人机，却没有克制重型战机的有效手段。 全靠蜂群硬拼？别闹了，守军的电磁脉冲都在一号的心里留下阴影了。 可眼睁睁看着战机飞远却什么都不做，这也不符合一号的利益，还有可能在零号那里减分。 于是，一号马上把压箱底的无人机派出去跟踪飞将，他的目的也不是击落飞将，而是缠住徐振，只要双方纠缠一段时间，首批援军就能抵达铁岩，届时胜利的天平就会重新偏向克隆军团。 一号清楚这一点，徐振同样明白，所以他压根儿没在意屁股后头那些无人机，拖着无人机一路疾飞。 他不是径直迎击敌群，而是稍稍偏转方向，直插敌军侧翼。 战机越飞越远，下方先是层层叠叠的群山，没多一会，山峦被战机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平原，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 很多原生物种隐藏在原始森林之中，群群飞鸟被战机的轰鸣惊飞，在森林上空惊叫盘旋。 一只隐藏在密林之中的巨兽悄悄探出头来，冲着空中的战机厉声嘶吼，但它很快就惊惧地缩了回去，隐藏起来再也不肯冒头。 徐振无心关注这一切，继续偏转方向，拖着一群无人机绕了个大圈，从侧后方靠近运送敌人的飞行器。 敌军早就接到了一号的警告，发现前面多了个身份不明的目标，十几架飞行器立刻散开，拼尽全力加速润肤是，尽最大努力甩掉飞将。 可徐振哪能让敌人的如意算盘打响，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在数百公里之外锁定敌机。 “开火！”徐振轻声说。 81 一个人的阻击（二） 话音未落，两枚导弹瞬间脱离，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飞而去。 战机的速度快，导弹的速度更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只剩下两条尾烟缓缓扩散。 雷达上一共有十七个光点，徐振立刻选择另一个光点，但这一次不是两枚导弹，而是只发射一枚。 飞将携带的导弹只有鸡蛋那么粗、小臂那么长，各种型号加在一起，总共有六十二发。 若只是对付这一波敌人，六十多枚导弹用不完的用，可徐振还想着对付后面的敌人，六十多枚导弹就不那么充足了，必须省着点用。 除第一个目标势在必得，想拿一个开门红之外，剩余的目标给一发就好，命中固然更好，没打着也不怕什么，了不起靠近了再补刀就完了。 科技越先进，远程武器的命中率就越高，早在不知道多少个时代之前，坂野马戏团那种无差别导弹乱射，就已经告别战争舞台。 华丽的视听效果，并不等于高效率的作战方式。 徐振连续发射六波导弹，远处的空中陡然爆开一团烈焰，一艘敌机腹下中弹，当场断成两截，机上的灰甲人好似炸窝的鹌鹑，仓皇飞离爆炸的飞行器。 可还没等他们飞远，第二枚导弹再次命中，数不清的碎片凌空飞散，一个倒霉的灰甲人被炸散飞的引擎当头罩住，依旧工作的引擎中忽然冒出熊熊烈焰，随即轰然爆炸。 民用飞行器虽然搭载雷达，可既没有锁定警告，也没有反制手段，就算发现了来袭的导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导弹命中。 敌人出发的时候，压根儿没人知道铁岩守军还有一架飞将，就算接到了一号的通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毫无办法？ 在敌人的观念里，整个秋原星的防御体系早被摧毁，零散的守军是有一些，像飞将这样的技术兵器，应该早就被舰队摧毁，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若非如此，敌人的心再大，也不可能坐民用飞行器出发。 顺便说一句，正因为是民用飞行器，徐振才能在几百公里之外就锁定敌机。 所以，虽然这些灰甲人早有中弹的准备，却没人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所有人的心一直都悬在半空。 当导弹命中的那一刻，灰甲人的心反而落回肚子里，他们立刻按事先制定好的方案飞离飞行器，迅速向四周散开。 徐振的雷达突然多出来很多细碎的光点，立刻意识到它们是飞散的灰甲人。 动力装甲本身没有飞行功能，但可以临时加挂飞行包，飞是能飞起来，不过没有气动外形，只能低空低速临时飞一下，否则光是空气阻力，就能让飞行中的动力装甲失控。 空中的灰甲人并没有降落躲避，而是全部留在空中，以坠落的残骸为中心散开，警惕地寻找飞将的影子。 单兵雷达有效探测距离比较短，可毕竟也是军用雷达，不是飞行器上那种破烂货。 每一个灰甲人都严阵以待，只等发现飞将一齐开火。 灰甲人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飞将，也从来没和真正的战机对抗过，压根儿不知道战机对动力装甲是怎样的碾压，他们只是执行不久前接到的命令：不惜代价，全力阻击！ 不过片刻之间，几个灰甲人的雷达上同时出现一个陌生的信号。 “这边！”几个声音不约而同，在场的灰甲人同时转身，面朝飞将飞来的方向。 可还没等目标进入灰甲人的射程，徐振的目光已经落在一个代表敌人的光点上，机腹下的激光炮立刻锁定目标，射出一道只有手指粗细的光束。 他的目标是速度更快的飞行器，而不是蜗牛一样的灰甲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理会这些敌人。 可千不该万不该，敌人正好在他的航线附近！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必须将危险遏制于萌芽之中！ 光束毫不费力地穿透一个灰甲人，破损的飞行包轰然爆炸。 附近的灰甲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一个灰甲人被光束命中，喘口气的工夫，已经损失了七八个灰甲人，可战机仍在灰甲人的射程之外！ 徐振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主动进入灰甲人的射程？ 剩余的灰甲人悲愤得不得了，论速度没有战机快，论射程没有战机远，他们只有拿命硬往里填，才能把飞将拖住一会儿。 几个脑子灵活点的灰甲人，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必死的任务，他们不再滞留空中，而是不管不顾地全速降落，只盼着快钻进下方的原始森林，脱离战机的视线。 至于友军，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军人，徐振非常鄙视临阵脱逃的敌人，但这样的敌人不是他的麻烦，所以暂时可以不管。 反之，那些仍然停在空中的敌人记得了他的尊重，所以徐振给予敌人最大的敬意，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他们！ 激光炮毫无间隔地连续发射，剩余的灰甲人先后中弹，当飞将疾速掠过的时候，敌人已经全部坠向地面。 徐振本打算无视主动降落的敌军，不料错估了火控系统的上限，结果就是所有灰甲人最少挨了一炮，不死也是重伤。 为样也好，免得敌人突然暴起伤人。 看一眼时间，战机只被敌人拖住一小会儿，可徐振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按这个效率，他根本没时间解决所有的敌人，剩余的十六架飞行器，至少有三分之一能飞到铁岩。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不过仔细一眼，徐振又乐了。 之前发射的五枚导弹，有三枚成功命中目标，处于不同方向的三群盔甲人，正悬在空中等着他呢！ 徐振很想把所有灰甲人全部干掉，因为就算灰甲人失去了飞行器，也能徒步赶往铁岩，无非是速度慢一些罢了。 到那个时候，这些灰甲人就是敌人封锁及进攻矿洞的主力，他达里多干掉一个，守军将来就更轻松一点。 82 二对一 内心深处的冲动只在徐振脑中一闪而过，他马上驾驶战机升高，继续追击剩余的飞行器。 他现在的任务是为己方争取时间，让更多的民众和物资有机会撤出城外，而不是和满天的飞甲人纠缠不休。 哪个轻哪个重，他心里清楚得很。 虽然只是民用飞行器，但飞行速度也慢不到哪儿去，因为提前分散，剩余的飞行器早就乱成一团，东一个西一个，间距拉得极远不说，甚至还有两架飞的不是铁岩方向！ 当然了，它们最终的目的地必然是铁岩，眼下这么飞，只是为了增加阻击的难度。 徐振压根儿就不想那么多，盯住飞在最前面、距离铁岩最近的敌机死磕，直到击落目标，才转向另一架飞行器。 占了敌人空有还手之心，毫无还手之力的便宜，徐振斩瓜切菜一般，毫无意外的连续击落九架飞行器。 剩余的敌机位置太分散，徐振只能优先对付威胁最大的目标。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像之前一样顺利的时候，后方突然出现两个新的光点，它们甫一出现，飞将的驾驶舱就冒出了滴滴的警报声。 刺耳，但并不急促。 徐振心下一惊，坏了！ 这是被敌机锁定的警报声，后面那俩光点是敌人的战机？ 徐振马上调转一百八十度，准备来个先下手为强，哪成想机头刚偏了一点，后方那两架敌机已经抢先开火。 而且它们不是一枚两枚导弹的试探，一出手就是十几枚导弹同时发射。 驾驶舱里顿时警报声大作，密集的滴滴声连成一串。 徐振心里一急，手上用力过猛，战机猛然转向，飞出了过载高达十三个g的动作，整个人被接近一吨的体重死死压住，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他知道这是过载使血液流向下肢，眼部缺血导致的黑视，如果不是改造过的体质远超普通人，只是高达十三个g的过载，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也只有他这种毫无基础的半吊子，才会飞出这么危险的动作。 不是飞机坚持不住，而是飞行员的体质跟不上。 好在，徐振坚持住了。 等方向调转过来，视线迅速恢复正常，他立刻锁定对方发射导弹。 与此同时，飞将的火控系统自行锁定来袭的导弹，机腹下的激光炮连续开火，将导弹一一摧毁。 模块化、自动化是武器装备的发展趋势，而且越大的武器平台，自动化程度就越高。 动力装甲在发现危险后，只能由人来做出反击判断，而战机则完全由火控系统自动完成，不仅大大减轻了飞行员的工作强度，而且将误判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战场上瞬息万变，自动化程度越高，越有可能占据上风。 只有极少数人，仍然坚持纯手动操作，但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敌人的对抗系统也不是摆设，徐振发射的导弹，毫无疑问地被敌机摧毁。 徐振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可他同样知道自己就是个刚学会飞行的菜鸟，欺负欺负民用飞行器毫无问题，可对上经验丰富的飞行员，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以一己之力对抗两架敌机，不管怎么看，胜算都小得可怜。 徐振并不关心对抗的胜负，关键是一旦被敌机缠住，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摆脱，那些搭载灰甲人的飞行器，完全可以趁机飞向铁岩！ 想到这里，徐振立马拿定主意，又向敌机发射一波导弹之后，马上转向逃之夭夭……实际上是锁定一架运送灰甲人的飞行器，全速冲了上去。 敌机自然不肯放弃，它们死死咬住飞将，导弹不要钱发射出去，一连串导弹盯住飞将的屁股，不管徐振怎么飞都甩不掉。 徐振也没那么多想法，一心对付敌人的飞行器，把后面的导弹和战机，全都交给火控系统。 机腹下的激光炮调转一百八十度，光束横扫空中，尾随而来的导弹纷纷爆炸。 徐振本将希望寄托于火控系统之下，盼着激光炮将敌机一道击落，可那两架敌机非常机灵，始终不肯靠近飞将，一直躲在激光炮的有效射程之外。 反正敌机也不能把飞将怎么样，耗着就是了。 可惜，他把敌人想的太简单了，当他再次击落一架民用飞行器的时候，两架敌机再也不顾自身的安然，同时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上来，至少二十多枚导弹同时从两侧飞上来。 飞将的激光炮横扫一周，不放过任何一枚导弹。 徐振很想还手，很想向敌人的战机发射导弹，可飞将已经用掉了一部分导弹，又在不久前的对抗中被敌机摧毁了一批，剩下的只有一半儿出头。 若是继续用导弹和敌机对轰，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剩余的导弹全部用光。 到那个时候，他就只能靠激光炮和敌人战斗。 可敌人的战机会给他靠近飞行器的机会吗？ 要么不管不顾，冒着被敌机击落和风险优先解决飞行器，要么冒着敌人飞抵铁岩的风险先干掉敌机。 这不是选择题，徐振一咬牙，全力加速飞向下一个目标。 然而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架敌机绕到飞将侧前方，当徐振再次发射导弹的时候，敌机中途开炮截住导弹。 徐振咬牙切齿，继续埋头往前冲，直到将敌人的飞行器纳入激光炮射程，一炮将飞行器劈成两半。 这下敌机撑不住了，向飞将发起连续进攻，想方设法拖住徐振。 徐振干脆转回铁岩，途中接通吕庆的通讯：“准备好防空炮，等我的命令！” “明白！”吕庆说。 当飞将拖着两个甩不掉的尾巴返回铁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的战机吸引。 然而飞将只是掠过城市边缘，当敌机追上来的时候，来自空港方向的光束准确命中一架敌机。 徐振立即转向，趁另一架敌机还没来得及逃走，迅速拉近双方的距离，连续几炮摧毁敌机。 解决了敌机的飞将马不停蹄，立刻飞往西南方向。 速度最快的敌军飞行器，已经飞到群山之上，用不了多久就能飞抵铁岩！ 83 锁定胜局 发现目标调转方向，徐振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飞将的速度比敌机更快，可要是转向追击，就一定会被敌机拉近距离！ 无论如何，绝不能被敌机缠住！ 他继续往前飞，缓缓朝目标方向偏转，当目标进入导弹的最大射程，立刻发射两枚导弹，随后半点都不停留，继续追向下一个目标。 敌机上的克隆飞行员咬牙切齿，却拿徐振没有办法。 他们再次改变战术，命令已经分散的民用飞机重新聚集，由两架战机护航，继续飞向铁岩。 然而剩余的飞机太分散了，最终只有四架重新聚集，其他的都被徐振分头干掉。 面对重新聚拢的敌机，徐振也有点挠头。 用导弹肯定不成，必然被敌机摧毁，用光炮距离太远，杀伤效果不佳。 没多一会儿，机群已经飞至群山上空，最多再有一个小时，与铁岩的航程还不到一个小时！ 不能再等了！ 徐振下定决心，突然抬高机头，加速冲向高高的天穹。 战机越飞越高，蓝色的天空渐渐变成了群星闪烁的夜空。 发现飞将一路直上苍天，两个克隆飞行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拉升高度，徘徊在机群上方，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抵达最高点后，徐振压低机头改上升为下降，一边加速一边调整方向，机头正对四架民用机。 两架敌机不敢怠慢，抬高仰角对正飞将，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俯冲的飞将越来越快，几乎要化为一颗燃烧的流星。 机上的火控系统始终锁定敌机，进入最大射程的一瞬间，徐振一口气将剩余的所有导弹全部发射出去，数十枚导弹带着俯冲的速度加成，笔直飞向各自的目标。 六架敌机疯狂躲避，两架战斗机飞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机动，不停抛洒诱饵弹的同时，光炮全力阻截从天而降的导弹。 民用机上的灰甲人，都知道这一波导弹很难躲避，他们悍然炸开飞机，纷纷从破洞里逃出来，以最快速度远离民用机。 然而徐振压根儿没想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高速坠落的导弹突然在空中炸开，数不清的弹片骤然炸散，锥形的弹雨将敌机和灰甲人统统笼罩在内。 只是一瞬间，敌机千疮百孔轰然爆炸，灰甲人狼奔豕突，却躲不掉从天而降的钢雨，不管刚刚是怎么从飞机里钻出来的，现在统统失控往下掉，逃过一劫的少之又少。 数秒之后，还能悬在天上的灰甲人，一共就那么三五个。 克隆人心思单纯，这几个灰甲人都吓坏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疯了似的降落，其中的一个速度太快，还摔断了一条腿。 有动力装甲保护，还能把腿摔断了，可见速度有多快。 两架敌机的情况稍好一点，它们的速度更快，还有火控拦截，一架成功躲过弹雨，另一架也只是被弹片敲出几个凹痕。 可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任务，如今彻底完蛋，就算他们俩是飞行员，不会被零号送去回炉，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除非干掉徐振，才能减轻处罚。 两个克隆人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徐振身上，拉高战机冲天而起，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徐振二话不说，调头就往铁岩方向飞。 他已经达到了争取时间的目的，完全没必要继续和敌人死磕。 三架战机一前两后，徐振想尽了办法，却怎么都甩不掉敌人。 他对战机的了解仅限于飞将，还全都是从资料上进行的了解，表面上对战机的性能十分了解，实际上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徐振是真正的飞行员，这时一定能看出来，那俩克隆人为了追上他已经拼了，战机加力开到最大，如果继续保持目前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两架敌机的引擎就会因为长时间超功率运转而报废。 而徐振呢？只需要保持现有的速度就好。 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啊，生怕把敌机带回铁岩，届时敌机要是冲着撤离的车队或者人流来上一通扫射，那他折腾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抱着这样的想法，徐振在即将抵达铁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拉升高度，战机倒扣上翻，然后横滚一百八十度，面对面迎头冲向敌机。 这一刻，克隆人已经等了很久，两架敌机默契地左右分开，同时从左右两个方向发起进攻。 二打一太简单了，简直就是手拿把掐手到擒来！ 然而战斗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更不是二对一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徐振压根儿不管左边的敌机，径直冲向右边的敌人，依旧是迎头直冲，毫不退避。 双方都打光了导弹，只能靠机炮决定胜负，就像远古时代的骑士，举着锋利的长矛冲锋对刺。 另一侧的敌人也不消停，锁定徐振猛烈开火。 来自两个方向的光束同时落到飞将身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就连座舱盖都差点被击穿。 事后回忆起来，徐振冒出一身冷汗。 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光束不可能始终稳定在一个位置，否则飞将早就被敌人击落。 徐振也在同一时间开炮，光束准确命中敌机，在机翼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印记，两秒钟后，敌机凌空解体。 这一炮恰好命中翼肩，导致机翼前部强度大减，高速飞行时产生的压力又集中在这个位置，结果就是当场撕裂机翼，最终导致解体。 老徐方向一转，面对另一架敌机。 他敏锐地发现，战机操纵起来有些滞涩，不如之前那么灵活顺畅。 很明显，这是刚刚的正面对拼留下了暗伤。 幸好飞将是重型战机，装甲比敌机厚重得多，否则刚刚的正面交锋，笑到最后的还不一定是谁。 徐振率先开火，可激光炮却没有半点动静，反倒是主屏幕上提示激光炮损坏，无法开火。 肯定是刚刚的对拼打坏了激光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振没有因为机炮故障而退缩，而是一把将操纵杆推到底，悍然冲向敌机！ 84 有失有得 驾驶敌机的116双眼血红，机炮全力开火，光束反复命中飞将。 徐振操纵杆一扳，战机疯狂旋转，飞速前冲的同时上下翻飞，最大限度规避敌机的火力。 双方越来越近，116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怎么就打不掉对方的战机？ 此时此刻，飞将也到了极限，千疮百孔的机体再也经不起忽高忽低的折腾，右侧机翼忽然折断。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只剩最后几公里，只差一点就迎头撞上。 始终咬紧牙关的116眉头一松。 终于击落目标，他不必面对任务失败的残酷惩罚，也不用担心送去回炉的悲惨命运。 可就在这个时候，坠落的飞将前半段突然弹出来，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翻折伸展，变成一个全身上下异常厚重的人型装甲！ 116脸色大变，正要开火拒敌，重型装甲已然率先开火，一炮命中驾驶舱，116瞬间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变成一滩难以辨认的血肉。 徐振得理不饶人，一口气打光半个弹匣，将敌机从座舱处炸成两段，失控的飞将还没落地，敌机同样坠向地面，空中就只剩下孤零零的重型装甲。 徐振长出一口气，操纵装甲缓缓降落。 短暂的交锋虽然不是发生在铁岩上空，但距离也不算远，许多民众亲眼目睹这一幕，为己方战机挽惜的同时，也为消灭了敌方的战机欢呼雀跃。 接到消息，裴紫宁差点没晕过去，马上打开单兵电台：“徐振，徐振——” “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叫什么魂儿！” 裴紫宁剩下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混乱的情绪瞬间恢复：“没事，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样了！” “放心，我没事，马上就回去！”徐振说。 他落地的地方，距离铁岩也就十多公里，以重型装甲的脚力，撑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话音未落，徐振又接到了严晓航的通讯：“队长，干的漂亮！” 然后是祝佳晨：“飞机可惜了！” 接下来是法琳：“你没事吧？抓紧时间回来！” 徐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都放心吧，我没事！” “你是没事，但我们有事！”法琳一点都不客气，“敌人的重型无人机朝你的方向去了！” 徐振心底一惊，马上想到那批尾随飞将的无人机。 他马上眺望铁岩方向，果然看到十几架非常眼熟的无人机正飞过来。 他姥姥的，趁火打劫是不是？ 重型装甲可不是平时穿的轻甲，身上的重武器多得很，光是单兵防空导弹就有二十多枚。 没什么好说的，徐振操纵装甲，一头扎进密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不久之后，无人机逐渐靠近，它们找不到目标，自动散开分头寻找。 徐振瞅准机会，突然发射防空导弹，也不管到底打中没有，拔腿就往丛林深处跑，另找个隐秘的位置继续隐藏。 这一次，他没能逃过无人机的眼睛，原本分散的机群迅速汇集。 徐振等的就是这个，一口气把剩余的防空导弹全都发射出去，一枚都没留下。 空中爆炸声声，十几架无人机转眼就只剩三两架。 要不是一号发现情况不对，及时下达撤离命令，剩余的无人机也难逃坠落的命运。 打跑了无人机，徐振却毫无成就感，只觉得一阵心累。 蜂群都被守军打成什么样了，敌人心里就没点数吗？明知没用还把无人机派出来，脑袋进水了吧？ 正搁这儿琢磨呢，忽然收到雷霆号的紧急通讯：“闪电，敌舰马上就到铁岩上空！”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啥意思，奔我来的是不？ 他立刻操纵装甲冲向最近的矿洞：“全体注意，敌舰即将抵达，隐蔽，重复，隐蔽！” 命令下达，城内城外顿时一片混乱，民众迅速散入街边的建筑，车队来不及隐蔽，只能把车扔在路上，人先躲到一边。 徐振总算明白了敌人的意思，这特么就是用无人机拖延时间，等着战舰过来呢！ 雷霆号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不早点通知？这个时候怎么来得及？ 他哪里知道，不是雷霆号不想通知，而是敌人在大气层外实施了干扰。 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徐振果断放弃装甲，以最快速度钻进附近的矿洞。 几分钟后，敌舰出现在铁岩上空，一炮就将重型装甲轰成一零废铁。 接着敌舰炮击铁岩，将所有运送物资的车辆全部摧毁。 看着这一幕，徐振欲哭无泪，计算时间，直到敌舰飞离，才失落地命令部队尽快撤离。 不幸中的万幸，敌人不是全面轰炸，物资没就没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半小时后，徐振与主力汇合。 这个时候，撤离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徐振坚持留下，与最后一批人员一同撤离。 不久之后，十二架民用机抵达铁岩，带来了三百多个灰甲人。 他们立刻投入作战，控制了空港附近的一片区域。 随着时间的流逝，赶到铁岩的灰甲人越来越多，城市重新落入敌人之手。 徐振不知道敌人想干什么，他只知道，敌人一定会继续抓捕民众。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那些滞留的民众不愿意离开，就只能让他们继续留下。 不管今后面对什么样的命运，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然而撤出城外只是个开始，矿洞里阴暗潮湿，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需要解决；各个矿洞的防御警戒需要重新安排；兵工厂需要重新建立；武器装备的生产需要尽快恢复。 为防止敌人偷袭，战士们在专业人员的带领下，把所有非必须的矿洞全部填塞，又秘密开辟一批隐秘的矿洞，以便在关键时刻逃脱。 各种各样的事务没完没了，每一个来找徐振的人，都带着令人头疼的问题，搅得徐振一个头两个大。 他无奈地感慨自己不是管理的料，才这么点人就焦头烂额。 其他人也都没这个天赋，最后还是法琳站出来，加载管理模块之后，帮徐振梳理杂物，这才让撤入矿洞后的军民逐步走上正轨。 85 义愤难平 一场秋雨袭来，铁岩地区气温骤降。 天明时分，徐振悄悄离开矿洞，站在矿洞口外，居高临下俯视雨中的城市。 撤入矿洞三天了，由于人员和装备太多，撤离的过程根本瞒不住克隆人，所以敌人全面占领铁岩之后，向守军藏身的矿洞发起了数次进攻。 矿洞易守难攻，可灰甲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吹出来的，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敌人好几次都差点突破防线，最后都是引爆了事先安置的炸药，炸毁矿洞才挡住敌人的进攻。 风雨飘摇人心惶惶，就是守军如今的真实写照。 熟悉的声音在徐振身后响起：“看什么呢，有心事？” 来的是裴紫宁，她凑到徐振身边，陪他一起俯视城区。 徐振深吸一口饱含水分的空气，抿了抿嘴说：“没什么。” 裴紫宁看着徐振的侧脸，认真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还是为了昨天的事，对吧？” 徐振苦笑：“有那么明显吗？” 裴紫宁本想拍拍徐振的肩膀安慰几句，可手都抬起来了，又悄悄放下：“别想那么多，大家都知道你是对的。” 徐振脸上浮现几分疲惫，还有几分隐藏不住的伤感，似乎是不想让裴紫宁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他故意把脸扭向一边。 全面撤离铁岩的决定，根据是雷霆号提供的情报，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撤出城市简单，在矿洞里立足却没那么容易。 矿洞里的环境比城区恶劣得多，许多人撤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想法，可面对阴暗潮湿的环境，没有了简单便利的生活条件，一些人的情绪渐渐失控，开始要吃的，要喝的，要干净的洗澡水和温暖的床。 他们渐渐聚集在一起，要求守军给个说法。 接到消息，徐振肺都要气炸了，可闹事的民众指名道姓，要求徐振出面解决问题，身为指挥官，他不得不亲临现场，安抚民众的情绪。 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代表众人提出意见。 一个高挑精致的姑娘率先开口：“公厕太不卫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这种厕所叫什么来着？” “旱厕！”旁边有人提醒。 “对，旱厕！”姑娘一脸嫌弃，“就不能修成标准洗手间么？” “就是就是……”一群人立即附和。 徐振昗腹诽，这姑娘真是难得，都逃矿洞里来了，还能把自己打理得这么精致。 没等他回应，又站出来一个帅气的小伙：“还有浴室，没遮没拦的，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小伙子，可说起话来娘里娘气，听得徐振满肚子的腻歪，恨不得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就是就是……”娘炮的发言又惹来一阵赞同。 “要我说啊，这矿洞根本就没法住！”一位老阿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站出来，“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么，你们说撤，咱们就全都跟着撤出来了，你们怎么着，也得把环境搞得差不多吧？搬出来那么多物资，改善一下生活质量，不过分吧？” “就是啊，改善改善环境，大家住着也舒心不是！” “见天的不见个日头，确实没法住了……” “黑灯瞎火的连个灯都没有，聊天都找不着个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现场一片混乱。 让徐振欣慰的是，站出来的提要求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民众并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他压了压手，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各位，我知道矿洞里的条件不好，也知道大家吃了很多的苦，但我们抢出来的物资并不多，每一克原料，都要变成反击敌人的武器，而不是浪费在可有可无的享受上……” “什么叫可有可无的享受？”老阿姨立马不干了，“这是最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好不好！” “就是啊，这叫什么享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核心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这点条件压根儿算不上享受。 徐振几次想开口，都被这群人吱哩哇啦的打断，压根儿就没法说话。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跟着你们出来，还不如留在城里，城里的条件比矿洞好一万倍！”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徐振的胸膛。 他顿时血贯瞳仁，猛地发出一声暴吼：“谁，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瞬间，所有的吵杂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徐振的咆哮在矿洞里回荡。 闹事的民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说话。 只有那个老阿姨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模样：“呦呦呦，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吼什么吼，有本事，你跟克隆人吼去啊！” 徐振的脸都黑了，差点把枪掏出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你们闹够了没有！” 人群自动闪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腰背却挺得笔直的老人出现在闹事的人群之外，他的身后，他怒目圆睁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暴起伤人。 老人的身后，还有一群同样义愤填膺的男女老少。 闹事的人多少都有些退缩，只有老阿姨半点都不打怵：“你谁呀，凭什么管我们！” “老子不是谁，但是这事儿，老子管定了！”老人的话掷地有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闹，还要这要那，你们的命都是当兵的救下来的，你们还好意思提要求？你们的脸怎么那么大呢？嗯！” 参与闹事的人，压根儿就听不进去，反而对老爷子的说教异常反感——他们要是有这个脸，还能跳出来闹事？ 老阿姨立刻现出泼妇本性：“你个老不死的，说谁呢？” “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一不知道感恩二不知道道谢，就知道给人添麻烦，你特么还是个人！” 老阿姨气急败坏：“老娘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然而跟着她一起往上冲的却寥寥无几。 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啪地一声响，抡圆了胳膊扇了老阿姨一记大嘴巴，打得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86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阿姨倒在地上就不起来，疯了似的哭喊：“打人啦，打人啦，你们这些当兵的就不管一管？老娘不活了……” 徐振这个腻歪就甭提了，你丫刚刚说什么了你知道不？ 其他人的想法也都差不多，看徐振不说话，大伙全都装看不见。 “哎哎，你怎么打人呢！”娘炮等人同仇敌忾，虽然不敢动手，可动嘴还是敢的。 “就是，你们怎么不管管？”另一个人立刻把战火引到在场的军人身上。 徐振正想说老子管不起你们，不料老爷子抢先一步：“再特么嚷嚷，老子连你一起揍！” 老爷子身后立刻站出来七八个肌肉鼓鼓的壮实汉子，个个不怒自威。 娘炮等人立马萎了，连目光都不敢和老爷子对视，更不敢继续出声讥讽。 老爷子大手一挥：“去，把这些丢人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 壮汉们齐声答应，马上把闹事的人带走。 徐振心里别说多痛快了，可也不能干看着不管：“老人家，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都特么是惯的！”老爷子挥挥手，“我心里有数，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徐振很想说，你没有权力这么干，可老人家是为他出头，这么说就太伤人了。 严晓航凑到徐振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原来，这位老人德高望重，不久前被众人推举出来，专门负责管理撤入矿洞的民众。 这里说的管理，可不是随便说说，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成立了临时管理部门，要把所有和民众有关的问题全都担起来，不仅不能给子弟兵添麻烦，还要从各个方面支持战士们。 比如兵工厂的复工，再比如生存条件的改善。 这些闹事的，之前已经闹过一回了，发现没有效果，才偷偷约好了，一起来找徐振的麻烦。 老爷子接到消息之后马上赶过来，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听完了严晓航的介绍，徐振感动得不得了，扭住老爷子的手一个劲地道谢。 老人家哀声叹气：“哎哎，这可就不对了，我们都是你从克隆人手里头救出来的，你跟我说谢谢，那我是不是得给你磕一个？” 说着就要跪下。 徐振吓了一跳：“别别别，您可别折了我的寿。” “这不就对了！”老人家笑得爽快，“唉，这些人就是不知足，克隆人怎么不把他们抓去？” 徐振好奇地问：“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老爷子叹了口气：“能怎么处置，先关起来再说，让他们吃吃苦头，就没那么多毛病了……徐长官，别怪我老头子话多，闹事的还只是一部分！” 徐振点头，苦笑：“我明白，但是他们的条件，我实在是没法接受。” 老爷子沉默片刻，似乎是思虑清楚，才不紧不慢地说：“老头子有点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振赶紧回应：“您说，这有什么不当讲的！” 老爷子压低了声音：“现在的条件呢，确实不太好，大家都享受惯了，没几个吃过苦，一时半会儿还能坚持，可天长日久就不好办了啊！” 徐振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哪，咱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回去，对吧？” 徐振很不情愿地点头：“敌强我弱，没办法。” 老爷子点头：“那就不能一直这么坚持了，最起码，你得先把一部分人的条件改善改善，比如说，先把水、电，还有其他最基础的东西搞出来，先让那咱们的战士住好点，工人住好点，总之呢，就是先让有贡献的人改善一下，怎么也得分出个层次来，这么一来就好管理了，你明白吧？” 徐振愣住了：“您老以前是干什么的？” 老人大笑：“我啊，做买卖的！” 徐振无语：“我看着可不像！” 老爷子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就是个帮忙的，能把这一摊子管起来，不拖你们的后腿就知足了！” “您还有其他想法吗？” “也有一点。”老人说，“除了生存环境，还有其他方面的待遇，都可以分出层次来，千万别让咱们的战士遭罪，只有战士们的待遇好起来，才能吸引更多人参军。其他人也是一样，贡献大的待遇好，贡献小的待遇差，没贡献的没待遇，搞一个细化的标准照章办事……管理这个东西，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老人也是有感而发，毕竟撤入矿洞之后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徐振等人是真不擅长管理，那个法琳稍微强一点，但也只是强那么一点。 徐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了，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算什么，都是应该的，你就甭跟我客气了。” “那兵工厂，还有其他的东西，您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跟军事有关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别啊，您就当帮我一个忙，成不？”徐振真诚的恳求。 他差点说了实话，把自己是赶鸭子上架的话说出来。 好在及时住了嘴。 这事儿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若是消息传开，那些不知情的战士们会怎么想？那些撤出来的民众又会怎么想？ 合着所有的命令，都是从这个小中尉嘴里发出来的，丫的连个校官都不是，有这个资格么？ 所以，不该说的还是隐瞒一下比较好。 老爷子想了想说：“如果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发动群众了吧，他们更熟悉矿洞的情况，应该能给你提一点有用的建议，比如哪里有地下河什么的，懂我的意思吧？” “懂！” “再有就是把人全都集中在矿洞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最好能把人分散出去一部分，既方便防守，有个万一的时候，也方便撤离……” 老爷子说是没什么建议，可话匣子一打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从民到军，都给徐振提出了重要建议，仿佛给徐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老徐不禁感慨，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古人诚不欺我也！ 87 最头疼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渐入正轨。 徐振一直以为，大批敌军赶到之后，灰甲人一定会不分昼夜的发起进攻，但顶过了最初那几天的攻势之后，敌人似乎也明白坑道不好大，慢慢停止了进攻。 没过几天，就改进攻清扫为全面封锁。 徐振很是松了口气，立刻着手解决内部的问题——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有一部分来自其他人的建议。 首先是军事方面，撤入矿洞之后，原本的编制已经不适合目前的情况，徐振叫来几个头头脑脑商量了小半天，随后宣布新的改编方案。 一是即刻起，守军对外正式改编为铁岩纵队，简称铁纵，下辖直一、二、三及直属营，因为各营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所以不按战功排名，而是抓阄决定，最后的结果是贺云波担任一营长，周乔二营，吕庆三营。 严晓航还是负责直属营，这个不需要抓阄。 每个营平均也就三百来人，距离满编还有不小的距离，有些部队干脆就只是个架子，这是为了下一步的扩军备战埋个伏笔。 具体的任务，也随着撤离有所改变，重点是守卫矿洞，其次是补充兵员恢复训练。 只有直属营与众不同，下一步的任务是主动出击，以攻代守——除了装备动力装甲的直属营，其他部队也没办法正面硬刚灰甲人。 二是重新调配人员和武器装备，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兵工厂已经在法琳的主持下恢复生产，正全力打造新的装备。 事实证明，暴风式步枪打不穿灰甲人的装甲，法琳按徐振的想法，以暴风式为基础，重新设计了新的步枪。 法琳只用了两天就拿出三种装备方案，一种方案是将暴风步枪的口径放大到12毫米；二是自由口径的纯电磁步枪；最后是直接生产复合步枪。 每一种方案，都有各自的优缺点。 大口径方案最简单最粗暴，技术含量最低，结构简单易于生产方便维护，但单纯的增加口径，必然导致后坐力更大、携弹量降低等一系列麻烦，就连子弹都得重新制造，基本推翻现有准备体系。 电磁步枪方案技术含量最高，所谓的自由口径，既枪弹不与枪管接触，只要弹径小于枪管径就可以正常开火，优点是威力大不挑食，方便切换子弹种类，缺点是结构复杂维护复杂，故障率偏高还不易携带。 复合步枪就不必说了，这个方案最成熟。 经过徐振的慎重考虑，最终决定以复合步枪为下一阶段的主力武器。 这个结果不出法琳的预料，但徐振也提出了新的要求，那就是开发新型穿甲弹，提高复合步枪的威力。 另外，徐振还要求法琳，少量制造电磁步枪，实验性装备部队。 放弃前两种方案的理由不是设计不好，也不是威力不强，而是没经过慎重的论证和时间的检验，这才是选择复合步枪的真正原因。 电磁手雷和脉冲炮，也将成为铁岩纵队的制式装备。 除此之外，徐振和法琳还对是否批量装备动力装甲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讨论的，之所以把敌人叫成灰甲人，不就是因为他们普遍装备的动力装甲是灰色么？ 从技术的角度来说，打造动力装甲并不比制造步枪困难多少，可战士们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熟练使用动力装甲，这是个必须慎重考虑的问题。 为尽快装备部队，法琳建议降低动力装甲的技术要求，以外骨骼为基础进行改装，重点突出防护力，其他可有可无的功能，可以适当放弃。 徐振同意这个建议，毕竟，现在的关键是解决有和没有的问题，舍弃的功能，可以在今后慢慢加回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重型武器的研发制造。 克隆人要不是有那几艘战舰，肯定没现在这么嚣张，所以，徐振希望法琳想想办法，搞一种反舰武器，搁地面就能摧毁低轨目标，甚至中轨目标那种。 否则，不管铁岩纵队的单兵装备水平有什么样的提高，都顶不住敌舰飞到头顶一通大炮，所以，就算打不沉敌舰，至少也要有威胁敌舰的能力，否则敌人绝不会有所收敛。 说实话，法琳真被徐振难倒了。 防空武器古已有之，但从地面对抗外太空的战舰，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纯粹从军事的角度来讲，高度本身就等于优势，意味着敌人随便扔一块砖，都能砸穿守军堡垒。 有能力在地面摧毁敌舰的武器不是没有，可每一样都是大型武器，不仅消耗的资源极大，而且建造时的动静也不小，估计地基还没打好，就已经被敌人的舰队扫平了。 所以，对付敌舰的最佳手段，就是以舰对舰，其他的防空武器不是速度太慢，就是威力不足，全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很难一锤定音解决敌舰。 可己方唯一一艘战舰，还埋在兵工厂的废墟里。 法琳认为，最好还是看雷霆号能不能帮一把，就算不能摧毁敌舰，牵制一下总没问题吧？ 可惜，雷霆号的答复十分明确：本舰伤重，无法投入战斗，目前正在全力维修，但什么时候能修好谁也不知道。 这个结果让徐振和法琳都没了办法，原本徐振希望造一批飞将或者其他类型的战机，加强己方的空中力量，可解决不了敌舰这个威胁，装备越先进，就越会遭到敌军的猛烈打击，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徐振并没有钻进牛角尖，而是换个角度想了想。 既然没办法击落敌舰，那就只能遮蔽战场。 最简单的手段就是放烟雾弹，不过，敌舰的侦察手段多种多样，只靠烟雾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全面遮蔽战场环境，把光学、声学、电磁甚至量子手段全都考虑进去。 法琳这个技术大拿，差点当场疯掉。 你徐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倒是提的一嘴好要求，可实现起来，哪是说说那么容易？ 88 主意不错 徐振并没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法琳身上，自此以后，大家惊愕地发现，徐振不是发呆就是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更让大家奇怪的是，他的饭量大幅度增长，可人不仅没胖起来，反而日渐消瘦。 裴紫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找到徐振问个清楚，可老徐只说自己在思考问题，等裴紫宁问他到底思考什么的时候，又不肯细说。 身为最了解徐振的几个人之一，裴紫宁发现徐振的状态确实与从前的某个阶段一模一样，可她不仅没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焦虑。 从前只是持续很短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这一次怎么会持续这么久？ 其他人也非常担心徐振的状态，有意无意地劝徐振节制一点……嗯，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基本一致。 不过，徐振的研究并不是毫无收获！ 他把资料里所有可能起作用的武器全都挑出来，挨个揣摩解析，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 最简单的，肯定是重型导弹，只需要很短一点时间就能飞上太空，可从地面到太空的过程再短，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跑不了被敌舰发现摧毁的结果。 各种空天飞机更不行，速度还没导弹快呢。 唯一可行的方案，是趁敌舰绕到行星另一侧的时候提前起飞，留在轨道上打敌舰的埋伏。 可作战状态下的战舰，那玩意是说靠近就能靠近的么？ 别说是那么大一空天战机，就是指甲盖大小的太空垃圾，都要被近防系统轰上一炮，确保不会危及战舰。 所以，导弹和战机都不必想了，没用。 或者说，任何有时间延迟，能被敌舰探测并摧毁的武器，全都不行。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定向能武器。 从地面发射的粒子武器，不管中子、质子还是随便什么子，肯定都要和空气发生作用，射程达不到，勉强达到了，威力也不行。 高能中微子倒是可以试一试，但这玩意只能带走敌舰的一部分能量，最多就是给敌人造成一点小麻烦，摧毁？想太多了。 排除了大部分武器之后，似乎就只剩下光炮可以用，找到了可行的方向，其他的就好办了。 徐振找来法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用炮阵是最好的选择！” 所谓的炮阵，就是激光炮阵列，属于激光炮的一种。 光炮阵列不是什么新鲜玩意，简单点说，就是把光炮排列起来组成炮阵，在统一的指挥下同时向同一个目标开火，达到增加射程提高威力的目的。 其发射方式，和一群战舰集火差不太多。 历史上，光炮阵列曾一度是光炮主流，不过随着技术的发展，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法琳诧异地看着徐振，倒不是质疑这个决定，而是觉得，老徐这么快就能找到答案，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不管哪一种武器，都不是一天两天能造出来的，所以法琳又动了自己的小心思，想看看徐振多长时间能解决问题。 毕竟，智力也是改造的一个方向，也是最不确定的方向之一，她很想知道，徐振的智力是否得到有益的提升。 如果徐振知道法琳的想法，非一脚把她踹出去不可。 “你说的是哪一种？”法琳问。 光炮阵列按发射方式可分为正列式、反射式和展开式，正列式最简单，反射式生存力较好，展开式最隐蔽。 徐振轻轻一笑：“分散式，越分散越好！” 法琳瞬间了然：“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 “明白了。”法琳说，“我这就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当然是激光炮了！ 以铁岩纵队如今的处境，根本没有设置大型激光炮的条件，所以只能用小型光炮，法琳只用了一瞬间，就算出了最终结果——用最先进的车截型光炮，至少需要一百二十门，才能威胁到敌舰，一百五十门，才有击伤把握，二百门以上，才有可能一举摧毁敌舰！ 不就是二百门激光炮么？简单！ 心里这么想，可实际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为节约资源，肯定不能再按原版做成车载型，而是把炮单独取下来独立制造。 法琳的第一个想法，是把造好的激光炮悄悄送出矿洞，分布在铁岩附近的森林里，通过一整套控制系统，把所有的激光炮连接成有机的整体，届时只需要一个指令，所有激光炮就能一起瞄准空中的目标，一举将敌舰击落。 不打敌舰的时候，还可以居高临下，对付市区的敌人。 到那个时候，还不是想打哪条街就轰哪条街，想毁哪栋楼就轰哪栋楼？ 可是很快，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清剿铁岩纵队，灰甲人这段时间想方设法渗透矿洞，简单点说，就是矿洞里面属于铁岩纵队，矿洞外面却是灰甲人的天下。 光炮造出来简单，但想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悄悄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车载还是很有优势的，最起码机动能力更强……嗯，造车肯定是不行，就算造出来了，也没有适合车辆奔行的公路。 不过没关系，不能车载，可以改进一下光炮，改成一人背或者两人抬嘛！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法琳把自己的想法和徐振一说，立刻得到徐振的大力支持，两个立刻着手改进光炮……这玩意是个直径八十公分的炮筒子，外形特点是短粗胖，威力够强，体积够大，质量足有一吨半。 不穿动力装甲，谁也背不动这玩意，就是穿上了装甲，背起来也很困难。 徐振毫不犹豫地建议缩减体积，最好能降到一个人可以背着到处跑，哪怕威力降低一点也没关系，了不起，把二百门加到三百门。 法琳适时提醒，直径若是降低二十公里，威力起码下降三分之一。 “那就增加到四百六！”徐振恶狠狠地说，“实在不行就双联装，总比背这么大一个玩意强……要不，别做成圆的，改成其他适合背负的形状，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法琳说。 89 一丝余地 徐振总觉得，灰甲人一定是包藏祸心，所以会在围剿铁岩纵队的时候漫不经心。 观察发现，克隆人这段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全力修复飞船，二是重整兵工厂。 不过几天时间，一片废墟的厂区，已经起了好几个大型车间，只看规模，就知道是造战舰的。 原本的船坞也被克隆人反复勘察过，但敌人并没有在原本的位置上重建，而是换个地方另起炉灶。 配套的厂房也在紧张的建设之中，看那速度，用不了几天，废墟上就将建成一座大型造舰中心。 没法子，科技越先进，建造速度就越快。 徐振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原本属于自家的兵工厂，就这么落到敌人的手里了？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储备的原料不是运走就是藏起来，就算敌人建好了兵工厂，也要面对无米下炊的尴尬处境。 然而仅仅几天之后，熟睡的徐振忽然被沉闷的爆炸声惊醒，他腾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隐约间，爆炸声声。 出事了！ 徐振立刻爬了起来，还没等他穿好动力装甲，严晓航已经冲了进来：“队长，敌人偷袭21号矿区，咱们的人顶不住了，已经炸掉两条通道！ 徐振心念电转，立刻意识到敌人的目的。 21号矿区，是铁岩地区最大的复合矿脉，除了铁矿石之外，还有大量伴生矿，特别是大量的稀土。 哪怕进入星际时代，稀土依旧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 很明显，敌人已经通过某些手段，全面了解了铁岩地区的矿产分布情况，夺取21号矿不是偶然，而是为制造战舰打基础！ 同样，那里也是铁岩纵队必须牢牢掌握的区域——如果换成其他矿区，徐振很可能下令彻底炸毁矿山，但21号矿一旦炸毁就很难恢复，势必影响下一阶段的装备制造计划。 尽管事态严峻，不过徐振并没有失去理智：“其他矿区的情况怎么样？” “没发现敌人。” “命令各区严防死守，你马上集合直属队，快！” “是！” 片刻之间，直属队三十多个重装步兵集结完毕，只要徐振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出发。 所有人都压抑着沉重的心情，做好支援21号矿区的准备。 徐振大步走到队伍前方，严晓航转身敬礼：“报告，直属队应到三十七人，实到三十七人，请指示！” “入列！” “是！”严晓航转身，下达立正的指令后入列。 徐振向所有人敬礼“稍息……同志们，敌人正在进攻21号矿区，命令！” 口令声中，所有人同时立正。 徐振的目光扫过队列：“通讯组，以最快速度赶到21号矿区，切断敌人的对外通讯，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接敌！” “是！” “支援组，掩护通讯组。” “是！” “侦察组前出侦察，扫清道路；突击组随后，火力组跟我走……出发！” 口令声中，三十多人的队列迅速分成四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分头离开。 然而还没离开矿洞，徐振就接到侦察组的汇报：“呼叫203，四号出口发现敌人，四号出口发现敌人！” 徐振心里头打了个突：“接火了吗？” “没有，但是敌人应该也发现我们了……他们没隐蔽，就在洞外堵着！” 这是想把我们堵在洞里啊！ 徐振立刻明白敌军的意图：“其他方向什么情况？” “二号出口发现敌人！” “三号出口发现敌人！” “五号出口发现敌人！” “零号出口一切正常！” 零号出口，既入驻矿区后秘密开凿的出口，位置非常隐蔽。 可是否启用零号出口，却让徐振犯了难。 所有出口都被堵住，零号出口是真的没暴露，还是敌人故意放开的缺口？ 形势不允许徐振慢慢考虑，他只能凭直觉做出判断：“侦察组释放无人机，全力侦察零号出口外的情况！” 说话间，他已率领队伍赶到零号出口附近。 侦察组只比徐振早一小会儿，他们依次潜入水中，转眼消失不见——零号出口开在矿洞最深处，通过一条地下河连通外界。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愈发缓慢，二十七秒后，徐振接到侦察组的最新汇报：“报告，一百米内无发现！” “二百米内无发现！” “三百米……” “四百米……” “五百米内无发现！” 基本可以确定零号出口没问题，徐振立即率队出发。 为防止出口暴露，队伍在河底一路潜行，直到远远离开出口之后，才裹着一身的水草淤泥悄悄上岸。 上岸的地方于铁岩城东侧，拦城河下游，西北方向几公里，就是正被克隆人重建的兵工厂。 徐振连打几个手势，众人立刻拉开距离，但没有任何人远离河岸。 为防止暴露，纵队明确规定，除非有明确命令，否则任何人在出洞之后，都不允许使用无线通讯设备。 几分钟后，所有人一一就位，徐振在脚边摸了一枚小石子，甩手扔出去，落在百多米外的战士身边，溅起一点水花。 那个战士立刻翻身爬起来，打开背后的单兵导弹箱，瞄准兵工厂中的一片空地开火，一口气将六枚导弹全部发射出去。 导弹飞上天空的一瞬间，战士立刻投入河水，隐入滚滚的浊流之中。 徐振同样迅速离开，赶到几百米外的隐蔽处，与另一个战士汇合。 跃入空中的导弹立刻引起敌人的注意，附近的灰甲人马上举起武器，向空中的导弹开火。 可事发突然，而且空中的导弹在跃上最高点后忽然炸开，变成一片片飞速坠落的弹雨，灰甲人虽然成功摧毁部分子炸弹，可最终还是有大量子炸弹落地，连成一片的爆炸，顿时把空地轰得坑坑洼洼不成样子。 徐振当然可以瞄准敌人新建的船坞开火，但他的目的不是摧毁敌人的心血，而是向敌人传达一个清晰的信号：铁岩纵队有能力轰炸刚刚重建的兵工厂，但他们没这样做，而是故意打偏，留下一丝余地！ 90 来自对面的人 接到消息的一号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这是打算给我一个警告？有意思！” 他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把进攻21号矿区的部队撤回来。 双方几次交锋，克隆军团没占到便宜不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重大损失，搞得一号焦头烂额，险些失去信心。 按一号原本的意思，必然要和铁岩纵队不死不休。 可就在援军抵达之后不久，零号再次降临铁岩。 零号并没有像一号想的那样，对铁岩的局面大加指责，而是明确地指出，克隆军团占领铁岩的目的不是消灭多少守军，更不是占领多少地盘，而是这里的资源，是源源不断的战舰！ 只要掌握了这个大前提，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一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又实实在在的出自零号之口！ 可人员就不重要了吗？ 当然也重要，可除了铁岩，还有其他十六个城市，人口比铁岩多的一抓一大把，何必死盯着铁岩不放？ 换成刚到秋原那会儿，零号肯定不会这么讲，因为那个时候的局势非常混乱，根本没法预料后面的发展。 如今就不一样了，除了铁岩，其他城市都很顺利，所以是否获得铁岩的民众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正是因为零号的拨乱反正，灰甲人才会在连续进攻几天之后，主动放缓进攻的强度，针对守军的战术，也从强攻变成了围困。 一句话，只要守军不跳出来找麻烦，克隆军团就默认守军的存在。 问题是厂房和设备可以重造，原料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所以，一号决定进攻21号矿区，只要把21矿区拿到手，原料问题不能说迎刃而解，最起码可以满足短期内的需求。 只不过，灰甲人的进攻并不是那么顺利，特别是在守军炸掉几条矿洞之后。 或许，是时候向守军释放一点诚意了。 城外，第一轮轰炸结束之后，徐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通过无人机的镜头，可以看到兵工厂内的敌人正在重新部署，但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也没有人向徐振等人埋伏的方向搜索。 三分钟后，徐振再也忍不住了，拍拍身边那个战士的肩膀，朝兵工厂的方向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战士会意点头，正准备发射导弹，21号矿区方向，忽然升起两红一绿三颗信号弹。 徐振脑子有点懵，怎么随便开几炮，敌人就撤军了？ 不管怎么说，敌人撤军都是好事，徐振打开单兵电台，只说了一个字：“撤！” 分散的战士们迅速钻进河里，从水下返回矿洞。 直到脱下动力装甲，徐振的脑袋仍然是懵的，他甚至想开启生物芯片，解析一下敌军到底有什么动机！ 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裴紫宁走进徐振的视线：“队长，对面来人了。” 徐振一愣，脱装甲的动作当场顿住：“什么？” “对面来人了，就在四号出口外面。” 徐振本来就混乱的脑子彻底懵了：“怎么个意思？” 裴紫宁耐心地解释：“对面派了个灰甲人过来，要求和你直接对话。” 徐振顿时愕然，马上把刚脱下来的装甲重新穿上：“走，看看去！” 四号出口的情况非常诡异，洞内，整整一个中队的重装步兵枪上膛刀出鞘，随时可能开火射击。 洞口之外，一个灰甲人张开双臂，原地旋转一周，示意自己身上没带武器。 不远处的森林里，数十个灰甲人不闪不避地公开站出来，端着各自的武器，朝四号出口指指点点。 看到这个景象，徐振的眉头就是一皱。 敌人公开站在洞外，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悠闲模样；己方一个个龟缩洞内，剑拔弩张大气都不敢喘。 说的好听是严阵以待，说的不好听，就特么是胆战心惊！ 敌强我弱，依托地形防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和敌军一比，就给徐振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他原本还拿不定主意，不想亲自面对敌人的使者，可是看到战士们这副模样，徐振痛心疾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洞外。 严晓航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徐振：“队长，你干什么？” 徐振没说法，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严晓航松开自己。 严晓航心有点乱，下意识地放开了手，看徐振继续往外走，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跟上去。 徐振忽然停住脚步：“你们都留下，我自己出去，这是命令！” “队长……”严晓航还想说什么，可徐振压根儿就不听：“如果我出事了，由严晓航接任指挥官。” 说完，迈着大步走出洞外，在来人面前站定。 灰甲人礼貌地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冰冰却非常漂亮的小脸。 她举起右臂，敬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我代表一号前来与你方接洽。” 徐振非常意外，举手还礼：“我是铁岩纵队指挥官，徐振。” 灰甲人听了这句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硬梆梆地补充：“我是五号。” 徐振的目光向远处延伸，扫过那些不成样子的灰甲人：“闲话就不必说了，直接说你的来意。” “徐长官，我的来意很简单，一号认为，继续打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所以，希望你我双方暂时停火，为表达我方的诚意，我们可以将部分城区，甚至大部分城区交给你们，也可以为你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和饮水，甚至，还可以把我方控制区内的民众全都还给你们！” 徐振当场就惊呆了，敌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承诺？他们是疯了还是怎么着？ “你们想要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敌人在全面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五号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谈判的技巧，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要用铁岩的资源制造战舰，很多很多战舰，不仅我们自己用，还可以给你们一部分。” 91 不按牌理出牌 徐振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给我们制造战舰？”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了全是难以置信。 “对！”五号重重点头，“黑潮就要来了，我们必须赶在黑潮淹没秋原之前撤走……你们也是。” “黑潮是什么？”徐振马上追问。 他的心底波涛汹涌，自打知道黑潮，就一直搞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今天终于逮到了机会。 本以为能得到答案，不料五号摇了摇头：“我出生在舰队远离黑潮之后，不知道黑潮究竟是什么。” 徐振有点不耐烦了：“那你知道什么？” 从五号话里透露的意思推测，黑潮似乎是一种能淹没行星的东西，可什么东西能淹没行星？ 既然能淹没行星，那是不是也能淹没恒星？再进一步，是不是能淹没星系？ 五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目光脱离徐振看向一边，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我们对黑潮的了解很少，目前，只知道黑潮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宇宙灾难，我们最初以及最根本的目的，一直都是躲避黑潮，而不是占领你们的行星，今天以前及以后的所有行动，也都是为了对抗黑潮。” 徐振气得咬牙切齿：“我不知道黑潮是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入侵我们的行星，杀害我们的将士，劫掠我们的民众！你们可以杀掉我，可以杀掉我们所有人，但是我，以及我们所有人，在任何时候都绝不会向你们低头！” 五号面无表情，就好像徐振的话不是对她说的：“徐长官，请你冷静一点，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继续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停火对你我双方都更有利！” 徐振挺直了腰板：“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有利什么是无利，我只知道，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 说罢，再也不听五号的说辞，转身大步走回矿洞。 五号忽然提高了声音：“徐长官，请你再考虑一下，停战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包括月球上那艘战舰。” 徐振心底大吃一惊，脚下却没有半点停顿。 五号一语不发，在沉默中目送徐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矿洞里，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自然人为什么都这么固执？” 没人回应，更没人回答。 徐振顺利返回矿洞，众人忽拉一下全都围上去，用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 徐振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那个五号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众人陷入沉默，徐振幽幽长叹：“咱们的麻烦大了！” 据守矿区不算麻烦，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敌人的转变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五号明确点明雷霆号的位置，更是让徐振有种被敌人扒掉底裤，再也保留不住半点秘密的感觉。 当天晚些时候，徐振找了个机会和雷霆号通讯，沈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徐振忍不住问：“沈舰长，雷霆号怎么样了？能起飞作战吗？” 沈鸣犹豫再三，才吐出一个字：“不能……徐振，你不用考虑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可徐振真能不顾雷霆号的安危吗？那可是己方在秋原附近唯一的战舰，五号指出这一点，不就是拿雷霆号的安危威胁铁岩纵队吗？ 徐振不想屈从于敌，可他同样不想看到雷霆号陨落。 最后，他只能做出以不变应万变的决定，明面上虽然没答应克隆人的条件，可私下里再也没进行针对敌人的军事行动。 “除非有把握解决敌人的战舰，否则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徐振在会上这样对大家说。 言外之意，就算激光炮阵完成也不能马上行动。 若是一举摧毁敌人的战舰还好，万一没能达成目标，雷霆号必然成为敌人发泄怒火的目标。 徐振这边投鼠忌器，一号那里同样不敢大意。 他主动撤回了围剿守军的部队，只留少量人员监视守军的动向。 渐渐的，徐振发现五号说的似乎是真话，因为敌人把部分灰甲人集中到兵工厂，他们甚至等不及新船坞落成，直接就在空地上摆开阵势，开始制造新的战舰。 剩余的灰甲人则出没于铁岩的大街小巷，把所有可以用来制造战舰的物资全都收集起来，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生活用品。 克隆人造的，都是三百米以上的中型飞船，每一艘都比废墟下的战舰还要长，而且对方的造舰速度快得惊人，每一艘飞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观察发现，他们造的不是钢铁外壳的战舰，而是以钢铁为内衬，塑性材料为外层的复合船壳。 简单点说，就是钢铁外面覆盖一层塑料或者其他类似的材料，只在船尾和其他需要更高强度的地方，使用全金属结构。 这种造舰方式，曾一度盛行于人类的历史之中，时至今日，仍有大量民用飞船采用这种方式，以达到降低成本，提高建造速度的目的。 问题在于，这种外壳强度不佳，搁在民用船上问题不大，搁在战舰上，就是一炮死的货。 而且敌人不仅在铁岩搜刮材料，还用飞船把其他城市收集而来的材料送到铁岩，变成一艘艘建造中的飞船。 说句不中听的，这种飞船就是一层船壳再加最基础的设备，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能和战舰相提并论。 徐振也看出来了，敌人就是以肥船为模板建造新舰。 克隆人的造舰规模越来越大，同时一时间建造的飞船足有十几艘，搜刮的原料渐渐赶不上消耗，于是一号又一次把五号派出来，和守军商量原料的问题。 克隆人提出的条件既简单又粗暴：“我给你飞船，你给我原料，行或者不行，给个痛快话！” “行怎么说？不行又怎么说？” “行就一切照常，不行就算了！” 五号说的云淡风轻，可徐振却不敢放松警惕，这个时候，不都是放狠话，说“不行就打到行为止”么？ 这些克隆人，怎么都不按牌理出牌？ 92 迷雾重重 克隆人制造的第一艘飞船下线了。 这一天，对克隆人意义非凡，因为这是克隆人在秋原星建造的第一艘飞船。 接到消息的徐振也出了矿洞，伫立山巅远眺兵工厂，亲眼看着那艘灰色的新船起飞，又目送它渐渐飞远。 雷霆号同样接到了消息，一直关注着新船的动向。 半小时后，徐振接到雷霆号的通报，新船停在西南方向的平原上空，正在捕捉大型原生生物。 所谓原生生物，就是秋原星的土著物种。 秋原是一颗环境非常优越的一等宜居星，自然生态十分优秀，正处于生物繁盛的巨兽时代。 人类的母星曾经出现过几次生物大灭绝，每一次都会灭绝大批巨型生物，比如二叠纪的巨型昆虫、白垩纪的恐龙、中新世早期的巨犀、以及公元前灭绝的猛犸象。 事实证明，当一种生物成为行星的霸主，其体型就会随着时间逐渐放大，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并不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大灭绝通常伴随剧烈的环境变化，无法适应新环境的旧日霸主日渐凋零。而新的生物群体，本身就是更加适应新环境的生物种群！ 这个规律换到任何一颗宜居行星上也都适用。 行星生物学认为，宜居行星的一生将经历多个不同的地质时代，生物的进化与气候的改变息息相关，一般来说，巨兽时代的行星，基本处于这一地质时代的生态巅峰。 如今的铁岩就是这样，只是徐振想不明白，克隆人抓那么多巨兽干什么，为制造克隆人收集原料？ 下线的飞船越来越多，敌人的行动也越来越奇葩，不止捕捉巨兽，而且驶向大海捕捞海鱼海兽。 它们的体型，可比陆地上的巨兽大多了。 秋原星体型最大的生物，是生活在海中的盾鱼，这东西脑袋上长着一块神似盾牌的骨板，因而得名盾鱼。 只需要三五条成年盾鱼，就能装满一艘肥船，其体型之大可想而知。 观察发现，满载的飞船都会立即离开，飞向克隆军团来时的方向。 这个发现，给了徐振和其他人很多想象的空间。 有人猜测，还有更多克隆人正在路上，他们的数量太多，需要消耗大量蛋白质，所以敌人才想方设法捕捉巨兽。 也有人认为，克隆军团的根据地经历了某种天文级灾难，需要补充大量食物。 还有人认为，敌人捕捉巨兽，纯粹就是为了储备军粮。 没过多久，五号第三次找过来：“新造那艘飞船，归你们了！” 徐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习惯直来直去的五号，不大适应徐振的说话方式，“我没开玩笑，从现在开始，每五艘船，就有你们一艘，直到能装下所有跟你们走的民众为止，现在，麻烦你安排人接收飞船，还有，就是尽快培养一批船员，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代劳。” 代劳就算了，鬼才知道克隆人那边到底怎么个情况，如果把好好的人类扣下，换成克隆人送回来，岂不成了引狼入室？ 五号离开了，可徐振拿不定主意，只能把其他人找来商量。 大伙凑到一起，同样想不通敌人到底想干什么，综合分析敌人这段时间收集的情报，总给人一种敌人正在下好大一盘棋的感觉。 商量来商量去，徐振最终下定决心：“敌人给飞船咱们都不敢要，那成什么了？” 于是，第一支接收飞船的队伍在半小时后成立，因为五号的提醒，这支队伍足有五十多人，起码能开动四艘飞船。 这还是徐振压着继续塞人的冲动，否则怕是上百人都不止。 明面上，这是一支接收飞船的队伍，可实际上，徐振的目标是那艘依旧埋在废墟里的战舰。 接收团队抵达兵工厂后，克隆人居然真把一艘飞船移交过来，把憋足了劲找麻烦的一群人，闹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进入飞船，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第二天，法琳在徐振的命令下，另外组织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里有十几个造舰专家，他们加入接收队伍之后，对飞船进行了全面检查验收，最终确定，这艘飞船除了工艺简单落后之外，没有质量上的问题！ 这就更奇怪了，克隆人怎么会这么好心？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敌人只是为了迷惑守军，那克隆人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反过来讲，若是黑潮真的存在，那么所有这一切，就全都顺理成章。 为此，徐振多次联系雷霆号，希望能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旁证。 雷霆号也联系了天湖星，可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得到天湖星的回应。 而且沈鸣认为，就算天湖星回复，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因为按敌人的说法，黑潮来自于人类疆域之外的未知空域，秋原星比天湖星靠得更近，但秋原星都看不出半点端倪，天湖星怎么可能知道更多？ 局势愈发扑朔迷离，徐振几次开启解析功能，全面分析已经掌握的讯息，可最终的结果不是数据不足就是中途停止。 克隆人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他们对原料的需求从来都不加掩饰，虽然没再出现武力夺取矿区的情况，却反复派遣人员与守军接洽……交换原料的条件，依旧是五号提出来的那些。 从前徐振不肯答应，可这一次，却有些犹豫。 别的他不在意，可落到敌人手里的民众，必须想办法救出来。 要知道，很多人的亲友都落到敌人手里，其中也包括己方战士的家人，唯一的担忧，就是敌人用克隆人偷梁换柱。 不过徐振也知道，大规模克隆一个人容易，克隆一批人也简单，想把落到敌人手里的民众全都克隆一遍也不难，可想让这么多人不混淆身份，那就是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了。 克隆人毕竟是克隆人，不可能拥有原本体的记忆，更不可能伪装得毫无破绽。 因此，徐振最终同意了这一方案。 停更说明 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空洞、纠结，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必须感谢编辑大大的鼓励和各位书友的支持，但是这书的成绩始终起不来，回头看，前面的内容我自己都看不进去，我写的难受，大家看的也不爽快。 所以，在仔细考虑过之后，决定痛快一点，直接切掉。 继续写，也能再坚持，但是有意义吗？烂尾的事干过好多回，直接切掉确实有点心理负担，最重要的是，还是对不起大家的支持。 可是，没办法。 兄弟们都知道，我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一个月工资2700块的老男人，已经没有讲情怀，说理想的资格了，人必须向现实低头。 所以，我低头了。 很多老朋友都知道，我入行是因为找不到科幻小说看，我还是喜欢写科幻小说，不过，真不知道写什么好了，接下来，可能会尝试不同的题材，等有有了好的想法再继续写科幻。 不敢对未来有任何奢望，只能说，现在的竞争太激烈了，我习惯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本身就是小众写手，感觉生存空间越来越窄，不知道怎么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继续生存下去。 就说这么多吧，再次向所有支持在下的书友说声抱歉。 《异芯觉醒》停更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